贺元棠按着原路返回,终于在桥边见到了贺元毅。
她快步走上前拉着贺元毅:“探花鱼,今儿喝不少呢。”
贺元毅眼睛鼻子皱在一起,拍拍脑袋:“别提了,你哥差点儿中计了。”
“这官场的水可浑了,你这条呆鱼不多张几个心眼,怕是早晚要被那些大鱼给吃掉!今天多亏了陆公子在,不然你该怎么交代。”
“是啊,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我这一睁眼天都快黑了,错过了圣人这边的宴席不说,中了进士也还没去拜老师。”
贺元毅有些绝望地敲敲脑袋,说先送她上了马车,再与陆伯之去陆府拜见三司使。
“不必啦,你赶快去吧,我还得与殿下说些事儿,一会儿与月梅月杏姐姐回去。我看见殿下就在前边呢。”贺元棠招招手让他先行。
盛景行瞧见她走来,放下酒盅准备起身去迎,谁知这时他跟前又摔了一位小娘子。那小姐的手恰好搭在他手上,含情脉脉地看向他。
“多谢殿下,小女子不胜酒力,一不留神就……”
她闭着眼睛就要望盛景行身上靠。
盛景行忙抽出手,握住她手腕,把人扶了站好,对不远处的侍女说:“你家小姐脚扭了,快扶她到廊中休息,本王让人叫御医来。”
“谢殿下~”那女子深深吸着他余留的气息,眼睛也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花树之后许久。
贺元棠就站在花窗外,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殿下怎么不和美人姐姐多待一会儿,这样着急来见我?”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
是不早了,她回去还要接着做今天的活,苏掌柜也不是留自己下来吃干饭的,今日好说歹说才与阿福换了班,还要回去刷池子碟子呢。
“我与德妃娘娘聊了许久,这才晚回来,我的两位姐姐呢?”
“一个早回去了,一个回不去了。”
“早回去了我知道,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
翌日,贺元棠听到了两条消息:
月杏被召幸封为才人,贺元毅入郑氏为赘婿。
什么才人?什么赘婿?
贺元棠上一秒还在院子里刷昨日的盘子,下一秒听清阿福说的是什么以后,差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昨日花朝节,街头巷尾花枝招展,满庭芳内也人满为患,厨房人手本就紧张,她还告了假。昨夜回来自己已经刷了很多碗碟,今日又起了大早,阿福实在不忍看下去,也来帮她。
阿福道:“我只是听外面的食客说的,月杏姑娘的确是被官家召入了宫中,今晨来了好些人找苏掌柜,掌柜也头疼着呢。不过你兄长那事兴许还没板上钉钉,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贺元棠想的是这事儿先别让阿兰知道。
上元节这两人才重归于好,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怎么会这样?
昨日郑小姐与贺元毅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甚至他们都没在一屋里单独待过。她以为此事是个误会,就此作罢。
若说是陆伯之今日要娶郑小姐,她还相信几分。
到底是谁怎么蛮不讲理,郎无情妾也没有意,非要去强扭。贺元毅有喜欢的人,郑小姐也有心上人,谁都要来拆一下他们干嘛。
不过郑家看上贺元毅哪里了?贺元毅手无缚鸡之力,人也呆呆的不会与人交流,一根筋的脑子只会读书,也就是长得嘛还算白净。
阿福蹲下来捞过盘子涮洗,“大人物的事,我们哪里管得了,原本等今年十二位姑娘都登场后,明年的花朝节苏娘子还打算办一场百花宴呢,这还没到三个月,就少了一位姑娘。”
“嘘嘘嘘!”贺元棠用手肘拐了拐他,“能进天家在外人看来可是无上殊荣,你这么说是要掉脑袋的。”
阿福笑起来:“小棠,你说这句话像月桃姑娘,总是要‘掉脑袋’‘掉脑袋’的。”
“月桃那是谨慎,原本其他酒楼就看我们不顺眼,什么酒行蟹行老是使绊子不说,如今还有我们楼中的姑娘入了宫,往后盯着我们的人定是少不了,我们说话做事都得谨慎一些。”
这消息刚传来,就有人找苏掌柜说要娶其他的姑娘。
也不知道苏掌柜打算怎么办,贺元棠从前没怎么见过月杏,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自己有才艺长得好看,就应该被人说看上就直接抬走的吗?
她愿不愿意入宫,可有人问过她?
贺元棠觉得,哪怕这人是陛下,哪怕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也不行。何况月杏只比自己大两三岁,陛下可是比父亲年纪还要大的人。
“小棠,有位小娘子找你,说是郑府的丫鬟。”
郑府的丫鬟?
-
寻了处人少的地方,那位叫“阿花”的小丫鬟摸了一条手帕给她,上面绣着她家小姐的小字“婉”。
“贺娘子,我家小姐被老爷关在屋子里了,她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如今不知道还能有些什么办法,她让我先悄悄溜出来告诉你,这些时日多加小心。”
她认得阿花的,怎么还要给她一条郑小姐的私密之物?
“小姐对昨日之事很是感激贺娘子,说若是有人威胁你,或许能够用上。”阿花顿了顿,“小姐她相信贺娘子,她愿意把手帕交给你。”
贺元棠问:“昨日回去之后你家老爷可有惩罚你们?同你一起的那位姐姐呢?你们还好吧?”
阿花有些胡乱的点点头,“好、好的。贺娘子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当心呐!”
说完她四处看了看,转身跑了。
“真的还好…吗?”贺元棠看着手中的帕子,郑小姐是怎么打听到自己在满庭芳做事的。
“元棠!”
刚走回后院,贺元棠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殿下?怎么是你?”
“你哥真是比你的胆子还大。”
如今该是才散了朝会不久,怎么把宁王殿下吹来了,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贺元棠感觉自己的领子像是被他提起来一样。
“他还好吗?”
“好得很,他今日直接拒绝了郑家的指婚,被郑老头闹到朝堂上去。原是要给他配京中官职,如今被发派到西北去了。好端端的,在这时候惹吏部的人做什么?”
贺元棠从前只觉得她哥是个呆子,如今觉得还有点勇气。
“我哥他就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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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做事直愣愣的不懂得变通,若是放着私下解决,殿下可是有办法帮他的,是也不是?”
盛景行揉揉眉心,“你倒是比他聪明。”
我当然比他聪明了,她撇撇嘴。
贺元棠又将方才阿花的事与他说,这贺元毅做官未升就先贬了,又得罪了郑家,兴许还驳了陛下的面子,以后会不会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他们的小命还能保住吧。
“得亏今日父皇心情不错,贺元毅说他早有婚约,父皇念他重情义,这才只是贬去西边。我听陆伯之说她从前在青楼待过,之后才来的满庭芳?”
贺元棠倒不知道这二人什么时候定的婚约,不过当时大家口头上一直这样说,且当它有吧。
“是啊。”
“若你兄长还想娶她为妻,又不愿放弃仕途,就有些难办了。”
“为什么?那月杏姐姐不是也入宫了吗?为什么我哥就难办了,是只许当官的放火,不让我们老百姓点灯么。”
“这不是满庭芳的问题。”
贺元棠昨日去宴上应付完众人,回来贪黑起早地刷碗,又听到这样一堆消息。本来就烦,偏偏他也觉得是自己哥哥不知好歹?
“那是什么问题,青楼吗?青楼怎么了,殿下不也经常去青楼么,去的时候和姐姐妹妹卿卿我我,出门就嫌里面惹一身腥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始乱终弃的吗?”
话一出口,给长卿吓了一跳。他拼命的给贺元棠打手势,示意她别说了。
“不顺着大人物的意,就可以被随意地摆弄,今日开心了就逗一下,明日不开心了就随意丢弃。青楼,那是她们自己愿意走进去的吗?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千奇百怪的需求,哪里会有怎么多女子被卖进去?”
盛景行没想到她怎么突然就炸了,坐在石凳上看她在面前绕着圈的说个不停。咽了咽口中的水,道:“这,这正妻与妾室不同…我是说如果真的喜欢可以、可以做...做妾吧。”说着自己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做妾室是吧,所以殿下也把那些身份上不得台面的女子都抬回去做妾室,一直留着王妃的位置,要等一个体面的女子。”
“我不是我没有。”
亏她先前还信了他的话,以为宁王殿下真的像话本里说的,只表面看着是个纨绔子弟,其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子。
他对自己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与他喜欢的人长得几分相似,趁着新鲜玩一玩。
那肯定是一位清逸脱俗的女子,不畏他的强权,看透了他是一个这样的人,才不愿意嫁给他。
而自己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老百姓,就算明天死在他王府里,也只会被丢掉然后嫌她晦气。不过是玩玩罢了,给点银钱好处就可以买一个人的性命。
太坏了,上有狗王,下有狗官。
不行,不能这么说狗。贺元棠摇摇头,睨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江小将军是怎么跟他玩在一起的,据说江家世代以来都是一夫一妻,鹣鲽情深,令人艳羡。这样有情义的人此刻在苦寒之地抗敌。
而花天酒地的人此刻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坐着说青楼的女子不能为妻。
“贺元棠,闹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