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棠还没反应过来,被丫鬟塞到角落的书桌下。
那边,郑元与几人跟着阿花来到房门外,推开门却只见贺元毅一人在榻上睡着。
“人呢?”
“郑伯父,您怎么在这儿?”陆伯之打了碗水,从廊外经过。
“你小子怎么在这儿?我女儿呢?”
陆伯之一脸疑惑:“我、我没见到郑小姐呀,她们不应该在鹿鸣苑吃茶么?”
郑元一把将他推开,准备冲进屋内,这时,隔壁的房间门开了。
“爹爹,女儿在这儿呢,方才我让小花去打水,怎么把您叫来了。”郑清婉倚在门上,揉着脑袋。
“你没事儿吧?”郑元上下打量着女儿。
她摇摇头,说自己要休息了。
“好,好,好。”郑元点点头,竟然笑起来,回头看了莫名其妙的陆伯之一眼,带着人走了。
贺元棠听见外边没声,趁机溜了出去。
“这什么情况?”
陆伯之耸耸肩:“我哪知道什么情况,这老东西给他女儿下药,想生米煮成熟饭呢,坏老头子,你没被他看见吧?”
贺元棠摇摇头,“我哥怎么样了?”
“你先与殿下去鹿鸣苑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哥,出不了什么事,快些走,免得那老东西又回来。”
-
“殿下,那我哥是不是真的娶不了阿兰姐姐了?他会有什么事吗?”
盛景行不置可否,“新科探花,倒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传世之作——霓裳羽衣曲——”
二人刚走到鹿鸣苑中,说话声被这一句打断,场内先是喧嚣,待一人身着羽衣从天而降,纷纷静了下来。
上座明黄衣袍,原本正瞧着门外进来的两人,这时视线也被眼前的羽衣吸引。
是月杏姑娘。
两人随意在曲水边找了处空位坐下。周围的人看得呆住了,没注意身侧落座的人。
鹿鸣苑遍地芳菲,恰逢花朝,千树万树群英璀璨,春日最盛的梨花桃花杏花也伴随着乐工丝竹管弦舞动。
一曲毕,羽衣女子单脚点地,行礼。花瓣便霎霎落下,落在她的发间。
苑内声如雷鸣,纵是平日再矜持端着的人也忍不住欢呼喝彩,有人还高声吟起前朝诗仙的词来。
美人如花,君王笑看。
贺元棠忽然觉得,如今的景象与楼中绣屏别无二致,月荷姑娘真乃神人也。
只是心中还挂着哥哥的事,嘟囔道:“殿下上次没在京中,今儿倒是也看到月杏姐姐的羽衣舞了。”
一片细碎花瓣飘落在她发梢,盛景行抬手将花瓣捻起。
“有的人看了两遍,就没兴趣了?”
一旁的人听见声音,这才从舞中回过神来,忙向他行礼:“这位是…”
这人是方才琼林宴中的礼部官员,见殿下身边坐着一位容貌姣好,但不像侍女打扮的小娘子,殿下并未有妾室登记在册,这位瞧着也不像青楼歌坊里的姑娘。
“探花郎的妹妹。”
贺元棠与那人笑了笑,回过头来小声嘀咕:“我有名字的,我是满庭芳的厨子贺元棠,受陛下邀请来的。”
“我知道。”
盛景行亲自为她斟了杯酒,“那本王给贺娘子赔罪。”
殿下赔罪她可受不起,与他举杯之间,好似感受到许多目光朝自己涌来。中央圆台上,又来了一位熟悉的姑娘。
那人眉间一点朱砂,笛音袅袅。
吹奏的也是当日在楼中所听之曲。
她先是垂着眼帘,偶尔抬眸,贺元棠觉得月梅姑娘在看自己。
“月梅姐姐,是我呀。”
她用口型喊了她,挥挥手,见月梅又将视线垂了下去。
盛景行听出来这是什么曲子了,或是说,立春那日便听出来了。
《湘妃曲》。
曲曰:思公子兮未敢言。
百余年前的歌赋,他少年与江无咎巡游北方时曾有所耳闻。流传千年的诗篇被后人谱写成曲,婉转哀怨。
“好曲,好曲!”
上座人拍手叫好,问此曲可曾命名。
“回陛下,此乃前人所作《九歌》,民女偶然习得,献与陛下。”
这是贺元棠第一次听见月梅姑娘说话,她的声音就像笛音一般空灵悦耳,不过自己没有读过什么《九歌》,不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故事。
听着这曲子倒是如泣如诉,如梦如幻。
贺元棠转头问:“殿下有读过《九歌》吗?讲的是些什么故事?”
“王府书房有这些古籍,你若得空了,可以去看看。”盛景行看着眼前流水潺湲,伸手拾起水中一叶。
没等到殿下回话,她想定是他自己也没读过,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些珍贵的古书。
歌舞奏罢,才子佳人们曲水流觞,开始吟诗作对,而后是游园赏花。
贺元毅不在,她自认没有什么文化,才疏学浅,听了半晌有些困倦,寻了个由头离席到外边透气。
这刚一出来,就碰上几位衣饰华丽的贵女,她侧身不与她们争道,这几人却在她跟前不走了,上下打量起来。
“听说是个厨娘。”
“殿下真是奇怪,平日又是舞娘又是乐女的,今日竟然还与一下人同席,到底是哪里惹了殿下欢心?”
这人视线从她的脖颈往下游走,瘪嘴摇摇头。
“我倒觉得可能是她长得像那位,殿下念念不忘,这才失神与她相好几日。”
“你胡说!”
贺元棠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几位小姐,怎么在这里争起来了?自己惹不起躲得起就是了,准备开溜。
“站住——”方才中间那位开口。
叫谁呢?贺元棠左右看看,好像也没有别人,或许在叫那块石头吧,走了走了,此地不宜久留。
“诶!”那人呵道。
一位宫女模样的人快步走来,对贺元棠行礼:
“德妃娘娘邀您去说话。”
德妃娘娘?宁王殿下的母妃?贺元棠跟着宫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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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从那几人中间穿过,离开了。
“切,狗仗人势。”
-
杏花树旁的小轩正烹着茶,德妃静静地将水舀进杯中,抬眼看向身前的贺元棠,她眉眼微弯,叫她坐到身侧来。
贺元棠不知德妃为何叫自己来,她二人的交集除了那道糟鱼小菜,应该就只有都认识宁王殿下了。
德妃微笑着端详她,从淡雅的眉眼,到玲珑的鼻子,再到小巧的嘴唇。
抬起一杯茶放在她手中,自言自语道:
“真是有些像枝意姐姐,难怪景行喜欢,就是叫我瞧见了也分不清楚。”
枝意,原是京中望族的小姐,后来嫁入了清流谢家。德妃出身将门,但家世不高,一次机缘与待字闺中的枝意相识,二人一见倾盖,成了挚友。
枝意常与她相见,陛下当时还只是皇子,喜欢枝意,也便常到她这里来,枝意姐姐嫁入了谢府,不久后随着去了江南。
而她有了孩子,三皇子盛景行。
盛帝子嗣稀薄,凭借着三皇子,自己才在宫里勉强站稳了脚跟。
后来她再未见过枝意姐姐,只知道她生了个女儿,想来也和她一样眉眼如画,叫人见之难忘。
盛景行很是争气,从未叫她操心,念书对策反应极快,骑射武艺又承了祖上风采。他随大殿下、江将军四处历练,立功封了王。
后来他自请要到扬州去。
德妃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到扬州去,大殿下是异族人,不能封储君,二殿下虽然母家强盛,可自己是糊涂的,四殿下身子不好,早早地就去了。
先前已是历练多年,找一个政治清平的富庶之地,培养势力,将来是极可能成为储君的。
他自陈利弊将她说服,扬州,她的枝意姐姐也在扬州。谢家又是大族,或也能护他几分。
德妃修书枝意言明,再后来才知他喜欢上了枝意姐姐的女儿,海棠。
只是他们已经死了六年。
上次听长卿说景行与一位小娘子特地去陈留寻了食材方子,生辰时景行亲自学着给自己做了糟鱼,她还想着儿子终于解开心扉,如今一见才知,这小娘子该是长得像海棠。
只是这样做,有些委屈这位小娘子了。
“小棠,上次你们带回来的谱子做糟鱼很好吃,就是我小时候的味道呢,听说你菜做得不错,有空也给我做道糟鱼可好?”
贺元棠觉得这位德妃娘娘很是亲切,一直笑着看自己,还拉着她的手,也不像有的娘娘叫自己“本宫”“本宫”的,殿下这点倒是与德妃娘娘有些相像。
“娘娘谬赞,从前与我母亲学多了,也便会些皮毛,蒙娘娘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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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留她下来又说了会话,说了些盛景行的小事,等回去时太阳已有些偏斜。
有的大臣寻觅好了宴上佳婿,此时正与佳婿乘上回府的马车。
有的小姐跟在圣人、太子身边。
还有的瞧见宁王殿下独自坐在廊外饮酒,在廊前的树下扭了一回又一回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