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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榜下婿

作者:江辛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再回过神来,周遭的人都已经退了下去,贺元毅猛地抬头,听见盛帝关切地看着他。


    “微、微臣有些恍惚,承蒙陛下隆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重托。”


    座上之人开朗地笑着,笑得咳嗽了几分:“贺卿年少有成,未来不可限量。”座下三两大臣耳语,有的点点头,又看他一眼。


    陆伯之是盛帝看着长大的,这时拿了个“进士出身”的名头,只是位次靠后一些。众人各自按照名次顺序重新落了座,官家、太子各说了几句祝词后,宴会便开始了。


    席间多有人向贺元毅敬酒,他自幼喝得少,有些不胜酒力。


    陆伯之倒是很能喝,他挤过来最前方,有意无意地拉着一些大臣说话。他知道有几位大人早就选中了贺元毅,不过最希望的还是他能娶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如此一来对谁都好。


    “探花郎好像有些醉了,来人扶他去休息。”


    “诶,我来,我来。”陆伯之灵活地穿到他身侧,在侍卫伸手之前搭着他的肩就走了。


    -


    贺元棠在楼中取螃蟹,来晚了些,没赶上与月梅月杏二位姐姐一道,不过听说傍晚会有一场宴会,两边的人都会参加。


    换了殿下前些时候送的衣裳,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能够戴的首饰,本想戴着皇后赏的海棠花簪,不过自己也没有什么相配的东西,只好作罢。把蟹搬进马车,她就这样来了鹿鸣苑。


    院中有几道熟悉的身影,宁王殿下坐在席间较高的地方,庑廊下陆伯之扶着一个人往里走……好像是贺元毅?


    这个贺元毅,刚刚听说他中了探花,想来相贺,怎么就喝成这样。


    盛景行也看见她了,朝她举起酒杯笑笑。


    花朝节,旁的官家小姐个个手中搭着提着一条长长的花枝,姐妹碰着了便相互换上一朵。或是朝哪个小郎君的怀中掷去一支。


    她没带什么花来,只提着一小篮螃蟹,远远地向他指了指篮子。盛景行点点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与左右告辞,朝她的方向走来。


    远方传来熟悉的笛音,好像是月梅姑娘在吹笛。


    “什么事急着找本王?”


    “殿下,先前满庭芳的那批蟹出了问题。”


    二人走到鹿鸣苑的凉亭,贺元棠将篮子里的布揭开,里头放着几块螃蟹的壳。


    “不是早就发现了此事么,我也问过母妃,宫中的蟹早就被吃完,是找不到了。”盛景行撩起衣摆,坐在石凳上,凑近看着泛白的蟹壳。


    问题就出在这,满庭芳中养下来的螃蟹果真是不同的两批,原先生病的是蟹行投药所致,而另一批并不闹腾的,是高厨子从宫中带走的。


    那螃蟹里施加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药,初看只是以为长途运输导致螃蟹闷了气不闹腾,旁的无论是外形还是口感都与正常螃蟹没有区别。


    贺元棠一直养着,等到春日水暖了才发现这些螃蟹不会产下新的小蟹来,等见着壳上生斑点时,剖开一看,内里早已溃烂。


    这倒是与盛景行知晓的一些事不谋而合。


    那日从母妃宫中出来,遇见了一位小公公,对他说高厨子刚到宫中几日,曾出过一次宫。


    盛帝好吃螃蟹,那天晚上高厨子得了准许,回老东家取自己顺手的老物件,后来也都查验过,是些做蟹吃蟹的器具,没什么问题。


    只是那夜高厨子还带了一箱螃蟹离开。


    宫中贵人吃不完的饭菜都会赏赐给宫人,宫中用不完这么多蟹,剩的由厨子带回去吃也并不稀奇。


    不过那夜负责送高厨子的,是这位小公公,和前些月在码头刺杀殿下的那位“刺客”。


    “我怀疑这螃蟹在宫中被下了药,起初无味无觉,时日一长,才会慢慢渗透入体,由内向外蚕食。等到人皮肤上已见斑点,五脏六腑便早已溃烂。若真如此……”


    贺元棠突然跪下行礼:


    “民女先前为陛下诊治或有缺漏,贻误病情民女难辞其咎,恳请殿下再为引荐,让民女为陛下把脉问安!”


    盛景行忙扶她起身,“此毒极为隐蔽,就是御医也未有察觉,又已过去了数月,怎能怪到你头上来。”他沉默了片刻,道:“此事我会为你安排,但若父皇真是食了这毒蟹,你可有法子对付?”


    贺元棠说自己调了几种解药混入水中,并未见蟹有所好转,不过母亲来信说舅舅如今在泗州小住,如果能找到舅舅,她想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泗州?


    泗州、宿州、应天、陈留,运河入京的四处转运点,盛景行已探过陈留应天宿州三地,下一处也正是泗州。


    此事倒有些古怪,在他的记忆里,父皇此次中毒后身体便每况愈下,这次虽是康复……但似乎好得有些过头了。


    今日一见父皇,总觉得他比中毒之前更为气盛。


    可明明杜衡也说她没有错诊。


    “我与你同去泗州。”盛景行开口道。


    “啊?使不得、使不得呀殿下!”贺元棠摆摆手,自己想的是等哥哥衣锦还乡时与他一同回去,还能顺道回家看看父亲母亲,与殿下一同去算是什么。


    殿下就像一尊大佛,到哪里都得顾着,不如与哥哥回去自在方便。


    盛景行歪着头看她,自己哪里不好了?这小丫头为什么总拒绝他。


    “殿下,方才民女瞧见兄长被扶走了,他是不是不太舒服?民女想去看看他。”贺元棠指着苑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殿下,宴会好像要开始了,殿下快去吧!”


    “诶——”


    那人滑溜地转身跑了出去,盛景行将篮子递给长卿,疾步跟在后面。


    -


    琼林苑的小屋中,贺元毅倒在榻上不省人事,脸和耳朵都是红的。


    陆伯之坐在一旁,抱着手。他早猜到了这帮老头子在想什么主意,今天倒要看看是哪家想争这事。


    听见有人来了,陆伯之找了个椅子往下缩了缩,凑着耳朵听。


    果然,一位小娘子被两个丫鬟服了进来,放在榻边,丫鬟们忙退了出去。


    “卑鄙!”陆伯之暗暗骂了一句。这帮糟老头子,每次都要做这种事,好端端的糟蹋了这些小娘子不说,也不问问二人可是都愿意。


    见着丫鬟们关了门,陆伯之猫着腰走到塌边。


    一看,这不是郑老头家的女儿么?果然坏,郑老头正是吏部官员,又是太子门下。与父亲也有些交集。


    他倒是认识这郑小娘子,为人端方有礼,哪里是能做出这般事的人。


    强行挤开了榻上的两人,他一只手护着身后的贺元毅,一只手臂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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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小娘子身前。


    “郑小娘子,你清醒一点啊!你在做什么!”陆伯之小声地喊。


    哪知这小娘子说着好热,扯开外衫,没骨头似的往他手臂上靠,那阵温热与柔软传来时,陆伯之险些大叫起来。


    “不要过来呀,你不要过来呀。”他快哭了。


    平日虽然常与美人们嬉戏,那也是大家都清醒着,郎有情妾有意的时候,不是现在这般啊,他陆小公子哪里会做这般趁人之危的事。


    陆伯之往后缩了半个身子,郑小娘子便整个人倒过来了。


    陆伯之瘪着嘴,想捂脸也不是,捂嘴也不是,又不敢将人推开。


    “老天呀,来个人帮帮我吧,是谁都行啊,我陆某人愿意做牛做马,来个人救救我呀,这可咋办,我再也不要逞英雄了。”


    廊外,琼林宴的人们多已散去,到了鹿鸣苑中看表演,静悄悄的走廊只有一个丫鬟站在门边。


    “姐姐,请问探花郎是在这间屋子休息吗?”


    “是……是”丫鬟慌张地点点头,“不,不要进去…”


    盛景行先一步走到门前,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对丫鬟低声道:“你认得本王吧?”


    “认…认得的。”


    “那便就站在此处别乱动,今日之事也莫要让人知晓,若有人为难你,来找本王便是。可记住了?”


    丫鬟不停地点头:“是、是,谢殿下!”


    贺元棠准备推门,忽然被盛景行挡在身后,只好凑近些听,房里怎么…有三人?


    他将门开了一条缝,对上了陆伯之绝望的眼神。


    “救我!救我!”陆伯之做着夸张的口型。


    吐了口气,他让丫鬟与贺元棠将那女子拉开。


    陆伯之硬是挤了两滴眼泪出来,靠在榻边嚎叫:“谢天谢地啊,你们若是再来晚一些,我的清白就不保了!”


    丫鬟也傻了,怎么屋内有三个人?


    “你你你,你这样做简直是对你家小姐和、和我们不负责!”陆伯之看了一眼身后扯着衣领的贺元毅,又看向“扑通”一声跪下的丫鬟。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也没有办法,求殿下公子饶命!”


    贺元棠扶着郑小姐坐在椅子上,给她披上外衫,倒了杯水:


    “郑小姐,醒醒,喝点水就好了。”一边给她喂水,一边揉着穴位。


    “将你家小姐扶到隔壁的屋子里休息,应该怎样说,不用本王教你吧。”


    丫鬟忙应下,贺元棠帮她一起将郑清婉扶走了。


    “小娘子,今日多谢你与殿下”丫鬟哭着说,“我家小姐早有心上人,老爷不许小姐嫁给无功无名的人,让我在小姐的吃食里下了药,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


    贺元棠拍拍她,“只是如今这样,回去了你家老爷会不会难为你?”


    丫鬟将自家小姐的头发整理好,抹了眼泪才道:“奴婢与阿花都是向着小姐的,不怕老爷责罚。殿下方才也说若有困难找他便可,小娘子你先回去吧,奴婢留下来照顾小姐。”


    贺元棠与她交代了按压的几处穴位,如此可以缓解些许不适。


    “多谢小娘子。”


    她正要出门,听见外边些许喧闹。


    “小娘子你先躲一下,许是阿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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