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宁王殿下。”
高姜从厨房出门,险些撞上门外站着的盛景行。
“去吧。”他点点头,屋内的人正利落地捣碎莲藕,一旁的火炉上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陈太医还领着一群人在外头瞧着。
小心地将熬好的药汁盛入碗中,盛景行一路跟在她身后,穿过回廊,眼看着就到盛帝寝殿。
贺元棠悄悄瞥了一眼他的位置。
“哎哟——”
不知地上什么东西将她绊了一下,惊声未出,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瓷盏叮咚碰撞,竟是分毫未洒。
盛景行忙抽回手。
“多谢殿下。”她低着头小声道。
“殿前失仪,可是大罪。”
“是。”
来到殿中,几名太医围着小小的瓷盏盯着瞧了好一阵,又是留样又是试毒。
“好了,咳咳”盛帝咳了两声,“难不成行儿还会害朕么!拿来罢。”
接过内侍递来的碗饮尽,有些回甘,略微的有几丝酒气,旁的不说,味道还不错。盛帝意犹未尽地将碗放下。
一旁的皇后为他顺着背,阶下跪着的人上前请脉,低眉顺眼很是乖巧。皇后与一侧的人交换了眼神,将盛帝扶着躺下。
“半个时辰后施针一次若能将寒气引出,此后三日睡前各饮一碗汤药,忌食生冷,几日该是能好。”
“不可施针!陛下龙体岂可允你这般诊治!”年岁稍长的太医道,“我等试遍良方皆未见效,你这民间偏方极为凶险,岂会奏效!”
“我等从未听说此症还须施针!你这是想弑君么!”
皇后淡淡道:“陈大人,陛下此次入寒反复发作,尔等不也束手无策?既然这药方没有问题,何不相信这位小医师,相信宁王殿下?陛下也说了,行儿还会害他不成?”
盛景行看向那微蹙的眉心,对众人拱手:“诸位大人安心,一切后果,由本王承担。”
“你承担得起么!”陈太医吹了吹胡子,“老臣必须要留下来。”
左右退去,她施针走穴,陈太医领着几人站在一旁,死死盯着她手上动作。
一柱香后,榻上人猛烈地咳嗽起来,眉头紧皱,捂着胸口。半晌,吐出一口黑血。
贺元棠微微倒吸了口气,竟然真是中毒!
“妖女!妖女啊!快来人啊!”陈太医跳着脚叫人,仿佛忘记了自己就是太医。
盛景行一把拽住他:“老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浮躁,你好好看看。”
她将盛帝扶起,有力地拍着他的背,抽出银针点入几个穴位,直到他将方才喝下去的藕汁一并吐出来,又喂了汤药进去。
盛帝长出了一口气:“是舒坦多了。”
皇后与太子闻声而入,为盛帝掖好被角,看着二人笑道:“行儿果然是慧眼如炬,平日结识了不少有才之士嘛。这样,本宫先做主赏你二人,待陛下好了再另行嘉奖。”
“谢母后。”
贺元棠悄悄看了一眼盛景行的动作,跟着道:“谢皇后。”
皇后从侍女端来的盘子里挑了一只发簪,轻轻地插进她发间,将人扶起:“小医仙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只金玉海棠啊本宫喜欢得紧,如今瞧着称你,戴着走可好?”
盛景行并未动作,她便行礼:“民女谢皇后娘娘割爱。”
目送二人出宫,皇后对太子道:“让你父皇好好休息,你同母后到外头守着。”
“是。”
出了温暖的大殿,迎面来的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己是没有那狐裘大氅穿,旁边这位殿下倒也不穿了,同她就这样走回马车。
掀帘入内,他给她倒了杯热茶。
头上金簪与她素面素衣太过格格不入,她小心取下,拿在手中端详。
“母后给你簪的你就这样取下来了?”
“民女回去还得干活呢,这样戴着磕了碰了岂非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这簪子太贵重了,得好好珍藏起来。”
她掏出手绢来小心地擦拭着,喃喃道:“难道皇后娘娘打听了我叫什么名儿,特意送了海棠花?”又暗暗摇了摇头,“娘娘这般神通广大,什么不知道呢。”
盛景行盯着她的动作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抬眼去看车顶,笑着摇了摇头。
听见他笑了,贺元棠抬头看他:“殿下平日这些物件见得多了不觉得有什么,民女可是个俗人,你们随手赏赐的东西那都能够我们一家人吃穿好多年呢,可不宝贝?”
盛景行挑开车帘去看车外街景,“那你要把它卖掉咯?年底买些新衣裳。”
“可不能卖,这可是宫里的东西,那是要传下去的,我自己能赚银子养活。”说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嘴。
“我也不习惯听人说什么民女民女的,既已你我相称,往后也如此便好。”
贺元棠停下动作,收好簪子问他:“从见面起,殿下好像对民女也太好了些,为什么?”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往身前看去,向后方退坐了半尺。
想到坊间话本里宁王殿下的传闻,不免深思,她近来频繁地与宁王交往,岂不是……
“想什么呢,我见的美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盛景行仍是看着窗外,不曾多看她一眼。
“那就好。”
“什么意思?”
盛景行终于放下车帘,回过头看她。
“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呀,殿下对我这样好,我还怕若是殿下对我有意思,那可就还不起了。”
“谁?”
她歪着头,下巴轻轻抵着花簪:“还没找到呢。”
盛景行暗暗吐了口气。
“感觉很像江小将军。”
“什么?江无咎?”盛景行见她点了点头。
“哦对诶,我上次见到安国公府了,就在王府对面。殿下是不是认得江小将军呀?认得的吧?”
盛景行好像听不见声音了,不对不对,这个时候,她是怎么认识江无咎的?江无咎他人还在边关驻军呢。
“你怎么会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盛朝的百姓上上下下谁没听过江氏的传说?说那安国公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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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元棠说着便比划起来,好像手里拿的不是一支簪子,而是一把宝剑。
“说到底,你们不认识吧。”
贺元棠点点头,嘟囔道:“我是认识他的,他估计不认识我。”
马车停了下来,长卿敲了敲车门说满庭芳到了。
回到王府,盛景行照旧旋开暗室机关,杜衡捏着一灰衣人的下巴,把药塞进他口中,头也不回地道:“我那位小师侄,还是有几分本事。”
盛景行关上门,并不理会。
被绑在椅子上的灰衣人冲着从阴暗中走来的盛景行大喊:“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宁王!你不是!”
盛景行走到他身前,借着月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后,俯低了身子,笑道:“本王答应解你身上的毒,自然是说到做到。”
月光与一阵冷冽的香在暗室交织,灰衣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你不是人,是鬼……是鬼……”
盛景行笑起来:“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不过,若是你不想好好活下去,我不介意让你见见鬼。”
灰衣人挣扎着想要踢他,险些踢翻了椅子。
“小心一些,”盛景行扶着椅背,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天凉了,地上冷。”
说罢,二人走出了暗室。
杜衡抱着手跟在他身后:“你说你吓唬他做甚,我这好不容易救的人,要是让你吓死了怎么办。”
“能跟兄长这么久的人,三两句话就吓坏了,我可不信。”盛景行坐在桌前,将一张纸递给杜衡,缓缓抬眼:“御医都搞不定的病症,她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解法?”
“高手在民间嘛,你别这样盯着我呀,她都不知道我是谁。不是,我是学毒的啊。”
“你们不是见过一面么?”
杜衡倒吸一口气,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月入宫墙,盛帝躺在龙榻之上,同样辗转难安。
有一人在梦中不停地唤他。而他与那人隔了一层纱,虚无缥缈,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那人与今日所见的小医者有一双相似的眉眼。
是春日之宴时,少年皇子、名门之后、闺阁贵女一同乐游郊园。
一行人纵曲水流觞,趁东风纸鸢,嬉笑玩闹好不快活。
彼时皇子势弱,本靠开寒门入仕之策,得清流一族扶持。却转身娶了高门之女,得成太子。
他曾向贵女求娶,她却嫁入清流之家,清流之首谢氏则为避功高迁往江南之地。
一别以后,再见时已是乱局。
清流之首三请而出山,谢公一招平定天下,太子即位,改元永安。
清流一族势力渐盛,逼得多方臣子走上绝路。一卷军书,直指清流另生异心,撺掇皇子谋逆。
一夕之间,贼子枭首,谢氏尽诛。
盛帝听到那人在梦里唤他。
“枝意,枝意……”他拼命地向前方挥手抓着。
熏香袅袅,将亮未亮的寝殿里,盛帝满头虚汗惊醒。
内侍忙跑进来:“陛下,陛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