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清点完螃蟹,她叫了两名伙计在茶坊找到了那位廖总管。
这人还在回想方才刺客一事,莫非是上头的命令?不然怎知今日宁王会到码头来。忽的,一个本子砸在自己眼前。
“廖总管,这些都是送到满庭芳的螃蟹么?”
这人来得气势汹汹,语气倒是客气。廖总管抬眼看她,是方才与那二位爷说话的小娘子。怎的,这位便是满庭芳新招到的厨子?
“小娘子,可是有哪里不妥?”放下茶,廖总管打量着她,听闻这小娘子初来乍到做了一道上佳的蟹酿橙惊艳四座,后来又解毒救人,一个小女子竟有这般能耐?原来是与贵人相识的。
“总管,我们起初订的可是甲等蟹十箱,您这手底下的人送来的,也算是甲等的品质?”两位伙计搬来一箱蟹放在桌上,这蟹怎么看也不像是上好的样子。
“小娘子,这长途水运你也知道,损坏必不可免,再说了这装卸皆是蟹行之人负责,我这鞭长莫及,小娘子不若去与蟹行的管事说此事。”
廖总管叫人请这几位出去,她点着桌案:“总管方才也见着了我与殿下陆公子相熟,如今蟹行如何对我们满庭芳您也并非不知。我们订了甲等螃蟹,别的几家正店订的亦是此等螃蟹,怎么就不同呢?”
拉着廖总管到了几家装蟹的地方,不等那家伙计反应,她揭开箱盖,水里的尽是活蹦乱跳的蟹,水中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水外的人。
那伙计反应过来,欲要阻止,又见总管也在,改口问他们在做何事。
“小哥,你家的螃蟹也是今日运到的吗?我瞧着真是新鲜。”趴在水箱边,她指着问。
“那是,蟹行会专挑出最好的蟹装进甲等的水箱,自是与旁的品质不同。”
“啊?那我可是被骗了呀,我家买的也是甲等的螃蟹,怎会是这样的……”指着自家的螃蟹,故作可怜的,看看小伙计,又看看廖总管,“总管你瞧瞧,码头人多眼杂,您手底下不该真是这般疏忽,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吧。”
廖总管不想再听了,胖手一挥:“行行行,我同你去找蟹行的人。”
“小娘子这真是不巧啊,这甲等的蟹都已送走了,天不亮时蟹便到了,京城这样多的正店、这么多的贵人,我们也不能保证每一只螃蟹都是上好的嘛,这样,为了弥补,我们给你们退两成定金可好?”
那人忙着指挥众人搬运,压根没搭理他们。
廖总管开口了:“诶诶,人满庭芳可是正儿八经的订了十箱,你怎么这般敷衍呢。”
这人听到此声才转身来,眼前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哦,满庭芳啊,那不懂也是正常的。总管,我们不是不给您面子,是当真没有别的蟹了,这蟹也是人挑的,都挑的是最好的,莫信了这小丫头的胡话。”
廖总管拍拍她,表示自己已经帮过了,的确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蟹是单独挑选后装箱的,那水箱中的东西也是你们放的?这些可是会……”
不等她说完,这人便打断了:“小娘子,莫要信口雌黄,码头上往来频繁,你们自己不派人盯着,休怪是我蟹行的人动了手脚,若想明年还有螃蟹,便快些回去吧,你们掌柜可还等着呢。”
“是呀,小娘子,不要误了酒楼开宴的时辰咯。”廖总管也在一旁相劝。
“蟹行既然出尔反尔,那便不能以甲等的价格收钱!当退一档才是。”
那人不耐烦地挥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签字画押的是甲等十箱,我送的也是甲等十箱,让你二成已经是不做盈利了,今日你要便带走,不要便把十箱蟹都留下。”
楼里伙计小声劝道:“小棠,一直都是这样的,先回去吧。”
眼下也非查问方伯漕运一事的时机,贺元棠回头瞪了几人一眼,带着十箱螃蟹回了满庭芳。
三叔瞧着这人兴高采烈地出门,气鼓鼓的回,忙放下菜刀,小跑过来问她:“怎么了小棠?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她揭开箱盖道:“蟹行的人就是欺负我们,分明有好的螃蟹,故意搭着这些配给我们,还叫人往里头放东西。”
“放东西?你可是抓着往里头放东西的人了?”
贺元棠摇摇头,这螃蟹虽说好坏夹杂,但里头放没放东西也只是那位王大哥的一面之词,她先前瞧过,王大哥用的方子确实能消杀水中污垢,不过这水看着清亮,到底被人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螃蟹品质好的不多,今年还怎样做菜啊。她叹了声气,苏掌柜交给她的任务没完成,之后得想法子将剩下的螃蟹养好,不至于过了季节就被扫地出门。
“不碍事儿,原本高厨走了,楼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厨子接替,也就没订多少螃蟹,若是有机会他回来,你多向他讨教讨教,没准就有解法。”
三叔叫来阿福帮着她一起将好的螃蟹挑出来,自己又钻进厨房里。
华灯初上,楼里比白日更加热闹,弹曲儿的娘子,唱戏的伶人,伴着拂过楼宇佩环的晚风,穿过层层交错的杯盏。叫人忘却了白日的疲惫与烦恼。
此时的宁王府倒显得寂静,盛景行从书房暗室走出,轻轻旋上门纽,吹灭了烛火,一人走进内室,褪下衣袍,跨入冒着热气的浴桶中。
手臂内侧隐隐作痛,他侧头望向窗外月色,该是要变天了。
眉心突突跳个不停,阖眸时,尽是一人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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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个时候,她该是不记得自己,那为何每当她看向他时,眼中尽是畏惧与疏离?
盛景行摇摇头,若那位小丫头果真记得,只怕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抽筋扒皮。
如今瞧着,她或许只是有些精明。
内院只种了一株孤树,叶片零落,月光疏疏漏了一地。
风吹得木窗吱呀响,冷月公公小跑进来,跪在屏风外:“殿下,水冷了,担心着凉。”
半晌,不见答话。冷月轻声唤道:“殿下?”
月色下,水中人身长如鹤,又因着常日纵马游猎,比旁的富贵公子壮上三分,明明是肩宽腰窄的身量,却总爱穿宽袍广袖之衣。
冷月轻轻叹着,殿下这是又睡着了。
王府的夜如它的主人一般安静,内院里只有冷月公公一人,靠在窗边等待天明。
单薄的寝衣贴在身上,洇出几分凉意,水汽尚未消散,他发尾还凝着水珠,无声坠地。
喉间隐隐有些发痒,他蹙眉压下那阵咳意,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色。
“殿下,杜大人送了姜汤来。”
“殿下病了?”
后厨院中,苏巧皱眉低声问阿福,“病了找府医御医啊,找我们棠姐儿做甚?”
阿福耸耸肩,说一大早殿下身边那位小侍卫长卿就来请了。
“说是昨日在码头受了惊吓病倒了,原本说今晚要来咱们楼里吃螃蟹的。”
苏巧睨了树下站着的少年一眼,“那也不行,非要吃的话咱们做好了给他送去。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就是旁的人家来请她家厨子都得考虑考虑,宁王府?”她暗暗摇摇头,“不行。”
树叶坠着露珠频频点头,芦花鸡在墙角叫了两声,抖了抖翅膀,把小鸡圈在身下捂着。深秋的早晨凉意渐浓。
半晌,长卿见二人不为所动,上前开口道:
“苏掌柜,不光是吃螃蟹的事,这小棠娘子救人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您瞧哪还有别的人既会做蟹,又会治病的?就当是王府请小娘子去,银两我们照付,就两个时辰,旁的一应事务都有府里的丫鬟婆子帮衬,定然按时将人送回来可好?”
“你们的主子都是殿下,可不许欺负棠姐儿。”
“那是自然。”
阿福提着装螃蟹的水桶跟在贺元棠身后准备上马车,长卿摆手道:“不必麻烦了福兄弟,王府昨日也到了一批螃蟹,小棠娘子人去就好。”
“啊?可是苏掌柜让我跟着一道去打下手。”
“你且回去告诉掌柜,还有陆公子也在王府呢,她大可放心。”
苏巧拨算盘的手停住了,抬头问阿福:“你说谁也在?”
“小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