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闻知杭被沈方余和商榷拖进了训练场,其实闻知杭并不排斥体能训练,反之,他更倾向于体能训练,在自己的擅长范围内,还能发挥自己的技能。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要和一个天天被他骂的,并且并不喜欢他,随时都想悔婚的哨兵在一起体能训练。
被丢进训练场,闻知杭无助的看了一眼沈方余,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傅严惊,方才歇下去的火越来越旺盛,马上就要窜出来。
“你可以使用你的技能,我的技能也会被压制,”傅严惊说着,调整了一下光脑板,说,“现在,我们处在同一水平上。”
闻知杭看着被他拉低了很多进度条的光脑板沉默了一会,最后转身拍打着铁门,和在外头的沈方余隔着一层玻璃控诉:“他不能毁约就想丧偶!!你们说过会保证我的生命安全的!”
沈方余无奈笑笑,指了指边上多出来的人,那是左副手。
助纣为虐,狼狈为奸。
闻知杭在心里唾骂星盟的每个人,就连自己也骂了个遍,傻逼贝斯佬,偏要在那一天努力。
他转身看向傅严惊,还没开口,就见傅严惊已经拉开了弓,朝着他的方向射了一箭。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灵敏的躲开,看着那支能量箭深深插入到坚硬的铁门中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但还没等他凉透,另一支箭就接着射过来,速度很快,这一箭,差点射中闻知杭的左臂。
闻知杭躲开第二支箭,终于意识到在这里没人能帮得了他了。
第三支箭,擦过闻知杭的左脸,留下一道很浅的痕迹,闻知杭侧头躲过去,却因为不熟悉训练场而被绊倒,摔在拟态石上。
手腕上的手环和石头碰撞,闻知杭瞥了一眼,最后爬起来,继续会战。
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暂时摆脱基地控制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就能有时间做他想要做的事了。
傅严惊站在训练场的一处高石上,视野开阔,手上拿着弓,宽肩窄腰十分潇洒,看向闻知杭时勾了勾唇。
闻知杭垂下的那只手在空中虚握一下,复制傅严惊的造物能力,却也只能造出一只弓。
两人一言不发的互相射击,能量箭在空中互相抵触,最后形成小范围的爆破。
训练场的烟雾开始慢慢加多,傅严惊翻上一处高石,降到闻知杭的身后,眼眸闪过天青色的光。
闻知杭一惊,以为是精神攻击,毕竟傅严惊是个精神系的哨兵,可当他再次射出一箭听到精神海中的声音时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次精神攻击。
而是精神联络。
通过精神力连接两人之间的精神海以求得秘密通话,这样的做法很耗费精神力,也很考验哨兵或是向导对他人的控制能力。
但对面是傅严惊,那就一切都不用多说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要不要试着合作?”
闻知杭面无表情的射出一箭,回复他:“什么?”
失真的声音再次响起,闻知杭看见傅严惊原本正对着他的弓偏了一下,那只能量箭擦过了他带着手环的手腕。
“手环,”傅严惊说“你有你想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
闻知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傅严惊看穿,但也没想到傅严惊会主动和他谈合作。
烟雾缭绕,能见度越来越低,傅严惊的速度很快,每次放出的箭都在不同的方向,闻知杭拼尽全力才勉强预判得到下一只箭射过来的方向。
傅严惊站在他的左上方,一双淡青色的眼眸让闻知杭觉得熟悉,他忽然觉得他应该是认识傅严惊的。
但他不知从何探寻。
“要我怎么做?”
闻知杭抬眼看了眼烟雾中模糊的轮廓,下一秒,一道人影从他身边闪过,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闻知杭的耳边。
傅严惊说:“挨打。”
闻知杭:“?”
没有给闻知杭反应时间,傅严惊手里的弓被撤掉的同时,闻知杭手里的弓也被他一脚踢开。
一套十分熟练的擒拿动作,伴随着傅严惊快到惊人的动作,闻知杭被一个过肩摔撂倒。
那只手环在傅严惊的手里碎成两半。
同时,实时传输资料的光脑板上显示出红色警告,闻知杭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撑着身子滚到一边,用一招抱摔将傅严惊压在地上。
他跨坐在傅严惊身上,左手虚握成弓,射向傅严惊手上的手环。
而第二支能量箭则抵在傅严惊的脖颈处,不让分毫。
“你下次下手特么能不能轻一点?”
傅严惊被迫扬起头,看向闻知杭的视线里却没有半分悔过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我下次注意。”
场外的骚动渐渐停下,那扇封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沈方余赶忙跑过来,中途还被拟态石绊了一下,来到闻知杭身边时狼狈不堪,差点要给他跪下。
“祖宗啊!!!”沈方余把闻知杭从傅严惊身上拉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左捏捏右捏捏,终于确定没什么大毛病后才扶着他的肩膀喘气,“吓死我了!你特么拿手环挡伤害知道有多危险吗?!”
闻知杭将右手放到背后:“我总不能拿□□挡伤害吧,我又不是哨兵。”
沈方余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快速把他的右手拉出来,看见上面已经青紫的痕迹。
傅严惊大概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手环被他大力捏碎的同时,闻知杭的手腕也被他弄伤。
沈方余拉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下,然后用手把训练服往上撸,漏出闻知杭手臂上的纹身,沈方余更关心的是闻知杭的伤势,查看完毕才指着傅严惊破口大骂。
“你特么下手有没有轻重?他是你的向导,你让让他会怎样?”沈方余把闻知杭拉过来,指着闻知杭左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再次控诉,“你受伤了还得要他来帮你疏导治疗,那他呢?”
左副手赶到时正好将这话听进去,于是转身走到闻知杭面前再次查看了他的伤势,朝着傅严惊漏出批评的神色。
傅严惊抱着胳膊站在他们面前,眼神有意无意扫过闻知杭,然后又移开,指着自己脖颈上以及右脸的伤说:“合着我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闻知杭尴尬的左顾右盼,看见正在看好戏的商榷,于是找到机会:“啊,那什么,我,我跟商榷去趟医务室啊,你们……你们慢慢骂。”
沈方余这才松开手,朝他点头,然后继续对峙。
“他再怎么攻击你也能躲吧?最强哨兵就这水平,还不如我家商榷!”
傅严惊冷哼一声:“光脑板调节器已经被我拉到最低了,受伤只能怪他太弱。”
沈方余不让分毫:“那你也不能这么对一个普通向导吧!”
“你们当初自己说这个向导百年一遇,天纵奇才,”傅严惊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神却总落在背对着他们出去的人的背影上,“合着你们诓我的?”
左副手在一边扶额,这些个年轻人,他是越来越管不了了,他真希望自己能少活几年,免得受这窝囊气。
“严惊,再怎么样,你们以后也是要一起上战场的,你不能现在就对人家这样,”左副手劝道,“今天这事儿,你回去给人家道个歉吧。”
“哦,”傅严惊面无表情,“不道。”
……
闻知杭和商榷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手腕上涂了一圈药,又被医生包了一圈绷带,闻知杭这才明白傅严惊的意思。
他这伤不好,手环也带不了,毕竟基地有规定,向导的手环在右手,哨兵则在左手。
闻知杭刚才拉弓破环的时候也给他留下了伤,两人姑且算是合作愉快了。
只不过,傅严惊下手是真的有点狠。
“你要不和傅严惊好好相处吧,天天闹成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商榷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说,“虽然他比较狂妄自大说话难听,但你说话也好听不到哪去。”
闻知杭眼皮一跳:“你特么骂我干什么。”
“你看,”商榷说,“我跟你讲啊,你正式训练的时候要是还这么说脏话是要被扣钱的。”
“啧,”闻知杭嘟囔了一声,“知道了。”
“虽然我知道哨向关系在现在的社会上并不平等,”商榷叹了口气,把用过的棉签丢掉,“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你还是和傅严惊好好聊聊,两个人和平相处一段时间吧。”
闻知杭在心底把这个提议pass掉,朝着商榷漏出一个勉强的笑,没再说话。
左副手给闻知杭批了假,让他回家休息,于是闻知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就又过了一天。
中途,他遇到手腕上同样缠着绷带的傅严惊,对方看了他一眼,随即趁着没人,将闻知杭拉到隔间里:“长期合作干不干?”
闻知杭被抵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些紧张,可能是怕傅严惊一拳砸过来:“什么?”
傅严惊说:“你出人,我出力,每个月打一架。”
闻知杭捏了捏拳头:“凭啥每次都是我被打?!”
“那轮流来,下次你打,”傅严惊淡淡开口,“前提是别打脸。”
这买卖不亏,闻知杭点了点头说:“行。”
这才是两个人应该达成的合约。
黑暗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闻知杭觉得腰间的刻印有点烫,但又摸不准是为什么。
“你……你还有事吗?”闻知杭问他,在黑暗中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这一刻,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的现场,也有这么一个人,在黑暗中俯视他,鬼使神差,闻知杭开了口,“我们……我们以前见过吗?”
傅严惊皱起了眉头,终于抬脚走出去,给闻知杭留下活动的空间。
半明半暗间,傅严惊回了一次头,对他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