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炼》 第1章 第 1 章 “我不干。” 偌大的会议室里,闻知杭把合同狠狠摔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撩起眼皮,露出不加掩饰的蓝色瞳孔,皱着眉头扫过会议桌上三个人的神情。 “你们搞清楚没有?是他闯入我家,对我造成了直接影响。” 闻知杭脸色极差,从练习室被逮到这来已经一天了,整整一天,他们都在逼自己在这沓不公平的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闻知杭看向最中间的首席,蓝色的眼眸里透出一丝不屑,他觉得可笑,那人道貌岸然,穿着的制服一丝不苟,现在却逼着自己签订这样的不平等合约。 大概五秒钟,首席张开口,声音浑厚,具有压迫性,他抬手点在会议桌的台面发出响声:“你知道那个哨兵是谁吗?” “那个哨兵”,指的是前天忽然闯进自己家门的疯子。 闻知杭咬了咬牙,那晚的记忆如同洪水猛兽将他淹没,几乎是从牙缝里骂了一句“操”,接着才说:“我TM要是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放我回去,我要去演出!” “傅严惊,”首席对他的要求置若罔闻,很冷淡的吐出这个名字,“N426座球最强哨兵,他说,他刻印了你。” 首席的眼眸像是刃,扫过闻知杭的脸,停留在他的腰间。 闻知杭察觉到他的目光,抱着胳膊的手下意识挡在自己的侧腰上。 覆盖住在衣服下的印记。 闻知杭后知后觉啧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没由来的傻。 他伸手抓了抓头发,露出被头发挡住的耳朵,那些夸张的耳钉在冷光灯源下闪着光。 闻知杭试图和他们讲道理:“你有没有搞错啊?刻印了我,什么傅严惊什么最强哨兵老子都不稀罕,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把我关在这里逼我签合同,而是要把那个什么傅什么玩意儿关进去再给我安排一个消除刻印的手术!” 他快要疯了,挂在会议室里的时钟不紧不慢的走着,时间越来越禁不起拖延,晚上九点半,他的乐队演出就要开始。 现在是下午两点二十五。 而身为乐队贝斯手的他居然还在这里和三个老头讲道理。 很遗憾,他费尽力气,口水都快讲干了,那三个老头还是雷打不动的看着他,用沉默和时间来和他拉扯,逼迫他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难受得闭上眼睛,喉头发涩,回想起前天的种种细节。 从他回家那一刻起,玻璃忽然碎裂,男人粗暴的动作,还有自己失控的大叫,都不是他自愿的。 不是他求着那个什么傅来的,他只是正常下班回家,在回家路上拿到了自己定的新贝斯。 但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样普通的夜晚被一个哨兵强行刻印,闻知杭自己也没想到。 被一个陌生男人逼着做那种事,被压在地上大喊大叫,现在还要和那个哨兵结婚。 记忆被拉回,首席把合同平整的放到他面前,帮他反倒最后那一栏的签字处说:“签下协议,放你回去。” 闻知杭看着甲方的“傅严惊”三个字忽然笑了起来,接着起身,身下的椅子被踢出去很远。 冷光源从头顶撒下,闻知杭歪歪头,一脸的不屑与嘲讽,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笑死我了,我没见过你们这样不靠谱的。” 气氛凝结了一瞬,首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接着同他对视,居然笑了一下,很大度的配合着他:“你说的对,那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闻知杭将合同拿起来撕碎,在“撕拉”的声音里一字一顿的说:“你、做、梦、” 他算是看明白了,霸王条款还有人身自由,这种合约,算强抢民男。 他长腿一弯重新坐回去,但这次,他的姿态嚣张一双腿叠在会议桌上双臂抱胸,看着首席以及左右的副手露出一个更嚣张的笑。 “有种弄死我,”他说,“我猜,你们这么着急让我签合同,是因为那个什么傅严惊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向导吧?我和他的匹配度是多少?” 左副手终于出声。 “百分之九十二点七三。” 难怪。 闻知杭点点头,最后叹口气:“那你们就让你们最强哨兵好不容易找到的百分之九十二点七三匹配度的向导死在这吧,我是不会同意这种条约的。” 他特意强调了“百分之九十二点七三”这个信息量,当做是孤立无援局势里的一个趁手的工具。 首席冷哼一声,终于起身,不紧不慢的收拾桌上的资料以及自己的钢笔,缓慢走到他的身边,声音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你的乐队,朋友,你都不管了吗?” 只这一句话,一股冷意从头到脚让闻知杭打了个哆嗦,他激动的想起身却被首席一只手按住了动作。 哨兵和向导的力量悬殊简直是天壤之别,闻知杭只觉得肩上的那只手要把他肩膀捏碎。 首席:“你的贝斯弹得不错,好好考虑一下吧。” 闻知杭脸色大变,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从头到脚湿了个透。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三人已经离开会议室,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堆碎纸屑无言的对峙着。 闻知杭恼怒地想:他那天就不应该去拿琴。 时间依然在流逝,闻知杭咬着下唇越来越焦躁,脑子里回想着首席刚才说的话。 乐队,朋友…… 他只剩下这个了。 他绝对不能让那些人毁了这些东西。 于是,他猛地起身,抓起桌上的笔往大门的方向走。 “不就是结婚吗?”他这么说着,一边大力拍着会议室的实木门,一边大喊着,“老头!!我签字!你TM快回来啊!” 他拍了大概有三分钟的门,把一双手拍得通红,终于拍来了人。 是左副手,他打开门,有力的手臂挡在门口防止他逃跑,右手递过来一份全新的合同:“请签字吧。” 真的到了这一步,闻知杭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呼出一口气,抓着合同开始看。 “等下,”他拿着合同看了个遍,这份协议一共有247条,他嫌不够,于是抬头,“满足我三个条件。” “请讲,”左副手伸手轻触自己的耳麦,声音同屏传到首席的耳麦中,“我们尽量满足。” “第一个,不要碰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他语气凝重,眼神像是头狼那般坚定明亮,耳边的耳钉不断闪烁着光,左副手惊异于这样的神态,愣了几秒才终于有了动作。 左副手抬手按在耳麦上,听见耳麦里传来一声轻笑,首席的声音清晰传来:“没问题。” 左副手转达他的话:“可以。” 闻知杭松了一口气,捏着笔管的手松了松力,接着提出下一个要求。 “第二个,你们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左副手再次抬手,听见耳麦里的声音响起,接着再次复述:“没问题。” 闻知杭捏着笔的手指一松,接着吐出一口气,提出第三个要求:“我不要住在基地里的宿舍里,我要回家住,还有我家的玻璃,被你们的哨兵一拳干爆了。” 左副手站立不动依旧等待耳麦里的指令。 不到三秒,他的要求被驳回。 “不可以,但你家的玻璃我们会尽快让人去修的。” “为什么?!”闻知杭差点把笔丢出去,“不是,凭什么啊?我就不乐意住宿舍怎么了?” 左副手表情有些无奈。 面对眼前这个23岁的年轻无属性向导,他居然觉得对方的无理取闹很有意思。 “我们会给你和傅哨兵单独安排房间的,不会住在宿舍里。” 闻知杭一愣,忽然觉得宿舍也不错。 和傅严惊一起住? 和一个前不久闯进自己家二话不说就伤害了他的哨兵住在一起比当初别人指着他的贝斯问他“你的吉他为什么只有四根弦?”还要难受。 他咬咬牙,想要用无理取闹来逼退那群搞封建糟粕包办婚姻的老头。 “那我要一厅三室,我要两室,一间卧室,一间放琴。” 左副手彬彬有礼,重复着耳麦里的指令:“好的。” 闻知杭:“……” 他终于放弃,至少捞到了两个房间。 三个要求提完,左副手朝着合同上的空白姓名栏示意了一下,无声的催促着闻知杭快点签字。 闻知杭捏着笔的力气很大,他怀疑下一秒笔壳会碎掉,但直到把东西签完,递给左副手的时候,那只笔也都完好无损。 而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有他一个人。 合约于星际二零二四年五月二十一号下午三点三十一分十五秒正式成立。 “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闻知杭问他,“我已经签了字了,我晚上还有演出,这个我必须要参加。” 左副手摇摇头,听着耳麦里的指示,向闻知杭开口道:“现在还不可以,闻先生,请跟我走一趟。” 闻知杭如临大敌,撑着会议桌谈判道:“合同上没说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我有权利支配我的时间。” “我们会安排好的,不会耽误你的演出,”左副手将合同收好,转身离开,见闻知杭迟迟没有跟上后,才转身说:“如果你想,你也可以继续待在这里。” 闻知杭无法,只好跟上,跟着他坐进专车里,偏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表情很臭,脾气也很冲。 路上,零星几辆车和普通平民在路上走着,闻知杭觉得车开得太慢,耽误了他的时间,不住的看车载钟表。 左副手只告诉他不要急:“最近人民you——行频率高,得绕一段路。” 闻知杭又窝回座位里,看沿途的建筑与行人。 拐弯处,一声很嘹亮的声音吸引了闻知杭的注意力。 “反对低能哨向投入社会!” “反对低能哨向投入社会!” “……” 建筑物渐渐远离,高架桥上的you——行人民也开始慢慢出现,浩浩荡荡人山人海,红色的横幅上的字醒目又突兀。 闻知杭只扫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如果他不是被投放到社会里的低能向导中的一个的话,他也要去参加这样的you——行,说不定还能逃开那天晚上傅严惊对他造成的一系列伤害。 想到这里,他不禁撇撇嘴,更加得心烦。 …… 星盟一院。 闻知杭被请下车,在夏天的晚风里看清了建筑物的模样,这是整个坐球最大的医院。 “什么意思,来见傅严惊?” 左副手没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围的雇佣兵也围了上来,将闻知杭包在这个小小的圈里,逼他就范。 闻知杭翻了个白眼,最后往医院里走,发誓自己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横幅到星盟门口绕一圈。 闻知杭被人带着在偌大的医院里走来走去,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闻知杭看到门牌上挂着436的数字,又从透明的可视板中看到了那个最强哨兵。 他可能刚午睡过,端着玻璃杯仰头喝药,眉眼间有些困倦,但几乎是在闻知杭投去目光的下一秒,男人便同他对上了目光,并狠狠蹙了下眉。 闻知杭不甘示弱,隔着很远的距离对他翻了个白眼。 带路的人终于打开了那扇门,闻知杭抬脚跟上去,却在踏进去第一步后差点被一个玻璃杯砸中额头。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他看着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的杯子,又抬眼扫了一下病床上坐着的人。 傅严惊的头发有点长,挡住眉眼的一部分,但依旧挡不住戾气。 他坐在病床上,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就这么看着闻知杭,眼里透露着不满与抗拒的意味。 这张脸和前天晚上昏暗灯光下、摇晃视线里的那张脸重合,引起了闻知杭的不适感,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腰侧的那处刻印正在微微发烫。 闻知杭朝他挑挑眉:“见面礼?” 傅严惊也挑挑眉,冷淡的声音和前天晚上嘶哑的嗓音大致相同:“逐客令。” 第2章 第 2 章 闻知杭轻轻点点头,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他这么说着抬脚就要走,绕过那片碎玻璃,最后在门口被左副手拦住。 闻知杭冷冷看了他一眼,朝着地上的那摊碎玻璃扬了扬下巴:“看不出来你们最强哨兵不欢迎我?” 他用力挣开左副手的桎梏,那双蓝瞳闪着异样的光,下一秒便又消失不见。 “闻先生,你还不能离开这里,”左副手还是那样冷淡,“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协作。” “求人帮忙这种态度?”闻知杭揉了揉手腕,蹙起眉头,最后的耐心也被耗尽“要干什么就快点,别耽误我时间。” 闻知杭的耐心早已耗尽,又在傅严惊的挑衅中失去最后一点待人的礼貌。 始作俑者还坐在病床上置身事外,像是个局外人,一丝不苟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平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可这一切明明是因他而起。 太不公平了。 闻知杭冷眼瞥向旁观者,在刚看过去时与傅严惊对上视线,看清楚他眼底下的泪痣。 闻知杭一愣,随即被拉入深深的幻境里,演出地点的枪林弹雨,带着血的最后一把贝斯,尖叫声,呼救声,还有轰鸣的战斗机的声音。 那是他糟糕人生的开始,从妈妈的死开始。 他喘着气慢慢弯下腰,腰侧的刻印烫的不像话。 闻知杭咬着牙抬头,看向了歪着头打量他的傅严惊。 傅严惊是故意的。 他短暂的进入了一次地狱,而那个恶魔,就是傅严惊。 精神系哨兵吗? 下一秒,左副手挡在了闻知杭面前:“严惊,别闹了。” 有了暂时的庇护,那股威压逐渐散开,闻知杭站起身,靠在一边的柜子上压惊,最后夺门而出,跌跌撞撞冲进厕所吐了个彻底。 闻知杭扶着马桶边缘虚虚骂道:“真特么恶心……” 没人跟着,他匆匆洗了把脸漱了个口便离开了医院。 站在病房的玻璃前能把楼下人的动作看得透彻,左副手头疼的扶了扶额,最后转向耳麦报告情况。 “是,他走了。” 首席的声音也略显无奈:“又怎么了?” “严惊他,他用了精神力,”左副手很是无奈,“闻知杭被刺激到了。” 首席气得丢了耳麦。 倒是傅严惊,关上了平板,笑了两声,轻松惬意。 左副手眼皮直跳,转头看向傅严惊:“为什么拒绝他?是你先刻印的人家。” “无属性,不稳定,”傅严惊淡淡出声,“进了漩涡只能等死,他有精神创伤,进不了A3以上的副本,这样的废物,刻印了又能怎样?” 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不入实战,”左副手淡声开口,“我们已经为他挑好了训练方向,你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傅严惊轻哼一声:“什么方向?逼他和我结婚,教他怎么帮我疏导?还有,我说这些是为了我自己,他的安危应该由你们来担心吧?” 左副手气得冷哼一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傅严惊靠在床头的枕头里闭上了眼睛,他看到了,十六年前的那场暴乱。 …… 闻知杭踩着尾巴进了乐队内场,看到其他人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赶上了。” 众人一愣,接着欢呼大叫,他们的贝斯手回来了。 “我靠,你去哪了?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要悄悄跑路留下我们几个顶着乐队呢!” 闻知杭坐进沙发里叹了口气:“别提了,被抓去充军了。” 众人又一愣,最后齐齐喊道:“充军?!” “嗯,”闻知杭烦躁得抓了抓头发,从角落里拿起自己的琴,坐到边上去试音,“以后,得离开一段时间,但是演出如果不冲突的话我还是会参加的……” 他说完,众人皆是沉默一瞬,最后爆了粗口。 “什么意思?”吉他手兼主唱许溪风的脾气最爆,“看你是无属性向导又反悔了?那他们当年把你从基地里赶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一边的鼓手江煦也是一脸气愤:“所以你又被基地收走了?” 闻知杭挠了挠鼻子:“说来话长。” 键盘手文杰叹了口气:“你要不也去参加几组游行反抗一下?” “……”闻知杭叹了口气,把调好的琴放到一边,走到桌边把自己的麦戴上,“算了,惹不起。” 众人:“?” 闻知杭:“首席抓的我。” 众人:“??!” 热场的乐队已经上场,激昂的鼓声从台上传到幕后,闻知杭叹了口气,拍了一下许溪风的肩膀:“走吧,要上场了。” 巨大的信息量像是把其他三人砸懵了,四个人一起站在台上,刚开场那会儿吉他手和鼓手的节奏都乱了套了,他们只能道歉重来继续演出。 场上终于正常,四人在台上尽情的演出,台下的乐迷也渐入佳境,闻知杭大汗淋漓,但却不觉得累,只想让这场演出直到天明,永远不要结束。 音乐,是他短暂逃离现实的乌托邦。 凌晨三点,会场结束,四个人一起去了路边找了个店坐下吃了一顿,闻知杭喝了不少酒,这会儿胃里正难受着。 “所以你那天晚上失联是因为这事儿?”许溪风放下酒杯,大有种义愤填膺的气势,“最强哨兵又怎样?最强哨兵就能随便刻印向导吗?” 其他两人也跟着附和,酒杯磕在桌面的声音明显有侧耳,闻知杭从深重的回忆里被拉出来,回过神后眨了眨眼睛,只无奈的轻嗤一声。 这次相聚之后他们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次见面,闻知杭沉默地喝酒,一直到喝到不省人事,摇摇晃晃才同几人道别,打了辆行舟走了。 靠在车窗边上,闻知杭半睁着眼睛,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十六年前的那场**,他有些恍惚,原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那天的记忆被傅严惊勾起,闻知杭闭上眼,想起了所有。 那是妈妈的正式演出,因为乐队一夜之间的爆火,妈妈跟着乐队在那几个月内奔走了无数个星球,无数个地方,每一场他都在台下。 那天是在N426座球的最后一次演出,人群的欢呼声几乎要盖过音乐的声音,闻知杭就站在台下最靠前的位置大声喊着乐队的名字,跟着妈妈一起唱。 忽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冲击波打乱了整个演出的节奏,不远处的烟火升起的很快。 没给他们反应时间,下一颗炸弹再次投入地面,人群四散奔逃,闻知杭站在一片火光中怔愣着,直到妈妈挡在他身前升起了一道屏障,挡住了冲击波的威压。 下一刻,血液从妈妈的嘴里喷出,溅在贝斯上,亮蓝色的贝斯粘上了血迹,接着再是子弹等一系列的热武器。 他抖着身子扛着妈妈走到废墟下隐匿起来。 他还记得妈妈在奄奄一息时说的话——“活下去。” 闻知杭确实活了下去,成为了那场战争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作为幸存者,又在事发不过两天后觉醒向导属性,他和妈妈一样,都是无属性的向导。 无属性与各种哨兵的适配度都普遍要高,各种融合技能也要更加适配,但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对精神类的攻击毫无抵抗力。 而闻知杭则是美中不足中的不足,他是无属性向导,但他却不能与其他哨兵很好的配合疏导。 自从觉醒能力之后,那种赞赏却又遗憾的眼神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无无属性难得可贵,但所有人又在唏嘘他的无属性毫无用处。 上不了战场,那就是废物。 闻知杭成了罕见的意外。 从重点培养对象到被抛弃的虾兵蟹将不过一个月,十八岁,他从基地走出,上了大学,过上了芸芸众生的生活。 他觉得这样很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担心战场上的水深火热,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仿佛是暂时走错了岔路口的孩子,忽然被人拉入正轨,塞入战场,还要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哨兵结婚战斗。 太不可思议了,可现实却告诉他这是可以的,只要有足够的权利,谁都能随意的支配他的一生。 星航船稳稳停在居民区楼下,闻知杭从车上下来付过费用后撑着墙壁往楼上走。 此后的记忆便戛然而止,至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床睡觉的。 敲门声催得厉害,闻知杭踩着拖鞋往门口走,宿醉的后遗症还没有消,他拉开门,和左副手打了个照面便狠狠地将门给关上了。 闻知杭靠在门板上看着自己家里破烂的窗户咽了口口水,酒后的后遗症被吓得一点不留:“你们要是敢把我家门拆了,我就从窗户那跳下去!” 咚咚的敲门声顿了一下,接着左副手的声音传来:“闻先生,请开下门,然后跟我们去基地报道。” “不去!”闻知杭说,“你们哨兵这么搞我,去了基地没过两天我就没了吧?” “不会的,”左副手声音里充满无奈与疲惫,“我们会保护你的,况且你签了条约——” 他话还没说完,被闻知杭生生打断:“那我现在违约了,没钱有命,把我抓进去关着吧!反正我是不会和对自己的向导使用精神力的哨兵在一起的!” 门外沉默了几秒,随后叹了口气,下一秒,闻知杭的身体悬空并且被控制着,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闻知杭瞪大了眼睛在空中扭动挣扎。 “我不去!我不去!你让我跳吧,我不给你添麻烦,我就在家里跳,我说我自愿——” 这次被打断的是他了,左副手勾了勾手指,茶几上的那卷胶带便朝着闻知杭过去,将他的嘴封了个严实。 左副手感叹一声:“不愧是乐队里的,真能说啊。” 闻知杭被封住了嘴,只能呜呜呜的乱叫,鉴于他行李没收拾,左副手只能带着他在房间里指点江山,闻知杭刚开始非常抗拒,最后发现实在没办法反抗后才配合着点头和摇头。 “这个要带吗?基地里也有,”左副手拿了闻知杭的杯子问他,看见他摇头后又指了指桌上的一个耳钉包,“这些也要带吧?” 闻知杭又点点头,表情十分沮丧,看着他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四个大行李箱,还有三把贝斯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被另外几个哨兵拎着。 他正伤心着呢,忽然被带着往门外走顿时叫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想说:“你TM当我风筝呢!” 但左副手做这事可能做的太多了,根本没有对向导的考虑可言。 “唔唔唔唔唔!”一直挣扎到走廊,左副手终于叹了口气,转头看他,“闻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说着,指了指右边的那个哨兵:“他能开起隐藏屏障,我们的行踪旁人是看不到的。” 闻知杭这才停止了乱叫,垂着头继续伤心,直到被塞进车里,解了禁锢他也没有再和左副手说过一句话,连左副手递过来的早餐,他都没吃。 年近半百的古板老头此刻也失去了办法,拿着手里的包子放到闻知杭的膝上,不再说话。 窗外的风景一变再变,终于到达基地,闻知杭出门时没洗漱也没换衣服,但好在昨天回家撑着醉酒的身体给自己洗了个澡,没那么狼狈。 基地的大门还是那样,18岁时离开这里的情景历历在目,闻知杭有些感慨,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东西他们会帮你妥善放好,我们走吧,”左副手看了一眼闻知杭放软了态度,“早餐可以现在吃了。” 闻知杭看都没看他,冷哼一声往前走。 左副手叹了口气,迈着步子追上去。 基地很大,闻知杭弯弯绕绕被左副手带进报告厅,一路上有很多哨兵和向导穿着制服好奇的看着这个一身休闲睡衣的哨兵。 闻知杭冷这一张脸,翻了好几个白眼。 报告厅的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汇报工作的人员,这导致傅严惊在这些人里十分出众,因为他太高,穿着黑色的制服低头看自己的光脑板,被左副手叫了声名字后抬头朝他扫了一眼。 “过来,”左副手说着伸手拿过一位女向导递过来的光脑板,“签订战署条约。” “……”闻知杭默默的把手背到身后,偏开头,一副全世界都与我无关的模样。 傅严惊也大差不差,听到这话后便低下了头继续看光脑板。 左副手:“……” 他勾了勾手指,两个人都被左副手的念力拉到了光脑板面前,左副手夹在中间,控制着两个人的手指按在指定位置上。 一阵光热后,契约完成。 闻知杭:“……” 傅严惊:“……” 闻知杭深吐一口气问边上的向导:“要解除合约的话要怎么做?” 那位向导脾气很好笑着和他说:“从一线战场退下,身负重伤,或者是属性功能损伤。” 闻知杭点点头,正打算看这的楼层有多高就又被左副手放风筝似的拉过来。 “傅严惊我去你妈的!”闻知杭再也忍不住了,悬在半空中骂他,“你TM畜生!!” 说完,他的嘴被一块纱布堵住,只剩下周围的哨兵向导错愕震惊。 居然有人会骂傅严惊? 上一个这么骂的人怎么样了? 好像是进医院了。 他们齐刷刷的看着傅严惊,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之前一言不合就废人家手臂的哨兵这次居然只是轻笑一抖。 “谢谢,”他抬头看着闻知杭,“训练场上见。” 众人错愕,闻知杭也是,但他便反应过来,塞着纱布的嘴唔唔唔的乱叫,骂的很脏。 第3章 第 3 章 闻知杭在空中扭来扭去,然后被左副手带着进了更衣室。 刚被放下,闻知杭便闹着要和傅严惊打一架,不是他死就是傅严惊亡,闹得左副手眼皮直跳。 终于把人压住,左副手递过来一套衣服,黑色的制服,应该是训练服,他没接,盯着左副手和他对峙。 “换上吧,”左副手声音无奈,又拿着衣服往他的方向递了一下,见闻知杭还是没有反应后蹦出一句,“你要是不换,那我只好帮你换了。” 闻知杭气得眼睛都瞪大了几分,那眼神里带着一丝震惊和不解。 果然,能在星盟里待着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冷哼一声,丢了一句“我自己换”后进了更衣室。 训练服的材质透气柔软,一身全黑,裤子是一条很宽松的工装裤,上衣则是一件简单的黑色体恤,当然还有束带,这样的束带按在手臂上以防不时之需的急用处理,闻知杭对这套衣服十分熟悉,毕竟也是穿过那么多年的,不至于走出去那么几年就忘了个精光。 他穿戴整齐走出更衣室,手里拿着自己的睡衣,叠得一丝不苟放到一边的桌上。 “行了吧?” 左副手从上至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点点头,拿出同频手环递给闻知杭:“戴上这个,你的身体信息会同步到中心观察,一旦有任何不适,我们都可以及时发现。” 闻知杭垂眸扫了一眼那只手环,最后还是将它戴上。尽管他清楚,只要他戴上了这支手环,那他在这个基地里的所有行踪都将不是**。 只是为了防止他逃跑罢了。 穿戴好,左副手给了他时间洗漱用餐,这个时间段里,他一直都陪在闻知杭身边。 不,不对,是守。 生怕他下一秒就跑路。 闻知杭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们闹了,既来之则安之,来这不过就是训练战斗还有帮傅严惊疏导这三件事吗? 只要让他们对自己失去期望,那离开简直简简单单,就和第一次一样。 他把餐盘往边上推了一下,抽了张纸擦嘴,接着起身对左副手说道:“我吃好了,可以走了。” “嗯,”左副手微微颔首,“走吧。” 整个基地如同蚁穴,曾经的他作为预备役身处外围,从未如此深入过基地内部,现在被左副手带着往里面走还有些慌张。 他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我们为你制定了工作任务和训练任务,不入实战,作为圣徒小队的指挥战术向导,进行陪同战斗。” 左副手用指纹打开一扇铁门,门内灯光刺眼,每个位置上都坐着一个向导,如同供养的肥料,而他们前面则是一块光脑板,里面显示的是他们负责的小队演习战况。 “三点钟方向,猛攻……” “十二点钟,躲避……” “迂回战术,主攻手开路……” “六点方向……” “精神攻击……” “……” 他们每个人嘴里都这么念着,看着光脑板上的人不断进行攻击操作,指挥着他们的动作和招数,是整个战斗的核心。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一景象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整个基地的中心,几乎与世隔绝,他们让那些被他们称作为“卑贱”的向导做着整个“蚁穴”中最重要的事情,却不让他们被人知晓。 甚至那些向导的位置上贴上的都只是他们在这里的代号,标号。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知杭终于回过神来,蹙眉看向左副手:“我不要做这个。” “我可以进行实战,不要指挥,”他说,“我没有在指挥上的专业训练,在这方面的天赋也为零,如果你想让圣徒全队都死在我手里的话,你可以继续安排我做这个。” “没事的,”左副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会重点培养你的。” 这么说着,左副手招招手,一个男性向导便走到他们身边,闻知杭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一直是站在边上看着其他人指挥。 “你好,沈方余,序列013,”沈方余朝他伸出手,白色工作服的胸前挂着这人的工作牌,“听说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无属性向导?” 闻知杭表情白了一瞬,慢半拍地和他握手:“嗯,闻知杭。” 沈方余点点头,从身后拿出闻知杭的工作牌递给他:“序列573,我是万象春的指挥向导,星盟4区战术总指挥官。” 闻知杭捏着自己的工作牌,看向他,眼神坚定:“我可以做实战。” 沈方余轻轻点头,有些无奈:“231届优秀毕业生,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实力,但如果你同傅严惊相捆绑,你们的任务都在A3级别以上。” A3级别以上的副本任务,大部分都是一些精神系副本,闻知杭知道自己的情况。 精神海如同一片死水。 闻知杭垂眸,最后偏开头,只剩下一片沉默。 沈方余见过的人和事太多了,像闻知杭这种的并不是先例,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明白你的不满,”他说,“但往好处想想,指挥部待遇也是蛮不错的。” 闻知杭:“……” 大概是他表情太过悲哀戳中了沈方余的笑点,他看见沈方余掩着嘴偏头笑了一会儿。 他长得好看,比闻知杭稍微高一点,留着半长的头发,搭上闻知杭的肩膀和他说悄悄话。 “偷偷告诉你,咱们指挥部平时可是很闲的。” “真的?”闻知杭一愣,接着问他,“有多闲?” “像我这么闲,”沈方余撩了撩头发冲他眨眼。 闻知杭:“……” 总指挥官能有什么事做? 闻知杭笑笑,最后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算了,”他嘟囔道,“反正也跑不了。” 沈方余笑嘻嘻的凑过来把他带到内间,走了两步又朝左副手招招手:“老大,你先走吧,我带他熟悉熟悉环境。” 左副手还是那副表情,没什么情绪的点头,然后脚尖转了个方向,往外走了。 闻知杭偏头看过去时只看到他的衣角:“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沈方余看过来,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最后说,“老大他人很好的,指挥部是他创立的,为了让我们这些向导有别的方面的发展,虽然他是哨兵,但他很尊重向导的。” 闻知杭沉默不语,只点点头,至少他现在还没觉得左副手对他能有多少的尊重。 沈方余点到为止,带着他绕了个弯,进入了内部。 “这里是特殊小队的指挥室,也就是你以后的工作岗位,”沈方余向他介绍,“大概明天,我们会对你进行一些特殊训练,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闻知杭皱起眉:“包括精神训练吗?” 沈方余点头:“当然。” 他默默在心底叹口气,他其实早就做好了要接受精神训练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有种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里一样,没有权利拒绝,没有权利赞同,就连人身自由也要受人摆布。 沈方余带着他走到一处平台内部,按下一键开关,下一秒,面前的巨大屏幕便时实传来了监控内的画像。 一共五人,清一色的黑色训练服,为首的人站在最前面,低头整理自己的护腕,其余四人站在他边上,听到动静后向监控投来目光。 “这是圣徒小队的全队员,”沈方余向他介绍,指尖点在屏幕上,“这个,主攻手,傅严惊,这个是敏攻苏业,这个是防御莫炼,后盾手周次,自由人石青。” 说完,傅严惊终于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来了就开始吧,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闻知杭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对他说的。 “什么开始?”闻知杭蹙眉,看向沈方余,“你没说要现在就实战。” “不算实战,”沈方余笑着在他手侧按下一个黑色按键,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大字“模拟开始”,“算让你提前熟悉一下他们。” “……”闻知杭大惊失色,转头重新看向屏幕,屏幕里,训练场中心忽然出现几个特质铁笼,那些都是副本内的BOSS级别怪物,“搞什么鬼?这是训练吗?” “嗯,”沈方余帮他戴上了耳机,“特殊小队的训练都是这样的。” 闻知杭一个不小心就被赶鸭子上架赶到了训练地,现在还要硬着头皮做指挥,戴在手上的手环显示出现在爆表的心率和血压。 他暗骂一声,接着指着屏幕里一动不动的五个人发问:“他们怎么不动?怪物都出来了!” “你没有给他们指令他们怎么动?”沈方余倚在一边,“试着下达命令,他们会对你言听计从。” “……”闻知杭无语了,他看着屏幕上离傅严惊越来越近的怪物咬牙,觉得自己侧腰上的那处刻印正在微微发烫,他咬咬牙,按在耳机上的手指一抖“靠,主攻手强攻!” 傅严惊果然动了,抬起右手,放出一阵蓝光,击退了堪堪挡在他面看的怪物。 “敏攻手注意侧面,”闻知杭压着耳机,按照自己的逻辑发出号令,“防御注意配合。” “后盾手能释放技能全面抵御攻击吗?”闻知道试着发问,看着屏幕里的那些人都按照自己说的释放技能,“自由人配合主攻手。” 耳麦里传来陆陆续续的应答声:“是。” 闻知杭的心落了地,但看着不减反升的怪物,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类怪物的技能是无限复制,”沈方余解释道,“这是最新版本副本刷新的怪物,但是也只是A2级别的,老大对你的评估很高,你可以的。” 闻知杭说自己不可以。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4章 第 4 章 闻知杭咬牙仔细观察,途中,他下达了迂回战术。 这是他曾经作为预备役在外围时听过的词,战队内的几人配合主攻手在重要时刻拖延时间,聚集怪兽,为之后的动作做准备。 但这样的战术还有极其致命的弱点,如果过于依赖,或者在短时间内无法变动新的战术,那整个战队将会变得十分被动。 迂回战术下达,他们没有犹豫,聚集到傅严惊身边,进行小范围攻击。 站在人堆中间的傅严惊抬头看了一眼监控设备,像是在透过这一层设备直视闻知杭。 “你确定要这样和这些东西拉扯下去吗?” 电流的滋啦声伴随着傅严惊的声音进入耳朵里,闻知杭皱起眉,并不想落入下风。 “现在开始,是我在指挥你,”他说,“主攻手就位,开路,四点钟方向。” 傅严惊挑挑眉,抬起手,朝着闻知杭说的那个方向释放了技能,开出一道空出来的长路。 硝烟漫起,周围的怪物被这一招弄得损伤巨大,呜咽着聚集到一起。 “防御一线,后盾手辅助,敏攻六点钟方向配合自由人,主攻手自由攻击。” 他下达着命令,以自己的角度帮助屏幕里的几个人获得一线生机。 “敏攻注意,四点钟和两点钟方向。” “自由人小心身后。” “主攻手你TM能不能见机行事?!” “防御保护自己!” “来个人救一下防御啊!” “我靠!傅严惊!”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场面开始变得混乱,哨兵对向导的话言听计从,但碍于这个向导还是个新手,他们被绕的团团转,根本不知道先干什么。 于是,三分钟之后,防御和自由人淘汰,被一道白色的屏障包裹在训练场中间,无法再进行战斗。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听着像嘲笑,又带着不满。 “主攻手你别动了,被boss掀死算了。” 这下轮到沈方余笑了,他靠在一边笑得憋不住声,闻知杭回头瞪了他一眼,继续指挥。 或许是太过着急紧张,自由人在他的指挥下和敏攻手一起被关进了同一个白色屏障内,整个训练场上只有傅严惊一个人了。 在傅严惊抬眼扫过来的时候,屏幕上亮起一行红色的大字。 “模拟失败,警告指挥官指挥言论不当,望整改。” “……”闻知杭默默叹了口气,摘下了耳机看向沈方余,“别笑了,队员都被我弄死了。” 沈方余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伸手勾掉眼角的泪,抬手按在一个按键上,切断了实时画面。 “还可以嘛,你看,你在短时间内记住了队员的位置,还能撑那么久,很不错了。” 他伸手拍了拍闻知杭的肩膀,应该是想安慰他的,但鉴于笑得太厉害,他每说一句,闻知杭的脸就要不黑一个度。 “但是我们还是得注意一下,咱们这个指挥过程中尽量还是不要说脏话的好,”沈方余带着他走出指挥室,递给他一杯水,“给,喝点吧。” 闻知杭说了声谢谢,捏着纸杯喝了一半水,茶水间的空间很大,清一色的白黑装修风格十分精简。 他正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没过一会,茶水间的门被推开,带来一阵风,闻知杭回过神,抬头,对上那人的目光。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在嘲讽他的傅严惊,他带着队员来休息,可没想到一开门便和闻知杭来了个脸对脸。 “哟,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沈方余靠着吧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样?对你们的指挥官还满不满意?” 闻知杭偏开头,选择看窗外的风景。 傅严惊还没开口,一道生脆的声音便响起来:“原来你就是我们的新向导啊?好帅啊!” 那人速度很快,眨眼功夫便从门口移到了闻知杭面前,看着面前放大的一张脸,闻知杭往后仰了一下。 “哇,你打了好多的耳钉,疼不疼啊?” 闻知杭有些不好意思,偏头说了句谢谢:“其实还好,耳骨的话会有点疼。” “好厉害!”那人笑嘻嘻的站直了身子,然后对他说,“你还记得我吗?” 闻知杭点头,把纸杯放到一边:“石青,自由人,你很厉害。” “谢谢你!”石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又拉来一个人,“那这个呢?你记不记得?” 沈方余在一边偷笑,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防御者,莫炼,”闻知杭没料到石青这么的热情,拉着全队的人都到他面前转了一圈,“这个是苏业,敏攻手吧,然后这个是周次,后盾手。” 一个一个回答完,石青又准备去拽傅严惊。 这次,闻知杭却提前出了声:“别,你把他拉远点,别放我这来。” 沈方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傅严惊毫不犹豫的呛回去:“好笑,受不了就滚啊。” 他嘴上说着“好笑”但表情却越来越臭,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用眼神打架,马上就要滋出火花。 眼看情况不对,沈方余终于忍着笑过来劝架,他按住闻知杭的肩膀,看见他蓝色瞳孔流动的蓝光:“算了算了,咱们也打不过他,自讨苦吃是不?这样,等下班了,我带你去找老大,让老大骂他成吗?” 另外几个人也在尽力安抚傅严惊。 石青声音最大最响:“队长别骂人啊,闻向导这么好看,你舍得——” 苏业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朝着闻知杭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嘴多。” 闻知杭的脸彻底黑了。 眼底的蓝光更甚,几近失控,手上戴着的同频手环也开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闻知杭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沈方余没办法,从侧面站到闻知杭的身前,钳住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下一秒,他平平无奇的黑色瞳孔便转为淡绿。 沈方余在给闻知杭进行精神疏导。 这是特殊的疏导方式,在哨向关系中,哨兵往往是被服务的对象,但这并不代表着向导不需要疏导,反之,某种群体的向导是需要定时定期的接受疏导,不过疏导的内容简单,单调,也不像哨兵那样对其要求很高。 突发状况弄得众人措手不及,但闻知杭的能力已经失控。 他周边的用具全部悬浮在空中,指尖也泛起淡淡的光。 傅严惊皱着眉看过来,在一瞬间觉得不可思议。 闻知杭的属性能力,是复制。 但应该有限制,他现在正在复制左副手的念力和傅严惊的攻击招数。 傅严惊直觉不好,大步走过去,伸手拉住了闻知杭的手腕,打断了这一场复制。 “他怎么会这样?”傅严惊试着释放精神力探入对方的精神海,却发现平常凶骇,不受限制的强悍精神力居然被闻知杭给隔绝在外,“为什么我不能探入他的精神海?” 沈方余按住闻知杭的肩膀,抽空回他:“因为你第一次对他使用精神攻击造成了创伤,短时间内,他的精神海并不能向你敞开。” “……”傅严惊皱着的眉头又深了一些,他轻啧了一声,“麻烦。” “莫炼,开一下防御屏障,别误伤到其他人,”傅严深说着,退到一边,“谁带了镇定?” “我!”苏业从工装裤的口袋里摸出一盒药,“接着!” 傅严惊接住那盒药,眼见闻知杭的瞳孔处能量流动越来越失控,最后咬牙,准备打开药盒。 “不行的,”沈方余拦住傅严惊想要打开药盒的手,“他现在这样完全做不到吞咽,万一到时候伤到了怎么办?” 他拿起飘到他边上的纸杯,这是闻知杭用过的那一只,里面还有半杯水:“我有办法,你先让开。” 沈方余只好咬牙退开一点,看见傅严惊拿着那只纸杯含了剩下的水,然后捏着药片塞进闻知杭的嘴,凑了上去。 沈方余瞪大了眼睛,身子却不住的挺直,帮他们挡住身后灼灼的目光。 尽管他知道已经没有用了。 闻知杭的喉头滚动,终于将药片吞下去,没有被他容纳的水顺着嘴角滑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服。 “你——” 瞳孔的蓝光终于淡下去一点,但闻知杭却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撑住,于是脚下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好在有人接住了他,揽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住。 “不想死就别乱动。” 闻知杭彻底昏迷了过去。 沈方余帮着傅严惊扶了一把,从他手里把闻知杭接过去:“我带他去医务室歇着,你们先走吧。” “嗯,”傅严惊直起身子,抬起手擦掉下巴上残留的水渍,“再见。” “再见。” 傅严惊抬手一挥,那道屏障消散开,终于注意到了其他四个队员目瞪口呆的表情。 石青:“队长,你衣服怎么会湿啊?” 苏业:“你刚才……怎么喂的药?” 莫炼:“你其实可以让我开一个封闭式的屏障的。” 周次:“原来如此——” 傅严惊:“……你们走不走?” 队长不愿意再被他们反复提及,于是摆了臭脸,对他们进行威压。 众人只好默默闭嘴,跟着傅严惊往外走。 差不多过了一个走廊,绷着脸的傅严惊终于开了口:“这件事不要对外说。” 石青朝着苏业眨眨眼,苏业摇着头耸耸肩。 众人点头保证,这一路上就再也没人讲话了。 而队长胸前为什么会湿,他们也不再继续讨论,因为都看到了。 第5章 第 5 章 闻知杭再次睁开眼睛,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还有刺眼的光,他伸出手挡了一下,发现自己手背上还插着针。 他这是怎么了? 哦,指挥完之后就不太舒服,然后看见傅严惊了,之后呢? 沉默两秒,他抬手重重的蹭在自己的嘴唇上,怒骂一声:“操!” 病房门口正在和医生说话的沈方余听到动静后朝这看了一眼,接着扶额叹口气,走到病床边。 “有没有哪里难受?” 闻知杭撑着床坐起来回他:“没有。” 天已经很黑了,沈方余被迫加班到现在,终于松一口气:“老大去拿报告去了,你先坐着缓一下。” 闻知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训练服:“傅严惊呢?” “回去了啊,你要干嘛?”沈方余接了一杯水给他,放到他手里,“人家可是救了你一次呢。” “没求他救,”他咬着纸杯含糊的说,“再说了,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 沈方余尴尬的笑笑,这话不假,确实是因为傅严惊。 这次的失控是有很多原因积攒到一起的,傅严惊的强制刻印让闻知杭的精神海吃不消,又在见面时对他用了精神攻击,今天的指挥又由于情绪激动,这才导致能力失控。 沈方余无话可说,张了张嘴,最后只留下一句“闭嘴吧”便继续同医生说事。 “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最近不要再有精神冲击类的刺激了。” “那指挥训练可以做吗?”沈方余低头看医生给他递过来的光脑板。 “可以,”医生调出另一张画面,那是同步身体红描图,“各项身体指标都显示正常,指挥训练以及体能训练都是没问题的。” “行,”沈方余把光脑板还回去,“谢谢,你先走吧。” “嗯。” 医生朝着病房内看了一眼,接着很快离开。 闻知杭垂着眼眸靠在墙壁上发愣,沈方余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要把新兵蛋子送出去了,还好没事儿。 左副手在这个时候拿着报告进了门,他看着闻知杭失神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慌张。 他转眼看向沈方余,像是想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 “没事,他这就是睡蒙了,”沈方余把桌上的几盒药拿起来放进塑料袋里,“老大,打个商量,以后让你们哨兵别再欺负我这边的向导了哈。” 左副手叹口气,一身得体的制服此时有些发皱,他把报告放到桌上,替傅严惊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今天这个确实是严惊做的不对,我代他给你道个歉。” 闻知杭表情古怪的看着他微微后仰:“你是他爹啊?帮他道歉干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在围着傅严惊转?真想一口气炸了整个座球,都特么别活了。 “你少说点,”沈方余站在他边上推了一下他,“我发现你这嘴和傅严惊的也差不了多少。” 闻知杭看了一眼他,默默给他竖了个中指。 …… 闻知杭打完点滴就被沈方余扶起来:“送你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在你楼下等你。” 闻知杭哦了一声:“你一个人怎么打两份工啊?又当总指挥,还要当司机?” 沈方余:“……” “小没良心的,老子这是可怜你无依无靠,给你送点温暖!” 亏他这句话,沈方余气了一路都没和他讲话。 进的小区是那种独栋别墅区,闻知杭看着车速越来越慢叹了口气,最后认怂:“沈指挥官,能不能陪我一起进去?” 沈指挥官冷哼一声,最后踩下刹车熄了火:“下车,走。” 沈方余停好车,从驾驶座里出来,深吸一口气后换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和往常别无二样。 闻知杭在心底夸赞他:“真特么会装。” 沈方余勾着他的脖子敲响了门,见门被打开露出傅严惊那张脸后才笑着开口:“晚上好啊傅哨兵,你家向导落我这了。” 他这么说着,双手按住闻知杭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推到傅严惊面前。 傅严惊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白色的浴袍,腰间系好,胸膛裸露一片。 “好了,任务完成,我要回去陪我家哨兵了,”沈方余拍拍手,然后从闻知杭身后探出头来眨眨眼睛,“哦对了,老大说他再有什么意外,就唯你是问。” “???”闻知杭一脸懵,反应过来时沈方余已经迈着长腿离开了这里,他只能转头对上傅严惊的目光,开口道,“不欢迎我就滚出去找个地方睡。” 反客为主他最在行了。 他感觉到傅严惊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手背上还有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真有点后悔救你了。” 这句话勾起了闻知杭的回忆,此时正值夏季,闷热的空气混着夏虫长鸣,闻知杭觉得有些热,呛道:“那你有种现在搞死我,没种就让开让我进去睡觉。” “……”傅严惊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可怜他是病人,于是不再说话,侧身让开一条道,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只丢下一句,“别吵我睡觉。” 闻知杭冷着脸进了门,看见玄关处摆着的新拖鞋后面上又软了几分。 他迈着步子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准备洗澡,但在这之前,他想报复一下傅严惊。 于是,他拿起自己的新亲,就是那天晚上自己去拿但是没有第一时间试的新贝斯。 闻知杭从没有这么想练琴过,他打开琴包,连接音响,然后坐在床沿处开始了自己的报复时间。 他弹了乐队第一首歌,最后越来越享受,站起来踩在床沿边开始摇头晃脑,仿佛自己还在舞台上没有下来。 但晃到一半,门就被打开,开门的人一脸不爽,看着他,忍无可忍骂道:“再弹小心我砸了你的吉他。” 什么? 砸了他的什么? 吉他??! “老子弹的是贝斯!贝斯你懂不懂?!”闻知杭把宝贝琴放到一边,“怎么?还想听?” 剑拔弩张,傅严惊咬咬牙,决定忍一忍,于是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闻知杭一懵,没有料想到傅严惊会就此罢休,自己也失去了捉弄人的兴致,于是收了琴,拿着衣服进去洗澡。 …… 第二天一早,大概是七点,按照闻知杭正常的作息来看,他绝不可能在这个点爬起来,但今天不同,沈方余的电话打得和电报似的。 他挂掉两个,最后在第三个的时候接起来,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了编制,要去上班,吓得从床上窜起来:“我靠,我忘了,你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好!” “等等!”沈方余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浓浓的睡意,还带着一丝笑意,“我还没出发。” 闻知杭一愣,接着骂了一声操:“你TM——” 他还没没骂完,电话就被挂断,俨然是有准备并且十分有经验。 被这么一折腾,闻知杭清醒过来,再也睡不着,于是爬起来洗漱,傅严惊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摆在对面的一份是闻知杭的。 见他出来,傅严惊只扫了他一眼,继续吃早餐看光脑板,但看得出来他昨晚睡得不太好,眼下乌青,面上不爽。 看到傅严惊这么不爽闻知杭就爽了。 他快速进入洗手间,对着镜子做了个胜利的动作,无声的喊了一声“yes”。 正式出门是早上八点,他略过傅严惊穿好鞋,然后带着自己的包跑到沈方余的车边,钻了进去。 “哟,今天这么开心呢?”沈方余看他,“怎么样,昨天和傅严惊相处的如何?” “爽!”闻知杭躺在后座上,大叫一声,“我已经想明白了,不能毁约,那我就毁人,我要把他往死里整!” 沈方余一愣,露出一股欲言难止的表情,最后没说什么,给闻知杭举起大拇指。 年轻人还是没有吃过社会的苦。 基地大门敞开着,闻知杭开门下车,刚关上车门,身边的车位便驶来一辆车,敞篷式的N30行舟,市价三百二十万可西。 美中不足的是,差点把他撞死,幸好让了一下。 “我靠……”闻知杭劫后余生,一股怒意上脸,然后和傅严惊对视,“我**傅严惊!!” 他声音太大,路人也都回头看过来,盯着他们。 傅严惊摆摆手,开门下车,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朝他摆摆手,一句话没说,但看得出来心情惬意。 沈方余转着车钥匙,过来,然后看了一眼傅严惊的车:“嚯,他居然买到了,我都没抢到。” 闻知杭诧异回头。 他要和这些有钱的资本家拼了。 一早上跌宕起伏的心情让闻知杭十分不爽,被沈方余带到指挥教室后便没再笑过。 因为…… 23岁,逃离大学,逃离高中,却还要在基地上课。 他看着眼前的教材发呆,感觉有些不认识字。 他指着一个专有名词问边上来陪读的沈方余:“这是什么?” 沈方余抬眼看了他一下:“后面没写吗?” “我看不懂,”闻知杭表情空白,又带着点烦躁,“这样吧?你把我送到训练场上去,我做实战训练怎么样?你也不用陪读了,我也不用在这受罪了,两全其美。” “不,”沈方余笑着说,“好好读吧,上完这节课还有三节课呢。” 闻知杭两眼一黑,觉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第6章 第 6 章 上午三节课,闻知杭上得昏昏欲睡,边上的沈方余在处理工作还有编写报告,捏着笔忙来忙去,看得闻知杭眼皮子直跳。 台上的向导讲得十分激昂,光脑板都快被他戳出一个洞来,闻知杭昏昏欲睡中途被他一个敲击吓醒,继续听课。 但他也只是听,什么笔记,翻页,一个不做,上了那么久的课,教材还在第一页翻开着。 沈方余工作途中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的帮他翻页:“我跟你讲,你要是听进去了,会觉得挺好玩的。” “什么好玩?”闻知杭撑着脑袋看他,“是套娃战术,还有四两拨千斤好玩还是迂回战术的三十二种站队方式好玩?” 沈方余张了张嘴,最后闭上,低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事。 他忽然好想回指挥中心指挥自己的队员。 下课铃敲响,闻知杭拿着书起身,被沈方余拉到食堂吃饭:“来吧,这次我请你,看你备受折磨你沈哥我看着也心疼。” 闻知杭哦了一声,跟着他拿了餐盘,在沈方余后面打了饭菜。 基地的饭菜其实还不错,至少比以往演出蹲在马路边上凑合要好。 “你不去陪你的哨兵吗?”闻知杭看他很自然的在自己对面坐下,疑惑发问,“吵架了?” “怎么可能,”沈方余摆摆手,“和他一起吃饭这饭就吃不下去了。” 闻知杭听的一知半解,但也不好多问,夹了一筷子鱼肉权当堵住了自己的嘴。 “哥和你说啊,咱们向导呢虽然在战斗力方面比不上哨兵,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你把指挥学好,到了战场上,他们就得乖乖听你的,你想想,一个人牵制那么多哨兵,威不威风?” 沈方余苦口婆心,看着闻知杭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开导有了作用。 他刚准备开口灌下一轮鸡汤就听见闻知杭说:“那我会觉得很丢脸,牵着傅严惊上街比裸奔还要丢脸。” 沈方余差点被鱼刺卡到喉咙,一阵咳嗽后喝了一口水,深深的看了闻知杭一眼。 “咱们打个商量,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官方一点,别那么糙?” 闻知杭哦了一声,低头吃饭。 他刚吃没几口,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周围其他向导哨兵的惊呼,闻知杭抬头看过去,门口陆陆续续来了两批人,闻知杭抬眼扫过去。 “那一批也是特殊小队吗?” 沈方余点头,举着筷子点了点那边陌生的男人:“万象春小队队长,商榷,我的哨兵。” 闻知杭一愣,顺着他的筷子看过去,刚好和男人对上视线。 商榷? 看着有点熟悉? 下一秒,男人便直直朝这边走过来,他的视线依旧落在闻知杭身上,其他队员有些不解,但在外人眼里看来,他就是冲着沈方余去的。 他停在餐桌边,先从口袋里拿了一瓶牛奶放到沈方余手边:“哥,牛奶。” “嗯,”沈方余笑着接过,然后冲着他眨眼,“他叫闻知杭,你应该认识。” 商榷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看向闻知杭,发问:“你不是出基地了吗?” “这不是被抓回来了吗?”闻知杭摸了摸鼻子,“我就说你怎么忽然断联系了,原来升职了啊。” 商榷无奈叹气,从队员手里接过餐盘,坐在了沈方余边上:“介绍一下,这个是萧朝,张昼,余周,言衍。” 他转头又去给他们介绍闻知杭:“这个是闻知杭,我以前的朋友,现在回归基地了。” 闻知杭有些尴尬的和他们打招呼,听见那个叫余周的女生说:“石青昨天和我说了,他们队里新向导特帅,没想到是巨帅!” “谢谢谢谢。”闻知杭被夸得措不及防,只能一味道谢。 转眼间,商榷朝着不远处的圣徒全队员叫了一声:“要不要一起过来吃饭啊傅哨兵?” 傅哨兵停下脚步,只冷淡地扫了闻知杭一眼,便收回目光,一句话没说,高冷的端着餐盘走了。 他们习以为常,商榷笑出了声,靠在沈方余身上说:“今天我们两队模拟训练,他们队真的一点默契都没有,第二轮的轮回战我们赢了。” 沈方余笑着把他的脑袋推开,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餐盘里:“得了吧你,臭屁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队员笑出了声,就连闻知杭也跟着笑了会儿。 知道傅严惊吃了瘪,他很高兴,于是多问了一嘴:“你和他关系不好吗?” “差不多吧,”商榷夹起那块鱼肉放到边上的空盘里挑鱼刺,全部挑完后才放到沈方余的盘子里,“他太自大,混合战时根本没有想过其他队友能不能撑得住,有次模拟战和他吵了一架,算是结梁子了。” 那次的模拟战是新boss副本,没人知道这次的升级版本的boss进化成什么样了,所以都做保留战,但是傅严惊半路改了主意,冲上一线就放猛攻。 好巧不巧,那次的怪物能力是镜像,将一切作用于它身上的攻击反噬到周围,队员们招架不住,最后两支小队只剩下三个人。 但最后,傅严惊还是找到了怪物的弱点,一击毙命,下了模拟战场,商榷便和傅严惊大吵了一架,两人意见不和,最后也撕破了脸皮,成了对头。 余周点点头回忆起那次战斗:“傅哨兵这人虽然很强吧,但总是独来独往的。” 萧朝也点点头:“他平时都不做疏导的,有次出副本时差点失控,还是沈哥帮的忙,那次差点把沈哥送进医院。” 张昼和言衍也跟着抖出傅严惊的恶劣行径。 “对对对,那次我去疏导中心,看见傅严惊根本不配合疏导。” “对向导们也很冷淡。” 闻知杭夹着碗里的菜听着,最后点点头,看来傅严惊在众人的口碑也没有那么好。 甚至算得上是坏。 闻知杭感到很满意,但也有些疑惑,虽然他们说是这么说的,但那天确实也是傅严惊救了自己,晚上吵他睡觉也没和他计较。 他转念一想。 不对。 傅严惊今天早上还开着车吓唬自己,这算睚眦必报的小人! 他愤愤的戳着碗里的米饭,听见对面的沈方余笑。 “你看,说他你又不高兴,不说他你还是不高兴。” “?”闻知杭抬头震惊,“我TM是为了我自己受委屈不高兴的!你这人怎么老是想把我和他撮合起来!” 沈方余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老大说让我调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事成之后有奖金,要不这样,你配合我一下,到时候五五分?” 闻知杭翻了个白眼:“滚。” 众人笑作一团。 …… 下午没有安排课了,于是沈方余便把他拉到指挥室观看指挥。 闻知杭站在边上看沈方余教人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到另一边的光脑板上。 光脑板里的小队是圣徒小队,指挥向导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而屏幕里却还是乱成了一锅粥。 最后,模拟虽然成功,但想到还是摔了耳机,摁掉了开关,指着光脑板骂:“我TM忍你很久了!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那么牛逼怎么不出去单干啊!!” 其他向导早已司空见惯,沈方余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别生气。” “啊!我真受不了了,沈哥,你能不能把傅严惊拉过来做一次指挥?!” 沈方余面上带笑,心里苦得不行,但也是好安慰:“我尽量试试。” 闻知杭在边上皱了皱眉,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傅严惊的性格会这样的自大恶劣。 但理智告诉闻知杭,总会有原因让一个人的性格变得这样的极端。 但他现在没有立场过问,至少他现在还不能站在和傅严惊同等的地位询问傅严惊的过去。 “我什么时候做指挥?”闻知杭淡淡开口,带着一些困意,“做好了能回去睡觉吗?” “你要试试吗?”沈方余朝他挑眉,“圣徒小队现在没有指挥,要不要来?” “随便,”闻知杭这么说着,走到那块光脑板边上拿起耳机戴上,“什么队都一样,反正都得在我手里被团灭。” 沈方余勾了勾唇,给他打开实时画面:“来吧。” “嗯。” 闻知杭撑着操作台,吐出一口气。 几个大字出现,闻知杭再次看见了傅严惊。 “本次指挥向导序列573,闻知杭。” 傅严惊站在满地血渍里抬眼,勾了勾唇。 “上了一天课来检验成果了?” 闻知杭冷笑一声:“错,来害你们来了。” 其余几人听了全部刷的一声抬头:“不要啊知杭!” 闻知杭忽略了他们的哀嚎,按下一个按钮,模拟重置。 “真是不好意思了,怪也得怪你们队长,”他说,“好了,模拟开始。” 模拟场上焕然一新,他们也没办法再说什么,纷纷摆好队形,开启新的一轮战斗。 这次的boss难度降低,闻知杭观察了一下情况,随后说道:“主攻手这轮别动。” “所有队员听我指令,迂回战术。” 傅严惊皱了皱眉,声音冷淡:“你就学了把主攻手排除在外?” 闻知杭切断了他的通话设备:“不好意思,你暂时没有说话的权利。” 第7章 第 7 章 其他队员看到这样的操作也是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正常,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战斗。 “石青,自由攻击,防御配合敏攻手强攻。” 石青马上服从指令,发挥了自己的速度优势,自由的使出自己的招式。 他属光系,A3级的光束强攻快要把怪物烧穿,另一边的敏攻手则是选择原地进攻,只防不攻,站在最中心的傅严惊垂眸看着地板,但还是一副不爽的模样。 闻知杭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脑子里疯狂的想今天上午四节课里都学了什么。 套娃,四两拨千斤,迂回战术三十二式,还有…… “轮回战,敏攻一位,后盾殿后。” 轮回战,这种战术十分耐用,既保留了哨兵的体力战力又能让所有人的优势得到发挥,但也有个致命的弱点。 这套战术偏攻弱防,很容易被打碎队形,所以这样的战术一般只会在低级战队中出现。 但这是圣徒小队,整个座球中甚至是整个星系里都叫得上名字,远近闻名,各有各的个性的特殊小队。 果然,在闻知杭下达命令后,没人按照原本的计划站好。 傅严惊狠狠蹙了下眉,看着监控设备,抬手按下紧急通讯按键。 “你让他们用轮回战?”傅严惊依旧皱着眉,但明显被气笑了,大概是在气闻知杭甬这么低级的战术拉低了他队伍的水准吧,“我是真信了你没有指挥天赋了。” 闻知杭气得牙痒痒,根本没料到傅严惊还能通过紧急通话来讥讽他,于是他伸手再次切掉他的设备说:“谢谢,信了就早点毁约让我获得自由。” 说完,他再次下达了命令:“轮回战听我的。” 迫于无奈,其余几人还是动了身,开始了轮回战。 轮回战术太过简单,但致命弱点也是不少的,闻知杭选择后盾手殿后,防御加入实战其实是错误的,这也不怪他,因为他根本分不清楚防御和后盾手的区别。 于是,防御在轮回战中杀伤力极低,受伤率极高。 意识到这一点,他马上再次下达命令。 “防御殿后,后盾手部位。” “我靠!知杭你课是不是没听完啊?!”一声哀嚎打破闻知杭对这次模拟训练的所有幻想,石青一边攻击一边说,“轮回战后盾手才应该在前面挡伤害啊!” “我靠……”闻知杭一懵,愣愣的来了一句,“我课还没上到这来啊。” “……”全体沉默,沈方余倒是笑了一下,但还是理智占据了想要嘲笑闻知杭的心,“转五星阵,放傅严惊出来吧。” 五星阵,这是闻知杭今天完完整整学的最认真的一个战队。 刚好五人每人一角,包围战术。 闻知杭点头,按照沈方余的指点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后围着的一圈向导。 “五星阵,傅严惊自由攻击,”闻知杭说着,“你要是不动,我也可以让他们包围你进行攻击。” 傅严惊挑挑眉,跃跃欲试。 其他队友诧异回头:“队长!!” 如果打起来,谁吃亏还不知道,反正他们不想在一次模拟战里反目成仇。 “主攻手,回到自己的位置,”闻知杭下令,“开始行动。” 主攻手终于听话,站在了另外一个空位上,抬手打走一只怪物,开始将外围的怪物引入这个五角星圈内。 石青属水属性,A1招数是牵引没过一会,那些在外围的怪物基本都被石青移到内部,敏攻苏业的属性是冰,这类哨兵通常都善于牵制与拖延时间,但是苏业不是普通哨兵。 他的厉害之处是能在自由控制冰的基础上让自己的技能也能为队友所用,比如后盾手周次,接受到苏业的技能后能在自己的技能屏障上再叠加一层冰甲。 而防御莫炼也能依靠这一层冰甲来对自己上第二层保护。 而傅严惊,他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他伸出右手,在空中握拳又松开,手上便出现了一把弓箭,拿弓做武器是确实很少见。 下一秒,傅严惊于空中拉住一根漏洞的能量线,一支箭便在他手中出现。 “造物?”闻知杭低声道,“有意思。” 傅严惊微微偏头,射出的箭羽在短时间内开始分散成三支体积略小的,分别将三只怪物钉在了地板上。 “知道的挺多,”傅严惊脚尖转了个方向,这一次的箭射出的更多,“看来没那么蠢。”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闻知杭丝毫不让,“敏攻三点钟方向,自由人配合敏攻手,防御打开。” “主攻手十二点钟方向,你自己单干。” “后盾手注意防御。” “主攻手六点钟方向射一箭。” “主攻手八点钟方向。” “主攻手三点钟方向。” 主攻手沉默的拉弓,一直到模拟结束,满目疮痍,现场全是能量箭。 “模拟成功!辛苦了!” 身后围了一圈的向导发出了一声声的赞叹:“哇!我第一次见还有人能这么使唤傅严惊的。” “我去简直爽爆了!!” “这特么叫没有指挥天赋?” “天,哪来了个天才!” 闻知杭单手摘掉耳机,揉了揉被按得有些疼的耳朵:“嗯?我不是。” “最后的五星阵是沈哥说的。” “那也很厉害了,你在短时间内的反应比一些专业向导还要快一点,”沈方余搭上他的肩膀,“好好学吧。” 闻知杭笑着打开他的手:“不学。” 模拟结束,闻知杭自然没有再想待在这里的意思于是扭头就走,拉开了大门,直直对上从训练室里出来的傅严惊。 傅严惊头发有些乱,出来时正低头整理护腕,听到声响看过来刚好同闻知杭对视。 仅此一秒,闻知杭便打道回府,重新回了内部。 沈方余正在摘胸牌,看见他回来愣了一下:“哟,怎么回来了?” “撞鬼了,”闻知杭这么回答,“妈的,基地这么穷吗?训练室要和指挥室挨在一块?” 沈方余不知道他这一股气是从哪里来的,直到抬眼时看见了傅严惊这才恍然大悟,一把勾住要走的闻知杭:“当然是为了让哨兵和向导增进感情啦。”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方余,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问,“你还TM惦记着奖金?!” “不然呢?哥我也要赚钱养家,”沈方余保持着笑脸低声和他说话,“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啊?” “商榷是不赚钱吗?!”闻知杭几近崩溃,“你放开我!”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傅严惊应该是厌倦了两人的互相拌嘴,先一步走了。 “啧,你看看你!把人家都赶走了!”沈方余啧了一声,“你这小孩儿怎么那么犟呢?” “不可能我和你讲,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和解!”闻知杭奋力挣脱开他,当着剩下队员的面骂道,“他TM的和畜生没特么两样!老子最讨厌这种哨兵了!” 骂完,他又看向一对呆滞的圣徒队员,最后板着脸说:“我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我只针对他一个人。” “啊哈哈哈哈,”石青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苏业往傅严惊的方向走,“知道的知道的,知杭啊,其实我们还是很理解你的,那什么,我们就先走了。” “嗯,”闻知杭耳根子已经红了,“再见。” “再见再见,”其余几皆是朝他招手,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我们下次见哈。” 闻知杭硬邦邦的点了下头:“嗯。” 沈方余快要笑疯了,最后被闻知杭的眼神逼得憋回去。 …… 今天实在太过疲惫,闻知杭早早回了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钥匙,他和门上的智能锁眼瞪眼,却不知道密码。 “操!”闻知杭咬咬牙,打开输入界面试着输入默认密码123456却发现密码错误,“TMD傅严惊!!” 夏虫长鸣,混着闻知杭的怒骂声传到路人耳中,引起无数人驻足回眸。 闻知杭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等傅严惊下训回家。 “看什么看?多新鲜,没见过进不去门的?” 众人慌乱离开,只留下一个坐在台阶上思考人生的闻知杭。 他不懂为什么人生如此曲折,但他明白,从那天晚上开始,到今天进不去门都是由一个人引起的,那就是傅严惊。 他恨得牙痒痒,正想激情练习一下快唱rap,没想到在开口前听到一阵轰鸣声,一辆很眼熟的车开进小区内,闻知杭愣了一下看清楚了敞篷车内坐着的人。 傅严惊? 他不应该还没下训吗? 逃训?! 他飞速打开光脑板,拨通沈方余的电话:“我靠,沈哥,我举报,傅严惊逃训!” 沈方余正在和左副手汇报最近的工作情况,被这一通电话打的有些懵愣愣看向左副手。 “等等,你说什么?”沈方余有些尴尬的把扩音关掉,“傅严惊怎么逃训了?” “他开车回来了!” “……”沈方余沉默了两秒,最后咬牙切齿的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回来是来给你送钥匙的?” 闻知杭:“他人这么好?” 沈方余气得挂了电话。 光脑板收回,傅严惊刚好走到大门口,踩上台阶把钥匙丢给他:“进屋换鞋,别碰我东西。” “……”闻知杭看了一眼准确无误掉进自己怀里的钥匙,还是选择拿人手短,挤出来了一个微笑,“好的,谢谢你。” “别装,”傅严惊侧身对他说,“今晚你敢反锁,我就敢找你打一架。” 闻知杭捏着钥匙的手泛了白,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特么死外边吧。” 第8章 第 8 章 闻知杭进了门按照傅严惊所吩咐的乖乖做好。 他不是没有礼貌和边界感的人,只有在被逼急了才会采取一些方式来保护自己,比如口头上的不让,和行动上的不屈。 但此刻,只有闻知杭一个人待在这里,这里并没有什么能对他造成威胁,于是闻知杭又退回到自己原本安静舒适的心态,不再处处针对傅严惊。 他拿了衣服进了浴室,在浴室门口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小玩意儿,本该径直走向浴室内部的他忽然顿了脚步,倒退回来把镜子前的小东西拿起来。 那是一块能量石,粉色的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闻知杭拿起那块石头看了几眼,正想打开光脑板给屈尊降贵给傅严惊发一条消息问他这是不是他放的的时候,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便顺着指尖流入到他的精神海里。 不同于傅严惊的强势,这块石头的能量十分柔和,探寻到精神海的那一瞬间似乎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可徘徊许久,还是沉寂在那一片死水里。 但仅仅就这一点能量波动,他的精神海还是被掀起了一丝波澜。 失神片刻的忽然回神,这一刻,闻知杭是震惊且难受的,眼前闪过早已被时间埋没的记忆,失真的人声像是在他耳边播放一般,将他卷入了那一场**当中。 被妈妈保护侥幸活下来时攻击还在不断持续,他躲在废墟里,却被天空中盘旋着的巨大航舟吸引了注意力,在一片风浪之下,他抬眼望去,却只看见背光的男人绿色的眼眸和模糊的面庞。 这段不知道消失了多久的记忆让闻知杭痛苦万分,身边冰冷的尸体与残破的建筑仿佛历历在目。 之后呢? 闻知杭不敢再去回忆,好不容易回神,他扶着洗浴盆抬起头,捏着那块能量石进了浴室。 这个,他不能让别人知道。 十八岁之前,基地内部的信息告诉他那场**不是正规组织发起的挑战,而是一场黑军所进行的围剿,他们在寻找一样东西。 可在找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所谓黑军,就是一直在与其他座球相抗衡的军团,他们通过占领其他座球的领地来扩充自己的领地,就像是黑洞一般,贪得无厌。 可在最早的时候,他们也是一群被黑军残害过的人民。 在基地的每一分钟,闻知杭都在努力寻找一丝丝线索,却总是被基地的大门所斩断,现在,身在“蚁穴”的他,又有了新的机会。 这次,他不想再半途而废了。 洗完澡,他把能量晶块放到自己的琴盒里,与采用器放到一块,隐蔽且不引人耳目。 做完这一切,他从地上直起身听见密码锁开门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慌神,傅严惊回来了。 但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还是要求自己强装镇定,起身去开门。 他刚打开门便撞上迎面而来的傅严惊:“干什么?” 傅严惊把手里的纸袋丢到他怀里:“沈方余给你的。” “操——” 他话还没说话,便直直愣在原地,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现在他看到的那副光景—— 闻知杭抢救完摇摇欲坠的纸袋,抬头时却见傅严惊已经转身往客厅走,一边走还一边脱下自己的黑色训练服,露出一身的肌肉与满是抓痕牙印的肩膀和后背。 闻知杭只看了一眼便红了耳朵,留下这些印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是他在被傅严惊压着挣扎时留下的痕迹,他本是打着既然自己捞不着好处,那对方也别想好过的心思对着那副身体又啃又抓,爪爪到血,口口有肉。 虽然傅严惊没有接受疏导,但通过几天的修养,那些痕迹已经很淡了,只有浅浅的一层覆盖在□□上。 现在看来,倒是十分色情。 “嗯?”傅严惊拎着训练服回头看他,眼里带着不耐烦和不满,“不想吃就滚厕所吃屎,再说一句脏话,小心封住你的嘴。” “……”闻知杭这回是红了满脸,气得他摔门反锁,只留下一句,“你以为你嘴干净的到哪去?” 傅严惊看着在他眼皮子底下关上的门,只啧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发誓自己要是不治好闻知杭说脏话的毛病,自己不姓傅。 隔着一层门板,闻知杭当然不知道傅严惊在想什么,于是抱着那一袋子的面包坐到飘窗上慢慢吃。 面包应该是刚买不久,还冒着热气,一大袋子满满当当的,闻知杭忽然有些感动,觉得自己被关在这个地方,终于遇到一个对自己还不错的人了。 他捏着一个菠萝包慢慢吃,吃到一半,他打开光脑板,咬着面包打字谢谢沈方余。 下一秒,对方回复道:“啊?我还在加班,哪有功夫给你买面包?” 闻知杭:“?” 闻知杭:“那是不是商榷?” 沈方余:“不可能,他最近封闭训练,出不了基地。” 闻知杭:“……” 闻知杭一头砸在光脑板上,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小票单,把它拉出来看了一眼最底下的会员用户。 “傅先生……” 傅…… 先生? 他咬着被他吃了一半的菠萝包,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刚才才骂了傅严惊。 他又拉着那一条很长的小票,看了一眼总付款。 356可西。 一顿顶闻知杭三顿,但他还是打开光脑板,给傅严惊转了钱,琢磨了三分钟,才把他删删减减很多遍的一句道谢话发了出去。 “别以为你给我买面包我就会原谅你了。” 傅严惊擦着头发,看着光脑板上“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消失后留下的一句话,忽然被气笑,然后仗着自己没有收钱回怼。 “那你还我面包。” 对方又陷入了“正在输入中……”一分钟后才有了新的消息:“吃完了,我不是发你钱了吗?你自己再去买啊。” 傅严惊哼笑一声,关了光脑板后便没再回复。 他伸手把抽屉拉开,将今天找到的能量晶体丢到抽屉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能在生活中的角落中发现很多的能量晶体,如果硬要算的话,那应该是十六年前因那一次灾祸觉醒哨兵属性后。 是在十六年前因为拉了一把闻知杭而忽然觉醒之后。 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些能量晶块便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曾探查过这些东西的来源,却全部都被某些因素打断或是失去探查信息。 也曾催动过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催动记忆或者篡改记忆的能量波,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便不再继续催动这些东西,而是找到后便藏起来,攒到一定数量后再统一销毁。 他把箱子关上,上了一层禁制,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闻知杭压着起床气把闹钟关掉,然后穿好衣服偷偷摸摸拿了钥匙出门买回早餐后再偷偷摸摸去洗漱换衣服,一直到自己偷偷摸摸从早餐里叼了一个肉包都没有吵醒傅严惊。 做人总要知恩图报,不好是一码事,好又是一码事,闻知杭心里有数,换了鞋后便背着自己的挎包打着连天的哈切出了门。 他今天挤公交,站在人堆里给沈方余发信息说不用来接他。 于是,闻知杭成了基地里来得很早的那一批,正好赶上左副手早会,他在转角处碰到左副手,停下脚步说了句早。 左傅手朝他点点头,当作回应,却又在抬脚准备走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昨天看到你的能量波动有些异常,出什么事了?” 对方的眼眸深邃,带着一些关心和试探,闻知杭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又快速躲开,平淡道:“没事啊,昨天练了琴,情绪激动了吧。” “嗯,”左副手放开了他,然后帮他拍了拍肩上不小心蹭到的灰,说,“去训练吧。” “好。” 闻知杭抬脚走向内部,终于走远,闻知杭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手上的手环陷入沉思。 有了这玩意儿在,自己干什么都会被左副手知道,他得想想办法。 开了门,他在内部撞见了商榷,对方一脸笑意,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看见自己还笑嘻嘻的打招呼。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商榷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见闻知杭困成这样,索性放到了闻知杭手里,“怎么困成这样?” “别提了,”闻知杭拿着咖啡喝了一口,“还债还的。” 商榷只是笑笑没有多问,勾着闻知杭的肩膀把他往边上带:“你知道你今天训练内容是什么吗?” “什么?”闻知杭直觉不好,“疏导啊?” “不是,”商榷笑着对了个拳头,“体能训练。” “……”闻知杭转身就走,“我不干了。” “诶,你去哪啊?”商榷在后边喊他,“你别走啊!” 闻知杭置若罔闻,反正现在沈方余和傅严惊都不在,随他去哪。 他刚说完,一转角便碰到沈方余,对方笑着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个方向,又给带进了内部。 “哎呀放轻松,虽然体能训练哥陪不了你,但还有傅严惊的不是吗?” “谁跟你讲傅严惊跟着我体能训练就轻松了?”闻知杭宁死不屈的抓着门框抗议,“他那么忙还能有空来陪我体能训练呢?扯吧你们,你们就是压榨哨兵,压榨向导,压榨闻知杭!!” 沈方余被他闹得头疼,边上的向导和哨兵都过来看热闹,闻知杭也不害臊,继续叫。 “我不要和他一起训练,我会被他弄死的!” 人群哄堂大笑,最后,一道十分清冷的嗓音传入闻知杭的耳朵里:“十分钟,换好衣服,训练场等你,不来的话,就在这揍你。” 闻知杭:“……” 第9章 第 9 章 十分钟后,闻知杭被沈方余和商榷拖进了训练场,其实闻知杭并不排斥体能训练,反之,他更倾向于体能训练,在自己的擅长范围内,还能发挥自己的技能。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他要和一个天天被他骂的,并且并不喜欢他,随时都想悔婚的哨兵在一起体能训练。 被丢进训练场,闻知杭无助的看了一眼沈方余,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傅严惊,方才歇下去的火越来越旺盛,马上就要窜出来。 “你可以使用你的技能,我的技能也会被压制,”傅严惊说着,调整了一下光脑板,说,“现在,我们处在同一水平上。” 闻知杭看着被他拉低了很多进度条的光脑板沉默了一会,最后转身拍打着铁门,和在外头的沈方余隔着一层玻璃控诉:“他不能毁约就想丧偶!!你们说过会保证我的生命安全的!” 沈方余无奈笑笑,指了指边上多出来的人,那是左副手。 助纣为虐,狼狈为奸。 闻知杭在心里唾骂星盟的每个人,就连自己也骂了个遍,傻逼贝斯佬,偏要在那一天努力。 他转身看向傅严惊,还没开口,就见傅严惊已经拉开了弓,朝着他的方向射了一箭。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灵敏的躲开,看着那支能量箭深深插入到坚硬的铁门中自己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但还没等他凉透,另一支箭就接着射过来,速度很快,这一箭,差点射中闻知杭的左臂。 闻知杭躲开第二支箭,终于意识到在这里没人能帮得了他了。 第三支箭,擦过闻知杭的左脸,留下一道很浅的痕迹,闻知杭侧头躲过去,却因为不熟悉训练场而被绊倒,摔在拟态石上。 手腕上的手环和石头碰撞,闻知杭瞥了一眼,最后爬起来,继续会战。 这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暂时摆脱基地控制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就能有时间做他想要做的事了。 傅严惊站在训练场的一处高石上,视野开阔,手上拿着弓,宽肩窄腰十分潇洒,看向闻知杭时勾了勾唇。 闻知杭垂下的那只手在空中虚握一下,复制傅严惊的造物能力,却也只能造出一只弓。 两人一言不发的互相射击,能量箭在空中互相抵触,最后形成小范围的爆破。 训练场的烟雾开始慢慢加多,傅严惊翻上一处高石,降到闻知杭的身后,眼眸闪过天青色的光。 闻知杭一惊,以为是精神攻击,毕竟傅严惊是个精神系的哨兵,可当他再次射出一箭听到精神海中的声音时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次精神攻击。 而是精神联络。 通过精神力连接两人之间的精神海以求得秘密通话,这样的做法很耗费精神力,也很考验哨兵或是向导对他人的控制能力。 但对面是傅严惊,那就一切都不用多说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要不要试着合作?” 闻知杭面无表情的射出一箭,回复他:“什么?” 失真的声音再次响起,闻知杭看见傅严惊原本正对着他的弓偏了一下,那只能量箭擦过了他带着手环的手腕。 “手环,”傅严惊说“你有你想做的事,我也有我想做的事。” 闻知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傅严惊看穿,但也没想到傅严惊会主动和他谈合作。 烟雾缭绕,能见度越来越低,傅严惊的速度很快,每次放出的箭都在不同的方向,闻知杭拼尽全力才勉强预判得到下一只箭射过来的方向。 傅严惊站在他的左上方,一双淡青色的眼眸让闻知杭觉得熟悉,他忽然觉得他应该是认识傅严惊的。 但他不知从何探寻。 “要我怎么做?” 闻知杭抬眼看了眼烟雾中模糊的轮廓,下一秒,一道人影从他身边闪过,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回荡在闻知杭的耳边。 傅严惊说:“挨打。” 闻知杭:“?” 没有给闻知杭反应时间,傅严惊手里的弓被撤掉的同时,闻知杭手里的弓也被他一脚踢开。 一套十分熟练的擒拿动作,伴随着傅严惊快到惊人的动作,闻知杭被一个过肩摔撂倒。 那只手环在傅严惊的手里碎成两半。 同时,实时传输资料的光脑板上显示出红色警告,闻知杭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撑着身子滚到一边,用一招抱摔将傅严惊压在地上。 他跨坐在傅严惊身上,左手虚握成弓,射向傅严惊手上的手环。 而第二支能量箭则抵在傅严惊的脖颈处,不让分毫。 “你下次下手特么能不能轻一点?” 傅严惊被迫扬起头,看向闻知杭的视线里却没有半分悔过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我下次注意。” 场外的骚动渐渐停下,那扇封闭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沈方余赶忙跑过来,中途还被拟态石绊了一下,来到闻知杭身边时狼狈不堪,差点要给他跪下。 “祖宗啊!!!”沈方余把闻知杭从傅严惊身上拉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左捏捏右捏捏,终于确定没什么大毛病后才扶着他的肩膀喘气,“吓死我了!你特么拿手环挡伤害知道有多危险吗?!” 闻知杭将右手放到背后:“我总不能拿□□挡伤害吧,我又不是哨兵。” 沈方余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快速把他的右手拉出来,看见上面已经青紫的痕迹。 傅严惊大概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手环被他大力捏碎的同时,闻知杭的手腕也被他弄伤。 沈方余拉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下,然后用手把训练服往上撸,漏出闻知杭手臂上的纹身,沈方余更关心的是闻知杭的伤势,查看完毕才指着傅严惊破口大骂。 “你特么下手有没有轻重?他是你的向导,你让让他会怎样?”沈方余把闻知杭拉过来,指着闻知杭左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再次控诉,“你受伤了还得要他来帮你疏导治疗,那他呢?” 左副手赶到时正好将这话听进去,于是转身走到闻知杭面前再次查看了他的伤势,朝着傅严惊漏出批评的神色。 傅严惊抱着胳膊站在他们面前,眼神有意无意扫过闻知杭,然后又移开,指着自己脖颈上以及右脸的伤说:“合着我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闻知杭尴尬的左顾右盼,看见正在看好戏的商榷,于是找到机会:“啊,那什么,我,我跟商榷去趟医务室啊,你们……你们慢慢骂。” 沈方余这才松开手,朝他点头,然后继续对峙。 “他再怎么攻击你也能躲吧?最强哨兵就这水平,还不如我家商榷!” 傅严惊冷哼一声:“光脑板调节器已经被我拉到最低了,受伤只能怪他太弱。” 沈方余不让分毫:“那你也不能这么对一个普通向导吧!” “你们当初自己说这个向导百年一遇,天纵奇才,”傅严惊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神却总落在背对着他们出去的人的背影上,“合着你们诓我的?” 左副手在一边扶额,这些个年轻人,他是越来越管不了了,他真希望自己能少活几年,免得受这窝囊气。 “严惊,再怎么样,你们以后也是要一起上战场的,你不能现在就对人家这样,”左副手劝道,“今天这事儿,你回去给人家道个歉吧。” “哦,”傅严惊面无表情,“不道。” …… 闻知杭和商榷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手腕上涂了一圈药,又被医生包了一圈绷带,闻知杭这才明白傅严惊的意思。 他这伤不好,手环也带不了,毕竟基地有规定,向导的手环在右手,哨兵则在左手。 闻知杭刚才拉弓破环的时候也给他留下了伤,两人姑且算是合作愉快了。 只不过,傅严惊下手是真的有点狠。 “你要不和傅严惊好好相处吧,天天闹成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商榷一边给他涂药一边说,“虽然他比较狂妄自大说话难听,但你说话也好听不到哪去。” 闻知杭眼皮一跳:“你特么骂我干什么。” “你看,”商榷说,“我跟你讲啊,你正式训练的时候要是还这么说脏话是要被扣钱的。” “啧,”闻知杭嘟囔了一声,“知道了。” “虽然我知道哨向关系在现在的社会上并不平等,”商榷叹了口气,把用过的棉签丢掉,“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你还是和傅严惊好好聊聊,两个人和平相处一段时间吧。” 闻知杭在心底把这个提议pass掉,朝着商榷漏出一个勉强的笑,没再说话。 左副手给闻知杭批了假,让他回家休息,于是闻知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日子就又过了一天。 中途,他遇到手腕上同样缠着绷带的傅严惊,对方看了他一眼,随即趁着没人,将闻知杭拉到隔间里:“长期合作干不干?” 闻知杭被抵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些紧张,可能是怕傅严惊一拳砸过来:“什么?” 傅严惊说:“你出人,我出力,每个月打一架。” 闻知杭捏了捏拳头:“凭啥每次都是我被打?!” “那轮流来,下次你打,”傅严惊淡淡开口,“前提是别打脸。” 这买卖不亏,闻知杭点了点头说:“行。” 这才是两个人应该达成的合约。 黑暗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闻知杭觉得腰间的刻印有点烫,但又摸不准是为什么。 “你……你还有事吗?”闻知杭问他,在黑暗中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这一刻,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的现场,也有这么一个人,在黑暗中俯视他,鬼使神差,闻知杭开了口,“我们……我们以前见过吗?” 傅严惊皱起了眉头,终于抬脚走出去,给闻知杭留下活动的空间。 半明半暗间,傅严惊回了一次头,对他说:“没有。” 第10章 第 10 章 闻知杭愣在原地,脑中闪回的记忆里出现一张模糊的脸,但是那是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记得那人拉了他一把。 可能是商榷? 毕竟他们两个人是一起走出那片废墟,一起被基地带走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知杭终于回神,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暗,即将有暴雨来袭,闻知杭没太敢耽搁时间,走出基地后打了辆航舟便回了家。 钥匙他终于有了一把,进了门后,闻知杭在鞋柜上看到了那一枚能量晶体,他伸手拿过来,观察了一次,和第一颗能量晶体一样。 闻知杭捏着它进了房间,然后放进了自己的琴盒里。 现在看来,能量晶体可能是一天一颗,可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一个可疑的点,闻知杭暂时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这些能量波干扰的记忆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让他记起这些记忆干什么?如果是假的,那篡改他的记忆又是什么? 前者他回答不出来,但后者,他可以假设出无数种原因。 那次事故特殊,是有关于黑军的珍贵记忆,毕竟,那么多座球,在黑军的占领下几乎不剩一人,N426是唯一一个反击成功的。 所以,在这之后,N426座球蒸蒸日上,能力逐渐超越许多更老更权威的座球政权,在星系联盟里有了一定的权利和地位。 幸存者们按照自己的记忆为星盟提供了很多黑军的重要信息,例如一些哨兵的技能和等级,热武器型号。 所以,这样的能量晶体或许是黑军投放试图篡改记忆的?毕竟记忆这种东西是人身上最宝贵的物品。 当时的闻知杭没能提供到重要信息,从那次事故中获救,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医生告诉他是出于对身体的保护,会将一些记忆封存,所以,闻知杭只记得妈妈死前的场景以及对他说的话。 而那双绿色的眼睛,是经过能量晶体催动过来的,闻知杭半信半疑,只保留疑惑。 进了浴室洗澡,闻知杭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发呆。 第一次和傅严惊正式见面时他觉得对方自大,自私,虚伪,现在看来,这人想的倒是挺多的,也足够善良,有同情心,或许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不禁想起商榷同他说的话,好好相处?这个提议很好,也很诱惑,如果好好相处,那他们也没必要每天相处得这么累,但如果真要好好相处,那谁先低头? 闻知杭这么想,最后关掉花洒,擦了身子出去。 想让他低头?做梦。 今天回家早,闻知杭回房间练了会琴,再点开光脑板点了份快送,接着打开和队友们的聊天群。 文杰:“【惊!最强哨兵疑似拥有适配向导——附图闻知杭进入医院照片】” 文杰:“咋回事儿啊?@闻知杭你和傅严惊?!” 江煦:“谁?傅严惊?!” 许溪风:“【惊!最强哨兵疑似与爱人出入风月场所——附图傅严惊与他人进入酒吧】” 许溪风:“他还出轨?!” 闻知杭点开第一个报道,看着模糊图片中自己的模样气得发抖,不好的回忆瞬间席卷他,腰间的刻印发烫发热。 他捏着拳头打字。 闻知杭:“你们能不能少上点网?” 闻知杭:“【回复许溪风】我特么和他没关系!” 许溪风:“?你俩没领证儿?!” 闻知杭陷入沉思,好像真的快要领了,那次迷迷糊糊被拖着办完手续左副手好像是告诉了他这事儿但他当时太气,自动忽略掉那些嘱咐。 闻知杭:“你别瞎捣乱,总之,我和他只是合作加敌人的关系,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别的关系了。” 文杰:“【小猫点头.jpg】” 许溪风:“希望如此。” 江煦:“不是,那他和谁一起去的酒吧啊?” 闻知杭:“?你喜欢他?” 江煦:“?你才喜欢他。” 许溪风:“你们骂得好脏。” 文杰:“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闻知杭:“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煦:“你傻啊,万一真是他喜欢的,那你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万一人家高兴就给你解约了呢?再说,向导又不止你一个,有了另一个,肯定就放了你了。” 许溪风:“我靠有道理!” 文杰:“兄弟你好聪明。” 闻知杭:“这个方案可行!” 如同进入桃花源,闻知杭立马退出聊天群点开社交软件搜索“傅严惊对象”这种字眼。 加载两秒,搜索结果差不多有两千多条,闻知杭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该说这些信息太荒唐,还是说傅严惊玩得真花。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进一篇文章细细看起来准备找到点有用的信息,但看了一圈下来,他觉得这些媒体播报真的很害人。 点开照片仔细一看,和傅严惊多次进出酒吧的,都是一些圣徒队员,至少他能认那张被疯传的图,傅严惊身边的人是苏业。 难怪勾肩搭背,还如此惬意。 闻知杭收到快送信息关掉了光脑板,可他开门却发现门口还有一份快送,他拎着两份吃的进门,第一反应是傅严惊点的,于是把东西放到餐桌上,自己到餐桌前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 他点了一碗粉,没忍住透过透明的塑料袋看见了傅严惊点的餐,很豪华的海鲜面。 闻知杭觉得自己被痛击了一次,他迅速扯了张纸抹了把嘴,然后收拾了垃圾进了房间写歌。 他写歌容易入迷,窗外开始下大雨他都没怎么注意,傅严惊是在一声雷响后开门回来的,活像恐怖电影里的死亡回放。 闻知杭被吓得笔都掉了,终于从入迷的状态下抽离,将自己的东西收好,然后开门,与傅严惊对视。 傅严惊站在餐桌边垂眸看着桌边的食物,发梢的水珠滴在实木桌上形成一小滩水迹,听见声响,傅严惊抬头看向闻知杭,眼里带了一丝自嘲,最后抬手把那一盒吃的丢进了垃圾桶里,发出一声很大的声音。 同时,雷声与闪电相伴出现,闻知杭吓得一抖。 为什么要丢掉? 觉得冷了不好吃? 不对吧,他这个点才回来,那他点什么快送?难不成…… 闻知杭把那个念头摁下去,看见傅严惊一言不发进了浴室自己也冷哼一声回了房间。 他在心里暗想:“他又没说是买给我的,自作多情什么?” 他坐在飘窗上边看光脑板,天气预报提醒他未来六小时内将会有持续暴雨。 他暗叹一口气,关掉光脑板,有一几分钟还是穿上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傅严惊还在洗澡,看样子大概是淋雨回来还没吃晚饭,闻知杭实在不能说服自己对他不管不问,可能是已经成为合作伙伴高地得慰问一下,也可能是因为傅严惊对他留有的善意。 他从柜子里找出一把伞,接着开门出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但好歹小区附近的店面有不少,至少一碗面或者是一份吃食还是能买到的。 雨越下越大,闻知杭裤脚湿了个遍才走到一家馄饨店点了一份不带辣的大份。 “这么大雨还出来买吃的啊?”老板娘笑着打趣道,“是不是给对象买的啊?” “您这么大雨不还在做生意吗?我自个儿买的,一天没吃了,再不吃得饿死了。”闻知杭伸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水,接着说,“别放香菜吧。” “那葱加不加啊?”老板娘问他,“你真是给自己买的啊?” “我和自己不怎么熟,”闻知杭指了指那碗葱花,冷着脸说,“这个多加点。” 老板娘只笑笑,按照他的要求加了两大勺葱花,然后打包递给他。 闻知杭提着塑料袋又走进雨里,店内的一个女客人凑过来说:“这不是严惊家里的那个向导吗?” “是他啊?”老板娘有些诧异,“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生。” “是啊,”女客人说着,“我前几天还看见他没钥匙进不去家门,严惊来给他送的。” “……” 闻知杭在雨里走着,根本没听见那些人的聊天内容,风吹得厉害,他把馄饨抱在怀里,顶着暴风暴雨终于走回了家。 他用钥匙开了门,正巧碰到刚吹完头发的傅严惊,对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诧异,像是惊异于闻知杭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口一样。 “你……”傅严深的视线下移,看向闻知杭怀里抱着的馄饨,半晌憋出一句,“饿了?” “……”闻知杭把怀里滚烫的馄饨递给他,说,“我不知道那是你买给我的,下次可以给我发条信息,今天的事,对不起。” 傅严惊没想到闻知杭会和他道歉,拎着毛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把那盒馄饨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因为对方的表情像是在说如果再不接的话这盒馄饨就要到他头上来了。 闻知杭这才换鞋进门,把伞放好后再次进了浴室。 傅严惊看着那扇被闻知杭关上的门,沉默许久,最后打开了塑料盒,满满的一层葱花映入眼帘。 傅严惊捏着勺子沉思:“……” 第11章 第 11 章 闻知杭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因为他偷偷看了傅严惊挑葱花的全过程。 其实不吃葱花只是闻知杭的猜测,但没想到对方真的不吃,爽得闻知杭跳上床打了一套拳才睡着。 实在是太爽了。 兴奋过后只剩清醒闻知杭换了身衣服然后刷牙洗脸,正准备给沈方余发消息问他到哪了的时候对方正好给他弹来电话。 “我今早大早上被叫过去紧急会议了,等会儿有个演习,我顾不上你,你自己能来吗?” 沈方余那边很吵,于是他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夹杂着身边人的声音传到安静的屋子里。 闻知杭刚要说话,就见傅严惊从卧室里出来,扫了他一眼。 闻知杭莫名觉得有些尴尬,拿着光脑板往客厅走,和沈方余说可以。 可他觉得不太可以,基地离这很远,上次闻知杭起了个大早才赶的公交,这会儿要是赶的话恐怕要来不及早高峰的路况可怕的要命。 电话挂断,闻知杭收起光脑板叹了口气,最后想着不吃早餐跑着去赶公交,正当他进卧室拿了一些日用东西准备出门时傅严惊叫住了他。 “一起走吧,”傅严惊声音和往常一样,他手里端着两个盘子,是刚才闻知杭接电话时傅严惊去热的三明治,“你自己去会迟到吧。” 闻知杭虎躯一震,手里拿着的耳机掉在了玄关处的地毯上,他惊讶的转过头:“你送我?” “嗯,”傅严惊挽了挽衣服袖口,露出同样缠着纱布的手腕,“算补偿。” 闻知杭本想拒绝,但又想起两人现在属于合作关系,这会儿也不好再推脱,索性缓和一下关系,至少最近几天不要再打架或者吵架。 有了人送,闻知杭坐在了傅严惊对面吃早餐,这份三明治分量不大,闻知杭吃东西吃得很慢,傅严惊快要吃完,他也才吃了一半。 傅严惊吃完东西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接着开口:“那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情况特殊,日常的疏导对我来说不起作用,所以才会在那次的任务里失控。” 他这么说着,但其实神态与平常无异,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闻知杭咬了一口三明治,冲着他囫囵道:“你其实没必要和我说这些,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傅严惊嗯了一声,接着点点桌面,看着他盘子里剩下的东西说:“别浪费粮食。” 闻知杭又拿着剩下的一小部分放到嘴边,安静的吃完。 一起出门,一起上车,闻知杭居然会觉得很神奇,前几天还互相吵架的两个人居然安静的度过了一个早上,而且自己居然好端端的坐在了傅严惊的车里。 傅严惊认真开车,光脑板上显示着他今天的任务,体能训练,模拟战,还有出勤任务,中心市区的4区出现两处副本漩涡,等级评判为A3。 闻知杭看着右上角的全息傅严惊的形象,有些意外:“S3?” 傅严惊朝他看了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怎么?你不满意你的A1?” “……”闻知杭觉得傅严惊在炫耀,于是点了点他的光脑板,“你等级这么高,而且还是精神系,为什么会和我这个无属性向导匹配度这么高?” 恰巧红灯,傅严惊停下车,叹了口气将光脑板关上。 原来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良久,他才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车再次开启,只留下闻知杭陷入深深的疑惑当中。 精神系哨兵对向导的要求非常之高,无属性并不稳定,显然不是精神系哨兵的最好属性选择。 但为什么他和傅严惊是个意外?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所以,在剩下的路程中闻知杭并没有再关注于傅严惊,而是仔细的思考了自己的问题。 下了车,闻知杭和傅严惊说了声谢谢,接着大步朝着基地内部走去,他要再去看看自己和傅严惊的匹配记录。 他跑着打了卡,然后快速戴好自己的工牌,闯进了沈方余的办公室。 “沈哥!我要申请查看匹配记录!” 沈方余正在看文件,被这么一吓手里的钢笔都掉了。 “什么匹配记录啊?”沈方余弯腰捡起自己的笔一脸无奈的看向闻知杭,“话说你一天怎么这么咋呼?” 闻知杭一路跑过来有些喘气,端着沈方余递过来的水就喝了下去。 “我和傅严惊的,为什么他一个精神系S3的能和我这个无属性A1匹配度这么高?” 沈方余一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怀疑过的我们都怀疑过,你和傅严惊的匹配数据在那摆着呢,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而且啊……还有上升的趋势。”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还能上升?!” “你们的情况很少见的,”沈方余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将一份文件调出来给他看,“诺,数据在这里。” 一堆花花绿绿的数据图闻知杭看不懂,他直接略过一大段文字看向最后的总结。 “此向导与此哨兵匹配度为百分之九十二点七三,经过二次审查,匹配度上升零点三三,未来会有上升趋势……” 闻知杭愣在原地,觉得天打雷劈晴天霹雳。 “这绝对不可能!”闻知杭撑着桌子大声道,“等级之间的悬殊,还有属性之间的融合,绝对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匹配度!” 沈方余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最后叹了口气:“别怀疑了,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正好,刚好你来了,省得我去找你,走吧,上课去。” 闻知杭:“……” 今天又来了三个新向导,和闻知杭一样的零基础,几个人坐在一排,闻知杭坐在最外面,身边是沈方余。 他这会儿根本打不起精神,手上拿着水笔在指尖转来转去,沈方余把他的笔拿过来,放到桌上,提醒他道:“认真听课。” 闻知杭咂咂舌,凑过去问他:“你真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下班能不能带我去再查一遍,万一错了呢?” 沈方余拿他没办法,叹口气应和他说“好好好“,接着把他的脸掰正,对着黑板:“但前提是你得上完课,做完今天的训练才能走。” 闻知杭两眼一亮,低头开始翻书,声音大到让边上的几个新向导目瞪口呆。 于是,这一排的新生成了整个教室里听课最认真的人,连带着沈方余工作也多了几分干劲。 今天的课排的有些满,闻知杭上完一上午的课差点倒在桌上,又被沈方余捉起来去吃饭,更是觉得头眼昏花。 “今天人怎么那么少啊?”闻知杭打着哈欠夹了一口菜,“我们来晚了吗?” “不是,”沈方余把手里的果汁推给他,“最近漩涡出现的频率太高了,组织了小队进行肃清。” “万象春和圣徒也去了?”闻知杭随口一问,“那你怎么没跟着去?” “你不也没吗?”沈方余笑着打趣道,“没想到你事业心还挺强的。” “……”闻知杭啧了一声,“你不去就是为了看着我?” 也是,手环没了,容易逃跑。 “不是,”沈方余认真解释道,“新的副本漩涡地形复杂不清楚,磁场好像还有点问题,通讯信号不怎么好,我跟着去的话没什么作用而且还会增添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闻知杭点点头,继续吃东西,“那我们那个模拟训练还做吗?都没人了吧?” “不做了,带你去匹配,”沈方余叹了口气,又佩服道,“你小子运气还挺好。” …… 沈方余开车很稳,闻知杭在副驾驶上睡下,到了地方才被叫醒,迷迷瞪瞪揉了揉眼睛就下了车。 “四区检验中心……”闻知杭抬眼看着建筑物上挂着的大字,打了个哈欠,“现在进去吗?” 沈方余嗯了一声,带着他进去。 这里是四区,归沈方余管辖,一进去就有人对他行礼问候,沈方余为人和善,说说笑笑一路上,终于带着闻知杭到了内部。 一位女向导从前台站起身,应该是和沈方余很熟的关系:“沈哥!你怎么来了?又要什么资料啊?” 沈方余笑着摇摇头,把身后的闻知杭抓过来:“带他来查匹配度,小顾向导,你现在不忙吧?” “不忙,”顾向导这么说着,弯腰翻出一张表格放到桌上,“把这个填一下,然后跟我进科室就可以了。” 闻知杭接过她递过来的笔,对她说了声谢谢后便开始闷头填信息。 “诶,弟弟这个手腕是怎么了?”顾向导注意到闻知杭手腕上的纱布,手里拿着手环愣了一下,“手环我给你戴另一边吧?” 闻知杭没意见,把手递出去,冷不丁听见边上的沈方余出声:“和他哨兵打架打的,幸好只是皮外伤,要是伤得严重了,他也别想再弹他那个贝斯了。” “哦,”顾向导这才笑了笑,转头对着闻知杭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看不出来啊,小弟弟还挺厉害的。” 闻知杭狠狠瞪了一眼沈方余,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还被沈方余拍了下后脑勺:“去匹配吧你。” 闻知杭鼓着气被带进科室。 匹配过程很简单,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基因库一键匹配,这种通常用在军事上面,速度快,匹配率准,他和傅严惊大概就是这么被匹配的。 还有一种是精神海联络,这种匹配一般来说会更精准,但风险大,不太适合日常的匹配测量。 最后一种,就是闻知杭现在做的这种,通过属性配对以及等级的相比。 他坐在椅子里等待结果出来,巨大的显示屏上的数据飞动,几乎看不清闪过的人物画像。 良久后,显示屏的画面才终于被定格,而出现在闻知杭面前的照片却还是傅严惊。 并且,两人之间的匹配率已经上升至百分之九十四点一五。 十分罕见的数字。 顾向导有一瞬间的诧异:“原来你就是傅严惊的向导啊。” 闻知杭很想说“我不是”,可他看到这样的结果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至少他不愿意是。 他沉默的起身,叹了口气:“我去趟厕所。” 厕所没人,闻知杭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苦恼,为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匹配度那么高?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正思考着,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异响,闻知杭偏头看去,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洞。 这就是漩涡! 闻知杭不可控的被一股强大的能量往里吸,烈烈的风刮得脸边生疼。 身后传来几声惊呼,在被吸入漩涡的那一刻,他听见了沈方余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是四区,早上傅严惊的出勤任务上面显示的也是四区。 真是倒了半辈子血霉了和傅严惊染上关系。 第12章 第 12 章 被吸进漩涡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像是被抽干了身上的精神力,虽然他的精神海十分平静,却还是想让人弯下腰大吐特吐。 失重的感觉很快就消失,因为他早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虽然不是特别疼。 闻知杭缓了一阵子,觉得脚下空空的,他正觉得奇怪,漩涡内部不是和真实世界差不多的吗?再怎么着也得有地啊? 于是他睁开眼睛,和抱住他的傅严惊对视上。 闻知杭:“……我操!” 他大叫一声,挣扎间从傅严惊怀里掉下来,终于接触到了地面。 刚刚简直比掉进怪兽嘴里还要恐怖。 地上的碎石太多,闻知杭跌坐在中间,仰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傅严惊,对方手臂受了伤,血液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滴,看起来很严重。 “你——”闻知杭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傅严惊打断,傅严惊拉开了弓,能量箭在弦上搭着,正对着他,脸上有些警惕,叫了他的名字,“闻知杭?”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那支箭离他很近,就悬在闻知杭面前,只要傅严惊放手,他必死无疑。 “傅严惊,”闻知杭喉咙发紧,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颤抖,面对死亡的威胁,闻知杭下意识恐惧,脊背僵直,浑身冒着冷汗,刚才的不适感涌上来,腰侧的刻印正在发烫,“……你不能杀我。”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觉得傅严惊抖了一下。 箭头偏开,射中身后的怪物后爆发一声巨响,傅严惊恢复那副冷淡模样一次又一次的拉开弓,说:“去找莫炼,他会带你离开。” 周围的怪物好像源源不断的在向这里聚集,傅严惊拉弓的速度越来越快,身边的光脑板显示当前稳定指数为25%闻知杭瞪大了眼睛,最后咬咬牙,跟着复制了傅严惊的技能,站在了他的身后。 两个人挨得很近,脊背相贴,傅严惊能听见闻知杭拉弓的声音,他蹙了蹙眉,又射出一支箭:“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他刚说完,光脑板便出声提醒:“警告警告,哨兵傅严惊稳定值下降至20%,有暴走风险!有暴走风险!” 傅严惊:“……” 闻知杭在他身后淡淡开口:“首先,我是不小心被吸进来的,没有任何跟踪你的意思,其次呢,你让我去找莫炼,但我根本打不过这些丑八怪,也不是有意要留在这陪你作战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没学过怎么进行主动疏导,你等会儿暴走了记得和我说一声,我好跑。” 傅严惊差点被气得笑了一声,然后朝着面前的怪物射出了一箭,这一箭在空中分割出无数支箭,箭尾带着蓝色的丝,连接在傅严惊的手指上,那是强悍的精神力。 能量箭在射中怪物之后依旧没有消散,傅严惊闭上眼睛,在一众的哭嚎声中寻找那些怪物的本体。 闻知杭寻声看过去,就见傅严惊握紧了拳头,那些箭在一瞬间爆炸,替傅严惊扫清了障碍。 巨大的爆炸声让闻知杭愣了一下,硝烟散去,只剩下满地的怪物尸体还有没了掩护的怪物本体。 没了掩护,本体开始四散而逃,并且不断的制造出复制体,疯了一样朝着他们的方向赶来。 闻知杭咬牙,从傅严惊的背后绕到身边,拉弓射箭,替他扫除障碍。 光脑板持续传来警报,傅严惊仿佛没有听见,只有闻知杭死死的盯着光脑板上面显示的数字。 19%。 傅严惊蓄力,弓被他拉到最满。 16% 傅严惊射出了最后一箭。 “碰!” 伴随着箭的定格,怪物被一箭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悲鸣,最后死去。 那些被复制出来的怪物也都跟着消散。 硝烟弥漫,光脑板的警报声还在持续不断的播报。 “警告警告!哨兵傅严惊稳定值下降为10%,请立即接受疏导!请立即接受疏导!” 同一时间,闻知杭腰侧的刻印再次发烫,甚至开始作痛。 傅严惊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按在光脑板上,暂停了警告声,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两样,但此刻,他的双眼通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就连眼神都凶了几分。 稳定值掉到了3%,闻知杭疼得弯下腰,此刻,闻知杭也终于明白了一个知识点。 原来刻印是和哨兵稳定值有关的。 傅严惊只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懂,接着便抬起脚尖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去两步,他的右手便被人拉住,闻知杭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腰侧,额头上冒着冷汗,气息不稳的叫他的名字。 “傅,傅严惊,呃……怎么,怎么疏导……”他忍着痛询问道,“握手,握手可以吗?” 他疼得快没了力气,抓住傅严惊的那只手也在缓慢的脱力。 光脑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稳定值已经掉到了2%。 显然是没用的。 稳定值每降低一次,他就跟着更疼一次,远处喧闹嘈杂的声音像是失了真,但闻知杭没工夫再去管其他的东西。 他疼得要快哭出来,抓着傅严惊的手彻底没了力气,却在掉下来的那一刻被人抓住。 远处传来了几声声音,像是在喊傅严惊的。 傅严惊没理,半蹲下来,掐住闻知杭的下巴,那只手也和他十指牢牢扣住。 “很疼?”傅严惊其实算不上清醒,但闻知杭拉住了他,看着对方疼成这样,他也束手无措,但他最后还是选择留下,“闻知杭,呼吸。” 闻知杭听了他的话,伸手抓住傅严惊掐着他下巴的手:“好,好疼……傅严惊……好疼……” 血腥味在空中散开,警报声像是雷一样在耳边炸开,傅严惊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漫出,手上的动作没个轻重,闻知杭的脸被他牢牢抓在手里,最后俯身咬上对方的唇。 被警报声吸引紧急赶过来的其他队员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还是莫炼最快反应过来,给他们开了一层屏障。 闻知杭没力气,被傅严惊的重量带倒,唇齿间的疼痛缓解了腰间的剧痛,闻知杭没什么经验,被亲的呜呜乱哼,抓着傅严惊的手臂,下意识想要把他推开。 傅严惊没理他,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光脑板上的稳定值正在逐渐上升,苏业瞪大了眼睛,看着飙升的数值,没忍住用力拍在石青身上:“我去!我没看错吧?刚才不是2%吗?现在怎么26%了?!” 石青和周次同样目瞪口呆,看着猛跳的数字:“48%了我擦!” 屏障内部,闻知杭被亲得头脑发晕,他攀上傅严惊的肩膀,嘴里发出抗拒的声音。 对方终于松口,从他身上起来一点,两只手撑在闻知杭的脸侧,瞥见他手上的医用手环。 他哑着嗓子随口一问:“去医院干什么?” 闻知杭气还没喘匀,听见傅严惊的问题,脑袋昏昏沉沉的抖着声音答:“查,查匹配度。” 傅严惊没说话,只又俯下身,亲上闻知杭的唇。 闻知杭已经彻底清醒,至少他明白他俩不能随便乱亲。 于是,他手脚并用的想要推开傅严惊,却不料先一步被傅严惊抓住了手腕,抵住了大腿。 哨兵临近暴走的都这样吗?人也不看就往人家嘴上亲?这么没素质的吗? 他迷糊的想着,抽空看了眼光脑板。 68%了。 我去,68%了还特么占便宜? 闻知杭冒出一股火,最后奋力挣脱了双手,捶打着傅严惊的背。 屏障内部什么情况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光脑板上的数字正在飙升。 就连后来的沈方余都看呆在了原地。 不过一会儿,这一小块的屏障外面便围满了人,终于,光脑板上的数字停在了83%。 沈方余赶快拍了拍莫炼:“喂,把我家向导放出来!” 莫炼犹豫着,抓了抓脑袋欲言又止。 “啧,你墨迹什么呢?”沈方余皱了皱眉,朝着商榷招了招手,“你去开。” 无人敢动。 只因为这里面是一对哨向。 怎么疏导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万一他们选的是最露骨的那一招呢? 但沈方余太清楚闻知杭的性子了,闻知杭这烈性子肯定不会乖乖听话,就算是那种方式,也应该会有动静。 “听我的,”沈方余深吸一口气,“打开。” 莫炼这才咽了咽口水,打开了屏障。 众人多多少少有些回避,但想象中的混乱画面没有看到,却只看到闻知杭跨坐在傅严惊的腰上,傅严惊的手被束缚带绑住,脖颈处还抵着一只能量箭。 屏障被打开,两人下意识往周围看了一眼,登时,闻知杭满脸红透,连滚带爬的从傅严惊身上起来。 “我靠,都围这干什么?”闻知杭很不解,“你们没见过打架是吧?” “啊,哈哈哈……那个啥没事就好……” “啊,那边还没清理我们去那边吧……” “哎我去,今天天气真好……” 人群一哄而散,傅严惊也趁着慌乱起身,解开了束缚带。 对方面不红耳不赤,淡定的接过莫炼递过来的绷带,安静的给自己的伤口撒药然后往上面缠。 沈方余拉着闻知杭检查了一圈,最后松了口气:“幸好没事儿。” 闻知杭脸红的可怕,这会儿低着头又被沈方余抬起来瞬间暴躁起来:“操!早知道就不查那个什么匹配度了!” 他说完转头就走,也不管那是不是出口,沈方余朝着傅严惊抱歉一笑,最后追上去。 “诶!出口在这边!” “烦死了!!” 傅严惊看着闻知杭离开的背影,眼中是难懂的情绪,最后低头将手臂上的绷带打了个结,起身时抹掉唇角的血迹。 他抬脚往出口的方向走,对边上的莫炼说:“走吧,我们也出去吧。” “嗯。” 第13章 第 13 章 漩涡副本圆满结束,各小队相继从漩涡出口出来,边上的救援组织开始给各个哨兵向导开展检查。 伤得很厉害的没几个,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轻伤,哨兵们的稳定值也会有所浮动。 沈方余作为四区指挥官,这会担上重担,给稳定值快要见底的几个哨兵进行疏导。 闻知杭本来想走,却被沈方余拦住,说要好好教教他无接触疏导,不然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得吃亏。 于是,这会儿,闻知杭拿着一瓶矿泉水在边上漱口擦脸,蓝色的眼睛闪着光。 沈方余站在一处空地,半蹲下来给哨兵做疏导,他是风系的,所以率先给同样是风系的哨兵做疏导,之后是光系,接着是水系。 闻知杭愤愤的擦了一把嘴唇,还是老实的走到沈方余身边,看他的操作。 “这样,属性契合的哨向疏导的时候会更容易,如果不太契合,那还是多多少少要一点接触,比如碰碰手之类的,”沈方余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闻知杭有认真在听才接着开口,“这算安全的接触距离,然后试着调动自己的精神海。”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也可以试着抒发技能,再把技能压一压,能量传播出去就可以了。” 说着,沈方余的瞳孔泛起淡绿的光,手上也开始有了流转的能量,不一会,对面哨兵的光脑板稳定值便上涨了很多。 “回去再去疏导中心一趟,”沈方余收了手,嘱咐道,“平常用能力的时候也小心一点,记得按时做疏导。” “好的,谢谢沈哥。” 沈方余点点头,起身去找下一个,走到角落里,找到了万象春的萧朝,对方是水系的,沈方余把闻知杭拉过来,说:“你来。” 水系和风系并不完全匹配,两个人之间疏导的效果也很不佳,这会让闻知杭来练练手再合适不过了。 萧朝的稳定值掉到了12%,睁开眼睛看见闻知杭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他转头,眼里充满疑惑:“沈哥,让知杭给我做疏导啊?” “嗯,”沈方余抬了抬下巴,“他是无属性,应该会比我的效果好,你再不疏导,就要和隔壁傅严惊坐一桌了。” 萧朝:“……” 离他们不远的傅严惊闻声看过来,皱紧了眉头,像是在问:“你说什么屁话。” 沈方余这才想起来:“哦,忘了,人家的稳定值已经百分之八十多了。” 萧朝显然还在状况外,激动得稳定值都掉了百分之三:“什么??!” 他猛地看向蹲在他身边臭脸的闻知杭,刚想开口就被闻知杭生生打断:“闭嘴,不然你就暴走吧。” “……” 萧朝闭上了嘴,乖乖将手递出来,等待着闻知杭的疏导。 闻知杭将手悬在萧朝手掌的上空,开始试着调动自己的能力,感受着能量在手中流动,又压着一点,将那一股能量聚拢在手心里。 一阵蓝光过后,萧朝感受到了明显的能量波动,连带着精神海都有些荡漾。 光脑板上的数值正在稳步上升,没一会儿就到了百分之四十二,萧朝瞪大了眼睛,猛得看向沈方余:“无属性都这么**?” 沈方余耸耸肩,眼神却飘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傅严惊。 果然,对方眉头紧皱,死死盯着闻知杭和萧朝的手,但没过多久就又收回,和边上的莫炼说了什么后便迅速离开。 沈方余勾勾唇,伸手拍了拍萧朝的肩膀:“谢了。” 他抬手把蹲在地上的闻知杭拉起来,打断了这次的疏导。 果然,人只要被刺激一下,就什么都显而易见了。 沈方余没理会闻知杭的疑问,只一味的把他塞进了一辆行舟里,然后又叫来商榷,三个人一块回了基地。 其实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因为商榷,商榷在漩涡里受了伤,于是顺带着也吊一下傅严惊的胃口。 闻知杭被拉过来觉得莫名其妙,臭着脸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沈方余顶着一副无辜的模样停了车:“你看看我家哨兵成什么样了,拉你过来给我帮帮忙都不行啊?” 商榷坐在副驾驶上啊了一声,其实他伤得也不是特别重,只是肋骨处软骨擦伤。 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沈方余瞪了一眼,接着心领神会的开始抽气,没过一会儿装得像是要死了似的。 闻知杭一愣,也不敢耽搁乖乖跟着沈方余跑,几乎是什么大事小事都包揽了个透。 直到傅严惊开门进了医务室,闻知杭本来坐在铁椅里,累得不行,看见来人是傅严惊时倒是瞬间清醒,挪到了椅子的最边上。 傅严惊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但还是略过他先去处理了伤口。 医务室的人很多,傅严惊正在排队,一边回复光脑板上的消息,一边和边上的几个哨兵说话,都是在聊漩涡的事。 闻知杭现在正在气头上,守着打点滴的商榷,一脸不耐烦,沈方余出去整理这次漩涡的文件了,这里只剩他们两个。 商榷觉得气氛紧张,躺在床头盯着闻知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 “你不去看看傅严惊?” 闻知杭抹了一把有些疼的唇角:“看他干什么?” 商榷一噎,指了指傅严惊:“你是他的向导啊。” 闻知杭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傅严惊的方向,脑中闪过那天的合作计划,但还是撇撇嘴:“他不认,我更不认,有这一层合同关系又能怎样?” 他这么说着,最后看了一眼傅严惊。 对方已经排到了医生,脱了上衣正在上药,他微微垂眸,盯着地板,察觉到闻知杭的视线后又敏锐的抬头,和闻知杭对上视线。 傅严惊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点光,很小的一股精神力朝着闻知杭冲过来,拨动闻知杭的精神海。 那一瞬间,闻知杭仿佛浑身过电,鸡皮疙瘩起了一路。 这和耍流氓没区别。 他立马站起身来指着傅严惊:“傅严惊!你真特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床上的商榷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 “你小声点!”商榷把人拖住,最后赔了个笑,“见笑见笑,伤到脑子了,伤到脑子了。” 医务室的人愣了愣神,还是没说什么,但商榷觉得傅严惊的脸更黑了一点。 闻知杭在他怀里乱折腾,最后商榷一手拿着吊瓶一手捂着闻知杭出了医务室。 闻知杭被放开,第一时间就想冲进去找傅严惊打一架,商榷拦着没让,把人抓得牢牢的。 “祖宗你别去了,刚战斗完的哨兵很不稳定的,”商榷苦着脸求他,“再说你也打不过他啊。” 走廊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闻知行气得牙痒痒。 在心底暗暗发誓要让傅严惊付出惨痛的代价。 …… 这次漩涡处理的十分干净漂亮,很大一份功劳是傅严惊的,因为这人单枪匹马干掉了最主要的两个boss。 傅严惊在事后被拉去开了很多会,配合着考察提供了boss信息,为训练模拟战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闻知杭大概有三天没有碰到傅严惊,因为对方早出晚归,最近的模拟训练都没有他的身影。 沈方余拿着一杯咖啡递给闻知杭,把新的书递给他:“诺,课没上几节,书倒是丢干净了。” 这简直就是个意外,那天他去上课时上了个洗手间,把教材放到外面,但是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傅严惊正在那边洗手。 他为了不和傅严惊撞上,到对面洗了手就出去了,根本没来得及管自己的教材。 “你怪傅严惊,别怪我,”闻知杭这说着,拿起比脸还干净的教材看了几眼,最后叹口气,“还要补笔记……” 他昨天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找到了三颗能量晶体,折腾了一晚上,凌晨三点才睡,这会儿正困得不行。 他打着哈切喝咖啡,听见沈方余问他:“你和傅严惊就这么掰了?一句话也不说?” “我俩什么时候好过?”闻知杭没好气道,“你真觉得我和他能和平相处?” 沈方余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你们两契合度很高啊,很般配。” 闻知杭最近已经把这话听烂了,现在听到这句话完全没了想要反驳的心理,因为再怎么反驳,沈方余下一次都还是会说的。 况且他现在没空去管这些,他只在意昨天的能量晶体为什么和平常不一样。 昨天出现的那三颗能量晶体带着他熟悉的精神力,但他又记不起到底是谁的,甚至催动不了,很不寻常。 他现在能肯定的是,这三科能量晶体绝对不是平常的那三颗,但这又是谁放的? 难道有人和他一样都是同种情况? 他这么想着,拐弯时忽然撞上了人,对方身形高大,被撞后纹丝不动,倒是闻知杭踉跄了几下,抬头后才发现那是傅严惊。 他应该刚下早会,穿得很正式,看清楚撞他的人是闻知杭后才开口道:“走路还是要长眼睛的。” 闻知杭低头捡起自己的工牌,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哈哈,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傅严惊挑了挑眉头,抬脚绕过他,只留下一句“拭目以待”。 这是他们这些天来说过的第一句话,闻知杭看着对方的背影竖起了鄙视。 “傅严惊你给我等着!” 第14章 第 14 章 “在指挥时,我们通常可以使用的万能公式是……” 老师在上边讲课,闻知杭坐在下面听,没一会便咬着水笔神游到了天外。 他还在想能量晶体的事儿,毕竟这样的行为实在很可疑,是试探吗?还是钓鱼? 闻知杭叹了口气,趴在了桌上。 台上的老师依旧滔滔不绝的讲着,今天没有沈方余陪课,闻知杭也自然打不起精神来。 于是,没人守着加没有自制力的他将手伸到桌下,看起了光脑板,动作娴熟,姿势专业。 其实除去闻知杭,也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听课,老头子讲课太过催眠,已经有好几个睡了过去。 终于熬到下课,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沈方余下会,却在转角处看见了风尘仆仆的傅严惊。 对方似乎很忙,应该没看到他,脚步匆匆,身上还带着血腥味,闻知杭想了想今早看到的新闻,中心二区出现了大量漩涡,还有北部战区黑军突袭,人手紧张,这些地方都需要支援,傅严惊这几天忙得家都不回,估计也顾不到再挤兑他。 会议室内的谈话还未结束,透过门缝,闻知杭能听到一些不太清晰的词语。 “我们的人在黑军遗址处发现大量实验痕迹,他们很有可能在做人体实验……” 闻知杭蹙了蹙眉,贴近墙面想要听得更清楚。 “好了……” 这是首席的声音,但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一会,会议室内桌椅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开始传来。 他们下会了。 闻知杭赶忙躲到一边去,看见会议室内陆续走出人来。 闻知杭趁着死角看了一眼瞥见一位身穿制服,手里拿着文件袋的长官,他的脸色并不好,似乎有些怨气。 这个他认识,卡尔安,是特殊小队的大队长,退居二线,保留了指导工作。 当年闻知杭还是预备役的时候,就被他训过。 沈方余从角落里找到闻知杭时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会议记录本。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沈方余走路没个正行,没走几步就搭在了闻知杭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卡队长?你认识?” 闻知杭点点头:“预备役的时候,他是我的长官。” “哦——没想到他还训过向导队?”沈方余这么说着,把会议本丢到闻知杭的怀里让他拿着,“卡队长致力于探查黑军动向,去年的生日愿望是黑军早日罗网,挺有正义感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基地里人尽皆知。 据说卡尔安这么恨黑军是因为他原本生活的座球就是被黑军占领的,他和他的家人被迫成为了星系流浪者。 步入基地后第一个直系长官傅应就是因为牵扯到黑军的事,才下了台,牵着到他一起,职位降下一级。 “傅应?”闻知杭问道,“我没听说过,是很多年前的事吗?” “算是吧,”沈方余想了想,接着说,“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的上层勾结黑军,最后的情况谁都不知道,听一些高层人员说,应该是拘捕处死。” 闻知杭默默记下,只点点头。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沈方余是个闲不住嘴的,这会刚憋了几个小时没说话,开了话匣子就再也关不住了。 “最近傅严惊应该会很忙,你们又要错开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了,”沈方余这么说着,又调出光脑板看了一眼日历,“不对,你们三天后应该能见一面。” 嘴角微微张扬的闻知杭垮下了脸:“为什么?” 沈方余习惯了他的变脸,这会儿正幸灾乐祸:“首席巡查,模拟战训练他要观摩,实战指挥,正好检验一下你最近的学习成果。” 闻知杭脸垮得更下了,他看着走廊外的高处架桥,渐渐死心。 他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还来得及吗? …… 今天回家还是他一个人,中心市区的街道已经被you——行人民占据了位置,沈方余开着车被迫绕了一圈才送闻知杭回了家。 闻知杭下车后吐出一口气:“你路上小心点,车上有基地的标,别被砸车了。” you——行人民十分不讲道理,沈方余深有体会,前几周已经被砸了一回车,基地报修后却依旧加上了基地的标志。 闻知杭那天看见时都为他感到揪心。 座球人均一百八十多年的寿命,他觉得沈方余被这么搞,可能只有一百二十多年。 沈方余叹了口气,朝着他摆了摆手,最后把车座里的一袋面包丢给他:“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有体能训练,你最近得下点功夫了。” 手里的纸袋热乎乎的,闻知杭点点头,拿出一个可颂叼在嘴里朝他摆摆手当做告别。 这座屋子太大,没了傅严惊在,闻知杭更加觉得空旷,他从自己的电脑桌前收到了今天的两颗能量晶体。 他没多留意,把它们放进琴盒里后便打开了电脑。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闻知杭在基地军部的权限已经打开,最近他陆续看了一些报道,但依旧没什么收获。 键盘的声音在房间里尤为突出,他打下“卡尔安”三个字,最后点击了搜索。 画面跳转了三次,搜索跟进进度条一直在往前动却一直到不了底。 闻知杭紧张的咬牙,最后重新加载了一次。 “对不起,您的权限不允许查询……” 闻知杭锤了下桌。 他的权限还是太低了,如果傅严惊在就好了…… 不行。 他关上电脑,拉出自己的光脑板在联系人里找到了许溪风。 “你之前买的账号还在吗?”闻知杭直接问他,“或者你现在有时间帮我翻个墙吗?” 许溪风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语气里有些无奈。 “你又要查什么?”他这么说着,从电脑桌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虽然我是这方面的能手,但不代表整个座球缺我一个这样的能手,军部的墙我再多翻几次就得进去了。” “卡尔安,”闻知杭说着,收到了许溪风发来的同步授权,他点击确认,画面跳转,光脑板屏幕内容开始共享,“我需要他的全部已知资料。” 周围万籁俱寂,闻知杭聚精会神盯着电脑上的画面加载,许溪风敲代码的速度越来越快,冲破一个又一个的风险小窗,最后直达目标。 “卡尔安,男,精神系S2级哨兵,军部特殊小队大队长……” 闻知杭一目十行,最后在一行上停下。 “于星际2008年黑军入侵事件后连降两级……” 星际2008年,也就是十六年前,十六年前的黑军入侵事件,波及到的人往往比闻知杭想象到的更多。 “这个信息不对,”许溪风在屏幕前蹙了蹙眉,“这个编号的格式和军部格式对不上号。” 军部的编号有一定的顺序和格式,许溪风在军部下的学校专修过几年,加上在编程上特有的天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许溪风又接着输入了一段代码,网页再次跳转几页,最后,蓦然黑了屏。 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闻知杭一愣摁了好几下回车键,最后,嗝屁了一段时间的电脑重启开机。 许溪风狂躁的声音响起:“啊啊啊啊啊啊我特么服了!给我号炸了!军部已经在拦截锁定信号源了,你刷一下机,我教过你的。” 许溪风刚说完,闻知杭便黑了脸,端坐在电脑前快速敲击了几串代码最后关掉了电脑。 “你能知道修改的人是谁吗?或者……是什么人?” 许溪风那边的键盘声噼里啪啦的响,传进闻知杭的耳朵里让闻知杭觉得很吵。 “军部的人,”许溪风说道,“权限很高,应该在中将或者中将以上。” “这么高的职位……”闻知杭愣了一下,“确定吗?” 军部的权限卡的很严,权限一一递进,根本没办法做到越过权限的事,许溪风曾经听过一句话,是当时的专业课老师说的。 “你们查不到的东西,那就只有首席能查到了。” 他们那一个班只有十二个人,都是顶尖的信息技术员,拥有极高的天赋和强大的知识储备,是万里挑一的尖子生。 他们能跨过的墙,是别人跨不过的。 “确定,”许溪风说着,把同步过来的现有限信息传给了闻知杭,“这是刚才的界面,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好,谢谢,”闻知杭快速的把信息储存到另一张U盘里,接着关上了电脑,“你那边好了么?” “没有,信息捕捉的太快,我正在找缝隙逃。” 许溪风的键盘声依旧那样的快,没有一刻停歇,闻知杭并不打算打扰他,和他说了声再见后便挂断了电话。 通讯断掉的那一刻,闻知杭重重叹了口气,当年的事太突然,太不正常,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他现在能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件事有出口,那就是卡尔安。 他靠在椅子里想着,余光瞥见手腕上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最后闭上了眼睛。 傅严惊这个杀千刀的,关键时刻掉链子,他估计又要戴上手环接受监视了。 “操!” 第15章 第 15 章 闻知杭第二天的体能训练是石青带着的,他作为一个自由人,在体能方面算是行家。 今天是自由格斗,石青穿着黑色的体恤看起来很兴奋。 “今天终于轮到我了!” 闻知杭:“……” 这种虐菜的感受闻知杭没体验过,自然不知道虐菜能有多好玩,所以他并不理解石青现在的兴奋。 闻知杭不落下风,朝着石青扬了扬下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这种格斗技巧方面的知识储备闻知杭还是很多的,毕竟被训练过,所以,当石青的拳头砸过来的时候,闻知杭躲得同样很快。 “反应力不错嘛,”石青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是能虐菜的开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不错不错。” 格斗时期,两方所有的技能都被压制,只靠最原始的□□相击,以及技巧上面的灵活运用。 闻知杭不准备坐以待毙,上前一步抓住了石青的手臂,凭借着自己的优势来了个过肩摔,但不巧的是,石青完全没有预料中的趴倒在地,而是单手撑着地面一记扫堂腿将闻知杭给扫了下来。 可谓是十分的灵活。 下一招,闻知杭挡住石青踢过来的腿,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同时勾住了对方的手臂,终于把人拉到了地上。 但是对方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闻知杭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动作,石青就已经侧身翻到一边,半跪在了地上。 闻知杭咬咬牙,最后跟着砸拳出腿,一直到角落,让石青抓住了机会一个抱摔,钳住闻知杭的胳膊压在了地上。 一直很安静的现场忽然传来一声轻嗤。 “石青,你今早没吃饭?” 闻知杭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傅严惊,对方身上穿着训练服,手腕上也已经带上了手环。 闻知杭无声的骂了句脏话。 不是说三天后才能见一面的吗?! 石青松开了手,拉着闻知杭起来,最后拍拍身上的灰:“知杭反应能力太快,真是难得。” 傅严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沈方余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瓶舒化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傅严惊和闻知杭之间的互动。 闻知杭拿着自己的水仰头喝了几口,余光瞥见傅严惊丢过来的手环,在半空中截住,接着主动的戴在了手上。 “挺意外的,”闻知杭垂眸戴上手环,语气嘲讽,“原来还能见到咱们的大忙人啊。” 傅严惊扬了扬下巴:“你难道很想我?” 闻知杭冷笑一声,最后说:“别自作多情了。” 石青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最后退到沈方余身后,还混了一瓶舒化奶喝。 沈方余只摇摇头,叹了一声气。 两个炮仗放在一起就是炸,炸得像是周年庆烟花,沈方余看着都头疼。 两个人嘴上功夫了得,但台上功夫更是一个比一个使得下三滥。 闻知杭专攻傅严惊下路,傅严惊就能在闻知杭低头的时候找准时机压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地上招呼。 最后双方都被惹急了,开始强攻硬攻,力量差距已经减小到正常水平,闻知杭不是吃素的,傅严惊当然也不是个会礼让的好哨兵。 “等等等,他们怎么打得这么凶?”石青听见拳拳到肉的闷响声,手里的奶都吓掉了,“等等等,情况不对啊!!” 沈方余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最后上去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沈方余强硬的挤进去,开了技能把他们拉开,但奈何两个人速度都很快,那些拳头还是抡到了沈方余身上,“嗷——我要……告你们……谋杀……” 沈方余捂住被打的地方慢慢蹲下身,挪到了角落里,石青站在三个人中间,不知道先去扶哪一个,但幸好,沈方余在冲出去的那一瞬间按下了紧急按钮,门口的哨兵冲了进来,及时拉住了他们。 闻知杭其实冷静的差不多了,看着墙角的沈方余,脑子嗡的一声响:“沈哥!” 傅严惊也慌了起来,凑过去查看沈方余的情况。 “没事吧?” 沈方余话还没说出口,他们两个就已经开始吵起来了。 “让你要和我打!现在好了吧!”闻知杭气愤的大喊,“我真的巨讨厌你这种傲慢的态度!” “彼此彼此,”傅严惊嘴角被打出了血,这会儿正扯着伤朝他挑眉,“你往我脸上招呼的时候也没收力啊。” “那你就手下留情了?”闻知杭指着自己眉梢的肿胀,“你还打了沈哥!” 傅严惊黑了脸,这账不能只算在自己头上:“你没打?” “我……” 闻知杭看向了还捂着肚子的沈方余默默咽下反驳的话。 沈方余撑着身后的墙壁起来,被一个向导和哨向各自打了一拳的滋味并不好受,总之,他觉得自己以后劝架不能近距离劝了。 “你们行了,”沈方余还弓着身,指着傅严惊和闻知杭说,“你俩这种表现,首席看完得当场吐血。” 闻知杭没说话,偏开了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血腥味。 石青跑过来挤进三个人里,绕着闻知杭和傅严惊看了一圈:“你看看,破相了吧?” 闻知杭和傅严惊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很自觉的扶着沈方余去了医务室。 两个没良心的下手忒黑了,沈方余左肋处和肚子上都青了一大块,碰一下都疼得直抽气。 石青倒吸一口气:“幸好商榷还没回来,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和队长打一架……” 沈方余没搭话,坐在椅子里缓神。 一边的傅严惊和闻知杭也被医护人员拉去上药,闻知杭疼得抓紧了自己的裤子,被傅严惊看到后又嘲笑了一番,差点在医护室里打起来。 最后石青带着傅严惊去了隔壁的医务室,沈方余的耳根子才总算清净下来。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沈方余很是疑惑,“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握手言——” 沈方余话还没说完 “他刻印了我,”闻知杭打断他,“他那天刻印我,我没同意。” 沈方余闭了嘴,挪着椅子往边上撤开了一点:“少侠你去打吧。” 闻知杭:“……” 他仰着头靠在椅子里,却觉得后腰有些硌,他伸手往后摸,摸到了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触感熟悉,这是能量石。 后腰? 傅严惊放的?? 难怪那孙子一上来就想扒他裤子。 靠! 但是他为什么会有能量石? 闻知杭把能量晶体握进手心里,平复了一下心情,确定了两点疑惑。 第一,傅严惊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第二,傅严惊为什么也能收到能量晶体。 “哟,怎么了?表情那么凝重?”沈方余难得见到闻知杭认真的表情,这会觉得有趣,“你真要去打他?” 闻知杭深吸一口气:“没有,我伤口疼。” 沈方余:“。” …… 傅严惊处理好伤口后便离开了基地,闻知杭找了他半天,最后从石青那里知道他是从前线赶回来的,现在事情办完了也就回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闻知杭蹙着眉问,“今天可以吗?” 石青叹了口气,一副认真脸:“你们过几天再打一架也不迟。” 他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拿了一瓶快速修复的喷雾塞给闻知杭:“先把脸上的伤养好再说吧。” 闻知杭:“……” 没堵到人,他一脸郁闷,躲在卫生间里给傅严惊发了一条消息。 虽然只有一个句号。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消息就被接收,显示“已读”。 但闻知杭又等了一会,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想要回复自己的打算才又发了个信息过去。 这次是个问号。 傅严惊:“?” 闻知杭:“你已读不回?” 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 傅严惊:“一个句号让我回什么?” 闻知杭自觉理亏,老实打字道:“你今晚回不回家?” 傅严惊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一箭将小怪钉在地上,抽出一只空手来打字回复。 “不。” 这人真的太会绕圈子也太拧巴了,傅严惊当然知道闻知杭想干什么,但就是想要他亲口问出来,服个软,装个乖,至少,不要这么生硬。 漩涡内部的环境很不稳定,这次的怪物刷新后还是未知数据,傅严惊和商榷守在前线,边上是莫炼和余周两个后盾手。 傅严惊暂时关上了光脑板,手里的弓变换了另一种形式,成了一条很长的骨鞭。 商榷手里握着枪,配合着傅严惊闯进窝点,在傅严惊用骨鞭牵制住其他怪物的时候商榷趁着空缺单枪匹马进了内部。 不过三分钟,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从山洞里传来,骨鞭再次转换形态,在连接处断开,分散的碎片直击各方涌来的小怪。 余周在此刻对商榷进行技能依附,硝烟弥漫的后一秒,商榷便踩着即将崩塌的石块踏了出来。 傅严惊在撤离时拉了商榷一把,最后四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整个山洞崩塌,还有尖叫着消失的小怪。 余周甩了甩胳膊,呼出一口气:“队长你下次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就往里面冲?” 商榷收了自己的枪,朝她眨眨眼:“好的!” 他正想转头谢一下傅严惊,却发现对方早就收了武器往东边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看光脑板。 难道是有什么重要通知吗? 商榷这么想着,拿出光脑板也看了一眼,最后关上。 根本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觉得傅严惊最近很奇怪,今天更是奇怪莫名其妙失踪一早上,回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伤,他一度认为傅严惊是不是自己闯进了漩涡里单枪匹马的干了一场。 闻知杭的信息发得太多,傅严惊从顶上往下看,看了好一会儿。 闻知杭:“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闻知杭:“我没有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闻知杭:“你今天不回明天回吗?” 闻知杭:“你也能收到能量晶体吗?” 闻知杭:“?” 闻知杭:“你怎么不回我?” “……” 傅严惊挑了几个回复。 “和你一样,每天都有。” “谈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手。” 闻知杭:“……” 最后,时间定在明天傅严惊回去的时候。 闻知杭关上了光脑板,把能量晶体往自己口袋的深处塞了塞,接着打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第16章 第 16 章 时间定下来,剩下的只有等待。 闻知杭回到指挥中心,继续进行指挥训练。 沈方余在靠在总指挥的台子上发呆愣神,估计这会儿身上疼得厉害,都没空张嘴和人家唠嗑了。 闻知杭顶着一脸伤结束了一轮指挥模拟,正要摘耳机,却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 两人从门口走进来,正是卡尔安和左副手,卡尔安带着一副眼镜,看很温和,手里抓着一个文件袋,手腕上还带着手环。 闻知杭大致看几眼后便移开了目光,照常放下耳机,转身走进茶水间喝水,和往常无异。 不出一会儿,集合指示响起,闻知杭把那块能量晶体暂时放进了茶水间的咖啡柜里,接着从容的走出来,归队站好。 沈方余抬手碰了碰眉梢,敬了个军礼:“星盟四区总指挥官沈方余报到!” 卡尔安朝着沈方余回敬了一个礼:“星盟特殊小队大队长卡尔安。” 左副手站在一边,扫视了一下站在他们面前的向导们,接着目光锁定在了闻知杭身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将会由卡尔安带领训练,沈方余担任副教官,进行体能,专业方面的专项训练,机会难得,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所有向导齐声喊出:“是!” 闻知杭负手站在队伍末尾,脖子上带着工牌,站姿标准,在卡尔安核对人数的时候老实本分,最后只给他留下了一个普通向导的印象。 这才是最好的。 散了队,卡尔安他们凑到一起正在核实信息,左副手拍了拍闻知杭的肩膀说:“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早上体能训练,和傅严惊打了一架,”闻知杭偏开头,不是很习惯被左副手这么盯着看,“我也打他了。” 左副手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呆滞,但没说什么,只叹叹气,放他离开。 闻知杭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她到茶水间里拿了那块能量晶体,然后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和沈方余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基地。 卡尔安的目光几次在他身上停留,直到他走后,才问道:“这是严惊的向导?” “嗯,”左副手点点头,“严惊近几年的情况一直不稳定,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匹配度还不错的向导他都不能正常接受他们的疏导。” 左副手顿了顿,接着说:“只有知杭能帮严惊。” 卡尔安蹙着眉头又松开,他总觉得这个孩子在哪见过。 “他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卡尔安又转了个话题,转头看向一脸欲哭无泪的沈方余“还有你,怎么这幅表情。” 傅严惊和闻知杭的关系太过微妙,但碍于身份,基地的人不太敢在背后说些什么,于是那些话成了指挥中心内部的专属话题。 当然也仅仅是在沈方余和闻知杭不在的时候讲两句,但不过分。 这就导致在外人看来闻知杭和傅严惊之间的关系正常,平淡的像是普通人一样的正常。 “报告——”沈方余拉着调子,“傅严惊和我们闻知杭格斗训练太过投入,开展为互殴,我去拉架,被打了两拳。” 卡尔安面上古怪,转头又问左副手:“他们两个关系不好?怎么还打架?” 左副手也只摇摇头叹口气,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让闻知杭留在傅严惊身边这个决定是必须要做的,一个无属性向导会有很多个,但一个像傅严惊这样的精神系哨兵并且级别如此之高的哨兵却寥寥无几。 他们需要取舍,所以闻知杭成为了那个牺牲品。 只不过是一个向导而已。 无伤大雅。 卡尔安见左副手这么沉默,最后也没多问,在执行单上签上了字,同沈方余一块熟悉指挥中心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左副手打算直接离开,他走到大门处,耳麦里的声音便接着响起。 “卡尔安的事安排好了吗?” “好了,”左副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但我觉得还是不妥,卡尔安作为特殊小队大队长,应该往更加需要指导的预备小队里调,为——” 他话还没说完,首席便打断了他:“指挥中心的实战方面太弱,卡尔安正好可以帮忙,其他部队我有更好的安排人选。” 左副手咬咬牙:“是。” …… 闻知杭回家的路上下起了大雨,他顶着雨跑回家,一路上被淋成了水鬼。 最近天气转凉,闻知杭找衣服的时候打了三个喷嚏,和光脑板上的消息提示音一唱一和。 闻知杭:“……” 他吸了吸鼻子,点开光脑板,看到了信息。 傅严惊:“下雨了。” 闻知杭觉得他有病。 “然后呢?” 傅严惊:“祝你淋雨开心。” 闻知杭发了一条三十多秒的语音过去,对方显示未读。 闻知杭气得拿表情包轰他。 雨一直下个不停,闻知杭觉得脑袋昏沉的不行,好不容易爬起来给自己泡了杯感冒药喝,爬上床就睡了过去。 他做梦了。 又是那场混乱的暴乱,又是那些尖叫和血液。 闻知杭被妈妈拉着逃命,枪声源源不断。 崩塌的建筑物一刻不断的往下砸,他被妈妈塞进一处安全地点,听着妈妈对他说:“要好好活着。” 混乱的场景像是轮回不停,他踩着碎石不知道要奔向何处,只觉得身上像是有着千斤重的锁。 崩塌的建筑物不断下落,闻知杭只能往前跑,忽然,他被一个人拉着往前跑了一段,躲过了横穿地面的钢铁。 那是谁? 他抬眼看过去,却在下一秒听见一声枪响。 砰! 闻知杭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深夜的雨声格外突出,他把自己紧紧裹住,浑身滚烫。 闻知杭睡得昏昏沉沉的,早上沈方余给他打来电话,他才强撑着换了衣服洗漱完坐进了车里。 “怎么了?”沈方余把今天的牛奶递给他,“脸色这么差?生病了?” 闻知杭靠在车座里躲开他探过来的手:“有点感冒,我还想再睡一会你别吵我……” 他说话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沈方余觉得不对劲,凑过去探他的额头。 感觉能煎鸡蛋。 “你别去了,我送你去医院,”沈方余说着便发动了车,“怎么烧成这样?” 闻知杭伸手抓住沈方余的袖口:“我去医务室就可以了,我今天还有课。” 沈方余啧了一声,还是义无反顾的把目的地改为中心医院。 下了一整晚的雨外面有些冷,但闻知杭还是穿着单薄的T恤,根本不在意天气到底好不好。 沈方余老妈子心被激出来,从箱子里拿了一件毯子往闻知杭身上披。 闻知杭吸吸鼻子,伸手把目的地改回去:“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沈方余没理他,打开光脑板给他们两个人请了假,随后径直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沈方余把闻知杭拉出来,一路推着往里面走,闻知杭浑身没力气,这个时候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的任人宰割。 吊上水,沈方余给他泡了退烧药剂,闻知杭闭着眼一口气喝下去,随后掖着毯子缩在椅子里歪头睡过去。 但他睡得很不安稳,昏昏沉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沈方余在他边上开着光脑板处理工作信息,见他这样也不免有些担心。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沈方余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冷吗?” 闻知杭摇摇头,在毯子下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腰间:“傅严惊……” “什么?”沈方余没听清,凑过来,“你说什么?” “狗日的……傅严惊……”闻知杭虚弱的骂道,“刻印的地方……疼。” 沈方余这次听清楚了。 刻印的地方疼,那就是稳定值正在危险阶段,傅严惊没有好好接受疏导,不对,傅严惊无法接受疏导。 他当即拉出光脑板发信息给了商榷。 “你们还在漩涡里吗?” 商榷回复的很快:“没有,准备返程了。” “傅严惊的疏导值掉到哪了?” 商榷这次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他:“12%。” 难怪闻知杭会这样。 “闻知杭现在很难受,你让他暂时接受一下疏导,”沈方余快速打字,“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商榷:“好。” 返程的车里大家都昏昏欲睡,傅严惊坐在最前排正在看光脑板,他垂着眼,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困,商榷走过去拍在他肩上。 “哥说知杭难受,你多久没做疏导了?”商榷蹙着眉。 光脑板上的稳定值又掉下百分之一,傅严惊撩起眼皮看他,说:“你的跃迁权限还有吗?” 在基地内,特殊哨兵的待遇有很多,其中跃迁就是其中一项,每日三次能在整个座球内随意使用。 傅严惊在漩涡内用掉了两次,剩下的稳定值也不够支撑他开启跃迁。 “有,”商榷点头,有些警惕,“你要干什么?” “带我跃迁过去,”傅严惊说,“我接受不了其他向导的疏导。” 商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傅严惊的情况特殊,这件事一度被首席以及各大军部长官压着当做军事秘密,现在,他淡然的说出这件事,只是为了让商榷快点闭嘴,带着他跃迁离开。 商榷闭上了嘴朝着余周和萧朝招呼了一声:“我们有急事,跃迁走了。” 话音刚落,一阵白光,两个顶级哨兵不知所踪。 跃迁结束,傅严惊的稳定值掉到了10%商榷的稳定值也变得不再可观。 商榷快速打字问沈方余他们在哪,却在转身时发现傅严惊已经走出去。 “三楼诊室,”商榷追上去“他们在三楼诊室输液。” 傅严惊嗯了一声,步子迈得更大了。 三楼诊室的独立空间很多,沈方余站在门外:“这里!” 傅严惊朝他点点头,进了那扇门后落下锁,商榷这才松了一口气。 门内,闻知杭缩在座椅上,手背上插着针,听见动静只来得及抬起眼皮。 “闻知杭,”是傅严惊的声音,闻知杭挣扎着想要坐好,又被傅严惊压着,“别乱动。” “你特么的……”闻知杭咬着牙,眼装着水雾,“老子要疼死了……” 傅严惊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腕:“无接触疏导学会了吗?没学会就接吻。” 闻知杭脑袋昏沉,懒得理他说的什么胡话,只尽力的集中注意力,想要给傅严惊进行疏导。 但半天过去,傅严惊的稳定值不升反降,疼得闻知杭没了力气。 他听见傅严惊啧了一声,接着便是唇上的温热感,傅严惊的手钻进了闻知杭的衣摆下,覆盖在那处刻印上。 闻知杭腰间一抖,却躲不开傅严惊的动作,唇齿间溢出几声骂来,傅严惊没理他,伸手把他插着针的那只手也控制住。 终于结束,闻知杭喘着气,被傅严惊捂住了眼睛:“闻知杭,睡觉。” 鬼使神差,他觉得自己身上正在变得温暖,眼皮子沉重的落下,他终于能安稳的睡一个好觉了。 第17章 第 17 章 闻知杭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转了转眼珠子,撑着力气起身。 晕倒后的最后记忆是傅严惊对他耍流氓,他磨了磨牙,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真是失策了,下一次,绝对不会让傅严惊和自己挨上边。 他这么想着,卧室门被人打开,傅严惊穿着家居服站在他的门口,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起来了就过来吃饭。” 闻知杭沉默片刻,察觉到自己肚子里轻微的响声,于是拉开被子下床:“哦。” 傅严惊没动,就站在卧室边上看着他下床,然后从自己身边走过。 “你干什么?”闻知杭觉得奇怪,转头问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电脑桌上的电脑。 他心下一惊,响起之前许溪风和自己说的话。 有些查询记录是会直接暴露信息源的,信息源包括不限IP,设备,或者是设备里的所有信息。 傅严惊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下次不要让你朋友带着你翻墙了。” 闻知杭微微垂眸,应了一声。 傅严惊给他点的餐口味都很淡,闻知杭举着叉子吃下一片青菜:“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也能收到能量晶体的?” 话题开场的太过生硬,闻知杭已经做好了傅严惊不理他或者敷衍他的准备,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回复的很认真。 “你第一次收到能量晶体的时候,”傅严惊关上了自己的光脑板,拿着杯子喝了口水,“哨向间的羁绊很深你应该知道,那次的能量波动的反应我也感受到了。” 闻知杭一愣,最后点点头,心想这羁绊也不用太深。 “你应该知道的,不能随便催动那些能量晶体,”傅严惊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新的能量晶体,“但最近,这些能量晶体的数量变多了。” “有什么寓意吗?”闻知杭继续低头吃草,虽然这些东西不好吃,但他现在是真的饿,“我收到的能量晶体没什么规律。” “不知道,”傅严惊把东西丢到桌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下一个话题。” “……”闻知杭戳了一个小番茄放进嘴里,“卡尔安,还有傅应。” 傅严惊听到“傅应”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垂下眸子回他:“傅应是我爸,卡尔安是他以前的助手,算是……亲信。” 这是闻知杭没想到的,他有想过傅应和傅严惊会扯上关系,但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关系,这种牵扯到血肉的密不可分的关系。 闻知杭沉默了片刻,在诡异的气氛里先开口:“对不起……” “没事,”傅严惊敲了敲他的碗,“不要挑食。” 闻知杭:“……” “十六年前,”傅严惊抬了下眼,“这个数字也是我的忌讳。” 十六年前,黑军入侵,闻知杭的妈妈还有傅严惊的爸爸都因为这件事从整个座球上消失。 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更残酷的事实被留在了以前。 那是时间留下的伤。 “十六年前的那次入侵的确有内幕,他们把责任推到傅应身上,因为看管座球各个入口结界的人是他。” 傅严惊的声音还是很平淡,没有什么感情,像是一个局外人。 作为一个星盟内部的高级军官,与黑军勾结等同于背叛整个座球,没有人会容忍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座球上。 那他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好过。 但幸好,傅严惊是s级。 是他们最稀缺的刃。 那次的调查几乎将高层成员查了个遍,从傅应的工作报告里发现的一封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与黑军的联系邮件就这么被捅出来,如此直白的证据,傅应承认了下来。 但具体是什么话术,没人知道。 “座球北部战区东南角的极寒结界,西部战区北角的沙漠结界,还有东部战区的平原结界,”闻知杭一一列举出来,“这些结界的管理权不是一直都是分权的吗?” 分权,那就代表着这些结界傅应一个人没有权利打开。 “嗯,”傅严惊点头应下,“有关的长官在傅应被查之前都被不见了踪影。” 同伙跑路,留下一个替罪羊顶下所有,乍一看完全没有问题。 但傅应为什么没走? 因为有孩子,还是因为什么牵制着他? 闻知杭的眉头皱得很紧,却想不到一点突破口。 “卡尔安在这件事之后被降了级,但他一直致力于调查黑军动向,”闻知杭捏着叉子,把碗里的菠菜挑出来放到一边,喝了口水,“我们那天翻墙,发现他的信息被修改过,是军部的人。” 被挑出来的菠菜就晾在傅严惊面前,她扫了一眼,叹口气,拿起筷子把菠菜夹到自己的嘴里。 “沈方余,”傅严惊淡淡开口,“左副手要求沈方余修改的。” “沈方余?”闻知杭的声音不自觉的抬高了许多,“他一个区部总指挥官也不能干涉军部信息部的事吧?” 那几堆菠菜被傅严惊吃得干干净净,闻知杭又挑出几块胡萝卜出来。 傅严惊没管,继续帮他解决不吃的东西,一边开口解释:“左副手听命于首席,那沈方余也听命于首席。”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上,闻知杭从没觉得这么后怕过。 首席掩盖着什么? 为什么关于那次入侵消息被一压再压,消失的傅应,被掩盖的卡尔安,还有明面上掩盖着这扇秘密的门的沈方余和左副手。 到底是为什么? “我妈妈叫闻阑,她死在了那场动乱里,她把我安置在安全的位置,自己引开一大批黑军,他们在找东西,”闻知杭看向傅严惊的眼睛,里面带着肯定,“一个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 他逼着自己去回忆那两天的所有记忆,包括闻阑的死亡,一遍又一遍,终于想起那些几乎被自己完全抹除的记忆。 “检测到了芯片波动,他就在这里!” “快点找!那可是我们最珍贵的实验体!” “队长!看那边!” “怎么会是他?” 这些话,闻知杭记得清清楚楚。 “他?”傅严惊皱了皱眉,“实验体?” 闻知杭摇摇头:“当时太小了,而且被妈妈塞在那种夹缝里,能获得的信息很少。” “黑军的实验计划这几年才被各大座球得知,”傅严惊拿着筷子的手晃了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体实验应该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这个我不知道,”闻知杭嘲讽的笑了一声,“看来星盟也不干净。” 生活在这座座球上享受着高人数等的待遇,却不把座球上其他的人民放在心里,随意舍去。 这是为什么? 有什么诱惑力能让人做到这种地步? 金钱,权利还是力量? 没人能做出解释,因为他们两个永远不可能站在那些畜生的角度上。 “行了,”傅严惊叹了口气,估计被这些信息吓得不轻,加上从回来时就没怎么休息,他现在急需冷静一会儿,“我知道了。” 闻知杭默默点下头,塞了半颗小番茄进嘴。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眼前闪过一抹红,下一秒,一份红色的小本就放在他的手边。 上面写着“结婚证”。 闻知杭:“?” 我结婚了? 哦,签了二百五条约。 结婚都不需要本人的吗?! 傅严惊看了眼他变换的表情,还是开了口:“别撕,撕了离不了婚。” “……”闻知杭收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把那个本子塞进自己的裤子深处。 这场谈话没头又没尾,闻知杭觉得他们应该还可以聊得更多,不只是黑军。 但他又觉得他和傅严惊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吃完东西,闻知杭回到房间,光脑板的信息堆的不多,有一大部分都是沈方余他们给他发来的问候。 他点进沈方余的聊天框,犹豫半天,还是回复了个“没什么事”便下了线。 如果说星盟里对他最好的人是谁,那他应该会不假思索的说是沈方余。 他是敌是友闻知杭尚且不清楚,但他现在还愿意给沈方余一份信任。 因为在他和星盟之间,作为一个军人,沈方余应该,也必须选择星盟,即使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安排和任务,沈方余也必须接。 以前,在预备役区里随处可见的一句话便是“我无偿忠诚于国家,忠诚于人民”,这也是一个军人应该具备的最普遍的品质。 这一点,沈方余要有,左傅手更要有。 那卡尔安呢? 卡尔安像是游离在星盟边缘,距离真理最近的一个人,他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闻知杭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裤兜里的结婚证掏出来,塞进床头柜里。 他在一团乱的思绪中闭上眼睛,最后叹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现在就和傅严惊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既然是同一条战线,那他就有立场和傅严惊好好聊一下。 所以他去了。 傅严惊的卧室开着灯,闻知杭敲了他的门但里面没什么动静,于是他便转开了门锁,叫着傅严惊的名字进了房间。 单一黑白的装修风格,闻知杭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 “傅严惊?” 闻知杭往里面探了头,看见了床上的人。 第18章 第 18 章 傅严惊躺在床上睡得并不算好,平常凌冽的眉峰此刻正微微皱起,似乎是被吵到亦或者做了什么噩梦。 闻知杭不知不觉得放轻了动作,正准备退出房间,却发现对方床头的光脑板正在闪烁。 那是警报的界面。 傅严惊的稳定值正在下降,上面还显示对方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闻知杭一愣,觉得腰间的刻印隐隐作痛。 这样的哨向羁绊也太鸡肋了,哨兵还没暴走向导就已经要被痛个半死了吧? 闻知杭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帮他一把,主要是不想让自己痛死。 傅严惊的手露在被子外面,闻知杭试着催动自己的力量,在他的手心里将细细的力量催动到傅严惊的身体里。 但下一秒,傅严惊皱着的眉头便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专属于哨兵的机警,闻知杭只觉得眼前一白,手臂被抓得疼,一眨眼便被傅严惊摁进了被子里。 “操!傅严惊!”闻知杭龇牙咧嘴的骂了他一声,“你特么有病没病?!” “闻知杭?”傅严惊的眸子动了动,手上松了些力气,却在下一秒又恢复方才的状态,又问了一遍,“闻知杭?” “操!我杭知闻可以了吧?”闻知杭不耐烦的挣了挣手,“松开我!” 傅严惊这才放开手,从他身上下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还透露着疲惫的意味:“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吃饱了撑的,”闻知杭一边呛他,一边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被掐出了红痕,“疼死了。” “……”傅严惊扫了一眼,红色的痕迹在监测黑色手环的周边显得十分突出,闻知杭皮肤白,这会儿更是衬得严重,他按了按闻知杭的肩膀说,“等着。” 闻知杭见他绕到床的另一边开了床头柜,自己就真的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等对方再次过来,一直到傅严惊重新站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他手里多了瓶喷雾,还没等闻知杭开口说话就抓着对方的手腕喷了下去,冰冰凉凉的薄荷凉减轻了些痛感。 闻知杭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小声的说了谢谢。 周围很安静,傅严惊站在他边上没说话,两人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至少有一分多钟,傅严惊才终于开口。 “我不是故意的,”他说,“我以为……” 话说到一半,傅严惊止住话头,眼神不自在的撇在边上。 闻知杭等他以为等了半天,最后没了耐心:“以为什么?以为我离不了婚要杀你?” “不是,”傅严惊声音有些哑,“以为是别人。” 这个“别人”傅严惊没细说,闻知杭听见后愣了一下,最后也没刨根问底,只觉得气氛更加尴尬。 良久,闻知杭拍了拍身边的床,像这个房间的主人一样邀请他坐下:“我之前听万象春的人说你不怎么去疏导中心,是为什么?” 傅严惊终于乖了一回,在他身边坐下:“我接受不了普通向导的疏导,在你之前,能和我匹配成功的向导为零。” 闻知杭愣愣点头:“所以那天你濒临暴走的时候才强迫了我?” 那天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闻知杭只记得他回家时看见自己家窗户碎了一地时的慌张和被一个哨兵摁在地上强吻的无措。 他还记得对方说:“帮帮我。” “……嗯,”傅严惊抬眼看了他的表情,确认正常后才开口,“那天刚从副本里出来就遇上人民you——行,我没躲开,刚好撞上,情急之下用了一次跃迁权限。” 没想到那次的跃迁地点在人民you——行的不远处,跃了等于没跃,傅严惊那会情况实在不太好,情急之下才破的闻知杭的窗。 “为什么是我的窗?”闻知杭有些无奈,又觉得气愤,“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傅严惊抿了抿唇,“你在窗户上挂了一个晴天娃娃。” “就因为这个?”闻知杭差点跳起来,“就因为一个晴天娃娃?!” “主要是丑,”傅严惊偏开头,不去看他,良久之后,他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闻知杭一头栽倒在傅严惊的床上,有点想死。 他看着傅严惊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但我又实在记不起来,我曾经想过你是不是我在基地里得罪的人,但我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想不过来。” 闻知杭没头没脑的说着,本以为傅严惊不会理他或者呛他几句,再不济就是顺着闻知杭的话和他说自己是那些他的罪过的人里的其中一个。 “都不是,”傅严惊轻轻摇头,“我们没见过。” 傅严惊在他身边躺下,很重的叹了口气:“你想在这睡?” 闻知杭闻言,一骨碌爬起来,再用身下的被子把傅严惊盖了个结实:“滚你的,谁想和你睡?!” 傅严惊在被子底下挑挑眉,没说话,听见关门声才从那一团乱糟糟的被子里爬出来。 他等了几秒,又听见门外抓狂的声音才闭上眼睛重新入睡。 隔了两扇门,闻知杭一头栽进自己的床上。 傅严惊说的是“你想在这睡?”他答的是“谁想和你睡。”乍一听没问题,但仔细想想,这明显能看出来是自己多想了。 “操!”闻知杭沉默的捶了下床,“傅严惊克我。” …… 第二天回基地,闻知杭坐上了傅严惊的车,经过一晚上的谈话和小乌龙,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似不像之前那样糟糕,至少能像正常的同事那样正常交流。 傅严惊把车座里的面包递给他,里面还有一瓶可可奶。 “早餐。” 闻知杭哦了一声:“你今天要出任务吗?” 纸袋被打开,浓郁的奶香在整个车厢里散开,闻知杭开了下窗通风。 “不用,”傅严惊看了眼自己的光脑板,“一线警戒区现在暂时安全,用不着圣徒和万象春。” 闻知杭哦了一声,撕下一块面包递到傅严惊嘴边:“你也吃点吧。” 松软的面包带着温度触碰到唇角,傅严惊抬眼扫了一下他,最后抬手,把那一小块面包拿着塞进嘴里。 闻知杭没什么反应,低头继续吃:“你要开会吗?和上次一样,一开一整天的那种?” “嗯,”傅严惊今天穿上了制服,和平常的训练服不同,现在的他看起来沉稳又正经,十分可靠,“体能训练石青他们跟训,别偷懒。” 闻知杭吃得两腮鼓起,又是一声“哦”,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傅严惊轻轻叹了口气,觉得闻知杭这样的人就适合在基地外自由自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一辈子不要碰这些深水。 就和小时候一样,被妈妈塞进角落里躲着,害怕的抱着自己无声的哭。 看起来就是那样的普通,被妈妈保护着的孩子。 那个时候,傅严惊其实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奔走在前线的父亲一心杀敌,根本无法顾及到他,以及他那个年纪真的很需要母爱的心理。 所以在战火的废墟里,傅严惊站在安全地带被卡尔安护着时看见闻知杭被妈妈这样保护着,他其实有一瞬间的嫉妒。 嫉妒这份他没有的爱。 所以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和卡尔安说,那边的角落里有个孩子。 也或许是那时的他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他的幻境还是现实,所以等到黑军的离子射线再次扫射回来时他才冲过去将那个孩子拉出来。 …… 后来,他在基地的保育院里再次见到他。 那时的傅严惊才十二岁就已经觉醒成了一个s级的哨兵,而他的父亲也已经成了通缉令上的一名逃犯,他因为身份特殊被送到军部的特训营,途经保育院时问了一嘴那个孩子的名字。 他叫闻知杭。 一个很特别的名字,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让傅严惊记了很久。 他们都和傅严惊说他很幸运,但傅严惊觉得不是,s级的觉醒不像是上天的馈赠,倒像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儿时因为母亲的死而患上的幻觉障碍变得更加严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分不清站在面前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所以,戒备成了他的日常。 而远离人群也成了他应当做的事。 闻知杭第一次闯入副本时,他以为是幻觉,因为稳定值已经濒临暴走,闻知杭第二次安安静静的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以为那是幻觉,因为自己正在一个需要向导的时间段里。 但这次,他可以很放心的把戒备心放下,因为在他身边站着的闻知杭是真的。 不再是遇过保育院时的匆匆一瞥,也不会是深夜时站在床头的虚影。 傅严惊在基地前停下车,同闻知杭一起进了基地。 路上碰见万象春的队员们也都淡淡问好。 大家行色匆匆,好像都很忙,闻知杭将手指抵在打卡机处,听见机器发出“滴”的一声响,有些犹豫的对准备离开的傅严惊开口:“嗯……开会顺利?” 傅严惊挑挑眉:“谢谢。” 第19章 第 19 章 计划被打乱,沈方余和闻知杭说首席这几天忙着开会,没有空闲时间来查看他们的训练效果。 闻知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是件好事,不用提前面对首席。 他把这件事用信息告诉给了傅严惊,对方没回,估计还在开会。 他心情不错,于是上午的训练也跟着有了些许进步。 石青和莫炼累得满头大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向导好像和普通向导不一样,单是体力和耐力方面就能压倒绝大部分的向导。 但美中不足的是,虽然闻知杭的能力突出,特别是在格斗这方面,但是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的招式太干净,太正规,一眼便能看出破绽,并且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他。 卡尔安参与了这次的围观人员和周次苏业以及沈方余站在了一条线上。 卡尔安也被闻知杭的表现所惊艳到,特别是速度和反应能力这一块上面。 “你们只让他做指挥向导吗?”卡尔安问沈方余,“不考虑让他参加实战,做个半指导?” 当然是考虑过的,但闻知杭的各项指标好像都不太允许。 “他的精神海像一潭死水,进了漩涡面对怪物,那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站在幕后,安心指导作战。”沈方余靠在边上盯着八角笼里的人。 他垂着眼,眼里流露的感情有惋惜,还有一丝同情。 卡尔安收回目光,沉默了一会,看着八角笼里有说有笑的三人还是张了口:“你们再考虑考虑吧。” 闻知杭的精神海问题是一个死问题,就算他本人能力再强,也不能上战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也是当年闻知杭被基地放出的原因。 苏业无心也不敢听他们的对话,和周次聊起天来。 体能训练一上午,闻知杭从八角笼里下来,带着一身热汗,沈方余把毛巾递给他,朝着淋浴室抬了抬下巴:“去吧。” 卡尔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闻知杭身上,很久,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沈方余。 “这小子和你比起来还是嫩了点。” 沈方余挑挑眉,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配上干净利落的宽松工装裤,军靴干净整洁。 虽然看着一副吊儿郎当样,但也不妨让人起警惕心。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总不能老是占着最强向导这个位置不放吧?” 卡尔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最后离开了训练场。 卡尔安走后,训练场的氛围都放松了一会儿,被迫聊了很久格斗技术的苏业和周次终于叹了一口气。 苏业:“憋死我了,刚才石青被知杭一腿撂倒的时候我真的好想笑。” 快走进淋浴室的石青听到这话立马探出来半个身子:“喂!我听见了啊!” 众人当场笑出声。 沈方余没去开会,因为他没有参与这次处理漩涡的工作,于是得了闲,和其他人一块去吃饭休息。 途中,恰巧遇见会议解散的商榷和傅严惊,两人穿着军装制服皆是正经的绷着一张脸从会议室里走出。 电梯门打开,落下东西折返回去拿完又回来的闻知杭正巧和傅严惊撞上,两人对上视线,对方在闻知杭的脸侧扫了一眼。 那是今天训练时蹭出来的伤。 身边的商榷已经和沈方余腻歪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对方身上蹭。 身后的队员和他打招呼,傅严惊轻轻的点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去吧,他们等你吃饭。” 闻知杭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但往前走了两步又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和平日里玩得很好的朋友一样拉他入伙:“一起吃吧,我们一块拼个桌。” 沈方余挑挑眉,视线游离在傅严惊的手臂上,还有傅严惊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上。 他与傅严惊对视,最后唇角带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好啊,一起吧。” 到了人群里,傅严惊和闻知杭并排走着因为路上很多人的注意,但他们全然不知。 闻知杭告诉他他们暂时不用面对首席的好消息,傅严惊却告诉他首席已经单方面找自己了解过两人的相处情况了。 闻知杭有一瞬间的呆滞:“你说什么了?” 傅严惊很淡定的说:“我说你虽然晚上经常弹琴吵人,早上经常兵荒马乱的收拾东西,虽然经常骂我,但我们还是相处得不错。” 闻知杭:“……” 他有一瞬间觉得傅严惊其实是个冷笑话专家,但看在对方一个人面对了狂风暴雨还这么开朗的情况下,他决定先不挑傅严惊的刺了。 基地的食堂场地开阔,闻知杭今天的午饭是傅严惊帮他刷的,大概是看对方可能有点生气当做安慰。 放下餐盘,两人面对面吃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群人之间的话题从饭菜真好吃变成了黑军真可恶。 “我前天和草风小队他们碰到聊了一下,他们说黑军的人体实验信息不知道被谁泄露出来,这下全星系的座球都知道了,”苏业一边挑鱼刺一边说,“估计又要忙一段时间了。” 闻知杭一边吃一边听,听到这里,忽然开了口:“说不准还有什么别的事呢,其实可以晚一点再叹息的。” 一桌子准一线哨向朝他投去意外的眼光,闻知杭做了个给自己嘴巴缝上拉链的动作,最后耸耸肩:“好吧,我撤回刚才说的话。”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中午的休息时间很长,但商榷和傅严惊的却很短,因为他们需要准备下一场会议。 傅严惊走的时候拿了一片创口贴给他,和他说脸上的蹭上有些泛红。 于是闻知杭也开了口,祝他工作顺利。 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缓和不少,休息室里的床很小,闻知杭躺在床上,脸上贴着刚才那块创口贴,脑子里想着刚才苏业说的话。 如果人体实验的信息不是被泄露而是他们主动流出的呢? 黑军要行动了吗? 那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一股脑的把闻知杭淹没床上。 下午是在指挥室里训练,闻知杭被迫在沈方余那背了半个小时的指挥公式,最后才上机操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他的智慧思维已经开始有了提升,举一反三也越来越熟练。 卡尔安几次路过他的机位,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孩子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当年基地把他放走真是可惜坏了。 沈方余端了一杯咖啡走过去,手里拿着新资料向卡尔安请教,他的注意力才终于从闻知杭身上移开。 闻知杭只觉得松了一口气,那种背后发冷的感觉也终于没有了。 虽然他的模拟试题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但从这几天的成绩来说,他自诩自己已经进步了很多。 模拟终于结束,闻知杭摘下耳机,发现自己的光脑板上有了几条消息。 傅严惊发来的。 傅严惊:“首席要来,做好准备。” 傅严惊:“三分钟。” 闻知杭几乎是看完这两条信息,指挥中心的大门就被打开,外面站着的几个高大身影,分别是傅严惊,首席,左副手以及商榷。 闻知杭求救般的目光几乎是一下子落到了傅严惊身上,对方察觉到他的异常,得知他的提醒闻知杭好像并没有及时收到。 首席朝着沈方余和卡尔安微微点头,直冲着闻知杭走过去,装作熟稔的打招呼:“知杭。” 闻知杭立马脚跟一并,行了个军礼:“首席好。” “不错,”首席很满意的上下打量他,和当时在会议室里逼迫他的样子截然不同,他伸手在对方的肩头拍了拍,“很有精神气。” 闻知杭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并且带着求助意味的看了傅严惊一眼,傅严惊接收到对方的视线,张了张嘴,用口型对他说:“自己想办法。” 闻知杭:“……” 如果这就是他要过上一辈子的哨兵的话,他真的会忍不住犯杀夫罪的。 他悄悄深吸一口气,最后朝着傅严惊露出一个很坏的笑,似乎在说你给我等着。 下一秒,闻知杭立马摊下脸便张了张嘴:“傅严惊!你再翻白眼我就把你眼睛打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一懵,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脸呆滞的傅严惊,对方表情空白,似乎很不买账。 “你摆什么臭脸?” 傅严惊要被气笑:“难不成还要给你摆个香脸?”两人之间像是要冒火星子,为了以防万一,沈方余和商榷挺身而出,一边拦上一个。 首席这才发话,问傅严惊:“你不是说,你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 傅严惊被商榷拦着,蹙着眉很不耐烦的说:“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首席带着傅严惊出去,只留下一句:“他从小就这样,知杭你多担待。” 伴随着傅严惊的冷笑,指挥中心终于少了一位军官。 闻知杭如释重负,跑到洗手间里给傅严惊发了一条消息。 闻知杭:“希望下次能主动配合,不然就真的要打一架了。” 傅严惊没回复,估计是被首席正在念念叨叨。 第20章 第 20 章 闻知杭退身成功,可傅严惊却脑袋大起来,首席一边絮絮叨叨对他说要如何对待自己的向导,如何维护自己的向导又要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从个人到家庭再到社会国家一一说了个遍,傅严惊耳朵要被磨出茧子,终于,左副手挺身而出,告诉首席等一下还有个晚会要开,首席这才停下絮叨的嘴,与傅严惊道别。 天色已晚,傅严惊一个人慢慢走出基地,基地的供应灯还亮着,停车场那边的人也慢慢多起来。 他今天开的是另一辆黄色的全包式N60行舟,这是基地前几年当做奖励送给他的,虽然比不上上一辆的敞篷式性能好,但作为代步,倒也不赖。 基地大门大开着,他刚驶出去,就见原本应该早早的乘着沈方余车回家的闻知杭正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光脑板。 他脸上贴着一块创口贴,头顶被冷白的光照着显得很软,低头时露出来的后脖子很白。 傅严惊在他面前停下车,打开车窗抬了抬下巴说:“上车回家。” 闻知杭惊讶的抬头,看见车里坐着的傅严惊,有些惊喜,马上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傅严惊偏头看了一他一眼,大概想说什么,但是最后没说。 闻知杭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只觉得今天很累,上了车就靠在车窗边上百无聊赖的看光脑板上的信息。 “你怎么在这里?”傅严惊率先问,“沈方余今天没送你?” 闻知杭叹了一口气。 实在是说来话长,卡着要下班的最后十分钟,沈方余接到了首席的电话,要他立马拿上近期的资料跑到中心去开会,中心离基地开车来往最快也要三个小时。 沈方余原本想要先把闻知杭送回家再赶去开会,可基地安排的住处完全和中心的方向相反,一来一回很费时间,于是闻知杭主动提出自己回家,并且在沈方余还在忙时就已经自动离开了基地。 但他运气实在不太好,最近人们you——行闹得厉害,公交都被逼得停运,出租一辆比一辆忙根本打不到车。 傅严惊听完整个过程,忽然脸色一变:“人民you——行?” 闻知杭呆呆的嗯了一声:“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有,当然有。 他今天开的这辆车正好是那些you行激进派最恨的组织里的东西,他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中控台上的光脑板:“你先告诉我you——行的具体位置。” “中路南段到西路北段,街区新区到中心医院。” 傅严惊迅速的把这两段路程排除,最后得出结论,他们根本绕不开you——行安全到家。 傅严惊:“……” 闻知杭:“怎么了?” 傅严惊淡声道:“这辆车是基地送的。” 闻知杭瞪大了眼睛,抓着最后的希望从后座里坐直:“有标吗?” 傅严惊闭了闭眼:“有,还有两个。” 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门侧方,都是做了烫金反光设计,光一照就看得很清楚。 闻知杭瘫倒在后座里:“我要下车……放我下车……” 傅严惊没理他,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到了路边,车头的车标好办,他车上有帕子,遮一遮就行,车门上的就显得不是很好办了。 傅严惊尝试着想将那块标拆掉,最后以失败告终,这种新材质的制品别的不说,质量这方面真的很不错。 闻知杭也下车帮忙,但是仅凭蛮力是绝对不行的。 傅严惊被逼的想要用精神力,但基地有规定,任何军内哨向不得在除战场以外的地方动用精神力,除了跃迁。 闻知杭脱下自己的外套比划了一下长度和宽度,然后再试着将衣服夹进车门里,刚好挡住那块标。 他简直觉得完美。 但夜晚的风实在很冷,闻知杭做完这一切转头看向傅严惊,眼里露出骄傲的情绪,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喷嚏就已经打出来了。 前些时间刚发完烧,现在被冷风这么一吹,闻知杭觉得身上瑟瑟发抖。 傅严惊:“……” 傅严惊将身上的制服外套脱给闻知杭,带着温度的外套接触到皮肤,闻知杭觉得好多了,至少不冷。 “上车,”傅严惊说,“你先上去。” 闻知杭哦了一声,上了车。 闻知杭的衣服被夹在车门里挡住基地标识,于是他们顺利的进入高架桥,在高架桥的侧面,是一群举着旗帜的人民。 他们大喊着哨向平等,把旗帜举得很高,高架桥路况不佳,闻知杭裹着傅严惊的衣服在后座继续刷光脑板,蓝色的眼睛很亮。 傅严惊在后视镜里时不时看他,但闻知杭没发现。 说实话,闻知杭的方法确实很有用,他们一路从高架桥上下来,再平安到家,进小区的时候,闻知杭看见有几辆基地的车已经被砸的稀巴烂。 他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身边的傅严惊,对方拿着闻知杭的外套正要递给他。 闻知杭很自然的接过自己的衣服,把一只披着的外套递给傅严惊,最后笑了笑:“看吧,还是我比较聪明。” “嗯,”傅严惊点头,把外套搭在自己的臂弯,走上台阶,打开门回家,傅严惊先进去,在茶几桌里翻找一会儿后找出一盒药来,“睡前把这个吃了。” 闻知杭看见自己手里多出一包感冒药,又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把自己想要拒绝的话打掉,他只能说一声哦。 他们的关系正在一步一步变得更好,闻知杭捏着这包药回屋的时候其实还挺惊讶的,从刚进基地对傅严惊的看不惯到现在的主动邀请他吃饭,其实只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里,大部分时间傅严惊都在漩涡里度过,这就说明,他们其实没有特别多的接触,更没有很多的交心。 但他们还是变更熟悉了。 洗完澡出来,闻知杭喝了药躺在床上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以前看不惯傅严惊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一晚的手足无措和之后的上级逼迫。 他不是讨厌进入基地,而是讨厌进入基地的方式。 所以他连带着这一份讨厌将傅严惊也划入这个范围内。 但现在他知道那一晚上傅严惊也是被逼无奈,所以闻知杭决定稍微原谅他一点点。 于是连带着那一份讨厌,也变得少一点了。 因为无所谓,至少他达到了进入基地的目的,这让他的计划提前了很多。 成年人之间的权衡利弊就是这样的残酷,闻知杭觉得他和傅严惊之间的关系可能是相互利用的盟友,至少他们需要知道的都是一个真相。 但现在,他觉得应该也能算朋友了。 闭上眼睛,感冒药的后劲使他入眠,这一夜也难得少了贝斯声。 傅严惊有些睡不着,去接了杯水后顺道看看闻知杭有没有睡着,却发现对方已经将被子从床上踢到了地上。 傅严惊无法,只能进去,把被子从床下捡起盖到闻知杭肚子上,闻知杭穿着纯棉睡衣躺在床上,因为睡觉爱乱动的缘故头发已经炸成了一团,睡衣也跟着上移了一些,漏出一截细白的腰。 要侧的刻印很明显,那是独属于傅严惊一个人的专属印记,这意味着,躺在这里的人,是独属于他的向导。 傅严惊蹙了蹙眉,固执的用被子把那一截漏出的肚子给盖好,最后离开,随后进了一趟洗手间。 这可能是和一个高匹配度向导住在一块的坏处吧,反正傅严惊第二天打了开车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 闻知杭今天难得的不困,听见傅严惊打喷嚏的声音有些意外:“你早说你也冷的话我也不会披着你的衣服了。” 傅严惊冷冷道:“闭嘴。” 闻知杭耸耸肩,继续吃面包。 傅严惊今天又换了一辆车,这次没有基地的标,也不是敞篷式的,但同样价格不菲。 闻知杭关掉光脑板上的查询信息,愣愣的看傅严惊的侧脸,打心底的佩服对方是真的很有钱。 被盯久了,傅严惊转头看过来,目光颇有些幽怨:“又怎么了?” 闻知杭收回目光老实道:“没怎么,只是觉得你很有钱罢了。” 车流再次流动起来,傅严惊轻嗤一声,没说话,但随即又打了两个喷嚏。 于是闻知杭便收回了想要骂他的话,觉得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今天傅严惊的会要少一些,所以中午下会的时间更早,正好和闻知杭一起去吃了午饭。 “沈方余还没回来?”傅严惊没看到沈方余的身影,随口一问,“商榷呢?” “商榷陪着沈方余一起去的,估计今天还要在那开会,”闻知杭说,“你怎么不用去开会?” 傅严惊很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说得好像他今天上午开的一天会不是会一样。 “嗷,我是说中心的会,”闻知杭改口道,“你不够格吗?” 傅严惊被气得差点心梗,最后硬邦邦的回他:“那些会议大多都是战区救援的安排会议,我们是战区前线主力。” 闻知杭闻言点点头:“原来是专业不对口。” 傅严惊就不说话了,快速吃完饭然后催促并监督闻知杭吃饭。 可能这是对他乱说话的一种惩罚。 第21章 第 21 章 大概是和傅严惊交换了秘密,闻知杭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排斥他甚至渐渐有了些分享欲。 圣徒和万象春从漩涡回来大概只休息了半天,就又被卡尔安抓到指挥中心来给各个指挥官练手。 万象春少了一个主攻手,指挥切磋训练可能做不了,于是卡尔安大手一挥开始随机组合,将两队队员打乱,然后再进行两两组队,指挥官两两随机配对,进行匹配小组。 闻知杭站在一列的指挥官里默默捏了捏手心。 操,这也太特么看运气了吧。 第一轮开始,卡尔安启动光脑板随机分配机制,一队石青和萧朝,二队是张昼和言衍。 匹配到的指挥官是他身边的两个。 这两个指挥官比闻知杭早进指挥中心半个月,天赋异禀,算是种子选手,沈方余和卡尔安都很看好他们,但这次,一队的自由人和敏攻组合明显比二队的后盾手和自由人组合的攻击性要强,如果算上精神力等级,一队简直是碾压二队的存在。 种子选手也要分出胜负。 闻知杭紧张的捏了捏手指,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分配到的小队里有傅严惊。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要在这个光脑板上看见傅严惊的名字。 他不想输。 二队三队已经出来。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指挥官纷纷出列,闻知杭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光脑板,没有傅严惊。 终于,四队的名字出来,莫炼和余周,防御和敏攻组合,匹配指挥官显示着闻知杭的名字。 他咬了咬牙,继续等下一对,是苏业和傅严惊。 敏攻和主攻的配对,并且在精神力上的绝对碾压,傅严惊和他成了对路。 闻知杭心里骂了一声操,觉得这次胜利无望。 卡尔安眼睛一亮,默默在面前的纸上记录队伍分配。 终于完全分配好,他才开始宣布这次的训练方式。 “实战训练,两组一队,进入训练场,这次,只会想到随同战斗。” 两个种子选手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像他们这种后备向导,在体能训练方面较为欠缺,现在忽然来一个随同战斗,简直是要了他们半条命。 这算什么?原本厚重的血条还没开始战斗就被打掉一半。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变,包括傅严惊,协同战斗需要很高的配合度,闻知杭尚且没有和他培养出这样的配合度,又怎么可能和别人有? 而且,这次,他们是对手。 但闻知杭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明显好看了一些,协同战斗,管他同不同,只要战斗了,在战斗中慢慢磨出一丁点的配合度都足以让他抓住一些能够获胜的把握。 还是那个想法,闻知杭不想输。 两组各有三人,闻知杭和他们面对面站着,表情十分淡定。 卡尔安一声令下:“记住,我会将你们的精神力调整到同一水平,在这个训练场上,只有输和赢,在战场上!那就只有生和死!” “是!”全体哨向应和道,身后的训练场在这一声中缓缓升起,随即战地模拟地,他们分配到了山地。 莫炼和余周怎么说都是在一起训练过的,虽然不是一个队的,但能力上的配合怎么说都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和闻知杭好。 六人一同进去,与傅严惊擦肩而过时,闻知杭说:“不用让着我。” 他压着的嗓音发出的声音像是宣战和挑衅,这样的话成功的激发了傅严惊的好战心理,这一刻,他们的身份好像已经平衡,没有什么哨向的天壤之别,也没有什么狗屁精神力。 闻知杭会找到一切取胜的方法,尽管对方是傅严惊。 训练场的门被关上,闻知杭率先做好准备,虚握出弓,在倒计时结束的一瞬间射出一支能量箭。 那支箭擦着苏业的侧脸过去,着实吓了他一跳,正好打断他的精神力汇聚。 “我去,”苏业微微兴奋,“好久没有人和我面对面刚了。” 下一秒,傅严惊的箭卷着风朝着闻知杭射过去。 他们小队的指挥向导算是中规中矩的好学生,闻知杭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但知道他总拿着书,在别人指挥不顺的时候提点两句。 虽然很死板,但是真有用,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果然,在闻知杭做出强攻手势时对面向导也发布了号令:“散开!” 强攻的出发点是将攻击力集中在一个注意点上,分散掉靶心,那箭无论多强劲都瞄不准靶点。 闻知杭轻笑一声,朝着莫炼打了个手势,莫炼会意,将防御加在闻知杭和余周身上。 余周虽然是个姑娘,但是打起架来也不容小觑,闻知杭早就和她说了他的路线,闻知杭早已猜到对方向导的轨迹路线。 敏攻的优点在于速度快,但攻击力比不上强攻,一般是辅助性攻击选手同为敏攻,苏业对上余周,明显是苏业更有优势,但就在余周和苏业交手的一瞬间,闻知杭的箭从余周身后射过来。 但同时,傅严惊的箭将其抵掉,发出一声爆鸣声。 苏业罕见的被影响到愣了一秒,也就这么一秒的空隙,余周与苏业拉开距离,将那一招留给了傅严惊。 他们的目标是傅严惊。 苏业看傻了眼,第一次见有人野心这么大,一上来就要吃掉傅严惊的。 闻知杭朝着苏业吹了个口哨,又放出一箭,苏业灵敏躲开在一瞬间对着闻知杭放出一招攻击。 余周的武器是骨鞭,打起来没完没了,傅严惊在身后叫了一声。 “不要放招!” 闻知杭躲过去,瞳孔开始发亮。 苏业在这时才记起来闻知杭的技能特点。 是开了挂的复制,和傅严惊的造物一样挂逼。 他释放出来的攻击被闻知复制下来,附加在能量箭上朝着苏业冲过来。 莫炼在身后充当的后盾功能无能能敌,但傅严惊的箭也快得不像箭。 余周渐渐落到下风,身上的后盾开始慢慢消失,但就在这一关键时刻,余周主动的将距离拉开,踩着山地的石头跳回三人小队,离开前还说了声“拜拜”。 对面小队的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这就像是有人到你家里来倒一通乱,但你死活就是抓不到他,最后累得要死还要看着他从中间家里走出来。 对方指挥向导这才推了推厚重的眼镜,喃喃道:“迂回战术吗?” 闻知杭踩在山石上朝着傅严惊笑了笑,嚣张又得意的俯视他:“这个战术的名字是叫这个吗?我一直以为叫流氓无赖战术。” 第22章 第 22 章 闻知杭的嚣张态度成功引起了对方三人的注意力,说实话,闻知杭的不确定性成为了他最大的优势。 不确定,所以开发性强,不确定所以他能创造的奇迹,他的潜能也是不确定的。 在战场上,最害怕的就是不确定因素。 而闻知杭,就是那个最大的威胁。 傅严惊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看好闻知杭了。 他勾勾唇,终于认真了几分。 余周的骨鞭摔在地上冒着火星子,傅严惊转换武器形态,也变成一条骨鞭,敏攻对强攻,简直是不自量力,但既然他们的战术是这样的傅严惊也乐于奉陪。 骨鞭对骨鞭,空中火花四溅,闻知杭在下,拉弓辅助,并且躲避着苏业的攻击。 就在骨鞭交缠的时候,闻知杭的箭擦着傅严惊的侧脸刮过,傅严惊偏了偏头,侧脸出现一丝血丝。 “苏业!” 动作敏捷的敏攻手在这时与闻知杭交手,侧踢踢掉了闻知杭的弓:“我来和你打!” 他不再使用精神力放出技能,闻知杭这个bug占的便宜太大了。 “你这个技能太挂了,”苏业单纯的使用格斗技能与他对打,“我可不敢和你比技能。” 闻知杭躲避着对方的拳头和擒拿招数,忽然轻笑一声:“听说过引王八入瓮没?” 苏业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闻知杭身后的莫炼已经动手,在苏业周围升起一层后盾,牢牢封锁住他。 “拜拜!”闻知杭揉了揉刚才被打到的胳膊,笑着召唤出一条骨鞭,顺手在后盾上方也加了一层后盾,“别和我这种人玩阴招。” “操!!”苏业崩溃的锤了一下后盾,很悔恨的看向莫炼,“你特么以前在漩涡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全方位保护过我啊?!” 莫炼耸耸肩,说:“以前也没有指挥向导啊,在这呆着吧。” 三个流氓地痞般的打法让本就轻敌的傅严惊和苏业受到了点的打压,但也只有一点。 苏业暂时被困住,但只要抓住机会出去对他们队伍没有任何影响。 缺失了敏攻对傅严惊的影响不大,余周在和傅严惊硬刚的过程中已经渐渐占了下风,傅严惊的骨鞭能变化形态,在剑与鞭之间不停转换防不胜防,这样的实力碾压让余周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闻知杭担任起队伍中缺少的强攻位置,不断复制傅严惊的技能,但因为实力上的差距,他对余周的援助也帮不上什么特别大的忙。 莫炼在下方与对方向导拼体力,闻知杭不停的在山地上跳跃,苏业的桎梏也在慢慢解开。 闻知杭的体力正在下降,如果不速战速决或者更换战术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输。 “余姐!”闻知杭叫了一声。 于是余周快速收手,踩着山石往后用力蹬了一步,就在余周撤退时,傅严惊的骨鞭快速变换成弓,挡住闻知杭的那一支暗箭。 莫炼在下辅助TM进行攻击,而对方指挥向导也下达了新策略。 苏业打破困境重新出来,这一次,他认真起来,依靠自身快速的优势,成功偷袭到了闻知杭。 闻知杭被一招扫腿差点撂倒被余周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后,苏业和余周的战斗开始展开。 现在下达命令根本来不及了,闻知杭处于下方,傅严惊站在山石处俯视着他,手上正拉着弓,而他的目标,是闻知杭。 进入训练场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环带,只要将环带攻击掉便可以顺利淘汰队员。 彼时,莫炼已将对方指挥向导的环带扯掉,淘汰一人。 但傅严惊攻击的能量箭忽的一转,又精准的射在莫炼的环带上,成功淘汰后盾手。 训练场上只剩下四个人,闻知杭一面抵挡着傅严惊的攻击一面分出神来支援余周,利用地形的阻挡挡掉很多能量箭。 傅严惊看着闻知杭在山地里到处乱蹿,轻啧一声,手上的弓变成了骨鞭,延长到一定长度后甩向模拟地形,将闻知杭逼了出来。 闻知杭抓住机会在灰尘的遮挡下拉弓射箭。 “别挣扎了,快点投降吧,”傅严惊淡淡说着,手上挥舞着骨鞭将地形破坏了个稀巴烂。 同一时刻,苏业被余周抓住机会扯下了环带,但下一秒,傅严惊的攻击又忽然转向余周,将对方的环带也击打了下来。 余周当即大叫一声:“操!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复制这么贱的技能!” 训练场上只剩下两个人,两人间的1v1这是最让人期待的。 被淘汰的队员们被困在透明的保护罩里,只能紧张的看着。 卡尔安也很快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 哨兵和向导之间的战斗,这是很罕见的情况。 闻知杭现在还是只能用地形来躲避傅严惊的攻击,但时间一长,闻知杭体力下降,傅严惊也把整个训练场的地形破坏得面目全非。 灰尘四起,闻知杭紧张的躲避攻击,脑子里闪过无数的战术片段,但他又忽而一想,对方可是傅严惊啊,什么战术对他有用? 闻知杭崩溃的吐了脏字,将弓换成长鞭,在地形崩塌的时候缠住了傅严惊的手腕,用力一扯,将身处高处的傅严惊拉了下来。 可能是没想过闻知杭还会这样奋力反抗,傅严惊的表情变得有些震惊,手上的武器也掉在了一边。 两人双双滚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尖锐的石子硌在闻知杭的后背上让他皱起了眉,傅严惊快速转换位置,压在了闻知杭身上,被破坏过的地形往往脆弱,动静一大就开始落石子,他们身处一处石林中,头顶不断有石子落下。 听见动静,傅严惊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低声的骂了句脏话,想要挡住下落的石头。 身躯之下,闻知杭勾了勾唇,一手将傅严惊的环带扯下,一手嘘握在空中,使用了左副手的技能——念力。 多有掉落碎石悬浮在空中没有沾到傅严惊。 尘土满场,能见度属实不高,卡尔安看着淘汰名单上傅严惊的名字,微微愣住。 训练场的大门缓缓打开,闻知杭勾勾唇,将手里的黑色环带叠起来,在傅严惊面前晃了晃:“我赢了。” 傅严惊轻笑一声,冷嗖嗖冒出一句:“够狠的。” 硝烟退散,傅严惊把闻知杭拉起来,脸色算不上好看,于是先走一步,留下剩下几人嘘寒问暖互相客套。 卡尔安对闻知杭刮目相看赞赏有加,却在傅严惊说出对方的取胜原因时吓了一跳。 当晚便拉着闻知杭在走廊上说上了一通。 闻知杭仔细听着,最后撇撇嘴:“知道了。” 傅严惊就站在指挥中心门口垂眸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方余和商榷还是没有回来,但沈方余给闻知杭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大概明天中午才能回。 傅严惊今天晚上待在指挥中心和卡尔安聊了很久,但不知道都在聊些什么,直到到点,闻知杭收拾东西,傅严惊才分出一个正眼给他。 “把外套穿上,”傅严惊说,“冷不死你。” “……”闻知杭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穿上外套,但到了停车场,他就再也忍不住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赢了?你这个人也太小气了吧!” 外面的风大,傅严惊走到车门边上又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闻知杭当即变了脸色,站在车门边上不再有动作。 他就这么黑着脸在冷风里站着,傅严惊等了他一会儿最后降下车窗:“上车回家。” 闻知杭一声不吭,就这么看着他,很烦躁的皱眉。 傅严惊不惯着他,下车绕到他面前把他塞进副驾,但对方挣扎的动作太大,打到傅严惊脸侧的伤口,又有血流出来。 闻知杭有些愣,下意识想说对不起,但又梗着脖子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顺着傅严惊的意了,乖乖坐进车里。 傅严惊偏头用拇指随意蹭掉血珠,然后回到驾驶座。 “为了赢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傅严惊说,“你也挺不惜命的。” 闻知杭一噎,又听见傅严惊说:“下一次要是这样,我会主动提出解锁与你的同步战斗模式,战场你不用上了。”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闻知杭心里不好受。 虽然刚来的时候他吵着闹着不签协同作战的单子,但这会听到傅严惊这么说,他心里又很不舒服,可能是一种不想被人抢先一步嫌弃的自尊心正在作祟。 “模拟训练场上的山石货真价实,如果你没有复制左副手的技能或者你忘记还有这个技能了,你知道我们两个现在在哪里吗?” 闻知杭没说话,偏开头沉默。 “可能是中心医院吧,”傅严惊苦笑一声。 终于,闻知杭开口:“对不起。” 傅严惊没开口,想听他的下文。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诚恳道,“也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了。” 傅严惊这才顺了几分心,嗯了一声后没再说话。 今天没有you——行人民,傅严惊开的车也不嫌碍事基地赠送的带标车,闻知杭坐在副驾驶上不知道说些什么,直到傅严惊在路边把车停下。 “去买明天早上的早餐,家里没有了,”傅严惊拿着自己的光脑板对他说,“支付密码是4320。” 闻知杭哦了一声,拿了他的手机下车。 第23章 第 23 章 闻知杭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赢了比赛,该的,但被训了又是不该的。 他的思想单一,最终目的也只有一个,赢了就行。 可卡尔安和傅严惊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上了战场,这样赌是不行的。 他不得不承认阅历和经验在人生中发挥的重要性,他没上过战场,但他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孩子。 面包店里散发着黄油的奶香味,闻知杭随意挑了几个,拿着傅严惊的光脑板犹豫片刻,还是换回了自己的光脑板。 就当是道歉。 闻知杭心里是这么想的。 “您好,您的面包,一共210.5可西。” 甜美的声音提醒闻知杭接住自己的东西,然后支付金钱。 闻知杭咬咬牙,拿着光脑板碰了一下支付圆环。 “支付成功。” 闻知杭带着自己的东西麻溜滚蛋,滚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店面的牌子,确认完毕后在心里默默的将这家面包店拉黑进自己的消费黑名单。 重新上车,傅严惊瞥了一眼闻知杭手上的纸袋,淡淡问他:“还想吃什么吗?” 今天时间相对充裕,傅严惊也有心不想让闻知杭自责或是难受,于是主动放下台阶,等着对方踏上来。 “不了,”闻知杭蔫蔫的,没什么兴致,偷偷看了一眼傅严惊脸侧的伤口,嘴唇挪动几下还是开了口,“今天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傅严惊有些震惊对方的态度,静了一会儿也还是说了一句“嗯”。 不可否认,闻知杭的作战能力和指挥能力都超越了绝大部分的向导,但他的莽撞也让人两眼一亮,傅严惊欣赏他的能力,但也不能放纵,毕竟,闻知杭名义上是他的向导。 星盟有所规定,合法哨向间,哨兵有权保护向导不受伤害,维护向导利益。 傅严惊身为一个军人,对这些条款只能绝对服从。 路况良好,傅严惊车开得很稳,没一会儿到家,闻知杭先一步下车回去,放下面包后不见了人影,傅严惊叹了口气,伸手把面包放进冰箱,却发现纸袋边上的小票落款人姓氏不再是“傅”而变成了“闻”。 傅严惊捏着白色小票看了一会儿,将那东西扯下丢进垃圾桶里。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傅严惊拉开光脑板将那两百多的可西转给闻知杭,心里默默叹口气。 今日份的能量晶体如期而至,傅严惊在床头找到两颗,闻知杭不知道有没有收到,但对方洗澡洗得正欢,他也不好去问。 趁着这个空荡,傅严惊从光脑板调出几个视频仔细认真的看起来,这是他今天答应卡尔安分析的作战视频,明天早上要和卡尔安一起去三队讲习,于是现在做做功课,以防明天还要花时间去了解三队新进菜鸟们的擅长和短板。 三个视频加起来零零碎碎得有十五分钟,傅严惊认真看完,记下几个观点点后关掉了光脑板,闻知杭终于从浴室里出来,穿着黑色体恤和短裤,用白色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脑袋。 他的身体纤细匀称,但不缺力量感的肌肉,腰细腿长,日常穿搭风格简洁干练,把他衬得身材更佳。 难怪在巡演上有那么多乐迷为他欢呼。 “过来,”傅严惊出声,“胳膊上的伤我帮你上药。” 闻知杭一愣,他原本想直接回房间然后偷偷处理掉身上的小擦伤,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傅严惊看到。 脚尖已经指向房间门口的人动了动,想的活出拒绝的话但还是没能说出口,于是脚尖一转方向,朝着傅严惊的方向过去。 傅严惊把人带到沙发上,拿出医药箱给他喷上喷雾,然后图上消毒药物缠上一拳透气绷带便大功告成。 “受伤了怎么不说?”傅严惊下意识责怪,“你是哑巴吗?” 闻知杭偏开头不情不愿的说:“真男人不能喊疼。” “……” 收拾好医药箱,傅严惊没再说话,闻知杭倒是主动挑起话题:“今天的能量晶体你收到了吗?” 傅严惊嗯了一声,“床头柜上,你呢?” “电脑桌上,”闻知杭犹豫片刻,还是说,“但是我的电脑坏掉了。” 这就不寻常了,往常能量晶体的到来只是在屋子里多出几个不知名的石头,现在有了这台电脑的牺牲,预示着能量晶体的到来带来了财务损失。 闻知杭拿到编制不过几月,银行卡里的余额被他尽数拿去支持队友巡演,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损失了这台电脑,那张银行卡已经显示财政赤字。 “拿来我看看,”傅严惊说着眉心开始皱起,“你是不是用电脑做了什么?” 闻知杭起身的动作一顿,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如果硬要算的话,攻击军部防火墙试图偷窃当年黑军偷袭的资料以及跃权查看资料可能是两件不小的坏事吧。” 傅严惊无言,但闻知杭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许的茫然与疑惑。 但他不敢再多看,快速拿着自己的电脑摆到傅严惊面前,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 傅严惊没多说什么,指了指边上的吹风机朝他发号施令:“去吹头发。” 闻知杭老实点头,听话行动,坐在一遍打开了静音吹风。 “密码是什么?”傅严惊终于等到电脑开机,手指悬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你生日?” 闻知杭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报出自己的生日时间,就见傅严惊已经破解成功,进入主页。 就在他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主页忽然闪烁不停,小窗不断弹出,最后停留在傅严惊面前的是一个英文单词。 “stop” 傅严惊蹙了蹙眉,手指飞动,主页开始诈尸,一下黑一下白,但根本不影响傅严惊的操作。 最后,主页回复正常,而他也复制下来一串代码。 “这是什么?”闻知杭将吹风机放下,坐到傅严惊身边,“你写的代码?” “不是,”傅严惊将代码转发给自己,然后拉开光脑板开始查找信息源,“这是信息源。” 闻知杭眼睛瞪得很大,没想到这样的情况被傅严惊三两下弄好,他本来想连夜出去找许溪风,没想到今晚居然可以安生睡上一觉好觉。 页面不断加载,最后只剩下一个缺失页。 对方动作太快,在病毒被驱逐那一瞬间,这个信息源就已经被销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傅严惊轻啧一声,关上光脑板:“让他给跑了。” 电脑已经恢复如初,傅严惊把东西物归原主,然后默默收拾好客厅里的一切,最后才转头对闻知杭说:“权限不够用我电脑,密码八个八,不要再翻墙了,信息技术部的同事已经连续开了很多天会了。” 闻知杭尬笑两声,最后应下。 回想起技术部门部长那天带着两个务必硕大的黑眼圈向他问好并且不管不顾的和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吐槽半个小时信息狂徒不断挑衅信息部门他们还抓不到的事时傅严惊又看了一眼闻知杭。 闻知杭被他看得心虚,抱着自己的电脑弱弱问道:“怎么了?” “其实你每次看完资料也不用急着销毁,你的信息源从黑市买的,他们自然也查不到。” 傅严惊说完这话直接进了房间,关门时还叹了口气。 也许是实在想不到那个信息狂徒居然是自家的。 闻知杭心虚得很,抱着电脑回了房间。 第24章 第 24 章 中心部守卫不断,能量网常年开着,即使全座球的能量断裂,中心部也足以续上一到两月。 沈方余身着正装坐在会议圆桌的右排,收敛了日常的笑脸,此时只剩庄重与严肃。 沈方余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水笔,在一名分区官员提出尽可能将特殊小队再分化出多个双人小组的意见时举起了手。 “我反对,哨兵不是万能的,如若短板暴露,对整个座球都是不利的……” 这位年轻的向导在一方谈判桌上气场全开,这已经他在这几天里的会议上反对的第六个提议了。 众人沉默不语,沈方余视若无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请正视非战斗系甚至是弱战斗系哨兵的能力,这个座球不可能仅靠着高等级哨兵运转。” 终于,零星几个官员举手赞成,提议out。 沈方余严肃的面颊正视着那一块平地,等待下一个提议员的到来。 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但有效提议拿不出一个来,沈方余白跑一趟,散会时面色看起来十分差。 这次上场的官员代表着北部战区的核心部,他看着年轻,却已然在各大会议上崭露头角。 “开放向导更多的权利,着手进行各方面训练争取向导前线计划。” 这次,沈方余没有提出异议。 圆桌会议上的各个哨兵开始敲桌示意,沈方余置若罔闻,在投票阶段投出宝贵的赞成票。 会议终于结束,沈方余离开会议室时还能听到不少官员的窃窃私语。 “他就是左副手这些年提上来的向导?” “看着真年轻……” “听说是个向导激进派……” “难怪刚才投了赞成票……” 听到向导激进派这几个字的时候,沈方余出门的脚步顿了顿,回首看了眼说话的人。 那是东部战区的代表官员,出了名的脑子不好用,当年的“赞成低能哨向投入社会”的提议就是他提出来的。 那一年沈方余才刚进指挥中心,还不能到这样的会议桌上,于是没能阻止这样的傻逼计划。 现在的人民you——行和社会矛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他的狗屁计划而起。 视线相撞,那位官员灰绿色的瞳孔率先移开,沈方余只是轻轻一笑,略带些无奈的语气开了口:“诸位,有什么事是会议桌上不能说,要等下会才能说的吗?” 众人一哄而散,沈方余也毫不留情的抬脚走出一方战场。 天方亮,沈方余一路回到自己的暂时宿舍,商榷还没醒,昨天参加的会议太过繁琐复杂,他累得不行。 听到声音,高等级哨兵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抱住站在床边的向导。 “开完会了?怎么不叫我?”商榷环住对方的腰,顺着向上索吻,光脑板显示的稳定值满满当当有百分之百,他却还是不知满意,“今天怎么样?” 沈方余顺着他的动作迎合起来,被问道这个问题时只淡淡瞥了一眼自己的会议记录本:“傻逼提议,不明白他们选官员的时候到底看的是什么。” 他愈发觉得整个座球的混乱与腐朽,可却无济于事。 从六年前开始,中心会议三月一次,会根据情况召开,他们这些相对重要的官员代表会集中在这里进行提议。 而这后面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一个即将濒临消亡的座球。 黑军近年来的攻击范围与攻击力不断扩大,北部战区与东部战区的受害面积越来越大,上层官员试图与他们做交易,但也只能换来一时半会儿的和平。 他们在等待奇迹。 一个不需要热武器与核武器威胁的奇迹。 就像人类濒临消亡时出现了哨兵,哨兵带领人类开拓大量疆域,成为奇迹。 但某些站在高处的人高高在上的以为哨兵是他们的救世主,他们已然忘记在哨兵失控时挺身而出的向导。 这才是哨向矛盾的核心所在。 商榷无法的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喝了一口冰水。 “他们想要启动多塔尔计划。” 沈方余瞳孔骤缩,喉头发紧紧张的看着他:“什么?” “还在投票中,有一半的哨兵持反对态度,傅严惊远程参与投票时投出了反对票,”商榷从柜子里翻出上衣穿上,继续说,“另外,草风小队全员战死。” 沈方余无助的撑着桌子一角,觉得周身的力量全然殆尽,草风战死,那下一支小队会是谁? 万象春? 还是圣徒? 无人知晓,但一切却又像是早已注定好的结局,黑军的实力不可抵挡,座球的毁灭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终将沦为黑军脚下的蝼蚁。 商榷沉默地扶住他,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住,良久才抓着他的肩,说:“我会没事的。” 曙光照不进这一方黑暗的宿舍,沈方余闭上了眼睛,靠在商榷肩上暗自咬牙。 回程的航班早已等待着,商榷和沈方余并肩向航仓里走,终于要离开这里。 这几天的会议与勾心斗角已然将沈方余压榨干净,他撑着精神将会议报告内容发送给左副手后便沉沉睡下。 商榷睡不着,开着光脑板查看最后的投票消息。 页面跳转,多塔尔计划以支持方领先一票的结果成功通过,商榷差点将后槽牙咬碎,只觉得这个世界真的要疯了。 对付黑军却还要利用从黑军手里抢下的改造生化武器。 和平,已经离这个世界很远,很远了。 他在抵达目的地时告诉了沈方余,但对方好像已经猜到结果,只长长叹了一口气,进入了指挥中心。 现在是午饭时间,指挥中心的人并不多,沈方余揉着山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商榷则前往卡尔安办公室进行会议报告。 偌大的办公室里,沈方余脱下外套,将会议记录本收好,拉开抽屉时发现抽屉中赫然出现了一封信。 信封普通简单,但沈方余一眼就认出这是谁的东西,于是快速打开,雪白的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复杂难懂的字母符号。 沈方余对此无比熟悉,指尖颤抖着将整张信纸蹂躏烧毁。 时间不多了…… 他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第25章 第 25 章 黑压压的乌云像是没有边界赫然压在整个基地上方,瓢泼大雨不可阻挡。 沈方余面色苍白,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雨,听见身后仓促的脚步声不觉得咳了几声,被迫弯偻着腰的沈方余被从后方冲过来的闻知杭一把勾住脖子。 “你终于回来了!” 年轻向导刚从社会中回归基地,耳朵上亮闪闪的耳钉像是星星一样耀眼。 沈方余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闷笑从喉咙里传出来:“撒手啊,一招把你沈哥撂倒了都。” 闻知杭听见他的鼻音才松了手,关心道:“你怎么感冒了?中心天气很冷吗?” 沈方余偏头咳了咳:“还好,我自己晚上贪凉,没什么事儿。” 闻知杭这才放下心来。 “今天傅严惊他们一直在开会,午饭都是我一个人吃的,最近……有什么事吗?” 说不担心是假的,从早上刚到基地傅严惊就被召集紧急会议,接着是特殊小队会议以及战备官员会议,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会议傅严惊绝不可能缺席,甚至还连带着商榷那一部分也跟着一起开了。 石青和余舟他们跟着跑,只留闻知杭一个人在指挥中心和那两个种子选手讨论课本问题。 沈方余诚信不想瞒他,于是避重就轻,只将最近黑军加大攻击的事告诉了他。 闻知杭沉吟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简单,余光瞥见沈方余苍白的脸,又不好多问些什么。 混乱…… 除了混乱,什么都不剩了,闻知杭和沈方余穿过一片连廊,从这里都能听见几个会议室里传来的怒骂声,气氛被压到最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个人拿着一把火来将整个基地点爆。 “其实,我一直在想,黑军这么坚持不懈的攻击这座星球是为了什么?” “能源?钱财?栖息地?”闻知杭沉声道,“好像都不足以他们花这么多力气来攻击我们……” 哗啦—— 雨倾盆而下,远处的闪电划破了天空,沈方余张了张嘴,应该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伸出手在闻知杭的肩上拍了拍:“怕不怕战场?” 战场,人类间相互厮杀的场地罢了,闻知杭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圣徒的指挥向导,又与傅严惊签订了同步作战协议,他注定要踏上那一方战场。 那里的人不是人,是被野心与血液刺激的野兽,身边站着的队友随时可能倒下,反水,或者为了活命拿着另一个队友挡枪…… 种种,闻知杭只觉得发自肺腑的恶心。 沈方余盯着他的脸,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该和对方说这些消极话题:“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做几场模拟训练,好好上课,争取在战场上能帮上他们。” 年长者走在右边,不断的拍拍他的肩,给予一些安慰来避免闻知杭操心过度。 中心会议开完后的分部会议沈方余不用参加,于是带着指挥中心训了一整天,这群新晋向导成长速度无比之快,又在今日的低压环境下更加努力刻苦,沈方余欣慰的点点头。 下午,会议终于结束,草风小队全员战死的信息也终于被透露出,指挥中心死一样的寂静,沈方余也难得少见的殓去笑容,看着大屏上的哀悼消息,闻知杭的手指慢慢攥在一起。 在长鸣的笛声里记下一个个年轻哨向的面孔。 哀悼结束,大家无心再说笑打闹,只更加投入到模拟训练中,闻知杭浑浑噩噩,在面对模拟训练中的几个小人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状态堪忧,他只能请假出去转转,沈方余批的无比顺畅,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限制时间,变得慷慨大方。 他找了个没人的瞭望区看雨,脑中乱成一团,连身边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都不知道。 傅严惊身上的制服崭新庄严,勋章一排挂在左胸,站在闻知杭的身后。 “怎么逃训?”他语气平常,低低沉沉的,“雨有什么好看的?” 闻知杭终于回神,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开口问他:“草风的遗体被安置在哪了?” 问题抛出换来的却是深深的沉默,傅严惊看着他的眼睛,还是说出那句话:“没有,和连霁山一块儿被炸成了灰……右副手带回来一捧战场上的土,安置在烈士林园。” 闻知杭喃喃自语:“烈士林园……” 在这个时代,他分不清烈士林园里的人们到底是被利用的牺牲品还是战争胜利的白骨台阶。 人,是渺小的。 “黑军针对哨兵研究出了一种药剂,能在短时间内让我们失去精神力,”傅严惊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他身上的勋章并没有因为天气阴暗而变得晦暗,反倒折射出了光,“如果我死在战场上,你能查清当年的真相吗?” 他平静的询问,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得到一个答案,能或不能都没关系。 能是最好的,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傅严惊不会怪他。 “不能,”闻知杭下意识回他,声音发紧,像是在害怕,“你不会的。” 他笃定的说:“你是傅严惊,你不会有事的。” 傅严惊没回他话,只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雨下得太大,傅严惊只带了一把伞,护着闻知杭进了车内。 车流缓缓向前,今日人民you——行并没有因为天气原因而停止,反而更加剧烈,周边有人吗警察正在协助疏通路况,傅严惊淡淡盯着前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抗议星盟独裁!!” “抗议哨兵优待!!” “抗议低能哨向投入社会!!” …… 雨水混着他们因过度用力而喷出的唾液仿佛要把拦在最前面的人民警察给淹没掉。 高楼之上,那是联盟总部的行政大楼,防窥玻璃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傅严惊能想象到那群西装革履的官员们正在谈论这群人民愚蠢莽撞的唏嘘样子。 车流终于行动,傅严惊扶着方向盘缓缓向前,忽然,雨幕中忽然多了个黑点,速度极快的朝着这边冲过来。 傅严惊反应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开启了车辆屏障。 那是一个人,一个哨兵。 “那是什么?!” 人群发出惊呼,骚动不断,街道乱作一团,傅严惊快速解开安全带,朝着后座里同样准备起身的闻知杭说:“待着别动。” 第26章 第 26 章 等是不可能等的。 闻知杭奋力起身,手指扶上车门的开锁键,面色沉重:“你别忘了,我们签过同步作战的。” 傅严惊已经半边身子踏进雨里,淅淅沥沥的雨声与外面的尖叫声不绝于耳,那个哨兵已经开始攻击平民了。 “我没忘,”傅严惊抓住他的手,手中闪过一丝亮光,那是他的精神力,闻知杭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再想动作,已经没有能力了,“但现在不是战场。” 闻知杭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口,傅严惊已经嘭得一声关上了车门,并且上锁。 闻知杭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他联系总部的声音:“哨兵傅严惊,申请各权限开放。” 闻知杭被一束精神力捆在座位里,咬着牙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最后不见踪影。 第一支箭射出去,正中那人的心脏,但对方只是身形一顿,看见来人后更加兴奋无比。 “傅、严、惊、”黑红色的瞳孔在雨中闪烁异常,卡序伸手将那支箭从身体里拔出来,一瞬间骇人的伤口便已经愈合完毕,“好久不见,老朋友……” 傅严惊面色一沉,垂手在人群之上放下一层能量结界,视线在那辆车的位置瞥了一眼。 雨滴模糊了车窗,但还是能看见闻知杭在后座挣扎的动作。 “哦?那里面是谁?你居然分心了,”卡序的声音带着调侃与惊奇,但眼中却闪烁出异样的光,“没猜错的话,是你的向导?” 回应他的是一支能量箭,擦着他的侧脸过去,要不是他偏了一下头,这支箭大概会插进他的嘴里。 “你没有资格知道,”傅严惊手指翻动,指尖的箭一分为三,弦被拉到极限,然后松手,“闭上你的嘴。” 身影快速在雨中闪过留下黑红色的影子,卡序笑声嘶哑,手上多了一只长枪,直直向傅严惊刺过去。 “你的向导长什么样呢?”卡序兴奋的声音无比渗人,裂开嘴唇大声的挑衅道,“他能受得了你?不会在床上呜哇呜哇大哭着让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弓变成骨鞭,带着蓝色闪电的影子将卡序抽道不远处的大楼上,墙壁龟裂,笑声戛然而止。 “我说,”傅严惊面色沉静,手上的骨鞭又变成弓,一箭将对方捅穿,“闭嘴” 血液顺着龟裂的墙壁向下流淌,但下一秒,那人便扶着碎石身体穿过能量箭抬了抬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声:“那我就更要看一看到底是谁能成为你的向导了——”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像是一条毒舌,卡序抬手,随即一捏,能量结界便被捏碎,紧接着,从掌心里汇聚起来的能量球就直直冲向了傅严惊的车。 傅严惊及时发射一发能量球前去阻挡,但还是晚了一步,车辆被掀翻在地不断发出警报声,周围的人们不断尖叫大喊,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哈哈哈哈,我喜欢,我喜欢混乱!”卡序迎面朝着傅严惊冲过去,“傅严惊——你难过吗?” 傅严惊及时躲避,绕开他前去查看闻知杭的情况。 傅严惊面色沉重,只祈祷自己在关键时刻解开精神力时闻知杭能够机灵点连滚带爬的从车里滚出来。 但卡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伸手放下几层屏障,手里多了一支药剂。 傅严惊回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知道这是什么吗?”卡序笑着向上抛了抛药剂,“这——”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傅严惊已经冲向翻了的车边上找人,卡序愣了两秒,随即大吼:“喂!傅严惊!你这个老婆奴!特么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 汽油味和烧焦的引擎告诉傅严惊这辆车时真的废掉了,但他没在车厢里看见闻知杭,于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一秒,躲在车屁股后面的人抓住了他的袖子,他被雨淋了个透,眼睛里有淡淡的蓝色的光,他说:“傅严惊,你和他是一伙的吧?” 把自己所在车里,等着同伙开炮,然后把车干翻之后再来找他的尸体来向上级交代。 太恶毒了。 傅严惊:“……” 他垂眸看着闻知杭,很想问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但又看到他有些颤抖的手和脸侧的伤,没再开口。 “躲那边去,”傅严惊指了指边上的商场,说,“没想谋杀你。” 闻知杭摇头,抓着衣服的手更加紧,然后慢慢站起来,手虚握成弓,射向空中飘着的落汤鸡。 咻—— 一箭射中了对方的手臂,终于让看呆了的卡序回过神来。 “啊啊啊啊!你特么不是傅严惊吧?你居然让他碰你?!你居然没骂他?!”卡序如同疯了一般的在空中乱飞,中途不小心撞到路牌也没停止他的大喊大叫。 傅严惊:“……” 他利落的拉弓准备射向卡序手里的药剂,但就在快要射中的时候被卡序一手捏住:“妈的,你特么还搞偷袭?” 下一秒,卡序一手拿着药剂朝着傅严惊冲过来,闻知杭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但就在那时,卡序忽然抓住了闻知杭的胳膊,药剂的针头就抵在闻知杭的脖颈处。 “别动,”就在傅严惊拉满弓的一瞬间,卡序笑着朝他开口,“这支药剂是专门为你设计的,浓度极高,能保证你打了就立马异能失效,你猜,他打了会怎么样?” 能量箭已经被拉到耳后,傅严惊慢慢松开了手:“你想怎么样?” 闻知杭被迫仰起的头,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傅严惊!” “别动!”卡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咔嚓一声,闻知杭被卸了一条胳膊,剧痛让他下意识想要喊出声,但还是死死将声音咽下去,“再乱动,下一次就是大腿了。” 傅严惊彻底收了弓,蹙眉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亲手把精神力给我,不然,你的向导就要一命呜呼了。”卡序眼里的笑意让人胆寒。 他原以为傅严惊不会同意,但下一秒,傅严惊居然点了头。 “行,毕竟像你们这种只能靠别人的力量提升的蛀虫真缺不了这个,”傅严惊语气平静,看了一眼他身上愈合速度减缓的伤,“徐勉的精神力确实让人羡慕,但现在就要消失了,对吧?” 徐勉,草风小队队长,是能和傅严惊商榷提名的哨兵,精神力强悍,能快速自愈。 卡序现在的能力,就是抢夺了他的精神力,但现在,就要失效了。 “好多废话——”卡序的手掐住了闻知杭的脖子,慢慢的收紧,“把精神力给我!不然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药剂被闻知杭抢夺成功,一把丢给了傅严惊,手上虚握出来的武器,正是一把短刀。 噗嗤,捅进卡序的手腕里,精准的挑断了手筋,卡序脱力,下一秒,傅严惊的箭射向对方,卡序被死死的钉在了墙上,发出一声惨叫。 不远处终于来了人,是石青和苏业他们。 “队长!基地信号被破坏,呼救信息才发过来!”石青报告道,“你没事吧?” 傅严惊摇摇头,单手扶着脸已经惨白的闻知杭:“手臂脱臼,脖子上有划痕,膝盖磨损,帮他治。” 石青一愣,立马应了一声,伸手抓住闻知杭的手,精神力顺着手腕一直延伸到各个小伤口,不到一会儿就尽数痊愈。 闻知杭的呼吸终于放轻,闭着眼睛在傅严惊怀里休息,两人都湿透,紧紧靠在一起,像是劫后余生的拥抱。 “这个,带回中心,”他把试剂丢给石青,然后快速在光脑板上申请一条跃迁报告,“接下来交给你了。” “诶?”石青有些诧异,往常这种扫后的事傅严惊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但这次居然早退,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傅严惊的眼神不善,于是默默点头,“好的,队长再见。” “嗯。” 光晕散开,傅严惊和闻知杭不见了踪影,再次落地,是在家里,傅严惊给闻知杭找了衣服,然后把人带进浴室:“洗澡换衣服,还痛不痛?” 闻知杭呆呆的摇头,已经不痛了,但精神疲惫到了极点,方才的遭遇已经让他丧失了体力。 傅严惊松开扶着他的手,但闻知杭根本站不稳,连指尖都在打颤。 “我……我站不住……”闻知杭终于说,“刻印好痛,你稳定值……怎么,怎么又快没了?” 傅严惊伸手在浴缸里放上水,将他靠着墙安置好,然后帮他脱下外套:“距离你上次给我做疏导已经是上个月了。” 闻知杭呆呆哦了一声,闷声道:“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帮你疏导了……” 水雾开始上升,闻知杭乖乖抬手让他帮自己脱衣服。 傅严惊脉搏跳动异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但他还是说:“没关系。” 闻知杭抬头看他,像是烦躁与无奈,然后抓着他的手臂向上,亲在了他的嘴唇上,那一瞬间,傅严惊听见闻知杭说:“张嘴。” 这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迷迷糊糊撞上来,可怜的身体摇摇欲坠,被傅严惊护着腰才堪堪站立。 第27章 第 27 章 【此处省略两千五百字的不可过审环节】 …… 中心监狱,晚上十二点整。 石青捏了捏眉心,将光脑板收起,看着审讯台上锁着的卡序,心里骂了一声操。 “所以你在天上飞来飞去,还对着一排车扫射,想要用那一管子药水搞走傅严惊,只是想引起傅严惊的注意?” 卡序手上的伤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只有袖口处的血迹提醒着他,他被一个向导挑断了手筋。 “嗯哼,”卡序手上戴着特制镣铐,连接着几万伏的电压,很随意的撩了撩头发,漏出犬牙,“没错,但是现在,我更想要那个向导。” “你知道那个向导叫什么吗?”卡序眼底的疯狂已经逐渐显得病态,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好喜欢他,他好强,很适合我,和我的匹配度会有多少呢?你们见过他给傅严惊疏导吗?有没有大哭大叫让傅严惊去死?” 审讯室外的人不敢做声,沈方余抱着胳膊戴着监听耳机,终于忍无可忍的按下电击键,那些污言秽语顷刻就被嘶哑又压抑的怒吼代替。 监听人员侧目而视,只能看见中心指挥官绷直的嘴角与紧皱的眉头。 三秒后,电流停止,卡序模糊着视线抬头望向高空,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知道,那里有人。 他嘲讽的露出一个笑,似乎是挑衅。 “黑军想要傅严惊的能力?”石青放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还是你想要。” 他语气笃定,往常的笑意全部收敛,屈指敲了敲桌子。 卡序靠在椅子里喘气,偏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我想要很久了,你们不是知道吗?” 早在进入特殊小队,知道有个人叫傅严惊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数次想对着这个天之骄子伸出手,将对方的所有能力都收入囊中。 但又直到他被军部除名追杀,成为星盟的最大污点时卡序都没有成功。 执念,大概是人一辈子都放不下的东西。 石青逼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陈年旧事,再次看向他:“东部军区防护网的三秒断联,这就是你唯一的价值,你已经被抛弃了。” 就在卡序攻击平民的同一时刻,区域内所有的信号全部失效,东部战区与总部相连接的信号源短暂失效,东部战区的防护网消失三秒,让徘徊在防护网外的黑军发动了一次猛攻,但三秒之后,防护网再次奏效,黑军火速被压制,可谓是千钧一发。 “石青,没记错的话,你是圣徒里最小的那个?”卡序叹息着摇摇头,“棋子就算被丢弃了,那也是有意义的,谁说棋局只在八仙桌?” 石青:“……” 沈方余终于出了声,声音顺着监听耳机传进石青的耳朵里:“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闻知杭。” 石青听到后蒙了一下,但随即很迅速的复述提问:“你的目标,是不是傅严惊的向导?” 估计是没猜到有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卡序有一瞬间的没反应过来,最后只淡淡抬头扫了一眼什么都看不见的墙壁,然后靠在椅背里,舔了舔尖牙,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们真的想把那个向导让给我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石青还没说话,卡序就接着说:“三年不见,你脑子什么时候这么灵光了?小时候不还是个只会跟在傅严惊喉头问他这个是为什么,那个是为什么的爱哭鬼吗?” 石青忍无可忍,按下了电击键。 一场审讯终于结束,石青沉着脸从审讯室里出来,看着警员把卡序拖进大牢里锁上才终于感觉到安心一点。 “石哨兵,”一个警员把特制铁笼的唯一钥匙递给他,“有劳了。” 石青收好东西,朝他点点头,接着走到左边做了权限授予,再直起腰时,沈方余也已经从监听室里出来。 “沈哥,”石青打了声招呼,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肩胛骨,“商榷哥在外面等你吧?” 沈方余眼神略过他扫了一眼卡序,轻轻点头,脸色并不太好看:“辛苦了。” 大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以及瘫着的卡序,沈方余偏头咳了咳,紧皱着的眉头锁得更紧。 “走吧,我送你出去,”石青叹了口气,再次确认了一遍钥匙尚在,然后伸手扶住了他,“哥你平时也注意一下身体。” 沈方余无声点头,虚弱至极。 门外,商榷靠在柱子边等人,看见他们出来,马上上前一步接住沈方余:“我就说别来了,感觉怎么样?” 沈方余摆摆手,又咳了几声。 他最近一直处在低烧状态中,商榷带他再医院里观察几天却都没有结果,只说受凉,草草开了药便不再有下一步结果。 这次的意外商榷本想拦着他,但好说歹说,闻知杭到底是沈方余手底下的向导,傅严惊又是同商榷一同作战的战友,这种场合不去个人总归是不行的。 商榷权限不在这方面施展,越不过去,于是沈方余便顺理成章。 “回家吧,”沈方余哑着嗓子说,总觉得低烧有要转为高烧的趋势,拉着商榷的袖子以表安慰,“路上买点糖行吗?” 商榷板着脸点头,朝着石青示意几分便匆匆开了跃迁,下一秒就行哦那个石青眼前消失。 石青莫名吃了狗粮,心里不痛快,痛骂商榷和傅严惊一个德行,这月才过去十二天,不上战场不进漩涡,这两个人的跃迁权限就已经用掉一次,实在是昏君降世。 还是两个。 傅严惊接到审讯结束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六点,看见石青在四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傅严惊只回复了两个字。 “辛苦。” 床上的人累得早已睡死过去,光脑板上的显示数值已经达到最高值,傅严惊也没打算再折腾他,看见对方手腕上的青紫后只伸手把闻知杭的手收进被子里,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闻知杭睡觉不老实,这会难受得紧,感觉到有人进被窝,只想把那个打扰他好梦的人给赶走,傅严惊捉住他的两只手,紧紧按住他,让他消停一些。 —— 早上六点零二,东部战区黑军主舰内。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上座,手里拿着能量晶体,不知道在想什么,几个副手在他身边站着,琢磨不清主舰的意思。 “他还是不愿意回来?”男人终于开口,纯黑的军装快要和舰内的黑暗融为一体,发出的声音也极为沙哑,但却不显得疲惫,随后又把手里的晶体向上抛了抛,问道,“这个,是从哪里找到的?” 站在身边的一个女副手掌管着副手大全,随即回答他:“我们给他的信件没有得到回复,晶体是卡序被抓走后我们带人去看过现场,有一辆废弃的车内残留军备能量源,车座底下找到的。” 主舰勾勾唇,漏出一声不屑的轻笑:“看来他找到人了,也难得上主费劲心力的保他,被赶出来的狗,也还是黑军的狗。” 咔嚓一声。 指尖的能量晶体被捏碎,一种细小的能量连带着晶体碎片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荧光。 “放漩涡吧,”舰主说道,“均匀一点。” 他终于起身走到门口,光源打在他身上,左胸口的白色铭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博由利”。 副手们应声回答:“是。” 门被关上,博由利将耳麦从口袋里拿出,重新戴上。 “上主,”他问候道,接着说道,“001找到亚当了。” 耳麦里的声音浑厚,只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他会回来的。” 耳麦连接被切断,博由利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眯着眼冷笑一声。 第28章 第 28 章 终于恢复平静。 傅严惊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睁开眼便看见光脑板上的消息已经超出的峰值,随即不再犹豫,利索的起身,靠在床头处理公事。 有绝大一部分是石青给他发来的药物分析与卡序的审讯详情结果,还有一部分是左副手给他发的会议时间,以及一些零碎小事。 他先仔细看完石青发来的消息,最后确认自己需要抽一管闻知杭的血后才点开左副手的消息让光脑板自动存档,以便提醒,其他的消息大致扫一眼,有问题的先回复,没问题的不再理会。 他一边忙一边从医药箱里找独立的血管容器和针头,光着的上半身简直看不得。 从反光的落地窗里看,能看见他肩头的牙印,背上的抓痕,以及手臂上的掐痕。 傅严惊看见后手指一顿,最后还是启动自愈力,将自己身上的痕迹淡化一部分,剩下的一些浅印记也不再理会。 走到床边,闻知杭还没醒,漏出的手腕上带着青紫痕迹,傅严惊垂眸,盯着那道痕迹看了许久,最后伸出手,将自愈能力共享,帮他消了去。 针头刺破皮肤,血液流到管子里,闻知杭终于睁开眼睛。 “你特么的……干什么?”闻知杭嗓子沙哑,使不出一点力气来阻止他的动作,只能任人宰割,“痛!” “这么怕痛?”针头抽离,傅严惊马上对他进行自愈,那一点伤口就马上恢复正常,只留下一点血珠,但很快就被傅严惊擦掉,“昨天逞能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 闻知杭懒得和他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感受到身体上的剧痛后才又开口骂他是畜生。 傅严惊垂手打在闻知杭的屁股上:“畜生昨天晚上帮了你还记得吗?” 闻知杭忍无可忍,一骨碌爬起来,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我后来已经清醒了,没事了,我都让你停下了!你根本不听,你的稳定值都快爆了你也不停!” 窗外传来一阵鸣笛声,和闻知杭的谴责声一唱一和,傅严惊垂手捻了捻指尖,把那管血放进小型冷藏盒里,很随意的说:“是吗?” 闻知杭真的很佩服石青他们,居然没有在和傅严惊朝夕相处的过程中被气死。 “傅严惊!”闻知杭叫他的名字,“要是你下次还这样!我就马上拉着你去同归于尽!!” 傅严惊听到这个消息后挑挑眉,看了闻知杭很久,才点点头:“我很期待。” 随后拿着冷藏箱出了房间,并且用精神力把闻知杭给缚在床上。 十分过分。 闻知杭被气得两眼一黑,到底还是睡了个回笼觉。 那一管血液傅严惊交给了司机,重新回到房间,发现闻知杭已经睡着后便又退了出去。 公事还是得半,傅严惊今天告了假,没有去上班,但工作一件都不能落下,毕竟战争是不会给人休息时间的。 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傅严惊不知疲惫的在线上待着,听他们讲,自己却不怎么开口,偶尔确认一下时间与地点,或者是近况的详情。 “多塔尔已经在启动中,但遭到人民舆论的强烈反对,”西部四区中心哨兵代表是一位气场很强的女性,利落的短发被她挽在耳后,此刻正一丝不苟的说着近况,“西部四区,中心,二区,东部战区,都是人民you——行的重灾区。” 她关上了自己的文件夹,眼神淡漠,看向坐在主座的右副手:“如若多塔尔计划不立刻停止,我想,我也应该加入人民you——行的队伍里。” 右副手双手交叠在会议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此刻,会议室里安静得不像话,傅严惊和商榷正在线上同步参加会议,听到那位女哨兵的话后很默契的在后台互扣了个“1”。 随后发言。 “哨兵傅严惊,反对多塔尔计划启动。” “哨兵商榷,反对多塔尔计划启动。” 两人同时发言,顿时,会议圆桌上的几个哨兵都开始发言,附和着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右傅严像是早有预料,双指点了点桌子,说:“我会向首席反应,另外,苏哨兵,我不认为哨兵亲自参加人you——行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你真的想去,我们自然也没办法拦你。” 苏哨兵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右副手置若罔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会议笔记:“言闭,今日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散会,哨兵们退得很快,马上就离开了会议室,傅严惊正准备下线,却被苏凝打断,她晃了晃自己的会议本,朝着傅严惊和商榷说:“谢了。” 傅严惊很礼貌的点头,随后下了线。 这位女士的作风一向如此,大家见惯不惯,傅严惊和商榷有幸在支援四区时和她当过战友,不可否认,苏凝确实是一位很好的领导者。 上午的会议终于告一段落,傅严惊喝了口水,发现石青早已给他发来血液检查报告,于是又点开那几张图认真的看起来。 药物遗存量为百分之零。 傅严惊松了口气,彻底关掉光脑板,点了一支烟。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从沙发走到阳台,以免在屋子里留下烟味。 多塔尔计划。 傅严惊眯着眼在风里呢喃。 只是一个被改造后的可怜人,他要上的不是战场,而是去寻找他的归宿。 多塔尔是他曾经单枪匹马闯入一艘黑军军舰时救下的实验体,经过总部分析才得知那是人体实验的半成品,于是总部将其“保管”,又在后续几年启动实验后续,企图完善这个半成品。 他们确实做到了,但在之后的投放西部战区计划中时,多塔尔凭一己之力几乎杀光了整个小县城的平民百姓。 于是计划收回,直到现在。 他们说实验体已经完善殆尽,做了无数保障,并且植入自爆程序,但在前车之鉴面前,这些都不值得可信。 战场是残酷的,所以需要强大,稳定的武器,很显然,多塔尔并不是人民所需要的。 但他确实是那些坐在高处,看不见底层的黑暗的伪君子所需要的。 只要多塔尔计划成功进行,他们就会又一百种一万种方法企图进行人体实验。 可怜人只会越来越多,再也找不到归宿。 第29章 第 29 章 基地灯火通明,傅严惊卡着晚饭的点去了一趟指挥中心,直达沈方余的办公室。 他推开门的时候沈方余正焦头烂额的坐在办公室面前看堆成山的资料,看见来人是谁,只点了点头,没放下手里的资料。 “还在工作?”傅严惊客套的问了他一嘴,随即开始正题,“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沈方余匆匆在一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快速抽了一张报告递给他:“检测到卡序的能力波动频率了,你自己看看。” 傅严惊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仔细看起来,卡序的能力波动频率一共有四行,第一行是他自己的,窃取。 可以窃取任意非精神系哨兵的能力,时效一周。 第二行大概是某个倒霉的黑军内部哨兵的能力,隐身。 已经失效。 重点在第三行,这个能力仅仅维持了一个小时便早早的食物效力,叫作暂停。 属于特殊系哨兵能力,本座球拥有这种能力的哨兵少之又少,他们可以控制时间,轻则暂停,重则回溯,但这样强大的力量必然是不能多用的。 剧傅严惊所知,拥有暂停时间能力的,只有三个人,第一个是远在三光年外的小座球首席,已经在黑军的强光炮下连同座球碎片一起消失不见。 第二个是本座球内的右副手,他曾见过右副手使用过一次暂停能力,只能维持三秒。 第三个就是他的父亲,傅应。 已经被星盟联合处死,不见踪影。 第四行是徐勉的自愈能力,已经失效。 傅严惊捏着这张纸,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头,说:“这代表不了什么。” 万一有新哨兵的出现呢? 万一右副手不慎中招呢? 沈方余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万一傅应没死呢?” “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去问首席,而不是问我这个当年父亲出事,我却在医院长眠不醒的年轻人,”傅严惊声音冷硬,“他的死活,早已与我无关。” 沈方余一噎,他本意并不是同傅严惊商议那位强大上校究竟有没有真的死亡,但刀光剑影已经在高层游走不断,沈方余身处中层,也不面受到影响。 良久,他捏了捏山根,疲惫的说:“对不起。” 傅严惊挑挑眉,没说话。 “这件事肯定会牵连到你,你多加小心,”沈方余把东西收好,视线在傅严惊的脖颈处停留一瞬,看见半遮半掩在布料下的深红牙印动作一顿,随即说,“还有你的向导,保护好他。” 傅严惊点了点头,坐到沙发里:“卡序那边怎么样了?” “硬骨头,”沈方余终于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似乎对闻知杭很感兴趣。” 水是温水,傅严惊捏着塑料杯,看着水纹波动很漫不经心的说:“意料之中。” 沈方余靠在工作台上,衬衫被他解开几粒扣子,轻笑一声:“听说你们开会的时候狂到右副手面前了?” 傅严惊向后一靠,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和商榷平常都形影不离。” “……”沈方余想将手里的水泼到他的头上,但出于礼仪,他还是忍住了,“看出来你们的狂了,小心被穿小鞋。” 傅严惊耸耸肩:“我被穿的还少吗?我和商榷加起来,大概能开一间店了。” 沈方余没再回答,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窗外忽然下起雨,他听到声音后看了一会才转移起话题说:“你病怎么样了?” 他指的是傅严惊的幻想症,前几年已经严重到一天之内能见到三次“傅应”了,但这几年傅严惊很少再在这种方面上出问题,于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位举世无双的哨兵应该已经脱离苦海了。 “至少不会再见到他了,”傅严惊说,垂眸捻了捻指尖,“没什么大事。” 沈方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病还是病人自己清楚一点。 于是他点头应了声好,标志着这次谈话的结束。 出了办公室,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傅严惊光脑板响的异常,半路上才点开光脑板,接到了闻知杭的来电。 “你如果想让我死可以直说的,不至于把我困在床上一天不给饭吃,”闻知杭的声音已经好了很多,听说话的语气,精神也好了不少,“你在哪呢?” 傅严惊扫了一眼外面的雨,在前台拿了一把伞走进雨里:“基地,你想吃什么?” 闻知杭没有犹豫:“小区外边有一家混沌店,不要葱花,谢谢。” 傅严惊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那个角落里的混沌店,答应了他:“身体还难受吗?” 雨声混杂着傅严惊的声音,让闻知杭听了有些困,于是打了个长长的哈切:“你下回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傅严惊没再说话了。 电话那头也没了声音。 闻知杭听了一会电话那头的雨,才说:“雨天注意慢行,我挂了。” 傅严惊嗯了一声,电话便紧接着一声“嘟”被挂断。 大雨滂沱,傅严惊钻进车里,潇洒的驶 出基地。 傅严惊开车开得慢,以免出什么安全事故。 雨天的路况总是不好,傅严惊被困在一处十字路口,他烦躁得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他看见了车内后视镜里的“傅应”。 猩红的火光在车内慢慢的吞噬一切理智,傅严惊盯着镜子里的人,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无比荒谬。 “真的是你的吗?” 他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到底想问勾结黑军的是不是他,还是卡序抢夺过来的能力是不是他。 无人应答,傅严惊烦躁的将烟捻灭。 这种身处迷雾之中像无头苍蝇一样的状态让人很不好受,但傅严惊几乎是这样长大的。 镜子里的人又变幻一番,一头黑色长发柔软顺滑,温柔的脸庞正勾着很开心的笑,那是傅严惊印象里的母亲。 一位杰出的科学家。 他再也不想看见这样的东西,于是暴躁的将车载后视镜掰了过去。 那家混沌店即将关门的时候招待了傅严惊这位客人,看着他拎着两份吃食离去,卷帘门才真正关上。 家里的灯还开着,傅严惊推开门,将伞靠在玄关处,听见了一声游戏音效的声音。 “吃饭,”傅严惊把东西放在餐桌上,“玩多久了?” 闻知杭刚好结束一局游戏,把游戏机放下,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热乎的馄饨,回他:“十分钟。” 傅严惊没拆穿他,把一份馄饨拎出来放到他面前,“吃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闻知杭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那个哨兵是谁?” 傅严惊头也没抬,回答他:“卡序,圣徒前队员,几年前被星盟除名,一直在通缉名单上。” “他的能力是什么?”闻知杭问他,“那天他抓着我的时候,我觉得有精神力往我身体里钻,但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我没问题。” 此话一出,傅严惊捏着勺子的手都顿住了,随即理科打开光脑板,打给了石青。 秒接。 “现在立刻去确认卡序还在不在笼子里,他复制闻知杭的能力!” 石青接电话时刚好走出基地,听到这话,立马拉着苏业往回跑:“好的队长!我马上过去!” 两人的跃迁申请在同一时刻被同意,石青和苏业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监狱。 推开厚重的铁门,石青拿着自己的那把钥匙插进锁孔,同时授权。 咔哒! 门开了,随着铁门的咔咔声,石青并没有看到本应该待在里面的卡序。 苏业和石青同时骂道:“操!跑了!” 闻知杭听着电话里头的声音,脸色变得苍白,呆愣的看着傅严惊:“我,我不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傅严惊的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以表安慰,随即立马联系其他的负责人员,抽空回他:“没怪你,吃完去趟基地。” 闻知杭只好点头,他发誓,这是他吃馄饨吃得最快的一次。 …… 实验室幽蓝的灯光下照亮了无数个实验仓,青绿色的营养液正供养着里面的人,光裸的上身锁骨处标着他的代号——多塔尔。 卡序解决完最后一个实验员,拍了拍手,看向实验仓里的人勾唇笑道:“好久不见。” 下一秒,液体中的人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仓内,但依旧面无表情。 “不许动!”沈方余单枪匹马,率先预料到他的目的,举着枪从天而降,像是救世主,“离他远一点!” “哇哦——”卡序有些意外,吊儿郎当的举起手来,往后退了一步,“沈向导——哦不对,001。” 他一字一顿道,欣赏着沈方余苍白的脸色,大笑起来。 “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卡序眯了眯眼,“你有带你的小狗来吗?哦不对,你当然不会带他,你可是001啊。” 嘭! 沈方余毫不犹豫的开枪,射中卡序的肩膀,听见对方的一声闷哼,沈方余呼出一口气:“我再说一遍,离他远一点。” “好凶,”卡序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其实博由利那个吝啬鬼是来让我带你回去的,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乖乖听我的话。” 沈方余抬了抬下巴,一枪射中中控台上的紧急保护,下一秒,实验仓被几层能量网挡住。 “博由利当然也这么想,”卡序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所以,他说,尸体也可以。” 第30章 第 30 章 卡序的招式又快又猛,沈方余手里的鹰眼26强势猛烈,连出三颗子弹后被人掰弯了枪身。 嘭! 卡序掐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摁在墙上。 “咳……咳……”全身的骨骼仿佛都要破碎,沈方余艰难的抬手抓住卡序的手腕,眼底的淡绿越来越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 卡序被抓住的手腕慢慢卸力,哨向间的固定原则还想被打破,沈方余的眼神带着蔑视和不屑,但就是这样的眼神,却看得卡序浑身发寒。 仅仅那一瞬间,卡序觉得周身的精神力在流失,精神海好像开了闸,一股一股的向外流失着。 千钧一发,卡序快速甩开他,中控台被沈方余的身体撞倒,但沈方余还能支撑着身体起来。 “我猜猜,博由利和你说什么了,”他摇晃的身体逐渐恢复稳定,眼底的光依然耀眼,“失败的试验品?” 卡序再次朝他发动攻击,但这一次,手中聚起的火球还没碰到沈方余就被生生定格在空中。 向导的觉醒能力往往比不上哨兵,所以他们需要绑定哨兵进行同步战斗,但现在i,卡序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知道的道理都是错的。 向导也可以压他一头。 就比如沈方余。 那股强大的念力从头顶一直作用到脚底,卡序被硬生生的压在了地上,双膝跪地。 “失败的试验品的代号是001,”沈方余的手悬在空中,手中聚起一束光,“亚当和多塔尔都要排在我之后,记住了吗?” 那种看死人的眼神从沈方余带着笑的脸上散发出来,卡序眼睁睁的看着那束光里自己越来越近。 但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闻知杭的声音混杂着嘈杂的叫喊声钻进沈方余的耳朵里。 下一秒,指尖聚集的白光就都消散不见,卡序在这一秒的犹豫里抓住了机会,快速翻滚到一边,击碎了实验室的落地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沈方余只暗暗咬牙,偏头咳出血。 “沈哥!”闻知杭终于到了这里,他手里拿着弓,带着一批士兵来找人,却只看见一路的尸体,闻知杭几乎是看见一个留意一个,生怕对方是沈方余,“卡序呢?” “跑了,”沈方余又咳了几声,扶着中控台,指了指破碎的窗子,“别追了,估计里应外合。” 闻知杭恼怒的骂了句脏话,从裤子里掏出止血的绷带,拉着沈方余的胳膊给他绑上快速止血。 “那就是多塔尔吗?”闻知杭注意到被层层保护的实验仓,保护机制只能持续五分钟,五分钟过去,能量网也渐渐消散,漏出原本的模样,“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闻知杭看见模糊的网罩消失,漏出内部光裸的身体,还是偏过头去,快速帮沈方余包扎完毕,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堪堪挡住对方的下半身。 沈方余虚弱至极,看见他的动作只垂垂某,说不出话。 带着体温的外套裹上实验仓,里面的人忽然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湖,深沉的,寂寞的,又是危险的。 直勾勾的盯着闻知杭。 “亚……当……” 隔着实验仓,没人能听见他说的是什么,闻知杭蹙了蹙眉,转头看向沈方余:“他还能说话?” 沈方余这才微微点头:“正在社会化实践中,才刚开始一周,说不清楚,弄好了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闻知杭哦了一声,没再细想刚才的嘴型到底是什么意思。 伤亡惨重,沈方余被闻知杭扶着走出实验基地时立马被商榷抱住,他穿着家居服,是前阵子沈方余亲手选的睡衣,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 沈方余手臂脱臼,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地方泛着细密的疼痛感,此刻被商榷抱着,他只觉得无比踏实。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睡过头了……我以后不会了……” 沈方余在他背上拍了拍表示安慰。 “没关系,我没事了。” 闻知杭也被匆匆赶来的傅严惊拉到一边查看伤势。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傅严惊蹙着眉头,摁着他的手臂在那一条划伤上撒上白色的止血药,见他不说话,伸手在伤口边缘摁了摁,强硬道,“说话。” 闻知杭轻轻嘶了一声,终于开口:“你的行动不也没告诉我吗?” 半个小时前,两人一块到了监狱门口,石青和苏业早已和黑军散兵打斗了起来,傅严惊赶过去帮忙,但敌多我寡,很快就陷入僵局,在行动之前,他只把闻知杭往角落里塞,让他别乱跑。 闻知杭反抗不成,只好就范,而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抓着一位低级士兵问他实验基地在哪。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场景。 要不是驻守的士兵发现异响,要不然闻知杭可真是单枪匹马了。 “你我不一样,”傅严惊只冷硬的说道,“你只是一个向导。” 闻知杭面色变得惨白,只觉得周身血液发冷,无法感知周遭的一切。 只是一个向导,所以要听任何哨兵无条件是支配,只是一个向导,所以连战斗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个向导,所以无权过问傅严惊的所有选择。 良久,闻知杭冷笑一声,垂眸挣开傅严惊的手:“对,我只是一个,向导而已。” 随行车辆太多,闻知杭在一堆车里找到傅严惊的车,然后钻进去,三分钟之后又觉得没面子,接着再下车,往路边蹲着,像一条流浪狗,还是被言语羞辱过的流浪狗。 不论是傅严惊没有把他纳入战友这个范围内,还是傅严惊在混乱中给予他的保护,他都觉得很过分。 所有人都想保护他,被塞进破烂的角落,目睹母亲的死亡还历历在目,但他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了。 傅严惊不信任他,也看不起他。 现场混乱吵闹,沈方余被商榷带去医院,再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闻知杭。 他蹲的腿麻,刚想站起来换个地方蹲着,视线里忽然闯进一双军靴,闻知杭熟悉得很,因为这双鞋每天都会出现在家里的玄关处。 于是他保持着姿势忍着不动,直到傅严惊开口,拿鞋尖抵了抵他的屁股。 “回家。” “我不和你一块走,”闻知杭开口说,抬手打在鞋面上,只觉得手疼,“那也不是我家。” “闹够了没有?”傅严惊眉头更紧,“上车回家。” “别给你脸上贴金,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和你闹?”闻知杭只用更冷硬的语气回他,“滚远点。” 傅严惊沉默,下一秒,微微弯腰,将蹲在地上的人整个扛起来放在肩上,顺手打在他的屁股上。 “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但有什么事,都回家说。” 闻知杭震惊,瞪大了眼睛在他肩上乱蹬腿,直到第二个巴掌甩上来,他才气急的骂他是混蛋王八蛋。 第31章 第 31 章 把人塞进车里,傅严惊站在车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释放出精神力把他绑在后座,无视掉闻知杭所有的怒骂。 “放开我!你特么放开我!” 傅严惊充耳不闻,再次释放精神力将闻知杭的嘴给堵上。 “闻知杭,要闹也回家闹,”傅严惊冷漠的关上了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安静的开车上道,“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现在就好好想想,自己哪里听错了,哪里理解错了。” 闻知杭缩在后座里出不了声先就这么狠狠的盯着傅严惊的后脑勺,如果眼神是刀,傅严惊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什么误解不误解的? 不就是看不起他吗? 拆穿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闻知杭越想越气,最后低下头打断不再理他。 就算傅严惊下次稳定值掉到零,自己被痛死,他也绝对不会理傅严惊的! 路上,石青给傅严惊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得知傅严惊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后才愣愣的挂了电话。 苏业和周次一直在和士兵交涉,莫炼在边上帮忙清理现场。 万象春的人正马不停蹄的安置伤员,但他们队的队长也不见了踪影。 好,石青呼出一口气,很大度的想,“正常正常,都是有向导的人,恋家很正常,很正常。” 一路向北,终于到家,傅严惊棒闻知杭打开车门,撤了精神力等他从车里爬出来。 他手臂上的伤又开始流血,透过一层纱布,清晰可见,傅严惊蹙起了眉,不爽和烦躁在此刻达到顶峰。 进了门,闻知杭抬脚就要走,但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傅严惊抓住手腕,摁到玄关处不让走。 “生什么气?”傅严惊抓着他的手臂,很轻易的把包扎好的绷带拆开,给他重新撒上药效更强的药粉,又是一层酷刑。 闻知杭疼得想推开他,但碍于现在还是在生气的状态,于是闷着不说话,偷偷隐忍着疼痛。 他今天没戴耳钉,老实戴了透明的养耳棒,偏头时就这么漏出来,被傅严惊看了个透。 “又不说话?” 闻知杭抬眼瞪了他一眼,一副很怨恨的样子。 “闻知杭,说话,”傅严惊沉声叫他,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到底为什么生气?” 闻知杭眨了眨酸涩的眼眶,所有委屈都在这时迸发,他呼了一口气,开始控诉。 “我一个向导,哪敢生你一个哨兵的气?” “我只是一个向导,而已。” 傅严惊听懂了他的话,于是抓着闻知杭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闻知杭没设防,冷不丁被他钳住下巴抬头,有些惊愕,眼尾的红也没藏住。 “你真的很爱生气,不讲道理,”傅严惊手大,掐着闻知杭的手摩挲着他的侧脸,很冷静的说,“我的意思是让你先保护好自己,向导受伤恢复困难,如果没有治愈系帮忙,那就和普通人一样,轻则感染重则失血死亡。” “在帮忙前,也得先保护好自己不是吗?” 傅严惊冷静的解释,认真的盯着闻知杭的眼睛,攥着他手腕的手也忍不住更用力。 手腕很细。 很适合留下痕迹。 腕骨也很突出。 眼睛。 哭出来会更好看。 傅严惊脑子里闪过恶劣的想法,但都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下去。 “这不一样,”闻知杭反驳他,“你觉得我没有自保的能力,那次在车里也是,这次让我躲起来也是,你就是明摆着看不起我。” 闻知杭是头倔驴,认定的事儿很难改变,傅严惊解释不通,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这么倔,是驴变的?” 闻知杭瞪了他一眼,很想把傅严惊这张嘴给堵住,要不不说话,一说话就说得特别难听,平时吃饭也是,吃得这么快也不知道等等他。 简直和猪一样! “那你是猪,你是大笨猪!放开我!再不放手我就咬人了!”闻知杭逞嘴上功夫了得,伶牙俐齿的,“放开我!” 傅严惊轻笑一声,看他是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一肚子火气没处撒,于是捏着他的脸快要变形。 “我没有看不起你,”傅严惊认真的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向导。” 这是真话,傅严惊从没见过这种款式的向导,当然,他现在很认同当时左副手他们的话。 闻知杭潜力无限。 “你别以为你拍我马屁我就会原谅你!”闻知杭挣扎着去掐他的手,没一会儿腕子上就全都是月牙状的小压痕。 傅严惊:“……” 他气得想笑,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不拍你马屁拍你屁股?” 闻知杭差点跳起来,哨兵下手没轻没重,隔着裤子他都觉得自己屁股已经要着火,疼得厉害。 “受得住吗?”傅严惊轻描淡写,“还是你有什么难言的特殊癖好?” “死变态!!变态!!我要回家!放我回去!我不要和变——”闻知杭扯着嗓子控诉他,又委屈又生气,但是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严惊堵住了嘴巴,“唔!” 傅严惊接吻很凶,闻知杭总有种错觉,他们不是在接吻,只是烈性动作正在搏斗的一种方式,于是闻知杭咬在傅严惊的唇上,尝到了血味。 对方像是不知道疼,接着亲,接着深入,把闻知杭亲安分了,才松手,放他自由。 “闹脾气也要有个度,”傅严惊掐住他的下颌,继续让他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了,你比任何向导都要强,我没有看不起你。” 闻知杭喘着气,潮湿的呼吸打在傅严惊的手心里,他垂眸不去看他,但气已经消了大半。 “去洗澡,避开伤口别沾水,”傅严惊率先一步松开他,脱掉身上的外套,“明天要去基地。” 闻知杭哦了一声,钻进自己房间。 ……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傅严惊和闻知杭刚到基地就被拉去开早会,小会,以及大会。 闻知杭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会议,一个上午下来晕头转向,傅严惊坐在他边上,脊背挺直,面色平静,很认真的对待每一场会议,并且提出很多疑问,指出很多不实信息。 “漩涡大面积爆发,卡序逃走,凭什么证明卡序有操控漩涡的能力?”傅严惊面色凝重,“多塔尔计划绝对不能开启。” 右副手主持大局,手里拿着钢笔,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方余跟票,商榷紧接其后,大半哨兵向导都跟了傅严惊的意愿。 “漩涡已经大量开始出现,座球安危应由你我负责,多塔尔只是战争工具,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反对?”右副手罕见的变了脸色,钢笔被他丢到桌面上,所有人都焦灼紧张,他也不例外,从昨晚的漩涡数据增加百分之十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心烦难耐了,“黑军的意图还不明显吗?” 他们想吞占这座座球,觊觎这里的一切能量,漩涡的出现更加代表了这座座球的能量磅礴。 “如若黑军进犯,我定当死守不退,”傅严惊站起身,冷漠的眼神扫过右傅手,说出最后的一句话,“如若多塔尔计划正式施行,我也有办法让他死在战场上。” 言毕,他将会议本拿在手里,一手牵着闻知杭走出会议室。 沈方余把工牌摘下,和商榷一起站起来:“我还真不想指挥一个战斗机器进行战斗。” 商榷收好东西,同样看了一眼右副手,“如果傅严惊有需要,我会伸出援手的。” 苏凝紧随其后,将自己的向导带走。 随着他们的离开,剩下的哨向全部都开始离座。 没人想和那样的战斗机器一起合作作战,他们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改造成这样,还希望多塔尔能够和人相处往来,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能顾及队友。 这不可能。 人和人之间的连结关系多塔尔没有,也不可能有。 多塔尔的目标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他们。 闻知杭暗自挺直了脊背,听到会议室里的脚步声,忽然转头,看向走向他们的哨向们,傅严惊的脖子被商榷勾住,沈方余凑过来朝他眨眨眼,苏凝和她的向导站在一边,脸上带着笑。 打了一场胜仗。 “走那么快?这么勇敢这么叫板?”商榷拍了拍傅严惊的肩膀,“没想到吧?我义不义气?” 傅严惊朝他竖起大拇指,余光瞥见两位女士绅士点头问候。 “早就听说你的做派了,今天见了一次,怎么说呢……确实很爽,”那位女向导个子很高,白色衬衫和棕色的大波浪显得成熟,魅力四射,“你好,我叫钱辞,苏凝的向导,不见秋的指挥向导。” 闻知杭握住那只手,礼貌的笑:“向导闻知杭,圣徒的指挥向导。” 钱辞笑得得体,看了一眼傅严惊,收回了手。 “无属性,很厉害,”钱辞夸奖道,接着朝他眨眨眼睛,“哦对了,你之前的歌我也有听,很不错哦。” 闻知杭笑着说了声谢谢。 几人聚在一块吃了饭,这次是在基地外的餐厅,傅严惊点过餐,才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 “四个战区和周围的居民区都出现了很多漩涡,”沈方余拿着筷子一边说一边给闻知杭夹菜,“我看过了,都是级别很高的漩涡。” 傅严惊打开了自己的光脑板,看见刚才接收到的信息,那是个小队的分配计划,万象春和圣徒在一线战区。 人员名单是圣徒和万象春全队员,包括了沈方余和闻知杭。 闻知杭也接到了信息,有些呆愣,沈方余帮他点下确定键:“别慌,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闻知杭隔着餐桌看见傅严惊,傅严惊面色平常,冷静的在自己的光脑板上点击着,查看邮件。 察觉到目光,他朝着闻知杭看过去,挑挑眉,示意他怎么了。 闻知杭摇头,继续吃东西。 “听说卡序想去劫多塔尔?”苏凝夹了一筷子鱼,“到哪一步结束了?” 沈方余是最大知情人,他叹了口气:“差点开实验仓。” “这么惊险?”苏凝感叹道,“还真不愧是星盟毒瘤。” 沈方余点点头,没再说话。 “药剂成分完全分析出来没有?”傅严惊问了一嘴,“我看石青发过来的报告有些不完整。” 沈方余又接着摇头:“太多不明成分了,黑军这是下血本了。” 查出来的克制成分都相当罕见且昂贵,黑军大费周章,就只想让傅严惊死而已。 苏凝撂了筷子,她长得美艳,但说话是真的难听:“什么血不血本的,他这种人下血本了就能死吗?” 傅严惊:“……” 良久,他说了一声“谢谢”。 闻知杭和商榷憋笑憋得难受,连带着沈方余都差点喷饭。 钱辞给她夹了菜,试图堵住她的嘴。 …… 吃过饭,苏凝和钱辞登上返航的行舟,走前朝他们招手道别。 她们回去这一趟就该上战场。 “下次见面,可能会在战场上当战友,我们会等你们的,”钱辞朝闻知杭眨眼,“再见!” “一路顺风,”傅严惊朝她点头,“记得平安回来。” 两人就不再说话,笑着点头。 行舟渐行渐远,沈方余伸伸胳膊:“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基地门口有打卡机,进来要打卡,沈方余先摁了手印。 下一秒界面弹出一则通告:“向导沈方余,无故旷会早退,罚款两百。” 沈方余翻了个白眼,站在边上等他们打卡完扣钱。 “向导闻知杭,无故旷会早退,罚款两百。” “哨兵傅严惊,无故旷会早退,顶撞会议长,罚款五百。” “哨兵商榷,无故旷会早退,顶撞会议长,罚款五百。” 傅严惊和商榷无所谓的耸耸肩。 只有闻知杭在边上感慨钱难挣,屎难吃。 已经没有会议,闻知杭和沈方余回了指挥中心,卡尔安告假,整个指挥中心都轻松很多。 傅严惊和商榷带队做了日常训练,然后一起商讨到时候的战术安排,研究了一会漩涡的性质特点。 沈方余也忙得不可开交,头都不抬的看文件讲电话发文件。 一些向导也收到了战斗分配,他们看起来有些紧张。 闻知杭做不了别的,只能捏着手指继续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