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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西市枫糖

作者:断流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认得我么?” 她的声音落下,静静追着他。


    “当然不认识。”他不带思考,确切地回答。


    绥绥对他的答案不满意,“那为何七星莲附印在我身上?”


    “许是有个小狐狸在长梦中盼求一美男相伴,愿力强烈,引本座而来。”红衣男子唇边勾起笑意。


    狐狸尾巴不悦地摇晃。


    “或如凡人所言,骨骼惊异的奇才必有一番得天独厚的造化。你我有缘有份,你天生为因,莲印与本座便是你的果。”他笑意更深三分。


    绥绥知道她在此处问不出更多。


    于是话锋一转,“你认识我的姐姐么?”


    “不认识。”又是干脆利落的否定。


    他察觉过于果断,反而可疑。于是连忙挽救没有可信度的否认,“你还有姐姐呢?在哪呢?想来也是与我有缘的异才,可否一见?”


    绥绥断然,“你认得我姐姐。”


    “好吧,被你发现了!我是你的姐夫!在你小时候不通灵思时,还抱过你呢!”他粗了粗声,以长辈的姿态揶揄。


    他见狐狸尾已经高高直竖起,轻咳一声,“哎呀,小狐狸怎么这般的不经逗?”


    接着改口,“好吧,一面之缘。”


    他摸了摸鼻子,努力真诚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同你姐姐一面善缘,必定不会害你的。”


    “你喜欢我的姐姐?”绥绥灵敏地嗅到更多的信息,她隐隐约约觉得“姐姐”这个词,能解开她所有的谜题。


    *


    长安城繁华的十字大街处,红袍男子倜傥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对着一侧的绯色劲装的少女再次强调,“我真不知道你姐姐在哪。我也不喜欢你姐姐。我们真的不熟。”


    此前一路上,百里千川见自己的可信程度已经所剩无几,便补充了更多的细节背景。


    他确实是莲影,困于绥绥手臂上的七星莲里,随她一同沉寂百年。


    只是她陷入昏睡,了无意识;而他,却是清醒地被缚百年。


    百里千川说,当他感知到与绥绥结印相生的时候,绥绥就已经在沉睡之中了,他并不清楚狐狸为何长眠、也唤不醒她。


    只是她终于苏醒之后,他的力量已经被锁住百年,不得伸展。


    直至他吞掉琉璃火。


    *


    “没人问你第二遍。”绯衣少女的高马尾,随着她无语咬牙一甩。


    这绯色张扬的少女,正是绥绥,此刻她已经换了个发型。


    百里千川不知是回避问题,还是真的过于怀念人间烟火,非催着她一同去长安街。


    然而绥绥为难焦发一揪,他倒是出了个聪明主意,单一支马尾、一根月白色发带高高束起在左一面。


    “这下像个江湖侠女了。”他满意地欣赏自己的点子。


    李青冥留下的水镜未散,也起了三分有效作用。镜子里的少女肤白唇红,杏眼柳眉,马尾高高侧起,洋溢着生命的灵气。


    绥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这事上,对此两人终于感到些满意。


    *


    鲜丽绯色劲装的马尾明亮少女、旖旎血红长袍的泼墨披发妖冶男人,组合到一起,又容貌姣好,二人并肩而行,少不得在这长安西面的街头引人频频注目。


    而其中主角之一,正一路絮絮叨叨,一言一语来来回回:“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你姐夫?”


    “我有这般拿不出手么?”


    “怎么说这容貌也当属当世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


    “不对,我这绝世美貌,无人能敌、当论第一才对。”


    “你快说,我是不是你见过最美的男子?!”


    一路到长安西市,路人眼中,已经脑补出一场贵家公子痴情地追着江湖女杰跑的故事了。


    *


    他们走到西市,已过午时。


    长安西市,熙来攘往、摩肩接踵、人烟阜胜。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酒楼饭馆、饼店驿站、帛行衣肆、书铺柜坊……百业会聚,兴旺繁荣,自不必说。


    最有趣的是压过车马辘辘的、此起彼伏的叫卖里,络腮胡子的胡人汉子们拉着嗓门操着的中原口音吆喝,硬生生地、又独一份的得劲嘹亮,好像漠北的粗厉黄沙吹到了长安规整的坊陌街衢。


    绥绥欢快着一蹦一跳,马尾洋洋洒洒地甩着。


    好生新鲜的长安街!


    他们二人同行、气度不凡,一路上虽是引得路人瞩目,近的却纷纷低眉退让三分。


    绥绥一路好奇张望,听百里千川讲予她长安风貌千易万变。


    正是一人讲的口若悬河,一人听的聚气凝神,完全沉浸在这二人的小长安里。


    倏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兀然闯入,带着市井街坊特有的伶俐劲儿,


    “前方郎君、女侠,稍作留步!”


    显然是在叫他们,二人身形一滞,循着声音望去。


    但见一名葛布短衫的店家伙计,莫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一手甩着方布,一手托着白瓷盏,见二人回头,赶忙踩着草鞋、笑容可掬地快步迎上来。


    “郎君、女侠,叨扰二位,万望恕罪!”那伙计口条活络,先弯腰作揖,赶忙赔了也不是。一套娴熟的姿态流利自如。


    “我观二位面生,郎君是风姿华贵,女侠是潇洒绰约,想必是第一次来逛这长安西市的远道贵客罢!”


    百里千川倒是不恼这唐突,神色得意,看得出对小伙计的有眼力见儿的恭维很是满意。于是抱臂挑眉,等待下文。


    绥绥对这长安正是新鲜,歪了歪灵动的马尾,杏眼圆睁,亮亮地闪着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初来乍到?”


    小伙计等得便是这句,得意得挺了挺胸,作揖又更深一份,应道,“娘子容禀,小的自幼便长在这篇街坊,及髦之后便于市口送往迎来,见惯各色路人行态。二位这般打扮,不肖长安风貌。举手投足间气息显贵,一路顾盼左右街景,自是一眼明了的。”


    “眼下长安,正是秋明意暖,红叶十里的时节,二位来得可是正巧。若说这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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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时令里独一绝的滋味儿,当属我家食肆里红枫糖浆,您看——”


    小伙计说着,姿态矫健一侧身显出牌匾,“蜜酥斋”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便印入眼帘。


    同时他又熟捻得手腕一转,那白瓷小盏便顺着呈到二人眼前,光亮纯白之上,赫然厚厚地铺着一层稠稠的琥珀色糖浆,在温润的阳光下闪着蜜意的光泽——好不诱人。


    见二人那目光随着他走,机敏的小伙计心中暗暗高兴,面上不显一丝,更多了几分热情洋溢,继续介绍道:“这枫糖浆乃是取自胡人酿糖的手法,可属咱家蜜酥斋独一份的工艺酿制。”


    “秋气火燥,肝火旺盛。每日那宫城晓鼓三声后,咱家便直奔西城外那十里红枫林取闻了清秋晨间露水后的最甘澄的汁液,现取现熬呐!不卖隔夜!”


    伙计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这长安天子龙气滋养的糖枫树汁,熬出来的可不是普通的糖水,清心降火、润肺生津,可是一绝!”


    绥绥黑瞳一闪,捕捉到重点“清心降火”!


    她灵光顿生,当即心中暗自决定回头告诉淑君与传云,他们的大师兄李崇光可能需要这枫糖浆滋润滋润,降降心火。


    “这滋味亦是天赐,甜蜜适口,还掺着焦香余韵。不论是早上取一勺化在豆浆米粥、还是午后淋在松饼糕点、再或仅仅是冲上一杯糖水,那都是滋补养人、驱寒祛燥的!”


    “如今买三送一,无论是送礼还是自用,都是极为划算的交易。二位贵客可需带上几盏?”


    小伙计终于完成任务地说完最后一句,舒了口气,抿了抿干涸的上唇。


    如同说戏文的先生那般讲完一段,只缺那惊堂木的一拍一定。


    *


    还未等久不染人间风尘的绥绥和百里千川好似听了出戏,津津有味着呢,还未反应过来,那“说书先生”也为来得及喝口茶待着赏钱撒落,


    一个嘹亮又透露着十足泼辣的中年女声穿空向那“小先生”扑来:“诶呦喂!好你个赵小乙,又在这忽悠外乡客官!”


    被唤作赵小乙的,显然是那小伙计,本正胸有成竹的姿态被粗实的女高音惊得一塌,脸上的神气活现“唰”地僵住,转而窘迫地辩解道:“钱大婶子,您可不能冤枉人嘛!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童叟无欺!”


    随着小伙计赵小乙窘迫的目光看去,飘白的蒸汽模糊间,是一莫约四十多岁的敦实圆脸妇女,麻布围裙,旧得发了白的蓝染布帕把头发包得严严实实,眼神炯炯。一手持着擀面杖,一手叉着腰,正是声音的主人,被赵小乙唤为作“钱大婶子”。


    这位钱大婶子,渐从馄饨铺氤氲的白雾蒸汽里探出半个身子,向满是尴尬的赵小乙啐了一声:“我呸,你家掌柜的做生意好生不要脸面!日日遣派你们这帮小伙计在这街面上拦外乡人士、熟复《长安百味志》中的言语点评,再复刻出冒牌货来坑蒙拐骗!”


    不等那面色通红又像是被踩了尾子的赵小乙再辩,那厚实浑圆的钱大婶子又麻利地向他们二人一侧身,扯着嗓门道:“那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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