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踏碎了城南陈府门前的宁静。
昨日那位仅在街市短暂驻足的祁师长,今日竟带着一整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浩浩荡荡,直接将陈府那座清雅却难掩没落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士兵肃立门前,刺刀闪着寒光,空气瞬间凝固,连蝉鸣都噤了声。
陈府的老管家颤巍巍地刚打开门,祁啸山便已大步流星,直接闯入了厅堂。军靴踏在光洁的青砖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回响。
陈老爷子闻讯从内室赶来,看到这阵仗,气得胡须直抖,强压着怒火:“这位长官,光天化日,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祁啸山仿若未闻,大大咧咧地在厅堂主位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上坐下,目光倨傲地扫过这间充满书卷气息的厅堂,最后落在闻声出来、被母亲紧紧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的陈玉淑身上。今日她穿着一身月白的家常衣裙,更是显得清丽脱俗,我见犹怜。
他心中那股占有欲更盛,咧嘴一笑,带着兵痞特有的蛮横与直接,开门见山:
“老爷子,别说那些虚的。今儿个我来,就为一件事——结亲。”他目光灼灼地钉在陈玉淑身上,“我看上你家小姐了。”
陈老爷子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他指着祁啸山,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狂妄!我陈家诗礼传家,女儿早已许配人家,下月便要出阁!绝无可能另嫁他人,更不可能嫁与你这等……这等武夫!”他终究是读书人,“粗鄙”二字在嘴边绕了绕,未能出口。
“武夫?”祁啸山不怒反笑,眼中却无半分暖意。他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掏出配枪,又摸出几颗黄澄澄的子弹,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啪”地一声,重重拍在身旁的茶几上!
上好的瓷制茶碗被震得乱响,子弹在光洁的桌面上滚动,散发出冰冷死亡的气息。
“结亲,还是结仇,”祁啸山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老爷子,选一个。”
厅内一片死寂,陈家人个个面无人色。
“你……你这是强盗行径!”一直沉默的老管家实在看不过去,壮着胆子站出来,“祁师长,强扭的瓜不甜,我家小姐已有婚约在身,您位高权重,何苦……”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震耳欲聋,彻底撕碎了厅堂内最后的平静。
老管家的话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迅速洇开的血花,哼都未能哼出一声,便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女眷们的尖叫声瞬间响起,陈玉淑的母亲更是死死捂住女儿的嘴,不让她叫出声,自己却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祁啸天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硝烟,眼神冰冷地扫过吓得魂飞魄散的陈家人,最后定格在陈玉淑那张惨白如纸、却强自镇定的脸上。
“明天,”他站起身,丢下这句话,如同下达最后通牒,“我再来问。”
他带着人马,无视地上的尸体和满屋的恐惧与悲愤,扬长而去。留下两队士兵,如门神般牢牢把守住陈府的所有出口。
这一夜,陈府上下,无人入眠。哭泣声、哀叹声、恐惧的低语,交织成绝望的网。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却驱不散陈府的阴霾。祁啸山如期而至,脚步踏在尚未完全清洗干净血迹的青石板上。
他今日甚至懒得废话,径直走到面色灰败、一夜白头的陈父面前,直接抬起手,冰冷的枪口,毫不留情地抵住了陈父花白的额头。
“想好了吗?”他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志在必得的笑意,语气却轻描淡写,“岳父大人?”
那声“岳父大人”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羞辱。陈父浑身颤抖,闭上眼,已是存了死志。
“住手!”
一直沉默地站在母亲身后的陈玉淑,猛地推开母亲,走上前来。她脸色苍白得像初雪,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眼神却异常平静,那是一种心死之后、认命般的决绝。
“我答应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碎玉投盘,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厅堂。
祁啸山心中一喜,缓缓收回了枪。
陈玉淑却继续看着他,眼神空洞,仿佛在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但我没有任何陪嫁,也没有嫁衣行头。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准备。”
祁啸天闻言,放声大笑,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好!我祁啸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和家伙事儿!”
他目光灼灼地盯在陈玉淑身上,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只缺一个像你这样能镇得住场子、配得上我身份的师长夫人!”
他如愿以偿,得到了他第一眼就看中的女人。
却不知道,从他用暴力和死亡胁迫她点头的那一刻起,就早已为日后那场几乎无法挽回的悲剧,埋下了最深的祸根。他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背影在晨光中显得高大而蛮横。
陈玉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她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在了母亲怀里,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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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