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叙闻扶住她的肩膀,后背完全挡住李姐的视线,努力咽下自己的恐慌,平稳道:“还在生我的气啊?”
琳琳慢慢眨了眨眼:“我……”
黎叙闻捏住她的手臂:“我真的没有把你的事告诉别人,我发誓。”
琳琳慢慢转动眼球,凝视她几乎掐进自己肉里的指尖:“哦、哦……”
“我们进去聊。”黎叙闻将她反过身,推着她进了小卧室。
回身刚要关门,李姐却脚尖怼着她的脚跟紧随而来,一脚踏进了房间。
黎叙闻眉心波澜乍起,闭了闭眼,又迅速无声地平复。
琳琳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那、你坐吧。”
黎叙闻坐到她身边,目光环视这间角落里的小卧室:屋里光线昏暗,大白天半掩着枣红色窗帘,床很窄,跟大学宿舍里的单人床差不多,上面堆着没叠的被子、枕头、一本破旧的地摊言情小说。
房间里空气浑浊,让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黎叙闻眼神在小说老土的封面上停留了一瞬,忽然想,她还是爱幻想的年纪呢,还是个小女孩。
她放轻了声音问:“身体怎么样?”
琳琳抬起枯槁的眼,莫名其妙地望着她,迟疑地“嗯”了一声。
“她快生了,”李姐在背后笑道:“孩子挺健康,年龄小就是养得好。”
黎叙闻回身看了李姐一眼,忽然理解了琳琳那个莫名的眼神——在这里,不会有人问她,你身体怎么样。
她只是一个器具,那个寄生在她身体里、不属于她的孩子,才是她身上唯一有价值、唯一值得被过问的对象。
黎叙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不惊醒这个沉睡在噩梦里的女孩,只能伸手握住她的手。
琳琳低头看着她白皙纤长的手,覆在自己粗糙的手背上,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挺好的,身体很好。”
“那就好。”黎叙闻从随身包里拿出一小袋巧克力,跟着自己的名片,一起悄悄塞进她手里:“早知道今天能见到你,我就多买点吃的来看你了。”
琳琳看着名片愣了愣,又把手里的巧克力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小心地一起压在枕头下面。
“怎么不吃?”黎叙闻问她:“一会儿该化了。”
琳琳这才拿出来,撕开包装,拿了一小颗放进嘴里,嘴唇动了动,抬起头,对黎叙闻露出一个微笑。
黎叙闻怔然地看着这个羞怯的笑容,蓦地怒从心头起,扭头问李姐:“不是说代妈都有专人照顾,条件都很好吗?”
李姐尴尬地怔了怔:“专人照顾也得花钱呀,这钱都是客户出的营养费,客户给得多,自然照顾得多些,客户给的少,那就自己贴,她嘛……”
李姐用眼角扫了琳琳一眼,没往下说。
意思也很明显了:琳琳的客户既没有给营养费,她自己也没钱贴。
李姐憨厚地笑着:“你不是她朋友吗,她的情况你不知道?”
黎叙闻一哽,撇开眼:“我以为多少会给一些。”
“没有的,要不是她家追得紧,这单我们根本不会接的。”
她家?
意思是她家硬把她塞到这里来的吗?
黎叙闻正要换个角度套话,李姐便冲她摆摆手:“差不多了哈,你老公在楼下应该等急了吧。”
被下了这样不客气的逐客令,再逗留下去恐怕会被怀疑。黎叙闻拍拍琳琳的手,说了句“好好休息”,又转身小声对李姐道:“我给你一千五,五百块给你,剩下一千,你多给她买点好吃的,行吗?”
李姐喜笑颜开:“当然,当然,”说着熟练地亮出收款码:“她在这也住不了几天了,我保证让她舒舒服服的。”
黎叙闻付了钱,最后转身看了琳琳一眼,正要走,琳琳忽然从背后叫住她:“姐姐?”
她回头,发现刚刚木然得近乎机械的琳琳,此时眼底包满了泪意:“你去过我家了吗?”
齐寻在楼下,跟梁经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把这个咨询机构摸了个七七八八。
聊到最后,他问:“还有烟吗?”
他很多年没抽过了,也就刚入行熬夜的时候,后半夜实在顶不住,抽过一阵子,后来觉得抽烟死得快,别到时候人没找到,先把自己抽死了。
但是现在,他觉得他需要一支烟。
原来她每一天,面对的都是这样的脏事,他想。
梁经理从裤袋摸出烟盒,一抬头,笑了:“哟,别抽了,看谁回来了。”
齐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李姐带着黎叙闻,一前一后从单元楼的大门里走出来,李姐满面红光的,像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反观黎叙闻,面色凝重地跟在她后面,低垂着眉眼,唇角抿得紧紧的。
压在自他身上的沉重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就好像救援时他体力马上告罄时,抬头看见了来支援自己的队友。
“闻闻。”他喊。
黎叙闻循声望来,看见他的那个瞬间,也是神色一松,眉眼间有些许恍然。
这时候小区门口开进一辆车,下来两个男人,探着身子跟门卫说了些什么。
梁经理抬头看了一眼,没在意,问黎叙闻:“怎么样,上面环境还挺好的吧?”
黎叙闻:“嗯,还……”
她的话被远处一阵嘈杂蓦地打断。
她本能回头去看,见刚刚在花坛旁闲聊的人已经全部起身,没一个空手的,抄着短柄铁锹,将两个男人团团围在中间。
齐寻也看见了,快步过来,揽住她的肩膀。
黎叙闻眼神一凛:“这在干什么?”
“哦,没事儿,”梁经理司空见惯似地:“偶尔有人找错路,我们的人给他们指条道儿。”
“别担心,”他笑道:“你们又不是来找事的,对吧?”
黎叙闻盯着他探究的表情半晌,也笑了:“说得是呢。”
“行,谢谢你们。”齐寻搭在她肩上的手指收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直到他们离开咨询中心,黎叙闻都没有再说话。
齐寻谨慎地拐到旁边的街区,确定看不到咨询中心了,才停好车,问:“怎么回事?”
黎叙闻一直在出神,听到他问,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上手,一把扯掉他贴在袖子里的话筒,紧接着又伸手去摸他的腰。
齐寻侧腰猛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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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一阵麻痒,本能地往旁边躲,同时劈手捉住她为所欲为的手:“你要干什么?”
黎叙闻往他拇指侧一压手腕,挣开他的钳制,手指探向他后腰,顺着皮带一摸,一用力便卸了他藏在腰间的收音盒:“我在这下车了,你回去吧。”
齐寻皱眉:“怎么?”
“我只是有一个很极端的猜想……”她凝眉,冲他晃了晃收音盒和咪头:“这个借我用用,下次还你。”
说着她便扭头要下车,手指去拉车门把手的瞬间,中控锁咔哒一声上了锁。
黎叙闻扭头怒视他:“没时间了!打开,快点!”
“告诉我目的地,或者我在你手机上装定位,”齐寻冷着脸看她:“二选一。”
“……我要去一趟琳琳家。”
“为什么下车?”
“因为危险。”
齐寻直接被气笑了:“黎叙闻你听听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是记者,你不是。”黎叙闻探身去驾驶座,试图越过他开锁,却被齐寻一把控住后颈,压在离他不过方寸的地方。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气息纠缠,呼吸可闻。
四目相对间,空气都凝成了一方实体,火花四溅、一触即发。
“我是记者家属,”齐寻盯住她的眼睛,甚至能看清她眼底倒映的自己:“你户口本配偶栏里写的是我的名字,今天你就算是死在那,也是我去给你收尸。”
黎叙闻咬着牙试图挣扎,却根本挣不动,她瞪着齐寻:“放手!”
齐寻沉沉盯她半晌,手上力道不减,另一只手直接去摸她牛仔裤裤腰。
黎叙闻惊得往后一撤:“干嘛?”
齐寻手上速度极快,从她口袋里顺走了手机,这才松了劲放开她:“行,你去,走着去。”
一回合都没有就被缴了械,黎叙闻慢慢坐回副驾,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抿了抿唇,压下自己狂跳的心脏:“……我提醒你,我们协议结婚的内容,只是用结婚证骗过机构负责人。咱们的共识里,并没有同舟共济这一项。”
“所以共识里就有我看着你往火坑里跳这一项?我说过不止一次,我有独立行动的权力。”
齐寻深吸一次:“我不会干涉你,我只是要你平安。”
黎叙闻眼眶蓦地一紧。
这句话是老马说,是钟郁青说,是黎策说,黎叙闻都不会觉得奇怪,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总让她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脱离掌控,滑向越界的边缘。
可她刚才从远处看到他的瞬间,她确实觉得自己得救了。
总之鬼使神差地,她竟然松了口。
“其实没那么严重,”黎叙闻撇开眼睛:“她老家比较闭塞,我只是怕万一有点事,报警都来不及。”
齐寻冷哼一声:“嗯,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去,到时候有点什么事,准备就地埋了,是吗?”
黎叙闻:……
“你是我请来帮忙的朋友,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齐寻踩了油门,挂上前进档,转头剔她一眼:“我让你负责了?”
“啧,你这个人……”
“地址,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