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的疼痛在躯壳内蛇走蔓延,本就薄弱的精神像是再被外力不断拉扯、撕裂。
“好痛苦……”
“我明白的。”
“好想死……”
“我不想死。”
脑海中像是有两个人在不断争吵,直到其中一方的声音渐渐消失,只留下另外一个人,被不断回响的疼痛所侵扰。
叶问舟不曾理解,为何会有人一心一意的寻死,明明有很多人就算想要活下去,也做不到。
“我……能动了?”
叶问舟现在能够自如的抬起自己的手臂,但周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
“是死后的世界吗?”叶问舟知道,在神话故事中,人在死亡后会前往死后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称呼,地府、狭间、冥界。
唯一的共通点便是那里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叶问舟并不相信有这样的世界存在,那只是神话故事而已。
但若是他的记忆无误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死掉了。
明明已经哭过了,可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十分难过。
这个时候应该有阴差一样的角色来接他吧?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传来了踩在木板上脚步声。
“Lail,estásacordado?”
一位提着烛台的女性走了进来,似乎在对他说话。
叶问舟不知道这种语言,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而是他没听过的语言。
“Vocêacaboudecurarevocêprecisadeumbomdescanso.”
“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没有听清楚。”怕对方听不懂,叶问舟再次用英语重复道:“Could you say that again? I didn''t hear you clearly.”
然而,对方反倒是一脸疑惑的继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Lail,oquevocêestádizendo?”
直到一股疼痛再次袭来,叶问舟被疼的再次晕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并非叶问舟,而是名为“莱尔”的孩子。
在和同伴玩耍的过程中,莱尔出现了浑身疼痛的症状,并且伴有抽搐。
莱尔的记忆很少,大部分都是零零碎碎的对世界的认知……
即便是如此无聊的记忆,他仍然看的兴致勃勃。
直到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声音。
“莱尔!醒醒!”
叶问舟回过神来,就在这一刻,他记起了一切,也成为了“莱尔”。
“妈…妈?”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饮水的原因,嗓子十分干涸,连开口说话都费劲。
“莱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在意识到自己是叶问舟后,莱尔觉得这样的发音十分陌生。但他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在把被子重新盖住后,女人交代了莱尔要好好躺着休息,免得再次发病之后,便出门去了。
在简单整理了目前的状况后,莱尔得到了三条结论。
“首先,我穿越了,或者说重生可能会更准确一些,而目前这幅身体的名字,便是刚刚女人所说的“莱尔”。”
不知为何,莱尔突然想起刚刚听到的稚嫩的幼童声音——那大概是被痛苦所折磨,最终逝去的真正的“莱尔”。
“其次,这里并非是现代。”
无论是被称为母亲的女人或是莱尔目前的穿着,都不像是现代该有的衣着——但比起非洲的原始部落来说,这样的穿着又有些先进了。
若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中世纪的欧洲一样的感觉。
其次,女人在进来的时候,手中举着烛台,这样的东西在现代只会出现在博物馆和一些工艺品店中,因为这一点实用性都没有。
“而且,这个家里似乎很穷。”
莱尔盖着的被子布料十分粗糙,而且,很脏,这是很久没有清洗过的颜色,散发着一些奇怪的味道。
而在女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也趁机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结构。
屋内仅仅只有一张床和两个箱子而已,整个屋子完全是木质结构。
而且,旁边的高处的墙壁部分,有小小的窗户。
某些高寒地区会故意把窗户做的很小,这样的话屋内会比较温暖,但那样的地区几乎很少用木质作为建筑材料,反倒是黏土或别的材料会用的多些。
莱尔实在不太理解这种违和。
但他没有在这里纠结太多,当务之急是要先搞清楚这里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多多少少能看清屋内的状况了,莱尔走下床铺,推开了门这段时间似乎是夏末,天气还算温热,虽然没有找到鞋子,但他光脚走在地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推开门后,又是类似于客厅的地方,不过似乎也在兼任厨房,靠墙的地方围着一个小小的壁炉,只不过并没有燃起火焰。
“这也太奇怪了……木质的建筑内部居然有壁炉,不会烧起来吗?”
违和的地方太多了,莱尔实在是有些头痛。
然而,似乎是由于小孩子的身体的原因,他这个时候变得很困。
明明不是该睡觉的时间,但他实在是睁不开双眼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叫醒的。
“莱尔!醒醒,怎么睡在这里?妈妈呢?”
“啊……”他思考了半天,终于想到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叶问舟了。
从莱尔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少年是莱尔的哥哥莱哈特。
莱尔的记忆非常杂乱,或者说小孩子的记忆几乎都是这样,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叶问舟至少是成年人,也能从这些片面的信息中推断出不少东西。
首先是莱尔的年龄,虽然还没有过生日,但这里对于年龄的计算方式和他认知中的并不相同,从“国王历”来看,莱尔如今是个五岁的孩子。
而就莱尔记忆中所认知到的家人,有两位,妈妈梅尔,还有哥哥莱哈特。
至于爸爸,莱尔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是因为早逝了吗?”即便莱哈特就在这里,他也没有问出口。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问这种问题太奇怪了。
莱尔没有多说什么,莱哈特的心情似乎很差。
从刚刚开始,莱哈特就一直在生闷气,虽然从记忆中来看,莱哈特对莱尔很好,但他还是不太敢问为什么。
直到一脸倦容的梅尔走进门,把外套挂起来之后。
莱哈特质问道:“明明知道莱尔生病了,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他都晕倒在壁炉旁边了!”
莱尔被这一幕整的猝不及防……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亲子关系。
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梅尔的错,是他自己为了探索家里才撑不住睡着的。
因此他拉了拉莱哈特的衣角,但没有用,莱哈特还是很生气。
“我还有工作呢,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照顾他。”
“我明明有往家里拿工钱,你少工作一两天又不会怎么样!”
“莱哈特,冷静点,只是很常见的病而已,每年夏天这个时候都会这样吧。”梅尔似乎很疲惫,并不想和莱哈特争吵。
但这反而激怒了莱哈特:“常见…?你是说很常见所以就不用管了吗?哪有你这样当妈妈的?!”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莱尔连忙拉住莱哈特:“莱哈特哥哥,不要吵架……”
莱哈特看了他一眼,心疼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因为实在是不放心,莱哈特将附近治病的医生带了过来,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专门的医院,反倒是有点像赤脚医生。
莱哈特找来的所谓的医生是一个老婆婆,经过一番检查,确认莱尔没有什么问题后,莱哈特松了一口气。
“伊丝琳婆婆,这次也麻烦你了。”将两枚银币交给那位医生后,莱哈特送走了那个人。
倒是伊丝琳看诊时所说的话的话让莱尔很是在意:“时间不多了……”
是在说谁?自己吗?时间不多了又是什么意思,这具躯体得了什么怪病吗?
莱尔想起那钻心的疼痛,脸色一白。
即便是现代,也有许多无法治愈的疾病,更别提在这个医疗条件十分简陋的中世纪了。
他本能的握紧了莱哈特牵着他的手,那只手很粗糙,但似乎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感觉,莱尔莫名觉得很安心。
似乎察觉到莱尔的不安,莱哈特低头安慰道:“莱尔,没事的。伊丝琳婆婆都这么说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