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圣子想要经营万事屋》 第1章 “我”的人生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欢快的音乐在耳边响起，叶问舟端着妈妈亲手制作的蛋糕从厨房中缓缓走出。 “从今天开始，舟舟就是十二岁的小男子汉啦。” “谢谢姑姑！” “舟舟，这是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艺术品，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舅舅！” 叶问舟肆意展露着自己的笑容，这是他的生日，也是他人生中再无仅有的快乐时光。 毫无疑问，叶问舟是沉溺在家人的爱中成长起来的孩子。 没有经历过磨难，也没有经历过悲伤。 哐当—— 放着漂亮图案的蛋糕掉在了地上。 明明不是很重，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这本该是肆意展露笑容的温馨时刻，然而，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哎呦……乖孙孙，没伤到吧？”这是奶奶的声音。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这是大舅舅的话。 “蛋糕……蛋糕没有了……”本该是最高兴的时候，但是他把蛋糕和装着蛋糕的盘子摔碎了，那是作为甜点师的妈妈为了他生日这天烤制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蛋糕。 “蛋糕再做就可以了……舟舟，不要哭了，好吗？”回应他的是父母和亲人们的温柔以待。 即便他搞砸了这件事，但依旧没有人因此责骂他。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安慰他的时候，只有姑姑神色凝重的找到了爸爸：“大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爸爸和姑姑在楼上书房，舟舟去叫爸爸和姑姑，我们今天去外面吃大餐吧！” “爸爸……”，叶问舟想敲门，但是书房的门没有锁，能听到从里面传来姑姑说话的声音。 “大哥，舟舟是不是从小就比其他孩子力气小？” “就算是这样，只要我之后带他运动……” “大哥，舟舟是我的侄子，我会害他吗！”姑姑好像和爸爸起了争执。 是我的错吗？因为我把蛋糕摔在了地上，所以爸爸和姑姑吵架了…… 他慌张的推开了门：“爸爸和姑姑不要吵了……是我错了！” 看到哭泣的叶问舟，爸爸和姑姑一时间慌了神。 “舟舟，姑姑没有和你爸爸吵架。” “真的吗？”听到姑姑的解释，爸爸只是点了点头。然而，那个时候，叶问舟并没有察觉到爸爸眼神里的凝重。 在那之后，叶问舟变成了医院的常客。 “ALS早期确诊非常困难，很容易与其他疾病混淆，以至于延误治疗。需要多次复查才能确诊，现在只能说明有这个倾向。”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医生说着叶问舟听不懂的话。 “怎么会这得这样的病……” “有一部分遗传因素，也有可能跟生活环境有关，可以断言的是，儿童ALS病例非常稀少。” 随后，妈妈把叶问舟送到了放着奇怪的大机器的房间。 “舟舟听话，在这里躺一会就好。” 为了不让妈妈伤心，叶问舟即便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坚持做完了所有的检查。 “如果我完成了，妈妈会开心吗？”那个时候，叶问舟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确实是ALS……”那天下午，姑姑来找妈妈，以沉重的语气告知了这样的消息。 “他还那么小……怎么会这样。没有治疗的可能吗？” “这种病没办法根治，只能暂缓病情发作的时间。”那个时候，叶问舟并不清楚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看得到姑姑用哀伤而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他没有见过那样的眼神。 随着年龄的增长，先是腿部偶尔失去知觉，就这样，他住进了姑姑工作的医院。然后是整条腿无法行动，只能在护工的帮助下通过轮椅行动。 就这样，叶问舟在医院度过了漫长的六年。 “舟舟，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是那样。”十九岁的叶问舟，即便是大部分时候要住在医院，也接受了完整的教育。就这样，他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病情。 “舟舟……这样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残忍……”姑姑经常来看他，也会和他说笑，然而，这次姑姑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样。 叶问舟心下了然，他这样的病，不管什么时候突然大发作导致死亡都是有可能的事情，即便有些人通过治疗能够活很长时间，但是也偶有不幸的发生。 “姑姑，你说吧，我都能接受。”在这些年，叶问舟已经学会了坦然面对死亡。 隔壁病床的叔叔，和他得了同样的病，三个月前去世了，现在住进了新的人。 隔壁病房的阿姨，得了脑部肿瘤，由于压迫神经，她的视力并不好，由于部位敏感，手术风险很大，于是，阿姨半年前跟着家人去了国外…… 在那之前，阿姨跟他说过：“阿姨不想死的这么难看，听说国外有安乐死，所以我决定在上半身还能行动的时候，和家人们看一看这辈子没见到过的大好河山，然后慷然赴死。” 在短短一瞬间里，叶问舟想了许多，也想好了如何回应姑姑的话。 然而，这些话没有用上。 “舟舟，你妈妈怀孕了，他们……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叶问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至于有些愣神。 但姑姑却把这当成了叶问舟难以接受：“舟舟，就算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还是会爱你的。” “我没事姑姑，这应该是好消息吧！” 这不是坏消息，这是好消息，爸爸妈妈有了新的孩子，这样的话，即便自己死掉，他们也不会太伤心。 本该如此的，但在姑姑离开后，叶问舟的眼泪却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弟弟出生后，因为要照顾弟弟，也担心医院的环境对刚刚出生的弟弟不太友好，父母来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从一周两次，到一周一次，之后再到一月一次。 叶问舟大部分的时候，都在使用平板电脑打发时间，这是在他住院的时候，妈妈给他买的，说是如果寂寞的话，就玩一玩游戏，看一看视频。 隔壁病床因为手术新住院的小孩子，喜欢玩手机游戏，也询问过叶问舟要不要一起玩，叶问舟没有尝试过手游，因为病的原因，他的手指活动很不灵活，平时只能看看视频。 因为那个孩子一直在说游戏就要很多人一起才好玩，再加上平板电脑还有内存，叶问舟就下载了那个孩子说的游戏。 但是今天，平板电脑总是一卡一卡的，叶问舟一直很珍惜这个礼物，所以一直没有更换，然而，因为型号久远的缘故，终于，在一阵闪屏后，平板电脑报废了。 “那个……哥哥，抱歉，我……”隔壁的小孩子似乎很过意不去，觉得是因为听了他的唆使，叶问舟才会下载游戏，导致平板电脑坏了。 “没关系，也到了该换的时间了。”叶问舟没有把过错归结于小孩子身上，这也不是小孩子的错。 “我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那一天，叶问舟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舟舟，你的平板电脑坏了吧……是妈妈没有考虑周全，这是新的平板电脑和手机，这里还有笔记本……” 隔壁小孩做完手术很快就出院了，然而，叶问舟的如今的手指已经非常僵硬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怀念那段时光。 “哥哥你怎么这么菜啊？” “菜是什么意思？” “就是……”小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玩的不好的意思吧。” “舟舟，你弟弟会说话了！” 叶问舟的已经很难抬起自己的右臂了。 “舟舟，弟弟今天去了幼儿园，这是照片。” 接着是左臂。 然后，是母亲哭泣的声音，他只能抬起一两根手指，就连抬头也十分费劲。 “二十号病床患者呼吸骤停！” “舟舟！舟舟！你不要吓唬妈妈！” 那是愈发遥远的呼喊。 就这样，名为叶问舟的人生，结束了。 第2章 莱尔 一股无名的疼痛在躯壳内蛇走蔓延，本就薄弱的精神像是再被外力不断拉扯、撕裂。 “好痛苦……” “我明白的。” “好想死……” “我不想死。” 脑海中像是有两个人在不断争吵，直到其中一方的声音渐渐消失，只留下另外一个人，被不断回响的疼痛所侵扰。 叶问舟不曾理解，为何会有人一心一意的寻死，明明有很多人就算想要活下去，也做不到。 “我……能动了？” 叶问舟现在能够自如的抬起自己的手臂，但周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 “是死后的世界吗？”叶问舟知道，在神话故事中，人在死亡后会前往死后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称呼，地府、狭间、冥界。 唯一的共通点便是那里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叶问舟并不相信有这样的世界存在，那只是神话故事而已。 但若是他的记忆无误的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死掉了。 明明已经哭过了，可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十分难过。 这个时候应该有阴差一样的角色来接他吧？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传来了踩在木板上脚步声。 “Lail，estásacordado?” 一位提着烛台的女性走了进来，似乎在对他说话。 叶问舟不知道这种语言，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而是他没听过的语言。 “Vocêacaboudecurarevocêprecisadeumbomdescanso.” “可以再说一次吗？我没有听清楚。”怕对方听不懂，叶问舟再次用英语重复道：“Could you say that again? I didn''t hear you clearly.” 然而，对方反倒是一脸疑惑的继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Lail，oquevocêestádizendo?” 直到一股疼痛再次袭来，叶问舟被疼的再次晕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并非叶问舟，而是名为“莱尔”的孩子。 在和同伴玩耍的过程中，莱尔出现了浑身疼痛的症状，并且伴有抽搐。 莱尔的记忆很少，大部分都是零零碎碎的对世界的认知…… 即便是如此无聊的记忆，他仍然看的兴致勃勃。 直到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声音。 “莱尔！醒醒！” 叶问舟回过神来，就在这一刻，他记起了一切，也成为了“莱尔”。 “妈…妈？”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饮水的原因，嗓子十分干涸，连开口说话都费劲。 “莱尔，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在意识到自己是叶问舟后，莱尔觉得这样的发音十分陌生。但他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在把被子重新盖住后，女人交代了莱尔要好好躺着休息，免得再次发病之后，便出门去了。 在简单整理了目前的状况后，莱尔得到了三条结论。 “首先，我穿越了，或者说重生可能会更准确一些，而目前这幅身体的名字，便是刚刚女人所说的“莱尔”。” 不知为何，莱尔突然想起刚刚听到的稚嫩的幼童声音——那大概是被痛苦所折磨，最终逝去的真正的“莱尔”。 “其次，这里并非是现代。” 无论是被称为母亲的女人或是莱尔目前的穿着，都不像是现代该有的衣着——但比起非洲的原始部落来说，这样的穿着又有些先进了。 若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中世纪的欧洲一样的感觉。 其次，女人在进来的时候，手中举着烛台，这样的东西在现代只会出现在博物馆和一些工艺品店中，因为这一点实用性都没有。 “而且，这个家里似乎很穷。” 莱尔盖着的被子布料十分粗糙，而且，很脏，这是很久没有清洗过的颜色，散发着一些奇怪的味道。 而在女人走进来的时候，他也趁机观察了一下屋内的结构。 屋内仅仅只有一张床和两个箱子而已，整个屋子完全是木质结构。 而且，旁边的高处的墙壁部分，有小小的窗户。 某些高寒地区会故意把窗户做的很小，这样的话屋内会比较温暖，但那样的地区几乎很少用木质作为建筑材料，反倒是黏土或别的材料会用的多些。 莱尔实在不太理解这种违和。 但他没有在这里纠结太多，当务之急是要先搞清楚这里的情况。 或许是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多多少少能看清屋内的状况了，莱尔走下床铺，推开了门这段时间似乎是夏末，天气还算温热，虽然没有找到鞋子，但他光脚走在地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推开门后，又是类似于客厅的地方，不过似乎也在兼任厨房，靠墙的地方围着一个小小的壁炉，只不过并没有燃起火焰。 “这也太奇怪了……木质的建筑内部居然有壁炉，不会烧起来吗？” 违和的地方太多了，莱尔实在是有些头痛。 然而，似乎是由于小孩子的身体的原因，他这个时候变得很困。 明明不是该睡觉的时间，但他实在是睁不开双眼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叫醒的。 “莱尔！醒醒，怎么睡在这里？妈妈呢？” “啊……”他思考了半天，终于想到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叶问舟了。 从莱尔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少年是莱尔的哥哥莱哈特。 莱尔的记忆非常杂乱，或者说小孩子的记忆几乎都是这样，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叶问舟至少是成年人，也能从这些片面的信息中推断出不少东西。 首先是莱尔的年龄，虽然还没有过生日，但这里对于年龄的计算方式和他认知中的并不相同，从“国王历”来看，莱尔如今是个五岁的孩子。 而就莱尔记忆中所认知到的家人，有两位，妈妈梅尔，还有哥哥莱哈特。 至于爸爸，莱尔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是因为早逝了吗？”即便莱哈特就在这里，他也没有问出口。对于五岁的孩子来说，问这种问题太奇怪了。 莱尔没有多说什么，莱哈特的心情似乎很差。 从刚刚开始，莱哈特就一直在生闷气，虽然从记忆中来看，莱哈特对莱尔很好，但他还是不太敢问为什么。 直到一脸倦容的梅尔走进门，把外套挂起来之后。 莱哈特质问道：“明明知道莱尔生病了，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他都晕倒在壁炉旁边了！” 莱尔被这一幕整的猝不及防……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亲子关系。 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梅尔的错，是他自己为了探索家里才撑不住睡着的。 因此他拉了拉莱哈特的衣角，但没有用，莱哈特还是很生气。 “我还有工作呢，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照顾他。” “我明明有往家里拿工钱，你少工作一两天又不会怎么样！” “莱哈特，冷静点，只是很常见的病而已，每年夏天这个时候都会这样吧。”梅尔似乎很疲惫，并不想和莱哈特争吵。 但这反而激怒了莱哈特：“常见…？你是说很常见所以就不用管了吗？哪有你这样当妈妈的？！” 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莱尔连忙拉住莱哈特：“莱哈特哥哥，不要吵架……” 莱哈特看了他一眼，心疼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因为实在是不放心，莱哈特将附近治病的医生带了过来，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专门的医院，反倒是有点像赤脚医生。 莱哈特找来的所谓的医生是一个老婆婆，经过一番检查，确认莱尔没有什么问题后，莱哈特松了一口气。 “伊丝琳婆婆，这次也麻烦你了。”将两枚银币交给那位医生后，莱哈特送走了那个人。 倒是伊丝琳看诊时所说的话的话让莱尔很是在意：“时间不多了……” 是在说谁？自己吗？时间不多了又是什么意思，这具躯体得了什么怪病吗？ 莱尔想起那钻心的疼痛，脸色一白。 即便是现代，也有许多无法治愈的疾病，更别提在这个医疗条件十分简陋的中世纪了。 他本能的握紧了莱哈特牵着他的手，那只手很粗糙，但似乎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感觉，莱尔莫名觉得很安心。 似乎察觉到莱尔的不安，莱哈特低头安慰道：“莱尔，没事的。伊丝琳婆婆都这么说了。” “嗯……” 第3章 工作和约定 梅尔在城里的花坊工作，工作是采集名为“艾普佩洛姆”的只在深夜开放的花——将其摘下并封存，便是梅尔的工作。 这是只在深夜能够进行的工作，对于白天要照顾莱尔的梅尔来说，十分辛苦。 “莱哈特今天晚上会回来，所以我会早点过去。” “好的，妈妈。”莱尔应了一声后，目送梅尔出了门。 来到这里已经一周了，莱尔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梅尔会在晚上天黑之后第一声钟响之后出门前往花坊，在凌晨即将天亮的时候回家，之后莱尔自己吃完晚饭后就开始睡觉，如果莱哈特回来的话，莱尔要给莱哈特留门。 “莱尔！我回来了！”大约天黑后第二声钟响的时候，莱哈特会回到家。 莱哈特回家的时候莱尔正在慢吞吞的吃着面包，莱尔的换牙期还没到，此时咬着很硬的面包多少有点费力，他不得不把面包泡到粥里，等它慢慢化开。 “莱尔！让我看看你今天有没有长高！”莱哈特一回到家便一把揽过莱尔开始揉他的头。 “才几天没见而已，不会长高的啦。”莱尔费力的挣脱莱哈特的拥抱，“妈妈留了你的晚饭哦。” “唉，不要对哥哥这么冷冰冰的嘛。”莱哈特看上去有些失落。 莱尔并不是想疏远莱哈特，只是他来这里还没有多久，不太习惯莱哈特的热情。 “今天的订单很多吗？”莱尔问莱哈特。 “虽然是挺多的，不过主要是因为我还不太熟练，所以做的比较慢。果然熟练度还是比不过工作很多年的工匠们。” 与梅尔的采集工作不同，莱哈特的木匠工作算是技术工种。 莱尔也听隔壁的邻居提到过莱哈特，听说莱哈特在工坊很受师父器重，那个时候莱尔十分惊讶，莱哈特的年纪也不过才十二岁而已，放到前世那个世界，才刚刚小学毕业。 这样年纪的孩子居然已经参与了工作。 但他很快就理解了，与前世不同，这里的平民大多生活在温饱线上，再加上没有义务教育的存在，早早开始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 来到这里之后，每当莱哈特回家，莱尔就会缠着他问不少问题。 虽说大多都是些常识性的，但莱哈特并没有怀疑什么，五岁的孩子正是好奇心很重的时候，问什么都不奇怪。 也是因为这样，莱尔也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 首先，孩子们在七岁的时候，会前往城北的神殿受洗，在特殊的仪式后，这些孩子会获得户籍。 随后，获得户籍的小孩在父母或其他熟人的介绍下，进入各式各样的工坊当学徒。 学徒没有任何工钱，所做的事情也是帮忙，就拿莱哈特当学徒的时候举例。 木匠工坊的学徒最开始要先学习文字，在习得文字后，木匠学徒会在前台帮忙接取订单并记录客人们的需求。 除此之外，在没有排班的时候，要跟着木匠工坊的师傅们学习如何处理木头等等。 在经过一至两年的学徒期后，木匠工坊会对学徒进行考核，考核的内容通常是指定制作一件常见的商品，莱哈特所在的木匠工坊最常见的商品便是农具。 在经过至少三个师傅评判后，合格的学徒会与木匠工坊签约，晋升为帮工，并被着重培养。 根据考核的成绩，分别有着三年、五年和十年的合约期。 由于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终生都从事着同一种工作，因此自然是一开始的签约时间越长越好。 与之相对的，合约期越长，工钱自然就越多，不过木匠工坊是计件制的，因此提高的并不是工钱，而是单个商品的分成。 而莱哈特就是在八岁那年，在一众学徒中脱颖而出，首次考核就签订了十年的合约。 似乎是察觉到莱尔对木匠工作很感兴趣，莱哈特问道：“莱尔想成为木匠吗？我可以帮忙介绍哦？” “我还要考虑一下呢!”莱尔前世最大的遗憾便是自十二岁以后，就从未看到过外面的世界。 但这话不能在莱哈特面前说——莱哈特最厌恶的人，便是他们的父亲，桑库多。 桑库多并不能算个合格的父亲，在莱尔出生后，他就作为佣兵跟随商队离开了这座城市，一晃好几年了，都没回来过。 佣兵的工钱比起城市中的职业，自然要多不少，然而这是一个只适合孤家寡人的职业，无论是更新装备，还是别的什么，都十分耗费钱。 所以在莱哈特和木匠工坊签约之前，家里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就连梅尔更换夜间的工作也是因为这个。 “不着急，离受洗还有两年呢，这段时间慢慢思考就可以了。” 不知为何，莱哈特对莱尔十分溺爱，但梅尔对莱尔的照顾，比起喜欢莱尔，更像是一种义务。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很容易困的，就算内核是成年人也一样。在打了好几个哈欠后，莱尔说道：“莱哈特哥哥，我要先睡觉了，我和海明威约好了明天要去森林里。” 虽然还想缠着莱哈特问一些关于木匠工坊的问题，毕竟从这个时代的制品上，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如何，大致处于什么年代，但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下午的时候，楼上的邻居家的孩子海明威来探病。 “莱尔，我来看你了，我听梅尔阿姨说你这几天生病了，好点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很难受了。” “这样啊，明天你要不要一起去森林里？” 听到莱尔的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便提出明天一起去森林采集。 “森林吗？” “唔，你不会生病之后变笨了吧？” “没有，但是我要先问一下妈妈。”毕竟莱尔如今只是个五岁的小孩，从他的常识上来讲，五岁的小孩不应该去那样的地方。 “海明威说的吗？那你就跟他一起去吧，记得别像上次一样晕倒了。” “我知道了！”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外出过，在征得梅尔的同意后，他便决定和海明威一起出门。 “我妈妈同意了。” “那好，我明天早上过来叫你。” —— 再次打了个哈欠之后，莱哈特道：“晚安，莱尔，快去睡觉吧。” “晚安，莱哈特哥哥。” 第4章 孩子和森林 即便是未受洗的孩子们，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这里并非像前世一样，孩子们能够免除劳动，只用安心享受童年就好。 “莱尔，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早上第一声钟响后，海明威就已经在门口等着莱尔了。 “差不多了。”仔细检索过记忆后，莱尔知道只是去就近的森林采集一些树枝当做柴火而已，这不算什么太难的工作，他也做得来。 然而，就在他提起背篓准备出发的时候，海明威却拦住了他：“你连小刀都不带吗？不会真的病傻了吧？” “小刀？” “唉，你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让开，我来帮你找。” 似乎是因为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海明威熟练地从仓库一样的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个长条状物品。 莱尔接过来之后，拔出来看了一眼，这应该是铁制的材料，然而却并非他印象中的银白色，而是黑色的。 莱尔知道即便是在现代，也有不少铁制品会通过氧化工艺在表面生成一种保护层，但那大多不会在锐器上采用。 还是说因为这把小刀因为用的时间很久了，所以生锈了？他好奇的想碰一下试试，又被海明威拦住了。 “你疯了吗？万一划破了可怎么办？” “呃，好吧。” “对了，今天有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人。” —— “好臭……”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莱尔便没有出过门，对于外面的描述，基本都是依靠原本的记忆和其他人的讲述。 因此他没想到过楼道里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异味，或许是因为没有通风口的原因，异味十分严重，除了严重的木朽的味道，还有一些其他难以言喻的味道。 “你还没适应吗？明明都已经出来过好几次了，捂着鼻子快点下去吧，其他人还等着呢。” 因为海明威的催促，莱尔只能捂着鼻子走到楼下。 等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三个孩子在这里等着了。 从记忆中可以得知，稍显健壮的男孩是住在别的楼的卡拉阿姨的孩子塞拉特。卡拉阿姨和梅尔是花坊的同事，彼此间也经常会串门闲聊。 虽说是同岁，可塞拉特比海明威还要高半个头，更别说因为长期身体不好，发育迟缓的莱尔了。 而另外一名较高的女孩是莱哈特工作的木匠工坊的师傅图鲁的女儿，今年莱尔开始去森林之后，便经常和他们三个结伴。 而藏在莫莉身后的瘦瘦小小的女孩，莱尔就不认识了，看来这就是海明威所说的要介绍给莱尔的新同伴。 “这是莫莉的双胞胎妹妹克伊拉，因为之前身体不好，所以图鲁叔叔一直没有放她出门。莱尔生病的这段时间，克伊拉才开始出门锻炼，所以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 莫莉也补充道：“爸爸说总在家里待着身体也不会变好，所以叫我待着克伊拉一起出门。” 双胞胎吗？虽然从眉眼上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有些相像，但实在想象不出来两个人是双胞胎，体格差距实在是有些大了。 莫莉比莱尔还要稍微高一些，但克伊拉却反倒比莱尔要矮。 不过和其他三人的小麦色皮肤不同，克伊拉的皮肤十分白皙，看得出来不怎么晒到太阳，关于这点莱尔也一样。 海明威的父亲是在城市大门当值的士兵，因此在离开大门前，海明威还算安分。 就在莱尔以为会这样平稳的到达森林的时候，海明威提议道：“我们来比速度怎么样？看看谁先跑到森林。” 说这话的时候，海明威一直在看着塞拉特和莫莉。 “我要照顾克伊拉，就先不比了。”莫莉率先举手投降。 “好吧，那我和塞拉特比。” 这样一边嬉闹着，一边跑着，很快，两个人的身影就变得很小了。 莱尔自然是跟不上两人的，于是他就跟在莫莉后面慢悠悠的走，似乎是为了配合克伊拉的速度，莫莉走得很慢，不过这也正合莱尔的意，走得太快的话对身体也有负担。 克伊拉的身体似乎比莱尔还要弱不少，这才刚出城门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喘气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虽然来到这里才不过一个星期，但莱尔对克伊拉的境遇也是感同身受。 “对不起……我……”或许是误解了莱尔的话，克伊拉十分慌张，只是不停的道歉。 “没关系的，克伊拉，我们休息一会再走也可以，莱尔也没有怪你，他也觉得差不多该休息了。” 虽然还没有到必须休息的时候，不过莱尔也没有否认莫莉的说法，毕竟莱尔的记忆十分混乱，是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到森林的。 稍稍在路边坐了一下，克伊拉急促的呼吸声平复了不少。 再次赶路的时候，莫莉又放缓了脚步，向莱尔解释道：“克伊拉之前一直在生病，体力不好，很难出门。” “我也觉得这样的速度比较好。”如果跑太快的话，对莱尔来说也是负担。 “话说明明是双胞胎，但莫莉看上去就像是大姐姐呢。” “因为妈妈复工之后又很忙，所以平时都是我和齐查在照顾她。”齐查似乎是图鲁的儿子，不过莱尔也只是知道这么一个名字而已，对这个人并不算太熟悉。 “克伊拉经常生病吗？”虽然知道中世纪的小孩存活率很低，不过大多数都是在襁褓时期逝去的，像这样五六岁还体弱多病的孩子，确实很少见。 “快到秋天的时候，全身就会开始发痛。”克伊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周围的孩子都很健康，她似乎因为得了奇怪的病而感到羞愧。 但莱尔反倒是有些好奇，算算之前这具身体发病的时间，确实是秋季初期没错，大致来说也能算同一个时间段，克伊拉的症状和他很像。 虽然前世因为生病的原因，他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去过学校，但是父母也会请一些老师来医院授课。 再加上平时住在医院也没什么事情，还能活动的时候，莱尔偶尔也会去听听医生们的讲座。久而久之，他对医学也有一些了解。 现代医学证明了很多疾病如果是非个例的情况，便要从遗传、地理和时间方面考虑发病诱因。 首先是遗传因素，很多疾病和基因有关，就算目前在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考虑到这个层面，但遗传因素也是客观存在的。 然而，这点可以率先排除，周边的人都很健康，包括莱尔的父母和莱哈特，以及图鲁一家。 他和克伊拉又没什么亲戚关系。即便是考虑到隐形基因导致发病，个例也太少了。 然后便是地理因素，莱尔知道的类似症状的疾病只有痛痛病，但那是因为重工业污染导致的镉慢性中毒引起的，可这样的中世纪城市，连工业革命又不曾有，怎么会出现这种病。 更何况，周边的人都好好的，没道理一直待在家里的莱尔和克伊拉反倒得了这种病。 更何况，发病时间也很奇怪，莱尔见过按照季节发病的疾病，但又跟这些症状对不上。 毕竟他的医学知识多半来源于讲座和道听途说，没有经历过系统性的学习，应该还是很难确认病因吧？ 想到这里，莱尔只能暂且把这些东西抛在脑后，如今能够自由行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求太多。 第5章 采集和野炊 “你们怎么这么慢？我和塞拉特都等好久了。” “是你们跑的太快啦，克伊拉和莱尔都跟不上的。” “海明威，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莱尔看到海明威手上似乎提了一只小野兽，莱尔没见过那种生物。 四肢和脸很像兔子，但是耳朵确像猫的奇怪生物。是什么短耳兔吗？ “你说这个，啊对了，你还没有见过尤米特吧？” “尤米特？” “是啊，因为没有带绳子，所以我现在拿着，塞拉特正在那边做火堆。”顺着海明威指着的方向，莱尔看到塞拉特正在把石头和干草叶堆在一起。 这个世界的小孩子这么夸张吗？才五六岁就已经会做这种事情了。 “海明威，你会处理这个吗？”但屠宰工作的话，就算这些孩子这么厉害，也不一定…… “当然会了，之前卡尔教过我。” 好吧，似乎是海明威的哥哥卡尔教过他这些，但莱尔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然而，海明威要比莱尔想象的要熟练很多，很快就把那只尤米特的皮剥干净了，那场面实在是有些血腥……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先去那边捡点柴火。” 森林中有一条河水，自打来到这里后，莱尔便没有看到过自己的长相。 如今透过河水朦胧的倒影看去，只看到银色的短发和青色的眼眸，和莱哈特十分相像，虽然莱哈特的肤色比起他要深邃不少，但也看得出来两人是兄弟。 “莱尔，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要把这个洗一下，你先去那边一点。” —— 其他人都去捡干柴了，所以照看火源的工作就留给了克伊拉。 尤米特的肉带有一股独特的香气，话说这样不会引来其他野兽吗？毕竟是森林……他突然想到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 “海明威，我们在这边烧烤没问题吗？没有其他野兽会过来吗？” “怎么可能，这里只有尤米特和虫子这类弱小的动物啦。” 好吧，既然连经常去森林的海明威都这么说，莱尔也没多说什么。 在捡到差不多重量的柴火后，莱尔回到了篝火旁。 克伊拉正在仔细的照看火源，顺道时不时的给尤米特翻个面，确保能够烤的均匀。 看到莱尔后，她好像有些惊讶：“我不会偷吃的。” 莱尔实在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但这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我没有这样觉得，我只是有点累了。”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的呆在这里，有的只有因为火焰焚烧而产生的嚓嘣声。 差不多过了中午的时候，其他三人也已经采集了慢慢一筐的木柴，比起这三人，莱尔的木柴简直少得可怜。 “莱尔，要不要我分你一点？” “不用了……”不知道为什么，莱尔好像在海明威眼中看到了怜悯，下午还是再多捡一些再回去吧…… “那个，这边已经烤好了。” 尤米特烤好后，海明威拿出小刀，熟练地将尤米特分成好几份。 虽然莱尔觉得既然他没有帮上忙，也不好去分肉，但海明威还是给了他一部分位于前胸壁的肉。 “快尝尝，莱尔第一次吃到尤米特的肉吧？” 据海明威所说，野生的尤米特带进城里很快就会死掉，而尤米特死掉后，肉质很快就会变苦，甚至无法下口，所以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才能吃到这样的东西。 还真是奇怪的生物，居然会因为惧怕人群而死掉。 尤米特的肉和莱尔记忆中的其他肉的口感实在是大不相同，带着一种清甜的味道，口感也有点像果冻，但又没有肥肉那样油腻。 虽然没有盐，但味道还算不错。 就在他仔细品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咬到了什么硬物……是碎骨头没去干净吗？ 莱尔那个硬物吐出来之后，只看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 “这是宝石吗？”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莱尔记得在中世纪的时候，宝石应该是很值钱的，如果拿去卖的话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之后问问莱哈特，然后把卖来的钱分给其他人吧？ “抱歉抱歉，我忘记把【魔石】挖出来了！”负责处理的海明威从莱尔手中拿过那块石头，向远处丢去。“没伤到牙齿吧？” “那倒是没有，但是……磨石？”莱尔没有听清那个词语，是一种宝石的名字吗？还是说类似于糖炒板栗的时候放在锅里的那种均匀散热的石头？ “总之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扔掉就好了。”海明威这样说着。 “好可惜，明明很好看的。”一会去捡回来吧。 就在莱尔这样想的时候，熟悉的剧痛从心口开始蔓延，莱尔手中的肉也掉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感觉？明明几天前剧痛已经完全消失了，为什么又突然出现了？ “我又要死了吗？”这样想的时候，莱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直到他晕倒前，只看到了一旁海明威惊慌失措的脸。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了，梅尔告诉他：“海明威联系亨特送你回来的，一会要好好去道谢哦？我要先去工坊了，你好好休息。” 孩子老是生病的话，父母应该也会感到厌烦的吧，尤其是在这种生产力不足的时代。 前世他躺在病床的时候，爸爸妈妈也会这样想吗？ “所以，比起我，他们应该更喜欢弟弟吧？” “莱尔！你醒了吗？”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莱哈特气喘吁吁的冲到了家门口。 “莱哈特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不要工作吗？” “现在还说什么工作，你可是晕倒了！妈妈呢？” “妈妈去工坊了……” “怎么又是这样？！我明明有在往家里拿钱。” 莱哈特的工钱似乎比梅尔要多，莱尔也看到过莱哈特给梅尔钱。但梅尔还是会优先自己的工作。 眼看着莱哈特就要生气，莱尔连忙拉住他：“我没事的，莱哈特哥哥，只要休息两天我就可以重新去森林了。” “这个时候还去什么森林？”莱哈特简直是又气又心疼。“过冬的柴火我会想办法的，你还是在家里休息吧。你先躺着，我去弄点吃的。” “莱尔，你醒了吗？我听梅尔阿姨说你醒了。” “海明威？” 海明威似乎有些忐忑不安：“伊丝琳婆婆说是因为吃了尤米特的原因，都怪我不好。”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应该注意忌口的……不过尤米特的肉？是过敏吗？过敏会有这样的症状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和海明威没什么关系，海明威只是出于情谊分了他一块肉而已，又不是给他下了毒。 但至少这一次，他确定了一件事，这具身体大概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上次发病时，他意识到的时候，病痛已经快结束了。 但这次发病开始是从左胸口开始的，那是心脏的位置。 难怪莱尔的体力那么差，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奇怪的病，但即便是现代，也没办法确保能够治疗成功，更别提医疗条件更简陋的中世纪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这次能够得到健康的身体呢…… 第6章 冬天和文字 冬天到来后，大雪覆盖了整座城市，即便站在椅子上，透过窗户能看到的景象也很单调。 因为莱哈特说会多接一些订单买下过冬的木柴，所以莱尔自那以后都一直歇在家里。 但这个决定似乎让梅尔很是不满，总是在和其他人谈论的时候抱怨莱哈特太多事了。 莱尔想替莱哈特说些好话，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个时代没有生产力的孩子实在是太过人微言轻了。 入冬的时候，梅尔也不再去花坊工作，反倒是将时间投入到了手艺活中，这似乎是这里的惯例，在冬季外出困难的时候，会进行一些居家能够完成的工作。 梅尔接到的工作是缝补衣服，如果莱尔前世是喜欢缝纫的女孩子的话，或许在这一步他能帮上什么忙，然而，他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莱哈特虽然也因为大雪封路的原因没有去木匠工坊，但也没有闲着或是接别的工作，反倒是用刻刀在木板上雕刻各式各样的花纹。 “莱哈特哥哥，你在做什么？” “这是大师傅交给我的工作，说是要我趁着冬天的时候抓紧时间练习。” 秋季末的时候，莱哈特好像从帮工晋升为正式的师傅了，听偶尔会来探望他的莫莉说，图鲁叔叔经常称赞莱哈特，说莱哈特是他认识的最年轻的木匠师傅。 似乎是因为这个缘故，莱哈特才会接到这样麻烦的练习。 但这是板雕吗？听莱哈特的描述，这和莱尔记忆中的板雕很像，但他不知道那个词的发音。 若是莱尔原本的记忆中有的词语，他自然能够毫无障碍的转换并说出来，但没听说过的词语自然不行。 “莱哈特哥哥工作的地方不是主要做农具吗？农具上会用到这些吗？” “当然不会，这是贵族们才会要求的东西。因为工坊负责精细活的师傅不算多，所以大师傅才会建议我向他学这个。” 听莱哈特的话，工坊的大师傅似乎比普通师傅要厉害很多。 “看上去好难啊……”莱尔前世在网络上看到过那种非遗文化宣传的，虽然板雕应该算不上非遗，甚至已经被机器加工取代了，但在这个年代，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工作。 “当然难了，你看看，这是大师傅做的【板雕】样品。”莱哈特拿起另外一块木板，上面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和图案。 说实话，和这个比起来，莱哈特做的那些简直是惨不忍睹。 如果自己能帮上忙就好了，但他目前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莱尔这样想的时候，无意的叹了一口气。 “觉得无聊了吗？” “没有……”对小孩子来说，这是非常枯燥的事情，但莱尔也不是觉得无聊，只是莱哈特好像误解了什么。 “要不要跟我学习认字？” “认字吗？” “如果要找一份好工作的话，认字的话会更简单。” 因为这具身体似乎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所以体力活大概是免谈了，不过既然这个时代有类似于商会一样的东西，那么在这种地方当个算账的好像还不错？ 毕竟有前世接受过教育的经验，莱尔认为只是简单的计算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目前这件事唯一的难点就是，他还不认识字。 “我要学！不过莱哈特哥哥，板雕工作不继续做也可以吗？” “冬天还很长，之后再做也可以。” 莱尔周围认识的识字的人不多，至少梅尔就不认识字，而在木匠工坊工作的莫莉的爸爸图鲁，和冬天还要继续在大门执勤的海明威的爸爸亨特认识字。 “那就先练习字母吧？“莱哈特用木棍蘸着混有锅炉灰的水，在之前练习废掉的木板背面写下了二十三个字母。 虽然符号完全不同，但看得出来，这是表音文字的一种。 只要将独立的字母组成单词，便能表达出准确的意思。 因为有学习过英文的经验，在这一步莱尔并没有太多阻碍。 “莱尔，要不要出去玩？雪好像停了。” 就在莱尔努力练习文字拼写的时候，海明威跑了过来。 入冬之后因为不能去森林，再加上连日大雪，孩子们的活动范围变得十分有限，对于海明威这种活泼好动的孩子来说，自然是闲不住的，眼下雪才刚刚停，就打算叫着莱尔出去玩。 “我就不去了，我要跟着莱哈特哥哥学认字。”虽然和海明威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而且还能多多少少知道些关于这个世界的情报。 毕竟在大人看来，某些由小孩子来问显得很奇怪的问题，在小孩子眼里并不算什么。 但是，莱哈特只在冬天会整天待在家里，如果错过这个时机的话，想要学习文字就得等莱哈特下班回家的时候了。 莱哈特在工坊忙了一天，本来就很累，莱尔实在是不想在那种时候麻烦他。 “真的吗？莱哈特教你吗？”海明威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样子。 “海明威要一起学吗？多个人的话也不费什么事。”似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莱哈特提议道。 很快，海明威也拿到了一块木板和木棍。 两个人便蘸着锅炉灰水开始练习字母。 “海明威，你爸爸是士兵吧？” “嗯，但是我应该当不了士兵。” “为什么？” 因为这里几乎都是熟人介绍工作，海明威的妈妈在女性居多的布艺工坊工作，这样的话，能够帮海明威介绍工作的也只有他的爸爸亨特而已。 再加上海明威的体力很好，莱尔一直以为海明威会去当士兵。 “因为爸爸已经介绍卡尔去了，士兵那边有不少规矩，好像是不能介绍太多人。” “好吧，那海明威想做什么？” “爸爸说要是识字的话，可以托人帮忙让我去大门当文官。所以我才想学认字，但是卡尔要训练，爸爸也很忙，所以才一直没有学。” 原来在这个世界，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考虑将来了。 “莱尔受洗后要做什么？拜托莱哈特介绍去木匠工坊吗？” “我还没有想好。”他的体力并不是很充足，应该很难适应木匠的工作吧。 “好吧，要快点想哦，毕竟再过一年半就到了受洗的年纪了。” “那其他人呢？”莱尔想转移话题。 “图鲁叔叔和卡拉阿姨似乎商量好了，图鲁叔叔会帮忙介绍塞拉特去木匠工坊工作，卡拉阿姨介绍莫莉去花坊。” “克伊拉呢？”克伊拉的处境应该和他很接近吧。 “莫莉说克伊拉还没想好。” “这样啊……我写完了。” 莱哈特布置的作业是每个字母抄写十遍，在和海明威谈话的时候，莱尔很轻松的就完成了这个作业。 “这么快吗！明明是一起开始写的吧？” “但是我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下练习哦。” 对于莱尔来说，写字要比体力活简单很多，即便是全新的语言，可他至少有接受过教育的经验。 “这么说的话，莱尔要不要去大门做文官？” “嗯？文官吗？但是没有人帮忙介绍……” “我可以拜托爸爸……” “亨特叔叔应该也会很为难吧。”毕竟已经拜托人介绍给海明威的工作了，如果中途加人的话，面子上大概也过不去。 不过莱尔还是很感谢海明威的好意的：“海明威，如果一开始先熟悉字形再动笔的话，写起来会很快。” “我知道啦。” 第7章 精工木匠和工坊 “莱哈特哥哥，我写完了。” “写完了吗？让我看看。”莱哈特放下正在制作的板雕木板，仔细检查莱尔写出来的字母：“没有写错的地方，之后努力练习就好了。” “好的。莱哈特哥哥还在制作那个吗？” “是啊，因为大师傅说，如果学会了这个的话，工钱会很高，我也是时候该搬出去住了。” 事实上莱哈特目前在工坊有住处，那是工坊提供给到了能够独立的年纪，又没有结婚的师傅们居住的地方，但为了照顾莱尔，莱哈特还是经常三天两头回来一次。 莱哈特所说的搬出去应该是在其他地方买到结婚用的房子。 “如果春天还是做不到的话，我还是跟大师傅说一声放弃吧。” 因为莱哈特看上去非常苦恼，因此莱尔也想帮莱哈特的忙。 苦思冥想一番后，莱尔想到了前世看到过的短视频，制作雕塑的时候会先在木块上画好需要切掉的部分。 因为家里没有笔，所以莱尔自然而然的忘记了这样的办法。 “莱哈特哥哥要不要现在上面把需要雕刻的部分先画出来？” “画出来吗？” “如果画出来的话，下刀的时候应该会简单很多吧？” 大师傅应该是已经非常熟练地老手了，自然不用这样做，因此只看到大师傅示范的莱哈特应该会感到很茫然吧。 既然无论如何都摸不着头脑，莱哈特还是决定试试莱尔提出的办法。 果然，在清楚纹路后，莱哈特下刀的速度变快了。 虽然成品仍旧不如大师傅给他的样品，但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莱尔，你太聪明了！”本来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在莱尔提示后，获得了很大的进展。莱哈特显得十分激动。 “能帮到莱哈特哥哥就好。” “我写完了……”海明威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看来抄写字母对小孩子来说，的确是很困难的事情。 “我看看。”莱哈特接过木板后，扫了一眼：“这个不对，这个也……这个写反了吧？” 显然是莱尔一次通过给了莱哈特极大地期待，但实际上海明威的表现才算正常，孩子们在接触并学习新事物的时候向来很容易出错。 “海明威，这块木板你拿回去练习吧。” “好吧……” 海明威离开后，莱哈特重新投入了雕刻练习。只不过，比起之前的沉闷，莱哈特这次问了不少问题。 “莱尔，你对木匠的工作感兴趣吗？” “呃？”莱尔不明白莱哈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知道。但是我的体力一直不如海明威他们……” 木匠是极其依赖体力的工作，莱尔并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如果是粗工的话的确很耗费体力，但是做精工的话，从现在开始锻炼也来得及。” “精工吗？” “是的，就像是这个，贵族偶尔会定做一些只能摆来看的东西，价格很贵，说不定很适合你呢。” 莱哈特的想法应该是只要仔细磨炼技术，得到大师傅的认可的话，莱尔应该能过得很好。 毕竟能够想出那样的办法的莱尔，应该很适合这份工作。 “这样吗……我想再想一想。”对莱尔来说，莱哈特的提议十分具有诱惑力，如果能够做出精美的工艺品的话，应该不愁销量，而且就精工木匠来说，虽说也要消耗体力，但比起制作农具那样的大型工具，精工木匠消耗的体力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比起海明威所说的大门文官，显然是木匠工坊更好进，而且，莱哈特似乎很受工坊大师傅的器重。 更何况，莱尔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桑库多是靠不住的，梅尔也只有花坊的工作。 “慢慢想，不着急。”莱哈特没有太过催促莱尔。 但莱尔很快就做好了决定：“我要去木匠工坊。” ——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一整个冬天下来，莱尔除了学习了新的字母，还学会了一些常用的单词。 就莱尔所知道的，木匠工坊的学徒由于要在前台接取农民们的订单，再加上成为帮工和师傅后也要能够看懂订单，所以基本都是识字的。 所以他学的很认真。 天气回暖后，为了让莱尔提前了解木匠工坊的工作节奏，莱哈特以参观的名义带他来到了工作的木匠工坊。 “杰夫…工坊？”莱尔看着招牌上的字，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念道。 “没错，这就是工坊的名字，因为大师傅的名字是杰夫。” 在解释过后，莱哈特带他走进了工坊。 “这里是柜台，学会文字的学徒会在这里接待客人，把客人的要求写到订单上。”莱哈特在这里已经工作六年了，看上去很是轻车熟路。 “休斯？今天有新的订单吗？” 去年受洗的休斯和莱尔是住在同一栋楼的邻居，比莱尔大两岁，莱尔去年冬天的时候也见过他。 “有一些农具的订单，你要接吗？” “交给我吧。”从休斯手中接过订单后，莱哈特展示了一番上面的内容：“莱尔，你应该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吧？” “木镐和锄头。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 随后，莱哈特带着莱尔走到了柜台后面：“从这里进去之后，就是工房了，接到订单之后就要在这里制作。” 到处都是打磨产生的木屑，带着浓重的木头气息，有些呛人。 大部分人看到莱哈特后，都朝着莱哈特打招呼，看来莱哈特的人缘还不错。 “莱哈特，这个孩子是谁，你应该还没有结婚吧？” “怎么可能结婚啊，我才十三岁而已，倒是查特师傅你，都快二十了吧？” “如果能找到的话，我肯定会结啊。” 回呛了一嘴后，莱哈特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弟莱尔，明年夏天洗礼后想来工坊工作，我带他来看看。” “既然这样的话，就多看看以后工作的地方吧。” 在这个世界，未受洗的孩子提前了解工作环境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对方并没有什么疑问。 “就算大部分工坊制作的东西都一样，但各个工坊也有自己的秘密图纸，所以他们才会问你的来历，你别在意。” 原来是这样，莱尔也能理解工坊想要保密的态度。 随后，莱哈特按照订单上的要求，搬来了一块木料。 因为一开始就答应好莱哈特要安静的呆在这里，所以在莱哈特工作的时候，莱尔并没有出声。 正好，他也想看看莱哈特是怎么制作农具的。 author''s avatar 作家的话 第8章 卯榫工艺 莱尔其实很期待观察莱哈特制作农具时候的步骤，毕竟这是他将来可能会从事的工作，能够提前学习也是好的。 更何况，以前只在网络和书本上看到的内容能够在眼前实现，他多多少少有些兴奋。 莱哈特很快就把镐子前端部分的形状用锯子和类似于刻刀的工具制作出来了。 接下来该制作连接部分了吧？ 然而，莱哈特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是从旁边拿了一根木棍，随后，又用荨麻绳子将其捆绑在一起，随后又在绳子和柄体上涂上奇怪的液体。 “这是什么？”莱尔傻眼了，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这样就制作完成了。”莱哈特没有理会莱尔的喃喃自语，自顾自的介绍道。 “这样就完成了吗？”莱尔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当然了，基本上所有工坊都是这样的步骤。”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莱哈特哥哥，这样的农具耐用吗？” “就是因为不怎么耐用，所以才会每年都要更换吧。” 而且质量也很差。 “为什么不用那个……就是……”莱尔想说金属，但他不知道金属该如何发音。 “什么？” “就是制作小刀用的那个材料！”那种金属制作的小刀不仅很锋锐，而且也很有韧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不像现代的农具那样，整个镐头都用铁制，但只要在木头上覆盖薄薄一层的金属的话，镐子的耐用度也会大幅度提升。 “啊，你是说【乌姆】吗？那个材料很稀有的，农民买不起的啦。” 看来这是冶炼业还没有大面积发展的时代。 但即便如此，也太离谱了。 明明能够建造五层以上的房子，甚至连木板之间的缝隙他都看不出来是用什么东西连接的。 但制作农具采用的连接方式别说是钉子了，居然连卯榫结构都不是……？用绳子连接那已经是近石器时代的连接方法了吧？为什么明明能够制造少量的金属了，制造业还会停留在这样落后的时间段啊？ 这也太奇怪了，这真的是中世纪吗？ “莱哈特，我能拿一块木板吗？”莱哈特在削制阶段似乎刻意制作了不少木板。这些木板不算平整，还需要加工之后才能使用。 “你去找那边的学徒帮忙磨一下吧，把木刺磨掉，不然会刺伤你的。” “好的。” 得到的信息太过紊乱，莱尔觉得自己至少要先把所有信息写下来，整理一下再说。 于是，他捧着这块木板，找到那边休息的学徒：“可以帮忙把这块木板弄得稍微平整一些吗？” 那学徒接过木板后，开始用小刀修整旁边的木刺：“你是莱哈特师傅的弟弟吗？” “嗯……” “这样啊，真羡慕……” 也不知道是羡慕莱哈特还是羡慕他，对方没有继续说话。 但莱尔反倒问道：“请问，怎么样才能成为师傅呢？”他对这里的晋升制度很好奇。 “只要能够独立完成订单，而且技术得到大师傅认可的话，就可以。莱哈特师傅是去年完成的吧？听说他是这里最年轻的。” 从熟人口中听到和从陌生人口中听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莱尔这才理解到，就这个年代来说，莱哈特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了。 “那大师傅呢，我听说大师傅可以接贵族的订单。”如果要以精工木匠为目标的话，莱尔觉得自己至少要了解一下这些。 “大师傅除了技艺娴熟，还要能独立设计图纸。” “图纸？”依据前后的意思，莱尔认为那个称呼和他印象中的图纸是一码事，但他还是确认到：“是指能够独立设计物品吗？” “差不多吧，这个工坊现在只有一个大师傅，就是那边的杰夫大师傅。” 照着学徒指着的方向看去，莱尔看到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看上去还是很精神。 “这也需要太长时间了！”这是混资历的工作吗？ “不长了，不少人一生都没办法成为大师傅呢，能够晋升师傅已经很厉害了。” “好吧……谢谢你帮忙。” 拿到木板后，莱尔跑去柜台那边，找到休斯，借到了一根快要用完的炭笔。 听那个学徒说，只要能够设计图纸的话……就能成为大师傅。 虽然一开始只是想用木板整理一下目前的信息，但他现在好像想到了新的事情。 如果能够成功晋升的话，莱哈特会不会很高兴？ 来到这个世界后，莱哈特一直很照顾他，如果可以的话，他至少想用前世的知识回报一下莱哈特。 按照莱哈特的说法，金属是很贵重的物品，因此像是制作采集用的小刀之类的还好，毕竟只是薄薄的一片，用不了多少材料。 而工坊提供给工匠的锯条那些东西，又是工坊的财产，个人是很难买得起的。 在这种情况下，莱尔所说的将农具外包金属使其更耐用的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 农民买不起这样的工具。 如果不改变原材料的话，无论如何改变工艺，质量都没办法大幅度提高。 但也并不是没有别的改进方法，就比如从制作上下手。 这里采用的工具衔接方式是很落后的近石器时代的方法，虽说不知道为什么科技树会点的这样歪。 但这一点很好改良。 那就是卯榫技术。 在前世，甚至更早以前，在卯榫技术被发明后，迅速成为了古代木工工艺的基石，其应用也远远超出了农具等常见工具制作的范畴，甚至渗透到了家具、车辆、船舶以及建筑等各个方面。 甚至后来还衍生出了明榫和暗榫两个完全不同的分支。 不过比起虽然美观，但是制作困难的暗榫，还是制作简单的明榫更适合现在的情况。 因为是极其简单的结构，莱尔很快就画好了设计图。 在莱尔的设计中，镐头部分和现代常见的镐头一样，中间留有供木棍穿过的空隙，在木棍顶端则是开一条裂隙，在穿过镐头后，将固定用的木片插入进去后，木棍的顶端由于被扩张，因此镐头部分几乎不会脱落。 画好图后，莱尔拿着木板去找莱哈特。莱哈特这个时候已经制作完成接到的订单了，正在一旁休息。 “莱哈特哥哥，你看一下这个！” “莱尔画了什么东西吗？”接过木板后，虽然有些疑惑，但莱哈特还是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莱尔，这是什么呢？” “木镐的设计图！” “啊……你是听那边的学徒说的吧，只要能够制作图纸就能成为大师傅。但是莱尔啊，这样拆开的话，就不能用了吧？” 就算叶问舟是成年人，可莱尔毕竟是小孩子，画的画也是歪歪扭扭的。 就算是莱哈特，也只看得出来这是拆开的部件而已。 “只要组合起来就好了嘛。莱哈特试试嘛！”虽说有些羞耻，但撒娇毕竟是小孩子的特权。 莱尔好不容易向自己撒娇，莱哈特自然忍不住，捏着莱尔的脸颊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好吧，我试试。” 大不了自己出钱买下废掉的木料好了，莱尔好不容易撒娇一次，自己总不能拒绝他吧？ 第9章 工艺改良 “这里的木棍要开一个小口。”因为没有足够的力气帮忙，莱尔只能在一旁指挥莱哈特行动。 “这里不用那么大的木料，一小片就好了。” “但是画的不是很大吗？” “我画的不是很好啦……” 虽然磕磕绊绊的，但莱哈特还是按照莱尔的要求制作完成了部件。 然而，在组装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因为第一次制作，两个人都没想到过要用到测量工具，因此在木棍组装上去的时候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只要把木片塞进去磨平的话……” “是这样吗？”莱哈特似乎有些怀疑。 但毕竟莱尔也没有尝试过手工制作，大部分东西也只是止于了解层面。 莱哈特把木片嵌入进去后，镐头从木棍的尾端滑了出来，显然是失败了。 “对不起，莱哈特哥哥……”他没有考虑全面，白白浪费了一块木料。 然而，莱哈特仔细端详一番后，突然道：“莱尔，你不用道歉，我想到别的办法了！” 说着，莱哈特从那边拿了一块木料，重新开始削木棍。 一旁的木匠师傅完成工作后，看到莱哈特在削制木棍，有些疑惑：“莱哈特？你怎么开始做木棍了，这不是帮工的工作吗？” “啊，就是形状特殊一点，我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好吧。” 很快，莱哈特就将木棍制作完成的了，再次套上去之后，镐头果然没有向下滑落。 莱尔仔细一看，那个木棍和他一开始所说的形状并不相同，而是尾端比前端要粗一些。 “这样就好了吧！”莱哈特制作完成后，挥动了一会，这是在测试镐头会不会滑落。 不过毕竟是前世古人的智慧结晶，一般来说肯定是要比绳扎工艺稳固的，毕竟这个时期的荨麻绳磨损可要比木料磨损要严重很多。 莱哈特的动作有点大，连那边的大师傅都被惊动了：“莱哈特，你的订单做完了吗？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在工房挥动工具。” “杰夫大师傅，我在测试这个镐子的稳固性。” “唔？”杰夫似乎没理解莱哈特的话，这里的工艺传承了不少年，有什么测试的必要吗？ “杰夫大师傅这是新做的木镐。”莱哈特将刚刚做好的木镐递了上去。 如果说要莱哈特制作完成是第一步的话，那么得到杰夫的认可就是第二步，因此莱尔很关心杰夫的反应。 杰夫结果木镐后，先嘟囔了一番：“这不是还没连接好吗？绳子呢？” 因为制作工艺完全改变了，但杰夫还在以原本的工艺查看，所以很是疑惑。 “没有用绳子和帕耶露的果汁吗？” 杰夫所说的帕耶露的果汁应该就是莱哈特之前在制作完成后在绳子上涂抹的奇怪液体。 “没有，只有木料。” 听到这话，杰夫甩了甩，发现确实没有松动，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怎么会？在没有帕耶露的果汁黏连的情况下，居然这么牢固吗？” 接着，杰夫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了那个奇怪的木片，这才恍然大悟，问道：“莱哈特，这是你设计的吗？” “这是莱……”莱哈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莱尔打断了。 “莱哈特哥哥好厉害。” 听到这里，杰夫也确认了莱哈特是设计者，哈哈大笑道：“莱哈特，我就知道你很聪明，跟我一起去商业工会登记后，你就可以当上大师傅了，这可不是只有在这里能用到的技术啊……” 杰夫确实很厉害，不愧是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就当上大师傅的人，在理解了结构后，很快就想到了这份设计的非凡之处。 而工坊其他人的声音也传到了莱尔的耳朵里。 “我们工坊要有第二位大师傅了吗？” “居然是莱哈特？他去年才晋升师傅吧？” 当然，除了吃惊，也有嫉妒：“凭什么是他？” 然而，莱哈特却没有按照莱尔的想法进行，而是道：“我的资历还不够，这份图纸先由杰夫大师傅提交吧。” “这样吗，唔，不过我也不好抢小辈的功劳啊。”杰夫确实是个好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也没想着抢占功劳。 “这样吧，在商业工会登记的时候，我以协助人的身份署名吧，毕竟是你自己的努力。等到你成年后，再晋升大师傅好了。” 这种形式……像是博士生导师吗？总觉得有点既视感。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 这天，莱哈特为了送莱尔回家，没有在工坊那边住。因为跑了一天很累了，所以莱尔是在莱哈特的背上回家的。 他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莱哈特的情绪不太好。 “莱哈特哥哥，你不高兴吗？” “我没有。”声音很是沉闷，但莱哈特只是有点闹别扭，这不是他的功劳，提出设计的是莱尔，就算其他人不会相信还没受洗的儿童九能画出这样的图纸，但这的确是事实。 “莱哈特哥哥，我做错什么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没有的，莱尔没有做错任何事。” 莱尔不太理解莱哈特的心情，能够在成年的时候晋升大师傅是好事吧？ 还是说，他这样的孩子太过惊世骇俗了吗？ 过了很久，直到看到楼下那口水井的影子……莱哈特突然开口道：“莱尔，你有当木匠的天赋，只要好好努力，很快就可以的。” “可是我想帮你。”这具有心脏病的身体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照伊丝琳婆婆的说法，他是活不到受洗仪式的，因此，至少在临死前，他想做些什么回报莱哈特。 夕阳下，莱哈特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莱哈特哥哥，我还能活多久？” “莱尔……你！”莱哈特似乎很惊讶莱尔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天莱哈特哥哥和伊丝琳婆婆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至少让我帮帮你吧” “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能够攒够钱的话……一定能治好的。” 莱尔突然感觉到挽在莱哈特脖子前面的手上有些许温热，莱哈特哭了吗？ 第10章 商业工会和流水线 好像是因为那份结构性的工艺图纸在商会登记后，各个使用这种工艺的工坊都要支付一定比例的佣金。莱哈特好像赚了不少钱。 在那之后，莱哈特回家的次数更频繁了，甚至每次回来都会带新鲜的蔬菜和肉。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新鲜的蔬菜和肉是很贵的东西，否则在之前莱尔也不会只是啃黑干面包和腌菜了。 伙食得到改善当然是好事，莱尔也没有觉得莱哈特这是在乱花钱。 倒是梅尔好像对莱哈特经常回家颇有微词，不过最终还是被食物堵住了嘴。 “莱哈特哥哥，商业工会的契约约束效力这么大吗？”莱尔不太明白这个。 之前参观工坊的时候，他听杰夫大师傅说过，全城的工坊都要在工会购买图纸的使用权才能进行相关制作。 但卯榫结构并非什么复杂的东西，像杰夫那样的大师傅，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更别提别的工坊如果想要拆解的话，只要随便找个生面孔来工坊买下农具带回去就好了。 仿制工作应该十分简单才是，但他没想到那些人居然会老老实实的上交佣金。 但莱哈特只是说：“商业工会就是为了鼓励工匠创作新的物品才存在的，没人蠢到会违反工会的契约。” 是说商业工会有着贵族的支持，能够随意决定一家工坊的生死吗？ 但莱尔还是对此抱有怀疑，毕竟在现代法律完善的情况下，尚且有人能够钻空子违反合同内容，更别提在这个连监察都不算完善的中古世纪社会了。 上次过后，莱尔还是没明白这里到底处于什么时间阶段。 “今天要去工坊吗？”莱尔吃面包的时候，莱哈特这样问道。 “嗯，今天也要去。” 这段时间，莱哈特三番五次的带着莱尔参观工坊，就连工坊里的木匠都已经习惯了，一看到莱尔就打招呼：“莱尔又来了！” “图鲁叔叔好。”眼前魁梧的男子是磨砺和克伊拉的父亲图鲁，对莱尔很是亲切。 听说当初也是他帮忙介绍莱哈特进工坊的。 虽然莱哈特有工会定期发放的佣金，但是来到工坊之后还是会抓紧时间练习，毕竟莱哈特的目标是成为大师傅，手艺太差可不行。 不过莱哈特已经不做农具了，而是跟着杰夫在学习制作贵族用的家具。 莱尔也是一遍看着莱哈特制作订单，一边拿着一些边角料练习磨制木料。不过他的力气很小，磨得很慢，而且时不时还要休息一会。 就在他休息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蹙起了眉头。 “莱尔不舒服吗？今天要先回去吗？”因为莱哈特的态度，杰夫也知道莱尔的身体向来不太好。 “杰夫大师傅！” “都来多少次了，怎么还是这么生分，叫我爷爷就好。” “好吧，杰夫爷爷，为什么学徒们都闲着呢？” 最近工坊里闲着的学徒好像变多了，要知道莱尔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些学徒要做的工作可不算少，但眼下除了一两个学徒在削制木板，以及在柜台上负责接取订单的学徒，剩下人几乎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这样下去的话，甚至可以预料到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没有得到充足的练习而在学徒期结束的时候被淘汰掉。 “啊……这个，莱尔还不知道学徒的工作吧？除了接订单和削制木板，还要用乌赫奇的根茎制作绳子。” 乌赫奇是类似于荨麻一样的植物，根茎十分坚韧。 “但是最近不是都开始用新图纸了嘛……余下的木料就没有原来那么多了，再加上绳子也不需要了。” 看来是因为加工方式的改变，无意间节省了不少木料……原本削制下来的畸形木料，也被用作制作固定用的楔子。 说实话，杰夫最近也在苦恼这个，毕竟工坊就是要不停的培养木匠才能传承下去，如果学徒的合格率降低的话，他也会很头痛。 莱尔也能明白杰夫的顾虑，但他又不能擅自向杰夫说增加学徒们的工作……杰夫又不能无中生有变出工作来。 难道就没有什么学徒也能帮忙的工作吗？ 就算专业度不是很高的人也能进行的工作…… “啊，我想到了。” “莱尔想到什么了？”杰夫好奇的问道。 “只要采用流水线工作就好了吧？” “liu shui xian？” 啊……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词汇。 杰夫完全理解不了含义。 随后，莱尔开始解释流水线的构造。 流水线是现代工业极为常见的生产方式，是指每一个生产单位只专注于处理某一个片段或阶段的工作，以提高工作效率和产量。 由于只需要接触其中一个阶段，因此对专业化水平要求不是很高。 这是和目前的生产方式截然相反的构想，莱尔也很佩服第一个想到这个方式的那个英国人——乔赛亚韦奇伍德。 他将原本由一个人从头到尾完成的制陶流程分成几十道专门工序，由不同的专人完成不同的步骤。 这样一来，原本意义上的制陶工就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挖泥工、运泥工、扮土工、制坯工等等。 这些供人按照固定的工作节奏，服从统一的劳动管理，大幅度提高了原本的工作效率。 如果能够在这里用上的话，不仅能够提高生产效率，甚至能够解决学徒们没有工作的难题。 “首先由熟练的学徒和帮工负责用统一的尺寸制作木棍。因为这部分其实很简单，完全没必要非得师傅们制作吧？” “那倒确实。” “然后师傅们就制作最复杂的那部分结构就好了。最后再有不太熟练的学徒们制作楔子，然后把所有部件组装起来。” 杰夫听过之后，似乎是受到了冲击一样，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他又提出了新的疑问：“但是莱尔，我们的工坊是订单制的吧？” 杰夫说的也没错，订单制的情况下，专门把原本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工作强行拆开来的话，效率反倒会更低。 “那就取消订单制好了，直接把成品放到前面柜台的地方售卖。当天就能拿到成品的情况下，我觉得农民们应该会很乐意哦。” “莱尔，你难不成比莱哈特还要聪明吗？！” 第11章 售卖制度 莱尔和杰夫说话的时候，莱哈特也一直在听，他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首先是尺寸的问题，因为农民们定做的时候，会根据使用者的不同，定做不同的大小。”比起现在已经不接农具订单的杰夫，显然是位于一线工作的莱哈特更熟悉目前的制作流程。 “然后是因为不同的人制作出的东西也不同，到时候会出现安装不上的情况吧？” 莱哈特提出的问题很现实，但对于接受过现代基础教育的莱尔来说，解决方式非常简单。 “只要规划好尺寸就可以了。”莱尔接过一块木板，在上面标注出等间距的刻度后，指着刻度向莱哈特说明：“只要给每个人都配备这种‘尺子’然后告诉他们要做多大的就可以了。” “但是这样还是摆脱不了定做吧？毕竟要制作的大小还是不同。”莱哈特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至于不同使用者的问题，也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只要分别制作‘大中小’，三个不同大小的成品就好了吧？虽然只能选三种大小，但是比起要等待好几天的定制，我觉得农民们会更倾向于购买现有的产品哦？” 在现代，“定制”仍然存在于各行各业的商品中，然而，由于集中生产已经将大部分日常使用的商品的价格降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因此，定做成了只有少数人才会进行的选择。大部分人对于商品的使用精度要求是没有那么高，而极少部分需要定做商品的人，反倒不会那么缺钱，这是莱尔的经验之谈。 “最后一个问题。”莱哈特叹了一口气：“佣金该如何分？” “根据手艺的熟练度，再根据加工的部位不同，给分成就好了吧？比如做木棍部分的学徒可以拿减去成本和工坊的手续费之后，剩余的佣金中的四分之一，然后制作前端部分的工匠可以拿到二分之一，最后剩下的部分就交给负责组装的工匠。” 这是现代“计件制”的解算流程，即便没有打工的经历，由于网络上都有说，所以莱尔也基本清楚这个流程。 “好吧，我没意见了。”莱哈特被说服了。 “那么，前台今天开始暂停接单，在完成现有的订单后，从明天开始，就试试莱尔所说的办法吧。”或许是看到了这样的潜力，杰夫毫不犹豫的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等等，杰夫爷爷，没必要暂停接单！”莱尔叫停住了杰夫。 “我们现在又两个柜台吧？只要在其中一个柜台上放上价格牌，向今天来访的客人说明，今天只要按照固定型号下单，价格上有一定折扣，然后之后生产出成品能够售卖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价格请设置低一些，因为能够马上交付，再加上价格实惠，客人们应该会很多。这样就算有减免的那一部分价格，最终还是会赚的更多吧？至于另外一个柜台的话，只要说明只接受定制的‘高价’特殊商品就好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莱尔有些口干舌。 但看着杰夫和莱哈特瞠目结舌的模样，莱尔突然有些瑟缩：“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太多了？” 莱尔所说的成品售卖的模式和现有的生产售卖模式差距太大了，就算杰夫不接受也没办法，毕竟莱尔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莱尔，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就是……就是突然想到的。”就这样，在糊弄过去杰夫和莱哈特之后，莱尔结束了今天的参观，同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在受洗前，一定不会再做这种会引起怀疑的事情了。 傍晚，商业工会 “杰夫？今天怎么又来了，前段时间你靠刚提交的那个图纸赚了一大笔钱吧？”商业工会的人因为杰夫署名的原因，只当那份图纸是杰夫设计好为徒弟铺路的，并没有想太多。 “今天我来申请新的专利。” “专利……吗？”与经常收到的工艺图纸不同，申请专利是很少见的事情，这是基层的工作人员没办法解决的。“稍等，我去请示会长。” “杰夫，你怎么又来了。”商业工会会长与杰夫这样长期从事体力劳动以至于身材十分健硕的工匠不同，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 “我来申请专利，这次需要最高级别的契约。” “这么严肃吗？让我先听听你要申请的内容吧。” 最高级别的契约，成本很高，一般也只会用在极度需要保密的地方。 在签订简单的保密协议后，杰夫将莱尔的设想重新向工会会长大致叙述了一遍。 “这可真是……难怪你需要最高级别的契约。”在听过杰夫所说的设想后，商业工会会长擦了擦汗：“这次也要公开吗？” 上次杰夫通过公开全新的制作图纸，在工会的人眼里，杰夫可是赚了一大笔钱，甚至每天都有图纸使用权的佣金进账。 “这次暂时不公开，至于收益人的话，和上次的图纸一样，就写莱哈特的名字。” “唔，我明白了，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暂时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但是我想问个问题，这次也是莱哈特想到的吗？” “那倒不是，对方还没有在商业工会注册。”莱尔还未受洗，参与工作是违反规定的，也没有办法在商业工会注册。 “哦？是业外人士吗？”商业工会的会长眼神泛起精光，如果有这样的人才，那么一定是要笼络过来的。 “算是吧，因为和莱哈特也有些关系，所以这份专利就先暂时签署在莱哈特的名下，之后情况有变的话再进行转接就可以了，公开的事情就等莱哈特他们决定吧。” “好吧，虽然我觉得如果能够公开的话，你应该会大赚一笔。” “唔，还是要给我们一段适应的时间吧。” “那就这样吧。”商业工会会长收起签订好的契约：“这份契约会在贵族大人的见证下封存，在我约好时间后，请你再来这里一次。” 第12章 闲话和桑库多 “莱尔还在生病吗？”海明威来过许多次了，但还是没看到莱尔，只有莱哈特在客厅坐着。 “抱歉，海明威，让你白跑一趟了……” 从春天开始，因为跟着莱哈特去木匠工坊，莱尔感觉到自己的体能比以前强了不少。 因此夏季到来的时候，海明威找他一起去森林摘野果的时候，他也同意了。 本以为那是身体有好转的症状。 但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莱尔又卧病在床了。 这次的疼痛来的比以往更加猛烈，莱尔被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莱哈特觉得指望不上梅尔，自己请了假照顾莱尔，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伊丝琳婆婆来过很多次了，但也只是摇了摇头，开了一些镇静的药物。 莱尔在这些药物的作用下变得昏昏欲睡，即便是凌晨的时候，疼痛稍稍减轻的那时，也是提不起什么精神。 就这样，莱尔像去年一样，躺了整整两周。 那个时候是不是早就应该考虑季节性发病的原因了？说不定这不是什么心脏病，而是什么奇怪的他不知道的疾病。 直到秋天完全到来的时候，莱尔的身体终于出现了一些好转。 “莱尔的身体好些了吗？”刚到工坊，杰夫就问道。 “差不多了，因为他想出来走走，我觉得还是放在我身边看着点比较好，所以今天才带他过来。”莱哈特回答后，又嘱咐一旁的莱尔：“今天只能看着，不能练习哦？如果想要有练习的东西，去那边和刚刚进工坊的学徒们学习认字吧。” “我知道了，莱哈特哥哥。” 学徒教育很简单，这些内容都是去年冬天莱尔在家学习过的，因此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因为生病的原因，莱尔在受洗仪式后就没来过工坊了，因此这些学徒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还带着一些疏离。 毕竟中途加进来一个不认识的孩子……这好像也是正常的反应。 莱尔并没有太过纠结。 直到教孩子们文字的那个帮工说了一声休息后，那些孩子一窝蜂的跑了出去，只有莱尔坐在地上没动。 “莱尔不去找其他孩子们玩吗？” 因为莱哈特很受杰夫重视的原因，再加上莱哈特也经常带着莱尔来工坊，所以大部分帮工和师傅对莱尔还算友好。 莱尔也不想解释自己好像和其他孩子们玩不到一起的事实，但一个人坐在这里确实有些奇怪了。 便打算借着出去玩的由头，一个人找个地方静静地待着。 “今天来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是杰夫大师傅的孙子吗？” 有人在说闲话。 “看上去不像吧？杰夫大师傅的儿子我认识，才刚结婚没多久，孩子不会这么大吧？” “还有那个师傅也很奇怪，才这么年轻就是师傅了吗？我听说要想熬成师傅起码得十九岁才行。” “是啊，而且之前也一直没来，那个人真的是师傅吗？”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莱哈特被人说闲话了。 毕竟从明年开始，自己说不定就要在这里工作量，到时候这些孩子变成帮工后，自己总得和他们好好相处吧。 要是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偷听的话，总觉得有点，尴尬。 就在他无所事事的到处溜达的时候，被莱哈特叫住了：“莱尔？我们回去了。” “莱哈特哥哥不用工作吗？” “我今天是来交作业的，之前大师傅要我练习的那个板雕你还记得吗？” “好吧……” 见莱尔情绪不太高，莱哈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莱尔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 —— 莱哈特带着莱尔进门的时候，梅尔在壁炉旁忙活着什么，倒是桌子边上，坐了一个莱尔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他还刚想问什么，但莱哈特的脸色一变，大吼道：“你回来干什么？” “这是老子家，老子还不能回来了？”男人说话很是粗鲁，莱尔很不适应。 虽然平常周边的人说话也没有多文雅，但也不是这种感觉。 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身体的父亲。 原本的，叶问舟的父亲，是一名温柔的艺术家，和眼前桑库多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 他开始仔细观察这个男人，从整体来说，这个男人长得和莱哈特很像，只是肤色要深邃不少，脸上还掺杂着一些红斑，应该是长期暴晒的表现。 但两人没有吵起来，梅尔把盛粥的碗放到了桌子上：“别说话了，先吃饭吧。” 但莱哈特没有坐下，只是留下一句：“我先回工坊了，我明天过来接莱尔。” 虽然莱尔想要挽留莱哈特，但莱哈特好像已经很生气了。他不太想触莱哈特的霉头。 晚饭后，桑库多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个小笼子。 里面装着一只形似松鼠，有着大大的尾巴，但头上有个小小的角的生物。 “这是耶利加，托拜厄斯的孩子们经常养来当宠物。” 看着莱尔好像十分好奇的模样，桑库多解释道。 耶利加是很温顺的动物，仅仅只是稍稍触碰，便吓得瑟瑟发抖。 莱尔小心翼翼的打开笼子，把耶利加放到桌子上。 似乎是因为地处陌生原因，耶利加没有乱跑，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 “谢谢爸爸。” 好吧，虽然不太熟悉，但如果不这么叫的话，反倒更奇怪吧。 桑库多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贝克树的果实，耶利加很喜欢吃这个，西边的森林也有很多。” 莱尔接过那种果实，放到耶利加的嘴边，那只耶利加探出鼻子嗅了嗅后，很快就拿住果实，开始啃食。 果然是松鼠嘛……虽说有奇怪的角。 第13章 莱哈特 第二天一大早，莱哈特就从宿舍过来，接莱尔去工坊。 一路上的气氛十分沉闷，莱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莱哈特，却没想到莱哈特先开口道歉了：“抱歉，莱尔，昨天是我不好。” 莱哈特并非原谅了桑库多，他只是觉得让莱尔看到这一幕不太好。 莱尔还没见过桑库多，可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桑库多，但他不希望莱尔成为他这样的人。 “作为道歉，我会送你礼物的。”莱哈特本想送莱尔礼物哄他开心，即便抛开图纸专利产生的佣金，莱哈特也攒了不少钱。 但莱尔开口询问的话很奇怪：“莱哈特哥哥应该很痛苦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 在莱尔看来，莱哈特不过是强打精神而已。莱哈特的童年莱尔并没有经历过，也许因为桑库多常年出远门，莱哈特会被同龄的孩子们欺负。 又或者即便梅尔要在工坊里工作很久，家里的各项开支还是不够。 莱尔不知道那个时期莱哈特的想法，他所知道的只有莱哈特和其他人口述的部分，仅仅从那一部分来看，桑库多的确算不上合格的父亲。 而且，在他来到这里的一年以来，为他付出最多的，除了梅尔就是莱哈特了。 所以，他不会劝莱哈特原谅桑库多。 “莱哈特哥哥。” “嗯？” “如果你不想原谅父亲的话，我也不会怪你的，我只是不想你因为烦闷而伤到自己。” 莱哈特突然有些难过，他居然需要一个小孩子来开解自己。 但是听了这段话之后，他释然了，现在日子一天天变得更好，他为何要用别人的过失来惩罚自己。 —— 对于幼时的莱哈特来说，父亲，是个陌生又遥远的概念。 从他记事起，照顾他的就只有梅尔一个人，而桑库多，不过是很长时间才会回来一次的“旅人”。 因为钱不够，梅尔辞掉了布艺工坊的工作，跑去做夜间才能做的采集。 那个时候，梅尔经常说:“因为伤到眼睛了，所以才会换工作。” 但是莱哈特知道并不是这样，梅尔依旧会替他缝制衣裳，那个时候，梅尔的眼睛依旧明亮。 梅尔只是不想他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已经到了十分拮据的地步。 艾普佩洛姆是只会在夜间盛开的魔花，在盛开的过程中，艾普佩洛姆的花瓣会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花苞的逐渐展开，艾普佩洛姆的光芒也会逐渐增强，为了保证品质，采集者需要紧紧盯着艾普佩洛姆的花蕊，在花蕊完全吐出的时候采下。这样才能得到最高品质的艾普佩洛姆。 这需要极大的忍耐力，梅尔这两年的视力下降，和这个也有关系，莱哈特本想劝说梅尔换一份工作，即便钱不多，但加上他的工钱，活的节省一点，也是足够生活的。 但是梅尔则是回答:“我有腿有手，为什么要你养活。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不多攒点钱，是没办法买到合适的房子的。” 周边的人在成年后很快就会结婚，而按照惯例，结婚后的人需要搬出去住，而且，结婚之后也不能再住在宿舍里了，因此在成年之前，莱哈特需要攒到足够的钱买到房子。 就这样，梅尔继续在花坊进行采摘工作。 后来，为了尽可能在工坊待更久，赚到更多的钱，莱哈特住在了工坊提供给工匠们的宿舍。 也是在这个时期，莱尔三岁了，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莱尔十分虚弱，还经常生病，甚至在夜间突然大哭，梅尔被折腾的十分憔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厌恶桑库多，如果桑库多能在城里找一份正经工作的话，梅尔就没有那么累了。 “莱哈特？你今天要回去吗？”同工坊的木匠图鲁，也是他的邻居，从他开始在工坊工作的时候就很照顾他。 “梅尔生病了，没办法照顾莱尔，我得回去一趟。” 木匠工坊对于木匠们的约束很少，抛开初春和秋季这样订单比较多的时期，一年剩下的几个月每个人需要完成的订单并不多，只要达到数量就可以，因为这里是按照订单量结算工钱的。莱哈特这个月已经达到了作为帮工的工作量。因此可以暂时回去一下。 “你们家也有这样体弱的孩子啊……”图鲁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 图鲁家的女儿也经常生病，为此，夫妻俩带着女儿看了很多医生，皆没有得到答复，只是在最后，有人告诉他：“如果是贵族大人的话，应该能够治愈。” 然而，贵族大人们不会来平民区，更不会替一个平民女童治疗。 这是图鲁在酒馆买醉的时候说的。 “妈妈，我回来了。”莱哈特打开门之后，没有得到应答。 他走到梅尔的卧室后，梅尔正躺在床上，因为连续的熬夜工作和受凉，梅尔发烧很严重。 而这个时候莱尔的精神状况还不错，莱哈特没办法把三岁的孩子丢在这里，只能抱着莱尔去找医生。 好在梅尔的身体状况不算太糟，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在吃过药之后，梅尔的高热很快就退了下去。 然而，莱哈特并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莱尔突然开始无缘由的大哭，无论如何都哄不好。莱哈特本以为是因为年纪小，直到莱尔的面色开始发青。 他连忙抱着莱尔再次去找住在楼下的伊丝琳。 伊丝琳是这一片地方唯一的医生，看到莱尔后，伊丝琳接过莱尔，开始轻轻拍打莱尔的后背，随后，又把莱尔放在桌子上，按压莱尔的胸口。 过了一会，莱尔的面色回复了正常。 “伊丝琳婆婆，莱尔生了什么病吗？”这不是小孩子无理取闹的哭，而是确确实实生病了。 但伊丝琳只是摇了摇头，“这是没办法治疗的疾病。依照现在这个状况，是没办法活过七岁的。” “这个孩子，会在受洗的时候，因为无法通过神的考验而死去。”伊丝琳这样说着，给莱尔判了死刑。 莱尔的病越来越严重，几乎只要到了夏季末就会爆发，然而，从去年开始，莱尔的身体逐渐好转，就连生病的次数也要比之前要少了。 春季的时候，莱哈特带着莱尔来到了工坊，莱尔则是展现出了聪明的那一面，依照莱尔的设计图，商业工会发放的“佣金”每个月都会进账，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桑库多居然回来了，明明连着好几年都没有管家里，可一回来就做出一副慈父的模样，这让莱哈特大动肝火。 “你回来做什么！”他在擅自发脾气之后，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