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总算是能睡到自然醒，白书佳起来的时候，就见她爹正站在后院矮墙边砸石头轰一群半大的孩子。
“干什么的，不上学啊！”
“这板栗树是你们家的吗？”
这群孩子看不到白天强打了石膏的腿，只看到他个头高大，是个强壮的农夫，又见他理直气壮地站在姚家二房老院子里，只能不甘不愿地散开。
这已经是白天强抓到的第二回了，第一回是昨天下午。
午饭过后，董如萍不忙了，回来了一趟，听到白天强说起板栗树又被人偷摘了，便说：“孟姐说了，山是他们家的，栗子树也是当年姚春满上中学时种下的，只是她们一家子也顾不上，只能随村里人的便，说咱们要摘也行。”
白天强看了眼屋后三棵高大的栗子树，再看看山那边一片片的竹林，总算对将来做什么，心里有了点主意。
第三回，半夜逮到一群小孩儿，白天强把他们叫了过来。
“你们可以摘，但是得光明正大地摘，主要这栗子树也不是你们的，是姚家的，你们只能用劳动来换，明天我给你们搞几根杆子，你们将栗子打下来，到时候你们再各人分两斤带回去。行吗？”
几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最大的那个问：“你谁啊？”
白天强：“我是姚家老太太请来守山的，以后山里有什么东西，你们想要，得问过我。”
他们并不好去求证，毕竟以前都是偷摘人家山里的东西。既然人家住在姚家老房子里，就算不是守山的，肯定也是亲戚朋友，追究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最大的那个想了想，答应了：“行吧，不过明天我们要上学，只有下午五点后有时间。”
“那就五点后过来，我等着你们。”
“你怎么不自己打了？”
“我自己忙不过来。”
打栗子这事，白天强还是让董如萍和孟菲菲打了个招呼。
翌日下午，孟菲菲、齐老太太，还有董如萍推着姚希燃，竟然都过来了。
齐老太太在院里转了一圈。
“归整得挺好的。”
房子已经找人检修过，除了塌完了不能要的柴房、侧卧，主卧和堂屋都完好，厨房也能用，来检修的人还加固了一下厨房和院子里的棚子，帮着搭了菜地的篱笆。
白天强和董如萍将院子里的菜地挖开了，新种的葱、蒜、萝卜已经冒芽，这边菜地扎了篱笆，那边还养了一捧嫩黄的小鸡仔，叽叽叽地叫，看到有人来，都挤到了角落里。
再看堂屋门口，竟然还趴了一只小黑狗。
“小狗！”姚希燃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时候买的小狗啊，还是从村里带来的？”孟菲菲有些意外，她其实不太喜欢小动物，要不是上一只是姚春满从深市带回来的外国狗，她不会同意姚希燃养。
白天强解释：“那天去街上卖糯米遇到有人来卖狗，就买了一只。”
这种农村小土狗都很便宜，白天强用一斤糯米就换回来了。
他糯米都没卖完，带着两个女儿去市集，结果小女儿问他为什么不把糯米做成别的卖，就像面粉做成馒头包子，米做成米粉卖。
“肯定会更赚钱呀，不然他们卖早餐的为什么要做包子馒头和米线呢。”
白天强还是农民思维，只一心想着种地，收获了作物就直接卖出去，根本没想到他住县城有的是时间，可以做农产品加工卖个高点的价。
一想小女儿说的对，于是白天强又将糯米背了回来，只换了一只小狗。
董如萍也不喜欢狗，主要是多一张嘴吃饭，但考虑到现在县城，住得偏僻，有只狗能警醒些，就也没说什么。
看过院子里，这一家子是个勤快干净的，老房子以前是一副荒芜破败的样子，如今也有了生气，再加上板栗这出，孟菲菲对这一家越发有好感。
来的几个小孩见到了真正的姚家人，一个个都老实得不行，接了白天强的杆子上去打板栗，没一会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等他们下来，大家又一起捡，急得姚希燃差点从轮椅上蹦下来。
他也想打板栗捡板栗。
板栗还没捡完，天就黑了。
董如萍就在姚家老房子里做了晚饭，在孟菲菲示意下，还请了那几个打板栗的小孩吃饭。
这下他们更不好意思了，随便吃了两口，拎着白天强给他们称过实打实两斤的带毛板栗一溜烟跑了。
不过那个领头的小孩一边跑，一边回头盯着白天强的腿看了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觉得被个瘸了腿的吓唬到，丢人。
白天强没注意，心思都在板栗上，估计：“应该有一百多斤的板栗，剥完了晾干应该也有五六十斤。”
“那这个产量还可以，这么多年没打理，竟然还能出这么多。”齐老太太很欣慰。
白天强也道：“确实可以，接下来吃板栗可就不用再买了。”
孟菲菲道：“你们留一半吧，这次多亏了你们。”
白天强董如萍客套了几句，收下了，还说等剥完再送处理好的给她们。
等齐家人要走，白天强又问起山里的其他山货。
“屋后头不远有竹林，我有做竹篾的手艺，能不能砍些来做，竹子长得快，砍一些不会影响什么，还有山里野菜、野果子，还有中药，都是值钱的，你们不采，就都被别人家采去了，他们还不会和你们说。你们要是允许我去采，挣了多少我都拿给你们，你们愿意分点跑腿钱给我就行。”
孟菲菲笑起来：“那能分多少钱，山里的东西捡着了就捡着了，没捡着就没捡着，我们要是在意，就不会由着村里的小孩儿到这儿来随便摘我们板栗了。你尽管去，就是摘到什么好吃的了可以给我们送一送，让我们也吃个新鲜。”
这山是姚家的祖山，埋了姚老爷子在山上，姚春满常年不在家，把山包下来就没管过。家里就几个女眷并小孩，就算想吃，她们也不会跑到山里去采，直接买方便多了。以前山里的东西都是别人的，现在有了白家住进来，以后想必能多吃一口山珍野味，但也仅此而已了。
就这点东西，孟菲菲也不好意思收钱。
“那也行。”
白天强没有再推辞，他这回是真找到活儿干了，他上次回去，就刻意带了做竹篾的工具来，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至于家里的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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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如萍已经买了饺子皮和干荷叶回来，等着看小女儿到底要做个什么新鲜名堂出来。
白书佳却说她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我只知道是咸咸糯糯的，应该加了酱油、香菇、肉丁，蒸熟的，很好吃的。”
她其实是知道的，前世她上初中，学校门口就有卖这个的，那时候她很爱吃，董如萍知道了，买了两个尝了，回家就给她复制出来了，味道还更好。
“你吃过？”董如萍一边淘洗糯米，一边问她。
“梦里吃过。”白书佳嘿嘿一笑。
董如萍现在不再把小女儿的梦当做寻常，只道：“那你梦里可怪忙的，不是梦这个就是梦那个，能睡得好吗？”
白书佳：“睡得好啊。”
刚开始搬过来还不适应，现在睡了三四天已经好多了。夜里天越来越凉，姐姐抱着软乎还暖和，睡觉很舒服。就是爸爸有点打呼噜。
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眼下也没有异色，确实应该是睡得好的，董如萍这才安心了点。
没有电饭锅和大蒸锅，董如萍只能将糯米倒在大锅里煮熟，盛出来，再炒调好的加了香菇、笋丁的肉沫，最后再将糯米饭倒进去拌好。
酱色浓郁，米粒沾着猪油晶亮，香菇肉沫与糯米饭交融出风味特别的复合香气，在秋日饭后的下午，仍是让人直流口水。
董如萍挖了一点喂给白书佳，自己也尝了一口。
“特别好吃。”白书佳吃得很满足。
但她是口头喊得厉害，肚子装不下二两，等真盛到碗里，反倒是白书玲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跟中午没吃过似的。
因为经验不足，饺子皮擀过后放在烧水壶里用盘子隔水蒸过头了，好在是分批蒸的，剩下的就蒸得还算过得去，就是水汽多，湿乎乎的。
“等我做了蒸笼出来就好了。”白天强用蒸好的饺子皮包了一个“糯米鸡”，“这也没鸡呀。”
捏出来也不像鸡。
等董如萍包好了一个荷叶的，白书佳才道：“这个才叫糯米鸡，饺子皮的叫烧麦。”
其实做法应该也是不一样的，但现在条件简陋，先这么做着，卖个新鲜。
“那这不还是没鸡。”白天强十分执着。
白书佳：“糯米鸡肯定是加鸡丁的。”
“加鸡肉不就贵了。”董如萍在做吃的上面是有些造诣的，“鸡肉没有，以后倒是可以给拌些蛋黄进去，也是糯米鸡。”
做过一次有了经验，白天强也学会了，晚上再做了一次，虽然不如董如萍做的那么好吃，但也不算失手。于是他翌日一早就起来做，做好了再喊两个女儿。
天光还没亮，董如萍借着买菜回老院子，将父女三个送到菜市场，这才去买菜。
现在孟菲菲已经不会再跟她起大早来菜市场了，都是前一天和她说好想吃的，再由董如萍自己看着买。
白天强带着女儿，也没个摊位，就用凳子架着装筛谷子的圆簸箕，上面盖一层纱布，再盖一层毛巾，三个人往那一站，就跟个桩子似的。
白书佳仰脸，看看紧闭着嘴的爹，再看看紧张拉着爹衣服的姐姐，无奈地叹一口气。
“糯米鸡，好吃的糯米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