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门大比七日后。
天衍宗,比试台,飞檐上的铜铃在晚风里轻晃,叮当作响却压不住演武场外渐起的人声。
纪明蘅身着一件凡间常见的素色碎花布裙,背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囊,骑着一只最低阶的纸鸢法器,穿梭在鳞次栉比的殿宇回廊之间。
她背上灰扑扑的布囊随着纸鸢的起伏轻轻撞着脊背,囊口露出半截凡铁剑柄的冷光。
夕阳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庞在暮色中依旧清丽出尘。自前几日在弟子比试中连胜数位筑基好手后,这张脸已成了外门弟子口中“黑马第一姝”的标志,此刻她刚掠过演武场外围,窃窃私语便如潮水般涌来。
“快看!是纪明蘅!她居然真敢来!”有弟子的目光死死黏在她那只连灵光都微弱的纸鸢上,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这几日去哪了?除了比试连人影都见不着,我听内门的师兄说,她以前就是凡俗城主府的婢女,靠端茶倒水赚那点微薄灵石,连宗门任务都没资格接!”另一位穿天衍宗外门服饰的弟子撇着嘴,刻意拔高了音量,仿佛她那凡人出身是多么不堪的污点。
“接任务?你说笑呢!除妖、采药的好差事早被三大宗门的世家子弟占了,她一个没背景的,连任务榜最末的低阶妖兽任务都轮不上!”
有人跟着附和,眼神轻蔑地扫过纪明蘅的布囊,“能撑到现在已是侥幸,可惜今年赶上了……”
“今年怎么了?”
旁边的弟子好奇追问,话音刚落就被同伴拽了拽衣袖,那人压低声音,眼神往演武场深处瞟:“听说梵音宗的陆伽言佛子来了,宗门临时改了规矩,金丹期弟子也能下场!筑基对金丹,这不是送死吗?”
议论声嗡嗡不绝,纪明蘅却似未闻,纸鸢稳稳停在演武场外的青石板上。她翻身落地时动作轻缓,身后略显陈旧的布囊里,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正是她养的那只灵宠阿云。
小家伙耳朵尖缀着簇雪白,乌溜溜的眼珠正好奇地张望着擂台四周。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那缚灵索竟再也拴不住它。任凭纪明蘅如何施法,这小东西总能挣脱束缚。试了几次无果后,她只得无奈地将它塞进布囊,一道带来参加今日的比试。
纪明蘅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顺势轻轻按了按阿云试图完全钻出来的脑袋。小家伙呜咽一声,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只留两只雪白的爪子扒在囊口。
她这才背着那不时蠕动几下的布囊,从容不迫地朝场内走去。
今日原是筑基期的晋级比试,通知上写着酉时集合,她抬眼望了望天边残存的霞光,恰好踏入演武场。
她是踩着点到的。
场中早已站满了人,天衍宗弟子们大多穿着绣着云纹的法衣,灵力波动或沉稳或张扬,唯有她一身凡俗布裙,在流光溢彩的法器光芒里显得格格不入。
“哟,这不是纪师妹吗?来得可真早啊!”
尖细的女声突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纪明蘅循声望去,只见冯佳佳正站在演武场中央,一袭水光潋滟的鲛绡法衣衬得她肌肤胜雪,侍婢正跪在地上为她整理裙摆的流苏。
眼看纪明蘅一件凡俗的碎花布裙竟也难掩其丽色,那种浑然天成的美,让冯佳佳心中莫名烦躁。
不知这丫头这几日是在何处休息,每次来比试也神出鬼没。
害得她想找人提前给她难堪都寻不到人。
再次见到,纪明蘅仍难掩惊艳。
明眸皓齿,玉骨冰肌,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冯佳佳抬着眼,下巴微扬,目光像淬了冰似的扫过纪明蘅的布裙,嘴角撇出轻蔑的弧度:“让这么多修者等你一个,知道的说是杂役出身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当是哪个隐世仙宗的圣女驾临呢。”
她说着,莲步轻移上前,鲛绡法衣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灵光。
纪明蘅转眸看向这个陌生女子。
穿着天衍宗内门弟子服饰,金丹中期的修为凝实浑厚,隐隐有要到金丹后期境界的势头,比寻常金丹修士更显霸道。
她平静答道:“酉时集合,我并未迟到。”
冯佳佳莲步轻移,走了过来,带着优越感:“说的是酉时,但其他同门申时便已在此静心凝神,准备了!”
纪明蘅瞥了她一眼,声音带着疑惑:“那与我何干?”
冯佳佳脸色一白。
与她同行的刘宇,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闻言看了过来。
刘宇上前一步,他穿着天衍宗内门弟子的墨色法衣,腰间佩剑的剑鞘上刻着家族徽记,金丹初期的灵力骤然外放,带着威压扫向纪明蘅,“你这等散漫心性,合该一辈子在筑基期打滚!”
纪明蘅抬眼,认出了刘宇。
前几日她在比试中打败的那位筑基巅峰修士,正是他的族弟。当时刘宇就站在台下,脸色铁青,此刻再见面,他眼中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场中弟子纷纷侧目。几个筑基修士悄悄后退,金丹修士们则抱臂旁观,有人甚至露出看好戏的讥笑。
冯佳佳莲步轻移,腕间清心铃叮当作响:“刘师兄何必动怒?纪师妹能走到今日实属侥幸。不过...”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纪明蘅腰间的粗布囊,“梵音佛子驾临,规则已变。我若是你,现在认输退场尚能留存颜面。”
“规则变了?”纪明蘅微微蹙眉,竟然没通知到她。
刘宇的目光从她的布囊扫到纸鸢,最后落在她腰间那柄连灵光都没有的凡铁剑上,冷笑一声:“冯师妹,何必与她费口舌?跨境界如跨天堑,她靠着小聪明在筑基期逞能,还真以为能越阶挑战?待会儿在陆佛子面前,怕是一招都接不住!”
他的声音不大,却故意用灵力托着,让演武场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围顿时响起压抑的哄笑,几个金丹修士抱臂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嘲弄。
筑基修士们则悄悄往后退了退,不敢掺和进金丹与筑基的纷争,有人低声议论:“刘师兄说得对,金丹威压一放,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就是,凡仆出身还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能逆天改命?”
“冯师姐的十八颗明月珠可是上品法器,布成阵能困杀金丹后期修士,收拾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冯佳佳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的优越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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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广袖一甩,十八颗圆润的明月珠突然从储物袋中飞出,在她周身环绕成阵,珠光映得她眉眼间满是傲气:“纪师妹,我劝你现在认输退场,还能留存几分颜面。
纪明蘅目光扫过两人,语气平淡地长“哦——”了一声。随即感谢道:“那还多谢两位告知。但打不打得过,要打过才知道,规则既允许,我为何不能一试?”
冯佳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莲步轻移,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越感:“试?不知天高地厚!”冯佳佳广袖一甩,十八颗明月珠自行环绕成阵,“你可知今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尤其是梵音佛子亲临!你代表的不止是自己,还有我们天衍宗的脸面!若被佛子看到比试的弟子如此不自量力,岂非让人看轻我天衍宗?”
“冯师姐多虑了。”纪明蘅目光平静地迎上冯佳佳的视线:“我本就不是你们天衍宗弟子,我若败了,丢的是我自己的脸。我若赢了,那也是我宗门的荣耀。与天衍宗何干?”
这话一出,刘宇顿时怒极反笑,腰间佩剑“嗡”地一声出鞘三寸,剑气凌厉地指向纪明蘅:“好个牙尖嘴利!但愿你的骨头和嘴一样硬,别到时候在台上哭喊着求饶!”
冯佳佳也冷了脸,明月珠转动的速度加快,灵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筑基期的那点手段,能在金丹修士面前撑过一炷香?”
周围响起压抑的哄笑。
她的从容落在众人眼中,反倒成了不自量力。有内门弟子故意提高声音:“试?我看是找死!冯师姐,待会儿别手下留情,让她看看金丹修士的厉害!”
“就是,让她知道凡仆和世家弟子的差距,可不是靠运气就能弥补的!”
确实,知道金丹也能进场比试后,几乎无人看好纪明蘅。
筑基与金丹的差距,是质的不同,是灵力、神识、对道法理解层次的全面碾压。
在他们看来,纪明蘅的坚持,无异于螳臂当车。
刘宇摆出一副高阶修士的架势,“时辰已到,各位同门的道境演绎,可都参悟透彻了?”
场内有二十几名天衍宗弟子等待,应和了他的话。
就在这时,演武场东侧的钟楼上突然传来七声钟鸣,厚重的钟声震得空气微微颤动,原本喧闹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
冯佳佳立刻收敛了周身的灵力,明月珠飞回储物袋中,她挺直脊背,转身面向西方,双手合十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恭敬:“今日有贵客莅临指点,都打起精神来!”
“冯师姐,贵客可是梵音净土的陆伽言佛子?”
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外门女弟子怯生生地问,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却被冯佳佳冷冷瞪了一眼:“多嘴!该你们知道时自然知晓!”
女弟子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退到人群后。
众人噤若寒蝉地散开,各自找位置准备。
纪明蘅独自走向角落,她解下背上灰扑扑的布囊,一柄凡铁长剑静静躺在其中。
她握着剑柄轻轻将剑抽出,剑身映着天边残存的霞光,也映亮了她沉静的眉眼。她的目光落在剑刃锈迹上,没有半分惶恐,也无一丝激愤,唯有古井无波的淡然。
不远处的喧嚣与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