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宗那略显破旧的小院中,此刻却飘散着诱人的饭菜香气。石桌上,已摆满了七八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显然费了明远不少心思。
“师妹,你要启程去参加五门大比了,师兄没什么能帮你的,只能做顿好的,给你壮行!”明远围着粗布围裙,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后一道盖着厚重陶盖的大碗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
灵虚子坐在主位,看着满桌佳肴,难得地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捻着胡须点头:“明远这手艺,倒是越发进益了。”
纪明蘅心中暖流涌动的说:“明蘅多谢师父、师兄此番心意。”
“哎,跟师兄还客气什么!”明远大手一挥,拍了拍那最后的陶碗,“重头戏在这儿呢!师妹,师父,你们可有口福了!这是我精心饲养了三年多的灵香猪,取其最肥美的肋排,以文火慢炖了整整六个时辰,辅以十数种灵药,最是滋补元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展示珍宝般的神情,猛地揭开了陶盖——
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碗内,空空如也。别说灵猪肉了,连一滴汤汁都没剩下。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明远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只小土狗,正摇着欢快的尾巴,费劲地拖着一根比它身子还长、啃得光溜溜的大骨头,吭哧吭哧地跑到纪明蘅脚边。
它放下骨头,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纪明蘅的裙角,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在说:“看,我把最宝贝的东西送给你啦!”
短暂的寂静后,明远终于反应过来,一股火气直冲头顶,脸都气红了:“好你个傻狗!竟敢偷吃我给师妹准备的践行菜!看我今天不教训你!”说着便作势要打。
“师兄且慢!”纪明蘅连忙上前一步,将懵懂无知、还在摇尾巴的小土狗护在身后,“它……它也不是有意的,定是闻着香味寻来的。师兄息怒。”
一旁的灵虚子看着这一幕,痛心疾首地长吁短叹:“唉!造孽啊!徒儿,你看看!早就跟你说,把这宝贵的本命灵宠位置给了这么个傻东西,纯属浪费!它懂什么?除了吃就是闯祸,半点忙帮不上,净会添乱!”
纪明蘅却蹲下身,将闯了祸还浑然不觉、试图继续舔她手指的小土狗轻轻抱进怀里。她抬起头,对着余怒未消的明远和一脸无奈的灵虚子,露出一个笑容:“师父,师兄,没事的。不过是一道菜罢了,师兄的心意,明蘅已经收到了。至于它……”
她低头,用指尖点了点小土狗湿润的鼻头,语气轻柔却坚定:“既然是我的灵宠,贪吃些也无妨,开心就好。”
小土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维护,在她怀里舒服地找了个位置,发出满足的呜咽声,傻乎乎地又去舔她的手腕。
纪明蘅抱着小狗站起身,再次向灵虚子和明远行了一礼:“师父,师兄,多谢你们今日为我践行。时辰不早,明蘅这便出发了。”
说完,她抱着她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深得她心的小灵宠,转身走出了小院。
灵虚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脸上那故作的轻松与无奈渐渐褪去,被一抹深切的忧虑取代。
他长长叹了口气,花白的眉毛耷拉着:“唉……如今的五门,就属我们玄元宗最为落魄,资源、声威皆不如人。此去大比,群英汇聚,明蘅虽心性坚韧,可修为毕竟尚浅……也不知她能否顶住压力,又能否……为我玄元宗争得一丝颜面。”
一旁的明远正看着满桌菜肴发愁,听见师父的叹息,他抬起脸,脸上依旧是那副乐天知命的憨厚模样,挠了挠头道:“师父,您就别担心啦!师妹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我相信她!”
他说着,注意力又回到了饭菜上,拿起筷子热情地招呼,“师父,别想那么多了,快来尝尝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虽然最好的肉没了,但这些也不错……”
灵虚子转头,看着自己这个心思单纯、除了修炼和厨艺之外仿佛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大徒弟,满腹的忧思与筹谋仿佛都砸在了一团软棉花上。
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话语只化作一声更深、更无奈的叹息:“唉……!”
他这玄元宗的未来,当真是任重道远啊。
……
药王谷深处,岁月静淌,药香如旧。
叶疏寒的日子如常,一丝不苟地运转着。
晨起为母亲诊脉调息,喂下温养的汤药;继而前往议事堂,处理谷中大小事务,从灵田分配、丹药炼制到与外界的药材交易,条分缕析;午后则埋首于丹房或藏书阁,翻阅古籍,琢磨新方。
一切似乎与纪明蘅到来之前并无不同。
谷中的弟子们依旧恭敬地称他“谷主”,母亲的精神在他的调理下也略微好了些,谷外的风波似乎丝毫未能侵扰这片遗世独立的净土。
可又确实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譬如,他有时会望着窗外那株千年灵松出神,会在配制安神香时,下意识地减去一两分甘松,添上一钱纪明蘅更偏好的冷冽雪莲;
又譬如,此刻——
他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着本月灵草入库的账册,墨迹未干,笔还悬在半空,人却已怔忡了许久。
目光落在虚空某一点,清俊的眉宇间凝着一丝极淡的困惑与游离。
“谷主?”下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询问。
叶疏寒没有反应。
那下属只得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谷主?关于西山那片月见草的采摘时辰,您看是定在卯时初还是卯时正更佳?”
叶疏寒猛地回神,指尖微微一颤,笔尖一滴墨汁坠下,在账册上晕开一小团污迹。
他抬眸,眼中掠过一丝罕见的茫然,又迅速消散,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何事?”他放下笔,声音平稳。
下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问题。
叶疏寒略一思索:“卯时正,露水将退未退之时,灵气最足,损伤最小。”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下属领命,却并未立刻离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谷主,您方才……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他跟随叶疏寒多年,极少见这位年少老成的谷主如此明显地走神。
叶疏寒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账册上那点墨渍,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与眼前事务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她……如今如何了?”
下属一时没反应过来:“谷主是指?”
“纪明蘅。”
叶疏寒吐出这个名字,声音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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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却似乎比平时慢了一拍。
下属恍然大悟,连忙道:“纪姑娘?她丹田既已修复,想必……想必是在努力修行吧?毕竟遭此大难,能重得修为已是万幸,定会格外珍惜。”
他说着,偷偷觑了一眼叶疏寒的神色。
只见他们这位素来如同冰雪雕琢、不染尘俗的谷主,闻言后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眸光微垂,落在案上那团墨迹上,似是又在出神。
下属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福至心灵,试探着开口:“谷主若是挂心纪姑娘近况,属下……或可设法打听一二?”
叶疏寒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凌凌的,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只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随即,他便重新拿起另一本账册,摊开,执笔蘸墨,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失态和询问从未发生过。
下属却心中了然,不敢再多问,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明白了,这便去仔细打听,一有消息立刻回禀谷主。”
说完,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笔尖划过纸页的细微沙沙声。
叶疏寒垂眸专注于账目,侧脸线条清冷如玉,仿佛方才片刻的迟疑与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嗯”,都只是他人错觉。
然而。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书房门再次被敲响。
“进。”叶疏寒目光落在进来的属下身上,声音中竟有几分急切地问:"如何?"
下属快步而入,面带难色:“谷主,并非纪姑娘的消息。是……无尘仙尊座下的陈伯到了谷外,请求一见。”
“陈伯?”叶疏寒眉头倏然蹙起,“他来做什么?”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下属感受到谷主骤然降低的气压,吞吞吐吐地回答:“陈伯说……是奉仙尊之命,来寻纪明蘅纪姑娘的。”
叶疏寒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苏无尘为何要找她?”
他放下笔,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陈伯只说,纪姑娘是……是仙尊的友人。”
“友人?”叶疏寒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底莫名一阵烦躁,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冷硬:“去告诉陈伯,纪明蘅早已离开药王谷。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是,属下明白。”
药王谷迎客大厅。
陈伯身着简朴灰衣,神态却是不卑不亢,安静地等候着。见叶疏寒的属下去而复返,他微微颔首。
“陈老先生,”下属依照叶疏寒的吩咐回复,“纪姑娘确曾在此疗伤,但伤势痊愈后便已离去。”
“走了?”陈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追问道,“可知她去了何处?还有,她如今身体可还安好?”
下属按照叶疏寒授意,回道:“老先生说笑了,有我们谷主亲自出手诊治,纪姑娘自然是康复如初,甚至更胜往昔。至于去向……我药王谷每日往来求医者众多,愈后行踪,谷中并不过问。”
陈伯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拱手道:“有劳了。”
陈伯来到药王谷外,一顶华美玉辇之前。
陈伯登上玉辇,对着帘后那道朦胧的身影躬身禀报:“仙尊,药王谷的人说,纪姑娘已然离去,去向不明。不过,他们保证纪姑娘伤势已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