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
卓桢桢正在整理货架,卓越躺着摇椅上监工。这丫头连续好几天来自己这儿帮忙,她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哥。”卓桢桢走出来汇报工作,“我刚刚清点了一下,肥皂和纸巾的库存不够了,你下次记得多买点。”
卓越随口应了声,从摇椅上坐起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你这几天不对劲啊,古庙那边不去了,还天天往我这儿跑。在躲谁啊?”
“哪儿有,我就是不想去了。”
卓桢桢随口的敷衍,卓越压根不信。他盯着妹妹的侧脸,想从上面找出点情绪波动,可她只是抿着唇,继续整理着散落的零食包装袋,连眼角都没动一下。
“装得还挺像。”卓越啧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严濡非闹别扭连奶奶都看出来了,还问我知不知道原因。”
“老实交代,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哎哟......”卓桢桢不想提这件事,觉得难为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这些天,严濡非在背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卓桢桢的房间门口,每天都有三枚黄桷兰花苞;客厅茶几,她藏零食和泡面的柜子永远有人补货;晚上十点改完稿肚子饿,厨房总有一碗温热的宵夜,有时是饺子,有时是粥。
严濡非悄悄做这些,背后定有高人。
此时的“高人”明知故问,见被看穿,干脆直接问:“那你到底怎么想的嘛!严濡非那小子快被你整疯了!”
卓桢桢手上收拾的动作放缓。其实那天说完那些话后,她的气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后悔。每个人都可以有秘密,每个人都有选择告诉谁、不告诉谁的权利。
可话已经说出口,她拉不下脸先服软,只能硬着头皮端着。她让步,就是悄悄将那些黄桷兰花苞,收进玻璃罐里保存好。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
“我没怎么想,现在这样挺好的。”她避开卓越的目光,假装专注地把薯片摆得整整齐齐。
卓越轻声骂她“矫情”,卓桢桢就当作没听见。
文人矫情,这是常态。
“整理完了,我回去改稿了。”
她刚走,小卖部的布帘就被掀开,严濡非从堆放货物的角落走出来。他冷脸吐槽:“你的方法不管用。”
“不不不。”卓越摆手,故作高深,“据我观察,这丫头心里早就不气了,跟你熬到现在纯粹是因为好面子。”
他重新躺回摇椅,慢悠悠晃着:“之前教你的招都只是铺垫,现在该用最终计划了。”
严濡非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你懂什么叫顺水推舟吗?”卓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俩现在就差一个台阶,听我的,准没错。”
当晚,卓家老宅的晚饭格外热闹。
卓越特意开了坛自家酿的米酒,一个劲地往严濡非的杯子里倒。严濡非半推半就,喝到脸颊泛红,眼神也变得迷离,倒真有了几分醉态。
“我有点儿晕了。”
“晕什么晕,这才第几杯啊,继续喝!”
卓桢桢坐在对面,在心里把卓越骂了一顿。卓越显然是故意灌酒,把应酬劝酒那套用在严濡非身上,欺负他不懂拒绝。
晚饭刚结束,严濡非晃悠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朝着卓桢桢的方向走。他刚靠近,卓桢桢瞬间被淡淡的米酒香气包围,甜甜的。
“桢桢。”他亲昵地唤道,惹得卓桢桢浑身一颤。
好肉麻。
卓越见状,赶紧给外婆使了个眼色,拉着众人进里屋聊天,把堂屋留给了他们。
卓桢桢“欸”了一声,看出来这是个局,而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真晕还是佯醉。
在她发愣的间隙,手腕已经被轻轻捏住,严濡非的拇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
“手腕怎么这么凉?”他说着,准备摸摸她手心的温度,却被卓桢桢一巴掌拍开。响亮的一声“啪”,在堂屋里回荡,两人俱是一愣。卓桢桢看着呆滞的严濡非,手足无措。
下一秒,她肩膀一沉。严濡非的脑袋抵在上面,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压向她,满脸委屈,嗓音放软。
“手好痛痛——”
卓桢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推他但是没有作用,于是开始拍打他的背:“你正常点!”
严濡非置若罔闻,脑袋依旧在她肩颈磨蹭,嘴里还在嘟嘟哝哝,磨得人没了脾气。
“很痒诶。”卓桢桢见硬推没用,就开始来软的,“你先站好,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不要不要嘛......”
得,软硬不吃。
看来要使出杀手锏了。卓桢桢咬紧后槽牙,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我数三下,你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
“三......”
二都还没说出口,严濡非就马上立正站好,垂下的手臂紧贴裤缝,像小时候被老师罚站一样。如果忽略他摇摇欲坠的身形的话。
卓桢桢强忍笑意,摆出老师训话的架势:“你说说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喝这么多干嘛?”
“因为心情不好。”严濡非可怜巴巴地垂着头。
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卓桢桢心知肚明。
正心虚得不知所措时,严濡非勾上了她的小拇指,撒娇似的轻轻晃:“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直直地望着她,双眸因醉意盈满水光,但掩盖不住眼神里的炽热。卓桢桢被他盯得脸热,害羞地别过脸,声音闷闷的:“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不要。”酒精上头的严濡非尤其固执,“如果不趁现在跟你和好,等我清醒了,你又会对我冷冰冰的。”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卓桢桢根本不忍心拒绝,只能点头。
严濡非走进一步:“离职的事情没告诉你,不是把你当外人,而是把你当作最特别的人。”
“面对其他人,我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无所顾忌,因为我不在意他们。可面对你,我要斟酌每一句话,演练每一个动作,因为我在意你对我的看法。”
千千万万人里,我在意你。
胸口像安了扩音器,卓桢桢能清楚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以及心底隐隐的悸动。她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突然,心跳得到了合奏。
严濡非向前走几步,拉近两人距离,近乎恳求道:“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冷淡,我受不了。”
卓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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桢不回答,他就反复问。直到得到肯定回答,他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欢喜顺着眉眼漫出来。
卓桢桢被他这副模样逗笑:“行了,我送你回去。”
她扶着他的胳膊,放慢脚步往外走。严濡非乖乖地顺着她的力道,脚步虽还有些虚浮,却紧紧跟着她的节奏。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迎面下来的张思奥。
他这些天都避着众人,过了饭点才出来吃饭。他瞧见严濡非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又看卓桢桢扶得吃力,便上前一步,语气平淡地说:“我来搭把手吧。”
在指尖快要碰到严濡非胳膊时,他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
严濡非原本微眯着的眼睛睁开,眼底没有醉意,只剩下锐利与警告。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别来掺和。
因为身高差距,卓桢桢看不见他的眼神变化,只注意到张思奥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然后淡淡地说了句“小心点”,便转身往楼下走了。
“莫名其妙......”她小声嘟囔。
“就是!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挪到房间门口,卓桢桢费劲地推开房门,将人扶到床边坐下。严濡非顺势往后倒,几乎是沾枕就睡,嘴角还挂着傻乎乎的笑。
卓桢桢俯身给他脱鞋,又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好好睡吧。”她轻声说,然后悄悄关上门。
在她离开后,原本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撑臂从床上坐起身。严濡非第一次发现自己演技天赋这么高,佯醉撒娇这种事情虽然羞耻,但是有用,卓越果然没骗他。
他下床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居家服和内裤,打算等个把小时后,假装酒醒去洗漱。
突然房门从外打开,卓桢桢去而复返。
严濡非心虚,下意识要躲,就埋头藏进衣柜里,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像遇见天敌的鸵鸟自欺欺人。卓桢桢一点点逼近,最后靠着衣柜门饶有趣味地盯着他。
早看出来他在装醉,没想到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怎么?睡觉睡到衣柜里去了?”
“这个......”严濡非从衣柜出来,干笑两声,“我可以解释的......”
卓桢桢双臂环抱,等着听他狡辩,却听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主意是卓越出的,但他自愿采取行动。
严濡非原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卓桢桢只是抿嘴憋笑,然后催他赶紧洗漱:“满身酒味难闻死了,快去洗澡!”
“好嘞!”
两人关系恢复了。
但好像又和从前不一样了。
*
【小剧场】
表哥照着我,对文人的评价总结为三点:较真、矫情和死要面子。
较真,体现在我们有一次讨论在书中应该写“黄桷村”还是“卓家村”,我觉得原名更有味道,他认为要用官方名。我因为这事儿追着他说了好几天,直到他承认我有理才罢休。
矫情和死要面子这两点,是因为我单方面跟小严冷战,别别扭扭不肯主动求和,最后还要靠他从中斡旋。他对此颇为自得,扬言没有他,就没有我和如飞的幸福生活。
——《黄桷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