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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误入楚家满忠灵堂

作者:耍酷的鱼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浮摇这一次没有挣扎,他偏过头不愿去看楚玄知脸上的神情。


    陈浮摇想不明白,为什么楚玄知会这样帮助他,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亲手杀了他吗?


    那么还是说觉得他只是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废物,楚玄知故意可怜他,才会这样说。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陈浮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从昨天到今天,楚玄知都从未伤害过他分毫,甚至还为他指出拿剑之理,于情于理,楚玄知根本不需要这样做。


    还不如在昨天北境中给他痛快一剑,何必留下自己这个隐患,成为他以后的最大威胁者呢?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想要自己杀了他,报自己的杀父之仇,那他昨天就应该下死手!!!


    可……在北境时,他清楚听到楚玄知对他说得那句话。


    "你的父亲,也杀了我的父亲。"


    按理说,他陈浮摇是没有理由去责怪楚玄知,可是他的父亲,是他从小就敬佩的将军,论亲论敬,陈浮摇都不可否认的是他无法放下这段恨。


    陈浮摇质问道:"就算你告诉我,我怎么相信你楚玄知不会害我?"


    楚玄知垂眸温柔看着他道:"就凭我是你最强劲的对手,我救你,自然有我的做法。"


    "我若是真想杀你,就不会愚蠢到等着被你杀。"


    陈浮摇闻言神情恍惚,难道他昨天晚上想要刺杀他的场景被楚玄知看到了?


    那他为什么不当场就把他杀了,反而还要留着呢…?


    雪越下越大,可都被楚玄知的伞接得稳当当。


    好久,陈浮摇才缓缓起身并推开楚玄知,慢慢朝着房间一步步走去。


    楚玄知撑着伞站在雪中,他望着陈浮摇远去的身影有些孤单,他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伞柄。


    楚玄知并不想告诉陈浮摇,自己救他还有另外一个隐情没说。


    楚玄知救他不仅仅是因为报完了杀父之仇,还有一个完全出自于他的私心。


    他要利用陈浮摇作为摇光国大将军遗骨的身份,利用他的身份为云国换一个新的皇。


    都说功高盖主,纵使现在的士兵对他三分尊敬,但难保有天自己带出来的人不会向自己拔刀相见。


    更何况,现如今自己的名誉在百姓呼声中最高,难免不会威胁到皇帝的座位,就算闻人不龚不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百姓的呼声渐渐高过这么一个疯皇,楚玄知届时就算不会被当场处死,以闻人不龚谨小慎微的模样,也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


    为的就是不留后患,不威胁他的皇位,处死楚玄知,再找个合适的罪名扣上,这样就算有人不信,他闻人不龚也无所畏惧。


    时间长了,百姓也会慢慢消沉,这个国家也会随着疯皇闻人不龚的暴力统治下,渐渐走向毁灭。


    至此,那么楚家世代守护的帝国,就这么毁在一个疯子的身上,倒不如来个反虎踢皇,还百姓一个新皇。


    百姓需要的是一个能带他们步入和平,稳定安居乐业的盛世,而不是活在人世犹如火山烫脚,每天活得战战兢兢。


    虽然他楚玄知这么做,确实很缺德,反而也会因为私自勾结他国,最终落得一个叛军的罪名,最后楚玄知的下场可想而知。


    无论是哪一条路,楚玄知都得死。


    此局无解,楚玄知都必死无疑。


    与其死在闻人不龚的手上,他很愿意死在自己教养的狼崽子上,至少他的遗体还是完整的。


    不过现在,楚玄知还有些庆幸陈浮摇是不知道的,不然,他的胸口处可不止一个口子了。


    ----


    屋内陈浮摇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他的正对面是用珠帘遮挡的书房,那是楚玄知经常看书的地方。


    若说为什么楚府这么大,书房得要搬到和主卧一起,陈浮摇有些不明白。


    他的视线投向帘子后的主人。


    帘子幕后隐约映着一道清瘦的身影,楚玄知没有束发,乌黑的长发松散披在肩头,垂落至腰间,额前的几缕碎发随着他翻书的动作轻轻吹动。


    他身着茶白色的里衣,外肩上披着用稀有的雪狐皮毛制成的雪狐绒披风,白色洁白如雪,手感极好,领口和袖口处绣有精细的金丝银花纹。


    可这般华贵的披风穿在楚玄知的身上,竟未添半分艳俗,反倒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到处透露着他骨子里的一股清冷气质。


    忽然,楚玄知翻书的动作停了,指尖捏着书卷的边缘,缓缓抬头。


    楚玄知轻声道:“如果觉得无聊,你可以在府上转转。”


    陈浮摇连忙收回目光,避开楚玄知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神:“你不怕我做什么吗?”


    话一出口,陈浮摇觉得有些心虚。


    哪知,楚玄知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窗外的飘雪,轻柔得很。


    楚玄知笑道:“我如果害怕,就不会让你同我在一个屋檐下。”


    “真是个怪人。”,陈浮摇小声说道。


    楚玄知耳朵敏锐的听清了,但也只是笑笑。


    最后陈浮摇还是推门出去了,楚玄知望着他的动作,愣神三秒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屋外还在下着飘雪,天地间一片素白,庭院正中心凋零的那棵桂花树,它的树枝上还积着蓬松的雪,寒风一吹便齐刷刷落下。


    楚府很大很宽阔,青石板路蜿蜒向前,绕过假山和小池潭,陈浮摇穿过小竹林,沿途的厢房和偏厅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的身影也没瞧见。


    陈浮摇有些纳闷,偌大的楚府,安静得像一座空宅,如果不是还有楚玄知这个人,陈浮摇细看都觉得有些害怕。


    直到陈浮摇来到偏院,偏远的朱门有些泛白,陈浮摇见四周都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周边的杂草一看就是有人定时清理,才没有那么杂乱。


    偏院院落不大,正中心种着两株枯梅,枝桠上积着厚雪,它小小的身躯撑起比它还要重的雪,却依旧挺拔又肃穆。


    陈浮摇的视线瞥向紧闭的房门,门的缝隙隐约飘出淡淡的檀香,那是给死去的亲人烧香才会有的檀香味。


    陈浮摇走上台阶试着推开门,结果发现那扇紧闭的房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


    “吱呀”一声,门被陈浮摇推开了。


    正屋正中心没有寻常的摆设,从上往下密密麻麻的灵位,木质各异,有温润的或者是斑驳已经泛旧的,再则就是有些破损严重的,那种一看就是有了远久年代的。


    从上往下一直供到桌前,层层叠叠的灵碑,好像无声的在诉说着楚府世代相传的光辉事迹,给人一种无形中的威压感。


    陈浮摇缓步走进,他发现供桌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摆着新一色的灵位,木质莹润如羊脂,刻着鎏金的名讳。


    灵碑上左侧刻着“先父楚温浔”的灵位,而右侧则是“先母何雨柔”的灵位,此两座灵位挨的很是相近。


    而这两座灵位被人稳稳放在紫檀木托架上,两侧衬着白布中心别着一束花,与其他供奉的灵位形成反差,但却又被人用心摆放正中间的位置显得格外珍重。


    灵位前的香炉,三炷香燃烧得正旺,烟气袅袅缠绕盘旋于空中,透着有人绵长的思念。


    陈浮摇心头一震,眼前的这一幕着实让人为之震惊。


    随后,陈浮摇整理了一下衣襟,没有丝毫犹豫的双膝重重跪地,对着楚玄知父母的灵位深深叩拜。


    陈浮摇虔诚地说道:“晚辈陈浮摇,今日冒昧之失,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说罢,他俯身再叩拜,再叩拜。


    最后静默三秒后退开此房关上门。


    陈浮摇没敢再进去,也不敢面对楚温浔之灵碑,他的父亲陈敬候杀了楚玄知的父亲,他此番进去已然是惊扰,他不知怎么面对也难以诉说。


    此时此刻,小院正中心的那两株枯梅忽然轻轻晃动起来,没有风吹来过,但它身上的积雪却从枝桠上簌簌滑落,落在青石板上,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很奇幻,但陈浮摇并未注意到这里微小的动作。


    就像无意中有人短暂的来过,又慢慢隐退在其看不见地方,留下其来过的痕迹。


    陈浮摇没有再敢停留,也没有勇气回看那间供奉着灵位的正屋,沿着来时的路快步离开。


    还没等陈浮摇踏进房间,迎面就被楚玄知披上披肩,陈浮摇茫然抬头,就看见楚玄知给他披肩的这件披风与他身上的那件雪狐绒披风恰好是同系,不过这件披风颜色是黑色的。


    “披着暖和,可别冻感冒了。”楚玄知声音温和,并没有质问他去做了什么,而是温声让他穿上,暖和一些。


    陈浮摇身子僵在原地,任由那件披风落在肩头。


    披风上还带着暖炉温烫过的余温,混合楚玄知身上的雪松味,一看就是楚玄知特意将这件披风用火炉暖过。


    楚玄知将松散的绒边拢了拢:“方才见你匆匆离开,没多穿件衣服,这几日雪大,清晨和夜晚都会冷些,可别感染风寒了。”


    “谢谢……”陈浮摇难得说出一句谢谢的话,但他依旧不敢抬头对视楚玄知的双眼。


    陈浮摇一句谢谢话,就让楚玄知嘴角上扬。


    难得这头倔犟的狼崽子也会向他说声谢谢。


    楚玄知感到很欣慰。


    楚玄知侧身让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盘子:“我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吃完后,你和我切磋剑艺,我要看到你的实力,我才好教会你 。”


    陈浮摇听后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说得这番话,楚玄知被他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逗得弯了弯唇:“我看得出你很有天赋,缺得就是悟性,我尽快教你,是为了日后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能有自保之力,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我不白教学,我有个条件。”


    陈浮摇皱眉问道:“什么条件?不会是想让我放下杀父之仇,做你楚家继承人吗? ”


    楚玄知微愣,随即一笑:“至于条件……我还不能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会一一跟你说。”


    “但不是现在。”


    楚玄知说得条件,自然是拿他摇光国大将军遗骨的身份为筹码,替云国换个新的明君,但他现在还不能说。


    在楚玄知精心布置设下的局还没走到一半时,他是不会主动暴露一二。


    现在他对陈浮摇的好,多半是出自愧疚心理想要在这几年内尽力弥补他,过后,他楚玄知就无法弥补这份遗憾。


    这不仅仅是楚玄知一个人的决定,更是他父亲楚温浔生前留下的嘱托。


    这份嘱托,此后便成了楚玄知肩头推卸不下去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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