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8日。星期三。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落，我就攥着口袋里的手链，捏着桌上的物理练习册，借口“去洗手间”溜出了教室。
高二一班就在隔壁教学楼的二楼，我沿着走廊慢慢挪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走廊里围了好几个女生，堵在教室门口，声音压得很低，却能清晰听到“周顾禾”三个字。
“你们觉得周顾禾这次半期考试后，会分到几班去？我好想跟他在一个班级，实在不行隔壁班也可以，反正能多看他几眼就可以。”
“不用多说，肯定又是年级前十，估计会去理科一班吧，可惜我是学文的。”
“他刚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心跳都要出来了。”
我躲在走廊拐角的柱子后面，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
周顾禾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写着什么，阳光洒在他的发梢，连侧脸的轮廓都透着疏离感。
周围的女生们小声讨论着，却没人敢轻易上前打扰，我攥着练习册的手指又紧了紧——这么多人围着，我要是突然进去说“我来还你东西”，岂不是要被所有人盯着看？
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我赶紧转身往回跑，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连脚步都放轻了。
周顾禾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目光越过围在门口的女生，落在走廊拐角那个匆匆跑开的背影上。
米白色的校服袖口晃了晃，马尾辫在身后甩得飞快，一看就是慌慌张张的样子。他认得她——早上校门口放他走的纪检部女生，图书馆里攥着他练习册、耳尖通红的孟清欢。
刚才他低头做题时，就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时刚好瞥见她躲在柱子后面，只露出一小截肩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门口的女生讨论得热闹，她却没敢上前，只是偷偷望着这边，眼神里藏着的犹豫和无措，清晰得很。
周顾禾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指尖摩挲着课本边缘。
他本来想着，等门口的女生散了，就主动去找她要练习册和手链，没想到她倒先来了，又被吓得跑走了。
“周顾禾，下节体育课，一起下去集合？”祁鸣宴拍了拍他的胳膊，拿起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
“嗯。”他收回目光，合上书站起身，顺手把外套搭在肩上，心里却记下了那个匆匆跑开的背影——正好，去操场找她。
回到教室，礼佳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窘迫：“怎么样？见到人了？”
我蔫蔫地趴在桌上，把练习册往抽屉里一塞：“别提了，他们班门口围了好多女生，都在说他呢，我根本不好意思过去。”
“哎哟，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佳佳拽着我的手腕往楼下拉，“下节体育课，先去集合！说不定操场人少，还能偶遇呢，总比你在这儿瞎纠结强。”
我被她拖着跑，口袋里的玛瑙手链硌着掌心，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跳的燥热。
十二月的操场还残留着薄霜，800米跑下来，我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冷风灌进喉咙，又干又痛。佳佳递过来一瓶温水：“慢点喝，看你跑得多急，脸都白了。”
我接过水抿了一口，刚想抱怨两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孟清欢同学？”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水瓶差点滑落在地。
缓缓转过身，周顾禾就站在离我不远的跑道边，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领口，额前沾着一层薄汗，气息比平时略有些不稳——看样子也是刚跑完步。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平静地问：“同学你昨天在图书馆捡到了我的东西？”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喉咙发紧，连话都说不连贯：“我…我捡到了你的手链！但练习册还在我教室抽屉里，早上太急忘了带…” 说着就慌忙去掏口袋，手指抖得差点把手链掉在地上。
周顾禾往前走了两步，自然地接过我递过去的手链，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我的手背，像触电一样，我猛地缩回手，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我攥着衣角，看着他手里的手链，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激：“那个…昨天晚上在巷子里，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顾禾握着手链的手顿了顿，抬眼望过来，眼神清明，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许：“不客气，举手之劳。”
他低头摩挲了一下手链上的刻痕，又补充道，“我以为丢了，谢谢你孟清欢。”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心里又惊又喜，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你认出我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说完我就有点懊恼，声音都放轻了——总不能说“我以为你根本不会注意到我”吧？
周顾禾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孟清欢，文科年级前五，每次月考红榜都能看到你的名字，想不认识都难。”
他居然知道我？还知道我的成绩？
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理科大神，眼里只有物理公式和年级第一，根本不会留意到文科班的我。
可他的语气那么平淡，像是早就把我的名字记在了心里，这让我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激动得快要控制不住。
旁边的礼佳佳眼睛都看直了，悄悄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的天！他居然知道你！”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慌忙转移话题，掩饰自己的窘迫：“那个…你的练习册，等下节课间我给你送过去吧？”
周顾禾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却没带太多笑意，只是轻声说：“练习册，不是我丢的。”
“啊？”我脑子瞬间短路，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看着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我去洗手间前，特意把练习册放在桌角，没丢。”
我服了，好尴尬。
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像要冒烟一样，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连头都不敢抬：“抱歉，我不知道…我就是…我看到你不在，又想着要还你手链，就…就顺手拿了…” 越解释越乱，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周顾禾没拆穿我的慌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练习册不急，等下节课间我去你教室拿就行，到时候再说。”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却没有了平时的疏离。
我盯着他的眼睛，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腔，激动又羞涩，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好啊。”
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我还在回想下午操场边的画面，脸颊忍不住又发烫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和周顾禾正经说话！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清冽，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和他高冷的样子一点都不搭。
最让我心跳加速的是，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的成绩！原来我在他眼里，不是完全陌生的人啊。
可是，他好像很招女孩子喜欢哎，我不过也是其中的一位。心里有点酸酸的，却又忍不住偷偷庆幸——至少，他愿意和我说话。
一切脸红，紧张，害羞是少女时代喜欢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