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赢,她做什么都可以。
苏玉淑这些年在商场摸爬滚打,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闺阁女子。她不在乎艰险,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闯一闯。
漕运副使张固……林长亭曾托正一为她带来过一份秘案,她记得此人贪墨成性,曾因一桩盐引案被言官弹劾,却因背后有人保举而不了了之。若能抓住他漕运舞弊的实证,不仅能切断瑞发号的棉花来源,或许还能牵扯出更深层的利益链条,让贾骐自顾不暇。
只是她从未亲自涉足漕运,想要搜集他的罪证谈何容易。她摩挲着钱知事回信的边角,目光落在“边境”二字上。
边境虽险,却未必没有机会。
她提笔,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写下一封回信。
三日后,她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大小姐,今日不知为何,清河坊的店家们都在传一条消息。”王掌柜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说是大寒的事情已在京中商界传开,棉价要比往年涨上五成不止。”
“是吗。”苏玉淑抬了抬眸,打着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呢?”
“现在他们几乎都在高价囤棉。小姐,我们要如何……”
“我们什么都不做。”
王衔山有些讶异:“那我们会不会错过这次好时机?”
“眼看着它好,实则却未必。”她狡黠一笑,“我们账上还有多少余钱?”
“若是算上这几天宁逸王府、户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府上的回款,我们这个月底还能有五千多两的盈余。”
“只能晚一点还给他们了……”
“什么?”
苏玉淑摇摇头:“没什么。留出来发给师傅的钱和日常开销,剩下的全部换成现银。另外,你去一趟城南的车马行,找李老板订三辆最好的驼车,要结实耐跑的,再备足十匹良马,告诉他们,钱不是问题,三天内我要看到东西。还有,告诉他们这是钱知事的意思,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王衔山也不多问,他只是淡然应下:“是,大小姐,我这就去办。”
“衔山……”
“嗯?”
说实话,他还不是很习惯这个称谓。但苏玉淑每一声轻轻的呼唤,都仿佛柔和地撞向他貌似平静的心海。他轻轻合上手中的账本,笑得温柔:“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如果……如果我需要你去一趟北境的话……我是说如果……”
“好。”
“不不不,我是说如果……”
“什么时间出发?”
苏玉淑一时间怔住了。她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起面前这个眉眼弯弯的男人。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此刻正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望着她,仿佛无论她提出何等匪夷所思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应下。
她的心猛地一颤,那些在心中盘桓许久的犹豫与不安,在他这简短而坚定的两个字里悄然消散。
苏玉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到唇边,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北境苦寒,且战事频发,我……”
“大小姐,”王衔山打断她,“您信我吗?”
他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只有一片赤诚与坦荡。
她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我信。”
“那便够了。”王衔山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
“大小姐剑之所指,便是我心之所往。”
下了几天的秋雨终于渐渐停歇,云层依然厚重,但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微光。苏玉淑推开窗,带着湿气的冷风扑面而来,让她因连日思虑而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庭院中的老槐树被连日的小雨冲刷得愈发枯黄,落叶无声地铺满青石小径。
这种搅弄风云的感觉并没有她设想中那样令人陶醉,反而让她这名棋手更加谨慎。消息既然已经又传回自己的耳朵,那就说明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她的目光如同一支穿云箭,直直地越过层层叠叠的屋瓦,望向城北那片被高墙深院笼罩的太师府方向。果不其然,瑞发号的大掌柜正垂着手低着头,乖觉地立在贾骐的面前。
“驸马爷……小的不敢到公主府上叨扰,只能让人去请……”
贾骐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你识相。公主好不容易才和我重归于好,可别让你们这帮子破事儿扰了她的心情。说吧,有什么事儿?是苏玉淑有什么动静吗?”
“回驸马爷的话,倒不是那苏玉淑……而是最近京中突然传出棉价上涨的消息,我差人打听了,据说是北地又有蛮族侵扰,几家北境棉商急于抛售脱手,棉花的价格比市面上低了三成不止。但他们要求现银结账,且十日内付清,若是咱们出手,这笔买卖或可抵得上三年的利润啊!”
“又要打仗?”他皱了皱眉,眼睛里满是狐疑,“这消息可靠吗?”
“驸马爷,消息不可靠我是万万不敢惊动您啊。我特意包了银子去问那商税务的人,他说消息可是从京郊兵营里传出来的,这军情的事儿,有谁敢谎报呀……”
“倒是有道理。”贾骐往后一仰,二郎腿儿顺势就翘了起来,“那你就去做啊,叫我来做什么?这么点儿小事,还需要我替你决定不成?”
大掌柜慌忙跪倒在地:“驸马爷,实不相瞒……咱们瑞发号账上的钱……不够了……”
贾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回事?前几日不是刚卖了一批货,加上库房里的现银,怎么会不够?”
大掌柜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声音带着哭腔:“驸马爷有所不知,上个月为了囤积新棉,咱们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金,还向几家钱庄拆借了不少。还有……还有……”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
“是!是!这个月新棉到的多,漕运上的事儿张大人多有助力,钱……钱都拿去孝敬他了……”大掌柜的声音越说越低,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恼了这位驸马爷,头低得几乎要埋进地缝里。
贾骐一听这话,胸中怒火“噌”地又窜了上来,指着大掌柜的鼻子骂道:“废物!一群废物!平日里养着你们,关键时刻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张固那边就不能缓一缓?非要这个时候孝敬?”
大掌柜趴在地上,连声道:“驸马爷,张大人说了,这漕运的事儿,多一日少一日都不行,若是咱们的孝敬不到位,那些棉花在码头多耽搁一日,损耗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还说……还说若是咱们不及时打点,明年的漕运份额……”
“够了!”贾骐怒喝一声,他知道张固这是在拿捏他,可漕运这条线对瑞发号至关重要,他根本得罪不起。他在屋内焦躁地踱来踱去,脑中飞速盘算着。三年的利润……这确实是个巨大的诱惑,若是错过了,他定会后悔莫及。
可账上没钱,这是眼下最棘手的问题。向钱庄再借?如今京中几家大的钱庄都知道瑞发号刚拆借过,怕是不会轻易再放贷。找公主?不行,这事绝不能让公主知道,否则以公主的性子,定会以为他又在外面惹是生非。
“去,把现在库房里的棉花都卖了!低价卖也成!”
“这……”大掌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驸马爷三思啊!这些棉花虽进价稍高了些,可也是今年上好的新棉,若是今年冬天真的大寒,也能留着……”
“三思?再思下去,那北境的便宜棉花就被别人抢光了!”贾骐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你懂什么!这叫以小换大!先把这批低价棉弄到手,等京中棉价涨起来,咱们再把手里的货抛出去,到时候别说三年利润,五年的都有了!现在这些库存,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快去!立刻!马上!告诉那些商户,瑞发号的新棉降价三成,只求现银,三日之内,我要看到库房空出来!”
大掌柜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地应了声“是”,转身便往外跑,生怕慢一步又要挨骂。
贾骐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嘴角再次扬起得意的笑,他觉得自己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高明,既解决了眼下的资金难题,又能狠狠赚上一笔,苏玉淑那个女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此一招吧。
不过张固那个老混球……
这么多年了,他可没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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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手里捞油水。还有那私盐案,要不是他,那些白花花的盐和银子,能送得到北地?居然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耽误自己赚钱,这个官他可真是当得有点不耐烦了。
贾骐眉头舒展,计上心来。他的嘴角咧出阴险的弧度,肥胖的手交叠在胸前,拍打出轻快的节奏。
他招呼过一旁的随从,对他耳语几句。
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
随从得了吩咐,匆匆行礼后便走出太师府。他先去了成衣铺子换了一身行头,龟背纹的襟子在阴郁的天气里更显出低调的华贵。他又悄悄系上一条鱼袋,在翠色玉佩的衬托下又添几分寻常官吏的体面。
随后,他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热闹小巷,此处像极了师城的美人街,是纵情享乐,放肆欢愉之地。
可不同的是美人街只有到了晚上才热闹非凡,这里白日里便已人声鼎沸,勾栏瓦舍的丝竹声、酒肆茶楼的喧闹声混杂着小贩的吆喝声,织成一张靡丽而喧嚣的网。
他脚步不停,径直穿过人群,在一处挂着“醉春坊”牌匾的院落前停下。
他轻咳两声,一个眉眼轻佻的小厮探出头来,见来人衣品非凡,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哎哟,爷来了!快请进,爷今天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张固大人可在店内?”
“这……”
他将一锭碎银放入小厮手中:“官场上的事儿耽误不得,你也不想误了大人的事儿吧?”
“是,是,张大人在内。”
“给我安排一个张大人隔壁的包厢,其他的,我也不难为你。”
“爷,您请随我来。”
随从在房间内坐定,靡靡之音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漫延而来。他要了一壶酒,整整一桌好菜,此后便再无吩咐。
隔壁厢房内,一个身着锦袍、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正搂着两个粉面桃腮的女子饮酒作乐。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腰间不规矩地游走,引得女子娇嗔连连。
“张大人,您可得多喝点,这可是奴家特意为您温的梨花酿呢。”女子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声音甜得像浸了蜜。
张固哈哈一笑,仰头饮尽,随即在女子脸上捏了一把:“还是你们这些小妖精会疼人,哪像那些朝堂上的老古板,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我的错处。”他说着,又灌下一杯酒,眼神迷离中带着几分得意,“不过那又如何?谁能动得了我?谁敢动我!瑞发号的孝敬刚到,过几日啊,还有更大的好处等着你们呢……”
“来来来,爷再喝一杯……”
“好美人儿,全京城就你最懂事儿!”
张固一杯接着一杯,两只眼珠子黏在女人身上不肯移开半分。他咧着大嘴,呼哧着醉醺醺的臭气,整个人醉得左摇右摆还不忘倒在女人胸口占上些便宜。
“美人儿……嗝……美人儿别走,该,该干正事儿了……嗝……”
他踉跄着起身,搂着两个女子便往内间的软榻上倒去,嘴里还嘟囔着些荤话。隔壁厢房的随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张固一个激灵,他顾不上提裤子,整个人晕头晕脑地往外看,一张脸在帷帐的映衬下红肿得像猪头一般——
“给我买!这么大的买卖,错过了我要你们好看!告诉你,误了我的好事儿,上面大人罚下来谁都别想好过!这批棉花我要定了!”
斥责声隔着薄薄的墙壁清晰地传入张固的耳中,他动作一顿,身子就这么僵在床上,任由两个美人儿如何挑拨都无动于衷。
“大人……来嘛……”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大人……”
见张固转身向外,美人欲拒还迎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回过头看着侧身在床榻上,娇滴滴面若桃花的女人,嘿嘿一笑。
啪——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滚!敢耽误老子的好事儿,信不信给你卖到北边当军妓!”
他“咣当”一声将屋门紧紧拍严,只留下女人隐忍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