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凌轻舟永远保持温润与平和,没人见过他真正动怒。
怎么会偏偏对一个女医师如此计较,甚至发展到砸毁对方贴身物品的地步?
这绝不仅仅是“性格不合”或“治疗方式粗鲁”能解释的。
他皱紧眉头,按在轮椅扶手上,身体前倾,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轻舟,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如果不是对方做了极其过分的事,你绝不会失控到那种地步。到底细节是什么?”
凌轻舟避开了哥哥的目光,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唇色有些发白。
“哥,别问了……”他声音低沉,带着难堪的抗拒。
“不行!我必须知道!”凌寒的态度强硬起来,拿出了身为兄长的气势,“你说她粗鲁,是怎么个粗鲁法?她强迫你什么了?说清楚!是不是她借治疗之名对你……?”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让他脸色更难看了。
在凌寒步步紧逼的追问下,凌轻舟知道瞒不住了。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将那些难以启齿的细节和盘托出:
白茉莉脱他裤子检查,治疗室里,不顾他的拒绝和挣扎,强行吻了他……不止一次……
凌轻舟的声音很低,带着屈辱的颤抖,尽量用简洁的语言描述,但其中的强迫意味和无力感,已然淋漓尽致。
凌寒听完,整个人僵住了,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
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混杂着愤怒和……某种怪异熟悉感的复杂情绪。
他脑海里闪过昨夜车上,那个叫白茉莉的女人也是用同样的力气将他压制,同样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势,同样……在他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发生了关系。
力量压制的感觉,行事大胆奔放、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风……太像了!
凌寒抓住凌轻舟的肩膀,声音急切:“那个女的!她是不是长得挺漂亮,黑长直,头发扎高马尾?眼睛很亮,看人的时候有点野?力气大得离谱?身上……身上还有股草药混着野花的怪味?!”
凌轻舟被哥哥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迟疑地点了点头:“是……你怎么知道?”他描述的特征,确实与白茉莉吻合。
“操!”凌寒松开手,爆了句粗口,在原地转了两圈,脸上是一种见了鬼般的荒谬表情。
他居然……
他居然跟非礼了他弟弟的疯女人……睡了?!
听起来,那女人对他弟弟做的,比对他做的还要过分?!
至少……至少他后来……
这个世界也太他妈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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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轻舟看着哥哥脸上精彩的表情,他心中的疑惑升到了顶点。
“哥,”凌轻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的具体外貌特征,甚至……身上的气味?这些资料,应该只有我这里有。”
凌寒被他问得心头一慌,眼神闪躲。
他怎么可能说实话?
难道要告诉弟弟,你那个“粗鲁”、“疯狂”、“强迫”你的女医师,昨天夜里刚跟你哥我在车上滚到了一起,而且……还是我后来主动要求的?
这他妈也太修罗场了!
他感觉的脑子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乱得毫无头绪。
一个女人,前后脚把他们两兄弟都给招惹了,这算什么事?!
关键是,这女人手段还如此……别具一格!
“我……那个……”凌寒支支吾吾,大脑飞速运转。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表面温和,心思却缜密,糊弄不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避重就轻地说道:“就……昨天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她好像很着急,在拦车,打扮得那么扎眼,我就多看了两眼……对!就是这样!”
他试图用夸张的语气掩盖心虚,“谁知道她居然是这种人!还敢欺负到我弟弟头上!”
凌轻舟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
他知道哥哥的性子,有时候会有些跳脱和冲动,在路上注意到一个穿着奇特、行为比较显眼的女人,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是,哥哥神色慌乱和眼里的不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仅仅是“偶然遇到,多看了两眼”,就能连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草药混合野花的气味都记得那么清楚?
这解释,未免太过牵强。
凌轻舟没有戳破,语气平和:“是吗?那还真是……挺巧的。”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穿透人心,“哥,你确定……只是偶然遇到,多看了两眼而已?”
凌寒被弟弟平静的反问弄得心头一跳,后背几乎要冒出冷汗。
他强作镇定,梗着脖子道:“不然呢?你以为还能怎么样?我一个顶流明星,她一个山野村医,八竿子打不着!我还能跟她有什么交集不成?”
话虽如此,但他急促的语速和不敢与弟弟对视的眼神,让凌轻舟的疑虑更深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哥哥肯定隐瞒了关键信息。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信息太少,他一时间也无法理清。
凌轻舟手指敲击着轮椅,发出嗒嗒声,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了然。
他抬起头,看向心神不定的凌寒,语气温和坚定:“哥,你说得对。”
他缓缓开口,“为了这双腿,一时的忍辱负重,算不得什么。我决定……联系白医师,向她郑重道歉,并诚心邀请她回来,继续为我治疗。我会尽量与她好好相处,不再计较之前的……不愉快。”
合情合理,采纳了凌寒先前的建议。
凌寒一听,脸色骤变:“不行!”
他反应过于激烈和突兀,与之前苦口婆心劝弟弟忍耐的模样判若两人。
凌轻舟微微挑眉,故作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行?哥,不是你刚才劝我,要以身体为重吗?”
凌寒被他问得一噎,意识到失态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闪烁:“我……我是说……那个……这种性格有问题的女人,万一她怀恨在心,治疗的时候不尽心,或者使坏怎么办?”
“对!不安全!我们再找别的医生!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非她不可!”
他前言不搭后语、极力反对的样子,与之前积极促成此事的态度形成了对比。
凌轻舟静静地看着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
哥哥与白茉莉,绝不仅仅是偶然遇到那么简单。
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更深的关系,以至于哥哥在听到他要重新接触白茉莉时,反应如此激烈,甚至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般的醋意?
这个猜测让凌轻舟心底微微一沉,面上不露分毫,语气平和:“哥似乎很了解白医师?甚至能断定她会‘怀恨在心’、‘使坏’?看来,昨天的‘偶然相遇’,你们交谈得……颇为深入?”
凌寒心里警铃大作,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露了破绽。
他立刻收敛了外露的情绪,强装镇定,试图挽回:“哪有!我就是……就是根据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推断的!”
“这种性格的女人,肯定睚眦必报!我这是合理怀疑!”
他避开了“深入了解”的问题。
凌轻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前倾身体,目光看似温和,带着不容闪躲的探究:“是吗?可我刚才并未详细描述她是否会记仇。哥,你好像……特别担心她接近我?”
凌寒被弟弟的反问逼得后退了半步,后背冒出一层细汗。
他不敢再与弟弟眼睛对视,别开脸,含糊其辞:“我……我当然是担心你!你是我弟弟!我还能害你不成?总之……换个人更稳妥!”
“哥这么关心我,我很感激。”凌轻舟的声音温和:“不过,我还是想试试。毕竟,她的手法是目前最有效的。”
“你!”凌寒气结,却又无法说出真正的理由,硬邦邦地甩出一句:“随你便!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凌轻舟看着哥哥乱了方寸的模样,心中对白茉莉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祸水!
不仅行为放浪,手段更是了得,这才多久,竟然能让一向眼高于顶、任性妄为的哥哥如此在意,不惜推翻自己先前的劝说,极力阻止她回来。
可以肯定,哥哥与白茉莉之间,绝对发生了超出“偶然相遇”的事情。
凌寒被宠坏了的单纯心性,根本玩不过那种心思难测、行为大胆的女人。
说不定被她卖了,还傻乎乎地替她数钱。
作为弟弟,他绝不能看着哥哥被迷惑。
他要保护好哥哥,隔绝这个危险源。
最好的保护,就是将白茉莉掌控在自己看得见的范围内——以医患的身份。
“哥,”凌轻舟开口,声音温润:“你的担心我明白。但我的腿,不能冒任何‘或许有效’的风险。白医师的手法是目前唯一被证实有效的,我必须尝试。”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静看着凌寒:“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会亲自联系她,道歉,并请她回来。至于她是否怀恨在心……我会处理好。”
他这话,看似在解释自己的决定,实则是在宣告主权——他将主导与白茉莉的后续接触,凌寒无权干涉,也无需再插手。
与此同时,凌寒脑子里也乱成一团。
昨夜与他缠绵的女人,竟然就是欺负过弟弟的医师!这关系简直乱得不像样!
他和白茉莉算什么?
一夜情?
露水姻缘?
可那是他的第一次!
他看得很重要!
就算他对白茉莉说不上多喜欢,但那种“自己碰过的东西”的强烈占有欲已经不受控制地滋生。
这个女人,跟他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怎么可以再和别的男人有过于密切的接触?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他浑身不舒服,像是有蚂蚁在爬。
而且,听轻舟之前的描述,那女人对轻舟的行为大胆粗暴,难保她不是对轻舟也有什么想法!
如果让他们继续朝夕相处地治疗,在那种私密的治疗环境下,万一……万一发生点什么,或者产生了感情……
凌寒简直不敢想下去!
那场面太恐怖了!
无法接受一个跟自己上过床的女人,转头又和自己的弟弟牵扯不清!
他必须阻止!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凌寒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带着惯有的任性跋扈,“你的腿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世界上医生那么多,不缺她一个!”
“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康复师!”
“国外的也行!总之,那个女人,你不准再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