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轻舟闭上了眼睛,胸膛微微起伏,再睁开时,眸中冰冷的怒意退去,重新覆上了一层温和的歉意。
他方才失态了。
向来擅长掌控情绪,将真实想法埋藏在温润的表象之下,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控。
“白医师,”凌轻舟声音恢复了平稳,带着真诚的愧意,“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失控,言语失当。我不该单方面提出解除合约,更不该对你发脾气。请你原谅。”
白茉莉火气没消,按着他,冷哼一声:“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凌二少爷,你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把我当猴耍吗?”
“绝非戏弄。”凌轻舟温声解释,态度端正无可挑剔:“是我自身的一些……私人问题,未能妥善处理,迁怒于你,这是我的过错。”
“白医师医术高明,是我求之不得的良医,还请你看在病患无知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语气柔和,带着些许无奈的自嘲。
他低姿态认错,语气温柔诚恳的样子,让人难以继续发作。
白茉莉盯了几秒,见他眼神清澈坦然,怒气消散了一些。
她松开了手,站直身体,双臂环抱:“行,看你认错态度还行。那现在怎么说?还治不治?”
“治,当然要治。”凌轻舟立刻接口,顺势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恢复了那副斯文清隽的模样,“只是……白医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白茉莉挑眉。
凌轻舟斟酌着用词,避开她的眼神:“接下来的治疗,能否……不要蹲在我面前?或者,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姿势,尽量避免……过于直接的接触。”
他顿了顿,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又补充道,语气温和:“另外,考虑到你我男女有别,单独在这密闭空间内进行长时间的肢体接触,难免……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困扰。”
“所以,我能否请求,让我的家庭医生在一旁观摩学习?这样既便于交流病情,也能……避嫌。”
他将所有异常的反应——昨夜的梦,今日的躁动,都归结表层的原因:男女大防,肢体接触的尴尬。
这是他为失控找到的合理体面解释。
白茉莉听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凌轻舟,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是医生!在医生眼里,只有患者,没有男女!”
“你那个家庭医生,他懂我们古族的按摩手法吗?让他旁观,跟偷师学艺有什么区别?我族医术,秘不外传,这个要求,我绝不同意!”
她觉得这男人的想法简直莫名其妙,迂腐至极。
凌轻舟见她反应激烈,耐心解释道:“白医师,我并非想要窃取你的医术。只是从礼节和规范上讲,男女单独相处,确有不便。”
“有第三人在场,对你我的声誉都是一种保护。”
他用世俗的规则来说服她。
“声誉?”白茉莉像是听到了笑话,“我们古族女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从不在乎外人嚼什么舌根。你若是觉得不方便,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我的治疗方式就是这样,需要精准感知你腿部的肌肉和经络变化,必须要有直接的皮肤接触,也必须集中精神,旁边多一个不相干的人,会影响我。”
她态度坚决,毫不退让:“要么,就按我的方式来治;要么,这合约现在就作废!你自己选!”
凌轻舟看着她倔强的眼睛,在这一点,她绝不会妥协。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带着无可奈何的妥协:“既然如此……那便依白医师吧。只是,这姿势……”
“不蹲着也行,”白茉莉见他退让,语气也缓和了些,“你躺好,我坐旁边椅子上操作,总行了吧?”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凌轻舟知道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小小的调整能缓解他心理上的压力。
他点了点头,重新躺回治疗床,温声道:“有劳白医师了。”
白茉莉看着他顺从的样子,心里嘀咕:这个病秧子,规矩不是一般多,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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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姿势后,气氛缓和了不少。
白茉莉收敛了情绪,手法专业而认真,力道由浅入深,循序渐进。
凌轻舟最初还有些紧绷,随着揉按,久违的温热感从她触碰的地方扩散。
他放松了身体,感觉还不错。
白茉莉唇角微勾,带着一丝得意,手上动作未停,开口问道:“凌先生,感觉如何?我这技术,还值得你昨天那般大动干戈地怀疑吗?”
她的语气带着调侃,不再有之前的火药味。
凌轻舟睁开眼,对上她笑意的目光,目光明亮而直接,他别开眼,语气诚恳:“白医师手法精妙,是我见识浅薄,先前多有得罪。”
“现在……感觉很舒服。”
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医术确实有独到之处。
听到他亲口承认舒服,白茉莉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她一边继续按摩,一边开始了闲聊。
“凌先生,你昨天看了我的资料,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她开始发问,“你具体多大了?除了身高体重,还有什么爱好?谈过几个女朋友?现在单身吗?”
凌轻舟回答得简洁:“26岁。爱好……看书。个人感情问题,属于**范畴。”
他用温和但疏离的方式挡住她的探究。
白茉莉不买账,力道故意加重了一分,引得凌轻舟闷哼一声。
“喂,太不公平了吧?”
“我的底细你一览无余,轮到你自己就藏藏掖掖?快点,老实交代!”
凌轻舟无奈,不满足她的好奇心,治疗怕是不得安宁。
他只得妥协,语气平淡:“凌轻舟,26岁,身高188厘米,体重……近期未称,大约75公斤。感情方面,目前单身,无婚史,也无固定伴侣。”
他自动省略了爱好这一项。
“这还差不多。”白茉莉满意了,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们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凌轻舟的回答模糊而官方:“凌氏集团涉及一些商业领域,具体不便详谈。只是祖上积累,略有薄产罢了。”
他习惯于隐藏真正的实力。
“略有薄产?”白茉莉嗤笑一声,“你这谦虚得可太假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洞察,“你们家虽然有钱,但这房子却空荡荡的,我来这两天,除了你和管家佣人,都没见到你父母。哦对了,你是二少爷,那大少爷呢?你哥哥?”
凌轻舟放在身侧的手蜷缩,目光低垂,落在无知觉的双腿上,声音平稳:“他不住在这里。”
白茉莉察觉到了回避,她向来直接,反而更添好奇:“我听管家说,你们是异卵双胞胎?那长得像吗?性格呢?”
凌轻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异卵双胞,从外貌到性格,都完全不同。”
“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他一句话划清了界限,不愿多谈。
白茉莉识趣地没有再追问,转而问道:“好吧,不提他。”
“那说说你,如果你的腿好了,最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凌轻舟怔住了。
他抬眼看向窗外,目光悠远,最终化为唇边一丝苦涩的笑意:“白医师,我的腿已经十年没有知觉了。”
“我忘了站立是什么感觉,行走又是什么滋味。”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我不抱那样不切实际的期望。我只希望……经过你的治疗,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它能少痛一些,让我能睡个安稳觉,就足够了。”
白茉莉心头莫名被触动了一下。
她停下按摩,神色认真起来:“你说阴雨天会特别痛?这可能是寒气深入经络,或者旧伤处有瘀滞未清。我需要看看你腿部的经脉走向和皮肤颜色变化。”
她说着,手就很自然地伸向他的裤腰:“你把裤子脱了,我仔细看一下。”
凌轻舟脸色骤变,一把按住裤腰,身体瞬间绷紧:“白茉莉!你干什么!”
白茉莉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皱眉,用专业而耐心的语气解释:“凌先生,我是医生,在我眼里只有需要诊治的部位,没有男女之分。脱裤子只是为了更准确地诊断你的腿部情况,请你配合。”
“不可能!”凌轻舟断然拒绝,耳根泛红,语气坚决,“这……这成何体统!”
“诊断需要看经脉?我看未必!再者,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绝无可能!”
他觉得这女人大胆妄为到了极点,张口就是脱裤子,毫无羞耻之心!
看着他严防死守的模样,白茉莉哭笑不得,感觉在跟一个别扭的孩子讲道理。
她压下心头的不耐,再次沟通:“凌轻舟,我是为了帮你找出病根。你腿部的麻木和阴雨天的疼痛,很可能源于同一种病灶,我必须全面了解。”
“我不需要这种帮助!”凌轻舟别开脸不去看她,“你只需做好你分内按摩缓解的工作即可,其他的,不必多此一举!”
“分内工作?”白茉莉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既然接手了你的治疗,发现了潜在的问题,就绝不会视而不见!你的疼痛,你的麻木,只要是这双腿上的问题,我都有责任把它清理干净!这是我的医道!”
“你的医道就是强迫患者脱裤子吗?”凌轻舟转回头瞪视她,镜片后的目光锐利,“白医师,请你注意你的行为举止!男女有别,就算是医患关系,也应有界限!”
“若是男医生,尚可商量,女医生……绝对不行!”
他将自己保守的观念直白地摊开。
“老顽固!老古板!”白茉莉被他这套理论气笑了。
跟他讲道理根本行不通!
她不再废话,直接上前,一只手按住凌轻舟的肩膀,另一只手扯开了他的拉链。
“白茉莉!你!”凌轻舟奋力挣扎,发现这女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绝对力量压制,无法反抗的感觉,与他梦中被迫承受的无力感重合。
羞愤、恼怒、还有恐慌让他口不择言:“你……你力气这么大,哪里像个女人!我都已经明确拒绝了,你还用强!”
“你这是……你这是……”
他气得呼吸急促,“解除合约!我必须解除合约!你立刻给我出去!”
又是解除合约!
一天之内,两次!
他以为她稀罕待在这里吗?
她行得正坐得端,一片医者仁心,在他眼里却成了别有用心?
自己思想龌龊,还倒打一耙!
盛怒之下,她懒得再跟他解释。
他认为她行为不端,那她就不端给他看!
她手下用力,趁着凌轻舟失神的瞬间,将裤子扯下,直接褪到了脚踝。
“你看清楚了!凌轻舟!”
她指着他的腿,“这就是你需要诊治的腿!仅此而已!”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凌轻舟只觉得下身一凉,全身只剩下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