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书说着就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拎着个蓝布钱袋出来,手指在袋里麻利地一抽,先摸出一张大团结,似乎觉得不够,接连再抽两张,三张崭新的十元纸币叠得整整齐齐,硬塞进了卫南亭手里。
卫学良见状连忙要阻拦,就被吴玉书一记眼刀瞪了回去:“我给我孙女的钱,轮得到你插嘴?”
卫学良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眼神闪烁了两下,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闭了嘴。反正钱是给婷婷的,到头来也是自家的,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便索性闷头不吭声了。
转头对着卫南亭,吴玉书的脸色又变得格外和蔼,声音慈祥:“婷婷啊,咱们家就有这规矩,孩子肯读书、能考上学校,就得给奖励。你这次考中学是一份,将来要是考上大学,奶奶的奖励还多着呢!”
卫南亭捏着手里崭新的纸币,指尖微微发颤,眼眶猛地一热,鼻尖瞬间泛起酸意。
五奶奶甚至没问过她平时的成绩,就这么毫无保留地相信她、支持她。她用力眨了眨眼,把快要涌出来的泪水逼回去:“五奶奶,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挣到您给大学生的奖励!”
“这就对喽!”吴玉书笑得更开怀,她就喜欢爱读书的娃,她拍着婷婷的手感慨道,“读书才是咱普通人最实在的出路,才能有真前途。”
这话不是空话,她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想到儿女,她眼神里掠过一丝骄傲,当年日子再苦,她也咬牙供着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读书,能读到哪步就供到哪步。如今儿女们个个有出息,在城里站稳了脚跟,邻里街坊谁不羡慕她有本事?
“我给你说,学良,这钱是我给婷婷零花的。婷婷的学费钱,你得格外给他。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钱不给婷婷用,你那婆娘还不给你乱花掉。你不给婷婷钱,以后婷婷就有理由不供养你老了。”
吴玉书和姐姐感情好,卫家的事情她清楚得很。
她瞥眼看卫学良,他虽然应答着,可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不由地叹了一声,每次她都要提点,可卫学良压根就听不进。
卫南亭冷笑,可不是,不然卫学良后来也不会那么穷困潦倒了。八十年代的拖拉机手,谁会想到以后会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临走时,吴玉书舍不得放人了,拉着卫南亭的手不肯松,眼神里满是期盼:“婷婷,要不你在这儿住些日子,陪奶奶说说话?”
“吴奶奶,我今天刚搬到县城,住我爸朋友家,东西还没收拾呢。”婷婷连忙解释,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等我收拾利索了,一定第一时间来看您!”
“搬到县城好!搬到县城好!”吴玉书连连点头,眼神里的失落很快被欢喜取代,拉着婷婷的手反复叮嘱,“这样往后过来也方便,可千万记得常来看看奶奶。”
天色渐渐暗了,卫学良起身告辞,眼神里带着几分催促。
卫南亭推着自行车跟在一旁,吴玉书一直送到家属院的拐弯处,踮着脚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才慢悠悠往回走。
她忽然一拍大腿,懊恼地皱起眉,嘴里念叨着:“哎哟,真是老糊涂了!忘了问婷婷具体住县城哪儿了。”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重新堆起,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不过也没关系,这县城就这么大,我往后多出去转转,总能碰上的!”
卫南亭踩着暮色回到龙凤街7号,院门上的铁锁扣得紧实,月光斜斜切过斑驳的木门,在地上投下一道沉默的影子。
她心里轻轻“哦”了一声,许明起不在。
从包里摸出钥匙,握著冰凉的金属,她心里一片温暖。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嗒”一声轻响,门轴带着老房子特有的滞涩感缓缓打开。
院子扫得干净,她将自行车停靠在院角,这才注意到墙边竟然有花坛。看来原来的主人是个有情调的,不过她现在饥肠辘辘,没法想花的事情。
她脚步径直往厨房去。一路从乡下折腾到县城,又跟着父亲应付了半天事,肚子早饿得发空,此刻最盼的就是赶紧拾掇出一顿热饭,也算给这临时的“家”添点烟火气。
厨房用的是点灯,进门靠墙的地方一根绳索,拉一下,厨房就亮堂了。
干净整洁,明显是打扫过的。
老式格局的厨房,有一个两眼的灶台,靠里灶台立着个煤炉子,上面坐着个水壶。壶口冒着热气,这是水开了。
厨房中央有一张桌子,上面立着一个竹编暖水瓶。
卫南亭灌好了水,又重新添加了水,将水壶坐上。
煤炉子的旁边摆放着几十个蜂窝煤,码得整整齐齐。
还好有煤炉,之前还犯愁要是缺柴火,得去空间里砍些树枝晾干,现在烧开水、热饭菜都方便,省了不少麻烦。不过煮饭她还是更喜欢用灶台的柴火锅,柴火焖出来的米饭带着股焦香,是煤炉做不出的味道。
灶台上一只粗瓷碗稳稳当当压着张纸片。她走过去拿起碗,抽出纸条展开,“婷婷,我临时有事出去,晚一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了。门反锁上,我回来的时候敲门。”
字迹是许明起惯有的硬朗笔锋,透着几分仓促。
卫南亭忽然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对自己像是对待家人一样,主动地向自己告知行程。
她指尖捻着纸条边角,心里掠过一丝微妙。
她收起纸条,先取出空间里的饭菜吃了。
等吃完了,她再做饭。
一些引火柴入灶膛,划火柴时,火苗“腾”地窜起来,引了火,再慢慢加入大柴。
煮南瓜,清炒苕尖、红烧肉、番茄炒蛋,肉沫青豆,几样菜炒下来,厨房飘起浓郁的香味。
她只留了番茄炒鸡蛋和肉沫青豆,其他的分装起来放在竹楼二楼,存起来,吃的时候方便。还好上次搬空舅舅家的时候家什多,随便造。
她摸了摸裤兜里吴奶奶给的钱,又想起晋宁中学的事,心里忽然攒起一股劲:好好吃饭,好好攒钱,好好读书,在这县城里总能站稳脚跟的。
不过,想到许明起买卖鸡蛋的事情,她收拾好厨房,回房间查看了空间鸡蛋的情况。
卫南亭清点着空间里的家禽,鸡的数量不少,但眼下能下蛋的只有5只母鸡,其余都是半大的鸡仔,还得养些时日才能派上用场。就算这几只母鸡喂得精细、产蛋勤,攒到现在也不过30来个鸡蛋,这里面还掺着从家里带来的存货,实在不算多。
鸭蛋倒是囤了不少,足足500多个,堆在装米的筐里一筐。可鸭蛋的用处终究不如鸡蛋广,本身还带着点腥味,恐怕不好出手。忽然眼睛一亮,不如买个大陶罐,把鸭蛋都腌成咸鸭蛋?咸香口的应该更受欢迎,也耐存放。至于去哪儿卖,她暂时还没想好,但空间主楼二楼能囤东西,这事儿倒也急不得。
正想着,她忽然记起今天得的酒。上午从瘦脸男人那儿听了,说是原浆酒呢!
这可是好东西,可不能随便丢在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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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约听人说过,酒是越陈越香,得找个阴凉干燥的地方存着。不如就放在竹楼外面?那儿时光走得更快些,没多久就能酿成老陈酒了。这么多原浆酒要是能销出去,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要她自己去零售,不现实。要卖东西,还得有人。
对了,还有廖老二。
中考考完试没见到他,廖老二的人品她信得过,按说他不是会爽约的人,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等抽空得去找找他,不然光有货没人销,买卖也做不起来。
这么一想,这个暑假的事儿可真不少,得好好捋一捋才行。
“叩叩叩——”院子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许明起回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开门,果然见许明起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印着碎花的搪瓷盆,盆里满满当当装着些东西。
“送给你的。”许明起把盆子递过来,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自然。
这是他第一次从东西给女生?
婷婷连忙接过,许明起顺手关上院门。
“吃饭了吗?还给你留了一点菜和饭。”
“没有呢,我这就去,谢谢你。”
许明起在西厢房厨房里吃东西。卫南亭角在一旁看他送的东西。
盆子里还有一张包好的棉帕子。叠得方方正正的棉帕子,摸着软乎乎的,这是给她洗脸用的吧。
还有印着“上海”字样的两个玻璃杯、蓝杆的牙刷、管装牙膏,连肥皂和装肥皂的塑料盒都有。
…很齐备的洗漱用品,她觉得被温暖到了。用后世的话来说,许明起是个暖男。
她看向许明起:“谢谢,我过来打扰你,还让你这么费心准备这些东西。”
“你还给我留了晚餐,我一回家就能吃上热乎饭,这多幸福。是你让这冷冰冰的院子有了家的感觉,该我谢你才对。”
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彼此略显局促又真诚的模样,突然“扑哧”一声齐齐笑了出来。
“好了,别站着了。”许明起先收了笑,语气轻松了些,“太客气就见外了,倒不像一家人了。”
婷婷心里一动,抬眼问道:“你把我当成家人?”
“可不是嘛,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许明起诙谐说道。
“那以后就不是了。”卫南亭弯着眼睛笑,“我们都是有家的人了。”
卫南亭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那边西厢房的小厨房在用吗?”
“偶尔烧烧水、煮煮面。”许明起答道。
“那不如就停了吧。”她立刻接话,“那边单独照看火候也费力,往后都在这边厨房烧水做饭,省事儿。”
许明起点点头,又道:“先这么办着。过两天我想清楚了,再跟你详谈给你安排的事。”
“好。”卫南亭应着,忽然话锋一转,“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怎么了?”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她卖了个关子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神秘。
许明起挑了挑眉:“好。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洗漱睡觉吧。”
“嗯,茶瓶里有热水,你要喝水就自己提过去。”婷婷说着,已经转身去灶边兑温水、洗毛巾。
许明起很快吃完了饭,起身换了块新的蜂窝煤,仔细掩好煤炉口回了东厢房。
卫南亭又烧了点热水,才端着盆子回西厢房洗漱。东厢院的灯亮了起来,在夜色里晕开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