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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尘封的号码与信任

作者:扎伊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百川集团设计部,如同往常一样,在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洒入时,充满了咖啡因的香气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创作氛围,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设计图纸或电脑屏幕中,为即将到来的“星辰”系列发布会做最后的冲刺。


    沈嘉雪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侧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专注地凝视着桌上摊开的几张设计手稿和旁边一台连接着绘图板的笔记本电脑。她的手指纤细,在绘图板上轻盈地移动,偶尔停下来,眉头微蹙,似乎在构思某个细节。


    “星辰”系列是百川集团本季度的重头戏,而沈嘉雪负责的几款核心配饰设计,因其独特的理念和灵动的线条,被总监寄予厚望,甚至有可能成为整个系列的点睛之笔。这对入职不久、才华横溢却略显内向的沈嘉雪来说,是机遇,也是巨大的压力。


    她昨晚几乎熬了个通宵,终于将几款设计的最终稿敲定,包括一份极其重要的、带有立体手工装饰元素的实物样品初稿,以及电脑里存储的所有高清设计图、源文件和修改记录。这些是她心血的结晶,是她无数个日夜构思、绘制、修改的成果。


    白陈,百川集团的项目总监,也是沈嘉雪的直属上司,同时,也是她心中那个特殊的存在。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步履稳健地走进设计部。他目光习惯性地先扫过沈嘉雪的位置,看到她专注工作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设计部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惊呼。


    “不……不可能……我的设计……”


    是沈嘉雪的声音!


    白陈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沈嘉雪的工位。


    只见沈嘉雪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捧着一个被摔碎的亚克力展示盒,里面那件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立体手工样品,已经四分五裂,那些精心粘贴的细小水钻和金属装饰散落一地,有些甚至被踩碎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是黑的,旁边的移动硬盘掉在地上,外壳有明显的裂痕。


    周围的同事也被惊动了,纷纷围拢过来,脸上露出惊讶和惋惜的神色。


    “嘉雪,怎么了?”


    “天哪!这不是你那个‘星尘之泪’的样品吗?怎么会这样?”


    “电脑也坏了?”


    沈嘉雪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我……我刚才去茶水间接水,回来就……就这样了……样品碎了,电脑打不开了,硬盘也……”她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那是一种努力压抑却无法控制的委屈和绝望。


    那不仅仅是一件样品,那是她的梦想,是她对“星辰”系列最完美的诠释,是她准备在最终评审会上大放异彩的作品。现在,实物毁了,存储着所有数字文件的电脑和硬盘也可能损坏了,这意味着她几个月的心血,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白陈看着沈嘉雪那副梨花带雨、脆弱无助的模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心疼交织在一起,在他胸中翻腾。他从未见过沈嘉雪如此崩溃,她一直是那么安静、努力,像一株默默汲取阳光的向日葵,此刻却被无情地折断了花瓣。


    他快步上前,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也没有去看那堆残骸。他伸出手,轻轻地将浑身颤抖的沈嘉雪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沈嘉雪起初还在微微挣扎,似乎想推开他,但当她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稳定的心跳时,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了。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住白陈的西装前襟,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宣泄出来,呜呜咽咽,充满了委屈和伤心。


    “白陈……我的设计……都没了……几个月的努力……全都没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白陈的心上。


    “没事了,嘉雪,没事了,有我在。”白陈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别哭了,哭坏了身体怎么办?我会处理的,相信我。”


    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变得凌厉如冰,扫过围观的众人,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人群外围,一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装作关切模样的女人身上——贾莉。


    贾莉,设计部的老员工,一直对年轻有为的白陈心存爱慕,明里暗里表白过几次,但都被白陈婉言拒绝了。白陈知道贾莉对沈嘉雪的才华有些嫉妒,尤其是在沈嘉雪的设计受到总监青睐之后,贾莉看沈嘉雪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刚才,在沈嘉雪去茶水间的那段时间里,谁最有可能接近她的工位?谁有动机这么做?


    白陈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贾莉。


    贾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挤出一副同情的表情,走上前说:“嘉雪,你别太伤心了,也许……也许只是不小心碰掉了?电脑和硬盘拿去修修看,说不定还有救。”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关切,但白陈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就是她!


    白陈几乎可以肯定。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种强烈的直觉,基于他对贾莉性格的了解和刚才她那一瞬间的失态,让他几乎立刻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她。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当场对峙。怀里的沈嘉雪还在哭泣,她的悲伤和无助是此刻最需要他安抚的。


    他收紧手臂,将沈嘉雪抱得更紧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样品没了可以重做,文件没了可以找回。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现在,先别哭了,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沈嘉雪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乱的心绪似乎渐渐平复了一些,哭声也慢慢小了下去,只是身体还在微微抽泣。


    白陈抬起头,眼神冰冷地扫过全场,尤其是在贾莉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沉声对周围的同事说:“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事们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纷纷识趣地散开了。


    白陈小心翼翼地扶起沈嘉雪,半搂着她,柔声说:“走,去我办公室,外面太吵了。”


    他捡起地上损坏的硬盘和笔记本电脑,又看了一眼那堆破碎的样品残骸,眼神更加冷冽。然后,他护着沈嘉雪,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将所有的纷扰和那个心怀鬼胎的身影,暂时隔绝在外。


    白陈的办公室安静而整洁。他让沈嘉雪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沈嘉雪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却没有喝,只是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耸动,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那件样品的损坏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损失,更是精神上的重创。那是她灵感的具象化,是她努力的证明。


    白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他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嘉雪,你仔细想想,你去茶水间之前,有没有锁电脑?或者注意到谁在你工位附近徘徊?”


    沈嘉雪抬起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我……我走得急,电脑好像是合上了,但没锁屏……当时大家都在忙自己的,我没注意……”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茶水间人不多,我很快就回来了,前后可能就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足够一个有心人做很多事情了。


    白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现场没有监控,沈嘉雪自己也没注意到可疑人物。贾莉刚才的反应虽然可疑,但那只是直觉,不能作为证据。百川集团虽然有安保系统,但设计部内部的工位区域,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这给调查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直接去找贾莉对质?她肯定会矢口否认。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她销毁更多可能存在的线索。


    他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他必须找到是谁干的,不仅是为了给沈嘉雪一个交代,更是为了让那个卑劣的家伙付出代价!这种用如此阴暗手段打压同事、破坏他人心血的行为,绝对不能容忍!


    可是,怎么找证据?公司的安保监控可能只拍到走廊和大门,未必能拍到设计部内部的情况。而且,就算拍到有人在那段时间进出设计部,也不能直接证明就是那个人动了手脚。


    白陈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在脑海中飞速搜寻着可能的解决办法。报警?现在证据不足,警方可能也无法立刻立案调查,而且公司内部的事情,如果能内部解决,影响会小一些。但如果找不到证据,岂不是让那个小人逍遥法外?


    不行!他不能让沈嘉雪白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个几乎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名字,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


    郝鹤。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那是他少年时代最好的兄弟,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分享偷偷藏起来的零食,也一起在对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郝鹤那时候就正义感爆棚,梦想着成为一名警察,打击犯罪,保护弱小。


    后来,高中毕业,他们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联系渐渐少了。再后来,听说郝鹤真的考上了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刑警,在南方的一个大城市工作。这些年,各自的生活轨迹越来越远,几乎断了联系。


    白陈记得,他的手机通讯录里,似乎还存着郝鹤当年的号码,虽然他知道这个号码很可能早就不用了。


    但现在,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郝鹤是警察,而且是刑警,对付这种事情,他应该比自己更有经验,也更有办法。


    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白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手指划过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终于,在一个很靠后的位置,找到了“郝鹤”两个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每响一声,都像敲在白陈的心上。


    “嘟……嘟……嘟……”


    就在白陈以为会听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或“是空号”的提示音时,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一个略带沙哑,但依稀能辨认出当年轮廓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白陈的心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庆幸涌上心头。是他!真的是郝鹤!


    “郝鹤?”白陈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辨认这个声音。然后,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不确定反问:“……白陈?”


    “是我!郝鹤!真的是你!”白陈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靠!白陈?!”电话那头的郝鹤显然也惊呆了,语气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你小子!多少年了?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我还以为这个号早就没人记得了!”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打通了!”白陈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这种笑容,自从沈嘉雪出事之后,就一直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你还好吗?兄弟!”


    “我还行,老样子,在队里瞎忙。”郝鹤的声音充满了爽朗,“你呢?听说你小子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在大公司当总监了?”


    “先不说这个,”白陈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郝鹤,我找你,是有件急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他知道,这么多年没联系,一开口就求人,有些唐突。但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关系到沈嘉雪的心血,关系到那个卑劣小人是否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电话那头的郝鹤听出了白陈语气中的凝重,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沉声问道:“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咱们什么关系!”


    这句“咱们什么关系”,让白陈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无论隔了多少年,有些情谊,似乎永远不会变。


    白陈定了定神,将沈嘉雪的设计样品被毁坏、电脑和硬盘被损坏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郝鹤,包括他对贾莉的怀疑。


    “……情况就是这样。现场没有直接证据,公司的监控可能也拍不到关键画面。我知道你是警察,处理这种事情有经验。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干的?”白陈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


    郝鹤听完,沉默了片刻。


    “白陈,你听我说。”郝鹤的声音变得很专业,“首先,我现在是在职警察,不能利用职务之便介入这种明显属于民事纠纷或者公司内部管理的事情,这是纪律问题。”


    白陈的心微微一沉。


    但郝鹤紧接着又说:“不过,作为你的兄弟,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教你怎么去搜集可能存在的证据。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白陈的心又提了起来:“好!你说!我听着!”


    “第一,保护现场。虽然样品碎了,电脑和硬盘坏了,但那个工位周围,包括地上散落的碎片,都不要让人再碰了。指纹,对,指纹很重要!虽然办公区域人多手杂,但像那个展示盒、电脑外壳、硬盘外壳这些地方,如果不是经常触碰的,也许能提取到不属于沈嘉雪和她周围固定同事的陌生指纹。当然,你们自己肯定提取不了,你可以想办法,比如找一些有资质的、可靠的第三方鉴定机构,就说是公司财物被破坏,需要取证“第二,电脑和硬盘。不要自己尝试开机或者格式化!立刻送去专业的数据恢复公司,告诉他们情况,让他们尽最大努力恢复数据。同时,检查电脑和硬盘的损坏原因,是物理损坏还是被恶意破坏。如果是被恶意破坏,比如被人泼水、或者被硬物敲击,也许能在电脑内部或者硬盘接口处留下痕迹。还有,即使硬盘损坏严重,也不要放弃,有些数据恢复专家有办法读取残留数据,甚至可能恢复出删除记录或者操作记录。”


    “第三,监控。不仅仅是设计部内部的监控,如果没有,就查设计部入口、走廊、甚至茶水间附近的监控。你刚才说沈嘉雪去了茶水间,离开了两三分钟。你去查那段时间,谁有异常的行踪?谁在沈嘉雪离开后,又在她回来前,去过她的工位附近?贾莉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如果监控能拍到她在那段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或者行为举止异常,那就是重要的间接证据。”


    “第四,人际关系。你刚才说贾莉喜欢你,嫉妒沈嘉雪。这种动机虽然强烈,但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你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其他同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贾莉最近的异常情绪,或者在案发前后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情况。有时候,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能会看到关键信息。”


    “第五,心理战术。如果以上证据都不足,在掌握了一些间接线索后,可以尝试和贾莉谈谈。当然,不是让你去质问她,那样她肯定不会承认。你可以假装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观察她的反应。做贼心虚的人,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很容易露出马脚。比如,你可以不经意地提起监控,或者指纹,看她会不会紧张、眼神闪烁、语无伦次。”


    郝鹤一口气说了很多,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完全是专业刑警的风范。


    白陈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了。他知道,郝鹤的这些建议,每一条都至关重要。


    “郝鹤,太谢谢你了!真的!你这些话,简直是雪中送炭!” 白陈由衷地感激道。


    “跟我客气什么!” 郝鹤笑了起来,“记住,一切都要合法合规,别自己乱来。有什么进展,随时跟我联系。如果需要技术上的咨询,也可以问我,我认识一些搞数据恢复和痕迹鉴定的朋友,到时候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不过费用你得自己承担。”


    “没问题!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证据!” 白陈毫不犹豫地说。


    “行,那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有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郝鹤顿了顿,又补充道,“兄弟,那个叫沈嘉雪的女孩,对你很重要吧?”


    白陈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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