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永恒之雪》 第1章 第一章: 初雪与图书馆的相遇 “同学,不好意思,你能帮我拿下那本书吗?最上层的,《雪国》。” 一个清冽如泉水,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怯的女声在白陈头顶响起。 白陈正站在图书馆文学区最高的书架前,指尖刚要触碰到一本加缪的《局外人》。听到声音,他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生。不算很高,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毛衣,外面套着学校统一的藏蓝色校服外套,拉链没有拉到顶,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她的头发是自然的黑色,柔软地披在肩上,几缕碎发随着她微微仰头的动作滑落,拂过光洁的额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像盛着初秋的湖水,清澈、平静,此刻正带着一丝请求和歉意望着他。她的脸颊似乎因为刚才踮脚够书而泛起淡淡的红晕,鼻尖小巧而挺翘。 白陈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便移开视线,落在了她所指的书架顶层。确实,那本川端康成的《雪国》被塞在一排书的中间,位置很高,对于这个女生的身高来说,想要轻松拿到确实有些困难。 “嗯。” 白陈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起伏。他放下手中的《局外人》,微微踮起脚尖,长臂一伸,很轻松地就将那本封面素雅、带着些许清冷气息的《雪国》抽了出来。 他低头,将书递给她。 “谢谢你。” 女生连忙双手接过,抱在胸前,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那笑容很干净,像冬日里初晴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图书馆里的几分沉闷。她的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眼睛里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闪烁。 “不客气。” 白陈的回答依旧简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淡。他重新拿起那本《局外人》,似乎准备转身离开。 “那个……” 女生似乎觉得就这样结束对话有些过意不去,又或者是出于某种莫名的冲动,她轻轻叫住了他,“你也喜欢看文学类的书吗?” 白陈再次转过身,看向她。这次,他的目光在她抱着的《雪国》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抬眼看向她的脸。“还好。” 简短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似乎在暗示着对话可以到此为止了。 女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疏离,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 “哦” 了一声,抱着书,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我叫沈嘉雪,是高二(3)班的。” 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像是一种礼貌性的交换,尽管对方并没有问起。 白陈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并不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尤其是在图书馆这样安静的地方,和一个陌生的女生。但对方已经主动说了,他若是毫无回应,似乎显得有些过于无礼。 “白陈。高二(1)班。” 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 “白陈……” 沈嘉雪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白色的白,陈旧的陈?听起来似乎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干净,又带着点距离感。“我记住了。再次谢谢你,白陈同学。” 她说完,便抱着那本《雪国》,微微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安静地朝着图书馆靠窗的阅览区走去。她的步伐很轻,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书架间的光影里。 白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米白色的毛衣在藏蓝色校服外套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她走路的姿势很端正,脊背挺直,却又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陌生女生的背影产生片刻的失神。 他甩了甩头,似乎想驱散这种莫名的情绪,然后拿着《局外人》,走向了图书馆另一端更为僻静的角落。 窗外,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点,很快,雪越下越大,像无数白色的精灵在空中飞舞、盘旋,然后轻轻地落在窗台上,落在枯黄的草坪上,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局外人》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翻开。他的目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落在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上。 雪,总是能轻易地勾起人们心底深处最柔软的情绪。白陈也不例外,尽管他外表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 他想起刚才那个女生 —— 沈嘉雪。名字里也有一个 “雪” 字。沈嘉雪…… 嘉雪…… 很好听的名字。人如其名,带着一种安静而美好的气质。 她喜欢《雪国》,那本充满了虚无、悲哀和美感的小说。她看起来那么干净温暖,会喜欢那样的故事吗?白陈的心里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收回目光,落在桌上的《局外人》上,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心境,似乎和默尔索那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疏离感有些格格不入了。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那个女生接过书时真诚的笑容,和她那双清澈如湖水的眼睛。 “沈嘉雪……” 他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局外人》的封面上轻轻划过。 而另一边,沈嘉雪抱着《雪国》,在靠窗的一个空位坐下。她将书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后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很快,地面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真美啊。沈嘉雪在心里感叹道。她从小就喜欢雪,喜欢雪的纯净,喜欢雪覆盖一切后那种宁静而圣洁的感觉。她的名字里有 “雪”,或许也是因为父母希望她能像雪一样,拥有纯粹美好的品格吧。 她想起刚才那个帮她拿书的男生 —— 白陈。高二(1)班的白陈。这个名字她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年级里成绩顶尖的学霸,尤其是理科,据说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没想到他也喜欢看文学书。 他看起来好高冷啊。沈嘉雪吐了吐舌头,在心里小声嘀咕。说话那么简短,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可是,他帮自己拿书的时候,动作很自然,眼神虽然清冷,但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而且,他长得很好看。沈嘉雪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刚才近距离看他,发现他的五官很精致,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很清晰,皮肤是那种很干净的白皙。尤其是他的眼睛,很深邃,像藏着一片幽静的湖泊,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仔细看,似乎能从中读出一些不易察觉的情绪。 她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叫住他,问他是不是喜欢文学书呢?沈嘉雪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明明知道他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还主动搭话,结果还被人家那么冷淡地回应了。真是太丢人了。 可是…… 她又忍不住想起他低头递给她书时的样子,还有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 沈嘉雪拿起桌上的《雪国》,翻开第一页。 “国境的长隧道抵到了底站。信号所旧式的铁皮屋顶出现在雪地里。” 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带着川端康成特有的清冷和唯美的笔触。但今天,沈嘉雪却发现,自己很难立刻沉浸到故事中去。她的思绪,总是会不自觉地飘远,飘到刚才那个只和她说了几句话的男生身上。 白陈……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还在图书馆里吗?是不是还在看那本《局外人》? 沈嘉雪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赶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图书馆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雪花落下的簌簌声。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似乎因为这次短暂而略显尴尬的相遇,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沈嘉雪看着窗外的雪,又看了看桌上的《雪国》,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也许,这个冬天,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吧?她在心里悄悄地期待着。 白陈合上书页,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天空放晴,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雪后的世界,显得格外明亮和干净。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在图书馆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却感觉时间过得异常快。 他站起身,将《局外人》放回原位,然后习惯性地朝着图书馆门口走去。路过沈嘉雪刚才坐过的那个位置时,他脚步顿了一下。那个位置已经空了,桌上干干净净的,仿佛刚才那个抱着《雪国》、安静看雪的女生从未出现过。 他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空落落的。 走出图书馆,清新的空气夹杂着雪后特有的微凉气息扑面而来。阳光有些刺眼,雪地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校园里,到处都是兴奋地玩雪、拍照的学生。 白陈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他微微皱了皱眉,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片喧嚣。 就在他快要走出图书馆区域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花坛边,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嘉雪。 她正背对着他,蹲在花坛边,手里拿着一支画笔和一个速写本,似乎在画着什么。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毛衣和藏蓝色的校服外套,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几缕,在空中轻轻飘动。 白陈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油画。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景物,时不时地举起画笔,在速写本上勾勒着线条。 她在画什么?白陈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前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看她认真地观察,看她细致地描绘,看她偶尔会因为不满意而微微嘟起嘴巴,然后用笔在纸上轻轻擦去,重新勾勒。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注而可爱。 和图书馆里那个带着些许羞怯和礼貌的她相比,此刻专注于绘画的她,似乎多了一份独特的魅力,一种沉静而专注的光芒。 原来她喜欢画画。白陈默默地想。这似乎和她喜欢《雪国》的文艺气质很相符。 过了一会儿,沈嘉雪似乎终于完成了一幅画,她满意地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拿起速写本,微微后退几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白陈看到她的笑容,心里那丝莫名的空落感似乎被填满了一些。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在偷看,于是悄悄地转身,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的脚步,似乎比来时慢了一些,心情,也似乎比来时轻快了一些。 沈嘉雪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白陈的存在。她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速写 —— 一幅雪后校园的小景,画得还算满意。她小心翼翼地合上速写本,抱在怀里,准备回教室。 刚转过身,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图书馆门口的方向,只看到一个略显清瘦的背影,正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那个背影…… 有点像白陈。 是他吗?沈嘉雪不确定。她看着那个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她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在悄悄滋生。 也许,他们还会再见面的吧?沈嘉雪抱着速写本,心里默默地想着,脚步轻快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的教学楼走去。雪后的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让人觉得心里也暖洋洋的。 日子像指间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过。那场初雪过后,天气越来越冷,但阳光却时常很好。白陈的生活依旧像往常一样,两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偶尔会去图书馆。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成绩优异的高冷学霸,身边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难以接近。 只是,自从那次图书馆的相遇之后,“沈嘉雪” 这个名字,和那个干净温暖的笑容,偶尔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的心湖里漾起一圈淡淡的涟漪。 他在学校里偶尔也会看到她。有时是在走廊里擦肩而过,她总是和几个女生一起,安静地走着,听着同伴说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有时是在食堂里,她会和朋友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细嚼慢咽地吃着饭,偶尔抬头,目光会不经意地扫过整个食堂,然后又低下头去。 每次看到她,白陈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迅速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他发现自己甚至记住了她的班级 —— 高二(3)班,就在他们班隔壁的隔壁。 他知道了她是美术生。因为有几次,他看到她背着画板,和其他几个同样背着画板的同学一起,朝着学校画室的方向走去。 原来她真的很喜欢画画。白陈想起了那天在花坛边看到她专注画画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去过学校的画室。对于美术,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也没有什么天赋。他的世界,似乎更多的是由公式、定理、文字和逻辑构成的。 直到有一次,他因为一道物理题卡壳了,想要找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静下心来思考。教室里虽然安静,但偶尔还是会有同学小声说话或者翻书的声音。图书馆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朝着校园里相对偏僻的区域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画室所在的那栋小楼附近。 画室小楼坐落在校园的一个角落里,周围种着几棵高大的香樟树,即使在冬天,也依旧保持着绿意。这里平时很少有非美术生的学生过来,显得格外安静。 白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在这里找个地方。他看到画室小楼外面有一排长椅,正对着一片空旷的草坪。现在是上课时间,这里应该没有人。 他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拿出那道让他头疼的物理题和草稿纸,开始专注地演算起来。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上课铃声。这种安静的环境,果然很适合思考。白陈很快就沉浸在了物理题的世界里,大脑飞速运转着,笔尖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思路豁然开朗。他长舒了一口气,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抬起头,望向远方,想要放松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伴随着画板移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陈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 只见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女生背着画板,手里还拿着一些画具,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沈嘉雪。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外套,只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针织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围裙,上面沾了一些五颜六色的颜料,看起来有些随性,却又别有一番艺术气息。她的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额头上似乎还有细密的汗珠。 她正低着头,小心地整理着手里的画具,似乎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长椅上的白陈。 白陈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沈嘉雪整理好画具,抬起头,准备离开,目光却无意中扫过了长椅的方向。当她看到坐在那里的白陈时,明显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白陈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脸颊因为刚才在画室里画画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和…… 些许的不知所措。 还是沈嘉雪先反应了过来。她朝着白陈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有些局促地移开目光,似乎想要装作没看见,径直离开。 “画完了?” 就在她准备迈步的时候,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沈嘉雪脚步一顿,惊讶地回过头。 是白陈在跟她说话。 他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了?沈嘉雪的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些紧张。她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嗯,刚画完一张素描。” 白陈的目光落在她背着的画板和手里的画具上,然后又抬眼看向她。“这里很安静。” 他似乎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嗯,是啊。” 沈嘉雪连忙附和道,“画室这边平时人很少,很安静。” 她抱着画具的7手紧了紧,心里他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了?沈嘉雪的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些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远处隐约的车流声,衬得这片刻的沉默愈发清晰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飞舞、旋转,像极了沈嘉雪此刻纷乱的心绪。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白陈。 更没想到,当她抱着画板和颜料,推开那扇熟悉的、带着木质清香的画室门,看到那个背对着门口、正站在巨大画架前的清瘦身影时,心脏会漏跳半拍。 直到他闻声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干净而略带疏离感的脸,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 是他,白陈。那个在去年初雪天,图书馆屋檐下,和她一起短暂躲雪,后来又在选修课上有过几面之缘,却始终没能说上几句话的白陈。此刻,他也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却又似乎能将人吸进去。沈嘉雪甚至能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略显局促的倒影 —— 怀里的画板抱得更紧了些,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微微泛白。“嗨。”最终,还是白陈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带着一种独特的低沉质感,像雪粒落在松枝上,轻,却清晰。 只是这声简单的问候,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沈嘉雪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应点什么,比如同样说声 “嗨”,或者更自然一点,问一句 “你也在这里画画?”。 但话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化作一个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单音节:“…… 嗯。”说完她就后悔了。 “嗯” 是什么意思?是回应他的问候,还是默认了她的出现?白陈似乎也没在意她这略显笨拙的回应。 他微微颔首,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到她怀里的画板上,顿了顿,才又抬起眼,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探寻:“来画画?”“啊,是的。” 沈嘉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依旧有些干涩,“这里…… 比较安静。” 她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说完又觉得有些多余。 画室本来就是画画的地方,安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看到白陈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嗯,” 他应道,然后便又没了下文。又是沉默。这次的沉默比刚才更甚。 沈嘉雪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 “咚咚” 的跳动声,在这安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响亮。她不敢再看白陈,只好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画架。 那上面覆盖着一块半旧的亚麻布,布上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底色,是大片大片的、带着灰度的蓝和白,笔触很自由,像是某种情绪的宣泄,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孤寂感。沈嘉雪猜测,那或许是一幅雪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雪天。“你……”“这里……”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再次开口,又同时停住了。 沈嘉雪惊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白陈看过来的目光。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似乎不再是全然的平静,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还有一丝…… 或许是她看错了的,叫做 “尴尬” 的情绪。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沈嘉雪的心跳更快了,脸上的热度也攀升得更高。她连忙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了颤,小声说:“你先说。” 白陈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同步。“没什么,” 他说,声音比刚才自然了一些,“我是想说,这里靠窗的位置光线最好,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用那个画架。” 他指了指自己斜对面,靠近窗户的一个空位。“啊,好,谢谢。” 沈嘉雪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某种赦免。她抱着东西,有些慌忙地朝着那个空位走去。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 “嗒嗒” 声,在这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将画板固定在画架上,又将颜料盒和画笔一一摆好。 整个过程中,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让她更加手足无措。 她不敢回头,只能假装专心致志地整理着画具,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沈嘉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打开画纸,拿起画笔,蘸了点清水,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余光不自觉地飘向白陈的方向。他已经重新转过身,面向他的画架了。背影依旧挺拔,只是刚才那种全然的专注似乎被打破了些许。他站在那里,握着画笔的手悬在画布上方,却也没有立刻动笔。 画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的安静,似乎和最初有所不同了。不再是全然的陌生和疏离,而是多了一丝微妙的、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虽然激起的涟漪已经散去,但水面下,却似乎有什么正在悄悄改变。 沈嘉雪握着画笔,笔尖的清水滴落在洁白的画纸上,晕开一小团浅浅的水渍。她看着那团水渍,忽然觉得,或许今天的画,注定要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而不远处,白陈的目光落在自己画布上那片未完成的灰蓝色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沈嘉雪低下头时,泛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微微抿了抿唇,握着画笔的手指紧了紧,最终,还是落笔,在画布上添了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白。像雪。或许,这场画室里的再次邂逅,以及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开端,本身,就是一幅画的开始。 第2章 第二章:雪落无声,心跳有声 五年后…… 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谁打翻了的墨水瓶,沉沉地压在城市的上空。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刀子似的刮过行人的脸颊,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今天是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一天,大部分学生都已归家,平日里喧闹的校园此刻显得有些空旷寂寥,唯有操场上,还残留着几分冬日的生机 —— 或者说,是倔强。 白陈裹紧了身上略显单薄的校服外套,缩着脖子,独自一人站在操场靠近跑道边缘的位置。他不是特意来这儿的,只是习惯性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教室里人多眼杂,宿舍里又太过憋闷,唯有这片被白雪覆盖了大半的操场,能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一些。 雪已经下了好几天,时断时续。此刻,细密的雪花又开始飘落,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积起薄薄的一层,像撒了把糖霜。操场中央的草坪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变成了一片起伏的白色绒毯。红色的塑胶跑道也斑驳不堪,雪融化后又冻结,变得湿滑而坚硬。 他低着头,用脚尖轻轻踢着脚边一块半埋在雪里的小石子,看着它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浅痕,然后又被新落下的雪花慢慢填平。他的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享受这份被寒冷包裹的宁静。 “啪嗒。” 一声轻微的、不同于雪花落地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白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 只见操场的另一边,靠近看台的位置,一个穿着淡蓝色羽绒服的身影正微微弯腰,似乎在捡拾什么东西。那身影纤细而挺拔,在一片白茫茫的背景下,那抹淡蓝显得格外醒目,像是雪地里悄然绽放的一朵铃兰。 是沈嘉雪。 白陈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随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认识她,或者说,整个年级,不认识沈嘉雪的人恐怕不多。她是那种自带光芒的女孩,成绩优异,性格开朗,长得又漂亮,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而他白陈,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成绩中等、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男生。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校园,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沈嘉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个粉色保温杯,拍了拍上面的雪,然后直起身,捧着杯子,微微哈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她似乎有些冷,轻轻跺了跺脚,脸颊被冻得泛起尖康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上甚至凝结了几颗细小的冰晶。 她抬起头,目光随意地扫过操场,然后,就定格在了白陈的方向。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雪花依旧无声地飘落,寒风依旧呼啸。白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他能清晰地看到沈嘉雪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那惊讶化为一个浅浅的、礼貌的微笑。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瞬间照亮了白陈有些灰暗的世界。 白陈有些慌乱,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甚至想要转身逃跑。但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让他定在了原地。他看到沈嘉雪朝他这边挥了挥手,动作轻柔,带着一丝试探。 白陈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出反应的,或许只是僵硬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又或者,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地站着。 沈嘉雪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局促,她并没有走过来,只是又对他笑了笑,然后抱着保温杯,转身朝着操场入口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轻,踩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细微声响,那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操场的拐角处。 白陈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塑。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烫滚烫的,与周围冰冷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刚刚那短暂的对视,那个浅淡的微笑,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睫毛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白陈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被沈嘉雪注视过的地方,雪地上,只有他自己孤单的脚印。但他仿佛还能看到那抹淡蓝色的身影,感受到那份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交集。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意味着。沈嘉雪可能只是出于礼貌对一个陌生的同学打了个招呼。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跳还是这么快?为什么那抹淡蓝和那个微笑,会如此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白陈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平复自己悸动的心绪。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喉咙有些发疼,却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转身,慢慢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下的积雪发出 “咯吱” 的抗议声,伴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在这寂静的冬日操场上,谱写出一曲无人知晓的、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乐章。 雪花落在他的肩上,越积越厚,仿佛要将他与刚才那段短暂的记忆,一同封存进这片永恒的雪景之中。 但白陈知道,有什么东西,从刚才那一刻起,已经悄悄改变了。 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在空旷的操场上打着旋。冬天的操场,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得严严实实,天地间一片素白,只剩下风声低低地呜咽,衬得这世界愈发寂静。白陈裹紧了灰色的校服外套,独自一人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望着这片被冰封的寂静。空气是清冷的,吸进肺里,带着冰碴儿似的刺痛,却也让脑子格外清醒。 他本是随意地看着雪,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白茫茫的跑道,却在某个瞬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定住了。 是沈嘉雪。 她就站在操场的另一端,靠近篮球架的地方。一件亮蓝色的羽绒服在这单调的白色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 耀眼。那蓝色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像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空,瞬间就在白陈心里投下了一抹异样的色彩。他从未觉得蓝色如此好看过,尤其是在这万物萧条、连心情都仿佛被灰色笼罩的季节。 白陈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个蓝色的身影上。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微微侧着身,低着头,看着脚下被踩出的一小片凌乱的雪。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旁。 白陈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幅安静的画。他的内心前所未有地不平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发,带着一丝陌生的、甜丝丝的悸动。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纯粹而直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莫名的欢喜。他甚至不敢上前去打扰这份宁静,生怕惊扰了画中的人,也惊扰了自己心中这份刚刚萌芽的情愫。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注视,沈嘉雪忽然抬起了头,目光穿过空旷的操场,直直地望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白陈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抓住了似的,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显得格外响亮。他看到沈嘉雪的眼睛,很亮,像落满了星光。 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些许羞涩的微笑。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暖阳,瞬间融化了白陈心头的些许紧张和不安。他也下意识地回以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只是短暂的几秒,沈嘉雪像是被什么动静吸引,或是觉得这样对视有些久了,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朝着操场的另一头走去,蓝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 白陈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刚那个微笑,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雪还在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覆盖了脚印,也覆盖了刚刚发生的短暂交集。雪落无声,掩盖了世间万物的喧嚣,却唯独掩盖不了他胸腔里那颗为她而加速跳动的心。 白陈望着沈嘉雪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片原本灰暗的角落,因为那一抹蓝色和那个微笑,仿佛被点亮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这片纯净的、覆盖一切的白雪之下,潜藏着他对沈嘉雪那份刚刚萌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他们的故事,或许,就从这个雪落无声、心跳有声的冬天,悄悄开始了。 冬天的操场。天空是铅灰色的,寒风卷着零星的雪花,操场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跑道旁的树木光秃秃的,在风中摇曳。 沈嘉雪独自一人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沿着操场边缘慢慢踱步。白陈从篮球场那边走过来,看到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白陈:隔着几步远,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沈嘉雪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到是白陈,有些意外。 沈嘉雪微微睁大了眼睛,白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在操场?” 白陈说到走近了些,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刚跟几个哥们儿打了会儿球,活动活动。你呢?一个人在这儿吹风? 沈嘉雪:低下头,轻轻踢了踢脚边的雪沫,嗯…… 教室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没想到风这么大。 白陈看了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冻得微红的鼻尖,是挺冷的,你穿这么点够吗?脸都冻红了。 沈嘉雪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扯了扯围巾遮住半张脸,还好习惯了。你不也穿得挺多。 白陈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篮球运动完还好,现在停下来,是有点冷了。对了,快期末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沈嘉雪叹了口气就那样吧,感觉好多东西都没记住。你呢?学霸应该没问题吧? 白陈无奈地耸耸肩学霸谈不上,也就是正常复习。其实我也有好几门头疼呢。对了,你要是有哪科实在搞不懂,可以问我,虽然我不一定都懂,但一起讨论讨论也行。 沈嘉雪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真的吗?那…… 那太好了。我物理一直不太好。 白陈:物理啊,还行。下次复习课或者周末,我们可以找个空教室一起看看? 沈嘉雪抬起头,露出一点笑容,红色的围巾衬得她脸色稍微好了些嗯,好啊。谢谢你,白陈。 白陈摆摆手谢什么,同学嘛。而且,跟你一起复习,总比一个人对着书本发呆强。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脸上有些疼。沈嘉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白陈看着她风太大了,你还打算在这儿待多久?别冻感冒了。 沈嘉雪抬头看了看天色也该回去了。本来想散散心,结果好像更冷了。 白陈:那一起走吧,正好我也回宿舍。 沈嘉雪:嗯。 两人并肩往操场出口的方向走去,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一开始谁都没说话,只有风声。走了几步,白陈先开了口。 白陈:其实…… 冬天的操场,虽然冷,但有时候觉得也挺安静的,适合想事情。 沈嘉雪: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嗯,是挺安静的。就是有点冷。 白陈笑了是挺冷的。赶紧回去吧,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沈嘉雪:嗯。 两人加快了脚步,身影渐渐消失在操场的出口处,只留下身后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风吹来的雪沫轻轻覆盖。 回到宿舍后,白陈的心依旧难以平静,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和沈嘉雪相处的画面。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决定为沈嘉雪整理一份物理复习资料。 接下来的几天,白陈一有空就钻进图书馆,查阅资料、整理笔记。而沈嘉雪也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和白陈在操场的对话,期待着周末一起复习的时光。 终于到了周末,两人在空教室里碰面。白陈把精心整理的资料递给沈嘉雪。沈嘉雪看着厚厚的资料,眼中满是感动。 他们开始认真复习,白陈耐心地为沈嘉雪讲解难题,沈嘉雪专注地倾听,还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窗外的雪依然在下,风也在呼啸,但教室里的氛围却格外温暖。 随着交流的深入,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一种微妙的情感在两人之间慢慢蔓延开来,而这份在雪中开始的缘分,也悄然有了新的进展。 复习结束后,天色已晚,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白陈看着窗外,有些担忧地说:“雪这么大,你回去会不会不方便?”沈嘉雪看了看窗外,也有些犯难:“是啊,这雪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了。” 白陈思索了一下,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我有伞。”沈嘉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撑着伞走进漫天飞雪里,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伞上。一路上,他们的肩膀不时碰到一起,白陈的心怦怦直跳。突然,沈嘉雪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白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稳稳地扶住。沈嘉雪的脸瞬间红透了,她抬头看向白陈,两人的目光交汇,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白陈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心点。”沈嘉雪轻声说:“谢谢你。” 之后,他们继续往前走,脚步不自觉地放慢。等把沈嘉雪送到宿舍楼下,白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里,才转身离开。这场雪,似乎也为他们的感情添了几分浪漫。 之后的日子里,白陈和沈嘉雪的接触越来越多。 学校组织了一场冬季登山活动,白陈和沈嘉雪自然都参加了。 登山途中,山路崎岖又覆着雪,十分难走。白陈一直留意着沈嘉雪,主动帮她背着背包。当走到一处陡峭的斜坡时,沈嘉雪脚下一歪,整个人眼看就要滑落。 白陈迅速冲过去,紧紧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那一刻,两人的心跳都快得如同擂鼓。沈嘉雪靠在白陈怀里,脸羞得通红。 白陈看着怀里的沈嘉雪,鼓起勇气说:“沈嘉雪,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沈嘉雪微微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与羞涩,轻声回应:“我也喜欢你。” 周围的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目光,纷纷起哄。 在这洁白的雪世界里,他们的爱情如同盛开的花朵,美好而纯粹,这场登山之旅也成了他们爱情最美的见证。 第3章 第三章:凛冬将至,心事暗藏 十一月末的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卷着干枯的落叶,在青石板铺就的校园小径上打着旋。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像是预示着一场蓄谋已久的大雪。 白陈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羽绒服,依旧觉得那寒意无孔不入,尤其是当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米白色大衣、围着浅灰色围巾的身影时,心脏总会漏跳半拍,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 —— 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与胆怯的情绪,比这冬日的风更让他瑟缩。 那个身影,是沈嘉雪。 白陈和沈嘉雪同级不同系,在偌大的 A 大校园里,原本只是两条平行线。 他们的交集始于上学期的一门公共选修课 ——《电影鉴赏》。 白陈还记得第一次注意到沈嘉雪,是在一个同样有些阴冷的下午。老师在讲台上播放着一部节奏缓慢的文艺片,教室里弥漫着昏昏欲睡的气息。 他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扫过周围,然后就定格在了斜前方的那个女生身上。 她坐得笔直,微微侧着头,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她柔软的发丝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看得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偶尔会随着剧情的推进轻轻颤动。那一刻,白陈觉得整个昏暗的教室仿佛都因为她的存在而亮了起来。 从那天起,《电影鉴赏》课成了白陈每周最期待的时光。他会提前半小时去占座,选择一个能悄悄看到她的位置。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沈嘉雪,是中文系的才女,听说文笔很好,性格却有些清冷,像一朵静静开放在寒冬里的梅花。他开始在图书馆、食堂、甚至在去教学楼的路上,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身影。 每一次 “偶遇”,都能让他开心一整天,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反复回味那短暂的几秒钟。 他像所有暗恋中的男生一样,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他会偷偷看她的朋友圈,虽然更新很少,大多是分享一些书籍、诗歌或者偶尔拍下的风景照。他会打听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喝图书馆楼下那家店的热可可,不加糖;知道她喜欢在没课的下午泡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 知道她似乎…… 暂时没有男朋友。 这份喜欢,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生根发芽,经历了春夏秋三个季节的酝酿,到了这个冬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这份沉甸甸的情感了,每一次看到沈嘉雪,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她:“沈嘉雪,我喜欢你,很久了。” 可是,勇气这东西,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总是显得格外吝啬。他怕被拒绝,怕连现在这种远远看着她的机会都失去。 他怕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那样美好的她。这种犹豫和挣扎,像冬天的冰雪一样,冻结了他的行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预报说,周末可能会有今年的第一场雪。白陈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决心。 他想,或许,应该在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把这份藏了太久的心意告诉她。雪是浪漫的,也是纯洁的,或许能给他带来一点好运。 他开始策划这场告白。地点选在哪里好呢?图书馆?太安静,怕打扰到她,也怕自己紧张到说不出话。 食堂?太嘈杂,没有氛围。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就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电影鉴赏》课的教学楼楼下。 那栋楼前有一片小小的空地,种着几棵光秃秃的银杏树,旁边还有一排长椅。如果下雪,那里应该会很美吧。 他甚至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告白的台词。是直接说 “我喜欢你”,还是先铺垫一下?要不要送点什么礼物?他觉得送花太俗套,送别的又怕她不喜欢。 最后决定,就送一杯她喜欢的热可可吧,用保温杯装着,至少能让她在寒冷的冬天里,感受到一点点温暖。 时间定在这周五下午,《电影鉴赏》课结束之后。这门课是他们这个学期最后一次课了。如果这次再不说,可能就要等到下学期,甚至更久了。 周五这天,天空依旧是阴沉的,寒风呼啸。白陈从早上起来就坐立不安,上课的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下午的告白。他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衣着,生怕哪里不得体。他提前去图书馆楼下买好了热可可,用保温杯仔细地装着,揣在怀里,生怕凉了。 下午的《电影鉴赏》课,白陈几乎是数着秒度过的。他坐在老位置,目光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地落在沈嘉雪身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手心也微微出汗。他偷偷看了沈嘉雪一眼,她依旧是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白陈的心脏猛地一缩。老师宣布下课,同学们陆续收拾东西离开。沈嘉雪也站起身,拿起她的背包和一本厚厚的书,准备离开。 白陈深吸一口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保温杯,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他看到沈嘉雪走出了教室门,他几乎是立刻就跟了上去,脚步有些踉跄。 教学楼里人来人往,白陈紧紧跟在沈嘉雪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演练好的所有台词,此刻都忘得一干二净。他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沈嘉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她裹紧了围巾,低着头,快步走向楼梯口。白陈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那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着他:“快啊,白陈,拦住她!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 就在沈嘉雪即将走出教学楼大门的时候,白陈终于鼓起了毕生最大的勇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在心里叫了无数遍的名字: “沈嘉雪!” 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颤抖,但在喧闹的走廊里,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沈嘉雪的耳朵里。 沈嘉雪的脚步顿住了。她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她看到快步向她走来的白陈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在想:“是他?” 白陈走到她面前,因为走得急,又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喘。他抬起头,看着沈嘉雪的眼睛。近距离看,她的眼睛更美,像冬日里结了薄冰的湖面,清澈而深邃。他的心跳更快了,几乎要蹦出来。 “白陈同学?” 沈嘉雪先开口了,声音清冷,带着一丝询问,“有事吗?” “我……” 白陈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刚才鼓足的勇气似乎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又消散了大半。他感觉周围路过的同学都在偷偷看他们,这让他更加窘迫。 他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保温杯往前递了递,像是找到了一个救命稻草:“这个…… 给你。热可可,不加糖,我记得你喜欢。” 沈嘉雪愣了一下,看着他递过来的保温杯,又看了看他紧张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保温杯入手温热,驱散了些许寒意。 “不…… 不客气。” 白陈挠了挠头,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再不开口,他可能真的会落荒而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抬起头,直视着沈嘉雪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坚定。 “沈嘉雪,” 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虽然还有些抖,但比刚才稳定了许多,“我…… 我找你,其实是有话想对你说。” 沈嘉雪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表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这反而让白陈更加紧张,手心全是汗。 “我喜欢你。” 终于,这四个字,冲破了所有的阻碍,从白陈的嘴里说了出来。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窒息。他不敢看沈嘉雪的眼睛,说完就立刻低下了头,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他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白陈低着头,能看到沈嘉雪穿着米色靴子的脚。他等待着她的回答,是拒绝?还是…… 他不敢想。他甚至做好了她会说 “对不起,我对你没感觉” 或者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的准备。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沉默的压力时,头顶上传来了沈嘉雪的声音,依旧是清冷的调子,但似乎…… 比刚才柔和了一点点? “你说…… 你喜欢我?” 白陈猛地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他看到她的眼神里,似乎并没有厌恶和疏离,反而带着一丝…… 惊讶和探究?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怕她不相信一样,又补充道:“嗯!我喜欢你,从上个学期《电影鉴赏》课第一次注意到你开始,就喜欢了。我知道…… 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但是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想把心里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儿说出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嘉雪静静地听着他有些混乱的解释,手里还握着那个温热的保温杯。她看着眼前这个男生,脸颊通红,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真诚,像一只做错了事却又勇敢承认的小狗。其实,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她记得这个经常坐在她斜后方的男生,记得他偶尔会在课堂上回答问题,声音干净,逻辑清晰。也记得在图书馆和食堂,似乎确实见过几次。只是她性格使然,不熟悉的人,她很少会主动去关注。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安静甚至有点普通的男生,会喜欢自己,而且还鼓足勇气来告白了。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像白色的精灵,从铅灰色的天空中缓缓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 一片雪花落在了沈嘉雪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 白陈也感觉到了下雪,他看着飘落的雪花,心里一片冰凉。他觉得,这雪,可能是为他的失败而落下的。沈嘉雪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不是吗?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刚才告白时的勇气,此刻已经被巨大的失落和难堪所取代。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对不起,”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苦涩,“打扰你了。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 就当我没说过吧。热可可…… 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扔掉。” 他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地方。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陈。” 就在这时,沈嘉雪突然叫住了他。 白陈的脚步停住了,他不敢相信地回过头,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沈嘉雪看着他,脸上似乎…… 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像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她清冷的眉眼。雪花落在她的发间,像撒了一层碎钻。 “热可可,我很喜欢。” 她说,然后顿了顿,抬起头,迎上白陈充满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目光,轻声说道:“雪天,好像不适合说‘不’。” 白陈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 你说什么?” 沈嘉雪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点,虽然依旧很淡,但确实是在笑。“我的意思是,”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试…… 试试?” 白陈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短路了一样,“试…… 试什么?” 沈嘉雪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这个男生,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应这么慢?“试试…… 像你说的那样,” 她的脸颊似乎也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动人,“试试看,能不能…… 在一起。” 轰 ——! 白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整个人都懵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措手不及。他看着沈嘉雪,看着她在雪中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含笑的眼睛,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 你答应了?” 他颤声问道,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沈嘉雪轻轻 “嗯” 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白陈心中所有的冰雪和不安。 那一刻,白陈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漫天飞舞的雪花,和他自己如擂鼓般却充满了喜悦的心跳声。他想大笑,想跳起来,想告诉全世界:沈嘉雪答应我了!她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沈嘉雪,傻笑个不停,眼睛里却慢慢蓄满了泪水。那是喜悦的泪水,是释放的泪水,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得到回应的泪水。 沈嘉雪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她从未见过有人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开心成这样。她觉得,这个冬天,似乎因为这场雪,和眼前这个有点傻气的男生,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个……” 白陈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 我们现在是…… 男女朋友了?” 沈嘉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 白陈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又赶紧克制住自己,怕吓到她。他觉得手里的保温杯更热了,心里也暖洋洋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面上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他们站在教学楼楼下,在漫天飞雪中,仿佛成了一幅静止的画。 “那…… 我送你回宿舍?” 白陈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沈嘉雪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点了点头:“好。” 从教学楼到沈嘉雪的宿舍楼下,平时只需要走十几分钟的路。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凛冽而决绝。刚过傍晚六点,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像一块被墨汁浸染过的巨大绒布,沉沉地压在城市的上空。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刀子似的刮过行人的脸颊和耳廓,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宣告着凛冬的正式降临。 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勉强驱散着一小片黑暗,却更显得周遭环境的萧瑟与寂静。 平日里热闹的林荫道上,此刻行人稀疏,偶尔有裹紧了羽绒服、缩着脖子匆匆走过的学生,脚步踩在结了薄冰的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很快又被风声吞没。 白陈和沈嘉雪并肩走在通往女生宿舍的小路上。 白陈把自己那件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敞开着,大半都拢在了沈嘉雪的身上。 沈嘉雪比他矮一个头还多,此刻整个人几乎都埋在了他宽大的衣服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和冻得微红的鼻尖。 她的右手被白陈紧紧地攥在掌心,揣在他温暖的大衣口袋里,那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温室,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严寒。 “今天的电影真好看,”沈嘉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从羽绒服的领口下传出来,闷闷的,却带着暖意,“就是结局有点太虐心了,那个女主角……” “嗯,”白陈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额发上,伸手替她将那几缕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耳廓,引来她轻轻一颤,“别想了,都是编的。”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贯的沉稳,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嘉雪抬起头,看着白陈被冻得有些发红的侧脸。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似乎总是这样,话不多,但总能在细微之处照顾到她的所有情绪。 她心里一暖,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胳膊上。 “白陈,”她轻声唤他。 “嗯?” “你冷不冷啊?把衣服给我披着,你自己都快冻成冰棍了。”她有些心疼地说,试图把身上的羽绒服还给他一些。 白陈却收紧了手臂,将她裹得更紧了些,“不冷。我火力壮。” 沈嘉雪知道他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只好作罢,只是心里那份心疼又多了几分。 她偷偷地从口袋里抽出自己的左手,伸到白陈的大衣外面,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体温,试图给他传递一点点温暖。 “快到了,”白陈停下脚步,他们已经站在了女生宿舍楼下。这栋楼前的空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踩上去软软的。 楼门口挂着几个大红灯笼,大概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在这萧瑟的冬夜里,平添了几分喜庆的色彩,却也更反衬出离别的清冷。 “嗯。”沈嘉雪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松开白陈的手,也没有从他的衣服里钻出来。她知道,这一分开,又要等到明天才能见面了。 虽然同在一个校园,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但对热恋中的情侣来说,每一次短暂的分离,都像是一种小小的煎熬。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脸上有些疼。白陈下意识地将沈嘉雪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阵寒风。 “上去吧,外面冷。”他催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沈嘉雪抬起头,望进白陈的眼睛里。 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深邃平静的眸子,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也映着跳跃的灯火,藏着一些她读不太懂,却能感受到的复杂情绪。是不舍,是眷恋,还有……一丝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的,似乎与这寒冬气氛有些格格不入的忧虑? 是她想多了吗? “白陈,”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陈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没有啊,”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能有什么心事?就是期末考试快到了,有点担心挂科呗。”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对于大三的学生来说,期末考试确实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沈嘉雪似乎被说服了,点了点头,但心里那份莫名的不安,却并没有完全消散。她了解白陈,他不是那种会为了考试过分焦虑的人,他一直很聪明,成绩也稳居上游。 “那你也要好好复习,别太累了,”沈嘉雪叮嘱道,语气里带着关切,“记得按时吃饭,别又整天泡在图书馆或者实验室里,胃会受不了的。” “知道了,管家婆。”白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亲昵自然。 沈嘉雪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那点疑虑也暂时被抛开了。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白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是做贼一样迅速缩回了脖子,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连耳根都红透了。 “那我上去了!”她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白陈的怀里钻出来,往后退了两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注意保暖!” 说完,她不等白陈回应,就转过身,像一只轻快的小鹿一样,跑进了宿舍楼温暖的灯光里,只留下一个活泼的背影。在门口转弯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朝着白陈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白陈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那个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沈嘉雪亲吻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柔软唇瓣的触感和一丝淡淡的馨香,那点温度,仿佛能抵御一部分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对他这个“望妻石”投来好奇的目光,他才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他紧了紧身上空荡荡的羽绒服,刚才被沈嘉雪占据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片残留的余温和淡淡的、属于她的洗发水香味,很快也被寒风驱散了。 心里那片被暂时掩盖下去的阴霾,又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冷,还要沉。 从女生宿舍到男生宿舍,要穿过大半个校园。白陈没有选择走那条灯火通明、相对好走的主路,而是鬼使神差地拐进了一条通往学校老篮球场的小径。 这条路更偏僻,路灯也更昏暗,有几盏甚至已经坏了,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像是濒死之人的眼睛。路面上的积雪也更厚一些,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风似乎也更大了,在空旷的场地间呼啸穿梭,发出呜呜的怪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或许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只有在这个承载了他和兄弟们无数汗水与欢笑的地方,他才能稍微喘口气。 篮球场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白陈推开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篮球场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几个篮球架孤零零地立在场地两端,像沉默的巨人。地面上覆盖着一层不算太厚的积雪,将原本红绿相间的塑胶场地变成了一片洁白。只有靠近灯光的地方,雪已经融化了一些,露出湿漉漉的地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白陈走到球场中央,那个他曾经无数次起跳投篮的位置。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墨蓝色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厚重的云层,沉沉地压着,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更大的雪倾泻而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子却似乎清醒了一些。 他想起沈嘉雪刚才问他的话——“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吗? 白陈苦笑了一下。何止是心事,简直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嘉雪说,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前几天,他无意中看到了父亲发来的一条信息,语气很沉重,说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资金链断了,情况很不乐观,可能需要一大笔钱来周转。父亲没有明说具体数额,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焦虑和压力,让白陈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的家庭条件一直不算差,但也绝非大富大贵。父母都是普通的生意人,兢兢业业打拼了一辈子,才勉强在这个城市立足,供他上大学。他知道父母的不易,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努力学习,课余时间还会去做一些兼职,尽量不给家里增加负担。 可是现在…… 白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一个篮球架下,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支柱滑坐下去。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融化了,带来一丝冰凉的湿意。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父亲的聊天界面。他反复看着那几条信息,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却迟迟打不出一个字。他能说什么呢?说“爸,别担心,有我”?可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又能做什么呢?他手里那点兼职攒下的微薄积蓄,对于父亲口中的“大问题”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不想让父母担心,更不想让沈嘉雪知道。 沈嘉雪是那么单纯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阳光、鲜花和童话。白陈一直努力地想给她营造一个同样纯净无忧的环境,不让她接触到现实的残酷和生活的重压。他想成为她的依靠,而不是她的负担。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理防线。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家里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如果他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他还能给沈嘉雪幸福吗?他还配站在她身边吗? 这些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滋长,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掏出烟盒,想抽根烟。这是他最近才染上的坏习惯,压力大的时候,总想靠尼古丁来麻痹一下自己。可是摸了半天,才发现烟盒早就空了。他烦躁地将空烟盒揉成一团,用力扔了出去。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就被新的落雪覆盖。 “嘿!白陈!你小子果然在这儿!” 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篮球场的寂静,带着几分戏谑和笃定。 白陈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篮球场的入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那人穿着一件亮黄色的运动羽绒服,在这昏暗的雪夜里格外显眼,像一盏移动的小太阳。 是郝鹤。 郝鹤是白陈的室友,也是他从大一入学就认识的最好的兄弟。两人性格迥异,白陈内敛沉稳,郝鹤外向跳脱,但偏偏就是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成了大学里最铁的哥们儿。郝鹤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还算细腻的心,至少对白陈的了解,远超旁人。 刚才白陈送沈嘉雪回来迟迟未归,郝鹤发微信他也没回,打电话也没人接,郝鹤就猜到他可能又一个人跑到这老篮球场来“思考人生”了。 郝鹤走到白陈面前,看到他一个人缩在篮球架下,脸色阴沉得像这鬼天气,身上落了不少雪花,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一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小子,大冷天的不回宿舍待着,跑这儿来喝西北风啊?”郝鹤在他身边坐下,毫不客气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手机也不接,微信也不回,沈嘉雪把你怎么了?还是你把她怎么了?” 白陈抬起头,看了郝鹤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这个反应,让郝鹤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平时的白陈,虽然话少,但绝不会是这副失魂落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郝鹤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也变得严肃了一些:“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哥们儿说说。别一个人憋着,你想憋死啊?” 白陈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上的积雪。雪很冷,冻得他手指生疼,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郝鹤也不催他,就那么陪着他坐着,任由冰冷的寒风往脖子里灌。他知道白陈的脾气,他不想说的时候,怎么逼都没用,得等他自己想通了,愿意开口了才行。 篮球场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雪花还在慢悠悠地飘落着,落在两人的身上、头发上,不一会儿,就给他们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郝鹤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要冻僵在冰冷的地面上了,白陈才终于缓缓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郝鹤,”他开口,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前方被白雪覆盖的球场,“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沈嘉雪她还会跟着我吗?” 郝鹤愣住了。他没想到白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 他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白陈的脸色。他的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和恐惧。 郝鹤心里大概有了些底。这小子,肯定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而且十有**,是跟钱有关的事。 “你这话问的,”郝鹤先是嗤笑了一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沈嘉雪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没数吗?她要是图你什么,当初会选 第4章 第四章:雪落时的脚步声 沈嘉雪踩着积雪走进花园时,白陈已经在长椅上坐着了。他背对着入口,羽绒服后领沾着雪沫,手里转着保温杯,金属盖碰出轻响。她故意放慢脚步,听雪地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沈嘉雪停在他身后三米远,踢了踢脚下的雪团物理系高材生,请问声波在积雪中的传播速度是多少? 白陈猛地回头,眼镜片上的雪粒簌簌落下。他起身时带到了脚边的塑料袋,里面滚出两只烤红薯,焦糖色的糖汁在雪地上洇出小坑。 白陈声音发紧,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眼镜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又被导师抓去改论文。把红薯塞回袋里,腾出手拍她大衣上的雪头发都湿了,不是让你戴帽子吗? 沈嘉雪仰头让他拍雪,睫毛上沾着的雪粒掉进眼睛里图书馆暖气太足,戴帽子会闷出痱子。突然踮脚,指尖擦掉他鼻尖的雪沫你才是,耳朵冻得像胡萝卜,怎么不戴围巾? 白陈耳尖瞬间红透,从背包里扯出条灰色围巾——毛线歪歪扭扭,针脚疏密不一本来想等你……把围巾往她脖子上绕你织到一半的那条,我偷偷续完了。 围巾末端还挂着半截毛线,线头没打结。沈嘉雪摸着歪歪扭扭的针脚,突然笑出声——去年冬天她织到一半嫌麻烦,把毛线团塞进抽屉,没想到他竟偷偷学了编织视频。 沈嘉雪拽着围巾两端把他拉到面前这针脚像被猫抓过。你是不是拆了又织,拆了又织?指腹蹭过他虎口的红痕这是怎么回事? 白陈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毛线屑用钩针勾流苏的时候不小心扎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给你的。 是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银质的叶脉上镶着细小的蓝水晶,像冬天结冰的湖面。沈嘉雪想起去年秋天,他们在香樟树下捡了一袋子银杏叶,他说要做成标本,原来偷偷拿去打了银匠铺。 沈嘉雪胸针的金属边缘凉得刺骨,她却攥得更紧你哪来的钱?上个月不是刚买了实验器材吗? 白陈转身去擦长椅上的雪,声音闷在羽绒服领子里)帮学弟写物理竞赛题赚的外快。突然回头,眼镜片映着雪光喜欢吗?蓝水晶是托人从连云港带的,你说过想看海。 她突然把脸埋进他的后背,羽绒服布料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今早刚去医院陪生病的室友。雪落在两人的发顶,悄无声息地融化,像谁在偷偷掉眼泪。 白陈把野餐垫铺在长椅上,又垫了件厚外套。沈嘉雪盘腿坐下时,暖手宝从托特包里滚出来,撞在他的保温杯上。 沈嘉雪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雪粒落在封口的火漆印上给你的,毕业礼物。不过现在不能拆。 白陈眼睛亮了,像雪地里的星星为什么?难道是情书? 沈嘉雪把信封塞进他羽绒服内袋,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等你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那天才能拆。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笔记本对了,我整理了《诗经》里所有带「雪」的句子,你看—— 笔记本第37页,钢笔字写着:「北风其凉,雨雪其雱」《邶风·北风》、「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她用红笔在「霏霏」旁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今天的雪」。 白陈指着「雨雪霏霏」,眉头皱了这句不是写打仗回来的吗?很悲伤啊。 沈嘉雪抢过笔记本,用笔戳他的手背,你不懂!这里的雪是时间的见证。掰着手指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去年三月,那天也下了雪,你穿着蓝色格子衬衫,在图书馆门口摔了个屁股墩。 白陈耳尖发烫,从塑料袋里掏出烤红薯那是物理实验做到凌晨,低血糖犯了。剥开焦黑的外皮,热气混着焦糖香飘出来快吃,还热乎。 沈嘉雪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红薯心是橙红色的,甜得发腻。她突然把红薯举到他嘴边,看他下意识咬住时,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沈嘉雪盯着他沾着糖屑的嘴唇你知道吗?古人用「金钗钿合」定情,我们用烤红薯。突然笑出声等老了,我就天天给你烤红薯,把你牙齿都甜掉。 白陈把她的手包进自己掌心,哈了口热气那我就研究个防蛀牙烤红薯配方。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枚银戒指,戒面是片银杏叶,和胸针同款。叶尖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像雪落在叶子上的样子。 沈嘉雪手指颤抖着试戴,戒指大小刚刚好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白陈挠挠头,雪沫从发梢落下上次你睡着时,用绳子偷偷绕了你的手指。突然严肃起来这不是求婚,是预约定情戒。等我研究生毕业…… 沈嘉雪捂住他的嘴,睫毛上的雪粒掉进眼睛别说了。把戒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和预言信一起,等那天再戴。 雪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露出来,照在香樟树干上,积雪簌簌落下。沈嘉雪突然站起来,拉着白陈往花园深处跑。 白陈被她拽得踉跄,保温杯在背包里晃出声响慢点!你要去哪儿? 沈嘉雪停在紫藤花架下,指着地面你看! 雪地上印着两串脚印,一串是她的马丁靴,鞋跟处有个小缺口;一穿是他的运动鞋,鞋底沾着实验室的红泥。脚印在花架下绕了个圈,像个没画完的圆。 沈嘉雪蹲下来,用手指在雪地上画箭头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走的路。你当时说,紫藤花的藤蔓是自然形成的螺线结构,还拿树枝在地上画公式。 白陈脸更红了,蹲在她身边物理系的浪漫你不懂突然在雪地上写E=mc??这个公式的意思是…… 沈嘉雪抢过树枝,在公式后面画了个爱心我知道——你的能量,等于我的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把树枝塞回他手里该你了,用物理知识说句情话。 白陈盯着雪地看了三分钟,树枝在手里转了又转。阳光穿过花架的缝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白陈声音很轻,像怕惊落枝头的雪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孤立系统的熵会不断增加……抬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但和你在一起时,我的熵是减少的。 沈嘉雪突然扑进他怀里,羽绒服相撞发出「噗」的一声。他的围巾缠在她的头发上,暖手宝硌着他的腰。雪从花架上落下来,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像无数细小的吻。 回到长椅时,太阳已经西斜。沈嘉雪拆开托特包侧面的网袋,里面露出半截灰色围巾,毛线针还别在上面。 沈嘉雪把围巾搭在他脖子上比划本来想织完当毕业礼物,结果针脚太丑……突然咬住嘴唇,声音低了下去你去北京读研后,我可能要去上海实习。 白陈的动作顿住了。围巾滑落在雪地上,灰色毛线沾了白。他弯腰去捡时,沈嘉雪看见他耳后新长出的白发,像根细小的雪丝。 白陈把围巾重新围在她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我查过了,北京到上海的高铁只要四个半小时。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这是我做的「跨城约会计划表」—— 笔记本上画着表格:每月第一个周末,他去上海;第三个周末,她来北京。上海那栏写着「外滩看日出」「逛鲁迅故居」;北京那栏写着「颐和园划船」「吃冰糖葫芦」。 沈嘉雪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墨迹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鲁迅故居? 白陈手忙脚乱地擦她的脸,袖口沾了她的眼泪)你上次看《朝花夕拾》时说的,说想在冬天去看腊梅。从羽绒服内袋掏出个小盒子还有这个,给你的「抗思念神器。 盒子里是个银色的小闹钟,表盘上刻着两个名字的首字母。背面贴着张便签,是他工整的字迹:每小时响一次,代表我在想你。 沈嘉雪把闹钟贴在胸口,听着里面滴答滴答的声音,太幼稚了……突然笑起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不过我喜欢。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像两株相依的树。白陈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口袋,她的手指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是早上没吃完的糖炒栗子,还温着。 暮色降临时,雪又开始下了,比下午的更细,像撒了把盐。沈嘉雪把牛皮纸信封从他内袋掏出来,火漆印在路灯下泛着红光。 沈嘉雪把信封塞进他手里,指尖覆着他的手背现在可以拆了。我改主意了。 白陈拆火漆印时手抖得厉害,指甲被蜡油烫了一下。信封里掉出两张纸:一张是她写的诗,标题是《给物理系男友的熵减公式》;另一张是张手绘的车票,「北京——上海」,发车时间是「2024年3月20日」,旁边画着个小太阳。 沈嘉雪指着车票上的日期那天是春分,也是我们认识两周年。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耳边我申请了上海的实习,但也报了北京的研究生复试。 白陈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你…… 沈嘉雪帮他推眼镜,指尖沾着他的体温还没告诉你,我跨专业考了科技哲学。从包里掏出本《时间简史》,扉页上写着:「送给未来的同学陈。 雪越下越大,路灯的光晕里飘着无数白点。白陈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纹路,和他木牌上的刻痕一样清晰。 白陈突然站起来,把围巾解下来缠在她脖子上,绕了三圈我有个更精确的「跨城计划」。从背包里掏出个GPS定位器,屏幕上闪烁着两个红点这个绑在你手机上,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沈嘉雪笑着捶他的胳膊,雪沫落在他的睫毛上物理系的浪漫还是这么硬核。突然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过我喜欢。 雪落在他们的发梢上,落在未拆的烤红薯袋上,落在那张手绘的车票上。 远处传来图书馆闭馆的铃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白陈把沈嘉雪的手揣进自己口袋,往花园外走。 他们的脚印留在雪地上,一串接着一串,像永远不会断开的省略号。 白陈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沈嘉雪正在上海的实习单位改稿子。手机震动时,她打翻了桌上的咖啡,弄湿了刚打印的合同。 白陈声音哽咽,背景里有室友的欢呼声我考上了!你快拆信!拆那封! 沈嘉雪从抽屉里翻出牛皮纸信封,火漆印已经开裂。她拆开时,掉出一张泛黄的便签,是去年冬末那天,他偷偷塞进信封的: 根据气象数据,今天的雪含水量为30%,融雪时的潜热通量为2.26×10?? J/kg。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过去、现在、未来,熵减的方向永远指向你。 窗外的玉兰花已经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窗台上。沈嘉雪突然想起那天在花园里,他说熵减时眼里的光,比雪地里的太阳还要亮。 沈嘉雪看着便签,泪水夺眶而出。她匆匆跟同事交代了一下,便订了最近一班去北京的高铁。 一路上,她脑海里不断浮现与白陈相处的点点滴滴。 到达北京时,天色已晚,她直奔白陈家。打开门,白陈看到她,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 沈嘉雪把便签递到他眼前,哽咽着说:“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白陈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说:“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跨城了。” 他们依偎在一起,窗外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为他们的爱情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从此,他们在同一座城市开启了新的生活,一起为未来努力,而那段在雪天的浪漫回忆,也成为了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愈发深厚。白陈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论文,沈嘉雪也在为研究生的课程做预习。 某个周末,他们一起去了北京的胡同,穿梭在古老的巷子里,感受着历史的韵味。 沈嘉雪看到一家复古的照相馆,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们拍一组复古婚纱照吧!”她兴奋地提议。 白陈笑着点头,拉着她走了进去。换上民国时期的服饰,他们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年代。拍照时,白陈深情地看着沈嘉雪,沈嘉雪则羞涩地靠在他怀里。 照片洗出来后,他们把它挂在了床头。夜晚,两人躺在床上,看着照片,白陈轻轻搂住沈嘉雪,在她耳边低语:“未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嘉雪微笑着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与幸福,他们的爱情,也在时光的长河中,继续书写着甜蜜的篇章。 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谁用旧了又拧干水分的棉絮,沉沉地、毫无生气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儿似的寒意,争先恐后地往鼻腔和肺叶里钻。 今天是冬天的最后一天,按照节气,明天就是立春了。 可这天气,却丝毫没有要转暖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细碎的雪沫子像是被狂风揉碎的盐粒,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飘落,执拗地覆盖着光秃秃的树枝、路边积了薄冰的长椅,以及每一个行人的肩头。 白陈走在沈嘉雪的左手边,步伐不快,刻意配合着她的节奏。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顶端,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巴和一双沉静的眼睛。 路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稀疏的雪花,在地上投下两人交叠又分开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路的尽头,却又被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一次次轻轻踩碎。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沈嘉雪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冬夜的宁静,又像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像冬日里偶尔漏进窗缝的那一缕微弱阳光,短暂,却足以让人心头微动。 她拢了拢脖子上那条米色的针织围巾,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和雪光的映衬下,像盛着揉碎了的星光,清澈而温柔。 他们刚一起结束了图书馆的自习。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这阵子,两人几乎成了图书馆的“常驻居民”。 每天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书堆里,直到闭馆的铃声悠扬地响起,才收拾好东西,踏着沉沉的夜色,一起往沈嘉雪的宿舍走。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很多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里有一个小小的台阶,哪里的路灯有些接触不良,会偶尔闪烁几下。 白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汲取一点口袋里有限的温暖。他看着前方被雪覆盖得有些模糊的路面,声音平静无波:“快到了。” 确实快到了。沈嘉雪的宿舍楼下已经能看到零星的人影,都是和他们一样晚归的学生,裹紧了衣服,脚步匆匆地躲进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楼宇,像是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急切地想要摆脱这室外的严寒。 沈嘉雪停下脚步,转过身,准备和白陈道别。按照往常的习惯,她会说“晚安,路上小心”,他会点头,然后看着她走进宿舍楼,再转身离开。 “那个……”白陈却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即将成型的告别仪式。他的声音比平时略微低沉一些,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像平时那般沉稳笃定。 他抬起手,指了指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那里的夜色似乎更浓,更沉,“这边,有个东西想带你去看。” 沈嘉雪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疑惑。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雪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细小的雪沫变成了稀疏的雪片,纷纷扬扬。 “嗯?现在吗?”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么晚了,又下着雪,白陈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 “就一小会儿,很快回来。”白陈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但仔细听,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像是藏着什么闪闪发光的秘密,引诱着人去探寻。 沈嘉雪心里掠过一丝好奇,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看着白陈认真的侧脸,路灯的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鼻梁很高,下颌线很利落。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好。” 听到这个回答,白陈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却真实存在的笑容,像冰雪初融时,悄悄探出头的嫩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他刚才指的那个方向迈开脚步,同时侧过头,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沈嘉雪默默地跟了上去。两人又开始往前走,只是方向完全变了。雪下得似乎真的大了些,一片片雪花轻柔地落在头发上、肩膀上、睫毛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踩在渐渐积累起来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冬夜里被无限放大,格外清晰。 这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沈嘉雪的心鼓上,让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期待,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七上八下。 白陈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呢?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动物?还是有什么特别的风景?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半步的白陈,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挺拔,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紧了紧围巾,将那一点点雀跃和不安都藏进温暖的织物里。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雪下得更密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简单而纯粹的乐曲。 这脚步声,伴随着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像是一种温柔的陪伴,敲在沈嘉雪的心鼓上,让她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那越来越浓的好奇和期待。 白陈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这个问题,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她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绕过一片平日里用来晨读或者情侣约会的小树林。冬天的树林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空,雪花落在枝桠上,像是给它们戴上了一顶顶小小的白帽子。 穿过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是学校边缘的一片小广场,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位置有些偏僻,又没什么特别的设施。 此刻更是空无一人,只有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地面,像是铺了一层洁白无垠的地毯,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反射着清冷的光。 广场的尽头,是开阔的视野,没有了建筑物的遮挡,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色和雪雾中显得有些朦胧,像是童话里的场景。 “这里……”沈嘉雪刚想问“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却被白陈轻轻拉住了手腕。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的手心很暖,隔着她薄薄的毛线手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传来的温度,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不少寒意。 “嘘,”白陈微微低下头,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紧张,“看那边。”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夜空。 沈嘉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她看到,远处城市的天际线之上,原本沉寂的夜空,突然绽开了一朵巨大而绚烂的花! “嘭——啪!” 一声沉闷而响亮的轰鸣,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感,仿佛连空气都在随之颤抖。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墨蓝色的夜空中骤然绽放,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也照亮了广场上的白雪,照亮了白陈和沈嘉雪惊喜的脸庞。 它们有的像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有的像漫天的星雨,璀璨夺目;有的像旋转的陀螺,变幻莫测;有的像撑开的巨伞,层层叠叠……每一朵都竭尽全力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将短暂的生命燃烧出最耀眼的光芒,然后在达到极致的绚烂后,缓缓凋零,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如同流星般坠落,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中,只留下短暂的余温和淡淡的硝烟味,混合在冰冷的空气里。 冬天的最后一天,竟然有烟花! 沈嘉雪完全怔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仰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被烟花点亮的夜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雪花依旧在飘落,落在她的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甚至钻进她微张的嘴巴里,带来一丝冰凉的甜意,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她的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耳边是烟花绽放时那震耳欲聋却又无比动听的轰鸣,眼前是不断变幻、绚烂夺目的色彩和光影,鼻尖萦绕着雪的清新和淡淡的烟火气。 而身边,是白陈温暖的体温,和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带着一丝微颤的手。 原来,他是带她来看烟花的。 这个认知让沈嘉雪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温暖、感动、惊喜,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羞涩和甜蜜,像打翻了的蜜罐,甜滋滋的味道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一直很喜欢烟花,喜欢那种在寂静夜空中骤然绽放的极致浪漫,喜欢那份转瞬即逝却又刻骨铭心的美丽。 只是,她从未对谁说过,连最好的闺蜜都不知道。白陈……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她偷偷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白陈。 白陈也在仰头看着烟花,他的侧脸在烟花的光影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疏离和冷静的眼神,此刻也盛满了夜空的璀璨和烟花的绚烂,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温柔的笑意。 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碎钻,一闪一闪的。这一刻的白陈,不再是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学习的学霸,也不是那个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英姿飒爽的少年,他只是一个和她一起看烟花的普通男孩,眼神里有着和她一样的,对美的向往和感动。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睛。 四目相对。 烟花依旧在夜空中绽放,将两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沈嘉雪看到了白陈眼中清晰的自己,那个眼睛亮晶晶、脸颊微红、嘴角带着傻傻笑意的自己。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响着,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目光,却被白陈眼中的认真和温柔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白陈的眼神很深,像一片平静的深海,此刻却因为烟花的映照而波光粼粼。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专注和……或许是她看错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又轻轻收紧了一些,那力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疼痛,却带着一种明确的宣告意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和夜空中不断绽放又凋零的烟花,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沈嘉雪的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脸颊烫得惊人,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脖子肯定也红透了。她想要说些什么,比如“烟花真好看”,或者“谢谢你带我来看”,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感受着他眼神的注视,感受着漫天烟花带来的极致浪漫。 原来,浪漫是这样一种感觉。不是刻意的安排,不是华丽的辞藻,而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在一个飘着雪的冬夜,有一个人,记得你不经意间流露的喜好(或者只是恰好),愿意冒着寒冷,带你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分享一场突如其来的、盛大的烟花盛宴。 烟花还在继续,一朵比一朵绚烂,一朵比一朵惊艳。有的烟花在高空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引得沈嘉雪轻轻“哇”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喜悦。有的烟花则像是金色的瀑布,从夜空中倾泻而下,壮丽非凡。 白陈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慢地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转而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不再是手腕,而是手指。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暖,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与她的手指交缠,然后紧紧地握住。 沈嘉雪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和想要退缩,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和粗糙的触感,那是长期握笔和打球留下的痕迹,真实而可靠。她的心跳更快了,脸颊更烫了,但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她悄悄地回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握得更紧了。 两只手,在厚厚的手套里,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雪落无声,烟花绚烂。 冬夜的最后一天,寂静的小广场上,两个年轻的身影,仰望着同一片被烟花点亮的夜空,手牵着手,脚下是厚厚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那是属于他们的,雪落时的脚步声,也是爱情悄然萌芽的声音。 沈嘉雪的满眼,此刻都被这极致的浪漫填满了。她看着夜空中那朵刚刚绽放的、最大最亮的烟花,看着它将整片天空都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天,真好。 烟花还在继续,仿佛要将整个冬天积攒的能量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而沈嘉雪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不一样了。就像这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到来一样,她和白陈之间,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萌芽,等待着春暖花开。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雪花落在手套上,很快融化成一小滴水珠,像一颗晶莹的泪。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原来,这就是被人放在心尖上,偷偷准备惊喜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浪漫。 雪,依旧在下。烟花,依旧在绽放。而沈嘉雪的心里,却像是有一轮小小的太阳,温暖而明亮,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阴霾,只剩下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和浪漫。这个夜晚,这场烟花,这个人,这雪落时的脚步声,注定会成为她记忆里,最温柔、最浪漫的一笔。 第5章 第五章:尘埃落定与新篇开启 的永恒之雪 章节已发布 第五章:尘埃落定与新篇开启 8728字 10-11 22:19:39 夏末的余热尚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弥漫着毕业季特有的离愁别绪与对未来的憧憬迷茫。对于白陈和沈嘉雪这对情侣而言,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白陈凭借着过硬的专业能力和几轮激烈的面试,成功敲开了国内顶尖企业 —— 百川集团的大门。当他拿到 Offer 的那一刻,沈嘉雪比他自己还要激动,抱着他又哭又笑。那是他们那段时间里最明亮的一抹色彩。 然而,与白陈的顺风顺水不同,沈嘉雪的求职之路却布满荆棘。她成绩不差,人也伶俐,但在僧多粥少的就业市场,尤其是在她心仪的几家大公司接连碰壁后,原本明媚的笑容渐渐被焦虑和失落取代。 “又失败了……” 这天傍晚,沈嘉雪挂掉一个面试反馈电话,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 白陈刚下班回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放下公文包,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问:“怎么了?今天这家也……” 沈嘉雪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 “嗯” 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我是不是很差劲?投了那么多简历,面试了那么多家,都没人要我……” “别胡思乱想,” 白陈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你的能力我知道,很棒的。” 他顿了顿,看着女友泛红的眼眶,一个念头在心中愈发清晰,“嘉雪,要不…… 你来百川试试?” 沈嘉雪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百川?我…… 我怎么进得去啊?那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我之前连简历初筛都没过……” “有我呢。” 白陈眼神坚定,“我已经入职一段时间了,对内部招聘流程和一些部门的需求还算了解。我们公司行政部最近好像在招助理,要求跟你的专业背景也比较契合。我帮你留意一下,把你的简历优化一下,走内部推荐渠道试试,机会应该会大很多。” “真的可以吗?” 沈嘉雪有些不敢相信,眼中充满了期待。 “当然,” 白陈刮了下她的鼻子,“相信我。不过,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面试表现,我只能帮你争取到机会。” “嗯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嘉雪重重点头,紧紧抱住白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中的阴霾散去不少,重新燃起了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白陈利用业余时间,仔细帮沈嘉雪修改了简历,突出了她的优势和与岗位的匹配度,并通过自己的直属上司,将简历递到了行政部负责人的手中。又托人打听了一些面试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和注意事项,陪着沈嘉雪一遍遍地模拟练习。 幸运的是,沈嘉雪本身素质不错,加上准备充分,面试过程非常顺利。几天后,她如愿收到了百川集团行政助理的录用通知。 “阿陈!我拿到 Offer 了!百川的 Offer!” 沈嘉雪几乎是尖叫着把电话打给白陈,声音里的喜悦和激动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白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拿到 Offer 的那个周末,沈嘉雪特意做了一桌子白陈爱吃的菜,算是庆祝,也算是正式的感谢。小小的出租屋里,饭菜飘香,气氛温馨。 “阿陈,真的太谢谢你了。” 沈嘉雪举起酒杯,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迷茫到什么时候。百川…… 以前想都不敢想。” 白陈笑着和她碰了碰杯,喝了一口啤酒:“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是男女朋友,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说不定还能在公司食堂一起吃饭呢。” “嗯!” 沈嘉雪用力点头,脸颊因为兴奋和酒精的作用微微泛红。她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奔波、为自己高兴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暖意和依赖。 饭后,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气氛有些暧昧。沈嘉雪忽然转过身,认真地看着白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阿陈,” 她轻声说,“我们同居吧。” 白陈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同居?” “嗯,” 沈嘉雪点点头,眼神很坚定,“你看,我们现在都在百川上班了,虽然部门不同,但公司在市中心,离我们现在各自住的地方都挺远的。我们不如在公司附近合租一个房子,这样上班方便,能节省很多通勤时间。而且……” 她顿了顿,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声音更低了些,“而且,我们也好久没…… 经常见面了。住在一起,我还能天天给你做饭,照顾你。” 白陈看着她期待又带着一丝紧张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沈嘉雪的性格,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很有主见。她主动提出同居,一方面是为了现实的便利,另一方面,也是感情升温的自然结果。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好啊,” 白陈的声音温柔而肯定,“只要你想,我们就同居。” 听到白陈的回答,沈嘉雪开心地笑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去看房吧?” “不急,” 白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先规划一下预算和区域,周末再慢慢看。找个我们都喜欢的小窝。” “嗯!” 沈嘉雪满足地靠在白陈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觉得未来一片光明。 她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大公司,又能和心爱的人住在一起,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分享生活的点滴。这大概就是毕业季最好的礼物了吧。 沈嘉雪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白陈也觉得幸福满满。只是,他隐隐也有些顾虑,在同一个大公司工作,又住在一起,他们的感情和生活,真的能像想象中那样一帆风顺吗? 但此刻,看着怀中女友开心的笑脸,所有的顾虑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白陈只觉得,能给她带来快乐和安稳,一切都值得。 新的生活,似乎正伴随着初秋的微风,缓缓拉开序幕。 沈嘉雪深知,顶着 “白陈女友” 的标签进入百川集团,若不拿出真本事,“走后门” 的流言蜚语便会如影随形。她不愿永远活在男友的光环下,更渴望在职场上证明自己的价值。为此,她制定了清晰的 “破茧计划”,用行动撕开偏见的裂缝。 入职首周,沈嘉雪将行政部近三年的档案分门别类整理成电子台账,标注出十处历史遗留的流程漏洞。当她把用不同颜色标注的优化方案放在主管桌上时,对方捏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这些是你加班三天做的?” “下班后办公室安静,适合梳理数据。” 沈嘉雪递上备份 U 盘,“另外我发现会议室预订系统经常冲突,用 Python 写了个自动提醒脚本,您看是否需要测试?” 主管翻阅着条理分明的报告,想起面试时这个女孩谈及 “流程优化” 时眼里的光,忽然明白白陈的推荐或许并非全是私情。 集团周年庆前夜,负责物料统筹的同事突发急性阑尾炎。堆积如山的嘉宾礼品、胸牌、桌签散落在会议室,沈嘉雪接到主管电话时,正和白陈在超市选购周末食材。 “我今晚可能要通宵。” 她对着电话快速记录需求,挂掉后抱歉地看向白陈。 “需要我帮忙吗?” 白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购物篮。 “不用,这是我的战场。” 沈嘉雪踮脚亲了下他的脸颊,转身跑向地铁站。 那个夜晚,行政部灯火通明。沈嘉雪用 Excel 搭建动态库存表,按 VIP 等级分类包装礼品,甚至细心地在过敏嘉宾的餐卡上贴了小红花。凌晨五点,当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在整齐码放的物料箱上时,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写满备注的嘉宾名单。 次日庆典顺利举行,CEO 在致辞时特意提到:“今年的会务细节让人印象深刻。” 散场时,市场部总监拍着沈嘉雪的肩:“小姑娘,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部门?” 白陈晋升部门副经理的消息传开后,茶水间开始有窃窃私语。沈嘉雪听见有人说:“她男朋友都升了,她还在行政部打杂。” 当晚回家,白陈发现她把两人的合照从书桌上挪到了书柜顶层。“怎么了?” 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以后在公司保持距离吧。” 沈嘉雪打开电脑,调出一份《跨部门协作效率提升提案》,“行政部不该只是后勤支持,我想申请牵头做数字化转型项目。” 白陈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调研数据,忽然意识到怀里的女孩早已不是需要他庇护的小鸟。他松开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碎发:“需要技术支持随时找我,但方案得你自己说服总监。” 两周后,沈嘉雪在管理层会议上演示了行政流程数字化方案。当她用数据模型证明新系统能节省 30% 人力成本时,原本持怀疑态度的运营总监忍不住点头:“这个思路不错,预算我批了。” 散会后,白陈在走廊等她,递过来一杯热可可。“恭喜啊,沈项目经理。” 沈嘉雪接过杯子,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现在,没人会说我是靠你了吧?” 夕阳透过玻璃幕墙,在两人身上投下并肩而立的影子,不再是谁依附谁,而是两棵相互独立又彼此依偎的树。 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甜香,吹拂着繁华都市的每一个角落。对于白陈和沈嘉雪来说,这个夏天尤其特别。他们不仅双双拿到了业内知名设计公司 “创境” 的 Offer,更在公司附近租下了一套小小的两居室,开始了他们期待已久的 “同居生活”。 白陈,建筑设计部的新锐设计师,才华横溢,性格内敛温和,对沈嘉雪有着近乎执着的守护。沈嘉雪,则凭借其独特的审美和细腻的心思,进入了室内软装设计部,她活泼开朗,像个小太阳,总能给白陈带来温暖。 他们的公司 “创境” 位于市中心一栋现代化的写字楼里,环境优越,人才济济。能在这里工作,对刚毕业不久的他们而言,是机遇也是挑战。 “白陈,快点快点!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清晨,沈嘉雪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着三明治,一边催促着正在系领带的白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颊因为着急而微微泛红。 白陈无奈地笑了笑,加快了速度:“知道了,我的大小姐。还有十分钟,来得及。” 他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剩下的半块三明治,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做的。” 沈嘉雪得意地扬起下巴,然后踮起脚尖帮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领带,“嗯,帅呆了!我们白大设计师今天肯定能迷倒一片。” “我只需要迷倒你一个就够了。” 白陈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这就是他们同居生活的日常,充满了琐碎的温馨和对未来的憧憬。 来到 “创境”,气派的前台,忙碌的员工,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又充满活力。他们分别去了各自的部门报到。 白陈所在的建筑设计部,总监是业内有名的 “拼命三郎” 张涛,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部门里还有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设计师,以及和他差不多同期入职的新人。大家看起来都很专业,但也带着一丝竞争的紧张感。 沈嘉雪的室内软装设计部则氛围相对轻松一些,总监李姐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性,部门里大多是女同事,叽叽喳喳的,很快就接纳了这个新来的 “小美女”。 入职第一天,事情不算太多,主要是熟悉环境、同事和工作流程。傍晚下班,两人约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怎么样?我的大设计师,第一天还习惯吗?” 沈嘉雪托着腮帮子,好奇地看着白陈。 “还行,张总监很严格,不过感觉能学到很多东西。同事们也都挺友善的。” 白陈喝了口咖啡,“你呢?软装部是不是都是美女?” “那是!” 沈嘉雪骄傲地说,“李姐人超好,同事们也很照顾我。就是…… 感觉大家都好厉害,我要学的东西也好多啊。” 她吐了吐舌头,“不过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白陈心中充满了爱意和鼓励:“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磁性的男声在他们旁边响起:“嘉雪?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沈嘉雪抬头,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顾学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五官俊朗,气质儒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的目光落在沈嘉雪身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但当他的视线扫过白陈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这个男人,白陈认得。顾壳泽,比他们高两届的学长,也是建筑系的风云人物,当年在学校里拿奖拿到手软,毕业后直接进入了一家国际知名的建筑事务所,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我现在在这里工作。” 顾壳泽微笑着解释,目光再次转向沈嘉雪,带着欣赏,“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也入职‘创境’了?” “是啊!我在软装设计部。” 沈嘉雪显得很高兴,“学长你呢?” “我在建筑设计部,刚从国外分部调回来。” 顾壳泽回答,语气自然地在他们对面的空位坐下,“这位是?” 他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白陈,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白陈,嘉雪的男朋友,也在建筑设计部。” 白陈站起身,礼貌地与他握手,语气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他能感觉到,这个顾壳泽看沈嘉雪的眼神,不只是单纯的学长对学妹的欣赏。 “哦?是吗?” 顾壳泽挑了挑眉,握了握白陈的手,力道不轻不重,“顾壳泽,很高兴认识你。我和嘉雪是大学同学,她当时可是我们系的系花,很多人追呢。”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目光又飘向沈嘉雪。 沈嘉雪似乎没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学长你别取笑我了。”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顾壳泽很会聊天,话题总是围绕着沈嘉雪,从大学时的趣事聊到现在的工作,言语间充满了对她的了解和欣赏。白陈插不上太多话,只能默默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下,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很不舒服。 他能感觉到顾壳泽的存在感很强,那种自信、从容,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都像是一种无声的挑战。 “对了,嘉雪,” 顾壳泽忽然说道,“下周我们大学同学有个聚会,你有空吗?一起去聚聚?” 沈嘉雪眼睛一亮:“同学聚会?好啊好啊!我正好想大家了。” 她转头看向白陈,“白陈,你也一起去吧?” 白陈心里不太情愿,但看着沈嘉雪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好。” 顾壳泽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太好了,到时候我联系你。” 又聊了几句,顾壳泽便以还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 咖啡馆里只剩下白陈和沈嘉雪。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顾学长,真开心!” 沈嘉雪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他以前在学校可厉害了,拿了好多大奖,我那时候还挺崇拜他的呢。” 白陈 “嗯” 了一声,语气有些平淡。 沈嘉雪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凑近他,小声问:“怎么了?白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白陈看着她,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在看到她纯真的眼神时,又有些说不出口。他不想显得自己太小气,太敏感。“没有,” 他勉强笑了笑,“就是觉得…… 他好像对你挺特别的。” 沈嘉雪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顾学长人很好的,对谁都挺照顾的。我们就是普通的学长学妹关系啦!” 她握住白陈的手,晃了晃,“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白陈心里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他反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个开始。顾壳泽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注定要激起层层涟漪。 进入 “创境” 一段时间后,白陈和沈嘉雪都渐渐适应了工作节奏。白陈凭借出色的设计理念和扎实的功底,很快在建筑设计部站稳了脚跟,虽然张总监要求严格,但也对他颇为赏识。 而顾壳泽,作为从国外回来的 “海归精英”,一进部门就被委以重任,负责一个重要的商业综合体项目。他能力确实出众,思路清晰,行事果断,很快就展现出了强大的领导才能和设计实力,在部门里威望很高。 让白陈有些不舒服的是,顾壳泽似乎总能 “恰好” 地出现在他和沈嘉雪周围。 有时是午休时间,白陈去软装部找沈嘉雪一起吃饭,会 “偶遇” 顾壳泽也在那里,和李姐或者其他同事谈笑风生,看到他们,便热情地邀请一起。 有时是下班,顾壳泽会以 “顺路” 为由,提出送沈嘉雪回家,被沈嘉雪以 “和白陈一起” 婉拒后,也只是笑笑,并不强求,但那眼神,总让白陈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更让白陈在意的是,顾壳泽似乎对沈嘉雪的工作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关心。 一次,沈嘉雪负责一个样板间的软装方案,遇到了瓶颈,愁眉不展。顾壳泽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消息,竟然主动找到沈嘉雪,给了她一些非常专业且独到的建议,让她茅塞顿开。 “顾学长真是太厉害了!他不仅建筑设计做得好,对软装搭配也这么有见解!” 沈嘉雪回来后,兴奋地对白陈说,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白陈看着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顾壳泽很优秀,这种优秀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也想帮沈嘉雪,但他的专业领域毕竟是建筑设计,在软装方面,确实不如顾壳泽那么精通和有经验。 “嗯,他很厉害。” 白陈淡淡地说,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沈嘉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低落,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柔声说:“好啦,我知道你也很厉害!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的设计师!” 白陈勉强笑了笑,回抱住她。他知道沈嘉雪是无心的,她只是单纯地欣赏顾壳泽的才华。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比较,不去在意。顾壳泽的存在,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不自信。 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工作,不仅是为了在 “创境” 立足,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足以配得上沈嘉雪,足以守护这份感情。 而顾壳泽,似乎并没有因为白陈的存在而收敛。他依旧时不时地出现在沈嘉雪身边,或提供工作上的帮助,或分享一些有趣的见闻,分寸把握得极好,让人挑不出错处,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间拉近和沈嘉雪的距离。 白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不想因为这个影响他和沈嘉雪之间的感情,更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这种隐忍和压抑,让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沈嘉雪也感觉到了白陈最近的变化,他变得更忙了,常常加班到很晚,话也少了很多。她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便更加体贴地照顾他的生活,给他煲汤,等他回家,却没有意识到,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就在白陈因为顾壳泽而心烦意乱的时候,沈嘉雪的生活里,也出现了一个让她感到困扰的人。 这个人,就是和白陈同期进入建筑设计部的女设计师,贾莉。 贾莉长得很漂亮,属于那种明艳张扬的类型,穿着时尚,妆容精致,身上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对白陈很有好感,经常借着工作的名义找白陈请教问题,或者在茶水间 “偶遇” 他,聊上几句。 起初,沈嘉雪并没有太在意。毕竟,白陈那么优秀,有人欣赏也很正常。而且白陈对贾莉的态度一直很冷淡疏离,仅限于工作上的交流。 但渐渐地,沈嘉雪发现贾莉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和挑衅。 一次,公司组织团建活动,去郊外的度假村。晚上自由活动时间,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沈嘉雪和白陈正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这里的夜景真美。” 沈嘉雪靠在白陈的肩膀上,轻声说。 “嗯,和你一样美。” 白陈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的时候,贾莉端着两杯饮料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说:“白陈,沈嘉雪,你们也在这里啊?真会找地方。” 她将一杯饮料递给白陈,“刚调的鸡尾酒,尝尝?” 白陈没有接,只是礼貌地说:“谢谢,不用了,我不喝酒。” 贾莉也不尴尬,顺势将饮料放在旁边的石桌上,然后将目光落在沈嘉雪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沈嘉雪,你这条裙子真好看,在哪里买的?我好像没见过这个牌子。” 沈嘉雪愣了一下,这条裙子是白陈在她生日时送的,是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价格不菲。她笑了笑,刚想说 “朋友送的”,贾莉却抢先开口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种…… 嗯,淘宝上淘来的网红款?看起来是挺别致的,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眼神里充满了优越感。 沈嘉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最讨厌别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尤其是在白陈面前。她正要反驳,白陈却先开口了,语气冰冷:“这条裙子是我送的,意大利设计师手工定制。贾莉小姐如果感兴趣,可以自己去查一下品牌,就不劳你费心评价了。” 贾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白陈会如此不给面子,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那真是…… 挺贵的。白陈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好。” 说完,她拿起石桌上的饮料,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贾莉离去的背影,沈嘉雪心里又气又委屈,更多的却是对白陈的感激。她抬头看着白陈,眼眶有些泛红:“白陈……” “没事了。” 白陈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嘉雪不解地问,“我好像没得罪她吧?” 白陈叹了口气:“可能…… 是因为我吧。” 他知道贾莉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针对沈嘉雪。这件事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和贾莉划清界限的决心,不能让沈嘉雪因为他而受委屈。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为这次的 “裙子事件” 而结束。贾莉似乎并没有因为白陈的警告而收敛,反而将对沈嘉雪的敌意藏得更深了,开始在一些小事上暗中给沈嘉雪使绊子。 比如,沈嘉雪辛辛苦苦做好的软装方案,第二天早上打印出来,却发现其中几页关键的设计图不翼而飞,害得她差点在会议上出糗;又比如,她放在桌上的设计素材,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人弄乱或者弄脏。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贾莉干的,但沈嘉雪心里隐隐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这些事情虽然不大,但却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让她心烦意乱,工作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她不想让白陈担心,所以很多时候都自己默默忍受着。但情绪的积累,总会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来。 一天晚上,沈嘉雪因为一份重要的报价单被人动了手脚而被李姐批评了几句,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回到家,看到白陈还在书房加班,她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白陈听到哭声,连忙从书房跑出来,看到沈嘉雪坐在沙发上,肩膀微微耸动,哭得像个孩子。 “嘉雪?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陈慌了,连忙跑过去抱住她,焦急地问。 沈嘉雪扑进他怀里,压抑已久的委屈和难过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 白陈…… 我好难受……” 白陈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别哭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等沈嘉雪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才抽抽噎噎地将这段时间贾莉针对她的事情,以及今天报价单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呜呜……” 白陈听完,脸色铁青,心中怒火中烧。他没想到贾莉竟然如此过分,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欺负沈嘉雪! “是贾莉!一定是她!” 白陈咬牙切齿地说,“我去找她!” “别去!” 沈嘉雪拉住他,“我们没有证据…… 而且,这样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她毕竟是你的同事……” 沈嘉雪虽然委屈,但也知道白陈在公司不容易,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他的工作和人际关系。 白陈看着沈嘉雪通红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庞,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愤怒。“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紧紧抱住沈嘉雪,“对不起,嘉雪,对不起……” 第6章 第六章尘封的号码与信任 百川集团设计部,如同往常一样,在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洒入时,充满了咖啡因的香气和键盘敲击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创作氛围,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设计图纸或电脑屏幕中,为即将到来的“星辰”系列发布会做最后的冲刺。 沈嘉雪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的侧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专注地凝视着桌上摊开的几张设计手稿和旁边一台连接着绘图板的笔记本电脑。她的手指纤细,在绘图板上轻盈地移动,偶尔停下来,眉头微蹙,似乎在构思某个细节。 “星辰”系列是百川集团本季度的重头戏,而沈嘉雪负责的几款核心配饰设计,因其独特的理念和灵动的线条,被总监寄予厚望,甚至有可能成为整个系列的点睛之笔。这对入职不久、才华横溢却略显内向的沈嘉雪来说,是机遇,也是巨大的压力。 她昨晚几乎熬了个通宵,终于将几款设计的最终稿敲定,包括一份极其重要的、带有立体手工装饰元素的实物样品初稿,以及电脑里存储的所有高清设计图、源文件和修改记录。这些是她心血的结晶,是她无数个日夜构思、绘制、修改的成果。 白陈,百川集团的项目总监,也是沈嘉雪的直属上司,同时,也是她心中那个特殊的存在。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步履稳健地走进设计部。他目光习惯性地先扫过沈嘉雪的位置,看到她专注工作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设计部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惊呼。 “不……不可能……我的设计……” 是沈嘉雪的声音! 白陈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沈嘉雪的工位。 只见沈嘉雪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捧着一个被摔碎的亚克力展示盒,里面那件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立体手工样品,已经四分五裂,那些精心粘贴的细小水钻和金属装饰散落一地,有些甚至被踩碎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是黑的,旁边的移动硬盘掉在地上,外壳有明显的裂痕。 周围的同事也被惊动了,纷纷围拢过来,脸上露出惊讶和惋惜的神色。 “嘉雪,怎么了?” “天哪!这不是你那个‘星尘之泪’的样品吗?怎么会这样?” “电脑也坏了?” 沈嘉雪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我……我刚才去茶水间接水,回来就……就这样了……样品碎了,电脑打不开了,硬盘也……”她说着,眼泪流得更凶了,肩膀剧烈地抽动着,那是一种努力压抑却无法控制的委屈和绝望。 那不仅仅是一件样品,那是她的梦想,是她对“星辰”系列最完美的诠释,是她准备在最终评审会上大放异彩的作品。现在,实物毁了,存储着所有数字文件的电脑和硬盘也可能损坏了,这意味着她几个月的心血,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白陈看着沈嘉雪那副梨花带雨、脆弱无助的模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心疼交织在一起,在他胸中翻腾。他从未见过沈嘉雪如此崩溃,她一直是那么安静、努力,像一株默默汲取阳光的向日葵,此刻却被无情地折断了花瓣。 他快步上前,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也没有去看那堆残骸。他伸出手,轻轻地将浑身颤抖的沈嘉雪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沈嘉雪起初还在微微挣扎,似乎想推开他,但当她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稳定的心跳时,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了。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抓住白陈的西装前襟,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宣泄出来,呜呜咽咽,充满了委屈和伤心。 “白陈……我的设计……都没了……几个月的努力……全都没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白陈的心上。 “没事了,嘉雪,没事了,有我在。”白陈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别哭了,哭坏了身体怎么办?我会处理的,相信我。” 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变得凌厉如冰,扫过围观的众人,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人群外围,一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装作关切模样的女人身上——贾莉。 贾莉,设计部的老员工,一直对年轻有为的白陈心存爱慕,明里暗里表白过几次,但都被白陈婉言拒绝了。白陈知道贾莉对沈嘉雪的才华有些嫉妒,尤其是在沈嘉雪的设计受到总监青睐之后,贾莉看沈嘉雪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刚才,在沈嘉雪去茶水间的那段时间里,谁最有可能接近她的工位?谁有动机这么做? 白陈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贾莉。 贾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挤出一副同情的表情,走上前说:“嘉雪,你别太伤心了,也许……也许只是不小心碰掉了?电脑和硬盘拿去修修看,说不定还有救。”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关切,但白陈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就是她! 白陈几乎可以肯定。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种强烈的直觉,基于他对贾莉性格的了解和刚才她那一瞬间的失态,让他几乎立刻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她。 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当场对峙。怀里的沈嘉雪还在哭泣,她的悲伤和无助是此刻最需要他安抚的。 他收紧手臂,将沈嘉雪抱得更紧了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样品没了可以重做,文件没了可以找回。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现在,先别哭了,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沈嘉雪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混乱的心绪似乎渐渐平复了一些,哭声也慢慢小了下去,只是身体还在微微抽泣。 白陈抬起头,眼神冰冷地扫过全场,尤其是在贾莉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沉声对周围的同事说:“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事们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纷纷识趣地散开了。 白陈小心翼翼地扶起沈嘉雪,半搂着她,柔声说:“走,去我办公室,外面太吵了。” 他捡起地上损坏的硬盘和笔记本电脑,又看了一眼那堆破碎的样品残骸,眼神更加冷冽。然后,他护着沈嘉雪,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将所有的纷扰和那个心怀鬼胎的身影,暂时隔绝在外。 白陈的办公室安静而整洁。他让沈嘉雪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沈嘉雪接过水杯,双手捧着,却没有喝,只是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耸动,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那件样品的损坏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损失,更是精神上的重创。那是她灵感的具象化,是她努力的证明。 白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他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嘉雪,你仔细想想,你去茶水间之前,有没有锁电脑?或者注意到谁在你工位附近徘徊?” 沈嘉雪抬起头,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我……我走得急,电脑好像是合上了,但没锁屏……当时大家都在忙自己的,我没注意……”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茶水间人不多,我很快就回来了,前后可能就两三分钟……” 两三分钟,足够一个有心人做很多事情了。 白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现场没有监控,沈嘉雪自己也没注意到可疑人物。贾莉刚才的反应虽然可疑,但那只是直觉,不能作为证据。百川集团虽然有安保系统,但设计部内部的工位区域,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这给调查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直接去找贾莉对质?她肯定会矢口否认。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她销毁更多可能存在的线索。 他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他必须找到是谁干的,不仅是为了给沈嘉雪一个交代,更是为了让那个卑劣的家伙付出代价!这种用如此阴暗手段打压同事、破坏他人心血的行为,绝对不能容忍! 可是,怎么找证据?公司的安保监控可能只拍到走廊和大门,未必能拍到设计部内部的情况。而且,就算拍到有人在那段时间进出设计部,也不能直接证明就是那个人动了手脚。 白陈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在脑海中飞速搜寻着可能的解决办法。报警?现在证据不足,警方可能也无法立刻立案调查,而且公司内部的事情,如果能内部解决,影响会小一些。但如果找不到证据,岂不是让那个小人逍遥法外? 不行!他不能让沈嘉雪白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就在这时,一个几乎被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名字,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 郝鹤。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那是他少年时代最好的兄弟,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分享偷偷藏起来的零食,也一起在对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郝鹤那时候就正义感爆棚,梦想着成为一名警察,打击犯罪,保护弱小。 后来,高中毕业,他们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联系渐渐少了。再后来,听说郝鹤真的考上了警校,毕业后成了一名刑警,在南方的一个大城市工作。这些年,各自的生活轨迹越来越远,几乎断了联系。 白陈记得,他的手机通讯录里,似乎还存着郝鹤当年的号码,虽然他知道这个号码很可能早就不用了。 但现在,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郝鹤是警察,而且是刑警,对付这种事情,他应该比自己更有经验,也更有办法。 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白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起来。手指划过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终于,在一个很靠后的位置,找到了“郝鹤”两个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每响一声,都像敲在白陈的心上。 “嘟……嘟……嘟……” 就在白陈以为会听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或“是空号”的提示音时,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一个略带沙哑,但依稀能辨认出当年轮廓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白陈的心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庆幸涌上心头。是他!真的是郝鹤! “郝鹤?”白陈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辨认这个声音。然后,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和不确定反问:“……白陈?” “是我!郝鹤!真的是你!”白陈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靠!白陈?!”电话那头的郝鹤显然也惊呆了,语气瞬间变得兴奋起来,“你小子!多少年了?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我还以为这个号早就没人记得了!” “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打通了!”白陈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这种笑容,自从沈嘉雪出事之后,就一直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你还好吗?兄弟!” “我还行,老样子,在队里瞎忙。”郝鹤的声音充满了爽朗,“你呢?听说你小子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在大公司当总监了?” “先不说这个,”白陈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郝鹤,我找你,是有件急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他知道,这么多年没联系,一开口就求人,有些唐突。但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关系到沈嘉雪的心血,关系到那个卑劣小人是否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电话那头的郝鹤听出了白陈语气中的凝重,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沉声问道:“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咱们什么关系!” 这句“咱们什么关系”,让白陈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无论隔了多少年,有些情谊,似乎永远不会变。 白陈定了定神,将沈嘉雪的设计样品被毁坏、电脑和硬盘被损坏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郝鹤,包括他对贾莉的怀疑。 “……情况就是这样。现场没有直接证据,公司的监控可能也拍不到关键画面。我知道你是警察,处理这种事情有经验。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她干的?”白陈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 郝鹤听完,沉默了片刻。 “白陈,你听我说。”郝鹤的声音变得很专业,“首先,我现在是在职警察,不能利用职务之便介入这种明显属于民事纠纷或者公司内部管理的事情,这是纪律问题。” 白陈的心微微一沉。 但郝鹤紧接着又说:“不过,作为你的兄弟,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教你怎么去搜集可能存在的证据。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也许能找到突破口。” 白陈的心又提了起来:“好!你说!我听着!” “第一,保护现场。虽然样品碎了,电脑和硬盘坏了,但那个工位周围,包括地上散落的碎片,都不要让人再碰了。指纹,对,指纹很重要!虽然办公区域人多手杂,但像那个展示盒、电脑外壳、硬盘外壳这些地方,如果不是经常触碰的,也许能提取到不属于沈嘉雪和她周围固定同事的陌生指纹。当然,你们自己肯定提取不了,你可以想办法,比如找一些有资质的、可靠的第三方鉴定机构,就说是公司财物被破坏,需要取证“第二,电脑和硬盘。不要自己尝试开机或者格式化!立刻送去专业的数据恢复公司,告诉他们情况,让他们尽最大努力恢复数据。同时,检查电脑和硬盘的损坏原因,是物理损坏还是被恶意破坏。如果是被恶意破坏,比如被人泼水、或者被硬物敲击,也许能在电脑内部或者硬盘接口处留下痕迹。还有,即使硬盘损坏严重,也不要放弃,有些数据恢复专家有办法读取残留数据,甚至可能恢复出删除记录或者操作记录。” “第三,监控。不仅仅是设计部内部的监控,如果没有,就查设计部入口、走廊、甚至茶水间附近的监控。你刚才说沈嘉雪去了茶水间,离开了两三分钟。你去查那段时间,谁有异常的行踪?谁在沈嘉雪离开后,又在她回来前,去过她的工位附近?贾莉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如果监控能拍到她在那段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或者行为举止异常,那就是重要的间接证据。” “第四,人际关系。你刚才说贾莉喜欢你,嫉妒沈嘉雪。这种动机虽然强烈,但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你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其他同事,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贾莉最近的异常情绪,或者在案发前后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情况。有时候,不起眼的小人物可能会看到关键信息。” “第五,心理战术。如果以上证据都不足,在掌握了一些间接线索后,可以尝试和贾莉谈谈。当然,不是让你去质问她,那样她肯定不会承认。你可以假装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观察她的反应。做贼心虚的人,在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很容易露出马脚。比如,你可以不经意地提起监控,或者指纹,看她会不会紧张、眼神闪烁、语无伦次。” 郝鹤一口气说了很多,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完全是专业刑警的风范。 白陈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了。他知道,郝鹤的这些建议,每一条都至关重要。 “郝鹤,太谢谢你了!真的!你这些话,简直是雪中送炭!” 白陈由衷地感激道。 “跟我客气什么!” 郝鹤笑了起来,“记住,一切都要合法合规,别自己乱来。有什么进展,随时跟我联系。如果需要技术上的咨询,也可以问我,我认识一些搞数据恢复和痕迹鉴定的朋友,到时候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不过费用你得自己承担。” “没问题!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找到证据!” 白陈毫不犹豫地说。 “行,那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有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郝鹤顿了顿,又补充道,“兄弟,那个叫沈嘉雪的女孩,对你很重要吧?” 白陈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第7章 第七章:银杏树落雪思念 银杏叶在青石小径上积了半尺厚,风过时簌簌作响,像谁把碎金撒了满地。 白陈走在前面,黑色羊绒大衣下摆扫过落叶堆,留下两道清晰的辙痕。 沈嘉雪跟在三步后,米白色针织衫外罩着驼色风衣,手里攥着半杯凉透的拿铁 —— 那是半小时前白陈在学校咖啡馆买的,她一口没喝,却始终没舍得放下。 静思园深处的银杏林是他们的终点。七年前白陈在这里告白时,也是这样的秋末,只是那天没有风,阳光把整片林子晒得暖烘烘的,他站在最大的那棵银杏树下,声音比落叶还轻:“嘉雪,我好像…… 没办法只把你当学妹。” 此刻,白陈正倚在同一棵银杏树下。树干比七年前粗壮了许多,斑驳的树皮上还留着模糊的刻痕 —— 是当年他们偷偷刻下的名字缩写,被岁月磨得只剩浅淡的印记。 他抬手掸了掸肩上的落叶,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沈嘉雪冻得发红的指节上:“怎么不戴手套?” 沈嘉雪下意识把手往风衣口袋里缩了缩,杯壁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让她打了个轻颤:“出门太急,忘了。” “急什么?” 白陈走近一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拿铁,随手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杯子与石面碰撞发出轻响,惊飞了落在枝桠间的灰雀。 他脱下自己的黑色皮手套,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往手套里塞,“百川集团的事处理完了?” “嗯。” 沈嘉雪的手指被他裹在温暖的皮手套里,连带着鼻尖都泛起热意。她低头看着交握的手,手套太大,指尖能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画笔和鼠标留下的痕迹。 七年前他还是设计系最张扬的才子,如今已是百川集团设计总监,可掌心的温度,似乎和当年没什么两样。白陈的拇指摩挲着她手套外侧的纹路,动作很轻,像在确认什么:“贾莉的事,抱歉。” 沈嘉雪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睫毛上跳跃成细碎的光斑,让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 上周百川集团年度设计展上,贾莉偷换了她的最终设计稿,用一份抄袭的作品顶替,若不是白陈连夜调取监控、亲自比对原稿图层,她的心血恐怕就要沦为业界笑柄。 “不是你的错。” 她轻声说,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向石桌旁的长椅坐下。风衣下摆扫过落叶,带起一片金黄的旋舞,“是我太相信她了。” 白陈没说话,只是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往长椅下钻,沈嘉雪下意识往他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银杏叶的清苦,是让她心安的味道。 “开除她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白陈忽然开口,声音很沉,“说她家里困难,说她只是太想留在百川……” “你心软了?” 沈嘉雪打断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白陈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你觉得我是会心软的人?” 沈嘉雪被他问得一愣,随即也笑了。是啊,白陈从来不是心软的人。 当年在设计系,他为了维护被教授误解的她,敢当众摔碎模型;后来创业初期,有合作方想偷工减料,他直接撕毁合同赔了违约金。 他的温柔,似乎从来只给特定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她忽然问,目光落在远处图书馆的尖顶上。 那里曾是他们一起熬夜画图的地方,也是贾莉第一次以 “学妹” 身份接近她的地方。白陈沉默了。 他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两人中间的长椅上。信封很薄,边角有些磨损,像是被摩挲过无数次。“这个,本来想在设计展结束后给你。” 沈嘉雪的心猛地一跳。她认得这个信封 —— 七年前,他也是用这样的牛皮纸信封,装着他为她画的素描,在这棵银杏树下递给她。后来她去了国外进修,把信封锁在行李箱最底层,直到三年前回国,才发现素描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等你回来,我们去看真正的雪。” 她颤抖着手拿起信封,指尖触到里面硬物的轮廓。拆开一看,是一枚银质胸针,形状是两片交叠的银杏叶,叶脉处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这是……” “用你设计稿里的元素做的。” 白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别开视线,望着远处的湖面,“你提交给百川的‘秋韵’系列,我很喜欢那片银杏叶的线条。” 沈嘉雪的眼眶忽然热了。“秋韵” 系列是她熬了三个月的心血,贾莉偷走的不仅是设计稿,更是她想证明自己的底气。可白陈记得,他甚至记得她画在草稿纸角落的、无人在意的银杏叶细节。 她低头把胸针别在风衣领口,金属的凉意贴着皮肤,却让心里泛起滚烫的暖意。“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 白陈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七年前在这里,我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你说‘等我们都成为更好的人’。现在,我们……” “下雪了。” 沈嘉雪打断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 白陈猛地抬头。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不是冬天凛冽的雪粒,而是带着暖意的、柔软的雪沫,像被揉碎的云絮,缓缓落在银杏叶上、石桌上、他们的发梢上。 秋末的雪,在百川市是罕见的奇景,当地人说,这是 “暖雪”,是为了弥补秋天未尽的温柔。雪花落在白陈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 他抬手拂去沈嘉雪发梢的雪沫,指尖划过她微凉的耳垂:“你看,连天气都在帮我。” 沈嘉雪的心跳得飞快,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白陈,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白陈的拇指擦过她的唇,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这七年,你在米兰进修,我在国内创业,我们都在往‘更好的人’靠近。 可嘉雪,‘更好’是没有终点的,我不想再等了。” 雪花越下越大,落在石桌上的拿铁杯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沈嘉雪看着白陈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漫天飞雪,也映着她的影子 —— 不再是七年前那个怯懦的学妹,而是能独当一面的设计师。 “贾莉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她忽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以前总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站在你身边。 可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好’,不是要达到某个标准,而是敢承认自己的心意。” 白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文。 沈嘉雪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角。雪花落在两人的唇间,带着一丝清甜的凉意,却瞬间被彼此的温度融化。 她的声音贴着他的唇瓣响起,轻得像雪沫:“白陈,我不用等了。” 白陈猛地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风衣与大衣的布料摩擦,裹挟着漫天飞雪的暖意。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声音哽咽:“笨蛋,我等了你七年。” “是八年。” 沈嘉雪纠正道,手指穿过他的黑发,感受着他发间落雪的微凉,“从你第一次在设计课上帮我捡笔开始,八年了。” 白陈低笑起来,笑声震得胸腔发颤。 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相触,雪花落在两人之间,融化成水,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泪水。“那接下来的八十年,你愿意和我一起过吗?” 沈嘉雪用力点头,泪水终于滑落,混着雪花滚落在他的手背上。“愿意。” 风停了,雪也渐渐小了。 阳光重新穿透云层,洒在静思园的每一个角落。 银杏叶上的积雪泛着金光,石桌上的拿铁杯里浮着融化的雪水,而那棵最大的银杏树下,一对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油画。 白陈低头吻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走吧,去吃你最爱的那家蟹黄汤包,就在学校西门。” “好。” 沈嘉雪挽住他的胳膊,皮手套里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银杏叶和暖雪的小径上,身后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沈嘉雪忽然想起七年前他说的那句话 ——“等你回来,我们去看真正的雪”。 原来,真正的雪,不是冬天的严寒,而是秋天未尽的暖意,是等了八年的拥抱,是此刻身边这个人,掌心不变的温度。 石桌上的牛皮纸信封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里面露出半张素描的边角 —— 那是七年前他画的她,坐在银杏树下看书的样子,画纸背面的铅笔字,在岁月和暖雪中,愈发清晰:“我的余生,想和你一起看每一场雪。” 第8章 第八章:风雨同舟,爱意弥坚 夜色如墨,将繁华都市的喧嚣轻轻笼罩。百川集团总部大厦依旧灯火通明,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尤其刺眼,如同白陈此刻紧绷的神经。 他刚刚结束一场持续了三个小时的视频会议,与远在欧洲的合作伙伴敲定了一项足以影响集团未来五年战略布局的重大合作细节。挂断通讯,白陈疲惫地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勾勒出冰冷的建筑轮廓,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倦意。 自向嘉雪求婚成功后,已经过去整整半年。这半年里,白陈几乎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他知道,求婚的承诺不仅仅是一枚钻戒,一句“我爱你”,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他要给嘉雪一个安稳、富足,并且充满爱的未来。百川集团是他实现这个承诺的重要平台,他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和经济基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白陈收敛心神,坐直了身体。 秘书林薇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他桌上:“白总监,这是您要的黑咖啡。另外,这是您让我整理的关于城东地块项目的最新资料。” “辛苦了,林薇。”白陈接过资料,目光落在封面上,“欧洲那边的合同,法务部审核得怎么样了?” “已经审核完毕,没有问题,只等双方签字了。”林薇回答道,“白总监,您已经连续加班一周了,今晚……”她欲言又止,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白陈摆摆手,翻开资料:“没事,把这些看完就走。对了,明天上午九点的部门例会照常。” 林薇叹了口气,知道劝也无用。这位年轻的市场部总监,自从半年前那场轰动全公司的“生日求婚”(据说是某位幸运的设计师女友)之后,就像开了挂一样,工作狂属性暴露无遗,业绩更是一路飙升,如今在公司里已是炙手可热的新星,但也成了“拼命三郎”的代名词。 “好的,白总监。那我先出去了,您也早点休息。”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寂静。白陈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咖啡因瞬间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精神了几分。他拿起城东地块的资料,仔细研读起来。这是集团下一步重点发展的项目,竞争异常激烈,他必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嘉雪发来的微信:“老公,还在忙吗?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给你留着呢,早点回来哦。爱你[爱心]” 看到“老公”两个字,白陈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这两个字,是嘉雪在他们领完结婚证后,红着脸,试探着叫出的第一声称呼,从此便成了他心中最柔软的慰藉。他指尖快速回复:“快了,宝贝。等我,别等太晚,早点睡。” 放下手机,白陈的眼神更加坚定。为了嘉雪,为了他们的家,这点辛苦算什么?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嘉雪设计工作室”里,沈嘉雪也刚刚送走最后一位客户。 “沈设计师,您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套亲子装我女儿穿上肯定特别漂亮!”客户满意地提着包装精美的衣服,连连称赞。 “谢谢夸奖,您满意就好。这是我们最新推出的‘童话森林’系列,希望能给孩子的童年增添一抹色彩。”沈嘉雪微笑着将客户送到门口,脸上带着职业的干练,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送走客户,沈嘉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工作室的规模不大,只有她和两个助理,但凭借着独特的设计理念和过硬的质量,在业内已经积累了不少口碑,订单也越来越多。 求婚成功后,她并没有像有些女孩那样,憧憬着婚后做个全职太太,享受岁月静好。她爱设计,这不仅是她的爱好,更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与这个世界对话的方式。她希望自己能和白陈并肩而立,而不是成为他的附庸。白陈在为他们的未来打拼,她也要努力,让自己的事业开花结果,让他们的家更稳固,也让自己更有底气。 “嘉雪姐,今天辛苦了!”助理小雅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刚才白大哥又发来微信问你什么时候下班呢,可真是模范未婚夫……哦不,模范老公!” 沈嘉雪接过水杯,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就你嘴甜。他还在忙工作,我们别打扰他。”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丝丝的。白陈的忙碌,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知道百川集团竞争激烈,白陈又是个对自己要求极高的人,肯定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所以,她努力把家里打理好,把工作室经营好,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她能做的,就是在他疲惫归来时,递上一杯热茶,端出一碗热饭,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对了,嘉雪姐,下周那个国际儿童服装设计大赛的初稿,您准备好了吗?”另一个助理小林提醒道。 “嗯,差不多了,还有几个细节需要再打磨一下。”沈嘉雪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紧张。这个大赛是业内颇具影响力的赛事,如果能获奖,对工作室的发展将是一个巨大的推动。这也是她近期的一个重要目标。 “那您可得注意休息,别太累了。”小雅关切地说。 “我知道,你们也早点回去吧。”沈嘉雪笑着摆摆手,“剩下的我自己处理就好。” 助理们离开后,工作室里只剩下沈嘉雪一个人。她打开电脑,调出大赛的设计稿。屏幕上,一个个充满童趣和创意的设计图案跃然而出。她聚精会神地修改着细节,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敲击键盘,时而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只有工作室的灯光,如同她心中不灭的梦想,执着地亮着。 ***晚上十一点,白陈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和沈嘉雪的家。 这是一套他们精心挑选的两居室,虽然面积不大,但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温馨。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沙发上随意扔着几个沈嘉雪亲手缝制的抱枕,茶几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几支新鲜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白陈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的沈嘉雪。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头歪在抱枕上,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似乎是累极了。茶几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旁边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沈嘉雪娟秀的字迹:“老公,红烧肉在保温盒里,记得热一下再吃。我等不及先睡啦,爱你。” 白陈的心瞬间被揪紧了,一股巨大的愧疚和心疼涌上心头。他轻轻走过去,蹲在沙发边,仔细地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这段时间,他一心扑在工作上,陪她的时间少之又少。他知道她也很忙,工作室的事情,大赛的事情,她都一个人扛着。他甚至没有好好地陪她吃过一顿饭,没有耐心听她讲完一个工作室的趣事。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又怕惊扰了她的梦。他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他努力工作,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可如果因此忽略了她,冷落了她,那这样的“更好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陈起身,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然后,他打开保温饭盒,里面的红烧肉还带着余温,色泽鲜亮,香气扑鼻。这是他最爱吃的菜,嘉雪总是记得。他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吃着红烧肉,味道依旧是熟悉的美味,可他却觉得有些哽咽,怎么也咽不下去。 吃完东西,他收拾好餐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沈嘉雪从沙发上抱起来。沈嘉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嘤咛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猫。 “嘉雪,醒醒,我们回房间睡。”白陈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沈嘉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白陈,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浓浓的睡意取代:“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白陈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卧室,“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沈嘉雪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糯,“工作……忙完了吗?” “忙完了,都忙完了。”白陈撒了个谎,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快睡吧。” 他在她身边躺下,沈嘉雪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似乎这样才能安心。 “老公……”沈嘉雪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不是……很没用……” 白陈心中一惊:“怎么这么说?” “那个大赛……我觉得我的设计稿……还是不够好……”沈嘉雪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自信,“我改了好多次,还是觉得不满意……我怕……我怕拿不到奖……” 原来她刚才是因为这个哭了。白陈的心更疼了。他知道这个大赛对她有多重要,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独立的,却忘了她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有需要依靠的时候。而他,却在她最需要安慰和鼓励的时候,缺席了。 “傻瓜,说什么傻话。”白陈紧紧地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设计师。你的设计充满了爱和温暖,每一件作品都有灵魂。不要怀疑自己,你就是最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白陈打断她,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辛苦,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对不起,老公没有好好陪你,没有好好听你说话。但是嘉雪,你要记住,无论结果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优秀的。得奖了,我们一起庆祝;没得奖,我们就总结经验,下次再来。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我为你骄傲。” 沈嘉雪看着白陈真诚的眼神,听着他温暖的话语,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压力,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她再也忍不住,扑进白陈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老公……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她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白陈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衬衫。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一个温暖的拥抱,就是对她最好的慰藉。 哭了许久,沈嘉雪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白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是不是很丢人?” 白陈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疼地说:“不丢人。在我面前,你永远可以做个孩子。” “老公,谢谢你。”沈嘉雪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有力的心跳,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刚才所有的委屈、疲惫和不安,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白陈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以后不许一个人扛着了,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我是你老公,你的喜怒哀乐,都应该和我分享。工作再忙,我也会陪你。” “嗯。”沈嘉雪重重地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 “对了,那个设计稿,能给我看看吗?”白陈柔声问道。 “啊?可是……还没改好……”沈嘉雪有些犹豫。 “没关系,我看看嘛,也许能给你点灵感呢?”白陈笑着鼓励她。 沈嘉雪这才点点头,起身从书桌前拿来平板电脑,打开设计稿递给白陈。 白陈接过平板,仔细地看着屏幕上的设计稿。他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但也能感受到这些设计的独特和用心。色彩明快,线条流畅,充满了童真和想象力。 “这个小兔子的图案很可爱,”白陈指着其中一套设计说,“还有这个蘑菇房子的口袋,很有创意。” 听到白陈的夸奖,沈嘉雪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不过,”白陈话锋一转,指着另一套设计稿说,“你看这套,整体风格很活泼,但是这个颜色搭配,会不会有点太鲜艳了?小孩子穿,会不会有点刺眼?” 沈嘉雪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我当时想着要突出童话的奇幻感,就用了比较大胆的撞色……” “嗯,奇幻感是有了,但是舒适度和柔和度也很重要。”白陈说出自己的看法,“小孩子的皮肤比较娇嫩,视觉上也更喜欢柔和的颜色。或许,你可以尝试把饱和度降低一点,用一些莫兰迪色系,既有高级感,又不会显得俗气,也更适合孩子。” “莫兰迪色系?”沈嘉雪若有所思,“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既能保留设计的独特性,又能让整体感觉更柔和、更高级!老公,你太厉害了!” 沈嘉雪兴奋地抱住白陈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困扰了她许久的难题,竟然被白陈无意中的一句话点醒了! 白陈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我只是随便说说,能帮到你就好。” “你不是随便说说,你说得很对!”沈嘉雪拿起平板,立刻开始修改起来,眼中闪烁着灵感的火花,“我现在就改!老公,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白陈笑着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陪你。”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卧室里的灯光却显得格外温暖。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一个专注地修改着设计稿,一个安静地陪伴在一旁,偶尔提出自己的看法。空气中弥漫着温馨和甜蜜的气息,之前所有的疲惫、委屈和隔阂,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白陈看着沈嘉雪专注而认真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感激。他感谢她的独立和坚强,感谢她的理解和包容,更感谢她让他明白,爱情不仅仅是风花雪月的浪漫,更是柴米油盐的陪伴,是风雨同舟的担当,是无论多忙,都愿意为对方停下脚步,倾听彼此心声的耐心。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琐碎,或许还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挑战。但只要他们能像今晚这样,彼此扶持,相互理解,坦诚沟通,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百川集团的晋升机会固然重要,国际设计大赛的奖项也令人向往,但对他而言,眼前这个为了梦想而努力发光的女孩,这个他深爱着的妻子,才是他生命中最宝贵、最值得珍惜的财富。 他轻轻握住沈嘉雪的手,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冰凉,他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她。 “嘉雪,” 白陈轻声说,“以后,无论多忙,我都会抽出时间陪你。我们是夫妻,要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 沈嘉雪抬起头,看着白陈眼中真挚的情感,心中暖流涌动。她点点头,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嗯!老公,我们一起加油!” 灯光下,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彼此深深的爱意。他们知道,只要有爱,有陪伴,有共同的努力,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像沈嘉雪设计稿里的童话森林一样,充满了阳光、温暖和希望。而百川集团的荣耀,设计大赛的桂冠,都将成为他们爱情之路上,点缀幸福的璀璨星辰。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风雨同舟,更多的爱意弥坚,等待着他们去书写。 第9章 第九章:传承·父与子的午后,画笔下的家 时光如白驹过隙,白陈的三个月“产假陪护”已悄然接近尾声。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秋日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暖洋洋的一片。 沈嘉雪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甚至比孕前更多了几分温婉的韵味。她重新拾起了画笔,但工作重心更多地转向了在家就能完成的设计项目,大部分时间依旧围绕着两个日渐活泼的小家伙。月嫂张姐在宝宝们满百天后便离开了,白陈和沈嘉雪开始真正意义上地独立承担起育儿的全部责任。 这三个月,白陈几乎完全切断了与工作的联系,除了偶尔在深夜宝宝们熟睡后,会快速浏览一下副总发来的简报邮件,其余时间,他完完全全是白絮和白泽的爸爸,是沈嘉雪的丈夫。曾经属于百川集团的锐利与果决,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进心底,取而代之的是耐心、细致,以及常常挂在脸上的、带着几分无奈却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白絮和白泽刚刚喝完奶,被沈嘉雪哄睡着,安置在他们宽敞明亮的婴儿房里。房间里安装了监控,画面实时传输到客厅的显示屏上,方便他们随时查看。 沈嘉雪伸了个懒腰,走到客厅,看到白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看得入神。那是他们结婚时,以及怀孕后一起去拍的孕妇照,满满一本,记录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甜蜜与期待。 “在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沈嘉雪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 白陈侧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把相册往她面前递了递:“在看我们以前的照片。那时候,我们还在讨论客厅要刷什么颜色,沙发要买什么款式,没想到现在,家里已经多了两个这么大的‘小麻烦’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更多的却是化不开的温柔。 沈嘉雪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还没有被孕晚期水肿困扰的自己,以及身边那个虽然依旧英俊、眉宇间却比现在多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柔和的白陈,忍不住笑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不过,我觉得现在这样,更好。” “嗯,”白陈合上相册,握住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紧紧攥了攥,“更好。”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沈嘉雪:“嘉雪,这三个月,谢谢你。” 沈嘉雪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这样全身心地参与到宝宝们的成长里,参与到我们家的生活里。”白陈的眼神深邃而真挚,“以前总觉得,赚钱、给你们更好的物质生活就是最重要的。但现在才发现,能这样每天看着絮絮笑,听着泽泽闹,看着你安静地画画,或者……手忙脚乱地一起给他们换尿布、喂奶,这些才是真正让我觉得踏实和幸福的事情。” “傻瓜,”沈嘉雪被他说得眼眶有些发热,轻轻捶了他一下,“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们的孩子,你参与进来是应该的。倒是我,该谢谢你才对。为了我和宝宝们,推掉那么多工作,甘心在家里当‘家庭煮夫’和‘超级奶爸’。” 白陈失笑:“‘家庭煮夫’谈不上,张姐在的时候,大部分还是她做的。‘超级奶爸’嘛……勉强算半个吧,至少现在换尿布和喂奶,我已经很熟练了。”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温馨而宁静的气息。 休息了一会儿,沈嘉雪起身:“我去画室待一会儿,你呢?要不要一起?” 白陈摇摇头:“不了,你去吧。我想……去书房处理一下邮件。离开公司三个月,虽然有副总盯着,但肯定还是积压了不少事情。下个月就要回去上班了,得提前熟悉一下。” “好,去吧。宝宝们醒了我叫你。”沈嘉雪体贴地说。 白陈点点头,起身走向书房。关上门,隔绝了客厅的温暖,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走到宽大的书桌后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熟悉的工作界面和密密麻麻的邮件列表。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手指悬在键盘上,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一会儿是白絮咿咿呀呀想要抓他手指的样子,一会儿是白泽吃饱喝足后满足的喟叹声,一会儿又是沈嘉雪温柔的笑容和略带疲惫却充满母性光辉的侧脸。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舍不得离开那两个小不点了。 以前,工作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战场。他享受那种运筹帷幄、攻克难关的成就感。但现在,家,成了他最柔软的牵挂,也成了他内心最坚实的后盾。 他轻轻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浏览邮件。大部分是日常事务的汇报和一些需要他最终决策的文件。副总处理得都还算妥当,只是在几个关于海外市场拓展的关键点上,标注了需要他回来后亲自开会讨论。 白陈快速地回复着一些紧急邮件,处理着一些必须由他拍板的事情。他的效率依旧很高,只是偶尔,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飘向婴儿房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爸爸?” 一个软糯糯、带着点试探的声音传了进来。 白陈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惊喜地抬头:“絮絮?你醒啦?” 门口,小小的白絮穿着一身粉色的连体衣,正扶着门框,好奇地往里张望。她已经快半岁了,不再是那个皱巴巴的小猴子,而是长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沈嘉雪。她已经能够扶着东西蹒跚站立一小会儿了。 白陈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了起来。 “我的小公主醒啦?有没有哭鼻子?弟弟呢?”白陈逗着她,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 白絮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抓住白陈的领带,用力地拽着玩。 “泽泽还没醒吗?妈妈呢?”白陈抱着女儿往婴儿房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嘉雪温柔的哄逗声:“泽泽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里……是不是饿了?” 白陈抱着白絮走进去,只见沈嘉雪正抱着刚刚醒过来、哼哼唧唧似乎有些不开心的白泽,轻轻拍着他的背。 “醒了一个,又醒了一个。”沈嘉雪无奈地笑道,“看来我们的午休时间结束了。” 白泽看到白陈,眼睛一亮,伸出小手就朝他的方向扑腾,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也想让爸爸抱。 “哟,我们的小男子汉也醒了。”白陈放下白絮,让她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站着,然后从沈嘉雪怀里接过儿子。 白泽一到爸爸怀里,似乎立刻就安分了许多,小手紧紧抓住白陈的衣襟,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一副很依赖的样子。 “看来爸爸的魅力比妈妈大啊。”沈嘉雪笑着打趣道,弯腰抱起在一旁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白絮,“走,絮絮,妈妈带你去看画画好不好?” 白絮似懂非懂地眨着大眼睛,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像是在回应。 沈嘉雪抱着女儿去了画室。客厅和画室相连,只隔着一道镂空的木质屏风。 白陈抱着白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他们父子俩身上,暖洋洋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白泽长得很快,比姐姐要壮实一些,眉眼间依稀有了他的轮廓,尤其是那股子小倔强的劲儿,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泽泽,”白陈轻轻叫着儿子的小名,“爸爸过几天就要去上班了。” 白泽当然听不懂,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小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手指。 白陈笑了笑,继续自言自语:“爸爸要去工作,去赚钱,给你和姐姐买奶粉,买漂亮的衣服和玩具,还要给妈妈买她喜欢的画笔和颜料。” “但是爸爸保证,只要一有空,就会回家陪你们,陪妈妈。好不好?” 他轻轻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以后,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保护好姐姐,知道吗?你是男子汉,要勇敢,要坚强。” 虽然知道这只是对牛弹琴,但白陈却觉得这样和儿子说话,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这是一种奇妙的传承,仿佛他正在将自己对家庭的责任、对未来的期许,一点点地传递给这个小小的生命。 白泽似乎被爸爸温柔的声音安抚了,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往白陈的臂弯里一靠,竟然又闭上眼睛,准备睡回笼觉了。 白陈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儿子的好梦。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感受着怀里小生命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心中一片宁静祥和。 阳光透过屏风,洒进画室。沈嘉雪正坐在画板前,手里拿着画笔,却没有立刻动笔。她的目光落在屏风外客厅沙发上的那一幕,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午后的阳光,温柔的父亲,熟睡的儿子,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吧。 沈嘉雪拿起画笔,蘸了一点温暖的黄色颜料,在画布上轻轻涂抹开来。她没有画复杂的风景,也没有画精致的静物,只是想将眼前这一幕,这个充满了爱与温暖的瞬间,永远地定格下来。 画纸上,渐渐勾勒出一个男人的侧影,他微微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阳光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画面的背景,是模糊的客厅轮廓,和一道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隐约能看到画架一角的屏风。 没有过多的细节描绘,却充满了温情与暖意。 沈嘉雪画得很专注,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知道,这幅画,将会是她所有作品中,最珍贵、最有意义的一幅。因为它画的不是风景,不是静物,而是她的家,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和她此刻心中最真实的幸福。 白陈抱着熟睡的白泽,在客厅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回婴儿床,盖好小被子。 他走到画室门口,看到沈嘉雪正对着一幅画凝神细视。 “画什么呢?这么认真?”白陈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 沈嘉雪没有回头,只是指着画纸,轻声说:“画我们。” 白陈的目光落在画上,瞬间怔住了。 画中的他,抱着熟睡的泽泽,神情温柔,岁月静好。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他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 “喜欢吗?”沈嘉雪轻声问。 白陈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沈嘉雪紧紧拥入怀中:“喜欢。嘉雪,我太喜欢了。”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等这幅画干了,我们把它挂在卧室里,好不好?”沈嘉雪靠在他怀里,轻声提议。 “好。”白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挂在我们每天醒来都能看到的地方。”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相拥的两人和那幅未完成的画作,都染上了一层温暖而浪漫的色彩。 百川集团的工作依旧重要,但白陈知道,无论他在外面多么忙碌,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这个家,永远是他最温暖的港湾,是他汲取力量的源泉。 而他,也会努力成为这个家最坚实的依靠,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三个月的“产假陪护”即将结束,但属于白陈、沈嘉雪、白絮和白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忙碌,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相互扶持,彼此关爱,便无所畏惧。 百川终会归巢,而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所在,是新生的希望。 第10章 第十章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初秋的清晨,阳光带着一丝凉意,透过薄纱窗帘,温柔地洒在地板上,给这个家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光晕。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沈嘉雪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着。平底锅里,金黄的煎蛋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旁边的小锅里,牛奶正冒着细密的热气,散发出醇厚的奶香。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白陈要出差了。 不是短途的一两天,而是去邻省的分公司主持一个重要的项目启动,预计至少要离开三周。对于早已习惯了彼此陪伴的沈嘉雪和白陈来说,三周,不算短了。尤其是在孩子们 —— 女儿白絮和儿子白泽刚上小学一年级,生活节奏刚刚步入正轨,家里处处需要人手的时候。 “妈妈,爸爸今天真的要走吗?”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沈嘉雪回头,看到五岁半的儿子白泽揉着惺忪的睡眼,穿着小熊图案的睡衣,头发还有些凌乱地站在那里,小脸上满是不情愿。紧随其后的是七岁的女儿白絮,她已经自己穿戴整齐,梳着两条利落的小辫子,只是眉头微微蹙着,显然也听到了弟弟的话,并且心情同样受到了影响。 “是啊,爸爸要去工作。” 沈嘉雪走过去,先帮白泽理了理睡得翘起来的头发,又蹲下身,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不过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给你们带好玩的礼物。” “可是…… 我不想爸爸走。” 白泽的小嘴瘪了瘪,眼圈有点红,“爸爸走了,谁给我讲睡前故事?谁陪我搭乐高?” 白絮虽然没说话,但小手紧紧抓着衣角,眼神里的失落显而易见。她比弟弟更懂事一些,但对父亲的依赖和不舍,丝毫不少。 沈嘉雪心里也是一阵酸涩。她搂了搂两个孩子,轻声安慰:“妈妈陪你们呀。爸爸出差是为了工作,为了给我们絮絮和泽泽赚学费,买好吃的,对不对?我们要支持爸爸。” “哦……” 白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不太开心。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白陈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走了出来,他身形挺拔,眉眼俊朗,即使只是刚睡醒,也带着一种沉稳可靠的气质。看到厨房里的妻儿,他原本略带一丝疲惫的脸上立刻漾起温柔的笑意。 “爸爸!” 白泽看到爸爸,立刻扑了过去。 白陈弯腰稳稳接住儿子,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泽泽醒啦?今天有没有乖乖自己穿衣服?” “我…… 我还没穿……” 白泽在爸爸怀里蹭了蹭,小声说。 “没关系,等会儿让妈妈帮你,或者爸爸来?” 白陈抱着儿子走到沈嘉雪身边,目光落在她略显忙碌的身影上,带着歉意和不舍,“辛苦了,嘉雪。” 沈嘉雪摇摇头,将煎好的鸡蛋盛出来,又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不辛苦,快吃早饭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尾音里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陈放下白泽,从身后轻轻环住了沈嘉雪的腰。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意。“舍不得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缱绻。 沈嘉雪的身体瞬间僵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孩子。白絮正低头默默地帮弟弟拿小勺子,白泽则好奇地看着他们。她脸上微微泛红,轻轻推了推他:“孩子们在呢。” “孩子们怎么了?爸爸妈妈感情好,孩子们才会更幸福啊。” 白陈却不以为意,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沈嘉雪脸皮薄,但他就是想在临走前,多亲近她一点,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爱意和不舍,也让孩子们知道,他们的家庭是充满爱的。 他侧过头,在沈嘉雪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视频。” 沈嘉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酸酸的。她转过身,面对着白陈,仰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也盛满了和她一样的不舍。 她伸出手,抚平他西装领口处并不存在的褶皱,指尖划过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熬夜。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不许太累了。”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像是交代要出远门的孩子。 “知道了,沈管家婆。” 白陈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眼底却满是认真,“你也是,家里两个小的够你忙的了,别太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扛着。” “嗯。” 沈嘉雪点点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别过头,去看餐桌,“快,把早餐端出去,让孩子们吃。” 白陈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再逗她,依言将早餐一一端到餐厅的餐桌上。沈嘉雪则去帮白泽穿衣服。 一顿早餐,气氛有些微妙。有即将分别的不舍,也有家人间的温馨。白陈不停地给两个孩子夹菜,叮嘱絮絮在学校要好好学习,照顾好弟弟,又叮嘱泽泽要听老师和妈妈的话,不许调皮捣蛋。 絮絮一边小口吃着面包,一边用力点头:“爸爸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弟弟的!” 小大人的模样让白陈和沈嘉雪都忍不住笑了。 泽泽则是一边吃,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爸爸,生怕爸爸下一秒就不见了。 吃完早餐,沈嘉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碗筷,又催促着两个孩子背上小书包。白陈则去拿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 一切准备就绪,站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离别的气氛更加浓重了。 白陈蹲下身,分别抱了抱女儿和儿子。 “絮絮,爸爸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小大人了,要帮妈妈分担,知道吗?” 他郑重地看着女儿。 “嗯!爸爸,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白絮用力抱了抱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会想你的!” “爸爸也会想絮絮的。” 白陈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转向怀里的儿子,“泽泽,要听妈妈和姐姐的话,不许惹妈妈生气,知道吗?爸爸回来给你带变形金刚。” “真的吗?最大最大的那种?” 泽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暂时忘记了离别的悲伤。 “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陈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耶!爸爸最好了!” 泽泽开心地在爸爸脸上亲了好几口。 安顿好两个孩子,白陈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在沈嘉雪身上。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嘉雪走上前,帮他理了理领带。这是她昨天晚上特意为他挑选的,深蓝色的底色,上面有细小的格子图案,显得沉稳又不失活力。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想把这一刻无限延长。 “到了那边给我发个信息。” “嗯。” “记得按时吃饭,别老吃外面的快餐。” “知道了。” “晚上睡觉盖好被子,那边天气可能比我们这边凉一点。” “好。” “工作别太拼命,身体最重要。” “放心吧。” 她一遍遍地叮嘱,他就耐心地一遍遍回应。旁边的白絮和白泽似乎也感受到了爸爸妈妈之间沉重的不舍,都安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终于,沈嘉雪再也找不到理由拖延了。她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好了,该走了,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白陈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疼不已。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然后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这个拥抱,比刚才在厨房的那个要用力得多,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不舍。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起带走。 沈嘉雪也用力地回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那是她深爱的男人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嘉雪……” 白陈的声音有些沙哑,“等我回来。” “嗯……” 沈嘉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终于忍不住,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旁边的白絮都忍不住小声提醒:“爸爸,飞机要飞走了……” 白陈这才缓缓松开沈嘉雪。他捧起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下,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缠绵,带着离别的苦涩,也带着浓烈的爱意和承诺。它不像年轻情侣那样青涩热烈,却像陈年的酒,醇厚而深沉,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沈嘉雪起初有些惊讶,毕竟孩子们就在旁边看着。但很快,她就被白陈吻中的深情所淹没,闭上眼,笨拙而又投入地回应着他。她知道,这是他在表达他的爱,他的不舍,也是在给她力量。 旁边的白泽看得目瞪口呆,他伸出小手,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姐,爸爸在吃妈妈的嘴巴……” 白絮到底大一些,小脸也红了,她捂住弟弟的眼睛,小声说:“不许看!爸爸妈妈在…… 在告别呢!” 虽然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告别要用这种方式,但她能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的那种感情,是很亲密,很温暖的。 良久,唇分。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沈嘉雪的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心跳得飞快。白陈的眼神也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走了。” 白陈最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两个孩子,毅然转身,拉着行李箱,打开了门。 “爸爸再见!” “爸爸一路顺风!” 沈嘉雪和两个孩子站在门口,异口同声地说道。 白陈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用力挥了挥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沈嘉雪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微微晃了晃。 “妈妈……” 白絮扶住妈妈的胳膊,担忧地看着她。 沈嘉雪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蹲下身,分别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了,爸爸走了,我们也该去学校了。” 她关上家门,将那份浓浓的不舍和思念暂时锁在了心底。现在,她不是只需要依赖丈夫的沈嘉雪,她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要坚强,要撑起这个家,等他回来。 去学校的路上,白泽似乎忘记了早上的不开心,开始叽叽喳喳地问:“妈妈,爸爸坐大飞机是不是很厉害?他会看到云朵吗?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会的,爸爸会看到很多很多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 沈嘉雪耐心地回答着儿子的问题。 白絮则安静地坐在旁边,小手紧紧握着书包带,偶尔抬头看看妈妈,欲言又止。 沈嘉雪看出了女儿的心思,柔声问:“絮絮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跟妈妈说吗?” 白絮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妈妈,你是不是很舍不得爸爸?” 沈嘉雪心中一暖,女儿真是贴心。她点点头:“是呀,妈妈很舍不得爸爸。爸爸也舍不得我们。” “那…… 爸爸走了,你会哭吗?” 白絮又问。 沈嘉雪笑了,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刚才已经哭过了。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妈妈会好好照顾絮絮和泽泽,等爸爸回来。” “嗯!” 白絮重重地点头,“妈妈,我会帮你的!” 到了学校门口,看着两个孩子背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校园,沈嘉雪站在原地,目送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回到空荡荡的家,沈嘉雪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家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少了白陈的身影,少了他低沉的说话声,少了他看电视时偶尔发出的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不习惯。 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餐桌上,似乎还残留着早餐的香气;卧室里,他的睡衣还随意地搭在床边;书房里,他常用的那支钢笔还放在书桌上…… 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沈嘉雪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他到机场了没有,又觉得可能他正在忙,忍住了。她起身,开始收拾屋子,试图用忙碌来驱散心头的那股空落感。 她把白陈换下的家居服洗干净晾好,把他出差没带走的一些文件整理好放进抽屉,把卧室里他睡过的那边床铺也仔细铺平整…… 做着这些事情,仿佛他只是暂时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显得格外清晰。 上午十点多,手机终于响了。是白陈打来的。 沈嘉雪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喂?” “嘉雪,我到机场了,刚过安检。” 电话那头传来白陈略显嘈杂的声音,背景里有广播和人流走动的声音。 “嗯,那就好。” 听到他的声音,沈嘉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登机了吗?” “还没,还有一个小时。你呢?孩子们送到学校了?” “送了,都乖乖进去了。絮絮说会帮我照顾弟弟,泽泽也答应会听我的话。” 沈嘉雪笑着说,把孩子们的话学给他听。 “我们絮絮真懂事。” 白陈的声音里带着欣慰,“家里都好吗?你一个人别太累了,中午记得午休一会儿。” “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了,管好你自己吧。在飞机上好好休息,到了那边给我报个平安。” “好。” 白陈应着,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嘉雪,我想你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沈嘉雪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的眼眶又热了,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 我也想你。” “等我回来。” “嗯,我等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家常,叮嘱对方注意身体,直到广播提示开始登机,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沈嘉雪握着手机,怔怔地出神。心里空落落的感觉似乎被填满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思念。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想象着白陈正乘坐着巨大的飞机,穿越云层,飞向另一个城市。那里没有她,没有孩子,他会不会也像她一样,感到孤单? 中午,沈嘉雪随便吃了点东西。以前白陈在家的时候,即使再忙,午餐他们也会尽量一起吃,聊聊天,说说上午发生的事情。现在一个人吃饭,味同嚼蜡。 下午,她去超市买了些菜和水果,想着晚上给孩子们做他们爱吃的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 虽然白陈不在,但生活还是要继续,她要让孩子们吃得开心,过得开心。下午四点半,沈嘉雪准时去学校接孩子。 看到妈妈,白絮和白泽都很高兴,扑上来一人抱住她一条腿。 “妈妈!”“妈妈,我们放学啦!”“今天在学校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沈嘉雪蹲下身,笑着问。“乖!老师还表扬我了呢!” 白絮骄傲地说。“我也乖!” 白泽也连忙举手。“真棒!” 沈嘉雪分别奖励了他们一个吻,“走,我们回家,妈妈今天给你们做糖醋排骨和可乐鸡翅!” “哇!太好了!” 两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暂时忘记了爸爸不在家的烦恼。 回家的路上,白泽突然想起什么,问:“妈妈,爸爸到了吗?他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他说要给我讲故事的!”“爸爸刚到那边,可能还在忙呢,等他安顿好了,就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沈嘉雪解释道。 回到家,沈嘉雪开始忙碌着做晚饭。白絮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边,一会儿帮她递个盘子,一会儿帮她择菜(虽然择得乱七八糟),白泽则在客厅里自己搭乐高,嘴里还念念有词。 厨房里叮叮当当,客厅里咿咿呀呀,家里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沈嘉雪看着孩子们忙碌的小身影,心里暖暖的。 有这两个小家伙在身边,再大的孤单和思念,似乎也能被冲淡一些。晚饭很丰盛,糖醋排骨酸甜可口,可乐鸡翅色泽诱人。 两个孩子吃得不亦乐乎,小肚子都撑得圆滚滚的。吃完饭,沈嘉雪让孩子们去客厅看会儿动画片,自己则开始收拾碗筷。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白陈!沈嘉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擦干手上的水,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喂,陈?”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续篇:独撑的三周) 白陈出差的日子,像被拉长了的橡皮筋,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缓慢。沈嘉雪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独立,毕竟从怀孕到孩子出生,白陈也曾有过短期的出差,但这一次,三周,加上孩子们刚上小学,生活的琐碎与挑战如同潮水般一**涌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以往,白陈在家时,清晨是分工明确的高效协作时间。他负责叫醒泽泽,手忙脚乱地帮他穿衣洗漱,沈嘉雪则专心准备早餐和检查絮絮的书包。两人配合默契,总能在八点前将孩子们准时送到学校。 如今,沈嘉雪成了 “孤军奋战”。 清晨六点半,闹钟还没响,她已经醒了。心里像压着块石头,生怕睡过头。蹑手蹑脚地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煎蛋、热牛奶、烤面包或者煮面条,尽量换着花样,希望孩子们能多吃点。 七点,她开始叫孩子们起床。 “絮絮,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泽泽,小懒虫,该起来上学了!” 絮絮比较懂事,揉着眼睛能自己坐起来,慢慢穿衣服。但泽泽就不一样了,像只没睡醒的小猫,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叫都不起。 “妈妈,我还想睡……” 泽泽闭着眼睛,小嘴巴撅得老高。 “不行哦,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老师会批评的。” 沈嘉雪耐着性子哄。 “爸爸在的时候……” 泽泽开始撒娇。 “爸爸出差了呀,泽泽是小男子汉,要自己乖乖起床,对不对?” 沈嘉雪一边说,一边强行将他从被窝里拉出来,手忙脚乱地给他套衣服。泽泽哼哼唧唧地不配合,穿个衣服要费平时两倍的时间。 等两个孩子都穿戴整齐,早餐也凉得差不多了。沈嘉雪催促他们快点吃,自己则狼吞虎咽地扒拉几口,还要时不时地给泽泽喂几口,防止他磨磨蹭蹭。 “妈妈,我的铅笔盒找不到了!” 絮絮突然喊道。 “泽泽,你的水壶呢?昨天不是让你自己放在书包旁边了吗?” 沈嘉雪头大地问。 于是,清晨的最后十几分钟,往往演变成一场 “寻宝游戏”。沈嘉雪像个陀螺一样在客厅、卧室、书房之间转来转去,帮孩子们找文具、找水壶、找红领巾…… 好不容易都找齐了,一看时间,七点五十了! “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她拉起两个孩子就往外冲。 一路小跑加连哄带骗,将孩子们送到校门口,看着他们匆匆跑进教学楼,沈嘉雪才松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回到家,面对餐桌上狼藉的碗筷和厨房里没来得及洗的锅碗瓢盆,她只想瘫倒在地。 吃了几天的亏后,沈嘉雪开始调整策略。 她每天晚上睡前,会和孩子们一起准备好第二天上学需要的东西:书包、文具、水壶、红领巾、校牌,全部一一检查好,放在固定的位置。 早上起床后,她会提前十分钟叫醒泽泽,给他留出耍赖和撒娇的时间,然后用他喜欢的动画片或者小零食作为 “诱饵”,鼓励他自己穿衣服。 早餐也尽量做一些可以提前准备或者快速加热的,比如前一晚预约好的粥,或者买好的包子馒头。 虽然依旧忙碌,但效率明显提高,迟到的次数也减少了。 沈嘉雪并非全职太太,她有一份相对自由的设计工作,可以在家完成。 以前白陈在家时,晚上或者周末,他可以帮忙照看孩子,让她有时间处理工作。 但现在,白天孩子们上学后,她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但晚上和周末,孩子们完全离不开人。 白天,她需要抓紧时间赶稿。但家里的琐事也不少: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 这些事情分割了她的工作时间,让她很难集中精力。 有时候灵感来了,正画到关键处,洗衣机响了,或者发现菜不够了需要去超市,思路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晚上,孩子们睡了之后是她唯一能安心工作的时间。但经过一天的劳累,她常常感到筋疲力尽,眼皮都在打架。有好几次,她趴在电脑前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凌晨,脖子酸痛不已,设计稿却只字未动。 有一次,一个紧急的设计稿 deadline 临近,客户催得紧。沈嘉雪不得不熬夜赶工。凌晨两点,她还在电脑前奋战,客厅里突然传来泽泽的哭声。她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看。原来泽泽做了噩梦,哭着要爸爸。 “妈妈…… 我怕…… 爸爸……” 泽泽哭得满脸通红。 沈嘉雪心疼不已,将他抱起来,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柔声安慰:“不怕不怕,妈妈在呢。泽泽乖,做噩梦了是不是?” 泽泽在她怀里哭了很久,才慢慢睡着。沈嘉雪将他放回床上,却再也没有了工作的心思。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她感到一阵心酸和愧疚。她觉得自己既没有做好工作,也没有照顾好孩子。 为了更好地平衡工作和家庭,沈嘉雪制定了详细的时间表。 上午送完孩子后,她雷打不动地工作三个小时,期间关闭手机通知,排除一切干扰。 中午简单吃点午饭,然后处理家务,洗衣服、打扫卫生。下午再工作两个小时。 这样,大部分工作都能在白天完成。晚上,她坚持陪孩子们读绘本、讲故事,等他们九点半睡着后,她再处理一些简单的收尾工作,尽量不熬夜。 如果遇到紧急的工作,她会在周末孩子们午睡的时候加班赶工。 虽然依旧忙碌,但她学会了更高效地利用时间,也减少了对孩子们的亏欠感。 她还学会了向朋友求助,有一次实在忙不过来,她请邻居家的阿姨帮忙接了一次孩子。 白陈的缺席,对孩子们的影响也很大。尤其是年幼的泽泽,明显变得比以前黏人、爱哭闹。 晚上睡觉前,是最艰难的时刻。以前都是白陈给泽泽讲睡前故事,现在换成了沈嘉雪,泽泽总是不满意。 “妈妈,你讲的没有爸爸好听。” “妈妈,我要听爸爸讲的那个恐龙的故事。” “妈妈,我想爸爸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嘉雪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他,给他讲白陈以前讲过的故事,虽然模仿不来白陈的语气和语调,但她会努力加入更多的动作和表情,希望能让儿子开心一点。有时候,泽泽会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沈嘉雪看着他,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白絮虽然懂事,但也常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爸爸的思念。她会突然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要给我带书签的。” 看到别的小朋友被爸爸接放学,她会默默地低下头。有一次,沈嘉雪去接她,老师偷偷告诉她,絮絮在课堂上画画,画的是一家四口手拉手,画完后偷偷哭了。 除了思念,孩子们还会因为一些小事变得格外敏感和易怒。以前姐弟俩偶尔也会吵架,但很快就会和好。现在,一点小事就能引发一场 “世界大战”。 “这是我的积木!” “是我先拿到的!” “妈妈,姐姐欺负我!” “妈妈,弟弟抢我的书!” 沈嘉雪夹在中间,既要当裁判,又要当和事佬,常常感到心力交瘁。 她知道孩子们是因为爸爸不在,缺乏安全感,才会用这种方式发泄情绪。 但有时候被他们吵得头疼,也忍不住会发脾气。 发完脾气后,看着孩子们委屈的眼神,她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为了缓解孩子们的思念之情,沈嘉雪每天晚上都会固定时间和白陈视频。 让孩子们和爸爸聊聊天,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看看爸爸住的酒店是什么样子。 白陈也会耐心地听孩子们倾诉,给他们讲故事,答应给他们带礼物。视频成了孩子们每天最期待的时刻。 沈嘉雪还特意买了一个日历,每天晚上和孩子们一起在日历上画一个圈,告诉他们,每画一个圈,爸爸就离回家更近一天。 她也会鼓励孩子们把对爸爸的思念画下来,或者写在纸上(絮絮会写一些简单的字),等爸爸回来给他看。 对于孩子们之间的争吵,沈嘉雪努力让自己更有耐心。 她会先分别倾听两个孩子的想法,然后引导他们换位思考,理解对方的感受。 她告诉他们,爸爸不在家,他们更要互相帮助,互相关爱,这样爸爸才会放心。她还会组织一些亲子活动,比如一起做手工、一起烘焙小饼干、一起去公园放风筝,用更多的陪伴和关爱来填补孩子们心中的空缺。 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当这些状况发生时,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尤为强烈。 一天下午,沈嘉雪正在赶一个设计稿,突然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说泽泽在幼儿园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虽然不严重,但需要家长过去一趟。 沈嘉雪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忙赶到学校。看到泽泽坐在医务室的小椅子上,膝盖上贴着纱布,小声地哭着,她心疼坏了。 “泽泽,怎么样?疼不疼?” 她冲过去抱住儿子。 “妈妈…… 疼……” 泽泽看到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老师解释说,泽泽在操场上跑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 沈嘉雪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向老师道谢。然后,她抱着泽泽,还要去隔壁小学接白絮放学。 怀里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的,手里还要牵着一个背着大书包的大的,沈嘉雪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断了。 回家的路上,泽泽因为疼痛和害怕,一直哭闹不止。白絮也因为等了很久而有些不耐烦。 沈嘉雪一手抱着泽泽,一手牵着白絮,还要拎着两个沉重的书包,走走停停,感觉前路漫漫。 那一刻,她无比想念白陈。如果他在,他可以轻松地抱起泽泽,帮她拎书包,还能逗孩子们开心。 而现在,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回到家,她先安顿好泽泽,给他伤口消毒换药,泽泽疼得哇哇大叫,她心疼又无奈。然后还要给两个孩子做晚饭,辅导絮絮写作业,给泽泽讲故事…… 等忙完一切,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累得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给白陈发了条信息,简单说了泽泽摔跤的事情,说自己没事,让他放心。 很快,白陈回了信息,一连串的关心和自责,最后说:“对不起,嘉雪,让你受苦了。” 看到这条信息,沈嘉雪所有的委屈和疲惫仿佛都找到了宣泄口,哭得更凶了。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 “意外”,沈嘉雪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学会了更冷静地处理问题,比如提前在手机里存好学校老师、社区医生、邻居阿姨的电话,以备不时之需。 她也变得更加强大,以前拎不动的东西,现在咬咬牙也能拎起来了;以前觉得很难的事情,现在也能独立完成了。 她知道,她是孩子们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倒下。 每次感到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看看孩子们的照片,想想白陈温暖的笑容,给自己打气。 她还会和白陈视频,向他倾诉自己的委屈和辛苦,白陈的安慰和鼓励,是她坚持下去的重要力量。 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熟了。沈嘉雪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孤独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忙碌了一天的身体虽然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她会想起白陈在家时的点点滴滴:他会在她忙碌时给她递一杯水,会在她累的时候给她捏捏肩,会在她失眠时陪她聊天…… 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温暖,如今都成了奢侈的回忆。 她会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了吗?孩子们被照顾得好吗?工作有没有耽误?白陈在外面会不会担心家里?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让她感到焦虑和自我怀疑。 有一次,她因为一个设计方案被客户反复修改,又恰逢泽泽晚上发烧,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她顶着黑眼圈,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 为了排解深夜的孤独和焦虑,沈嘉雪开始学着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会在孩子们睡后,看一会儿自己喜欢的书,或者听几首舒缓的音乐。她也会和白陈视频,即使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也能感到一丝慰藉。 白陈会耐心地听她倾诉,肯定她的付出,告诉她她做得很好,给她足够的信心和鼓励。 沈嘉雪也开始学着自我调节,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她会把每天的小进步和小成就记录下来,比如 “今天孩子们没有迟到”、“泽泽自己乖乖吃了晚饭”、“设计稿终于通过了”,这些小小的 “成功”,都能给她带来一些成就感和力量。 三周后的重逢:所有的辛苦都化为甘甜 三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经历了无数的忙碌、疲惫、焦虑和思念之后,终于迎来了白陈回家的日子。 那天,沈嘉雪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上了白陈最喜欢的那条蓝色连衣裙。她提前去学校接了孩子们,告诉他们爸爸今天要回来。两个孩子高兴得蹦蹦跳跳。 “真的吗?爸爸今天就回来?” 泽泽不停地问。 “爸爸会给我带书签吗?会给我带变形金刚吗?” 回到家,沈嘉雪做了满满一桌子白陈爱吃的菜。客厅里,孩子们把自己画的画和写给爸爸的信都摆了出来,期待着爸爸的归来。 下午五点,门铃响了。 “爸爸!” 泽泽第一个反应过来,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过去开门。 门开了,风尘仆仆的白陈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他手里拎着好几个大行李箱,里面装满了给妻儿的礼物。 “爸爸!” 白絮也激动地喊着,扑了上去。 白陈放下行李箱,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扑过来的两个孩子,在他们脸上亲了又亲:“爸爸回来啦!我的宝贝们,想爸爸了没有?” “想!”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里带着哭腔。 沈嘉雪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父子三人,眼眶湿润了。白陈抬起头,看到了她,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他放下孩子们,一步步向她走来。 “嘉雪。” 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然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都要温暖。 沈嘉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熟悉的心跳和体温,所有的委屈、辛苦、思念,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心和喜悦。 “欢迎回家。”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哽咽。 “我回来了。” 白陈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辛苦你了,老婆。” 厨房里饭菜飘香,客厅里孩子们因为收到爸爸带回来的礼物而欢呼雀跃,白陈紧紧地抱着沈嘉雪,仿佛要将这三周缺失的拥抱都补回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这个家映照得无比温暖。 沈嘉雪知道,这三周的辛苦和挑战,都是值得的。 它们让她变得更强大,也让她更加珍惜和白陈在一起的时光,更加懂得了这个家的意义。 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分离,还会有挑战,但只要一家人的心紧紧地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