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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作者:浅浅清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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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版首发


    by浅浅清晨


    六月的江南,纵然连着下了几日的雷雨,却没有消减一丝热意。


    远山、近林、屋舍、巷陌都浸在一片迷迷蒙蒙的水汽里,反而将那股燥热缠在人的肌肤上,拂之不去,浑身黏腻。


    也因此宁朝槿素来不喜夏日,即便搬来江南桑榆县老宅已然三年,她依然止不住会想念京城凉爽的天气。


    走廊传来脚步声,侍女云枝极为熟稔的有意避开其他奴仆,轻巧地拂开珠帘进了屋子。


    珠子撞击到一块儿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宁朝槿的思绪。


    云枝跪坐到对面的软垫上,将手中包袱放置一旁,压低声音。


    “姑娘,您要的衣物奴婢都取来了,一共三套,您悠着点霍霍,这个月都去取三次了,奴婢唯恐被人瞧见。”


    云枝虽是奴婢,可她自幼被买入宁府,陪着宁朝槿一同长大,又年长她两岁,宁家大房老爷夫人常年不在府中,她不免时常对离经叛道的小姐多念叨几句。


    宁朝槿适才沉浸在纸墨上,闻言抬起头来,白皙娇嫩的脸蛋未施粉黛,扑闪的睫羽下,杏眸流转,三分狡黠,五分灵动,还余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韵味。


    宁朝槿莞尔一笑:“连绵雨水,我才懒得出门。”


    云枝才不信她的说辞,待雨一停难说就要跑出府去,提点道。


    “昨夜老太爷派人传话,让姑娘今日寻时间去找他一趟,说有关乎你终身大事相商,眼下时辰不早了,姑娘可要现下过去?”


    “祖父能有何事?”宁朝槿不以为意,“左右不过是他又得了什么经年传世的至宝要显摆吧。”


    现下已过未时,左右没什么事,更何况姑娘又在“不务正业”,云枝实在看不下去,努力劝说:“姑娘都在屋中半日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她看了看案上的书稿,又偏头看向窗外,雨势稍歇,眼下确实笔墨迟钝,罢了,先去祖父那里一趟,晚间再去碧落坊溜达溜达,顺便寻些巧思。


    宁朝槿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肉匀停的身段展露无遗。


    她今日随意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素锦襦裙,涤带系在腰间,堪堪束住不盈一握的腰肢。


    云枝赶忙将书案上的书稿叠起,放到一旁的书箱里,宁朝槿不忘叮嘱:“可莫要弄乱了,我晚些时候回来还要整理的。”


    随意检查了一遍衣履皆无问题,宁朝槿踩上木屐,顺着回廊去松涛阁给祖父请安,云枝忙取了两把伞跟上。


    宁家老太爷原是司天监五品少监,不大不小好歹也算个京官。


    按理说踏踏实实做好本份事务,再过几年倒也能安稳无虞致仕返乡。


    偏偏老太爷不是个省心的,好不容易在少监位置站稳脚跟,突然惹怒上官,被贬斥为从九品司辰。


    老太爷花甲之年,哪受得了这般气,索性一甩衣袖不干了,递了辞呈带着一家老小回了江南祖宅。


    除了宁老太爷,宁家大爷宁卫风同二爷宁炎风都不是读书的料,早年间便从了商,如今一年里大多时间都待在明州一带经商,甚少回来。


    他们迁回祖宅后,大爷得了场恶疾,其妻林氏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明州照料,这一去便是三年。


    父母均不在身边,宁朝槿自此如那脱缰的野马,愈发难以管束。


    宁家祖上也是富户乡绅,加之大爷和二爷是经商的好手,他们搬回江南后又将祖宅扩建了两个院子,从宁朝槿居住的梨花苑过去,走了一刻钟方到松涛阁。


    松涛阁廊下侯着的小丫鬟一瞧见她,便麻利地放好绣墩。


    宁朝槿坐下踢掉木屐,云枝眼疾手快地为她脱去湿掉的袜履,套上舒适的软鞋,这才拂开帘子,进了屋内。


    果不其然,宁老爷子埋首在一堆书籍物件中,宁朝槿视线巡了两圈,才在角落发现他的身影。


    她甜甜唤道:“祖父,朝儿来了。”


    诚然一家老小包括大爷二爷并两房媳妇,都不待见老太爷。


    一是他经常口出狂言,惹人不喜,二是辞官回乡后,性子愈发执拗,时日久了,家中其他人都避着他。


    除了宁朝槿,是家中为数不多真心敬爱祖父的人。


    原因无他,只因宁朝槿知晓,祖父的“狂言”从不是无的放矢。


    宁老爷子从书中抬起头来,满头银丝用一根木簪束着,可能不擅打理,几缕银丝落在额间的川字沟壑间。


    “朝朝,你快过来,祖父给你看样好东西!”宁老爷子一见她来,满面喜色溢于言表,连带着眉间的褶皱都似活了起来。


    宁朝槿踮着脚小心避开地上的杂物,甫一跨过去,便被祖父干瘦的手拉住,盘腿坐到窗边榻上,含笑递给她一个乌木匣,示意她打开。


    宁朝槿疑惑,这个乌木匣子可是祖父素来存放珍贵之物的,平日都不让她碰。


    她将匣子放在案几上打开,里面赫然露出一张小巧的红色束笺。


    她面上闪过讶异:“这是……”


    在祖父欣喜亢奋的眼神中,她缓缓打开束笺,里面醒目的列着几行小字。


    时聿珩,家中行六,生于丙辰年……


    宁朝槿,家中行二,生于甲子年……


    老爷子侃侃而谈:“这可是祖父为你寻来千载难逢的贵婿啊!我跟你说,时聿珩此人未至而立,却已官拜二品……”


    宁朝槿脑中轰隆一声,祖父所谓关乎她终身的好东西,竟是擅自给她许了门婚事?


    “祖父!这草帖子你哪来的?”宁朝槿指尖轻颤,稍微用力便将红笺一角折出道印子,压住起伏的心绪,打断祖父的未尽之言。


    时下男婚女嫁,双方有意结亲者,都会由父母长辈拟下草帖子,交换八字,就算定下婚事了。


    “你悠着点,咋咋呼呼的!”宁老爷轻拍她手背,夺过草帖子检查一遍无损,小心翼翼放回匣中,脸上洋溢自傲之色:“乖孙女,你可知隔壁时家庄近日有什么消息?”


    宁朝槿摇头,连日下雨她委实懒得出门:“不曾听闻,这有何干系?”


    “干系可大了!”宁老爷一拍桌子,“前段时间同时家几位老爷子吃酒,他们酒后就在同我炫耀,族中出了个了不得的子弟,瞧他们一向抠搜的穷酸样,竟真让他们得了一宝贝!”


    时家,时聿珩……


    宁朝槿听祖父提起过几次隔壁时家庄,族人贪婪吝啬、自私虚伪,族中邻里之间也多有龌龊,还提醒她不要过多靠近,因此几番路过都是绕道走。


    略一思量,她心中便有了计较:“依祖父所言,这时家实不堪良配,您为何……”


    反驳的话未说完,宁老爷已知晓她想问什么。


    “朝朝放心,你别瞧时家庄不成器的那群野娃子,祖父可不会无故坑害你,这时聿珩是嘉佑十四年的探花,彼时消息传回桑榆县还引起好一番轰动。”


    “祖父可是亲自去细瞧过,龙章凤姿,乃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之兆。更何况他如今可是太子太傅兼枢密使,祖父既知晓了,如何能不将他配给朝朝做女婿。”


    “”难道你还信不过祖父的相人之术?”宁老爷摸着胡须揶揄。


    思及祖父确实精通相面之术,宁朝槿双颊染上绯色,不免对这位光风霁月,渊渟岳峙的男子有了一丝好奇,不过,她忽地发现一处不对劲。


    方才草帖子上可是写了,时聿珩生于丙辰年,岂不比她年长八岁……


    宁朝槿面上浮现纠结,还欲再打听:“这般稀世之才,官威赫赫,堪配京城世家的贵女了,怎会还未娶妻,还回乡来寻妻,莫不是?”


    纵然宁朝槿觉得自己样貌生得好,家世富裕,却家中并无官身,比起才华横溢的京城贵女还是差了一大截。


    宁老爷瞧出她的心思,安抚道:“祖父都打听清楚了,早年间,他一心苦读诗书,妄想出人头地,将家中安排的婚事都拒了。


    “”无奈入了官场政绩平平,四年前他向朝廷自荐出使北狄,这一来一回便再次耽搁了自己婚事。”


    “现下那时聿珩回乡祭祖,你若不放心,大可找机会自己去瞧一眼,祖父可是帮你相看过,清风朗月,绝不负探花郎之名。”


    宁朝槿从松涛阁出来,屋檐残余的雨滴断断续续落下,她秀眉拧紧,手中绞着帕子,拿不定主意。


    脑中还萦绕着祖父的谆谆劝导:这门婚事若成了,你可随他回京,届时你便有机会替祖父翻案,祖父一把年纪心中挂念之事唯二,一是你的婚事,二便是当年那桩案子,你也不想祖父过几年背负污名埋入黄土……


    方才云枝在屋外听了大概,神色微滞:“姑娘,您真要嫁给那时大人?”


    宁朝槿想起上个月母亲林氏也寄过信来,过两月中秋会回来一趟,言及最主要的便是来商议她的婚事。


    桑榆县没有几户成器的儿郎,父母便在明州给她相看了一户人家,十分满意。


    再加之长子宁泽盛两年前在明州娶妻生子,女方是当地富户,算是在明州安家落户了。


    若是她也满意,便嫁去明州,一家人也能相互照应。


    另外她还有一名胞弟宁泽丰,独自在豫州求学,暂不做考虑。


    可她身子不知怎地,自幼耐不住半点热,不然就浑身起红疹子,否则也不会宁愿留在桑榆也不愿去明州寻父母团聚了。


    “姑娘,不若去问问老太太的说法?更何况,府中什么消息都未有,老太爷怎么就拿出了草帖子……”云枝出主意道。


    这也是宁朝槿疑惑之处,只是她百般试探,祖父都避开不提,只道,只要她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就成了。


    即便宁朝槿相信祖父断不会有意害她,可思及祖父平日行事,她不敢就此定下自己终身。


    一方锦帕在手中绞得布满褶皱,宁朝槿定下决心:“先不打扰祖母,云枝,更衣,我们出府!”


    时家庄,一座新建的房宇内。


    一名粗使仆妇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眼前露出一片石青色团花暗纹的衣角,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张嫂子,你再说一遍,你在祠堂听到了什么?”


    乐天晃了晃手中出鞘的利剑,剑光反射在张嫂子脸上,吓得她浑身一抖伏地啜泣。


    “老奴不敢欺瞒公子,老奴确实亲耳听到,族长和几位族老,昨夜将老爷夫人拉去祠堂,劝说他们为公子许下了一门婚约,当场就拟好了草帖子。”


    半晌后,头顶陡然传来一声轻笑:“你可知,许的何家何人?”


    “是……是桑榆县宁府宁老爷子的嫡孙女,宁朝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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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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