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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师

作者:问璇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它在看我们。这念头方在安得脑海中出现,他便见那张娃娃脸上露出丝阴毒笑容 。


    安得立刻看荀晏。


    如今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他了。


    “斗姆诀没有用?怎会……”荀晏喃喃,又看了眼外面压低的云层,“原来如此。”


    “为何?”安得追问。


    “斗姆为北斗众星之母,现在虽已日暮,但还是白天,星力本就弱。还遇上个多云天,能发挥的作用就更小了。”


    荀晏眉头紧锁:“但最重要的还是,这蛊已和人体融合在一处,不算普通阴物,这才能抵抗符纸与法诀的威力。”


    安得疑惑:“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东西就能有这等能力?”


    他之前虽不信怪力乱神,但常看恐怖片,关于蛊的民俗恐怖片是其中一大门类,他对此也有些基础了解。但他没见过什么蛊能有这种威力。


    荀晏:“蛊的强弱与下蛊者的能力与决心有很大关系,从这子蛊的厉害程度来看,下蛊者是抱着必须害死纪大的心来的,倒是纪老……”


    他顿了顿:“子蛊害死宿主后会自行回到下蛊者的身边,但母蛊可以潜伏许久。也就是说,纪大会死,纪老还能苟延残喘活着,继续以血肉向子蛊输送养分。”


    到底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对父子俩。


    安得没心思想幕后黑手为何要杀一个留一个,只问:“既然他们已融为一体,我们还能除去它吗?”


    其实他更想问纪大还能不能活,可是看那一团死肉般的蜷缩的男人,这话就咽回了肚子。


    荀晏的回答掷地有声:“当然!我可是茅山授箓天师,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邪祟。”


    最后一丝日光在此时隐入云层,仿佛感知到天地间大盛的阴气,怪脸发出凄厉尖叫,男人背上皮肤鼓动,是它想要脱体而出。


    它努力朝几人靠拢,视觉上看,就是一个肥胖男人在倒退行走,动作缓慢,一步三晃,但走得很坚定。


    荀晏伸出左手,五指收拢于掌心,口喝:“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病,轰轰轰轰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1]”


    一道紫光划过,室内响起轰隆雷鸣,比自然界的雷声小上不少,但落在纪大少身上,却叫他身形猛地栽倒,仰面朝天倒在一旁空荡荡的茶几框里。


    他尝试站起,但脚在满地碎玻璃上打滑,周身肥肉抖动着,半晌没能爬起来。道人趁机取出一把铜钱摆在四周,铜钱间以红线相连,在他身边围成圈,而后他就地盘膝坐下:“我要行一整套的驱邪煞咒,你需为我护法。”


    安得早在听他道“当然”时便心神大定,如今满口应下:“你放心!我要如何做?”


    荀晏道:“我需一炷香时间,在此期间你得护住铜钱阵,不可让那东西进阵打断我行法!”说完便兀自闭上眼,手中飞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安得咬牙,将自己的桃木剑紧握在手,又抓了一把符揣在胸前衣襟里,死死盯住躺在玻璃渣堆里的男人。青衣人也一言不发在荀晏身后坐下,与他一同念咒结印,似在助他行法。


    这时安得唯一庆幸的是自己先前因为符纸便宜买了许多,出门时一抓一把,保管够!照荀晏的说法,这符是真的,那他靠其抗半小时应该不是问题!


    纪大少扑腾几次没能站起来,安静了。安得也发现这子蛊对人体的控制力似乎不大行,不由又安心几分。


    可没静几分钟,细微的“啪嗒”声传来,似有何物粘腻拖行,安得四下张望,只见一块血淋淋肉皮从男人身下挤出,缓慢蠕动。


    他定睛看去,那肉皮五官俱全,赫然是纪大少背上那块皮肤整张剥落了下来,不由一阵恶寒。


    同时他也不由想到,子蛊放弃了纪大少,是否因为人已无用,需要找新的宿主呢?


    人皮朝安得爬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滑腻血痕,一点一点,离铜钱阵越来越近了。


    安得以桃木剑挑起一张符,“啪”地贴到它脸上。


    黄符燃烧,人皮被烫到,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在地上一翻,警惕地离远了些,正好在安得够不到的位置。


    安得又挑起一张符,虎视眈眈盯着人皮,不令它靠近铜钱。毕竟就先前铜钱剑报废来看,这玩意儿的杀伤力还挺强,最好别让它碰到阵法。


    二者大眼瞪小眼——如果那张人皮上的五官算是眼的话。


    人皮停住不动了,片刻后,向着反方向蠕动,消失在墙壁的折角后。


    走了?安得稍稍松了口气,但不敢掉以轻心,唯恐它再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确定那张皮确实没有再出现,安得才分出些心神到了荀晏身上,很快被荀晏的手势吸引注意。


    道人手上动作极快,时而扭作莲花,时而合十在心,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繁复手决被他行云流水使出,看得安得眼花缭乱。


    他想起荀晏方才说的,他是茅山的天师。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能沟通鬼神,降妖除魔的人。


    安得不由想到,他其实并非一开始就想当骗子的。


    依稀记得他还很小的时候,受港岛恐怖片影响,对玄学也抱有极大热情。很难说这种热情从何而来,总之,他频繁出入老爷子的书房,翻看里面的各种奇闻志怪书籍,并央求老者给他讲关于道士除魔的故事。


    “都是骗小孩的,看多了,当心晚上尿床。”老者打趣他,下一次安得再去书房时,那些神神鬼鬼的奇书就少了许多。


    再之后,他开始跟着老者接见那些上门来的委托者,见过了各种嘴脸与话术后,对这一行也就祛魅了。


    原来素日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也是为财为权汲汲营营的普通人,而所谓风水,玄学,不过是为了这些人量身定制的骗术罢了。


    可当亲眼见到了这些诡异生物与神奇术数后,安得发现自己对那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憧憬从未消失,只需一个契机,便能再次点燃。


    他这边看荀晏动作,渐渐入了迷,将屋里还有张人皮这件事全忘了。又过了不知多久,他面上一凉。


    有冰凉黏稠的液体滴在他脸上。安得下意识伸手一擦,满手鲜红。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一块人皮贴在他头顶,五官俱全,嘴巴大咧,像在嘲讽他。


    从安得视野中消失的时间里,它不是退却或躲藏起来,而是换了个路线,悄无声息在他们头顶爬动,如今已到铜钱阵边缘。


    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它便能迈过地上的圈,直接落到众人身边……得想办法阻止它!


    皮肉边缘在之前几次烧灼下翻起,能看见内里的肉粉色。它像是蛞蝓一样拖着潮湿的长尾巴,蠕动,蠕动……


    而后,“啵”一声轻响,它从天花板脱落,猛地砸在盘膝而坐的荀晏身边,整块皮立起来,就要朝着道人的膝盖扑过去!


    荀晏正念咒念到关键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青衣人也随他一同默念,两人无暇分心应对危机。


    能阻止它的只有自己!


    安得咬牙,桃木剑一挑将人皮拨开,手上抓了一把符,就要再次往它身上招呼。


    可许是先前吃了太多次符纸的亏,这次它闪得很快,安得扑了个空,一道肉色影子闪电般朝他的脸扑来!


    它是知道安得不会坐视它对荀晏动手,所以要先解决这个障碍了。


    很难想象一块皮能有这样的速度,腥气霎时浓郁,安得闪躲不及,知道被扑上脸准没好事,只得尽全力后仰——


    那东西总算没落在他脸上,却贴上他的脖子,一阵阴冷的刺痛泛起,安得痛得龇牙咧嘴,抬手要将这玩意儿扯下来。


    手抓上人皮,滑腻腻的,像他下厨时常抓的五花肉的手感,黏上脖颈后,似乎还想往他皮下钻。


    安得毛骨悚然,忙将之大力揪住就往外扯。许是恐惧下潜力爆发,还真让他将人皮扯下些许,二者僵持住,开始角力。


    人肉手感诡异,安得又紧张出汗,手心越来越滑,不由频繁瞥向荀晏,心中祈祷他快点念完。人皮似乎察觉什么,不再整块贴在安得脖颈上,而是转变策略,拉作长长一条,在他脖子上缠绕一圈。


    是要勒死他?


    安得对这东西近人的智商产生了深深恐惧。这完全就是人的思考方式!


    他很快因窒息感眼前发黑,视野中的荀晏与青衣人还在念诀,可二人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念诀……?


    安得忽地想到,荀晏先前念过的几个口诀中,有一个非常顺口,手印也简单。


    或许是危急时刻福至心灵,他竟能清晰回想起那口诀的每一个字……


    脖子的疼痛已经无法忽视,在彻底不能说话之前,安得终于艰难地开口:“……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除病,轰轰轰轰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声音微弱好似蚊蚋。


    他循着记忆,又做了个类似的手决,右手努力与勒在颈间的肉条抗衡,左手却五指内收,微微一握。


    也是病急乱投医,本不抱希望能起作用,可随着他手掌一收,一声响亮的雷声却猛然于耳边炸开!


    这声音比先前荀晏所使出的还要响,又落在安得极近的地方,他一时只觉头脑轰鸣,像是被真的雷在身旁劈了一道。


    肉条发出刺耳尖啸,骤然松开他掉落在地,安得总算能正常呼吸,顿时剧烈呛咳起来。


    正此时,荀晏也行功完毕。只见他双眼睁开,目中似乎有青芒闪过,结印动作停下,两手皆并剑指,朝着地上还在翻滚的肉条狠狠一划。


    指尖过处,婴儿面容蜡油一般融化了,连同整块肉,在地上飞速化为一滩血水,只留下模糊啼哭,也不知真是被炼成蛊的婴灵在哭泣,还是血肉融化的吱吱声响。


    看来那所谓的驱邪法咒作用确实惊人,只是这读条时间也太长了。安得木然想着,跌坐在地。


    **


    “这算解决了?”好半晌,安得才从眼前发黑的状态中缓过来。荀晏正以竹筒收集地上血水,闻言低头朝他伸出手。


    安得愣了会儿,将手搭上去,就着力道被拉起。两人对视,荀晏微微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不错嘛。”


    方才一番惊险,安得本可以逃跑,但他选择留在自己身边。荀晏对于共历险境的同伴还是会高看一眼的,况且,对方并非如他先前所想那般,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安得浑身无力,没站稳,被这一拍又拍回了地上:“……”


    荀晏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安得:……


    今天真是倒霉得没边了。


    二人周身都有些凄惨,尤其安得,脖子上血迹与深深的勒痕交错,说他刚才去上吊了只怕都有人信。


    荀晏耐心将地上的血都收集进了竹筒,像方才青衣男子收集头发那样。


    安得看着他动作,没问收这东西是要做什么。天师么,行动总是很神秘的。


    而后荀晏去检查了下纪大少的状况。不出安得所料,男人已彻底没气,身下积了一滩血,就不知是因失血过多死的,还是因子蛊而死的了。


    倒是纪老还存着口气,想来母蛊将养分都给了子蛊,自身危害反而变弱不少,这才叫老头捡回条命,荀晏又用了些符灰将母蛊也除了,这才打开门叫人进来。


    方才屋中一番动静自然都没能逃过纪家人的耳朵,他们连同保镖早已退至一楼,整个二层空无一人。荀晏只说事情已经办妥,没忘提一句安得的功劳,众人涌上来一看,顿时惊声大叫有之,嚎啕痛哭有之。


    “多谢两位大师出手相助,只是不知这次的祸乱是从何而起?”纪明钧也见到地上自家大哥的尸身,不由面色悲戚询问荀晏。


    “看起来有两波不同的人出手了,你父亲和你大哥身上的东西不太一样。”荀晏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豪门内的糟心事我不想掺合,你且将此物拿去屋里各处烧了,若谁的屋中出现恶臭,那他便是给你父亲下蛊之人。”这话便是挑明,灾祸不是起于外部,而是内里。


    他伸出手去,指尖捻着一撮头发。


    纪明钧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保镖上前接过那撮头发,匆匆退下。荀晏扬声:“省着点烧啊。”


    不多时,保镖回转,附耳对纪明钧说了什么,便见男人脸色沉凝:“怎会是他……”


    许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下纪二少总算没再追问其他,消失片刻后再出来,给两人一人递上了红包。


    安得感觉了下红包的厚度,知道是支票。荀晏却是当面就大大咧咧抽出来看了看,一百万。


    “那我们这就告辞了。”他双手拢在袖中,与请他前来的纪三少对视一眼,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宅里一片混乱,毕竟是别人家事,安得不好再留在这里,况且他也担心被追问细节无法回答而露陷,于是跟在荀晏身后,也匆匆出了门。


    后面追上来位司机,说是二少爷安排来送他们,被荀晏拒绝。这位看着仙风道骨的道长从袖中掏出串车钥匙一按,门外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前灯瞬间亮起:“我自己开车来的,他我也包送回去。”这才将人打发走。


    “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我们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安得忍不住道。


    “错,不是我们,是只有你不知道。”荀晏先开了副驾驶门,让青衣人上去,而后自己才上了驾驶座,“有什么话上来问。”


    安得只好坐到后排,系上安全带。


    跑车启动,荀晏开了天窗,微凉的夜风灌进来:“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安得:“你看明白什么了?”怎么就他什么也不明白。


    “纪老身上的发蛊,是纪大下的。”荀晏一句话石破天惊,安得讶异:“你怎么知道?”


    “第一,发蛊需要对方头发方能下,纪大作为纪老亲人,又是他死后公司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本就有重大嫌疑。”荀晏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第二,这也解释了发蛊能量弱小的原因,因为下蛊者性命垂危,所以发蛊才能被我轻易逼出。”


    “第三,你难道不知,纪家这三位男丁都不是同一个母亲,纪大的妈是陪纪老白手起家的原配,出身湘南,是苗人。”他淡淡说完,见安得沉默,又讥笑他,“你干这行,怎么收集信息的能力还不如我?”


    苗人母亲,被辜负的原配,家产争夺……这么说,纪大确实有充分动机。


    “那子母蛊呢?又是谁落的?”


    荀晏语调凉飕飕的:“猪脑子。你倒是想想,他俩没了谁最受利?又是谁找我处理此事的?若我不来,按照你那坑蒙拐骗的水平,怕连他们中的是蛊都发现不了,只当他们得了怪病罢了。”


    安得恍然:“他早知我是骗子,故意找的我……?”


    他其实已经想通了,只是仍想要一个确切答案。他听闻纪二少在公司素有口碑,来时对方一身正装,想必是从某个会议匆匆赶来:“听说纪明钧深受董事会看重,又何必犯傻呢……”


    “犯傻?他其实很聪明。”荀晏道,“子蛊杀了最大的对手,母蛊让纪老不太清醒,但又不会立即死,方便权力交接。纪三是和佣人生的孩子,平日就爱鼓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本就不是他的威胁。若不是我发现下蛊之事,谁会想到其中有他的手笔?”


    “但就算发现又能如何呢?”他叹息,“这些事要是说给警察听,准把你我都抓到精神病院去。”


    安得不由急切:“那就任由他害了人,却没法子惩治吗?”


    荀晏:“人间法子治不了,自有阴间的办法治。他以邪法害人,罪孽深重,有损阴德,下去以后有的受苦呢。”


    安得回忆起与纪明钧握手时那一瞬的凉意。夏日炎炎,他手心冰凉,是否便是罪孽已开始在他身上显化了呢?


    车内一时安静,没人吭声。好半晌,荀晏才又开口:“你到哪?”


    安得:“……六如斋。”说完怕他不知道,又补充,“就是永安路白水巷67号……”


    “我知道,就是滕老头那个骗子作坊。”荀晏闻言嗤笑,话语里似乎对老爷子很熟悉。


    安得好奇之余有些心虚。看来滕老的“美名”实在远播,连燕京来的人都知道呢。


    荀晏没抓着这点不放,片刻后从前座伸出只手来:“先前抱歉了,我本以为你是纯骗子来着,出言嘲讽了几句。现在看来,你还是有些真本事,不知小安道长师从何门何派?”


    他那只手递到安得面前,是要冰释前嫌的意思。


    “我不是道长,师从滕老。”安得摸摸鼻子,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刚才看你结印,不知不觉记住了些,病急乱投医用了下,不想当真有效。”


    “刚才学的?”这次轮到荀道长发愣了,“你是说,方才的结印念咒,是你现学现用的?”


    安得点头,觉得有些抱歉:“我记了个大概,本不料能有作用,并非有意偷师!”


    荀晏还握着他的手没松,闻言车都飘了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有这等天资,为何不好好找个师父带你?跟着那老头不是白白浪费吗!”


    安得摇头:“他是收养我的人……我自小给他当帮手,他不在了,我正该继承六如斋,好好打理他的产业。”


    “他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荀晏松开他的手,忽道。


    “半年前,突发心梗。”安得不想多说,摇摇头,看着他身边青年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不知道长徒弟怎么称呼?方才我见他在你身后助你行功,沉着冷静,实在年少有为……”


    他琢磨着,应当打听一番二人刚才的驱邪咒是从何处学来的,看能不能套个近乎,让自己也学一学。


    他先前没学什么真本事,如今既然见过了这般神异之术,自然要想法子学上一学,即便之后仍是行骗,也多一项技能傍身,若再遇上真东西,也足以自保。


    可此话一出,跑车却猛地一刹,安得差点从后座滚下去。


    “你能看到他?”


    这下,荀晏的面色是真的变了。


    安得也很懵:他应该看不到吗?


    第三回 真相明安得握手识新友


    [1]出自 五雷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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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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