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
“好了,给你包扎完了,记住这伤口一周内不能碰水啊。
“谢谢老师。”夏夕怡柔声道了谢后,捧着自己的哆啦A梦手离开了医务室。
体育课过后,她的情绪都不是那么好,不知道是不是痛的,总之眼睛一直红红的,很是可怜。
姜悦悦在一旁耍了半天宝,也没得到半点回应。
最后一节课结束,去食堂的路上,她在一旁幽怨道:“我好像那昏庸帝王,为博美人笑,一天不学习。”
其实只有半天,而且不博美人笑她也不学习。
夏夕怡无奈地弯起一点嘴角,正想说些什么时,姜悦悦突然碰了碰她,“诶诶,那不是林方朵吗?”
她们的正前方就是班主任办公室,对着前门的第一张桌,坐的就是一班班主任宋明。
此刻,他的桌旁站着两人。
一位是长相陌生的圆滚滚男老师,表情严肃。
另一位垂着一颗蘑菇头的是林方朵,拧着脸,看起来很是不服气。
这场景很像是在训话,令姜悦悦一下变得十分激动,因为这是她们一年多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可夏夕怡却并没有太在乎这个,因为她认出那位圆滚滚是今天下午站在谢涧身边的人。
难道……
她悄悄拉长脖子张望,胸口莫名涨起某种情绪。
可这股情绪还没完全成型,办公室门口忽然走出一个男生。
“夕怡!”
男生清秀俊朗,五官端正,见到她时眼睛瞬间亮了。
相较于他的惊喜,姜悦悦却如临大敌,拖着夏夕怡就往楼梯方向跑。
但耐不住人非要跟,更耐不住人还惨兮兮地在身后叫你。
拧起眉,夏夕怡缓缓慢下来,压低声音,“能不跟着我喊吗?”
“夕怡……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久了林方朵还是……”宋星阳的表情看着比她还苦。
对于他的解释,姜悦悦是万分的不信,冷呵一声加快脚步。
明眼人都能看到,林方朵天天往他们班送礼物,难不成那些礼物都给错人了吗?
“我拒绝过她了……”宋星阳紧跟上去,神情有些慌乱,语速加快急地辩解。
姜悦悦深吸一口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终于还是没忍住,声音里全是不耐烦。
“那我们夏夏还明确拒绝过你呢!你怎么不当回事?什么年代的人啊,还用书信传递信息呢!”
她忽然连珠炮一样的吐槽让宋星阳大脑宕机。
他甚至没想起来反驳——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夏夕怡的联系方式才用了这种方法。
身侧路过的同学频频朝他们看过来,夏夕怡有些无法忍受,轻轻拉了拉姜悦悦,停下脚步。
她有个问题想问。
“你刚刚为什么从办公室里出来?”
问题来得突然,男生踉跄着稳住身体,“我、我去和我爸说了林方朵的事,想让他管着点。”
宋星阳的爸爸就是宋明。
原来真的不是因为谢涧。
夏夕怡垂下眼点点头,拉起姜悦悦继续往前走,“谢谢,我知道了,我身上真的很痛,别再跟着我了。”
这句话成功阻拦了宋星阳,他没再跟上去,失落地看着人走远。
—
凌晨一点,谢涧开车从公司出来。
死党好像掐准了时间给他打来了电话,“大忙人,下班没?”
“刚出公司门。”
“嚯,你爸可真够狠的,你大学还没毕业呢就急着把你往里塞,过几天还有应酬吧?”
谢涧没兴趣和他聊这个话题,“没事挂了。”
“诶诶别!”对面紧急叫住他,终于直明来意,“这不是听说你回国了,来问问你那妹妹的情况。”
“……”
某人自从某次回国见过夏夕怡后,就念念不忘至今。
车缓缓在红灯前停下,谢涧往后一靠,“你想问什么情况?她在学校被欺负的情况?”
“……靠,啥意思?谁敢欺负你谢家人?”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不对,你们不会还把她藏着吧?那妹妹得多可怜啊?”
谢涧眼皮懒散地半垂着,像是想到什么,轻嗤:“我看挺聪明的,知道等人来了故意摔。”
话落,对面又是一声靠,“妹妹摔了?故意摔给你看的?这不更可怜了!你这哥怎么当的?诶你都回国了不会还对她爱搭不理的吧?你们可把她弄丢了十几年,这么无辜可怜又清纯可爱的小妹妹,你忍心吗?”
“平时对我们兄弟冷淡点得了,对自己妹妹也这样,别让我瞧不起你啊谢涧!”
“……”
谢涧跟这位纯颜控简直无话可说。
绿灯亮了,他缓缓发动车子。
车窗紧闭,车内只有广播传出的死党絮叨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
“问你件事。”他下意识想堵住对面人的话口。
“嗯?啥?”
“如果……”谢涧停顿半秒,“如果有一个人,为了从你身上得到好处,假装你身边亲近的人留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做?”
死党是个傻子的唯一一点好处,就是面对突然转变的话题不会提出任何疑问。
“嘶——”对面立刻开始思考这一棘手的问题,“那我原本那位亲近了人去哪了?身边都没人发现他不是真的吗?他想从我这拿到什么?目的是好是坏?我给不起吗……啧,你这问题很不清晰啊。”
“……”谢涧眯了眯眼,无言片刻,忽地一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有脑子。”
“诶你什么意思——”
他挂断了电话,转动方向盘,夜色中车流拥挤,车灯连成一片,在视线中晃动。
莫名想起了下午操场上,小姑娘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
那天后,夏夕怡开始在上课时走神。
或许她根本不该期待什么亲情的爱,与熟不熟无关,谢涧只是真的不想管她而已。
很久没有过这样低落的情绪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叮铃铃——嗡嗡——”
下课铃响的同时,桌洞处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打开一看是王姨。
【小姐,我家孩子突然发高烧了,临时请了周末两天的假,今晚我也不在,饭已经做好了,如果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她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好的,您安心照顾孩子。】
原来转眼到了周五,她今晚又得和冰块一起吃晚饭。
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避免杨叔叔等,她还是很快收拾好东西和姜悦悦一起走了。
手上的伤好了大半,大概再过几天就能拆掉绷带。
真希望现在就能拆掉,那样就不会被谢涧看到,再被他无视。
有时候装傻也是很难的。
意外的是,在车上时,杨叔叔说今晚谢涧有个应酬,大概会很晚回来,让她半夜听到声音不要怕。
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大四的学生也要出去应酬,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独自吃完了饭,艰难地洗了个澡,她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或许是思虑过度,人有些累,她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咚”一声巨响,她猛地被惊醒,视野里是一片漆黑,耳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精神紧绷了片刻,又是一声轻响,从客厅处传来。
夏夕怡缓缓回忆起杨叔叔说的话。
下了床,她拉开一点门缝,踮着脚往楼下看。
黑暗中,客厅中央的茶几边上歪歪斜斜地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像鬼一样,走两步就要往前扑。
夏夕怡吓得下意识合上了门,发出很大的声音。
像是应和,客厅处马上又传来“咚咚”两闷响。
别在家里摔死了……
她慌忙换了身衣服下楼,谢涧的位置连变都没变,看来是原地摔了好几跤。
没照顾过喝醉的男人,她一通忙活,才成功掌握搬人的要领,将他的手臂放上肩。
湿冷的水浸在肩膀处单薄的衣物上蔓延开。
由于低估了男人的重量,她刚直起身就立刻被带得扑到了地上。
或许自己是最先摔死的那个。夏夕怡苦着脸,扭着发疼的手腕,左手掌开始隐隐作疼。
杨叔叔不住家里,王姨走后,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在。
所以无人能救她,她只能凭着一身莽劲,把人抬上了楼。
好在人虽然醉了,但还有意识能走点路,所以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夏夕怡成功将人丢到了床上,顺手打开了小灯。
安静的空气里都是床上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听起来真的挺难受的,什么应酬还需要他喝酒吗?夏夕怡不明白。
床上的某人晕着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只不过黑色湿发贴在脸侧,衬着脸颊处的薄红格外明显,无端透出一些禁欲的感觉来。
她仓促挪开视线,犹豫几秒,转身进了房间内的浴室。
总不能把他浑身湿透地扔着不管了,很快,夏夕怡捏着一条干净的浴巾出来。
又从床尾凳上随意抽了件睡衣出来丢到床上。
目不斜视地囫囵将谢涧脸上脖子上的水擦干净,视线下滑,落到湿透的衬衫……的扣子上。
只停了半秒就挪开。
她是不可能去解这颗扣子的,不然她肯定活不过明天。
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意识不清的人,夏夕怡有些束手无策。
好半天,她纠结地皱起眉,慢慢俯身靠近,抬手……
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他的鼻子。
几秒后,谢涧难受地张嘴喘息,眼睛终于微微睁开了,带着被打扰的愠怒。
他的眼神真的很吓人,夏夕怡嗖一下收回了手,“你、你先别睡,先换套干净的衣服。”
然而床上的人好像醉傻了,只耷着眼皮看向她。
“……”夏夕怡没法,只能点了点他的扣子,“解开扣子,脱衣服。”
她从床边拿起那套睡衣,“然后穿上这个,懂吗?”
几秒后,男人终于动了,单手抬起,碰上扣子,解开。
夏夕怡的视线已经收回得很快了,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个画面。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捏扣子的一瞬展露的青筋。
上帝是公平的,给出见死不救的低劣灵魂的同时,也给出了一副好皮囊。
……虽然这好像更令人生气了。
夏夕怡背对着床,身后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时不时传来。
头发湿着应该也不能睡。她忽然想到。
秉持着好人做到底的态度,她又去了趟浴室,想找出吹风机。
谢涧房里的浴室很大。
她猜测,大概有十多平方米。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钱人的浴室都这样,反正她觉得不太方便,盥洗台太长,柜子太多,她找不到一点吹风机的踪迹。
因为动的多了,左手绷带下的伤口痛觉愈发明显,仔细一看,竟然还湿了小半块。
幸好没多久,她就在上层的某个柜子里发现了目标。
有些太高了,夏夕怡右手撑着盥洗台面,踮起脚用左手去够。
她聚精会神,努力让自己的左手用最方便省力的角度取下吹风机,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猛地,背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力,混着酒味的温热气息透过脊背的布料撞进来。
她被压在了台上。
“你——”
下一秒,克制的干呕声从耳侧传来。
……谢涧趴在她的身上吐。
宕机了很长时间,直到背上的男人再度昏睡,她才回过神,闭上了双眼。
奇耻大辱。
五分钟后,她丢下床上睡衣只穿了一半的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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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