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时候连一个称呼都唤不出口。
现在——
山崎怜想到路灯下,那个不由她抗拒的吻。
嗓音因沾染上欲念而发哑,带着烫人热度的喘息,唇齿磨人般缓慢地一点一点舔过去,贪婪而潮湿的,心脏被蜜浸一样的感受,不怪山崎怜后来缺氧。
那样的亲法,实在是——
难以形容。
山崎怜稍一回想,都禁不住身体发颤,于是赶忙晃了晃脑袋,企图将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想法甩走。
她现在应该思考的是:
岁月究竟对纯情dk做了什么?!
在她家门口露出的那个糅合了沮丧、落寞、失落、受伤、委屈等一众情绪的笑容,真的是一个乖巧纯善腼腆的男高中生能拥有的吗?
何况她什么也没有干。
既没有催促他离开,也没有说不允许他进门,只不过主动松开了他的手。
那也只是为了拿钥匙开门啊!
至于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模样吗。
虽然,也许,可能,她心里确实正在纠结要不要让狗卷棘进门。
毕竟一旦进门,大概率就要留宿了。
但连门都不让进,是否显得她太过狠心?
狗卷棘笑的时候,山崎怜才准备硬起心肠来。只是那副可怜样,再加之在屏幕上打出的那几行话:
[外面好冷,不要丢下我。]
[想和姐姐再多呆一会儿,就算是十分钟也好。]
[但如果会给姐姐造成困扰的话,我还是走开好了。]
[下一次休息日也可以和姐姐见面吧?要把时间留给我哦。]
局势瞬间逆转。
狗卷棘顺利的进入了公寓。
抱抱。
亲亲。
腻腻歪歪。
墙面上的指针从十点指向十一点。
结果,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留宿了。
听着身后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山崎怜托腮的手猛猛搓了下脸。颊侧的热度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有不断上升、侵入大脑的趋势。
相识了那么久,又恋爱一百多天。
留宿一次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她明明在说服自己,说着想着,却只觉得脑子里像在煮一锅粥,文火慢炖下,沸腾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四肢哪哪儿都灼烧得厉害。
手机铃响起的时候,山崎怜的心脏跟着重重一跳。
她终于从说不清是幻想还是梦境里醒悟过来,握起手机的时候还觉得轻飘飘使不上力:
“您好,这里是山崎怜。”
“怜,是我啦,你接通前没看备注吗?”田中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这不重要,我就是想问问你安全到家了吗?”
“嗯?”山崎怜瞄了眼快要指向零点的钟,“嗯嗯,很早就到家了。”
“啊对,也是,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嘛哈哈哈。”田中椿的笑听起来稍显局促,“你不会已经休息了吧?”
“还没呢。”山崎怜总觉得这通电话来的奇怪,不禁多问了句,“学姐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才问出来,她便听见听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两道刻意压低过的声音在相互数落,爆发了一场长达数十秒的争论。
“你笨”“你莫名其妙”“关心”“虚假”“胆小鬼”&((&&RE¥#□□…*!
“让我拯救她好了!”
男声的发言中二无比。
山崎怜不自觉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犹豫了瞬后,才又开口:“田中学姐?”
“啊……抱歉,怜。”田中椿的声音有些模糊,语气听起来没辙又无奈,“我还是只说了吧。”
“关于你的男朋友,我弟弟他听到一些传言——”
“才不是传言,我刚刚都逼问出来了!”
打断她的男声急促道:
“姐,你把手机给我吧。”
到这一称呼出来的时候,山崎怜才终于将男声对上了号,田中苍,田中椿的弟弟。
原来他今天也来了吗?
脑内一闪而过这个想法时,山崎怜努力拼凑出对方的脸,很可惜并没有记住。
听筒另端已经换了人。
“山崎前辈,我是田中苍,我们见过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男朋友,他和XXX认识,您知道吗?”
“三个月前的惩罚游戏是他们串通好的,目的就是让您向他告白,这样他就能顺势同意。我都问出来了,我有证据的……”
不知道对方是过于急切还是喝了酒的缘故,叙述很是混乱,其中又涉及好几个让她陌生的人名。
当她终于勉强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后,田中苍已又喋喋不休了半分钟。
“所以,前辈,你们不应该在一起的。是他算计了你,是他用了手段的,他一定没有告诉您吧?”
“他是骗子——你让我说完啦!”
夹杂和田中椿的吵嘴。
“总之,学姐,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得到您的,我都会拯救你的。”
“请你喜欢我吧!”
山崎怜没忍住,不可置信的“啊”了声。
结果是换来一句声音更为洪亮的:
“请您喜欢我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甚至连对方胡乱使用的敬语都没来得及吐槽。
只觉得后背一阵阴恻,极明显的被注视感。
浴室的推拉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狗卷棘穿着自带的白T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的毛巾隐住下半张脸。
那双紫色的双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既不缱绻,也不温柔。
散发着冷意。
这绝对是听见了吧,山崎怜想。
她张了张嘴,才想解释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又出声了:
“欸,是信号不好吗,不然再说一遍好了……”
“听见了!!!”
山崎怜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然而下一秒,当她看到狗卷棘动身向她走来,顷刻间蔫巴下来。
这种没由来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几米的距离,山崎怜却僵在原处没能动弹一下,情不自禁屏息。时间流逝被放慢成帧,堪称度秒如年。
直到狗卷棘站定在她的面前。
某种威压和生存本能博弈之下,山崎怜偷摸着呼吸了一口,恬淡的茉莉花香,是和她身上同款的沐浴露气味,使她安心了许多。
赶在狗卷棘有所行动前,山崎怜先挂断了电话。
“狗卷……”
“棘。”他纠正她。
山崎怜微怔。
掩在毛绒睡衣袖下的另一只手,忽然被圈住,丈量般往前拉。
下一瞬,出乎她意料的,面前的人竟就屈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锢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也不管不顾掉在地上的毛巾:
“姐姐,唤我。”
催促的意味浓厚。
视觉与触觉的双重冲击下,山崎怜已经有些晕头转向。
年轻的脸蛋近在咫尺,没有了先前在门口的笑容,如琉璃般冷冽剔透的眸子却蕴着相似的情绪。
就好像她欺负了他。
做了什么天大的,十恶不赦的事情。
她应该说点什么,解释方才的被告白是场乌龙,不仅如此,她也不相信任何人说的他的坏话。告诉他,我和你永远统一战线,我会相信你,我喜欢你,不会抛弃你。
她应该说这些的。
然而手上却是下意识捏了把狗卷棘的脸。
好软的皮肉,指尖像是被水波包裹,手感极佳。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山崎怜的另一只手也黏到了他另半边的脸上,一掐一捏,指腹缓慢描摹着唇边暗色纹路的痕迹。
大概是实在欢喜,山崎怜一时不查使了力,看到对方眼睫颤动,姿态愈发委委屈屈。
“好乖啊,棘。”山崎怜说。
好。乖。啊。
狗卷棘眸光微闪,将人促狭意味浓厚的笑尽收眼底。
抵在人腕骨处的指节,复又动起来,圈着将她的掌心送到唇边,细细密密的啄吻起来,轻微的瘙痒伴随一阵湿湿热热的吐息,惹人心热。
尺度越发大了。
放肆混乱的亲吻,升温叫嚣的心脏,还有莫可名状的情愫。
明明应该先行沟通的。
可是有人固执的拒绝,自己沉默不够,还用嘴巴、手掌和身体堵住了她的话语,只允许发出快乐的声音。
山崎怜觉得自己发现了狗卷棘的新的一面。
前所未有的强势,理所当然的掌控一切。
以及,这种时候。
听不见一声“姐姐”。
明明平时叫的那么殷勤。
看来都是装的,山崎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