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棘]年下男友有点心机又如何》 第1章 男高 “哇!” “呜哇……?” 两道几乎同时响起的女声。 前者达成目的,贴在人脖颈上的手这才挪开,轻轻揽住山崎怜:“冰到你了吧?我是搞不明白他们,团建就团建嘛,非要选什么露天烧烤,冻死人了。” 田中椿抱怨着,视线下移,落在热腾腾的锅炉里: “还是你会,躲在厨房里偷吃。” 确认来人是熟识的同系学姐,山崎怜这才放松下来,由着人抱着了。 “天冷就是很适合吃关东煮嘛。” “而且才不是偷吃呢,我只是先替大家尝尝味道。” 她说着,用干净汤勺舀了一块豆腐上来,递到田中椿面前,“吃吗?” “吃!” 韧弹的口感混着浓郁的汤汁,让冻得麻木的唇齿重新活络起来。口嫌体正直的田中椿边啃食着豆腐,边探头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含糊道: “就给吃一块豆腐呀,呼、好烫,我想吃肉~” 山崎怜板起脸,故作严肃:“不行,还没熟呢。” 正经的模样看得田中椿直乐,没忍住掐了下她脸上的软肉: “嘿我还真好奇,就你这张脸,平日里怎么唬住学弟妹们的?” 从她的角度看,女孩子的侧脸线条柔和,五官偏又生的乖巧,笑起来一副纯真无辜、涉世未深的模样。说起来,山崎怜的性格也的确如此,温和无害到和所有人都能相处的不错。 只是,似乎和大家也都是淡淡的。 想到这里,田中椿不免心中忧郁,面上却是不好显露出来。 她几口消灭掉豆腐,状若无意的开启新的话题。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等会儿是回家还是干脆住下来?”田中椿的印象里,山崎怜的出租屋离这里虽然不算太远,但还是要走上半个钟头的。 果然,山崎怜犹豫了瞬,说:“看什么时候结束吧,太晚的话还是留宿更方便。” “喔~”田中椿意味深长的应声,随后飞快道:“留宿的话不怕男朋友担心?” 她知道自己这转折挺生硬的,但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她的强项,要不是为了自家那个傻瓜弟弟……! 虽说心理活动丰富,田中椿的视线却始终黏在山崎怜的脸上。 后者闻言一怔,难为情的神色缓缓上脸,片刻后才小小声说:“前辈,你说什么呢……” 语气中的埋怨不足,倒是羞赧更甚。 “哎呀,别不好意思嘛,说说说说,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在一起还挺戏剧性的,而且对方似乎还是——”田中椿用肩膀撞了撞山崎怜,“未成年?” 山崎怜的脸几乎红透,却也没忘了澄清:“才不是呢,狗卷已经成年了!” “就是上个月中旬,生日还是我们一起过的。” 她越说底气愈发不足,且迟钝的想到,他们三个月多前在一起时,狗卷棘确实还没有成年。想到对方那张清俊却少年感十足的脸,山崎怜连耳朵根都要烧起来了。 见人这副模样,田中椿在心里为弟弟默哀了一秒,自己却愈发好奇,压低了声音凑近鼓动起来: “说说嘛,咱俩什么关系呀,你是知道我什么人的,嘴巴可严可严了。 “再说你也是知道我情史的,给你参谋参谋总成吧?现在那些小男生的心眼儿可多得很,你这么纯良的一骗一个准。” 她越说,越倒是把自己说服了,语气也转而正经: “啧啧,你是初恋,没有经验把握不准的。” “我、我有经验的,”山崎怜忙否认,“再说,狗卷也不是那样的人。” 田中椿牙酸了一瞬,目光打量已红成熟虾的乖巧学妹,实在没忍住笑: “事先声明,拉拉小手这种的不算经验,我指的是恋爱里的情感位置,咱们女孩子一定要处于高位,你懂吗,就是……” 山崎怜: “啊。” “啊?” “啊!” “水烧开了。” 她忙将锅炉的挡位调成保温,又给田中椿的碗碟里舀了几片肉,待耳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才老实道: “田中学姐,我其实没太听得你刚才说的那些。” 什么情感高位,什么极限拉扯,什么欲擒故纵。 “我和他的情况……嗯、嗯就比较特殊。” “特殊?”田中椿重复,不太明白。 山崎怜心里犹豫,虽听不太明白田中椿前面的话,却也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在传授经验,终于还是说了: “我和狗卷在一起的契机是国王游戏。” “我其实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但因为是我欺骗在先对不起他,所以就还是在一起了。” “……我们相处的挺好的。” 最后一句绝对是谎言。 学妹从小到大一定是没撒过谎的,田中椿想着叹了口气。纯良固然是好事,但感情这种事情就不能太温吞。 还是得下点猛料。 “哦,既然你们处的不错,那——” 也不能太猛,容易吓坏人,田中椿紧急改口: “接吻过了没有?” 山崎怜眼皮颤了颤,好半天后才“嗯”了声,又默默补充道:“亲过嘴巴的。” “但还是额头和脸颊多一些,都是狗卷主动。” 话音未落,只听田中椿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过是震惊之中呛到了口水,也在庆幸自己及时改口的问题。 不然真是带坏小朋友了……明明自己也就大她两岁而已啊! 接过山崎怜递过来的温水,喝下顺了顺气,她才终于勉强在表面上接受了方才的答案。 轻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意味不明的赞赏: “那你们还真是纯爱啊。” “你说得对,我之前说的那些不适用于你们,情感升温嘛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咦你手机有讯息。” 余光瞥到人身后亮起来的屏幕,田中椿提醒道。 山崎怜“噢噢”两声,回身拿起手机看。 分明是很聪明的女孩子,社团组织内更是骨干成员,但私下的日常生活里,不仅没有工作上的那份伶俐劲,反倒是慢慢吞吞,乃至到了一种迟钝的境地。 就好像工作和学习消耗了大部分精力,于是私人时间里,开启了低电量模式。 怎么样都好。 让人将她幻视成,一团可随意供人揉搓的兔毛球。 捏扁,搓圆。 说不准靠近了深吸一口,还能闻到青草香。 脑洞大开至此,田中椿倒是把自己逗笑了。 又见山崎怜自摸到手机,就撒不开手的模样,信口调侃道:“这是怎么了,不会真被我先前说中了吧?” 山崎怜回头,眼神微微心虚。 田中椿:“真的啊?” 山崎怜:“嗯,我应该不用留宿了。” “那行吧,反正也没差。” 团建场地本来也只租用了一天半,想着通宵闹过后大家还可以补点觉。 “那他什么时候来接你?”田中椿顺口问。 山崎怜眨了眨眼,颇为歉疚:“已经在门外了。” 田中椿唇角抽了抽,内心再次吐槽了一遍,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纯爱啊。 “能理解能理解,毕竟还是男高嘛,平时要读书能见面的机会不多吧。” “难得周末,我们社团这些闲杂人等就不占用你们小情侣的时间啦。” 她边说边帮着山崎怜收拾书包,又将围巾递过去。 看着人弯腰穿鞋,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一句话,脱口而出: “年下弟弟就是粘牙啊。” “嗯?”山崎怜没听清,侧头看她。 彼时,熄屏的手机因新的消息再度亮起。 [狗卷:姐姐,我好想你。] [狗卷:也好想亲你。] 第2章 小狗 好想你。 想亲什么的。 实在是太犯规了。 心脏像是被一道微弱电流击中,鼓动的愈发凌乱起来。山崎怜只觉得脑内炸开一片绚烂烟花,连怎么走出门的都忘记了。 直到深秋萧索的风拂面而来,她才稍稍平定了心绪。 [狗卷:看到姐姐了,好开心。] [狗卷:姐姐为什么不过来?] 握着的屏幕再度亮起。 [狗卷:流泪.jpg] 表情包里的马尔济斯犬垂下了两只耳朵,委委屈屈的掉着眼泪。 [狗卷:是讨厌我了吗?] “什么呀,才没有那种事情……”看着一条条跃出的文字,山崎怜边低声喃喃,边环顾四周。 终于在街对面的墙角,背光的区域里寻到狗卷棘。 他的身形高挑,身穿的那件长款深灰色大衣,似将人与黑暗融为一体,倒添了一股气质上的冷沉,使常人不敢靠近。 山崎怜走向他:“狗卷?” 被唤的人稍稍抬了眼,将捏紧的手机收回口袋,向前几步,衣领之外的上半张脸暴露在光源下,愈发显得清隽。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黏着在人身上时却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同他这个人一般,安安静静的。 无声的眼神交流。 山崎怜却莫名觉得,狗卷棘此刻的心情不太好。 尝试具象化的描述,她想到那只默默哭泣的马尔济斯犬,没有比它更形象的了。 于是就像主人安慰狗狗那般,山崎怜主动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 好凉。 “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体温顺着交叠的肢体传递,山崎怜捏捏对方的手心,“倒是你,等了很久吧,应该早一点和我说的。” 狗卷棘的另一只手摸出手机,飞快地打字。 [没有很久。] 接收到山崎怜不赞成的眼神,改口。 [不想要打扰姐姐团建。] 看到屏幕上的这行字,山崎怜微微蹙眉,才想要说责备的话语。 就见人又飞快地打下一行字: [但是,果然还是更想见姐姐。] 山崎怜语塞。 狗卷棘寸寸打量着对方的神态,见人怔忪着,又编辑了起来: [姐姐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山崎怜想,有时候文字的限制真的很多。 像是此刻,如果是用语言,她至少能从狗卷棘的声线、语气里推测出几分他的心思,而不至于只是狐疑,他是怎样话题跳跃如此之大的。 又是怎样,从她关心的话语里,生出那些莫名其妙的忧虑的。 狗卷棘在与她恋爱后,个性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或许是她想多了。 又或许,他一直如此,只是那些不同面,唯有处在亲密关系里才能感受到。 她思忖着这些,有些出神,直到感受到自己的指缝被撑开,相贴的掌心渡过来另一人的体温。 屏幕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行字。 [要抛弃我吗。] 山崎怜挑了一下眉,不由自主抬眸。 视线相撞,后者似乎未曾料到她会迎来的目光,紫色瞳孔转动了下,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但很快,指节敲击屏幕的声音便吸引走了山崎怜的注意力。 点着那行字的指腹催促意味浓厚。 “要、抛、弃、你、吗……”山崎怜念出声,声音轻缓,心里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只是疑问的上扬语调还没能落地。 她便听见道嗓音。 因为不常开口,有点儿不合年龄的沙哑,且她对这声线实在陌生,一时半刻还真以为是错觉。 直到狗卷棘弯颈,薄薄的气息喷洒在颊侧,一声重复却更为缱绻的:“姐姐。” 磨得人下意识想躲开。 山崎怜也确实后缩了一下脑袋。 却不知是什么缘故,与人的姿态倒更进一步,她感受到人柔软发梢的凉意,一点一点蹭过自己的肌肤,蔓延开片略带刺挠的痒意。 “狗卷……?”她唤他。 一道算不上回应的咕哝声,含含糊糊的。 发梢被压得塌软了,山崎怜感受到对方湿热的呼吸。 距离太近,都判断不出是从哪处传来的。 只觉得铺天盖地的,从四面八方传导而来的,都是另一人的气息……还有情绪。 是了,若说此前还是疑心,现在便是肯定。 狗卷棘在不开心。 不然也不会总说那样的话,像极了小朋友赌气。但也因为分寸把控的很好,并不让她觉得被冒犯或感到伤脑筋,反倒是有点被依赖的安心感? 确认了自己的感受,山崎怜唇角便微不可察的翘了下。 她藏住那一丝不合时宜的欢喜,钩住对方的小指,轻轻拉了拉: “不会的。” “才不会抛弃你呢。” 透过路灯橙黄的光,山崎怜与人漆黑的视线对上,补充道:“舍不得。” 狗卷棘眨动了一下眼睛,脑袋更为亲昵的靠近,拱了拱,那种失落与焦躁的情绪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人面颊间不断缩短的距离。 垂下的长眼睫,阴影颤动。 山崎怜看到狗卷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某种引诱,又像是煽动。 阖上眼的瞬间,她遽然想起身处何地,身体下意识要推拒。 只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 便听见: “不许躲。” 刹那间,某股难以名状的力量缚住了她的行动。 呼吸贴合,鼻尖错开的同时。 唇瓣的形状被缓缓描摹出来,动静悉悉碎碎,时间长达好久好久。 久到山崎怜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 许是觉察到她腿软的状态,狗卷棘腾出一条手臂锢在她后腰处,另一只手仍是十指交握,却在轻轻晃动。 这样的安抚,使山崎怜短暂晃神。 心念微动间,想起两年前与狗卷棘初见的场景。 * 高三晚自修。 屋内,高浓度的二氧化碳使人昏昏欲睡;屋外,雨幕下的天空阴霾到发紫,能见度低到看不清校外的路。 山崎怜撑着下巴看外面,冥冥中有种错觉,有什么东西将学校连同他们这些学生,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她疲倦伏案。 雨水顺着玻璃而下,在教室灯光的映衬下,蜿蜒曲折的像是眼泪,缀在一张张满是泪痕的人脸上……山崎怜瞳孔骤缩。 被注视的感觉。 与这一认识明晰同步而来的是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 嘴唇张了张,她想要尖叫的,却只发出了一串极低的、浸满惊恐的低吟。 是噩梦吧。 是吧是吧是吧是吧。 数不清密密麻麻的人脸,在流泪,在哀嚎,在绝望,明明无声却有着穿透精神的力量。 无孔不入。 山崎怜蜷曲起身体,呕出一滩粘液。 视线模糊,她感到血液倒流,四处寻找出口,自己还活着的迹象也离身体越来越远。 她快死了。 也就在这时。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滚出去!” 一道声音,势如破竹,穿透雨幕晦暗而来。 在山崎怜迟迟未反应过来时,与声线气质极其不符合的少年就出现在她面前,弯腰俯身,朝她伸出了手。 山崎怜呆呆地看着他。 身体却还在瑟缩颤抖。 他收回空落落的手,衣领下绘有奇异符号的嘴巴开合。 说了什么。 听不清。山崎怜摇了摇头。 于是少年蹲下了身,一只手轻轻拍起她的后背。 缓慢却有效的驱散着遗留在她身上的惊惧。 很久之后,山崎怜才再次听清对方的声音,那句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别怕”。 事后。 她才得知少年叫做狗卷棘,是一名咒言师。 也就是说,他的声音,具有操纵万物生灵的心的力量,山崎怜如此理解。 也因此,她近乎固执的缠上了对方。 第3章 姐姐 “怜酱~~~” 伴随着一声响彻长廊的呼唤,短发jk从后飞扑而来,瞬间热情地勾上了人的肩膀。 单手撑着墙面的山崎怜身体一软,人往下跌,好在朋友眼疾手快,手臂略一用力便将她往上带了带。 “你咋啦,怎么还站不稳了?总不会是几天没来学校,看到我太过兴奋了吧。” 山崎怜睫毛颤了颤,竭力稳住心神,挤出笑来:“嗯,对呀。” “让你担心了,我没什么事的。” 她努力忽视好友暂搭在她肩上的手,即便已经在心中安抚自己许久,却终究支撑不住笑容。 山崎怜放慢脚步,在原地站定。 “怜?”好友侧目看她。 明明是十分熟识的面容,如今,看着看着,却与那天雨夜的一张张满是泪痕的人脸重叠、交合。 生理性的恐惧侵占心头。 山崎怜惊叫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人。 “怜、怜,能听见吗……” “你还好吗,怜?” “怜!” 她遽然回过神来。 发现身边的同学们,包括好友在内,向她投来的半是关切半是好奇的目光。 “我没事。” 山崎怜强打起精神,难堪的扯了扯唇。 “真的没事,只是肚子有点痛,上个厕所就好了。” 她飞快地逃离人群。 将自己藏起来,倚靠墙面,冰凉的瓷砖浸透体温,山崎怜打了个寒颤,却为这种切实的清醒感而心安。 她想,自己可能是病了。 还病得不清。雨夜的遭遇过去近一周,当时侥幸获救,此后却噩梦缠绵,数夜不得好眠。梦境是现实的延续,白天她也时常精神恍惚,错将许多东西,看成哭泣的人脸。 那些狗卷棘嘴里,名为咒灵的东西,无孔不入的渗入了她的生活。 没事的。 他说学校里的咒灵已经全部解决,甚至就连她所生活的这个町,短期内都不会再出现它们。 想到少年那张绘有奇异符文的脸,以及确信笃定的口吻。 山崎怜总算控制住身体,不再颤抖。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把水浇上脸,又轻拍面颊。 校服外套里的手机震动。 山崎怜想到什么,飞快摸出来。 [是的,可以这样理解。] 果然是来自狗卷棘的讯息,回复她昨天晚上关于咒灵如何产生的提问。 名为咒灵的怪物浸入她生活的同时,狗卷棘为首的咒术师的世界大门也向她敞开了,像是一个传统热血少年漫那般。 诅咒是坏的。 咒术师是好的。 后者消灭前者,施行正义。 那么,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人类。 在这样一个故事里,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呢? 弱者? 被保护者? 路人NPC? …… 难以入睡的夜晚,山崎怜用这个疑惑诘问自己。 然后,她得知,诅咒由人类的各种负面情感而生。 好恶趣味的设定。 如果她所生活的世界真是某人笔下的故事,山崎怜绝对会如此吐槽创作者。 然而。 也不得不承认,它是合理而现实的。 真实世界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的阵营。 凉浸浸的水珠从下巴滚落,在屏幕上砸出一道浅洼,将她打了有一会儿却没能发送的文字递送出去: [不想上学。] 完全是思绪凌乱时,纯粹的心声。 山崎怜握着手机,犹豫几秒,还是没有撤回这句话。 只是一句简单的抱怨罢了。 再说狗卷棘很忙,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是几天后了。 她有很多这样的理由劝服自己。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哭泣人脸咒灵,让山崎怜对人类这一群体产生了怀疑。 唯独关于狗卷棘的记忆,不会让她感到恐惧。 或许是因为他救了她。 或许是因为他是咒术师。 又或许,是她连同咒灵一起,被他那具有操纵人心力量的声音蛊惑了。 别怕,他说。 所以她不怕他。 山崎怜没去吃午饭,而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被震动的手机唤醒时,她的大脑还处在宕机之中,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狗卷棘三分钟前的消息: [那就翘掉好了。] [出来玩吧,和我一起。] [摇摆.jpg] 心脏重重跳了下,阴霾般的情绪化作一缕雾,转瞬烟消云散,山崎怜没忍住笑,抱着手机乐得回复了句“好”。 * 东京的初春终于摆脱了连绵阴雨,连着两天的好阳光,空气里满是冷冽却清新的泥土味。 时间向正午靠近,气温升腾,暖融融的光晒得人忍不住发懒。山崎怜倚着长椅,只觉得眼皮愈发厚重,自己的躯干在日照下不断膨胀,最后鼓囊成一颗热气球,飘飘荡荡的浮飞起来。 颊侧传递来滚滚烫的触感。 热气球泄了气,安全着落,山崎怜垂在膝上的手指蜷了蜷,睁眼的同时意识缓慢回拢。 “唔?你来得好慢。”她抱怨着,抬手拍脸试图清醒,却在触到一团热气腾腾的饭团时,才终于弄清当下的状况。 她在等待狗卷棘的时候睡着了。 不仅如此,还下意识埋怨了对方。明明是她缠着人家,甚至连他一个月两天的公休日也不放过。山崎怜懊恼着,感受到狗卷棘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她借着整理碎发的动作,偷瞄对方。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看起来单薄且不抗风,高高的衣领遮住半张脸,却因开口大,露出冷白削瘦的肩颈肌肤。 他垂着眼,单手在屏幕上摁得飞起。 要分享屏幕交流的缘故,他们之间本就挨得很近。而当狗卷棘递来手机的时候,山崎怜连呼吸都克制了几分,声怕喷出的热气冲撞到对方。 待好不容易看清那几行字: [呼zzzzzz……] [睡得好香,都不忍心喊醒你。] [没有打搅到你的美梦吧?] 颜文字实在是生动形象。 山崎怜底气不足道:“才、才没有做梦,就是打个盹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晚上躺在床上就是睡不好,白天晒着太阳反而很好睡。” 虽是实话,说出来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山崎怜音量越来越小,到最后真是说给自己听了。 狗卷棘不会觉得她很懒吧,她想。 随后就见人长指微动,删掉了先前的文字。 重新输入: [可能是在光合作用吧。] 山崎怜眨了眨眼,还没能反应过来,便听见一阵极低的笑,掺杂着浅浅的鼻息,细细碎碎的从喉间溢出。 山崎怜下意识看他,与人眸光相撞。 深紫色的瞳孔,明亮直白的盯着她,笑意还未完全散开,倒映出她小小的身影,模样看起来有点呆。 半晌后,山崎怜迟钝的意识到。 狗卷棘在笑她。 是恶作剧吧,绝对又是。 “为什么——”山崎怜别开脸,“为什么要笑话我?” 狗卷棘歪了一下脑袋,打字: [我没有。] 山崎怜才不信。 自她第一次翘课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他们现在的关系也算熟识。比之一开始对咒术师身份的敬服,她现在是更多的了解狗卷棘这个人。 刨除强大可靠的能力,以及由能力引起的早熟,山崎怜觉得他在生活里,还是有些孩子气的。比方说明明站在她身后右边却拍左肩,故意让她吃到口味诡异的糖豆…… 热衷于看她窘迫无措的样子。 “明明就有。”她蹙眉表达不满,将人握着手机的胳膊推开,“我都看到你笑了,肩膀都在颤,还说没有。” 狗卷棘重新打字。 山崎怜闭眼:“我不看我不看。” 狗卷棘放下手机,想说什么。 山崎怜捂耳:“我不听我不听。” 之前几次,就因为太实诚太心软,被连环恶作剧了。 山崎怜自觉已经深谙对方的套路,保持着闭眼捂耳的状态,往长椅边边挪了挪,确保自己的处境安全后,才继续道: “我不听狡辩哦。” “不过如果认错态度良好的话,身为姐姐的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听一下。” 她特意加重了“姐姐”两字,势要在年龄上气焰盖过狗卷棘。这念头才产生,顿觉可行,一时间她连面对今后恶作剧的办法都想到许多。 咒术师又怎样,还不是比她小! 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山崎怜不禁期待起狗卷棘的反应。 一秒、两秒……十秒。 居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山崎怜狐疑的睁开眼,猝不及防落入一双晦深如雾霭的眼中,心里莫名颤动,且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睫。 如同猎物被野兽标记,潜意识里身体释放出了危险讯号。 山崎怜心里懵懂,口头服软却很快:“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了——” “姐、姐?” 少年音色微哑,因有意放缓了发音速度,罗马音听起来不甚清晰。 山崎怜看他:“啊,你说什么?” 狗卷棘抿唇,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好在方才危险的气息是没有了,山崎怜这才又松懈下来,堵在耳边的手掌也垂了下来,转而轻轻戳了下狗卷棘,说: “我是真的没有听清啦。” 认识狗卷棘这些天,他开口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山崎怜说不期待自然也是假的。 况且刚才他虽然说了话,听见的自己却没有任何异状,怎么想都更好奇了有没有。 “你再说一遍嘛。” “说嘛说嘛。” “实在不行你把内容打给我看也行嘛。” 山崎怜祈求、怂恿、让步。 狗卷棘无动于衷,只是在听见看内容的要求时,莫名其妙地别开了脸。 山崎怜琢磨不透男高的心思,却注意到人冷白的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变了色,尤其是鬓角碎发下的耳尖,飘红一片。 咦? 山崎怜眨了眨眼,自觉顿悟了什么。 看狗卷棘的眼神也不对劲了起来。 山崎怜:! 她想,他绝对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狗卷棘却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不受控的舌尖,在反复琢磨那陌生而滚烫的称呼。 第4章 谎言 明明那时候连一个称呼都唤不出口。 现在—— 山崎怜想到路灯下,那个不由她抗拒的吻。 嗓音因沾染上欲念而发哑,带着烫人热度的喘息,唇齿磨人般缓慢地一点一点舔过去,贪婪而潮湿的,心脏被蜜浸一样的感受,不怪山崎怜后来缺氧。 那样的亲法,实在是—— 难以形容。 山崎怜稍一回想,都禁不住身体发颤,于是赶忙晃了晃脑袋,企图将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想法甩走。 她现在应该思考的是: 岁月究竟对纯情dk做了什么?! 在她家门口露出的那个糅合了沮丧、落寞、失落、受伤、委屈等一众情绪的笑容,真的是一个乖巧纯善腼腆的男高中生能拥有的吗? 何况她什么也没有干。 既没有催促他离开,也没有说不允许他进门,只不过主动松开了他的手。 那也只是为了拿钥匙开门啊! 至于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模样吗。 虽然,也许,可能,她心里确实正在纠结要不要让狗卷棘进门。 毕竟一旦进门,大概率就要留宿了。 但连门都不让进,是否显得她太过狠心? 狗卷棘笑的时候,山崎怜才准备硬起心肠来。只是那副可怜样,再加之在屏幕上打出的那几行话: [外面好冷,不要丢下我。] [想和姐姐再多呆一会儿,就算是十分钟也好。] [但如果会给姐姐造成困扰的话,我还是走开好了。] [下一次休息日也可以和姐姐见面吧?要把时间留给我哦。] 局势瞬间逆转。 狗卷棘顺利的进入了公寓。 抱抱。 亲亲。 腻腻歪歪。 墙面上的指针从十点指向十一点。 结果,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留宿了。 听着身后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山崎怜托腮的手猛猛搓了下脸。颊侧的热度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有不断上升、侵入大脑的趋势。 相识了那么久,又恋爱一百多天。 留宿一次的话,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她明明在说服自己,说着想着,却只觉得脑子里像在煮一锅粥,文火慢炖下,沸腾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泡,四肢哪哪儿都灼烧得厉害。 手机铃响起的时候,山崎怜的心脏跟着重重一跳。 她终于从说不清是幻想还是梦境里醒悟过来,握起手机的时候还觉得轻飘飘使不上力: “您好,这里是山崎怜。” “怜,是我啦,你接通前没看备注吗?”田中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这不重要,我就是想问问你安全到家了吗?” “嗯?”山崎怜瞄了眼快要指向零点的钟,“嗯嗯,很早就到家了。” “啊对,也是,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嘛哈哈哈。”田中椿的笑听起来稍显局促,“你不会已经休息了吧?” “还没呢。”山崎怜总觉得这通电话来的奇怪,不禁多问了句,“学姐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才问出来,她便听见听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两道刻意压低过的声音在相互数落,爆发了一场长达数十秒的争论。 “你笨”“你莫名其妙”“关心”“虚假”“胆小鬼”&((&&RE¥#□□…*! “让我拯救她好了!” 男声的发言中二无比。 山崎怜不自觉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犹豫了瞬后,才又开口:“田中学姐?” “啊……抱歉,怜。”田中椿的声音有些模糊,语气听起来没辙又无奈,“我还是只说了吧。” “关于你的男朋友,我弟弟他听到一些传言——” “才不是传言,我刚刚都逼问出来了!” 打断她的男声急促道: “姐,你把手机给我吧。” 到这一称呼出来的时候,山崎怜才终于将男声对上了号,田中苍,田中椿的弟弟。 原来他今天也来了吗? 脑内一闪而过这个想法时,山崎怜努力拼凑出对方的脸,很可惜并没有记住。 听筒另端已经换了人。 “山崎前辈,我是田中苍,我们见过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男朋友,他和XXX认识,您知道吗?” “三个月前的惩罚游戏是他们串通好的,目的就是让您向他告白,这样他就能顺势同意。我都问出来了,我有证据的……” 不知道对方是过于急切还是喝了酒的缘故,叙述很是混乱,其中又涉及好几个让她陌生的人名。 当她终于勉强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后,田中苍已又喋喋不休了半分钟。 “所以,前辈,你们不应该在一起的。是他算计了你,是他用了手段的,他一定没有告诉您吧?” “他是骗子——你让我说完啦!” 夹杂和田中椿的吵嘴。 “总之,学姐,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得到您的,我都会拯救你的。” “请你喜欢我吧!” 山崎怜没忍住,不可置信的“啊”了声。 结果是换来一句声音更为洪亮的: “请您喜欢我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甚至连对方胡乱使用的敬语都没来得及吐槽。 只觉得后背一阵阴恻,极明显的被注视感。 浴室的推拉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狗卷棘穿着自带的白T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的毛巾隐住下半张脸。 那双紫色的双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既不缱绻,也不温柔。 散发着冷意。 这绝对是听见了吧,山崎怜想。 她张了张嘴,才想解释些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又出声了: “欸,是信号不好吗,不然再说一遍好了……” “听见了!!!” 山崎怜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然而下一秒,当她看到狗卷棘动身向她走来,顷刻间蔫巴下来。 这种没由来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几米的距离,山崎怜却僵在原处没能动弹一下,情不自禁屏息。时间流逝被放慢成帧,堪称度秒如年。 直到狗卷棘站定在她的面前。 某种威压和生存本能博弈之下,山崎怜偷摸着呼吸了一口,恬淡的茉莉花香,是和她身上同款的沐浴露气味,使她安心了许多。 赶在狗卷棘有所行动前,山崎怜先挂断了电话。 “狗卷……” “棘。”他纠正她。 山崎怜微怔。 掩在毛绒睡衣袖下的另一只手,忽然被圈住,丈量般往前拉。 下一瞬,出乎她意料的,面前的人竟就屈膝跪在了她的面前。锢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也不管不顾掉在地上的毛巾: “姐姐,唤我。” 催促的意味浓厚。 视觉与触觉的双重冲击下,山崎怜已经有些晕头转向。 年轻的脸蛋近在咫尺,没有了先前在门口的笑容,如琉璃般冷冽剔透的眸子却蕴着相似的情绪。 就好像她欺负了他。 做了什么天大的,十恶不赦的事情。 她应该说点什么,解释方才的被告白是场乌龙,不仅如此,她也不相信任何人说的他的坏话。告诉他,我和你永远统一战线,我会相信你,我喜欢你,不会抛弃你。 她应该说这些的。 然而手上却是下意识捏了把狗卷棘的脸。 好软的皮肉,指尖像是被水波包裹,手感极佳。 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山崎怜的另一只手也黏到了他另半边的脸上,一掐一捏,指腹缓慢描摹着唇边暗色纹路的痕迹。 大概是实在欢喜,山崎怜一时不查使了力,看到对方眼睫颤动,姿态愈发委委屈屈。 “好乖啊,棘。”山崎怜说。 好。乖。啊。 狗卷棘眸光微闪,将人促狭意味浓厚的笑尽收眼底。 抵在人腕骨处的指节,复又动起来,圈着将她的掌心送到唇边,细细密密的啄吻起来,轻微的瘙痒伴随一阵湿湿热热的吐息,惹人心热。 尺度越发大了。 放肆混乱的亲吻,升温叫嚣的心脏,还有莫可名状的情愫。 明明应该先行沟通的。 可是有人固执的拒绝,自己沉默不够,还用嘴巴、手掌和身体堵住了她的话语,只允许发出快乐的声音。 山崎怜觉得自己发现了狗卷棘的新的一面。 前所未有的强势,理所当然的掌控一切。 以及,这种时候。 听不见一声“姐姐”。 明明平时叫的那么殷勤。 看来都是装的,山崎怜想。 第5章 喜欢 柔软的床垫向下塌陷,宽大炽热的男性双臂,从后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人拢入怀里。 山崎怜本能地抗拒热源,反手推他。 时间本来就不早了,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她现在困倦的要命,强压着睡意也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 不料自己推出去的手,倒成了诱引。 蓬松柔软的脑袋拱着掌心,湿热的呼吸喷薄在耳后,环在腰侧的手也微微向下滑,不轻不重的摩挲起人衣摆下光洁的肌肤。 山崎怜睫毛颤了颤,掀开眼皮:“狗卷,你刚刚答应我不做了的。” 一声不吭。 但动作也没有再过分下去。 山崎怜才松了口气,便感到发丝溜出指缝,热乎乎的脑袋贴上后颈,滚烫湿黏的气息,语气却是委屈: “姐姐,又错了。” “嗯?”山崎怜有点懵。 为印证他的话,她的大腿忽地被从内侧叩住,以一种略显旖旎下流的姿态,指腹画起圈来。 一瞬间,山崎怜也不觉得腰酸背痛了,困意消散,大脑无限清明起来,即刻理解人话语的意思。 “……棘!嗯,是棘。” “你答应了我的。” “嗯。” 气息贴近耳侧,像在心尖上挠痒。 山崎怜能清晰的感受到,在她腿上绕圈的手顿住,良久后终于安安分分的挪回腰间。 她这才放松下来,扶住人的手,从密不透风的拥抱里挣出丁点空间,翻了个身。 好与人面对面的谈心。 “棘——”亲昵的称呼才脱口。 某人的嘴巴就凑了上来,似有若无的浅吻,滚烫呼吸胜过肌肤相贴的感受,细细密密、一阵又一阵地,让山崎怜下意识往后躲: “好啦好啦,好痒的。” 真是像小狗一样热情的亲亲。 她不知怎么升起了这个念头,因而猝不及防对上人发亮的双眸时,心一瞬间就软了。 虽然本来也就没硬起来。 “棘,我们聊一聊,好吗?” 狗卷棘动作停滞,递过来的眼神显出控诉意味。 山崎怜打量着他的反应,心里其实已有几分猜测,却还是继续道:“我不确信你有没有听见前面的内容,他、也就是田中苍,在电话里说……” 她简短的转述,最后问: “棘,我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叙述连同提问后的沉默长达三分钟。 然而狗卷棘始终垂着眼,一语不发,双眸被卷翘睫毛遮盖,让人看不清神色,更琢磨不清他的情绪。 山崎怜用肩膀撞撞他,催促的意味浓厚。 后者终于动了,却并非开口。 而是拿起枕边的手机,指节摁地飞快。 屏幕还未完全翻转过来的时候,视线却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脸上。 眸色深沉,寸寸丈量。 山崎怜遽然间有种诡异的预感:绝不是什么好话。 [姐姐睡了我。] [就应该对我负责。] 噼噼啪啪,脑子里轰地着了一片火,烧的山崎怜整个人发红。 眼睛为这过分直白话语瞪得溜圆,震惊了足有一分钟后,才迟缓的眨动起来: “你——” “你!” 她一时哽住,半晌后才急道: “这说的什么话……” 可供吐槽的地方太多了。不仅是那传神的一个动词,其中的逻辑更是看似合理,实则在胡搅蛮缠。像是拳头落在软乎乎的棉花上,力道都化了开,山崎怜的探究也是如此。 又要就此揭过吗?她想。 等等,为什么会用“又”这个字。 山崎怜总算敏锐了一次,捕捉到脑内一闪而过的思绪。在过往和狗卷棘有关的记忆里,似乎还有不少如同这般“揭过”的时刻,心会违背她原本的意愿,在做抉择时发生微妙的改变。 像是现在。 又像是几小时前在门口。 再往前,她应该为那个掺杂了咒言力量,并不纯粹的吻批评他的。 结果呢,不是放过了他就是纵容了他。 在亲密关系里,这算是溺爱吧?山崎怜不太能确定。 “……怜。” 所忧心的主人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凑那么近了,边唤她的名字边用唇蹭她,像是吸猫那样,贴着她的脸颊亲亲。 直到她抬起手挡住。 [不理我,是在想什么?] 修长的指骨在屏幕上点动,视线却凝在她的脸上,一眨不眨。 [是不想要对我负责吗?] “没有那回事……”山崎怜说。 还在思忖如何说下句话的时候,下巴便被人捏住抬高,接受了一个始料未及却猛烈渴急的吻。 又吮又舔。 她被翻搅的眼晕目眩,再睁眼的时候,感觉狗卷棘的一张脸都在旋转。 狗卷棘:“姐姐……” 山崎怜果断拒绝又要贴上来的人:“够、够了,嘴巴痛。” 不说还好,一说,狗卷棘的目光就黏在了那处,喉结可疑的动了两下。 不行,得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山崎怜急中生智,忙道:“他说的是真的,是吗?” 橙黄的灯光里,她看见狗卷棘眼睫颤动,在面中投下一层黑沉的阴翳。 这副抗拒交流的姿态持续约莫半分钟。 他竟就这么翻过了身,只留给山崎怜一道看起来很是弱小、无助、可怜的背影。 “棘?” 山崎怜试探性的唤他,毫无意外的得不到回应。 “不要这样,好吗?” “我并没有全部相信他的话。” “为了解决问题,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他始终无动于衷,山崎怜只好稍稍撑起身,侧身抱住他的脖颈,在耳边轻语: “棘,逃避是可耻的……” 这亲昵的动作似乎使狗卷棘很受用。 他很快侧身,将山崎怜的手腕拉到颊侧,缓缓摩挲蹭抚。 发声的音量很低,语速也很慢,唯有这样才能削弱话语里咒言的力量: “我们之间没有问题,不需要解决。” “有的。”山崎怜难得坚持。 “没有。” “没有。”狗卷棘固执地重复,攥着她手腕的力量微微加重,“没有问题。” “不可以相信别人的话,不可以,我不允许。” 这强硬到不行的话,山崎怜有些哭笑不得。 她像是安抚孩子的老师,慈爱的捧起他们的脸蛋,循循善诱起来: “这是什么道理……” 只才刚开头,便卡了壳,只因为她看到狗卷棘的脸。 本是俊朗的五官,此刻正呈现一种古怪的拧巴感,蹙起捎带愠怒的眉,红的不得了的眼睛和鼻尖,晶莹透明的液体衔在眶内要落不落,好不惹人怜爱。 心脏好似被一道微弱电流击中。 酥酥麻麻的之余,酸涩又温暖。 泪水终究还是斜淌了下来,有一滴落在他们交叠的腕处,分明是湿湿凉凉的触感,山崎怜却莫名觉得有些烫。 想说的话都忘了。 她不受控制地想要顺从狗卷棘的一切要求。 并非受制于咒言的力量,而是出于偏袒的爱意。 只是爱意不只有偏袒,还有坦诚、信任等等。 “棘,你应该更相信我一点。”山崎怜忽然说,“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坚实牢固的。” “不会轻易变心。” “他人的闲话,也不能左右我对你的信任。” “这些承诺,都是建立在即便你犯了点儿小错的前提下。” “没有‘轻易’,不可以变心。”狗卷棘急于纠正。 山崎怜失笑了好一会儿,才语气轻快地哄他: “嗯嗯,不会变心。” “永远喜欢棘。” 得到承诺的人也不流泪了,又或许是忘记了还在装可怜中。 兴奋而急切地吻了上去,明晃晃的啃舐,又亲又舔。 真真的小狗一样。 这兴奋的火儿自然也烧到山崎怜的身上。 于是纵容他直到后半夜,却是自己吃了好大的苦。 当狗卷棘托着她,边一遍遍低喃些胡来的话,边恶劣的欺负她时,山崎怜全心全意是在悔过,悔过自己剖白心意不挑时间。 意识难得清明之际。 山崎怜感到狗卷棘与她额头相抵,目光凝在她脸上,低哑嗓音郑重其事: “怜,我好喜欢你。” “永远不可以离开我。” 末句的话任由咒言生效。 是饱含爱意的承诺? 还是浸满恶意的诅咒? 山崎怜无从知晓。 只是任由情与爱的欲念将她吞没,在窸窸窣窣中回应了他的全部。 下一本cp夏油杰,阴湿男鬼塑,也是我流地雷男[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