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颜手腕正不断的往地下滴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把柳嫣护在身后的秦恒。
“嫣儿。”
秦恒环着她的腰,着急的唤她。见她慢慢睁开眼,他那皱在一起的眉毛才舒展些,脸上的表情才渐渐恢复漠色,带着关心的质问:“为何要来地牢见他。”
一副爱之深责之切的语气,神态倒是一副淡漠。
柳嫣缓了片刻之后站定:“我无事。”
“我们走吧。”
秦恒说着就抱起柳嫣往地牢出口方向走,没再多看身后的王颜一眼。
但王颜的目光却一直在追随他们,直到背影消失还是舍不得移开,手腕已经把身下破旧还带着斑驳地面染成了红色,散发出血腥的味道,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因为这远不及心里的难过和悲痛。
梦里的画面一转,华丽的宫殿内
“你醒了?感觉如何?”
柳嫣才睁眼就看到了秦恒,瞧他的样子像是在榻边坐了许久,只是眼睛带着明显的红润,她担心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何事了?”
“无事。”
秦恒看着她摇了摇头,但却不禁想到了昨日走后,又返回牢房单独与王颜的见面。
“你真是好手段。”
王颜看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满是敌意。
秦恒见他如此直接也不客气道:“没有手段怎么做得稳这个位置?”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若是愿意效忠于我我便留你性命。”
秦恒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感觉,丝毫看不出给机会的真心,更像是高位者在故意对手中的蝼蚁,展示着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你敢给吗?”
王颜知道他不根本不会给,带着傲气反问想看他的反应。
“你不过臣子而已,朕是天子!有什么不敢的?要你的命不过是我张张嘴的事。”
秦恒冷笑一声,一副居高临的表情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屑。以前也就算了,现下不过一介阶下囚而已。
“朕?”
王颜说话的语气讽刺到了极致,让秦恒听得极度不悦!
“不择手段弑兄篡位的人能有好报吗?你真的以为那张龙椅你能做很久吗?你真的以为可以一辈子欺骗她,利用她和她在一起吗?”
看着他微微收敛略显僵硬的笑意就知道他心里也没底,嘴角上扬露出得意的神色带着三分凉薄的讥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王颜的话像是悬在秦恒心口的一把刀,柳嫣又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反应过来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她一定也会趁他不防备之际,毫不犹豫的用力把刀插入他的心脏。
秦恒以前的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他不想因为柳嫣日后也要日日提防,但舍弃又有些不舍得,毕竟自己是真的动心爱她。
“真的无事吗?”
柳嫣的声音像是提醒一样,一下就把他拉了回来。
“那群不识好歹的老东西,非要说先帝是被毒害的让我严查。”
秦恒心里再三衡量过后,纠结了片刻才开的口。
“你打算怎么办?”
秦观确实是被毒死的,不过应该没有人敢确定。柳嫣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自从她毒死秦观后,其实更准确的说是她和秦恒一起毒死的。从那以后秦恒便控制了皇宫,也把她保护了起来,不过她也懒得出去,不想看到新王更替的残忍心甘情愿的呆在自己寝宫,尽量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至于去地牢见王颜是她想去,所以去了。
“不知他们何故有这种想法,不过既然如此定是我嫌疑最大,没有其他法子你就把我交出去吧。”
柳嫣说着就要去拿水喝但却慢了秦恒一步:“这茶水刚倒好,还烫。”
说着还假模假样的试图吹凉。
“无事的。”柳嫣几日没睡好,昨日发泄一番后倒是睡好了,只是睡得太久了些嗓子干干的。
秦恒就这样看着她拿过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不烫呀。”
柳嫣刚说完,杯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腹部传来的绞痛刺激得难受,手一松杯子掉落在地,发出破裂的声音,接着大小不一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此刻床上捂着肚子翻滚的柳嫣,马上就会像这个精美的杯盏一样。
“对不起嫣儿。”
秦恒的声音让她在难受的绞痛中有了一丝清醒,一头的冷汗,眼里也难受到泛着泪光,连说话也不利索
“为…什么?”
秦恒没说话,想去把人抱在怀里却被她吐了一口血在身上。血在明黄色的龙袍上异常鲜艳。
柳嫣的血像是止不住一样不停的从嘴里出来,染湿了塌边。
秦恒就这样看着她,没有表情,只有还轻抚着她脸的手能够看出来他是有些不舍的,不过在他看来再不舍都不及自己的命重要,都不及现在好不容易获得的皇位重要,对任何有可能会危及自己和自己皇位的人他都不允许存在,哪怕之前真的想过把她圈养起来,和她一起到老,但没办法,他这一路见识过了,她是一个聪明且十分有耐心的女人。
他不敢,想到王颜说的话他怕。
柳国公府内
“娘子。”
刚睁眼的柳嫣脑子里全方才梦见里发生的事,她身体和心理还能真切的感受到难受和痛苦,眼中不自觉的落泪,有一种死过的感觉。直到青儿的呼唤声传进耳朵,打断她的思绪的惊呼,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青儿和屋子里一众的丫鬟。
“娘子醒了,娘子醒了。”青儿提了提音量。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也是反应迅速很快就把柳嫣醒来的消息传遍了国公府。
“娘子,你可吓死婢女了。”青儿红着眼眶,拿起手帕替小姐拭去脸上的泪珠,看着醒过来神态不太对劲的柳嫣,既心疼又担忧。
柳嫣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确定这是自己的闺房,方才那些是梦境,不过这个梦确实做得太长,太真实了,让她现在的嗓子里还有方才梦境里的血腥味,是在是难受。
“水,青儿我想喝水。”
青儿见柳嫣方才呆呆的样子,而且对于周遭一副陌生的神色,险些以为是病傻了,不过听见说话后,就立马打消顾虑麻利的倒水去了。
“还要。”
柳嫣喝了一杯犹绝不够。心想:这个梦也许就跟之前一样,是上苍眷顾她,或许这个梦是转机,或许她可以为爷娘报仇,就算最后的结局是丧命她也认。
“小姐你这才好几日呀!身子都没修养好,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出门?好歹要跟家里说一声才是!”青儿跟着柳嫣来到柳府门口,等马车出门。
“感觉好多了,这大半年一直呆在房间,现下觉得闷得慌出门走走也挺好的,再说了咱们去来福楼又不远,不是还有你陪着吗。”柳嫣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青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搀扶着柳嫣上马车,毕竟她家娘子已经做好决定了。
马车不方便进巷子,便停在了不远处,柳嫣和青儿两人步行往茶楼去。
两人还还未到门口,便被一个浪荡子给拦住了去路:“这位小娘子要去何处?可要在下引路?”
那男子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柳嫣的脸,一边说话一边朝柳嫣凑近。
青儿手疾眼快,一把把柳嫣护在身后,丝毫不惧的站在那浪荡子跟前道:“不劳公子,我们就去前面。”
那浪荡子丝毫不顾及,侧着身去看被挡着的柳嫣:“小姐别拂了在下的好意,在下一见小姐便倾心与小姐。”说着便用力推开青儿,伸手去拉柳嫣的手臂。
柳嫣快步的往后一退,让那男子落了空。
那男子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很快在看到柳嫣的脸之后就恢复了,笑容反而比刚刚更加讨好,笑盈盈道:“看小姐打扮也是正经加的女子。我家世代经商,也算富庶,不知小姐可否允许在下上门提亲?”
“你这人!出言不逊!就凭你也想和我家小姐说亲?”青儿站稳之后,对着那男子咬牙切齿的道。
那男子哪里听得这样的话,转身对着青儿道:“你不过一个丫鬟,一个奴罢了,也敢这样同我讲话?”说着就朝青儿走过去,挥高手臂,准备落下时,却被一道力给拉住了。
“国公府柳嫣,你若是真想提亲,便去吧!”柳嫣不咸不淡的说完便松开两只抓着男子手臂的手。
那男子的手悬在上空,细品着方才的话:国公府?柳嫣?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拼凑到一起听得人一恍惚。
长安的国公府就一个,那就是柳家,嫡长女柳嫣虽然是个病秧子但也自小与将军府公子定了亲。看她样貌确实不凡,也确如传闻那般,称得上是长安第一美人,看来传言不虚。
思及此,男子立刻收敛起放荡的笑意,空中的手假装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故作镇定道:“也罢,今日就不挡小姐路了,改日登门。”说完就转身快步里离去了。
那人只不过是放不下男子的尊严罢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今日的这般遭遇也不可能说出去。上门是不可能的,国公府和将军府单拎一个出来,都是他惹不起的门第,何况还是两家!那男子一边走一边后悔,脚步也越来越快,嘴里还念叨着:“今日出门该看看黄历才是!”
“娘子,您没事吧?”青儿见那男子走后,立马走近柳嫣询问,然后看着那男子离去的背影不屑的吐槽到:“还上门!以为自己多大门面呢?”
柳嫣嘴角微扬,带着不易察觉的苦笑:“他不会的,就是说说而已。”伸手帮青儿理了理,因为刚刚推搡有些凌乱的头发:“我无事,走吧。”
“娘子,您这才好,怎么非要急着出门来吃这来福茶楼的糕点,让家里下人给您带回府不也一样吗?”
青儿想着方才的事情还是觉得后怕。
“不一样,我就得自己买自己见!”
所有人都说他爷娘是雨天路滑着急赶路才坠崖而亡,但她心里知道不是的,是有人故意为之,她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然后杀了她,替他爷娘报仇!
来福茶楼内的店小二,才看到迈进门槛的绣花鞋,就立马挂着盈盈的笑意,快步去迎客,语气极其的轻快道:“两位?”
待目光移到女子脸上,脚步不自觉一顿,不过下一刻就恢复了,脸上的笑意加得更深。
“嗯,二楼西窗位置。”柳嫣看了店小二一眼,不紧不慢的说话。
店小二瞬间就懂了,笑着:“好嘞,这就给二位安排,二位随我来。”柳嫣点了一壶茶,要了一些点心。
“小二、小二。”一桌客人招呼着店小二过去。
“各位公子,可是要添些什么?”店小二笑脸相迎
“刚刚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可识得是谁?”刚刚招呼小二过来的那个人,特意把声音压低了问,桌上的其他三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店小二,满脸的期待。
店小二先是扫视了一圈堂内的客人,然后身子往下低了低,声音刻意压小许多道:“听外头说,方才外面多了辆柳家的马车。”脸上一副显而易见的表情。
其中一个人开口问:“柳灵?”然后求证的目光看着小二,不确定的补充道:“他不是年纪尚小吗?何时出落得这般利落了?”
招呼小二过去的那个人,看着小二的表情变化知道柳灵不对,将信将疑的吐出几个字:“柳家大娘子柳嫣?”
小二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几个人瞬间就明白答案了,是柳嫣没错!得知答案的四人面面相觑,互相露出意味深长的脸色,其中一人往楼梯处看了一眼。
柳家二娘子柳灵,店小二还是见过的,前几日还曾来茶楼买过高点,不可能几日短短几日就变了摸样吧,所以他推测来的是柳家大娘子柳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