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即将遭殃的迹部城堡
“还有一组, 加快速度!”
“快点,动作标准一点!”
“接住!注意脚下!”
球拍与网球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呼喊与脚步声在场地间此起彼伏。
一旁的训練员不停挥舞秒表, 高声报数:“最后十秒!坚持住!”
球网边,几个人轮流发球, 后排有人一边喘气一边互相加油。
遠處的冰桶旁,有人急匆匆地灌水,又被喊了回去:“喝完再跑一圈!”
整个训練场气氛紧张而充满活力,陽光下,汗水和加油声混在一起,汇成了一片只属于集训的喧嚣热潮。
但也有人看起来格外悠闲。
入江奏多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栏杆上, 望着下方热火朝天的训練场,唇角带笑:“鬼,大家真是充满活力啊。”
他側头看向身旁:“不是嗎?”
他看向的那人身形极为高大,肩膀宽阔,暗红色的头发高高耸起,发梢微微外翘,衬得五官更加凌厉。
嘴角微抿,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讓他看起来沉默寡言、不易接近。
身上穿着“JAPAN”字样的队服, 站在陽光下,带着不动如山的强大气场, 像一颗沉稳的岩石。
鬼十次郎点了点头:“毕竟海外遠征的一军快要回来了, 也意味着新一轮的选拔要开始,他们自然会更努力。”
“一军啊……”入江视线转向另一側靠在天台门边,比鬼十次郎还要更顯冷酷的人。
“德川,你听见了嗎?平等院要回来了哦。”
德川和也靜靜闭着眼, 身体仿佛融进了阴影中,短发服帖地垂在额前,衬得轮廓更加分明。
眉眼冷峻,鼻梁挺直,薄唇紧抿,即便什么都没说,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训练服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听到入江的声音,德川缓缓睁开眼,海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下顯得越发深邃。
交叠的手臂肌肉绷紧、线条更显突出,他握紧拳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
入江感受到德川身上的意志,满意地点了点头:“气势很不錯呢,不过——”
“比起眼前的敌人,身后要追赶上的小家伙们也不能忽视哦。”
鬼十次郎听了,略一思索:“你是说那些初中生?虽然看过你的录像,但要说能追上德川,恐怕还早了一点。”
入江托着下巴,没有反驳,意味深长地望向楼下训练场的方向:“谁知道呢?只是……一点直觉而已。”
毕竟,只有在现场的他,才有最真实的感受,那就是那些怪物似乎……还没有尽全力。
但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入江伸了个懒腰:“总之,这片球场终于要有新人加入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啊,新人真是令人头疼啊!”
与入江在同一栋楼的黑部忍不住叹了口气,卸力往椅背上一靠,右手撑着额角,目光停在电脑屏幕上。
屏幕里是一张白发少年的照片,异色的瞳孔在镜头下分外惹眼。
这时,斋藤推门走了进来,见黑部一副苦恼的样子,带着笑意道:“难得见你这么为难和失态,这名选手有什么问题嗎?”
说着,他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帝光的那位教练?你想讓他加入教练团队?那确实不太容易,三船总教练恐怕不会同意。”
黑部輕輕摇了摇头:“……不,我认为他可以作为选手加入。”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那份资料,神情更加复杂:“只是,他的身体状况……”
黑部没有继续说下去,手指輕輕敲了敲文件夹,沉默片刻:“让我再想想吧。”——
而让黑部头疼的“罪魁祸首”此刻也正陷入巨大的情绪波动中。
“你……说什么?”白秋怔怔地开口。
迹部疑惑道:“我问你,高中要不要来冰帝。”
白秋愣了片刻,才勉强回过神,目光落在迹部身上:“……我会考虑的。”
“我觉得青学也不錯呢,”不二侧身撑着下巴,露出温和的笑容,“白秋君可以考虑一下哦。”
“什么什么?帝光没有高中部吗?那肯定要来立海大啊!”切原端着盘子路过,听到他们的讨论,立刻兴奋地挤过来坐下。
白石叹了口气,语气略显遗憾:“可惜四天宝寺没有高中部。”
“嘎吱。”
椅子在地上划过,白秋起身:“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几人目送他离开,切原皱着眉低声嘀咕:“白秋心情不好吗?”
“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迹部若有所思。
白石:“难道是因为升学的事情为难了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秋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系統的声音立刻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活力和些许邀功的得意:
【当然啦!虽然没能争取到提前预支奖励的機会,但之后宿主可以用多余的关注值来兑换上场时间了哦~】
系統回忆起当时申請奖励的场景,不满地晃了晃圆球一样的身体:
【明明宿主完成任务只是时间问题,早晚而已,他们偏偏要以任务未正式完成为由卡住我的申請!真是的!】
【不过我機智地曲线救国了一下,跑去找奖励兑换部的统给我加了个模块,现在每一万关注值就可以兑换十分钟的上场时间!】
说完突然开始小声地碎碎念,还带着点委屈:【离开这么久,本来还想给宿主一个超级大惊喜呢……怎么大家都那么死板……】
镜前的白秋怔了怔,半晌后轻声道:“谢谢你。”
【没、没什么啦——】语气软绵绵的,尾音还有点飘。
小球在脑海里晃晃悠悠地转了两圈,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风吹得晕乎乎的。
白秋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好心情,刚回到座位,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莫名比之前紧张了几分。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看向众人。
迹部抬手晃了晃手机:“看一下邮箱,你应该也收到了。”
白秋点开邮箱,页面上果然多了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一栏赫然写着——
“国际青少年网球邀请賽賽事组?”
“四天宝寺也收到了。”白石举起手机示意。
手冢点头:“青学也是。”
切原有些兴奋地指着自己,脸上全是期待:“我们也一样哦,白秋!”
白秋低头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邀请函:“既然是国际邀请,看来这次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日本了。”
远山金太郎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发亮:“也就是说,要和别的国家的学校比赛吗?太好了!”
白秋看着系统多出的兑换界面,内心深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期待。
他望向窗外,陽光正好洒在窗沿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的确,真是太好了。”——
四天后。
正午的温布爾登球场被阳光包裹,草地如洗,翠色盈盈。
观众席上绿色的座椅排列得整整齐齐,球网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场地四周的爬墙虎交错攀援,透出独属于英伦的古典气息。
远处的大钟敲响十二下,清脆的钟声在球场上空悠然回荡。
场地中央,工作人员正在仔细检查每一处球网,球童们身着整洁的制服听着赛事流程,偶爾传来他们低声的交谈和压抑的笑声。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香,以及淡淡的热浪。
阳光下,一切都显得明亮而安静。
几道身影逆光踏入观众席,将午后明媚的光线分割成清晰的剪影。
“哇,这里看上去比上次美国那个球场还要大啊。”
黄濑凉太一手搭在栏杆上,眼神兴奋地环顾四周,视线在碧绿的草地和远处的白色看台间来回流转。
他们此刻站在观众席的最顶层,整个温布尔登球场尽收眼底,阳光下连细微的草纹都清晰可见。
白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收起短暂的欣赏,侧头道:“走吧,今天只是熟悉一下路线,后天才是正式比赛。”
“现在要先去练习场习惯一下温布尔登的草地球场,幸村他们都已经到了,只差我们了。”
几人顺着台阶往下走,脚步在空旷的看台间回响,身形逐渐隐没于球场出口。
“那就是日本的帝光中学?”
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倚靠在球场通道的墙壁上,目光紧锁着刚离开的几人背影。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左手微微扬起,指节上的戒指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冷的光,刺眼又张扬。
他身后又陆续走出几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一起,每个人左手上都戴着同样款式的戒指,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烁,冷冽而刺目。
最前方的彼得把玩着一颗“网球”,那球外层裹着暗色的粗布,手感粗糙,与普通网球光滑的表面完全不同。
他手指灵巧地将球上下抛着,落入掌心时,发出一声闷沉的“咚”响,比正常网球明显沉重许多。
他脑海里回放着那些人自信而放松的模样,眼神里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起来也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不屑地低声说道,随手将沉重的网球在掌心轻轻一掂,闷响声在静谧的通道里回荡。
“没必要过多在意,按照原计划行事。”
彼得侧头,回望着身后的温布尔登球场,阳光斜斜洒在他脸上,少年的五官在明暗交错间带出一丝桀骜的阴影。
他唇角勾起,笑容带着肆意的挑衅与无情:“让那些只会在笼子里安心玩‘网球游戏’的少爷们,知晓一下世界的残酷吧!”
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神色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服从,齐声答道:“是!”——
作者有话说:英国篇是剧场版,这里走原作向,主线会围绕迹部城堡展开,并不是国际大赛,国际赛内容只会以片段形式点到为止。
第122章 遇袭
“终于来了, 就差你们了!”
訓練场邊,桃城远远看见帝光众人走过来,兴奋地挥臂高呼, 声音在草地球场上回荡。
白秋笑着抬手回应:“抱歉,飞机延误了一段时间。”
他看向桃城身后的球场, 阳光下几组对打已经展开。
球拍挥落的風声紧贴草地,越前灵巧地扑救回一个低球。
“动如雷霆!”
雷光乍现,真田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球后,手中球拍重重劈落。
越前看着被掀起一块的草皮,壓了壓帽檐:“还差得远呢。”
另一邊,迹部和白石的对打节奏明快。
白石轻笑,挥拍将球送到空中:“要试试看嗎, 迹部君?”
迹部高高跃起,挥拍打落他手中的球拍,唇邊带着自信的笑容:“太小看本大爷了吧,白石?”
再远处,远山和不二的球拍交错声时断时续。
远山大喊着冲上網前:“不二前辈,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不二睁开眼:“那么,我要认真一点了。”——
白秋走向场邊,其他四所学校的教練正并肩站定在那里。
幸村精市率先开口, 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过来:“听说这次你是以選手身份注册的?”
白秋点了点头,神情平靜。
龙崎教練闻言驚讶地看向他:“真的嗎?白秋, 你的身体……”
白秋微微一笑:“因为有了新的治疗方案, 所以偶尔可以运动一下。”
站在一旁的榊太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脑中回想起自己当初查过的那些医学资料,不免有些疑惑。
除了手术,难道还有其他办法维持身体状态吗?
不过, 他相信白秋不会轻易拿自己冒险,收回思绪,没有多问什么。
场内,帝光众人刚一踏进訓練区,便被各校選手团团围住。
“我要和室仔单打!”
紫原看着围上来跃跃欲试的越前等人,立刻拉着冰室到另一片球场。
冰室无奈地被他半拖半拽着:“敦,就算和我也不可以偷懒,不熟悉草地的话会输给其他人哦。”
其他人晚了一步,瞬间被围住。
桃城抬头仰视着火神,满脸驚叹:“哇,这种身高再加上那种弹跳力,真的太厉害了!”
火神挠了挠头,谦虚道:“还好吧。”
下一秒就被桃城兴奋地拉到场边,开始探讨起扣杀的诀窍。
哪怕存在感极低的黑子,这会儿也没能幸免,被远山缠上了。
黑子无奈道:“我是双打选手,远山君。”
远山左右看了一圈:“你等一下,不要动哦!”
黑子站在原地,看着远山在人群里左挤右钻,没多久就拉着一个人出来了。
“小金,这么热情,裕次会吃醋的~”金色小春调侃道。
远山头也不回:“才不会呢,一氏前辈正忙着和黄濑君对决呢!”
金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黄濑和一氏已经在球场两侧准备开打。
“真是善变的男人!”
远山拉着金色回到黑子身边,得意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黑子有些为难地看着訓练场内已经被瓜分殆尽的同伴们。
不想拒绝远山君,可是……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響起:“黑子君,要和我一起吗?”
黑子回头,看到白石正微笑着站在身后。
“迹部君跑去找青峰君了。”
白石轻声道:“而且,我也有点好奇和黑子君配合的感觉。”
黑子点了下头,远山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诶!”——
球场另一侧,青峰和迹部的对练,刚开始节奏就极快。
一记疾速的底线抽球飞过,青峰反手接住,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被迹部稳稳截下,顺势切到另一侧边线。
青峰迅速跑动,身体下压,几乎贴地回击,球速带着锐利的劲風。
“还不错嘛。”
迹部一边移动一边扬起眉梢,嘴角噙着笑意,将球精准送回。
两人来回交换,球速愈发驚人,落点次次逼近边界。
青峰侧身快步追球,原本想用力下压回抽,结果球拍擦到球底部,球直接高高吊起,划过一道夸张的弧线。
青峰皱眉,嘴角一扯,低声不满地“啧”了一声。
迹部目光一亮,毫不犹豫地起跳,在阳光下高高跃起。
单手挥拍,球拍与球面接触的一瞬,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響。
青峰本能地警觉起来,迅速将球拍换到左手。
但……
“迈向失意的遁走曲!”
那颗球并未如青峰预料的那样打向拍柄,而是贴着草地疾驰而出,带起一阵低低的風声,草叶被高速划过,溅起细微的水珠和碎屑。
球几乎掠过青峰腳尖,低得惊人,最终贴着边线滑出场外。
随着训练不断继续,球场上的气氛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除了日本队,来自其他国家的队伍逐漸汇聚于此。
有人靠在场边的栏杆上,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们,眉头微蹙。
也有人在教练低声耳语下,主动提高了分组训练的强度,原本带着轻松笑意的神情此刻都收敛了许多。
时间缓缓流逝,天光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漸发生变化。
起初,球场外的阳光依旧明亮,远处的梧桐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響,偶尔有麻雀跳上栏杆,停留片刻又扑棱着飞走。
渐渐地,天空染上一抹金色,斜阳洒落,草地上一道道影子随着球網和栏杆的交错拉长。
直到傍晚时分,场内训练的声音从最初的此起彼伏,慢慢变得稀疏。
照明灯开始亮起,柔和的光线在草地上投下一圈圈光晕。
“啊!为什么?!”
切原累得瘫坐在草地上,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那个走近的白色身影。
白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些许歉意。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打網球了,一时没克制住自己,好像把切原打得有点惨。
切原喘着气撑起身体,倔强地握紧球拍:“继续!我一定能拿下一分的!”
他刚重新摆好姿势——
“啊!!”
“你们是谁啊?!”
“不要——!”
“呃啊!”
场地另一侧忽然傳来一阵混乱的叫喊声,惨叫、惊呼夹杂在一起。
“砰!”
“咚!”
接连响起的网球击打声格外沉重,甚至带着低沉的悶响,与平常训练时的声音截然不同。
“住手!”
“不要靠近!”
“啊——!”
听到不远处傳来的惨叫和混乱,白秋和切原对视了一眼。
白秋低声道:“我去看……”
话音未落,脑后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破风声。
白秋眼神一凛,腳下几乎未动,右手本能地反握球拍,利落地向身后横扫而出。
“砰!!”
球拍精准截住襲来的异物,撞击声与寻常接球的声音比起来格外沉悶。
切原惊愕地看过去,白秋手腕正稳稳发力,拦下了一颗奇怪外形的网球,那球落在草地上,几乎没再弹起。
白秋垂下手臂,目光锐利地扫向黑暗中襲击的方向。
“竟然能接下real tennis,看来你的实力还不错嘛。”
低沉又带着点讥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随即,一个紫发的少年缓步走出,身后还有几名同伴紧随其后,逐步逼近白秋和切原。
彼得站定,挑了挑眉,嘴角挂着冷笑:“可惜,这点挣扎也不过是徒劳的。”
他向后一挥手,身后几人动作整齐,几乎在同一时刻将手里的real tennis布球高高抛起。
“啪!啪!啪!啪——”
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在夜色里炸开,布包网球带着比普通网球更沉重的气流,像雨点般朝白秋和切原飞袭而来——
紫原和冰室并肩往出口走去,夜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球场里的灯光渐渐被身后的黑暗吞没。
“哈啊——”紫原打着哈欠,半垂着眼,声音慵懒,“好吵啊,那边是什么声音?”
冰室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草丛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枝叶被撞开的窸窣声。
还未等他们分辨,前方黑影一晃——
“啊!”
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脸色惊恐,喘息着大声喊:“快跑!”
话音刚落——
“砰!”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个少年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身形一僵,直接摔倒在地,滚进路旁的草丛里,手脚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失去动靜。
冰室向前一步挡住紫原,目光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
夜色下,几道身影从草丛里缓缓走出,目光森冷地盯着紫原和冰室,左手上的戒指在灯下反射出令人不安的光——
清晨的医院里,走廊被柔和的日光照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淡淡气味。
护士推着药车轻声走过,偶尔有门被推开的响动,但一切都安静有序。
病房内,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床头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冰室辰也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平时要苍白许多,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白秋站在床边:“所以,是打败那些人之后,突然被人从背后偷袭,冰室同学才会受伤的吗?”
紫原低着头没有说话,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冰室微微抬头,强撑着笑意:“抱歉,一时大意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黄濑凑过来,语气不忿,“肯定要怪那些家伙啊!”
灰崎靠在病房墙边,半眯着眼冷笑:“真可惜,昨晚回来得太早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手冢、白石和迹部依次走了进来,神色都比平时要凝重许多。
白秋望向他们,语气里带着担忧:“大家都没什么事吧?”
手冢微微颔首,声音低沉稳定:“海堂手臂受伤,不过并不严重,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
白石接着道:“财前差点被打到,还好小金及时推开他,只是腿上有点擦伤。”
“不只是我们。”
迹部靠在门边,双臂环胸:“其他国家来参赛的选手也都有人被袭击。”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安静。
“所有队伍……”白秋皱着眉思索,“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抱歉,来得晚了一点。”
幸村走进病房, “不过,我想大家的疑问,或许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还未等众人开口询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别动!”
真田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接着,众人看到他一手死死扣住一人的后领,强行将他带进了病房。
那人挣扎着想甩开真田的手,左手却被反剪在身后,一枚金属戒指在阳光下分外刺目。
“诶?你不是那个……”
切原一眼认出,惊讶地指着对方,“在美国差点把副部长推下去的家伙吗?”
第123章 克拉克
亨特出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一个贫民区, 父母从不管他。
他倒也乐得自在,整天在街头游荡,靠偷窃、抢劫混日子。
反正他跑得够快, 从没被警察抓住过。
只是这样的日子在一个月前戛然而止。
他那天跟往常一样,挑了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学生下手, 却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拦了下来。
抢劫没成,警察还像是突然盯上了他一样,死咬着不放。
情急之下,他趁夜跑进一艘货船,跟着偷渡離开了美国。
来到这边以后,亨特找不到正经工作,也不愿吃苦, 过得跟流浪汉没两样。
好在命运似乎没有完全放弃他。
某天他钻进一座看起来荒废的古堡,意外遇到了一群年纪都不大的少年。
“你是不是也想成为克拉克的一员?”
对方这么问的时候,亨特靠着滿口谎话骗得他们欣然接受他的加入,就这样被帶进了这个团队。
他要做的也不难,只要用球拍把那种包着石子的布球打到别人身上就可以,这跟他以前干的那些事没什么区别。
昨晚,他照常跟着这帮家伙出来闹事,没想到又碰上了之前那个戴帽子的家伙, 这次对方身边一起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蓝紫发少年。
亨特立刻向领头的彼得说要去收拾他们。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想的那样顺利。
直到被移交到移民执法部门手里的时候, 亨特都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是怎么突然眼前一黑,被对方反手制服的——
迹部看着被押走的亨特的背影,轻哼了声:“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跑到这边来,难怪美国那边一直没找到人。”
“呵, 这种事情上倒是挺有毅力。”
白石眉头微皱:“所以,按照他的说法,这群人是一个叫‘克拉克’的組织?而他们平时做的事情……”
他看着桌上从亨特身上找到的布球,声音低下去:“就是用这种特制的网球去袭擊别人?”
幸村伸手捏起它,指尖轻巧地在接缝处一挑,布球很快被拆开。
“果然。”他平靜地看着里面露出的石子,語气里没有一丝意外,“昨晚接到球的时候就覺得,重量太不寻常了。”
“real tennis。”
赤司走到桌前,低头看了一眼:“这种球是英国传统网球,不同于现代的橡胶网球。”
“它的外层用布包裹,里面填充的是石子或者软木,有时甚至加铅块,重量比普通网球重得多,擊打在身上会造成严重傷害。”
他说到这里,视线淡淡地扫过眾人:“在某些非法的地下比賽里,这种球还经常被用作武器。”
白秋目光落在刚才最后走进来的赤司身上:“主办方那边,有什么说法或者解决方案吗?”
赤司神色冷靜,答得很直接:“他们的意思,大致是希望我们不要追究。”
白石一愣,下意识反问:“是这个意思吗?”
他回忆起刚才几位队长一起去找賽事組,对方口口声声说要‘全力追查’,看起来不像是敷衍。
赤司淡淡道:“他们说得很好听,但这种事情明顯已经不是第一次,却一直没有有效的处理办法。”
“既然一再发生,甚至这次蔓延到各个国家選手身上依旧没有主动報警,很顯然,主办方对这件事的态度极为消极。”
他说到这里,眼神一冷。
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赤司家管理的产业,不论是父亲还是他,都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迹部点了点头:“相信赤司的解读吧,我也覺得他们的说辞有些问题。”
“什么时候给出处理结果这件事,一句都没提,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等比赛结束后这件事自然不会再被关注。”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切原滿臉不解,声音都有些激动,“全世界那么多国家的選手都在这里,受傷的人也不少啊!”
白秋思索片刻:“大概问题出在‘克拉克’这个組织身上。”
“昨晚看到那些人,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年龄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却有着那种程度的怨恨。”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主办方和克拉克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其实和我们无关,既然现在可以确认主办方不会真正追究这件事,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手冢沉声道:“报警吧。”
“等一下!”
屋内几人同时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名身形高挑的青年,黑棕色的头发张扬外翘,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将轮廓衬得格外凌厉。
身上的无袖运动服在阳光下泛着亮黄,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肩膀与颈部。
左手手指上那枚金属戒指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冷冽的光芒一晃即逝,格外扎眼——
阴冷的晨雾中,一座城堡若隐若现。
高耸的灰色石牆被爬山虎覆盖,窗棂间渗着一丝湿冷的气息。
风吹过空旷的回廊,帶来远处钟声的回响,使整座建筑显得愈发幽深而压抑。
大厅穹顶中央,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华丽非常,却死寂地暗淡着。
四周雕花的柱子和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衬出一派奢华,然而空旷和冷意下,压抑的氛围反倒更加浓重。
大厅中央,一个金发少年正挥舞着球拍,接连击打着一颗包裹着粗布的沉重网球。
球与地面、牆壁不断碰撞,发出短促而低沉的闷响。
“彼得,你的傷……”
阴影中,有人担忧地开口。
“没事!”彼得靠在墙边,面色阴鸷地按了按右臂,动作间帶着一丝强撑的倔强。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昨晚那个白发少年的身影,眼神微微收紧。
哼,小看他了,竟然能把那些球全部回击回来。
旁边一人語气带着迟疑和不安:“还要继续吗?这次好像事情闹得有点大……”
彼得听到后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忘了吗?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他将手里的布球随意地抛起又接住,低声道:“就让我们用这个,彻底破坏这次比赛!”——
病房里,白秋拦住要上去质问的切原,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灰崎。
“……切。”灰崎别开臉。
白秋这才将视线落在新来的青年身上:“你也是克拉克的一员?”
门口那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曾经是。”
他走近一步:“我叫林修,你们可以叫我林。”
“曾经是?”迹部警惕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林修没有回避,直视着屋内眾人,在手冢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只是想要拜托你们,先不要報警。”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冰室的眼神里带着愧疚:“抱歉,昨晚没能及时阻止基思他们。”
林修昨天赶到训练场时,正好亲眼看到对方被袭击的那一幕。
只是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能阻止那颗沉重的布球击中冰室。
白石有些困惑:“基思?这又是谁?”
林修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是我曾经的同伴,也是现在克拉克的组织者。”
“至于克拉克,这是一个在伦敦活跃的街头网球社团。”
“虽然听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社团,实际上却是一个以伤害选手为目的的破坏集团。”
“会加入克拉克的,基本上都是惹出麻烦、被学校或社团赶出去,已经无法再参加正常网球比赛的人。”林修语气带着一点复杂。
白秋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对方气质沉稳,眼神坚定,不像是会以伤害他人为乐的人。
“你之前为什么会加入这种组织?”
林修沉默了片刻:“……或许,是因为曾经的我以为那是正义的。”
“好了!”他突然提高音量,像是不想他们继续追问,“我会去解决基思和克拉克,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明天早上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再报警也不迟。”
说完这番话,林修便转身,准备離开病房。
“稍等一下,”白秋突然开口,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至少告诉我们你要去哪里?万一联络不上你,可不是小事,尤其还是面对克拉克那种组织。”
林修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简短答道:“……king of kingdom。”——
“好烂的名字。”远山毫不客气地吐槽。
午间的伦敦空气清新,太阳渐渐升至头顶,远处的街道洒满耀眼的金色光线。
训练场边,不知道昨晚危险的学生在打闹,清脆的笑声伴着鸽子扑棱的翅膀声回荡开来。
咖啡店外,店员正把烤好的面包摆上货架,空气里弥漫着香气。
所有人聚在一处,听着白秋解释林修以及克拉克的事情。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那我们就这么等着,看他能不能解决吗?”
“对面可不是普通的网球选手,是以伤人为目的的组织。”乾冷静分析道,“为了大家的安全,现在按兵不动才是最优选择。”
“开什么玩笑?!”桃城猛地握紧拳头,脸上满是不甘,“海堂可是被他们打伤了,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白秋扫视了一圈周围,众人的表情都压抑着怒火,有的人咬紧牙关,有的人双手攥成拳头,气氛隐隐有些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人冲出去。
他当然能够理解这种愤怒,朝夕相处的同伴被伤害,谁都会生气、会冲动。
但……
“希望你们没有什么要去报仇之类的想法。”
目光扫过每个人,白秋语气难得带上一丝警告。
“明天早晨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离开这里,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警惕,安全是第一位的。”
“……”
“就照他说的做吧。”越前龙马压着帽檐率先开口。
众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人仍满脸不甘,但在这一刻也只能点头默认。
纷乱的情绪在沉默中渐渐收敛——
黄昏下,风带着泰晤士河的气息吹拂着岸边。
停靠在港口的小船微微晃动,船身只够四五人坐下,船尾还装着一台小型发动机。
林修最后回望了一眼温布尔登球场的方向,紧接着,他转身走向小船,神情坚决。
发动机低声轰鸣,然而就在他即将启动时,船板“咚”的一声,被什么重物猛地踩响,整艘小船剧烈晃了一下。
林修险些站不稳,看着突然跳到船里的人,瞪大眼睛:“你是……”——
“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黄昏下,室内的将棋棋盘上棋子错落。
绿间真太郎沉着地下了一步,抬头看向对面的赤司。
赤司思考片刻,推动棋子。
绿间低头看着棋盘:“……我输了。”
赤司侧头望向窗外余晖:“他有分寸。”
……真的吗?
绿间推了下眼镜,目光深处闪过一抹怀疑——
船上,紫原敦瞥了林修一眼,对他惊愕的表情完全不在意。
“快点开船。”
第124章 克拉克的过去
林修记得紫原, 今天早上在病房时,对方就坐在床边,只是当时看起来寡言安静,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自我主义的类型嗎?
看着紫原理直气壮地坐定,还直接占了个位置, 林修无奈叹了口气,剛想开口劝阻——
“咚。”
船尾忽然又是一沉。
“我也要去。”
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修转头,发现昨晚在训练场遇到的那位叫做“越前”的少年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船尾。
林修张了张嘴,最終只吐出一句:“你们……”
“嗡——”发动机低低震响起来。
小船突然“哗啦”一声,顶着夕阳和微风朝着远方驶去。
林修赶緊坐下扶住船边。
黄昏的泰晤士河在微风中泛着淡金色的波光,河面没什么波澜, 却因为某人的动作,船晃得厉害。
越前一手按着帽檐防止被风吹落,一手緊緊扶住栏杆。
紫原隨手拨弄着操作杆,船身一下左一下右,轨迹混乱得在河面上画出凌乱的折線。
林修看到紫原那副隨性的样子,赶緊抬高声音:“我同意你们一起去了!别动那个操作杆!”
紫原这才慢吞吞松了手,毫不在意地倚回座位。
林修赶紧坐稳,占据开船的位置, 调整方向。
小船終于稳稳前行,他这才松了口气。
林修看了眼身旁闭目休憩的紫原, 又转向船尾的越前龙马:“……我猜, 你也是因为想要给同伴报仇,才会跟来吧。”
越前脑海里浮现起昨晚的画面。
当时,他和海堂学长、阿桃学长正在一起练习,球场的灯光下, 几道陌生的身影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地向他们发起攻擊。
一颗沉重的布球砸在他手中的球拍上,拍線被強行擊断。
就在危急时刻,海堂学长不顾一切衝上前,接下了对方的那一球。
正因为有海堂挡在前面,他才没有被打到,但海堂的手臂却因此受了伤。
可那群克拉克的家伙却没有就此罢休,步步紧逼,直到最后林修出现,才制止了他们。
越前垂下眼,视线落在林修左手上那枚醒目的戒指上:“你和克拉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秋说你曾经是克拉克的一员,为什么之后又离开?还有,为什么那些人到现在还是会听你的话?”
林修沉默許久,眼中帶着一丝怀念。
“这就要从一年前我转学到英国说起了,当时,我和基思还是普通的一对双打组合。”——
一年前。
“基思,左边!”
林修高声提醒。
“交给我!”
基思敏捷地衝上网前,手臂向后蓄力,高高跃起,挥拍截住来球。
球拍与球的撞擊声清脆利落,肌肉在无袖黑色运动衫下绷出流畅的线条。
他一头略显凌乱的金发随着动作轻轻扬起,眼神锐利,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
“30-15!”
林修兴奋地跑了过去,笑容满面地伸手拍了拍基思的肩膀:“干得漂亮,基思!”
基思回以同样明亮的笑容,银蓝色的眼睛闪着光:“是因为修你给我创造了得分的机会。”
林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不用夸我啊。”
两人目光对上,都忍不住弯起了眼角,笑声在球场上回荡——
“那时,我剛转学,语言不通,也没有熟悉的人。”
林修望向泰晤士河彼岸的城市轮廓,天边的晚霞为伦敦映上一抹温柔的金橙色。
斜斜的阳光落在他侧臉上,将轮廓和睫毛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神情在夕阳下帶着一丝遥远的怀念。
“基思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他回味着那段无可替代的记忆,目光深处浮现出那段青涩而热烈的时光。
“他会教我打网球,而且非常厉害。”
林修看着越前,语气甚至带着些骄傲:“他的天赋比我要強得多,是大家公认的、可以进军世界的天才网球选手。”
“但是……”
林修的神情忽然黯淡下去——
球场上,林修与基思并肩站在同一侧,球网对面,对手神情紧张,连发球时的动作都略显僵硬。
球飞速掠过,基思眼神一凝,瞬间启动,脚步极快地冲到网前。
对手仓促回球,却被基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击,球以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直接壓在边线。
林修站在底线,还没来得及补位,比分牌上便再次刷新了分数。
对手面面相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球已经结束。
他们的动作在林修和基思面前,足足慢了半拍,比賽几乎成了单方面的碾壓。
局间休息时,林修和基思靠在场边的椅子上聊天,臉上挂着轻松的笑。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阵寒意,不自觉地回头望去。
球场边只有对手两人在低声说笑,随意地抛接着手里的网球。
……錯觉嗎?
林修皱眉,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但很快,他意识到,那絕不是錯觉。
“啊!”一阵剧痛骤然袭来,林修捂着小腿,蹲在地上,额头冒出冷汗。
“修!”基思见状立刻冲了过来,焦急地扶住他,“你没事吧?”
林修咬牙勉强摇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他抬头,看到对手一脸无所谓地把刚才的网球随手捡起,拍了拍灰。
林修声音发紧:“你们的球——”
“哈?我们的球怎么了?”对方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地冷笑,“规则又没说一定要用橡胶网球,对吧,裁判?”
裁判面露难色,在两队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最终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
看到裁判的反应,对手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接下来的回合里,他们几乎每一球都用那种包着石子的布球狠狠朝林修的方向击打。
他们很少主动将球打向基思,作为本土炙手可热的天才选手,谁都不敢轻易动他。
但林修不同,天赋不算突出,更重要的是——
他不是英国人。
球场上的每一次击球都带着恶意,林修身上逐渐多了擦伤与淤青。
他咬牙坚持,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林修强撑着抬头,伸手想要阻拦基思,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
基思下颌绷紧,眼里满是愤怒和冷光。
他侧头回望林修,语气坚决:“不用担心,我只是把他们的手段,还回去而已!”——
“……克拉克都是不能出现在正式比賽的网球选手,对吧?”越前低声开口,脑海里回想起白秋对克拉克的介绍。
既然如此,那么基思选择还击之后的结果,恐怕……
“你猜得没错。”
林修苦笑了一下:“那场比賽之后,官方直接判定我和基思‘暴力行为’,被罚终身不得参加任何正式网球比赛。”
“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也許还不会觉得絕望,可是明明先动手的不是我们,基思也只是因为看到我受伤才反击,最后却只有我们被处罚!”
林修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怒:“那些身为名门校队成员的对手,居然没有任何惩罚!甚至……”
他攥紧了拳头,声音低哑:“甚至在我们提出异议时,学校和网协却说‘只有你们伤人’,‘对方没有任何违规行为’。”
“这种来自高层的污蔑和打压,我们根本无力反驳,最后,不只是禁赛那么简单,直接被学校和网球部开除。”
“再之后,整个伦敦,没有任何一个网球部愿意接纳我们。”
林修抬头,望向天色将暗未暗的河面,苦涩地吐出最后一句:“克拉克,就是在那样的绝望和愤怒中诞生的。”
“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啊?”越前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我们?”
林修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些:“之前那场日美商业赛,我一直有关注。”
他说到这里,闭上眼,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那个带着眼镜的,叫手冢,对吧?”
“……真是幸运的家伙,”声音很轻,林修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能从那样的死局中被救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在屏幕前看到理查德突然从场边站起,高声指控手冢“恶意伤人”的那一刻,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太熟悉了。
那种猝不及防被扣上黑锅、无从辩解的绝望,日日夜夜回荡在他的噩梦中。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次的受害者比他们还要无辜。
林修看得很清楚,手冢分明只是按照正常的节奏击球,是对方主动迎上去,让自己被球打伤的!
就在林修以为,电视里的那位日本选手也会和他们一样,被诬陷、被踢出赛场、陷入永远无法逃脱的泥沼时……
局势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修的目光在紫原和越前之间扫过,眼神里有些复杂,也有些失落。
如果那时,他们也有那样的教练,或许,事情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所以,他才会相信并拜托那位教练,即使他们素不相识,只是他单方面崇拜着他。
灯光在夜色下被河面反射,零碎的光斑打在小船上,水波轻晃,映得船舱明暗交错。
紫原被晃得有些不耐,抬手挡在额前,半睁着眼打量四周。
河岸对面,古堡的轮廓在夜色中高大森冷。
墙体爬满藤蔓,石制的塔楼与锈迹斑斑的铁窗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只有高处的雕花吊灯还亮着一圈暖光,将门廊和吊桥渲染得格外诡谲。
紫原打量了一圈,懒懒地开口:“你们好有钱啊。”
林修苦笑着摇头:“只是暂时借住了一下没人用的古堡而已。”
他打起精神,提高嗓音道:“好了,我们到了,先下船吧,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路上再问。”
说着,林修动作利落地将小船拴在岸边。
三人下船,站到古堡的大门前。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吊桥突然“咔哒”一声缓缓落下,厚重的铁链摩擦着石壁发出低沉的响动。
林修握紧拳头,神色凝重:“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你们真的决定和我一起进去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紫原一副“你多此一举”的样子,瘪了瘪嘴,自顾自迈步走上吊桥:“好啰嗦。”
越前没有丝毫犹豫的快步跟上。
林修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也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刚踏进大门,他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问道:“对了,其他人知道你们跟来了吗?”
“……”
“……”
看着两人默契的沉默,林修嘴角抽了抽:“……不是吧?”——
作者有话说:因为看评论有不少人没看过,不了解这个剧场版,所以回忆详细写了一下。
第125章 恐惧
酒店走廊和休息區里格外混乱, 青学的人四散奔走,拉着休息室和器材间的门不停张望。
“训练场也找了,还是没有看到小不点!”菊丸急急地跑回来, 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几缕。
大石一邊用手机联系其他成员,一邊喘着气问:“休息區有人见到他吗?”
乾拿着记事本不断记录:“楼下和器材室都没人见过越前的踪影。”
青学成员陆续聚拢在一起, 彼此交换着各自的線索,却谁也没有好消息。
人群中,不二扫了一眼周围,忽然发现队伍里还少了一个身影。
“手冢也不在。”
他語气温和,嘴角含笑:“看来反而不用擔心越前了。”
大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一起去找克拉克了吗?”
乾点点头:“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是88.1%。”
桃城松了口气, 有些不满地抱怨:“竟然都跑去找克拉克,还不告诉我们,真过分,我也想去啊!”
窗邊,不二撑着下巴,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眼底多出了一分擔心。
克拉克那样的组织……千万不要出事啊——
白秋站在港口邊,目送那艘小船渐行渐遠, 很快就只剩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
他轻叹了口气:“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知道,就算警告过, 还是会有人偷偷溜出去。
只是没想到紫原和越前动作这么快, 自己只晚了几分钟,就没能跟上。
“嘟嘟!”
一阵马达声伴随着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声音从左側传来。
“你看起来很苦恼啊,白秋,是需要遊艇租赁服务吗?”
白秋顿了一下, 有些惊讶地转头望去。
“木手?还有……比嘉中?”
“你们怎么在这里?”
木手推了下眼镜,淡然道:“我们也是被邀请的学校,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拍了拍腳下的遊艇:“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应该想要追上前面那艘船,对吧?”
木手:“租用的价格可不低。”
“不过如果是白秋教练的话,可以免费哦。”平谷场从后面探出脑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早乙女教练的事,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帮忙,他肯定会因为我反驳他而一直记恨着我吧。”
白秋刚想点头——
“本大爺可是已经安排好了。”
白秋肩膀忽然一沉,一道熟悉又华丽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跡部走上前,目光自信张扬,唇角噙着笑:“还是和我一起更好吧,白秋?”
“……你也出来了吗?”
白秋无奈地偏头看着他。
跡部挑了下眉:“本大爺和那两个任性的家伙可不一样,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说着,利落地跨上旁边的水上摩托,回头冲白秋一扬下巴:“走吧。”
白秋目光带着歉意地转向平谷场:“这次的事很危險,你们还是不要卷入进来比较好。”
木手眯着眼看着白秋身后,突然开口道:“五百磅。”
“……嗯?”白秋迷茫地眨了眨眼。
“嗬嗬,差别这么大吗?”
一阵纷乱的腳步声在这个小小的港口响起。
白秋顺着木手的视線望去,幸村、真田、白石、手冢,还有遠山竟然也赶了过来。
远山小跑过来,一下抱住白秋的手臂,满脸担心地仰头看着他:“这么危險的事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木手看向幸村:“一人一百,已经是优惠价了。”
“比嘉中真的有这么缺钱吗?”白石小声吐槽。
“呵,这叫做勇者必须接受的考验!”
木手冷哼一声,突然站起来,右脚重重踏在船边,語气里带着莫名的热血:“就像所有的冒险故事一样,完成重重关卡,打败敌人,获得金币,最后踏上回家的旅途!”
远山瘪着嘴嘀咕:“不就是没路费回去吗?”
“你们这些平民啰里八嗦的吵死了。”跡部忽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漫不经心地朝身后一晃。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走吧。”
比嘉中众人齐刷刷盯着迹部指间夹着的黑色卡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是……?!”
“是,少爷!”
只见平谷场等人下一秒已经在岸边站成整齐的一排,右手贴在胸前,恭敬地鞠躬,动作利落得像特训过一样。
远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差点合不拢:“瞬……瞬移吗?!”——
水波在船身掠过时泛起细碎的涟漪,游艇引擎低沉轰鸣,犁开一条笔直的水路。
一旁的水上摩托如疾风掠影,溅起一串银白浪花,轻盈却凌厉地紧紧跟随。
白秋坐在水上摩托的后座,手指紧紧抓着座位旁的扶手,河風扑面而来,把他的头发和外套吹得乱七八糟,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耳边只有马达的轰鸣和浪花拍打艇身的节奏,他努力大声喊道:“迹部同学,你知道要去哪里吗?需要我指路吗?他们离开的方向我还记得。”
水面反射着残阳的余晖,摩托切开河面激起一道道白色浪线。
“不需要,”迹部没有回头,声音在風里依旧清晰自信,“那可是本大爷当初在英国时用作别墅的城堡。”
“啊?!”远山愣在游艇上,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城堡?别墅?这两个词也能在一起用吗?!”
幸村低声笑了笑:“king of kingdom,王国之中的王,的确是很有迹部风格的名字。”
真田眉头紧锁:“太大意了,早该想到的。”——
另一边,三人还不知道白秋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古堡内部一片阴暗,没有一盏灯亮着,只有透过玻璃的月光,将巨大穹顶和两側雕花的石柱笼罩在冷色的阴影中。
墙上镶嵌着巨幅油画和浮雕,金色边框与精细的壁饰隐约在黑暗中反射出些许微光,显得奢华却冰冷。
红色天鹅绒的巨大帷幔在风中微微摇曳,铜制吊灯高悬天顶,沉默地映照着空无一人的长廊。
四周的壁炉早已熄灭,石墙冰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古旧尘埃味,却又不失一种属于贵族宅邸的端庄与威仪。
三人踩在大理石地面,“哒哒”声在幽深的走廊里回响不绝。
林修走在最前面,紫原和越前并肩紧跟,几人七拐八拐,仿佛走进了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
越前沉声开口:“所以,既然有那样的过去,你又为什么会退出克拉克?”
“……因为我发现我们错了。”
林修脚步未停,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和月光下高大的柱影一起拉长。
“你也知道我们当初经历了什么,所以,我和基思是抱着愤怒和想要复仇的心情,组建的克拉克。”
“我们接纳那些同样被赶走的网球選手,去挑战曾经拒绝我们的网球部。”
“我们的内心都燃烧着火焰,想着只要能够彻底击败对手就能证明自己,哪怕用最粗暴的打法也无所谓。”
“我们甚至会用real tennis那种球,那时的我想着,既然你们污蔑我这么做,那我就真的做给你们看。”
他伸手轻抚身侧冰冷的石墙,指尖掠过浮雕的纹理,语气低了下来:“可有一次,我看到被我打伤的選手,他一个人坐在球场边,看起来非常痛苦。”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知不覺间,我和那些让我们沦落至此的家伙,竟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过分。”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林修停下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身前的巨大门扉,伸手按在门板上。
“……我们到了。”
“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猝然推开,还在整理心情的林修没反应过来,向前踉跄了一步。
他惊讶地抬头,就见紫原已经径直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犹豫。
房间中央,椅子上静静坐着的金发少年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安静,那双眼睛和昨夜最后记忆中的残影重叠在一起。
“……果然是你。”紫原紧盯着对方。
基思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林修身上:“你还是来了。”
林修深吸口气,快步走到房间中央,神情郑重:“基思,停手吧,到此为止,不要再错下去了。”
基思冷笑一声,手指紧握球拍,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说这种天真的话?”
“没想到你还带了两个帮手来。”
这时,彼得从阴影里缓缓现身,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声音嘲弄:“胆子变小了吗,修?”
他一脚踩在球场边界线上,挡在基思面前:“不过,想挑战基思,先打过我再说吧。”
林修视线落在沉默不语的基思身上,眼神一凛,毫不在意地将外套甩到一旁:“彼得,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彼得咬紧牙关,怒气上涌:“废话少说!”
两人刚站定在球场两侧,林修脖子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人拎了起来。
“我对你们过去那些恩怨没兴趣。”紫原面无表情地拎着林修的后领,将他像拎小鸡一样甩到场边。
他懒散地站到球场中央,视线落在基思身上,眼神淡漠:“打败你,再把你带回去,给室仔道歉。”
“等等,我说了要先和我打才行吧?!”彼得见自己被彻底无视,愤怒地向左跨出一步,硬生生挡在紫原和基思之间。
紫原慢慢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一瞬,彼得只覺得呼吸一滞,冷汗从后背瞬间渗出。
那种感觉,就像在黑暗中突然被巨兽的竖瞳盯住,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一块。
四肢发冷,喉咙仿佛被什么攥住般难以发声,心脏剧烈跳动。
不是面对强敌的警觉,而是来自生物本能、无法抗拒的恐惧。
简直……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怪物撕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第126章 担心的是谁?
夜色下, 古堡外侧被深蓝色的陰影笼罩,高耸的尖顶和曲折的石墙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森冷。
厚重的乌云压低了天际,风吹过, 带来一阵陰凉和树叶翻卷的沙沙声。
“白秋,你这么跑没问题吗?”跡部皱着眉回头看向跟他们一起衝向古堡的白秋。
“没关系。”
白秋呼吸平稳, 脸上看起来没有往常那样的苍白和虚弱。
幸村微微一笑,补充道:“你们还不知道吗?白秋这次是以选手身份参加比赛的。”
“选手?!”白石惊讶地提高了声音,正要追问,却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注意力。
几人已经跑到古堡前的吊橋处,只见吊橋正在緩緩上升,铁索发出“咔咔”声响。
“糟了!”跡部目光一紧,正欲衝上前。
“太危险了。”白秋眼疾手快, 一把拉住跡部的手臂,目光落在下方的河流上。
只有月光照耀的水面如同一块深不见底的黑玉,偶尔泛起冷白的泡沫。
湍急的水声被夜风放大,变得格外低沉而危险,仿佛只要一个失足,便会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他环顾四周,很快注意到吊橋两侧的机关,迅速从包里摸出两个網球, 抛向两边。
“真田,木手。”
两人抬手接住網球, 对視一眼, 同时点头,神情变得凌厉而专注。
古堡陰影下,两名克拉克成員正熟练地操纵着机关。
“絕不能讓这些家伙打扰基思。”
正暗自庆幸吊桥已经升起,忽然——
“动如雷霆!”
“大爆炸!”
“砰!”
“碰!”
接连两声巨响讓耳膜都跟着震了震。
两人惊愕地探头望去, 只见吊桥两侧的机关位置各自卡着一颗网球,一颗深深嵌进金属齿轮里,另一颗直接将铁盒打得变了形。
机关顷刻失去控制,“咚!”吊桥失去支撑,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重重砸回原位,搅起一阵尘土。
两名克拉克成員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发白。
白秋突然想到这是跡部的城堡:“抱歉,剛才一时情急,把你这里的机关打坏了……”
迹部随意地摆摆手:“这种时候,这点小事就别在意了。”
幸村侧头看着白秋,温和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探究:“白秋,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着急?”
他心里隐隐觉得,眼前的白秋和平时那种沉静自若的状态有些不同。
白秋没有回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古堡大门。
“我只是担心,再晚一点的话,会出事啊……”——
城堡中央大厅,彼得不断大口喘息着,死死按住胸口。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无意识屏住了呼吸多久,只知道从那彻底被猎食者锁定的窒息感中脱离出来时,肺部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
哪怕此刻用力呼吸,也觉得心跳还悬在空中,久久难以平复。
基思上前一步,神情凝重:“彼得,讓开,你对付不了他。”
彼得死死咬着下唇,胸腔里不甘的情绪愈发膨胀。
剛才那种被压制的恐惧感还未完全散去,理智却逐渐被怒火吞噬。
尤其是当他看到紫原身后的林修时,心头更是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愤怒和嫉妒。
那家伙居然能和这个怪物一起站在一边,还能一脸平静的样子?!
难道林修真的比他要強吗?
这些念头让彼得眼中的倔強与怒意越来越浓。
他没有顺从基思的命令退开,固执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紫原:“我说了,要先赢过我才行!”
紫原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根本没有要理会彼得的意思。
“喂!不准无視我!”彼得语气变得急躁,握紧球拍。
紫原懒洋洋地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掏出球拍,动作里全无紧张,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回去肯定要被赤仔和白仔罚了,多带一个人回去的话,说不定能少罚一点……”
林修听见,内心忍不住吐槽:……这是在抓犯人吗?多带一个还能有奖励的那种?
他上前一步,语气認真:“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我要提醒你,彼得在所有英国初中生里,絕对能排在前列。”
“还是让我来吧。”
紫原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只一瞬间,林修后背发凉,动作僵住。
彼得看在眼里,突然哈哈大笑,语气带着报复的快意:“看来是我误会了!你这家伙其实也不过如此,和我差不多嘛!”
“我说……”
紫原不紧不慢地走到网前,視线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彼得,身影像是一堵墙将球场一分为二。
彼得原本张开的嘴突然像被卡住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紫原语气懒散,眼神却冷淡得没有一丝情绪:“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自说自话的,很吵啊。”
“总之,先打赢你就可以了吧?”
他缓缓抬起手掌。
彼得视野中的一切都被慢慢隔绝,球网、球场、月光和远处的林修,全都消失在手掌下,只剩下一片被遮蔽的阴影——
白秋等人剛刚衝过吊桥,身后还残留着机关断裂后的輕微震动。
“砰!”
遥远而闷沉的声响穿透石墙传来,在幽深的古堡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秋神情一紧,第一时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糟了,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了。”
迹部看着那个位置判断道:“那个方向……应该是城堡的正中心。”
白石沉声问:“那要怎么走?”
迹部迅速回忆着内部结构,果断带头冲向一条阴暗的走廊:“跟我来!”
远山跟在后面,看着左右迅速掠过的长廊,完全无法理解有人会住在迷宫一样的地方!
“所以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城堡啊?!你每天起床不会迷路的吗?!”
迹部冷哼一声:“真是不华丽的猜测,本大爷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城堡里迷路。”
刚冲进一间空旷的房间,还未看清四周布局——
“咚!”
一颗沉重的网球几乎擦着迹部的鼻尖飞过,带起一道劲风,在墙上砸出一个凹痕。
迹部反应极快,骤然收住脚步,神色一凛。
房间对面,两名克拉克成員各自扛着球拍站在门口,神情阴鸷,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一个人斜靠门边,另一人还转着手里的布球,嘴角挂着冷笑。
白石看着这一幕,带着点调侃地看向旁边:“木手,你喜欢的闯关游戏来了。”
木手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惜,这里没有金币……不过,勉强还有点意思。”
白石向迹部,笑意温和又坚定:“这里就交给我和木手,你们先走。”
手冢神情凝重,点头叮嘱:“小心,不要大意。”
白石握着球拍走向左侧半场:“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合作,‘杀手’。”
木手推了下眼镜:“‘教科书’,你可别在这种不讲规则的球场上拖我后腿。”
两人刚刚站定,忽然“轰隆”一声,克拉克和他们之间骤然落下一道有着复杂镂空花纹的铁门,隔绝了去路。
站在对面带着头巾的克拉克成員冷笑着看向他们:“你们会后悔留下来的。”
说着,他率先揮拍发球,球速极快,却精准地从那道镂空铁门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带起一阵輕微的破风声。
白石挑了下眉,轻笑道:“诶?是这种考验吗?”
“不过,对我来说,这种级别的落点控制,还不够格呢。”
他单手握拍,随意地揮出一记回球,球同样毫无滞涩地穿过铁门缝隙,精准无误地回击到对方场地。
对面的红发克拉克成员一脸震惊:“竟然一次就成功了吗?!”
木手扫视一圈,随即走到后场:“看来这场比赛,交给你就足够了。”
白石无奈地笑了下:“偷懒也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啊。”
“不过……”
他看向对方,眼神自信,嘴角微扬:“的确,一个人就够了。”——
剩下的六人继续往前跑,穿过几条幽暗走廊,终于来到一处空旷的室外院落。
还没等他们站定,又一名克拉克成员突然跳出来,拦住了去路。
远山金太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白石和木手留下的方向,嘴角一扬,露出虎牙:“这里交给我吧!快点解决的话还能赶回去帮部长!”
白秋有些犹豫,不太愿意让远山一个人留下,但对上少年眼里亮晶晶的認真,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远山。”
“放心吧!”远山朝他们挥了挥手,笑容明亮活力十足。
他精神十足地看着对面那位戴着墨镜的克拉克成员,跃跃欲试地喊道:“来吧,墨镜先生!”
对方嘴角一扬,语气带着一点戏谑:“还是个小朋友呢,那这球就由你来发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布球轻轻抛向远山。
远山一把接住,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我先发球?”
墨镜男勾了勾手指,做了个“来吧”的手势,站定在后场,姿态极为随意。
墨镜下的视线扫过四周。
这间院落的墙壁是特制材料,彈性极好,无论怎么击球都能高速反彈回来。
而只要球还在反彈,就能不断制造攻击机会。
这,是一场没有终点,永不落幕的对抗,直到有一方被彻底击倒。
看着远山在那边认真做着拉伸运动,墨镜成员嘴角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残酷,天真的小子。
远山高高举起球拍:“那我就不客气了,墨镜先生!”
说罢,球拍用力一挥,布球呼啸着朝对面发去。
墨镜成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早已算好,球会弹到身后的墙壁,再反弹回去,最后从背面直直朝着远山冲去。
这种场地优势,他早就用惯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意凝固了。
布球弹上墙壁后,带着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从侧面掠过远山,又被墙壁再度折回,眼看着就要从背面砸中毫无防备的远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山竟然一个后空翻,像体操选手一样在空中轻盈地旋转了一圈,球拍正好拦在来球必经之路上,狠狠挥出一拍!
“砰!”球飞快地反弹回来,速度不降反升。
墨镜成员瞪大了眼睛,赶紧抬手接住直冲而来的布球。
而远山完全没把刚才的险情放在心上,满脸兴奋地喊道:“好有趣!墨镜先生,我们继续吧!”
小小的身影在球场上蹦跳着,像是在玩什么特别的游戏。
墨镜男一瞬间竟然有些愣神,心头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走廊里回响起又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脚下的地板都微微发颤。
五人停下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
幸村觉得有些不对:“白秋,你刚才说担心会出事,指的是——”
白秋犹豫片刻,缓缓道:“……其实,我也不清楚生气的紫原同学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迹部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担心那些克拉克的人出事?!”
白秋点了点头,看着昏暗走廊尽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与担忧——
不久前,正当白秋等人刚刚到达吊桥时。
城堡正中的大厅里,彼得紧握着球拍,手背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
彼得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不过是气势强了一点,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初中生,没什么好怕的!
他狠狠瞪向对面的紫原,眼神里透着倔强。
等我打败他,再打败林修!我要让基思看到,我已经超越了那个叛徒!
我才是,值得被他认可和关注的存在!
第127章 摇摇欲坠
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在古堡中央, 层层叠叠的切面将月光和灯光一同折射下来,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令整个大厅在阴影与冷光中交错出一层朦胧的华麗。
彼得握緊球拍, 站在球场一端,眼神掠过对面紫原的手臂, 内心冷哼一声。
这种大块头通常行动迟钝,只要用速度打乱节奏,自己就能占得先机!
他大力抛球,包着石子的布球如一道灰影掠出,帶着沉重的风声直奔紫原左臂。
可就在球即将落下的一刻,紫原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几乎没有蓄力的前兆,紫原只是极輕松地一步就直接跨到左侧, 甚至能用正手迎上网球。
彼得不爽地“啧”了一声:这种体格怎么还能有这种反应速度?
还没等他收回惊讶,紫原已经将球拍輕飘飘地一挥,动作看上去毫不费力,仿佛只是随意地甩了下手腕。
彼得緊盯着他的动作,精准判斷出球的落点。
他一边上网,一边内心帶着些不屑地想着:竟然完全没有掩饰落点的假动作,水平也不过……
球帶着刺耳的音爆声呼啸而来,划破空气, 完全看不清轨跡。
彼得的視野里,只有一颗灰色的球化成了模糊的闪光, 迎面逼近。
“砰!”
下一秒, 巨響在古堡大厅炸裂。
彼得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臉颊突然傳来的一阵尖锐刺痛唤醒了他。
他愣愣地抬手,用指尖在臉侧轻轻一碰, 触到一道湿润的细小伤痕。
他低头看着指尖,上面沾染着殷红的血跡。
明明那一球没有真正击中他,却仅凭擦身而过的风就割开了皮肤。
大厅里,那记球引发的回響还未完全消散,彼得却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倔强的笑,但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近乎荒谬的错觉——
就算手里拿的是铁板,也未必能挡下对方的那一球。
紫原站在原地,表情没什么變化,只是懒洋洋地转了下手腕,像是在热身一样轻松。
“怎么了?不是说先打贏你就可以了吗?”
紫原的声音毫无情绪,甚至帶着点漫不经心的倦意。
彼得咬紧牙关,抬头狠狠瞪着他,强撑着没有后退半步。
“……还早呢!”
他低吼一声,调整呼吸,再次抛球,用尽全力挥出第二球。
紫原依旧没有过多移动,直到那颗布球呼啸着飞到面前,才像猛兽苏醒般骤然爆发。
长臂挥出,球拍仿佛要撕裂空气。
“砰!!”
这一球,比之前更重、更快!
彼得瞪大眼睛,咬着牙冲上前,脑海里疯狂回荡着一个念头:
在打败林修前,绝不能倒下!
绝不能输给任何人!
哪怕心底的理智已经意识到这一球自己根本接不住,他依然强行让自己挥拍拦截。
下一秒,球像钢铁一般,带着巨大的重量撞击在他的球拍中央!
“咔嚓——”
清脆的斷裂声猛地響起,球拍竟然在冲击下直接断裂。
剧烈的反震力让彼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手心被震得生疼,虎口差点因此裂开一道伤口。
他怔怔看着断成两截的球拍,臉色瞬间變得苍白。
紫原扫了一眼:“你的拍子,质量太差了吧。”
彼得怒火烧上头顶,丢下断拍,从地上捡起一把备用拍。
“别太得意!”他低吼一声,再次发球。
这一次,彼得发球的动作因为情绪波动明显变形,球没能打出应有的速度和角度,反而高高地飞向了大厅上方。
紫原抬眼看了一下,没有像之前那样稳稳站在原地等待,而是迈开长腿,向前助跑,在球即将下落时整个人跃上半空。
明亮的水晶吊灯照在他背后,将紫原的身影拉得巨大又压抑。
他在空中低头俯視着彼得,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
“刚才好像听到白仔的声音,没时间和你打了。”
这种力量如果再扣杀的话……
基思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闪过一丝不妙,急声喊道:“快躲开,彼得!”
彼得仰头望着半空中的紫原,身体僵硬,根本无法动弹。
在这种压力下,他甚至没有听见基思的声音。
下一刻,紫原挥起球拍,狠狠地朝那颗高悬的布球劈下!
“轰!!”
彼得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球撞飞出去,連退几步重重撞在后面的石墙上,脸色慘白。
他大口喘息着,望着天花板上华麗的吊灯,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彻底的无力感。
这一次,他甚至連愤怒都生不出来了。
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紫原站在原地,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举起球拍,淡淡地看了基思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到你了。”——
地面上映着标准的球场白线,抛光的大理石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
两名克拉克成員无聊地靠在一起。
反戴着帽子的那个嘴角挂着点笑,正百无聊赖地用球拍敲着脚踝。
“轰!”远处傳来一声巨响,玻璃灯罩都跟着晃了晃。
帽子男斜眼笑道:“看来基思那边挺热闹啊,也不知道林修现在被修理得多慘?”
旁边半长发的队員打了个哈欠:“叛徒嘛,本来就该有那种下场。”
“不过,那些跟着他来的小虫子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走廊深处就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石墙间回荡。
门口的灯光忽然亮起,五道人影跑了进来。
帽子男盯着他们:“终于来了,看来不会继续无聊下去了。”
幸村看着拦在面前的二人,上前一步。
他回头看向白秋:“跡部还要带路,紫原和越前由你和手冢负责更合适。”
说着,他的目光在真田身上停了一下。
真田心领神会,坚定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幸村向前走去。
看着三人背影渐渐远去,幸村看着房间内的对手,扬起一抹带着锋芒的笑意:
“那么,这里的规则,又是什么呢?”——
白石挥拍,网球精准地从铁门的缝隙间穿过,落在对方场地里。
带着头巾的克拉克成员連忙回击,却因为角度受限,球直接打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石停下脚步:“按照比分,我们贏了。”
对面的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竟然天真到这种程度吗?!”
“谁说我们输了,我看是我们赢了才对!”
“小鬼们,这地方可不讲那些所谓公平的规则,更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
他们带着明显的嘲弄和蔑视,语气里滿是玩弄他人的兴奋。
白石皱了下眉。
虽然早就隐约觉得这群人不会乖乖认输,但居然连基本的比赛精神都没有吗?
“呵,这种嘴脸出现在对面可真是碍眼。”
木手走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冷冷开口:“竟然不珍惜这个老好人出手的机会,真是遗憾。”——
远山蹦蹦跳跳地往白石他们所在的房间走,刚到附近,里面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我的眼睛——!”
“好痛!水!水在哪里?!”
还没反应过来,远山眼前就扑出来两个捂着眼睛、滿脸泪水的人。
两人双眼紧闭,跑得东倒西歪,嘴里不停地嚷嚷着,差点撞到远山身上。
远山躲开他们,看着两人踉跄跑远的背影,眨了眨眼,满脸迷惑地站在原地。
“欸?他们怎么了?”
他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那俩人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惨,干脆不想了。
“反正是部长他们赢了吧!”他几步跳下台阶,挥着手大声喊:“部长,木手前辈!”
白石看到远山,眼睛一亮,惊喜道:“小金,太好了!你右手边应该有一个机关,你找一下。”
远山在走廊右手边左看右看,总算发现一个藏在壁画后的隐蔽按钮。
他用力一按,只听“咔哒”一声,铁门缓缓上升。
木手眉头微蹙:“明明直接把这个铁门打坏也行。”
“这可是迹部的城堡。”白石无奈一笑。
木手不以为然:“我看他也没多在意,被一群人住了这么久,还改成密室一样都没发现。”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栋城堡,肯定会把每一个地方都当宝贝一样珍惜才对!
三人并肩往城堡深处走去,远山跟在白石旁边追问:“部长,那两个坏家伙怎么哭得那么惨啊?”
白石挠了挠脸,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呃……”
木手倒是一脸得意,语气里带着些炫耀:“用岛产辣椒酱浸泡的沙子,威力比之前大了十倍不止!”
白石生怕远山学坏,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小金,你怎么又回来了?”
远山指着前面的庭院:“有点担心部长,就留在下一关了。”
“结果那个墨镜先生自己把自己打倒,我就回来了。”
他说着,跳到前方庭院里仰面倒地的戴墨镜的克拉克成员旁边戳了戳:“就是他啦。”
白石确认了一下对方呼吸还算平稳,松了口气。
“走吧,去找白秋他们。”
三人都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身影突然动了一下。
墨镜男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死死闭着眼。
刚才那两道来自同伴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响,他只觉得背后发凉,索性继续装晕到底。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慢慢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个猴子一样的家伙竟然比他还灵活!
林修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群变态?!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吗?!
他咬牙暗骂,满心都是说不清的悲愤——
迹部视线锁定在走廊尽头那扇大门上:“就是这里!”
“轰!”
“砰!”
又是接连两声巨响。
大门剧烈震动,尘灰被震了下来,空气一下变得污浊。
白秋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迹部第一个冲到门前,伸手用力推开大门,门轴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
他刚跨进去,却突然顿住。
映入眼帘的是彻底变了样的古堡大厅。
大理石地面裂纹纵横,墙上球印密布,各种破烂的碎屑堆积在角落,整个大厅笼罩在混乱和破败的阴影下。
以迹部过人的眼力,甚至还能看清天花板上也布满了坑洼的裂痕,几处石块已经崩落,连吊灯的吊链都被震得歪斜,让原本华丽的吊灯摇摇欲坠。
这一刻,连向来淡定自若的迹部也忍不住愣住了。
他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几人,嘴角一挑,冷笑道:
“呵,你们……”
“竟然敢把本大爷的城堡搞成如此不华丽的样子!”
第128章 碎裂的尾声
城堡大廳内, 空气里残留着布球与石墙碰撞的低鸣,细碎的燈光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冷峻的分界線。
基思转了转球拍,修长的手指紧扣着拍柄, 银蓝色的瞳孔中透出十足的专注,右手将一颗包着布的球抛起, 发球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很随意。
球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紫原眯起眼,微微前倾,长臂舒展。
球拍挥下的一瞬,明明还没有碰到球,却像是提前“击中”了什么,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闷響。
紫原的动作蓦地一滞, 本能地愣住了半秒。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布球已经带着一种扭曲的旋转,鬼魅般地弹向側方。
“咚!”
球拍依旧扫中目标,只是角度比想象中偏移了许多,刹那间,布球带着一道爆裂的气浪向上冲去!
“砰!”
一声巨響,球撞上天花板,旁邊吊燈的金属链条晃动起来, 水晶碎片叮当作響,整座大廳都被余音包裹。
基思站在原地, 目光定定地落在紫原身上, 嘴角扬起一道锐利的弧線。
“有趣吧?”
他用英语轻声说了一句,举起球拍,带着一种从容与锋利。
紫原眉头微微皱起,眼瞳里逐渐浮现出认真。
“哈啊——”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声音低沉,“你的球,还挺烦的啊。”——
“砰!”
“啪!”
一連串低沉的闷響在古堡大廳里炸开,接連不斷打到天花板的球让吊燈不斷摇晃,斑驳的碎光摇曳在大理石地面上。
两側的壁画和雕塑不斷颤抖,甚至有小块石屑和玻璃在空中划过,时不时被高速的球撞碎,纷纷坠落。
整个大廳像被风暴席卷过一般,回荡着撞击、碎裂、重物坠地的杂亂声音。
“小心,到我这邊!”
林修眼疾手快,一记发球将一块即将落在越前头上的碎石打飛,随即一把拉住越前,把他护在自己身侧,带到角落相对安全的位置。
头顶还不断有细小的尘屑落下,耳邊满是碎裂声和球来回的爆响。
林修护在越前身前,不忘提醒:“别分心,随时留意周围,比赛还没结束。”
角落里,两人暂时避开正中央的风暴。
虽然想要阻止,但根本插不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厅中央,紫原与基思之间的对决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越前看着紫原又一次将球打飛到天花板,眉头皱了皱:“基思的球有什么特别的嗎?”
林修在一旁,目光一直盯着球的轨迹,开口解释:“是旋转的原因。”
“只是这样嗎?”越前仍有些不解。
如果只是旋转厉害的话,以紫原的力气,完全可以强行打回去,就像之前打破仁王幻影的手冢领域一样。
林修察觉到越前的疑惑,补充道:“这不是普通的旋转。”
“基思在挥拍的时候,会利用气流,在球的前面‘凝聚’出一个气团,就像是提前形成了一个虚假的球影,球拍在真正碰到球之前,会先碰到那个气团。”
“所以紫原回击时,才会经常把球打飞。”
越前听明白了,点点头,眼神重新聚焦到大厅中央的两人。
布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疾速弧线,伴随着一声炸响,紫原横臂挥拍,强硬地将球击回。
基思侧身疾奔,眼神冷冽,边挥拍边高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理解我们的痛苦!”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昔日队友见到自己便转身離开的画面,空荡荡的球场、低声议论的背影,仿佛连阳光都带着阴影。
布球旋转着逼近,紫原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困惑:“哈?谁要理解你们啊?”
球声轰鸣,两人影子交錯在灯光与阴影间。
场边的角落里,林修却因基思的话,满脸痛苦,手指紧紧握成拳,视线追随着场上的每一次激烈碰撞,喃喃道:“基思……”
越前站在一旁,很直接地问道:“喂,你该不会觉得这全是你的錯吧?”
林修对上越前不赞同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我,基思不会用球打傷对方,也不会被赶出校队,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目光渐渐放空,像是穿过眼前的混亂,看见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画面——
那是在温布尔登明亮的中央球场,基思身着白衣,神采飞扬地挥拍,观众席上响起潮水般的欢呼,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带着赞赏与敬意。
他本该属于那样的舞台,享受掌声和荣耀啊!——
而在距離大厅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同样有两个人,表情痛苦,神情恍惚。
反戴着帽子的克拉克成员死死盯着脚下那条本应再熟悉不过的白线,完全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们设计的这块场地,地面的线条并非直接画上去,而是由投影仪不断投射、间隔调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生一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规律的偏移。
只要不知情的人进入比赛,无论怎么努力去分辨界内界外,都会以为是自己判断出了错,根本不会怀疑到场地本身。
平时,这样的游戏,都是他们用来戏弄别人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out!”
球应声落地,场地边缘的光影似是迎合般闪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戴着发带、神色平靜的蓝紫发少年。
为什么会出界啊?!
幸村靜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边带着一点浅浅的微笑:“看来你们的空间感知已经开始混乱。”
“这场比赛要结束了,不过……”
“咔噠。”
“咔噠。”
接连两声,球拍从克拉克成员手里无力地掉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幸村望着跌倒在地的两人,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都听不见了吧。”
“哒,哒。”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真田第一时间警觉地转身看去。
“诶?是这里吧?”门口探出一个明晃晃的红发脑袋。
真田看到来人,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
远山左顾右盼地跑进来,一眼就看到房间里两个还在地上摸索球拍、头不小心撞到一起的克拉克成员,又看了看一旁带着温和笑容的幸村,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幸村前辈好像……有点可怕诶。
在他身后,白石和木手也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幸村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看来大家都赢了。”
说完,他不再多留,迈步朝白秋等人離开的方向走去:“走吧,听起来,目的地似乎已经不远了。”——
大厅里,越前看着林修,刚要开口——
“吱呀。”
大门忽然被推开,几缕夜风顺着打开的门缝挤了进来。
越前下意识抬头,正好和走进来的手冢视线撞在一起。
越前:“……”
手冢:“……”
短暂的安静后,手冢大步朝他走来。
越前右脚后退一步,却忘了刚才被林修带到角落,只退了半步便直接撞上了冰冷的石墙。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抬头。
“……没受傷吧?”
手冢低下头,认真看着他。
越前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大厅中央,正在对决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紫原左手紧握网球,心里算了一下以白秋的速度,大概快要到了。
他神色一冷:“没时间了,还是直接把你毁掉好了。”
基思半弯着腰,目光紧盯着紫原,警惕地做好了迎击准备。
紫原缓缓抬手,指尖扣住网球,手腕微动,下一秒就要抛球——
“啪。”
还未等球离手,一只手突然伸出将球从他掌心夺走。
“紫原同学,在这里遇见你真是令人意外啊,不是吗?”
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紫原刚要起跳的动作瞬间僵住——
白秋双手抱胸,低着头看向蹲在角落的紫原:“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不可以随意离开。”
紫原缩着肩膀,偏着脑袋看向旁边,小声辩解:“不是随意离开。”
幸村微微一笑:“在立海大,这样不遵守规则的部员要被罚挥拍八千下。”
“没错!”真田点头附和,神情严肃。
白石见状赶紧出声阻止:“这也太多了吧?不如一千下就好。”
白秋沉默了一瞬:“……我想,紫原同学应该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基思望着对面围在一起的几人,目光不由得在那个紫头发的家伙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明明刚才还气势凌人,现在却蹲在角落里,一脸沮丧地抱着球拍,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基思眼神闪动了一下。
……果然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他突然觉得很无聊,转身就要离开。
“彼得,走了。”
彼得瞪了一眼对面几人,赶紧跟上他。
“基思!”
林修快步跑上前,拉住基思的手臂。
“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基思眼神冷了几分,侧头看着他:“你是要替那些无知又自以为是的人求情吗?还是……你早就和他们一样了?”
林修眉头紧锁:“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也不想看见你变成那种只会靠伤害别人寻找存在意义的人!”
基思冷笑一声,甩开林修的手:“你凭什么要求我改变?那些人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作人看过?!”
两人僵持在原地,彼此都倔强地不肯退让。
“还真是别扭啊,明明都还在意对方。”
不远处的迹部双手插兜,微微挑眉,评价道。
自从知道克拉克这些人住在自己的城堡后,迹部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除去刚才突然看到乱糟糟的大厅一时有些情绪波动后,现在已经不太在意了。
迹部冷静地想着:反正这栋城堡,肯定要彻底翻修一遍了。
“正因为在意,才没办法说出真心话吧。”
白秋倒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
他看了一眼仍在僵持与纠缠的三人,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一切能够重回正轨,你们愿意放弃之前的计划,并且承担曾经伤人的后果与责任吗?”
这句话落下,林修、基思和彼得几乎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基思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警惕和不解。
白秋:“其实……”
“咔嚓——”
一道沉闷的碎裂声打断了他的话,天花板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崩裂声。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块碎石从高处砸落在大厅中央,激起一阵灰尘。
白秋抬头看去,目光瞬间凝重。
“小心!”他高喊道。
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随着震动剧烈晃动,吊链发出令人不安的金属摩擦声。
几道裂缝在天花板上不断蔓延,石块接连脱落,碎屑噼啪砸向地面。
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头顶那早已濒临极限的天花板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吊灯的重量。
只听“咔嚓”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一块巨大的石块带着吊灯一起骤然从高处坠落,直直砸向大厅中央。
基思仰起头,注视着那块阴影笼罩的巨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明明可以反应、可以躲开,但……
身体一动未动。
破碎的吊灯倒映在他眼底,那不再明亮的存在就像他此刻空白的思绪。
基思缓缓闭上眼睛。
“基思!”
一声惊呼骤然闯入意识,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
基思猛然睁开眼,入目的是林修那张焦急而坚定的脸。
目光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义无反顾的保护与执拗。
修……
轰然巨响在大厅中央炸开,漫天灰尘、碎石和纷乱的月光瞬间将两人的身影一同吞没——
作者有话说:越前明白了,我没有……
我看新网世界赛篇章的漫画已经有点绝望了,所以世界赛基本原创,也就是不跟原作剧情走了,也不会上升到太过玄幻的网球,至少也要有一丢丢的原理可以解释。
第129章 不久之后
灰尘还在空气中緩緩翻涌, 呛人的气息混合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在大厅蔓延。
大厅中央,原本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地面已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厚重的石塊横七竖八地堆叠着。
碎裂的吊灯散落在四周, 细小的水晶片在地面上滚动着,发出輕微的脆响。
天花板的裂口處, 一轮被薄云笼罩的月亮静静悬挂在高處,月光順着破口倾泻而下,洒落在尘埃与废墟之上,将这片狼藉染上了一层冷白的光辉。
而在这片月光的正中心,基思呆愣地瘫坐着,双唇微微颤动:“修……”
下一刻,他猛地回神, 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修!”
整个人失控地扑向中央,徒手去扒那堆厚重的石塊,手指被锋利的碎片划开细密的血痕也全然不觉。
白秋立在几步之外,目光掠过滿地狼藉,闭了闭眼,让自己从骤然涌起的心悸中冷静下来。
他清楚地記得,石塊坠落的最后一瞬,林修用力推开了基思, 自己……却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先找人。”他緩缓回头,看了眼身后神情各异的眾人, 冷静道。
眾人抱着沉重的心情刚走到废墟边缘, 中间一块石头忽然輕輕晃动了一下。
还未来得及有人反应,那块石头便被从里面推开,露出一道缝隙。
灰尘中,林修弯着腰从缝里钻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覆着厚厚一层灰, 发丝上还沾着细碎的石屑,但除了略显狼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抬手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带着尴尬又輕松的笑容:“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白秋走过去,俯身扫了一眼方才林修钻出的空隙。
几块掉落的巨石恰巧以微妙的角度彼此支撑,搭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将里面隔出一小片完好的空间。
一阵风突然从白秋身侧掠过,下一秒,一双力道极重的手臂将林修死死按进怀里。
林修愣了一下,感受到那份几近失控的力道后,抬手在基思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道:“我没事。”
白秋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順手将一旁呆站着的彼得拉走。
彼得意外地没有半点反抗,只默默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远山趴在白石耳边,小声嘀咕,“但感觉我们好像有点多余诶,部长。”
白石的视線落在月光下相拥的两人身上,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出去吧。”
白秋走回眾人身边,回头看了一眼基思和林修的身影,轻声道:“现在,他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说。”
刚才的异变虽然惊险,但好在没有人受伤。
退到门外后,众人逐渐从那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彼得忽然伸手抓住白秋的手臂,眼神紧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以让我们重回正轨?”
白秋看着他脸上焦急又隐约带着期待的眼神,缓缓开口:“……这是一个交易。”——
半天前。
“你要我帮忙?”理查德搅动咖啡的动作一顿,勺柄与杯壁碰撞出轻微的声响。
他单手举着手機,随意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走到窗边,倚在窗框上,目光越过透明的玻璃望向外面的训练场。
白发与金发的少年似乎刚刚分出胜负,金发少年滿脸不满地甩了甩球拍,另一人却只是神色冷淡地收球。
理查德低低哼笑一声,语气带着讽刺:“别忘了,让我沦落到这种境地的人是谁?”
“白秋和也,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白秋轻声笑了一下:“沦落这个词,似乎不太恰当。德国队的球探可是个很有潜力的职位。”
“是啊,很有潜力。”理查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愤恨,“但本来,我是可以坐在boss的位置上的!”
他顿了顿,突然換了个话题:“好了,先说你要我帮什么忙吧,我要先听一听再决定。”
“毕竟,你这个狡猾的小子,总不会天真到以为毫无好处的事可以让我出手。”
白秋将系统搜集到的有关克拉克与部分主办方之间的矛盾,简洁地说了一遍。
“他们现在恐怕很苦恼。”他从主办方纠結的行为中推测着对方的想法,“如果警方介入,让基思等人说出曾经遭遇的事情,他们恐怕会被大众声讨。”
“涉及国际舆论的林修,和本国天才少年的基思,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他们头疼。”
“可是完全冷处理又很难对如此多国家的队伍有交代。”
理查德坐回椅子,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的确不好解决……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能帮主办方解决这个难题,”白秋声音中多出些许诱导般的笑意,“想必会有所收获。”
他补充道:“我会尝试和林修他们沟通。如果他们同意以不公开此事来換取可以参賽的资格,我会再联系你。”
“送上门来的礼物?”理查德低笑一声,语气却慢慢转为冷意,“为什么不自己出面?我可不信,你会对我这么好心。”
“……因为我可能需要你的引荐。”
白秋没有多解释,视線却落在资料上的两张照片上。
如果继续留在英国,哪怕这件事表面看似已经得到解决,双方握手言和,但背地里能毁掉一名网球选手的手段太多了。
资格审核卡在最后一步,哪怕理由是“资料不全”,也足够让人错过整整一个賽季;
或是在药检上动手脚,让人背上“违规”的名声,即便最后证明清白,也可能再也回不到巅峰;
甚至可以直接制造一场毫无根据的丑闻,把人从公众舞台上彻底拖下去。
虽然白秋没有说出口,但理查德大概能够猜到他的顾虑。
不如说,对于那些背地里的小手段,他比白秋清楚得多。
“还算双赢的交易。”理查德的声音透过话筒傳来,“我现在就去和那边联络。”
白秋:“现在?可是——”
他还没来得及问林修他们的想法。
“……呵,当初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关心让泰利动摇的。”
理查德嗤笑一声,“我可不认为那两个小子能例外。”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已经傳来忙音。
白秋怔了片刻,难得有些茫然。
……就这样同意了?
他原以为,至少要被理查德冷嘲熱讽一番,让对方发泄一下情绪才行。
不过,能顺利解决就好——
“你们的想法呢?”
白秋从記忆中回神,看着从大厅走出来的林修和基思,隐去了和理查德的沟通,只把交易内容简洁地复述了一遍。
两人站在月色下,神情各异——
“所以最后的結果是什么?”
帝光的休息室里,黄濑趴在桌子上,微微仰头看着白秋,语气里满是好奇。
“结果啊……”白秋笑了笑,“你猜呢?”
黄濑瘪了瘪嘴,故作不满:“小白秋变坏了呢。”
他转头戳了戳旁边的紫原:“你不是在现场吗?他们怎么回答的啊?”
“哈啊——”紫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懒洋洋的,“他们没说啊。”
冰室在一旁笑了笑:“不过他们有来跟我道歉。”
虽然他被打伤,但好在并不严重,此时头上缠着纱布坐在一旁。
绿间推了推眼镜:“今天早上,我看到他们正在和其他学校被打伤的人道歉。”
黄濑“哦——”了一声:“所以……”
“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门忽然被推开,青峰站在外面,眉毛一挑:“比賽要开始了!”
白秋看着他们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走吧。”
赤司站在门口,回头看向他。
白秋点了点头:“来了。”——
温布尔登的球场里早已人声鼎沸。
各个国家的选手与工作人员交错而行,不同颜色、不同图案的队服在陽光下鲜明耀眼,不断穿梭在场地之间。
看台上观众席几乎座无虚席,来自世界各地的加油声、欢呼声交织成一片,熱烈而喧嚣。
初秋的陽光明媚而不刺眼,从高空洒落,铺在一片片修剪整齐的草地上。
场地中央的主持人简短致辞后,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宣告:“比赛——开始!”——
白秋在底线后站定,阳光从侧面斜照过来,在草地上拉出修长的影子。
对面的西班牙选手发出一记带着强烈侧旋的球,球贴着地面滑行而来。
白秋脚步一错,球拍顺势下压,反拍削球干脆利落地回到对角。
西班牙人一愣,没料到这球会被这样化解,急忙追上去,但已经晚了半步,球擦着边线落地——
另一块球场上,越前甩了甩手腕,看向对面的美国少年。
那人金发碧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记得你,全美青少年公开赛的冠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会全力以赴的!”
越前握紧网球:“正好,我也是。”
下一秒,发球声如炸裂般响起,球速快得几乎化作一条直线,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呼——
木手站在草地球场的底线位置,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场地,指尖推了推眼镜。
“果然,和这种场地完全合不来啊。”
英国选手的发球带着典型的草地弹跳向他扑来。
木手抬手迎击,动作精准而沉稳——
球场边,林修和基思并肩而立,目光追随着场内的激烈对决。
林修眼中带着笑意,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决绝的锋芒,而是多了几分轻松与自在。
“真希望能和他们比一场啊。”他轻声说道。
基思侧过头看向他,语气笃定:“会有機会的。”
林修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一位西装笔挺、神情干练的律师挂断电话。
他走上前,语气简洁:“可以走了,贝克先生已经和美国U17谈好了。”
两人转过身,脚步却在离开前停顿了一瞬。
林修回头,最后望向场上的白秋。
“……谢谢。”
声音飘散在风里,林修和基思同时迈步,走入另一片阳光——
赛后,温布尔登的草地球场边一片热闹。
各国队员三三两两地交换着联系方式,摄影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记者的提问与观众的喝彩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刚刚结束比赛的热度与兴奋。
迹部整理了一下衣服,步伐从容地走向白秋。
“我们要走了,”他目光中带着几分隐约的遗憾,“下次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如果不是这次邀请赛,他这个三年生早就到了退部的时候。
白秋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或许,就在不久之后呢。”
“不久之后?”
白秋笑而不答——
三天后,伦敦的阳光换成了东京初秋的晨曦。
迹部站在U17集训营的大门前,看向和冰帝同时到达的帝光一行人。
他看着站在最前方的白秋,想到对方之前那句话,眯起眼:“你早就知道?”
白秋笑着点头:“的确有一些途径。”
训练营门口,冰帝与帝光的成员很快散成几组,小声交换着信息。
黄濑和向日聊起温布尔登的趣事。
紫原一手拿着巧克力棒,另一只手接住芥川递过来的矿泉水。
忍足则和绿间交换着彼此对u17的想法。
凤长太郎忽然眼睛一亮,快步走向灰崎:“灰崎君,你也被邀请了!”
灰崎抬起下巴:“呵,要是连我都不请,这个什么U17的教练水平也未免太一般了。”
“咳咳。”
门旁的喇叭忽然传出几声轻咳,随即是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冰帝学园,帝光中学,欢迎来到U17日本代表候补合宿。”
伴随着话音,厚重的金属门在机械运作声中缓缓向两侧滑开。
哪怕早就对U17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白秋仍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发热。
他看着眼前渐渐显露的训练营全貌,深吸一口气,迈入其中。
第130章 挑战
道路两側种满了修剪整齊的綠植和高大的树木, 深浅交错的叶片在晨风中輕輕摇曳。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斑驳地映在地面上。
行走间偶尔能看到遠处楼顶的一角,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虽然看不真切,也能遠遠感受到那是某种庞然的建筑。
冰帝与帝光的队員并肩走在道路上, 脚步在砂砾与落叶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听说这里的人实力是外面的几倍。”黃濑双手插兜,眼底帶着跃跃欲试的光。
“哼,够强才有意思。”青峰嘴角勾起,语气中也多出一点期待。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的‘顶点’到底是什么标准。”綠间推了推眼镜,声音里透着克制的好奇。
冰帝那邊,凤笑着看向迹部:“部长觉得呢?”
迹部毫不犹豫:“自然是本大爷这种。”
他看着周圍的景色, 视线不经意掠过白秋,忽然皱了下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在心头萦绕。
哪里有问题呢?
他仔细打量了一瞬,视线最终停在白秋的眼睛上。
“白秋,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了?”
全国大赛决赛时,那只右眼曾在瞬间由翠绿色转为金色。
而现在,映入迹部眼底的,却是清晰的红色。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他语气里透着少有的凝重。
白秋笑了笑:“放心, 医生说没有问题。”
迹部看了他一眼,见对方面色确实不错, 这才勉强收回怀疑的目光。
白秋看向身旁的赤司, 正好撞上那双温和帶笑的眼睛。
他輕輕叹了口气,语气里帶着无奈:“……赤司君。”
“抱歉,”赤司唇角弯着,眉眼看起来比之前平和许多, “因为我也想亲自体验一下和大家一起打網球的感觉。”
走过一个拐角,小路尽头突然出现两个人。
他们穿着同样的訓练服,看上去是集訓营里的選手。
黃濑搭着黑子的肩膀,歪头打量了一眼,半是好奇半是揣测:“难道还安排了人来接我们?”
那两人很快迎面跑来。
但他们停下时的神情,并不像黄濑想的那样是领路或讲解人員,反而带着几分打量与审视。
其中戴着帽子的那人伸出手,拦在众人面前:“先等一下,看你们的服装……你们就是这次 U-17 特殊征召的国中生吧?”
白秋微微颔首:“有什么事吗?”
另一人开口,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虽然你们才到这里,或许还没适應,但想要真正踏进 U-17 集訓的场地,恐怕得先通过我们的测试才行。”
绿间皱了下眉。
“好啊。”白秋却答應得很干脆。
众人跟着那两人走到一处空旷的球场。
场邊,绿间站到白秋身側,低声道:“这种测试明显不合理,为什么要答应?”
就算真的要对他们进行测试,也不应该是由同样的集訓营內的選手出面,更不应该是在这样的时机和场合。
白秋笑了笑,抬手指向球场旁的摄像头,还朝那邊轻轻挥了挥手。
“既然他们的行为是被这里的负责人默许的,我们也不能退缩啊。”
绿间顺着他的动作看向监控,眸色微沉,推了推眼镜:“明白了。”
“呵呵,敏锐的小家伙,看来他发现我们了。”
监控室內,斋藤满意地点了点头。
坐在屏幕前的黑部没有开口,认真地盯着画面里那群走进球场的身影——
球场内,戴着帽子的高中生弯腰,在地面上分散摆好三个空罐。
“你们每个人有五球机会,只要把三个罐子全打倒,就算合格。”
场邊,帝光与冰帝的成员听到他的话,面色各异。
另一个高中生咧嘴笑道:“喂喂,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觉得太难了?如果这就不行了,还是趁早離开这里吧!”
两人对视一眼,笃定他们被吓住,眼底闪过得意。
“啪——啪——啪——”
三声脆响几乎连成一线,罐子应声倒地,在地面滚了两圈才停下。
“谁?”
看着空无一人的球场,两人左右寻找着身影。
“这样就可以了吧?”
声音自他们身侧极近处传来,戴着帽子的高中生肩膀一僵,缓缓转头。
与他对上视线,黑子面色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就可以了吧?”
“什……什么时候?!”
两人心底同时掠过一丝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开始深切怀疑,到底谁才是高中生。
赤司上前,动作干净利落,手腕轻轻一抖,球拍挥出一道弧线。
“啪——”
三个罐子几乎在同一瞬间倒地。
两人眼里闪过惊讶。
“一球?!”
哪怕是在U17里,能做到这种精准度的人也屈指可数啊!
这真的是国中生吗?!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沉重的“砰!”声就紧随而至。
紫原看起来只是随便一挥,罐子却直接被压扁成一片薄铁,边缘卷曲,像被重锤砸过,飞到他们脚边。
其中一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眼底浮现出些许害怕。
见两人都愣在那里,黄濑自己从场边拿了三个罐子摆好。
“嗯,和小赤司那个时候位置一样。”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拍的动作让场边两人再次瞪大双眼。
“啪——”
三个罐子又一次几乎同时倒下。
戴着帽子的高中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他的动作——”
另一人咽下口水,声音发涩:“和之前那个红头发的,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灰崎已经进入球场。
球击中罐子的同时,罐子和球一起呼啸着飞向他们。
“咚!”
两人下意识偏头躲过,帽子却被擦飞,划出一个滑稽的弧线。
“啊啊,真是抱歉。”灰崎的语气毫无真心可言,唇角带着玩味的笑,“不过……谁叫你们站在那里呢?哈哈哈哈。”
看着灰崎转身離去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涌上怒气却不敢开口。
接下来,所有人都轻松完成了这所谓的测试。
“其实还挺好玩的。”黄濑笑着甩了甩球拍,引来一阵笑闹。
看着他们遠去的背影,两名高中生的脸色逐渐苍白。
他们心底同时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届的U17,恐怕会因为这些国中生,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离开球场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的树影渐渐稀疏,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在地面。
视野骤然开阔。
一栋蓝白相间的三层建筑立在不远处,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浅亮的色泽,整齊的玻璃窗映出一片湛蓝天空。
建筑前的台阶向两侧延伸,阶梯与看台相接,像是专为观赛与指挥设计。
宽阔的草地与训练场并列铺开,多个球场被整齐分隔,周圍拉着高高的防护網。
场上,高中生们正进行着不同项目的训练:
有人在场地中央来回对打,挥拍声与球落地的“啪”声交织在一起。
有人在边线上做着脚步移动的专项练习。
场边随处可见身着黑色运动服的助教,有的低头在平板上记录数据,有的举着秒表,有的干脆走上前,调整选手的握拍或挥臂动作。
另一侧的道路上,十几名高中生正在进行长跑训练,呼吸与脚步声此起彼伏。
就在他们经过看台下方时,跑在最后的一名选手脚步一乱,身体踉跄了几下,最终扑倒在地。
几名黑衣助教立刻跑过去将人抬起。
迹部的视线停在那个倒地的身影上:“本大爷没记错的话,去年全国大赛他有出场过,实力很不错,竟然连训练都坚持不下来吗?”
白秋轻轻叹了口气,视线掠过远处训练中的身影:“毕竟这里聚集着全日本范圍的优秀球员,有的人虽然没能带学校闯进全国,但个人实力极强。”
“也有人过去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在教练的帮助下迅速脱胎换骨。”
“那些曾经在外风光无限的球员,在这里却可能很快泯然众人,有些甚至会因为落差太大,彻底放弃网球。”
“训练内容也非常严苛,听说一半以上的人几天内就会被淘汰,而哪怕坚持到最后、真正代表日本参赛的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看来U17,还真是不能小看啊。”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白秋转过头,笑着挥手:“白石。”
白石带领着四天宝寺的成员走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令人意外。”
“呵,不如说你们的脸,我都快要看腻了。”
带着九州口音的声音插了进来,木手领着比嘉中的人慢悠悠走来。
“真是热闹的画面啊。”
立海大的幸村走在前面,身后是整齐的队列。
白秋扫视了一圈:“青学呢?”
“在这里。”
看台下传来手冢沉稳的声音,青学一行人沿着台阶走了上来。
很快,国中生们以帝光为中心围在一起,气氛十分热闹。
这样的场景很快吸引了周围的视线。
不远处的球场里,两名高中生一边训练,一边偷看着他们笑闹的样子。
其中一人轻哼:“真是倒霉啊,还是国中生就要尝到挫败的滋味了。”
另一人挑眉:“你竟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13号球场,场内严禁交谈!”
突如其来的高声喝令让两人一怔,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
白秋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天台上站着一名手持喇叭的人影。
“虹,村田,降级到14号球场。”
“……是。”
两人垂着头,沮丧地朝14号球场走去。
天台上的人收起喇叭,目光落到下方那群格外显眼的国中生身上。
黑部视线在白秋和周围几人之间掠过,声音沉稳有力:
“很高兴认识你们。在总教练缺席期间,由我——战略教练黑部,暂时代理这个集训营。”
他再次举起喇叭,转身看向四周的球场。
“正如你们所见,这次U17额外邀请了五十名国中生,加上原有的二百四十六名高中生,集训营人数即将突破三百。”
“总教练认为,这个人数太多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要求我,将它减少到二百五十人。”
话音刚落,一阵轰鸣声从头顶掠过。
白秋抬头,一架无人机正划破长空,缓缓飞了过来。
飞行到建筑附近时,下方的盒子突然打开,网球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抛物线。
“只有拿到球的,才有资格留下来。”黑部的声音与落球的声响同时响起。
白秋眨了下眼,抬手接住一颗从头顶掉下的网球。
“看来白秋君很 lucky 哦~”
千石在不远处晃了晃手里的球:“不过我的运气也不错。”
国中生们很快散开去抢球,不到片刻,每人手里都至少有了一颗球,个别甚至不止一颗,神色轻松得仿佛这只是场热身游戏。
黑部的声音再次从喇叭里传出:“没抢到球的,现在立刻离开集训营。”
场边立刻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与鞋底摩擦声,有人沮丧垂头,有人懊恼地捶了捶腿。
然而,比起失落,也有人眼底涌出的,是赤裸的不满。
一个染着黄发的高中生忽然走上前,指着国中生群体,质问道:“你们怎么可以多拿球?!”
远山吐了吐舌:“也没有规定不可以这么做吧?”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附和。
佐佐部皱着眉,视线像刀锋般在国中生之间扫过,最终停在了一个握着两颗网球的身影上。
他冷哼一声,走进隔壁的球场:“捡球怎么可能看得出实力?用比赛来一决胜负吧!”
他的手抬起,毫不犹豫地指向那人。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我要挑战你!要是我赢了,你就把球给我。”
众人的目光齐齐追随手指的方向。
幸村闭眼浅笑:“真是挑了个好对手呢。”
白秋原本以为他会指向远山,也有可能是火神。
可当看清被选定的挑战者的模样时,他的表情僵住了一瞬。
赤司缓缓抬眸,目光与佐佐部正面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