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奇迹的世代”降临网球界》 1、帝光的初登场 “可恶,快迟到了!”桃城武的声音在赛场外响起,脚步声急促,带着喘息。 他背着网球包,迈着大步冲向登记点,头发因奔跑而微微晃动。 越前龙马紧随其后,步伐虽然不急,速度却不慢。 他一只手压着帽檐,另一只手拎着球拍袋,神色淡定,语气慵懒地开口:“学长,你也太慌张了吧,还剩一分钟,而且只是热身赛而已。” 桃城回头瞪了他一眼:“喂,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紧迫感?再晚点就真没时间了!” 他们抵达登记点时,青学的队员们已经等候多时。 菊丸英二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向他们:“哦,桃城、越前,你们差点就要被丢下啦。” “抱歉抱歉!”桃城一边喘着气,一边接过登记表,快速填写上自己的名字。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下次注意时间。” 就在桃城刚填完登记表,把笔递给越前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咳。 那声音很轻,却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请问,如果你们已经完成登记,能让一下吗?”声音温和,带着一丝疲惫。 众人下意识回头,一道身影缓缓走近。 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身着白蓝色运动服,衣摆随风微微晃动。 他的发色格外引人注目,披肩的白发柔顺地垂落,衬得肤色愈发苍白,而那双眼睛,则是一种清透的翠绿色,宛如晨曦洒落湖面。 桃城看了看登记表,确认自己已经签完,挠了挠头,笑着让开:“啊,当然可以。” 白发少年微微颔首,接过登记表,执笔的手指修长苍白。 桃城随意地瞥了一眼他写下的字,下一秒,眼睛睁大:“帝光中学?” “帝光?”菊丸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略显惊讶,“好像没听过这个学校啊。” “嗯……”越前龙马眯起眼,视线落在白发少年的侧脸上。 少年收起笔,将登记表递回工作人员手里,淡淡地笑了笑:“是今年新报名的学校,感兴趣的话欢迎过来观战。”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又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听上去带着些许虚弱。 “哈,这家伙看着不太像运动员啊……”桃城挠了挠头,“感觉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 【宿主,名单已成功提交,帝光中学正式成为地区预选赛的参赛队伍。】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响起。 白秋和也走到一旁,单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轻咳了几声,眉眼仍旧是淡淡的神色:“接下来呢?” 【根据任务要求,你需要让至少一半网球界的人认可“奇迹的世代”的名号,以此完成治愈绝症的条件。】 系统顿了顿,又补充道:【但目前,因为关注度不足,你只能解锁两个角色。】 白秋和也轻轻笑了一下:“所以说,只要关注度足够高,我就能解锁更多马甲?” 【……理论上是这样。】系统犹豫了一下。 在这种需要七人出战的比赛中,只有两人可用,这无疑意味着帝光中学必输无疑。 而很多人在第一场比赛输掉后,往往会失去获得更多关注的可能性,导致后续任务难以推进。 大部分宿主都会选择保守战术,让队伍的存在感慢慢增加……但系统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嗯……”白秋和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记得,热身赛……要强制打满五场,对吧?” -- 网球在数个球场上飞速穿梭,击打声清脆而有力,选手们的影子交错移动,汗水滴落在炽热的地面上。 白秋和也单手撑着额角,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身侧。 他一心二用,操纵着球场上的马甲进行比赛。 网球在场上来来回回,这时,他注意到青学的队伍已经结束比赛,正缓缓走过来。 他轻咳了一声,唇角缓缓弯起。 可以了。 下一秒,马甲站在球网前,目光微顿,视线落在球的轨迹上,却在最后一刻,任由那颗球落地、弹起、飞出界外。 哨声响起,比分定格在0:5。 帝光中学,败北。 “输了啊……” 菊丸英二收回视线,微微皱眉。 虽然帝光是新学校,之前从未听说过,但他本来还挺期待他们能打出点什么名堂。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边倒。 青学的其他人并未在意,一个初次参赛的新学校,输掉比赛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场内的气氛并不平静。 帝光这场比赛的对手猛地冲向对面半场,揪住面前那人的衣领,目光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你在耍我吗?!” 他的嗓音带着愤怒的颤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 作为比赛的赢家,他的表情却比任何失败者都要愤怒,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被揪住衣领的人则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紫色的半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高大的身形因为被揪住微微前倾,却仍旧透着一股松散的慵懒。 他低头扫了眼被揪住的衣领,看着眼前气得发抖的选手,语调毫无起伏:“……你很弱诶。” 他眨了眨眼,语气像是在评价路边的小吃摊。 “赤仔他们都不在,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被揪住的衣领轻微晃动着,紫原敦站在那里,毫无愧疚,也没有一丝对失败的不甘,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球场之外,青学的选手们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桃城武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敦。” 球场旁,一道声音轻缓地响起。 白秋和也站在球场边缘,微微垂眸,翠绿色的眼眸映着球场的白线。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淡淡的温和:“该回去了。” 紫原敦稍一用力,便挣脱开对方的手,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啊,真没意思。”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时,白秋和也忽然回过头。 他站在那里,长发被微风拂过,脸色仍旧是病态的苍白,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能够进入都大会的种子选手,只有这种水平吗?” 静止。 “这家伙——”桃城武当即炸毛,脸上浮现出怒色。 输了比赛的队伍,居然敢这么评价胜者? 不二周助盯着场内,带着一丝若有所思:“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 越前龙马推开更衣室的门,原本打算走进去换衣服,却发现所有人都围在电视机前。 ……但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他皱了皱眉,迈步走近。 屏幕上播放着的,是昨天那场帝光对战某学校的比赛录像,画面定格在紫原敦懒散地站在场地中央,一脸无聊地开口:“赤仔他们都不在,我实在提不起兴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为难言的沉重感。 他微微挑眉,视线扫过所有人:“怎么了?” 坐在最前方的手冢国光目光沉着:“如果他们能够成功晋级关东大赛,或许又有新的强敌出现了。” 他将录像带倒回到紫原敦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按下播放按钮。 网球场上,气氛紧张。 裁判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明川学院的选手紧紧握住球拍,目光沉凝。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是个身高夸张的巨人,但网球不同于篮球,并不是身高决定一切。 只要打出刁钻的角度,把球压低,让对方难以发挥臂展优势……就还有一战之力! 深吸一口气,他迅速抛球,发球! 砰! 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对角,落点极低,是一记相当优秀的发球。 然而,站在网前的紫原敦根本没动。 他只是抬起球拍,随意地挥了挥。 啪! 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网球被狠狠撞击的声音,甚至连空气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网球,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高速飞回! 明川的选手瞳孔骤缩,瞬间启动!他咬紧牙关,全力奔跑,拼命地伸展球拍。 但,这颗被回击的网球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像一道低空掠过的流星,速度快得惊人,旋转角度极低,甚至在落地后没有任何反弹,直接贴着地面滑行出去。 他的球拍还没碰到球,那颗网球便已经砸在了后面的网上! 裁判的声音响起:“15:0!” 视频在这里暂停,青学更衣室里,所有人都盯着屏幕,气氛沉凝。 “……好强的下旋球。”乾贞治推了推眼镜,迅速记录数据,“这种旋转角度,几乎是不可能回击的。” “这种身高配上这种力量……”手冢国光的视线紧锁着屏幕,眉头微微皱起。 “喂,等等!”桃城武忽然皱眉,指着屏幕道,“这家伙这么强,那为什么帝光一局都没赢?!” “……”越前龙马也抬眸看向手冢国光,目光中有些许疑惑。 确实,如果帝光的那个人真的强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会被零封? 手冢国光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按下了播放键,比赛录像继续播放。 然后,青学的选手们看到了一幕令人错愕的画面。 第二球开始,紫原敦……摆烂了。 对手发球,紫原敦的球拍随意地晃了晃,随手接回去。 那一球没有任何技巧,没有旋转,没有角度,甚至连球速都慢得离谱,完全不像是刚刚展现出碾压性实力的人打出来的球。 对手显然也愣了一下,但立刻调整状态,迅速回击。 砰! 网球飞向紫原敦的方向,这个落点,他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就能拦截。 然而,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随着球移动,连手都没有伸。 网球落地,弹起,裁判哨声响起:“15:15。” 2、完美复制 “……?!”桃城武猛地瞪大眼睛,“这家伙干嘛呢?!” 更衣室里一片沉默。 屏幕上,比赛继续进行,紫原敦依旧站在原地,球拍懒散地垂在身侧。 对手再次发球,他慢吞吞地挥了一下球拍,将球随意打了回去,甚至连站姿都没变过。 这样几个回合后,对手再次回球,这一球依旧在紫原敦的接球范围之内,他完全可以轻松拦下。 可他依旧没动,任由网球落地。 裁判:“15:30。” 第三球、第四球……情况完全一样。 紫原敦站在原地,明明能够接球,却什么都不做,让比赛以最无聊的方式持续进行。 整个青学更衣室里,气氛逐渐变得不对劲。 “……”不二周助盯着屏幕,眼底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原来如此。” “这家伙!”桃城武怒道,“明明可以赢,居然故意不接球?!这也太过分了吧!” 乾贞治冷静地分析:“他根本不想打。” 更衣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紫原敦从第二球开始,完全没有把比赛当回事。 桃城武还气得没缓过劲,皱着眉道:“……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能赢,却故意这样?” “他的实力确实强得离谱。”乾贞治推了推眼镜,低头翻看着笔记本上刚刚记录的数据,“从身高到反应速度,再到臂展和力量,在国中生里完全是怪物级别。” “那他到底为什么——”桃城武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手冢国光的声音打断了他。 “因为帝光本来就不可能赢。” 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不二周助微微睁开眼睛:“……为什么?” “确切来说,是帝光主动放弃了前四场比赛。” 更衣室内一片安静。 手冢继续说道:“帝光前四场比赛直接弃权,按照规则,本应该直接判他们输掉整场比赛。” “但因为这场热身赛,按照赛制要求,必须打满五场比赛,最后一场才进行了比赛。” 所有人:“……” 更衣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桃城武瞪大眼睛:“哈?!”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打……”菊丸英二喃喃道,“然后最后一场,就让这个紫色头发的家伙上场,随便打了一会儿?” “如果说他们是实力不济,前四场主动放弃也就算了。”大石秀一郎皱起眉,“可问题是,紫原敦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真的是弱队吗?” “还有……”越前龙马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盯着屏幕,“如果他们只是弱队,输了比赛之后……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他记得很清楚,那位白发披肩的少年,站在球场边缘,语调轻柔,却让人无法忽视。 “能够进入都大会的种子选手,只有这种水平吗?” “确实奇怪。”不二轻声笑道,“一般来说,实力远远不如对手的队伍,应该不会说出那种话。” “这么一想……”乾贞治翻着笔记本,目光沉思,“帝光到底是怎样的队伍?他们为什么要弃权前四场?又为什么要让紫原敦上场?” 众人沉默地消化着刚刚的视频内容。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声音嘈杂,甚至盖过了远处的训练声。 “怎么回事?”桃城武皱眉,和菊丸英二对视了一眼,率先走向门口。 越前龙马懒洋洋地跟在后面,手冢国光、大石秀一郎等人也陆续出来,青学的队员们聚在门口,看向声音来源处。 只见网球场外的空地上,围着一大群女生,尖叫声此起彼伏,而她们的中心,站着一个身姿高挑的少年。 他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五官精致得近乎完美,笑容阳光而自信,穿着一件陌生的白蓝色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随意地整理着袖口,看上去游刃有余。 “啊啊啊!好帅!” “能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你是哪个学校的?” 女生们的声音兴奋地交织在一起。 堀尾从一旁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气愤,直奔越前龙马而来。 “可恶!越前,这家伙把那些来看我们比赛的女生全吸引走了!”堀尾气冲冲地喊道,“太过分了吧!” 越前龙马叼着汽水,眨了眨眼:“哦?” 然而,还不等堀尾继续抱怨,那名少年注意到了他们的出现,略显无奈地挠了挠头,对着女生们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抱歉抱歉,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可以麻烦你们先不要打扰吗?” 瞬间,又是一阵尖叫。 女生们的兴奋甚至比刚才更甚,几乎是被他的笑容彻底征服。 黄濑凉太在周围女生的目送下,迈步朝青学队伍走来,直到站在手冢国光面前,他才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挂着自信灿烂的笑容。 “听和也说,你们就是竞争关东大赛的有力对手?” 话音落下,青学众人微微一愣。 “你是谁啊?!”桃城武皱眉,语气有些不满。 黄濑凉太一愣,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啊?我忘记自我介绍了吗?” 他向后退了一步,单手插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我叫黄濑凉太。” 他转身,背对着青学众人,校服的标志清晰地映入所有人眼帘。 “帝光中学,三年生哦。” 青学队员们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帝光……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紫原敦。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开口:“我拒绝。” 黄濑凉太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啊?为什么?” 他挑了挑眉,目光在手冢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他嘴角微微扬起,语气轻快地说道:“是害怕输给我吗?” 空气顿时一滞。 菊丸英二和桃城武的表情立刻就不太好了,桃城武更是当场皱起眉:“哈?!你小子在说什么?!” 大石秀一郎这时站了出来,语气冷静:“青学不接受这种突然的约战。” 他补充道:“就算是我们本队的成员,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则。” 黄濑凉太耸了耸肩,笑容依旧轻松:“是吗?真可惜。” 他顿了一下,眼神转向手冢,忽然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拜托拜托,一球也可以啊!我从帝光特地过来,怎么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他们一定会笑话死我的!” 大石秀一郎刚想拒绝,却听到手冢国光的声音响起:“只是一球的话,桃城,你来和他打。” 桃城武一愣,随后猛地握紧球拍,眼里燃起了战意:“哦!没问题,看我把他打趴下!” 乾贞治推了推眼镜:“要检验下帝光的实力吗?的确很有必要。” 场地很快清了出来。 黄濑凉太站在发球线后,轻轻活动了下手腕,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 场边的女生再次爆发出惊呼声:“好帅啊!!” 青学的众人看着他这副悠闲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满。 “这家伙太轻松了吧?”菊丸皱眉。 桃城武冷哼了一声,眼中带着战意:“别以为长得帅就能赢,今天我一定让你见识一下青学的实力!” 比赛开始,桃城武发球,黄濑凉太迅速迎球,精准地回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黄濑凉太一开始兴奋地迎战,但很快,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无聊了。 他打了个哈欠:“难怪小紫原回学校就睡着了,这种程度连热身都算不上嘛。” “你……!”桃城武脸色涨红,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下一刻,他猛地跳起,球拍高高举起,整个人跃起到极限! 垂直扣杀! 这是他最近刚刚开始掌握的新技巧,他本以为即使不算完美,至少也能对黄濑造成些许威胁,然而…… 啪! 网球被黄濑凉太轻易地回击了回去,力道精准,角度完美,几乎是一瞬间落入桃城武的反手死角。 桃城武看着落地的网球,眼神满是不甘。 黄濑凉太看着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好意思。 他走上前,拿起场边的一个网球,转了转,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既然你们破例让我打球,那么这一球就作为回赠吧。” 下一秒,他的身形跃起,动作和桃城武刚刚的扣杀一模一样。 啪! 网球砸入地面,精准、强劲。 青学的众人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 系统的数据面板上,数字正在疯狂跳动着。 【……】 【关注度达标。】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它当然知道关注度的提升速度是如何计算的,通常情况下,一个新晋队伍要想获得足够的关注,至少得赢下一场比赛才行。 然而,帝光中学明明以0:5的比分惨败,却依旧在短时间内成功突破了关注度门槛。 【……宿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系统忍不住问道。 白秋和也靠在帝光宿舍中的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翠绿色的眼眸半垂,语气带着些许随意:“很简单。” “制造震撼。” 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紫原敦那种压倒性的存在感,让所有看到他比赛的人都无法忽视他。 而黄濑凉太的能力,完美复制,更是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只要让他们意识到,我们是特别的,那就够了。” 系统沉默了一瞬,很快恢复了工作状态。 【那么,现在宿主可以解锁新的马甲了。】 光幕浮现在白秋和也眼前,奇迹的世代的剩余卡牌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白秋和也微微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滑过那些卡牌,心中迅速计算着未来的走向。 虽然通过一些特别的方式吸引了一定的关注度,但想继续走,势必要用胜利做垫脚石。 而想赢,就必须要一个在单打上足够强势的角色。 他的目光在几张卡牌间扫过,指尖一顿,最终,果断地点在了一张卡牌上。 3、再次弃权 关东大赛的地区预选赛场上,各支队伍正在为晋级名额展开激烈交锋。 青学与帝光虽然在同一片赛场,但分属不同的地区,第一轮比赛的时间并不相同。 帝光中学的比赛尚未开始,青学的所有队员却已经站在场边,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帝光空荡荡的选手席上。 “哎,大家都来看了啊?”菊丸英二笑眯眯地环视四周。 桃城武抱臂哼了一声:“不然呢?之前那场热身赛,简直莫名其妙。我倒要看看,帝光这些家伙到底是真厉害,还是在耍我们。” 他话是这么说的,心里却莫名有点复杂。 尤其是黄濑凉太。 那个当着他的面,用他自己的招式的家伙。 可恶,实在是太不爽了! 桃城咬了咬牙,但又忍不住回忆起黄濑那一模一样的扣杀,心里不服气的同时,又有点别扭地承认了一件事。 那家伙,确实很厉害。 手冢国光站在最前方,沉稳地注视着场地,目光透过镜片,落在裁判席上。 白秋和也,正与裁判交谈着什么。 乾贞治站在一旁,低头迅速翻阅笔记本,嘴里念念有词:“……之前是热身赛,胜负并不重要,但今天是正式比赛,单败赛制下,帝光会派出主力的概率是——94.6%。” 话音刚落,裁判的声音忽然在赛场上响起。 “第一场双打,帝光中学,弃权。” 乾贞治:“……” 青学众人:“……???” 桃城武猛地弹了起来:“哈?!” 但裁判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宣布: “第二场双打,帝光中学,弃权。” “……”这次,青学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帝光,直接放弃了前两场双打比赛。 全场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桃城武震惊地睁大眼:“他们……又弃权?!” “等、等一下,这也太乱来了吧?”菊丸英二懵了一瞬,“他们是疯了吗?” 乾贞治迅速记录下数据,眼神严肃:“两场双打全部弃权……这意味着,帝光已经让出两分。” “如果这是他们的战术,那就太过激进了……” “现在帝光必须要确保三场单打全部胜利,否则就会被直接淘汰。”大石秀一郎皱眉,“难道帝光只有单打选手?” 青学众人对视一眼,谁都能看出来,帝光现在的处境极度危险。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桃城皱眉,目光不满地投向帝光教练席。 不二周助睁开眼,同样看向坐在教练席上的白秋和也。 少年端坐在那里,身形瘦削,脸色苍白,双手交叠在膝上,姿态随意而淡定,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份从容,根本不像是觉得会输的样子。 不二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道:“有趣。” 而在无人察觉的地方,系统的声音突然在白秋和也的脑海中响起,语气透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宿主,这样的安排,真的撑得住吗?】 白秋和也轻轻敲打着膝盖,语气淡淡:“你也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是啊,的确没有选择。】系统叹了口气。 【只有三张可用的马甲,双打弃权是唯一的办法。】 【但问题是,这样的比赛方式风险太高了。】 系统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而且,帝光现在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如果一直弃权双打,不免会让人起疑。】 白秋和也的指尖停顿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只要获得足够震撼的胜利,自然有人替我们解释这些疑点。” 系统怔了一下。 白秋和也偏头,余光落在场外的青学队伍上。 他们已经完全将目光锁定在帝光身上。 “相比起普普通通的胜利,谜团往往更能吸引人。” -- 裁判的声音刚刚落下,青学的选手们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帝光的选手席上,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那是一个与紫原敦和黄濑凉太截然不同的存在。 深蓝色短发有些凌乱,青蓝色的眼眸微眯,透出一种懒散又锐利的锋芒。 他单手插兜走向赛场,球拍随意地甩在另一只手上,像是完全没把比赛放在心上。 乾贞治迅速翻开笔记本,眉头微皱:“……又是一个新人?” 桃城武看着青峰的登场,皱着眉嘀咕:“帝光到底有多少怪人啊?” “名字叫什么?”大石秀一郎问道。 乾迅速在赛场资料中翻查,推了推眼镜:“青峰大辉。” “是昨天比赛中没出现的人。”不二周助视线落在青峰的身上,“这场单打……终于能看到帝光真正的实力了。” 但鸣之樱的选手显然不这么认为。 帝光弃权了前两场双打,说明他们根本没有像样的双打选手。 那就证明这支队伍根本就没什么底蕴。 他站在球场另一边,嘴角带着轻蔑的笑,语气充满不屑:“怎么?弃权了双打,现在派个毛躁的小鬼上来当炮灰?” 青峰停下脚步,视线懒散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个对手一样。 “啊?”他掏了掏耳朵,眉毛微挑,带着点不耐烦,“你刚刚说什么?” 鸣之樱选手皱起眉头,冷哼一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吧?” 他调整了一下手腕,单手抛球,目光锋利:“让你见识一下吧,这是我的招牌发球。” “就算是关东大赛的选手,也有不少人接不下来。” 砰! 网球被狠狠抛起,鸣之樱选手的球拍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瞬间击中球心! 高速旋转的网球带着猛烈的下坠旋转,以刁钻的角度直逼青峰大辉的半场! 青学的观众席上,桃城武皱起眉:“这个角度……!” “很刁钻。”乾贞治翻看着之前收集过的数据,“击球点极低,球速极快,普通选手如果接球方式不对,极有可能直接失误。” 鸣之樱选手嘴角扬起,心里已经预想到青峰会被这记发球压制。 然而,在网球即将落地的前一秒,青峰大辉骤然启动。 那是一种极为夸张的爆发速度,比正常的启动时间足足快了一拍。 几乎是在网球落地的瞬间,青峰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球前。 他没有半点犹豫,身体微倾,手腕翻动,球拍在电光火石之间精准地迎上了网球! 啪!! 伴随着一声极为清脆的击球声,网球像一道流光,比对手的发球更快地弹射而回! 球场上,鸣之樱选手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最擅长的发球,连一点停滞都没有,竟然被对方直接抽回?! 球速快得甚至让他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网球飞过,狠狠砸入后场,旋转着滚出界外! 裁判的哨声随即响起:“15:0!” 全场一片寂静。 青峰大辉缓缓收回球拍,嘴角勾起一个不羁的笑容,像是终于看清了对手的水平一般,表情更加不耐烦了。 “就这点实力吗?” “难怪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愿意来参加比赛。” 场外,桃城武瞪大眼睛:“……真的假的?这家伙速度好快!” 紧接着,菊丸英二猛地回神,眼睛闪闪发光,一把揪住大石秀一郎的衣领,使劲晃了晃! “你看到了吗?!大石你看到了吗?!” 大石秀一郎被他晃得差点站不稳,连忙扶住他的手:“英、英二,冷静点……!” “不可能冷静啊!”菊丸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太强了吧?!那家伙随便就把对方的招牌发球给打回去了喵!” 乾贞治迅速记录下数据:“青峰大辉……他的动态视力、反应速度、爆发力和击球精度远远超出常规选手,甚至连判断球的路线都快了一拍。” “小青峰很强吧?”一个轻快的声音从旁边插进来,黄濑凉太笑眯眯地站在他们身后,双手抱胸,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耀眼极了。 “但他还没认真呢。” 青学的众人:“……” 这还不叫认真?! 桃城武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嘀咕:“帝光的家伙都是怪物吗?” “你们才发现?”黄濑凉太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骄傲,“我可是一直都知道的哦。” “……”桃城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身旁忽然传来一阵塑料袋被揉动的声音。 越前龙马转过头,目光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站在青学队伍身后,紫原敦抱着一大袋零食,正慢吞吞地拆开包装,低头吃着。 越前龙马的瞳孔微微一缩。 昨天,他让那个混蛋老爸模仿紫原敦打了一场。 的确很难回击,而更难的是突破那道防线。 虽然不愿承认,但对方的球风几乎是网前的绝对封锁,如果是正常比赛,会是极大的威胁。 他思索间,紫原敦像是察觉到什么,低下头,目光投向越前龙马。 居高临下。 紫原敦比越前龙马足足高了两个头,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座山一样笼罩着他,让气氛一瞬间变得紧绷。 大石秀一郎下意识往前一步,有点紧张地看着两人。 然而,下一秒,紫原敦从怀里翻找了一下,慢悠悠地伸出手,把一根能量棒塞进了越前龙马的手里。 “只有一根。” 越前龙马:“……” 青学的众人:“……” “噗。”不二周助轻笑了一声,率先打破沉默。 他看向黄濑凉太,很直接地问道:“帝光为什么要弃权?” 这句话一出,青学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黄濑,等待他的回答。 黄濑凉太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啊?这个啊。” 他歪了歪脑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今天中午吃什么:“反正来三个人也可以赢,没必要折腾大家吧?” 桃城武:“……” 大石秀一郎:“……” 乾贞治推了推眼镜,理智分析了一秒钟,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帝光的人真的觉得三个人足够赢下比赛?! 就在所有人消化这句话的含义时,哨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回到赛场上。 然而,他们发现,比赛已经结束了。 青峰大辉没有给对手任何得分的机会,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干脆利落地赢下了比赛! 不仅如此,他甚至没有出汗,连呼吸都没有变得紊乱,依旧平稳。 他随手甩了甩球拍,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走回帝光的选手席,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黄濑凉太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过头,冲着青学的成员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该我上场了。” 他抬手,摆了摆手指:“记得给我加油哦。” 4、碾压姿态 鸣之樱的选手彻底被打懵了。 他甚至连青峰大辉怎么得分的都没完全看清楚,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裁判宣布比分的那一刻,鸣之樱的队员们匆忙围了上去,有人拍拍刚刚比赛的选手的肩膀,试图安慰他。 “别放在心上……他确实太强了。” “对啊,就算是关东大赛级别的选手,面对那种球速也很难接住……” “而且,他的启动速度也太快了吧?根本不像国中生!” 他们还在小声议论,青峰已经完全没兴趣地收起球拍,直接往帝光的选手席走去。 就在他走到场边的时候,黄濑凉太迎了上来。 “哟,小青峰!”黄濑凉太兴奋地拍了一下青峰的肩膀,笑容灿烂,“干得不错啊,这么快就解决掉了!” 青峰大辉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把他扯开:“啰嗦死了,别拍我。”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黄濑凉太嘟囔了一句,挑眉看了看青峰的状态,忽然露出了夸张的惊讶表情,“等等,你连汗都没出?” 青峰咂了咂嘴,眼神带着明显的嫌弃:“哈?打这么一场无聊的比赛,流汗才奇怪吧?” 鸣之樱的选手看着黄濑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心里立刻放松了几分。 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刚刚那个青峰大辉那种恐怖的存在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场比赛,应该还能有得一打。 “这些人……小看黄濑凉太,肯定要吃亏!” 桃城武冷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语气带着一点微妙的不爽。 不二周助闻言,眯眼轻笑:“哦?看来桃城很喜欢黄濑啊。” 桃城武的表情一僵,立刻炸毛:“哈?!谁喜欢他啊?!你别乱说啊,不二前辈!” “啊啦,那刚刚是谁还在帮他说话?” “我只是……”桃城武皱起眉,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反驳。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黄濑凉太,确实很强。 不二轻笑了一声,眸色深邃地看向场上的黄濑:“那么,就来看看吧。” 哨声响起。 比赛开始。 但与鸣之樱期待的局势恰恰相反。 鸣之樱的选手甚至还没完全进入状态,就被黄濑凉太轻松地拉开了比分。 “30:0。” “40:0。” 仅仅几分钟,比分已经来到赛点。 鸣之樱的选手眼神惊愕,心跳快得几乎要炸裂。 为什么?! 为什么不管他打出什么球,黄濑凉太都能那么轻松的回击?!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最后一球,黄濑凉太跳起,挥拍。 网球如同闪电般穿透鸣之樱的防线,落地、反弹、出界。 “game!帝光中学,2:2!” 裁判的声音落下,黄濑凉太的比赛,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干净利落地结束了。 和青峰大辉一样,完胜。 黄濑凉太看了一眼计分板,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笑得轻快:“哈,果然还是正式比赛更有意思一点。” 他迈步走回帝光的选手席,途经青学队伍时,侧头朝他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 “怎么样?”黄濑凉太眉眼弯起,“刚刚有好好给我加油吧?” 桃城武嘴角一抽,憋着话没说出口。 菊丸英二眼睛亮晶晶的:“哇,好强啊!” 青学的其他人沉默着,脸上的神情比刚才更凝重了一些。 他们的目光,缓缓落在帝光的选手席上,落在那道比他们所有人都高的身影上。 紫原敦懒洋洋地抱着一袋零食,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球场,看起来甚至比刚刚比赛结束的黄濑凉太还悠闲。 可正是这样的人,之前在热身赛上打出了让所有人震撼的一球。 他的实力,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和上一场比赛不同,这一次,鸣之樱的选手席安静得可怕。 他们没有再围上来安慰刚刚失败的选手,事实上,他们甚至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一场与青峰大辉的比赛,他们还能想着用言语鼓励同伴,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与帝光的巨大差距。 他们和帝光,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队伍。 有选手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难怪他们会在前两局弃权。” “恐怕是想快点结束比赛吧?” 沉默。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帝光的实力,可能连比赛的勇气都不会有。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有最后一场单打。 “好了。”鸣之樱的教练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的语气依旧坚定,不带一丝颓然:“最后一场比赛,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好好打。” 队员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鸣之樱的队长,握紧球拍,走上球场。 比赛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几乎是前两局的复刻。 紫原敦在赛场上依旧懒洋洋的,动作随意,但他站在网前,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任由对手如何努力,都无法将他逼退。 他甚至没有使出任何高深的技巧,只靠着绝对的身体素质,就让鸣之樱的队长彻底绝望。 最终,比赛又一次在十分钟内结束。 帝光,3:2战胜鸣之樱。 比赛结束后,青学的选手们一路沉默,直到快到青学时,才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所以,”桃城武开口,皱着眉,“你们怎么看帝光?” “他们很强。”大石秀一郎回答,神色认真。 “他们不只是‘很强’。”乾贞治推了推眼镜,语气罕见的凝重,“如果不考虑还未见识过的双打配合,单论个人实力……” “帝光的三个单打选手,恐怕已经是全国级的水准。” 众人一惊。 “全国级?”桃城武惊讶,“喂,乾前辈,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不。”手冢国光低声道,“乾的分析没有问题。” 青学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如果是手冢都认同的判断……那帝光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话说。”菊丸英二忽然想起什么,歪了歪脑袋,“帝光的名单上,不止三个名字吧?” “嗯。”乾贞治点了点头,“他们的参赛名单上,一共有十名选手。” 菊丸英二:“那剩下的那些人呢?” “说不定,真的像黄濑说的一样,觉得没有必要就没来?”大石秀一郎猜测。 “也可能他们压根不擅长网球。”桃城武冷哼了一声,“反正有青峰、黄濑和那个紫毛巨人,他们就算不出场也能赢。” “……” 这句话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的确是事实。 帝光的三名单打选手已经足够全国级,哪怕只派出他们三人,依旧能够轻松赢下比赛。 那么,剩下的那些人呢? 他们的实力,又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有机会。”不二周助轻笑了一声,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也许可以和他们打一场练习赛。” “练习赛?”大石秀一郎微微一愣。 “他们的比赛明显未尽全力,恐怕要真正对战过,才能更清楚他们的水平。”不二笑着道,“如果只是猜测,永远得不到答案。” “……”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向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会跟教练商议。” -- 东京,迹部家的庄园。 庭院内喷泉水流潺潺,雕塑静立,仆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切井然有序。 整座建筑呈现出典型的欧洲贵族风格,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线,价值连城的红酒架静静地摆放在书房一角,精致的家具无一不彰显着迹部家的奢华与权势。 在这座华丽的宅邸内,迹部景吾正悠闲地坐在书房里,随手翻阅着一本国际网球杂志。 窗外阳光正好,他端起桌上的红茶,正准备享受难得的宁静。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迹部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喂?忍足,怎么突然给本大爷打电话?” “小景,你有听说过‘帝光中学’吗?” “没印象。” 迹部随手翻了一页杂志,正准备继续往下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他顿了一下,眯起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终于想起了什么。 “……帝光?”迹部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记得,赤司家的那位,似乎就在那所学校上学。” 电话那头,忍足侑士一顿,挑眉道:“是那个赤司?” 迹部景吾轻嗤了一声:“当然,不是哪个赤司都值得本大爷记住的。” 赤司征十郎,京都赤司家的继承人。 在上流社会,赤司家比迹部家要更低调,但掌控的势力却无比惊人。 他们不仅在商业界拥有庞大的资源,更在政界、军界、学术界渗透极深。 比起单纯的财富,他们更擅长运筹帷幄,制定规则,让所有人都按照他们的意志行动。 迹部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随意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电话那头,忍足侑士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比赛画面,正是帝光与鸣之樱对决的画面。 忍足侑士看着上面轻松胜利的帝光选手,声音低沉而慎重。 “小景,这个学校,绝对不容小视。” 5、被觊觎的帝光 “game!3:2,比赛结束,帝光中学获胜!” 哨声响起! 裁判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赛场上。 东云的选手脱力地跪倒在地,球拍滑落在脚边。 太强了…… 他不断喘息,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心脏仍然跳动得过快,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狂乱的风暴。 “你没事吧?”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他愣了愣,缓缓抬头,对上一张微笑的脸。 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得刺目,黄濑凉太站在他面前,撑着膝盖弯下腰,伸出一只手。 “能站起来吗?” 东云的选手怔了一瞬,下意识伸出手。 下一秒,他便感受到了一股稳固而强大的力量,将自己轻松地拉了起来。 黄濑凉太确认他没什么大碍后,露出轻快的笑容:“比赛辛苦了。” 东云的选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喂,黄濑!” 青峰大辉站在帝光的选手席旁,双手插兜,眉头微皱,不耐烦地喊道:“你还要磨蹭多久?比赛完了就快点过来!” 黄濑凉太回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无奈地笑道:“是是是,来了来了!” 他冲东云的选手挥了挥手,跑回帝光的众人身边。 帝光的三人逐渐走远,东云的选手仍能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 “稍微等一下嘛,小青峰。”黄濑凉太抱怨着,“你看,他们那么拼命地打完比赛,至少给点尊重吧?” “尊重不是靠嘴说的,是靠实力赢下来的。”青峰大辉撇了撇嘴,“比完赛后,我才懒得关心对手呢。” “哎呀,果然小青峰还是那么冷漠啊。”黄濑凉太伸了个懒腰,“好饿啊,我们去吃文字烧吧。” “不要,我想吃汉堡。” “和也有发消息过来吗?” “他说检查已经做完了。” “那不如问问他想吃什么好了。” 声音渐渐听不清了,东云的选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失神。 “喂,你没事吧?” 东云的其他选手围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过神,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输得太惨了吧……”队伍里的另一个人苦笑着安慰,“别在意,这种级别的家伙,完全不是我们能比的。” “是啊,我在场边看着都觉得恐怖。”另一名选手叹了口气,“他们……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啊?” -- 白秋和也缓缓从检查台上下来,视线落在刚刚打印出的检查单上。 纸张仍带着些微的温度,上面的数据清晰地显示着他的身体状况。 他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翠绿色的眼瞳平静无波。 【都说了,绑定我的话,我会控制你的病情不再加重的。】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委屈的语气。 白秋和也微微一笑,眼神温和,声音轻缓:“不是怀疑你。”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指腹缓慢地划过上面的数据,一点一点地确认。 “只是……我想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系统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白秋和也将报告折起,放进外套的口袋里,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 窗外,校园里热热闹闹,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或是讨论着比赛,或是相约着去吃饭,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阳光落在这些身影上,透出一股轻松愉悦的氛围,让整个世界都显得生机勃勃。 白秋和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都是你生成的程序吗?” 【怎么可能?】 系统的语气有些无奈,解释道:【这些都是来休假的其他系统。】 【他们在这里以“帝光中学学生”的身份生活,等假期结束后才会离开。】 白秋和也微微垂眸,目光掠过窗外那些正享受校园生活的“学生”。 “……是吗?” 他低声轻笑了一下,语气淡淡:“那就好。” 这时,系统收到了帝光获胜的信息,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宿主——】 【帝光距离进入关东大赛,只剩下最后一场了。】 -- “啪。” 城成湘南的训练室内,投影屏幕上的画面正播放着帝光与东云的比赛。 青峰大辉像猎豹一样爆发冲刺,在对手回球的瞬间便判断出球路,空中强行拦截,网球几乎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过对方的防线,砸落在场地边缘——界内。 对手甚至连挥拍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黄濑凉太精准接住了对方的截击,回球轨迹近乎完美。 紫原敦始终站在网前,哪怕对方尝试从各个角度突破,他都只是懒洋洋地伸出球拍,便轻而易举地将球挡回。 整个训练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家伙的速度……太夸张了吧?” 视频暂停在青峰大辉封死对手回球路径的瞬间,城成湘南的一名选手盯着画面,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压力。 “就算是关东大赛的选手,也很难做到这种反应速度吧?” “何止。”城成湘南的队长梶本贵久皱着眉,沉声道,“在面对这样的速度和爆发力时,我们连回防的时间都没有。” 神城玲治靠在椅背上,目光紧锁着青峰大辉的身影,低声道:“这一场,除非奇迹,否则我们拿不下。” 空气顿时沉默了几秒。 “不过,帝光会放弃双打。”若人弘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微妙的轻松,“这意味着,我们只需要赢下一场单打,就能赢得整场比赛。” 所有人心中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的确,这场比赛,他们并不需要全员战胜帝光。 只要能在单打上拿下一分,他们就能锁定胜局! “问题是,谁是那个最有可能输掉比赛的人?” 众人视线再次集中在屏幕上。 他们已经观察过帝光的出场顺序,过去几场比赛里,帝光的单打顺序都是固定的:青峰大辉、黄濑凉太、紫原敦。 青峰大辉的速度和反应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能正常应对的,直接放弃这场比赛是最合理的选择。 那么—— “紫原敦……他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强吧?” 终于,有人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紫原敦的身高虽然在国中生里过于夸张,站在网前的压迫感极大,但在比赛中,他几乎没有像青峰那样爆发力十足的动作,也没有黄濑那样精细的技巧。 “身材高大,动作却很懒散,只要把他引出网前,或许就能让他失去优势。” “这话说得太早了。”梶本贵久立刻反驳,“你们忘了热身赛里那一球吗?” 训练室里的气氛再次一滞。 那一球,已经不仅仅是技巧范畴了,而是物理性的压制。 “如果他认真打,这家伙会比我们所有人想象得更可怕。” 空气顿时陷入沉默。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选黄濑凉太了。” 最后的结论被缓缓道出。 黄濑凉太虽然很强,但从比赛来看,他的打法是所有人之中最接近常规的。 如果有可能赢,那么就只能从黄濑凉太那里争取一场胜利! “所以,我们的胜算只有一场。” 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 “如果黄濑凉太这一场我们赢不了……” 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机会战胜帝光!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屏幕前的教练华村葵,她没有关注战术,没有分析数据,甚至没有听队员们的讨论。 她只是盯着屏幕上帝光众人的身影,眸色幽深,唇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透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 仿佛在凝视着…… 一件完美至极的艺术品。 -- 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课桌上,白秋和也端坐在座位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笔,翻看着面前的课本。 讲台上的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解着课程,班级里气氛安静而沉稳。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白秋和也垂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屏幕上。 他沉默了一瞬,举起手:“老师,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讲台上的老师停顿了一下,笑呵呵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白秋和也微微颔首,起身走出教室,接通电话。 “我是白秋和也。” 【白秋先生,这里是帝光的保安。】 【学校门口有一位女性来访,她自称是城成湘南的教练,要求见您。】 白秋和也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浮现一丝若有所思的冷意。 城成湘南?真是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但——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了。 “让她到会客室等我。” 挂断电话后,白秋和也转身朝着帝光的会客室走去。 推门而入的瞬间,白秋和也便感受到一股令人极为不舒服的目光。 一种带着试探、审视、甚至某种异样兴奋的目光。 会客室里,华村葵端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膝上,姿态极为优雅。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视线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狂热。 然而,白秋和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眼神平静无波,嘴角弯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语调轻柔,显得极为无害。 “华村教练,此次突然前来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华村葵轻轻眨了眨眼,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感和占有欲。 “白秋教练,”她缓缓开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割舍一下,让帝光的选手……转学到我们城成湘南呢?” 白秋和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华村葵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自信与炽热的执念。 “我会让他们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作品!” 6、希望与绝望 关东大赛地区预选赛的决赛赛场上,气氛比以往更加紧张。 帝光中学vs城成湘南,这场比赛的结果将直接决定究竟哪支队伍能够参加接下来的关东大赛。 两支队伍隔着球网站在赛场两侧,比起帝光那边悠闲随意的氛围,城成湘南的选手们神色格外凝重。 他们很清楚,这是一场极其危险的对决。 尽管他们分析了帝光的比赛录像,也制定了策略,但实际交手时,能否按计划执行,谁都没有绝对的信心。 “帝光。” 队长梶本贵久的声音沉稳而冷静,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对面的帝光选手们。 “比赛还没开始,希望你们别太早认为自己已经赢了。” 站在他旁边的若人弘扬起嘴角:“我也很想知道,‘天才’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 然而,面对这些话,帝光的选手们没有丝毫反应。 青峰大辉打了个哈欠,单手插兜,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看。 黄濑凉太眼眸里闪过兴味的光,但没有开口接话。 紫原敦甚至目光从头到尾都没落在城成湘南的选手身上,仿佛他们的存在完全不值得注意。 “双打一、双打二,帝光弃权。” 裁判的声音如预料之中地响起,宣布了前两场的赛果。 城成湘南2:0领先。 “他们果然弃权了。”梶本贵久心里松了一口气。 帝光又一次主动放弃双打,这意味着只要城成湘南能拿下接下来的单打比赛中的一场,他们就能获胜! 站在球场一侧,梶本贵久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心态。 正如赛前的分析,帝光第一个上场的是青峰大辉。 青峰大辉的爆发力强得离谱,速度快得几乎不讲道理,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可能通过发球咬住分数。 “……只要能赢下一场,我们就能获胜。”梶本贵久喃喃道。 就在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坐在选手席的神城玲治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偏过头,目光落在教练席上。 华村教练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她的眉头皱起,视线紧紧锁在帝光选手席,指尖敲击着椅子,动作虽小,却透着一丝烦躁。 -- 华村葵本以为,白秋和也会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用最恰当的理由来说服这位帝光的教练,让他交出手下那些天才选手,让他们进入自己精心打造的“完美系统”中,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作品。 但她没想到,在她说完之后,白秋和也竟然……笑了。 那笑容干净而轻柔,仿佛春日微风拂过湖面,却又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的五官本就清隽出众,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翠绿色的眼眸弯起,透出一种若有似无的温和,既令人惊艳,又让人莫名不安。 华村葵不自觉皱紧眉头。 她接触过太多优秀选手的教练,但白秋和也的反应与他们完全不同。 没有激动、没有动摇,甚至连兴趣都没有。 他的目光清澈得不像话,倒映着她的身影,却又仿佛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华村教练,”白秋和也的声音轻缓响起,温和得像是在与熟人闲聊。 “你所谓的‘最完美的作品’,具体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华村葵坐直身体,目光灼热而坚定。 “他们的天赋和才能,已经具备成为世界级选手的潜力。” “但他们缺乏系统化的训练,缺乏对最强道路的规划。” 她顿了顿,语气透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和执念。 “在城成湘南,我能让他们拥有最完美的成长环境,剔除一切无用的因素……最终,他们会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选手。” 安静听完她的话,白秋和也依旧保持着微笑,眼底没有任何波动。 华村葵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双眼睛太冷静了,完全没有被她的提议打动。 她莫名地有种错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就在她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白秋和也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华村教练。”他抬眸静静地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依旧温和。 “你真的知道‘才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吗?” -- “game!2-1,帝光获胜。” 裁判的哨声响起,梶本贵久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紧握球拍的手指微微颤抖。 195km/h—— 他的发球时速足足达到了195km/h,哪怕在全国赛场上,这样的速度也足以被称为杀手锏。 他不是没想过青峰大辉会回击。 但至少,他应该稍微花点时间适应这个速度……哪怕是零点几秒的迟滞,也足够他在比赛中找到突破口。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便是这样的球速,对方依旧能在网球飞出的瞬间反应过来,甚至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多余的调整,就像只是单纯地挥了一下球拍,便将这一切轻易化解了。 毫无疑问,这是无法战胜的对手。 梶本贵久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但作为队长,他不能表现出丝毫动摇。 深吸一口气,他勉强维持住镇定的表情,强迫自己装作淡定地离场。 走到场边,他本想与教练华村葵交流一下,但却发现她的视线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她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青峰大辉。 那是一种极其灼热的视线,带着浓烈的狂热与渴望,甚至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这种眼神,他曾经见过。 在她发现神城玲治的潜力,并称其为“最完美的作品”时,她就是这个眼神。 可现在,她看着的不是神城,而是青峰大辉。 然后,仅仅是一瞬间,那道光突然熄灭了。 华村葵的神情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梶本贵久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教练……” 华村葵回过神,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自己人身上。 “帝光的单打确实很强,但比赛还没结束。” 说完,她没管梶本的欲言又止,再次看向帝光的方向,表情隐隐带着一丝疑惑与不甘。 被白秋和也拒绝后,华村葵并没有轻易放弃,她直接找上了帝光的选手们。 她的第一个目标是青峰大辉。 “青峰选手,你这样的才能,应该有更广阔的……” “烦死了,别来找我。” 青峰连她的话都没听完,目光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连手都懒得从兜里拿出来,直接转身走了。 第二个目标是紫原敦。 “紫原选手,你的身高条件,若是能配合更系统化的训练,能成为无可撼动的防守壁垒。” 紫原敦咬下一口零食,懒散地开口:“诶——好麻烦哦,我才不想那么累。” 说完,他低头继续拆他的包装袋,仿佛刚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最后,她找到了黄濑凉太。 她曾见过许多天才选手,当被更天才的人物压制时,他们往往对胜利更加渴望,所以她本以为这个少年比前两人更有野心。 “黄濑选手,你的天赋很好,如果能在更科学的训练系统下……” “诶,抱歉抱歉,没兴趣哦。” 她彻底失败了。 华村葵咬紧下唇,指尖收紧。 她自信自己对选手的培养是最科学、最完美的,但帝光的选手……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真的……只靠白秋和也口中所谓的“才能”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吗? 赛场上,若人弘已经走上前,与黄濑凉太隔着球网站定。 “这场比赛结束以后,你们的连胜也该结束了。” 若人弘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斗志。 黄濑凉太挑了挑眉:“诶?这么有自信?” 比赛开始后,两人各自试探性地打了两球,网球在空中来回飞驰,双方都在适应对方的球感。 但第三球开始,若人弘的球路骤然发生变化! 网球带着极强的侧旋,贴着地面飞行,弹起轨迹极度诡异! 刁钻角度,直击黄濑凉太的反手死角! 场边,城成湘南的选手们眼睛一亮。 “漂亮!” “这一球,没可能接住吧!” 若人弘心跳加速,他的这招可是模拟了施耐德的极限角度抽击,就连职业选手都很难处理,普通人的大脑根本无法在瞬间计算出最佳回击方案! 他看到黄濑凉太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启动动作,心底猛然一喜。 他跟不上这个球的变化! 要得分了! “真是,被这么小瞧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啪!” 就在网球即将触地的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然出现在球后方! 若人弘的瞳孔骤缩。 什么时候?! 网球落地的轨迹被完全封锁,黄濑凉太的身影出现在最佳击球点,球拍抬起,精准地卡在网球最合适的回击角度! “……你怎么可能接到这一球?!” 心脏骤然一紧,若人弘脸色剧变! 嗖——! 网球以更快的速度被回击,精准无比地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直直砸向底线! 落地,弹起! 裁判举手:“15-0,帝光!” 场边的青峰大辉冷笑了一声:“哈?这就想得分?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紫原敦嘴里嚼着零食,懒洋洋地补充:“黄仔刚才好像差点输掉这一分诶。” “呀,好险好险,差点失分了。” 黄濑凉太转过头,笑得无比轻松:“幸好没有,不然小青峰和小紫原一定会拿这件事嘲笑我吧?” 青峰大辉勾了勾嘴角:“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菜鸟。” 黄濑凉太立刻炸毛:“喂喂喂!我可是很努力的啊!” 紫原敦慢吞吞地把手伸进零食袋里:“黄仔,要是输掉的话,我就把你的零食份额吃掉哦。” “诶——怎么连你都这样?!” 青峰嗤笑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你差不多也该认真一点了吧,赶紧解决掉这场比赛。” 黄濑凉太轻轻甩了甩球拍,重新站回底线,看向场内对面的若人弘:“好啦,继续吧。” 若人弘的神情,彻底沉了下去。 但此时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仔细回想刚才那一球,若人弘深吸了一口气,抛球,挥拍! 网球以极快的速度直冲黄濑凉太的半场,带着强烈的旋转,朝着边角飞去! 然而,黄濑凉太却没有第一时间移动。 他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着若人弘。 “你刚才那球,挺不错的嘛。” 若人弘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黄濑凉太微微弯起嘴角,语调轻快,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兴奋。 “不知道你……会不会回击呢?” 7、这不可能…… 若人弘大概过了许多年,也不会忘记这一瞬的画面。 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熟悉至极的弧线,角度刁钻,带着极强的侧旋与下坠力,轨迹精准得就像是……他自己刚才打出的那一球! 若人弘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握着球拍的手指微微颤抖。 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一球是他反复练习无数次的技术,是他和华村教练研究过职业选手的打法后才勉强能复刻出的技巧,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别人如此完美地用出来?! 错觉,一定是错觉! 可是,网球落地的那一刻,撞击地面的声音和弹起的旋转方式,竟然与他之前击出的那一球分毫不差! 若人弘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他该反应了,他得回击这一球! 可就在他启动的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沿着脊椎蔓延开来。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他自己……根本接不到这一球! 网球落地,弹起,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裁判的声音响起:“30-0,帝光!” 若人弘的心脏狂跳着,冷汗从额角滑落,大脑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甚至都没注意到场外的动静。 “哇啊啊啊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场外猛地响起,即便是在比赛的氛围下,也格外刺耳。 白秋和也目光一顿,顺着声音望去。 两个挂着《网球月刊》记者证的人站在人群外,其中那个年轻的女记者双眼发亮,兴奋地拽着身旁的男记者,不停地指着赛场上的黄濑凉太。 “前辈,太棒了!这简直是最劲爆的新闻!”芝砂织抑制不住兴奋地快速拍照,嘴角的笑意控制不住地上扬。 站在她旁边的井上守表情却没有她那么轻松,眉头紧皱,视线紧盯着黄濑凉太。 系统的声音在白秋和也的脑海中响起。 【宿主,那是井上守和芝砂织,是《网球月刊》的记者,主要负责挖掘关东地区的网球新闻。】 白秋和也眼波微微晃动,手指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膝盖。 记者吗? 他低头轻咳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既然要解锁更多马甲,需要的是足够的关注度…… 那么,这种时候,当然得好好“利用”一下媒体了。 下一秒,黄濑凉太的神情一变。 “诶~刚才那球就结束了吗?”轻快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无谓的遗憾。 若人弘一怔,猛然抬头,直直地看向对面。 黄濑凉太站在球场中央,握着球拍,嘴角噙着一抹轻快的笑。 此刻,这个笑容在若人弘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只有这点水平吗?” 黄濑凉太右手转动着球拍,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刚才的球,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哦。” “不过啊……你该不会只有这一招吧?” 若人弘猛地握紧球拍,本来已经有些绝望的心情,竟因为这句话生生燃起了一丝不甘心。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刚才的失败,强迫自己相信—— 或许那只是巧合。 或许那只是自己判断错误了。 不可能有人能真正地完全复制球技。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犀利。 “你很快就会知道,网球不是这么简单的!” 啪! 若人弘猛地抛球,挥拍! 这次,他不再使用刚才的球技,而是选择模仿阿根廷选手戈麦斯的极限高旋球! 网球在空中急剧上升,带着超乎寻常的旋转,在落地的瞬间猛然弹起,比普通的高弹跳球高出至少半个身位! 场边,芝砂织瞪大了眼睛:“哇哦!这球弹跳好高!” 黄濑凉太微微眯眼,看着急剧上升的网球。 他的身体在极短时间内调整,手腕精准地旋转,球拍以完美的角度迎上网球——完全一致的动作! 甚至连那一瞬间挥拍的弧度、出球的轨迹,都仿佛是镜像般精准。 网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毫厘不差地复刻出刚才的那一球! “这……这怎么可能?” 若人弘迅速调整脚步,这次他换成了澳大利亚选手莫里森的超高速截击! “喝啊——!” 网球闪电般飞出! 但是—— 啪! 黄濑凉太再一次毫不犹豫地回击! 这一球的力量、速度、甚至连击球时的细节调整都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他一定会有破绽的!” 若人弘狠狠地咬紧牙关,指尖因为握拍过紧而泛白。 他拼尽全力,再一次挥拍,网球急速飞出! 然而,对面那个金发少年,只是微微一笑,同样的挥拍动作,再次完美复制! 这一刻,若人弘的血液仿佛冻结了。 他突然意识到,之前觉得有一战之力什么的,完全是错觉! 这家伙是完全凌驾于他之上的怪物! 场边,芝砂织的相机快门疯狂按下,眼神里全是兴奋的光。 “前辈!太棒了!这次的素材绝对引人注目!” 她激动地盯着黄濑凉太,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正满脸兴奋地说着,却突然注意到井上守的表情有些沉重。 “……前辈?”芝砂织疑惑地看过去。 井上守紧皱着眉,视线仍然盯着赛场,低声道:“看来……这次关东大赛,要有更多的变数了。” -- 啪嗒。 若人弘的球拍滑落在地,指尖不断颤抖,他甚至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完全陷入了崩溃般的恐慌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站在这个赛场上? 他努力练习了数个月,才掌握的那些技巧,对方只用了一次见识的机会,便彻底掌握。 这,真的合理吗?! 就在若人弘的意识即将被恐惧彻底吞噬之时,一声轻叹从城成湘南的教练席上响起。 “够了。”声音冷静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一局,我们认输。” 若人弘猛地抬头,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裁判已经举起了手:“第二场单打,城成湘南,弃权。” 若人弘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从地狱中解脱了一样。 “华村教练……” 他转过身,望向教练席,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了深深的感激。 -- 裁判确认弃权后,华村葵冷静地与对方完成交接。 经过帝光的教练席时,她的脚步倏然一顿,目光落在白秋和也的身上,眼神复杂。 “白秋教练。” 白秋和也微微抬眼,目光与她对上。 华村葵沉默了几秒:“这就是你说的……才能吗?” 她的语气低沉,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选手区。 在那里,黄濑凉太已经回到队伍,被青峰大辉毫不留情地揉着脑袋。 “你小子,故意耍帅吗?”青峰一边揉着他的头发一边调侃。 黄濑凉太挣扎着挥开青峰的手,夸张地抱头喊道:“好痛!小青峰你好暴力啊!” 紫原敦嘴里咬着一根能量棒,懒懒地扫了他们一眼:“黄仔,有点吵哦。” 华村葵的目光停留在那片区域许久,视线落在那个灿烂地笑着、金发耀眼刺目的少年身上,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缓缓开口,语气艰难:“若人耗费了数个月,在我的指导下才做到的事情……” “他却只用了一球。” 白秋和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勾唇,淡淡地笑了笑。 那抹笑意淡然、温和,却让华村葵觉得格外刺眼。 她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身走向城成湘南的选手区。 她的选手们站在那里,一个个垂头丧气,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走吧。” 听到她的话,队长梶本贵久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惊讶:“华村教练?可是——” “还有一场单打啊!” “我们还能打!” “我看不到赢的希望。”华村葵平静地推了推眼镜,顿了顿,继续轻声道,“就此结束吧。” 队员们怔愣了一瞬,有人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明年。”华村葵的语气忽然柔和了几分,“明年,我们一定会变得更强。”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语调温和却坚定:“现在的失败,并不是终点。” 队员们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下头,咬牙点了点头。 帝光的选手们很快也得到了城成湘南弃权的消息。 “就这么放弃了?”黄濑凉太有些惊讶,“连最后一场单打都不打吗?” 紫原敦懒洋洋地托着下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早点去吃饭了?” “敦,你就只想着吃吗?”白秋和也微微侧眸,语气带着点无奈。 紫原敦嘴里咬着能量棒,含糊地回答:“因为我饿了啊。” 白秋和也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我们也走吧。” 众人离开赛场,走到一半,紫原敦突然停下脚步。 “我去一下厕所。” 当他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紫原敦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往外走去,甚至连一眼都没有多看。 但下一秒,一只手臂,突兀地横在了他面前。 紫原敦停下脚步,终于把注意力分了一丝给面前这个人。 “你是谁啊?”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城成湘南的王牌——神城玲治。 神城玲治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他注视着紫原敦,脑海里闪过刚才赛场上的景象。 他们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毫无还手之力。 本来,他应该接受华村教练的判断,认清现实,等待下一次机会。 但,他不甘心。 紫原敦完全不在意他的存在,眼看着对方不说话,他便懒得理会,直接绕开往外走。 神城玲治又一次伸手拦住了他。 紫原敦皱了一下眉,低头看着神城:“你很烦啊。” 神城玲治目光沉冷,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本来,今天我们要作为单打一的对手。” “哦?然后呢?”紫原敦眨了眨眼,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 神城玲治深吸一口气,眼神带着一丝执拗。 “华村教练做出那样的判断,我会听从。” “可是——” 他仰头直视紫原敦,眼神毫无退缩。 “我并不认为我与你的对决毫无胜算。” “现在,我们比一场。” “我要向华村教练证明,我才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8、意外成功地激将法 “不要。” 神城玲治一怔,脸上的冷静出现了短暂的裂痕。 “你说什么?” “我说,”紫原敦抬起眼皮,声音懒洋洋的,“不要啊。” 紫原敦歪头看他,像是听到什么特别奇怪的事,刘海晃了晃:“作品什么的,跟我完全没关系,干嘛要跟你打?” 神城玲治咬着牙,肩膀几乎僵住,眼角不受控地抽了一下,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那点自我坚持,在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下被轻易压碎,却又偏偏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突然,草丛里传来清脆的一声“咔”,像是哪根树枝被人踩断了。 -- “菊丸前辈,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越前龙马压低声音,蹲在草丛深处,小声嘀咕着。 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握紧球拍袋的肩带,眼神扫向旁边的菊丸英二。 对方正扒着草丛往外看,表情神神秘秘地,眼神格外认真和投入,连头发都因为伏得太低翘起来几撮。 草丛被拨得吱吱作响,阳光透过缝隙打在他们两个身上,影影绰绰。 才刚赢下都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赛,青学已经顺利拿到进入关东大赛的资格,按理说大家应该找地方吃饭庆祝。 但眼下这两人,却鬼鬼祟祟地躲在球场边的小树林里,表现可疑得很。 “嘘!”菊丸英二一根手指竖到嘴边,“你不好奇吗?帝光那个紫色大块头在跟人吵架欸!” “……嗯?”越前龙马斜眼瞟他,“前辈是有偷看八卦的爱好吗?” “这不是八卦,是……情报收集!”菊丸理直气壮地回,眼睛亮晶晶的,“反正比赛结束了,我们也闲着,不看看多可惜?” 两人正嘀嘀咕咕着,头顶的阳光却像被什么遮住了一样,倏然一暗。 一大片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下来。 越前龙马动作一顿,手指停在帽檐边,没有抬头,却已经感觉到脊背一凉。 ……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两人僵硬地一寸一寸抬起头。 紫原敦就站在他们身旁的那棵树后,一手搭着树干,正低头看他们。 影子把他们笼住,头发垂下来,挡住了他半边眼睛。 菊丸英二身子一抖,整个人从地上一蹦一跳地退了好几步,差点栽进灌木丛。 越前龙马刚想站起来,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 那是一双很大的手,张开后比他的头还要大,骨节分明,笼罩感极强,一点点地探过来,像罩下一张网。 下一秒,这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腋下把他提了起来! “……欸?” 越前龙马整个人懵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脚悬空被拎在半空中,一时间竟然没想着挣扎。 紫原敦走回去,晃了晃手里的越前龙马,像是晃一只刚抓到的野猫:“想要挑战我,要先赢过我的学弟才行。” 神城玲治眉眼轻动,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身上的衣服是青学……跟你不是一个学校吧?” “诶?”紫原敦又晃了晃越前龙马,认真地看了一眼,“可是他是一年生啊,就是学弟吧?” “咔嚓。” 一旁草丛突然传出一声轻响。 “糟糕!”菊丸英二的声音从草丛深处冒出来,“忘记关掉声音了!” 气氛一顿。 越前龙马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一扭身,从紫原敦手里挣脱落地。 他落地的姿势很稳,帽檐斜着,越前龙马皱眉看着面前两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紫原敦揉了揉肚子,露出一副痛苦又委屈的表情:“好饿啊……” 他扫了一眼神城玲治被越前龙马挡住的身形,确认对方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拦住他,满意地转身,慢吞吞地走了。 什么也没解释。 越前龙马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再转头看向神城玲治。 神城玲治仍然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紫原敦离去的方向,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 良久,他冷笑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 还是没人解释。 “诶呀,是两个怪人呢。”菊丸英二走了出来,拍拍越前龙马的肩膀。 越前龙马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菊丸前辈,你不是着急上厕所吗?” “啊!”菊丸英二顿住,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猛地蹦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一边转身一边嘀咕:“糟了糟了!刚才太专心看八卦,把重要的事都忘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像阵风一样冲向了不远处的厕所。 越前龙马低头压了压帽檐,嘴角微微一勾。 “哼,还差得远呢。” -- “喂。” 身后传来声音时,紫原敦已经烦了。 他早就察觉到有人跟过来,脚步轻飘飘的,还以为是谁迷路了,结果一听声音就认出来了。 是刚才那个小不点。 紫原敦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打一场吧。”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紫原敦的步子终于停住了。 “又来?”他转过头看向越前龙马,语气里满是嫌弃,“你们怎么都这么烦啊……” “如果你现在打赢我,”越前龙马忽然想到刚才的神城玲治,眼神亮了亮,“以后有人再来找你挑战,就可以告诉他们,‘先找那个青学的一年级’。” 紫原敦低头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他站了片刻,衡量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 “……没意思。” 越前龙马望着那道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你是怕输给我吧。” 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地落下。 四周的空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紫原敦顿时停了下来,转过身垂着眼看向越前龙马。 “哈?”他轻轻挑眉,语气低沉拖慢,“我才不会怕你。” 他走近一步,动作不快,却让人难以忽视。 越前龙马身前的光一点点被遮住,紫原敦停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两人身高差距明显,那一瞬间,压迫感几乎是从头顶压下来的。 他慢慢弯下腰,与越前龙马视线平齐:“你很吵,小不点。” 他盯着越前龙马看了一会儿,眼神沉了几分。 “……那我只好,碾碎你了。” -- 越前龙马站在发球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高大身影。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容易被激将吗? 他压了压帽檐,唇角微微上扬。 不过,正合我意。 他没有急着得分,而是发出一个试探性的球,球速不快,角度也不刁钻,更多是为了试水对方的反应。 啪—— 短暂的几个回合过后,网球在越前龙马一侧落地。 越前龙马皱起眉。 刚才那球,他特意模仿了帝光在热身赛中那个对手的打法,角度和节奏都接近,可紫原敦却并没有展现出那天那种让人绝望的回击。 “喂。”他开口,“为什么不用热身赛上那种打法?” 紫原敦站在原地,拍拍自己手里的拍子,语气散漫:“热身赛?” 他想了一秒,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哦,你说那球啊?” “偶然而已啦。” 越前龙马挑眉,不太相信。 紫原敦继续慢悠悠地解释:“那天是不重要的比赛嘛,就突然想试试看绿仔的打法。” “绿仔?”越前龙马轻声重复,语气里多了点戒备。 这个名字他没听说过。但听紫原敦的意思,像是某个相当有实力的人物。 紫原敦顿了一下,手指停在拍柄上,语气认真了一点点:“那家伙……很可怕哦。” 9、惊喜 越前龙马皱起眉头。 紫原敦一向懒洋洋的,居然会用那种语气评价别人? 能让他说出“很可怕”,那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那个“绿仔”的时候。 他低下头,指尖在球拍握柄上轻轻摩挲,目光逐渐锋利。 深吸一口气,他抛起网球,挥拍! “砰!” 发球笔直而下,精准切中底线,带着毫不掩饰的锋锐气势。 但紫原敦甚至没动脚,只是手腕轻轻一拨,像拨开一片落叶,轻飘飘地把球打回去。 球速不快,也没旋转,但落点刁钻得像被精心测算过一样。 越前龙马眼神一凝,迅速上前回击,动作干净利落。 拉锯开始。 紫原敦的球始终不疾不徐,动作懒散,几乎不怎么移动脚步,但落点精准得近乎无情,牢牢封锁住他大多数的进攻角度。 对方就像提前知道他下一拍会怎么打,每一次挥拍都踩在节奏前一步。 越前龙马的额角滑下细汗。 ……这家伙,根本没认真跑动,却能跟得上我所有节奏。 不能被他牵着走! 他眼神骤沉,突然一个小幅向后跳步,接着猛地低身前冲,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滑行过去! 球拍在地面摩擦,带起一线尘土,自极低位置猛然上挑! b字抽球! 球在空中拉出一道高飞弧线,前段仿佛即将出界,转眼却骤然下坠,如同断弦之箭,直刺球场的后场边缘。 这一瞬间,紫原敦动了。 脚掌重重踏下,球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场地上格外清晰,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终于苏醒。 越前龙马眼底浮现一抹藏不住的兴奋。 “……动了啊。”他低声喃喃,嘴角轻扬。 紫原敦几步跨出,长臂轻挥,将那记看似无解的球稳稳截下。 “唉……”他轻叹一声,语气仍旧懒散,“这种球,好麻烦啊。” 说着,站位却悄然收紧,球拍不再随意晃着,角度压得更低了些。 越前龙马察觉到了——紫原敦开始认真了。 很好。 他猛地后撤半步,动作更快地蹲低身体,这次重心压得更极限,球拍划地起势! 第二记b字抽球! 球再度高飞、越顶、下坠——轨迹比刚才更加诡异! 紫原敦再次迈步,精准封堵,不带一丝多余动作。 拉锯延续。 第三拍、第四拍……越前龙马的每一记b字抽球都在迫使紫原敦向后、向侧,但始终未能突破他的防线。 压力逐渐逼近。 越前龙马的呼吸渐粗,眼神依旧锐利,却已经察觉到问题。 他的b字抽球无法真正打穿这个家伙。 ……要不要尝试引导他到反手位? 正思索着,一道高喊突兀在场边炸开。 “哇啊啊,小不点你居然在这里偷偷和别人打球?!” 越前龙马猛地一愣,身体下意识一顿。 “砰!” 网球精准砸在他前倾的帽檐上,反弹、滚落。 咕噜咕噜,在场地上缓缓滚了两圈,停在紫原敦和他之间。 紫原敦直起身,拍了拍手:“球落地了,我赢了。” “……是因为突然有人喊我。”越前龙马皱眉压下帽檐。 紫原敦看了他一眼,语气理直气壮:“可球落地了。” 越前龙马沉默了两秒,低声道:“这球不算。” “你不讲理诶,小不点。” “再打一球就知道了。” “再打一球?!” “啪!” 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记。 “疼……”越前龙马揉着头转身,就见菊丸英二站在身后,双手叉腰,怒气冲冲。 “还想再打一球?你忘了青学的规定吗?不准随便跟外校私下比赛!而且你都不跟学长打声招呼就跑了,我找你找了好久!” “……啊,抱歉。” 紫原敦看着这一幕,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好暴力啊。 他慢悠悠拉好球包,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弹出: 【我们在附近的烤肉店等你。】 发送人:白秋和也。 下一条紧跟而来。 【有惊喜哦(^u^)】 紫原敦看了眼还在被训的越前龙马,身体又抖了一下,默默转身走了。 -- 烤肉店内,烟气氤氲,热气腾腾的烤盘上滋滋作响,香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紫原敦刚坐下,扫了一眼周围,咬着糖果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手指向某个方向。 “……这就是白仔说的惊喜?” 他语气有些嫌弃,语尾还拖着几分不满。 邻桌,青学一众人听到声音,几乎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坐在中间的不二周助最先反应过来,朝他们微微一笑:“哎呀,真巧啊。”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黄濑凉太也笑着抬手打了声招呼,神色自然地探过身,“在同一家店碰上,是不是很有缘分?” 他语气轻快,不远处的桃城武哼了一声,佯装专心研究菜单,眼角却余光一飘,默不作声地换了个位子,坐到了黄濑身后的空椅子上。 “你们也来吃烤肉啊?”刚进来的菊丸英二眼睛一亮,兴冲冲地扑到黄濑凉太身边,“你那招复制超厉害的,能不能复制我这个?” 他不等黄濑回答,直接来了个后空翻,在狭小空间里灵巧旋转,最后还顺带摆了个pose,活像个不受控制的弹簧。 “英二!”大石秀一郎无奈扶额,压低声音提醒,“这里是烤肉店,不要乱跳!” “好啦好啦。”菊丸英二吐舌一笑,“就是有点太兴奋了。” 一旁,越前龙马撑着下巴,悄悄瞥了一眼紫原敦,低声开口:“刚才那球不算。” “嗯?”紫原敦咬着糖棒,语气慵懒,“不是我赢了吗?” “……是因为意外因素!” 紫原敦一脸理所当然:“球落地就是输了。” 角落里,河村隆正安静低头吃饭,看见青峰大辉夹起一块寿司,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寿司……看起来不太好吃。” “你说什么?”青峰偏头看了他一眼。 河村隆吓得身体一抖,立刻坐正:“没事!” 青峰大辉皱眉看了看手里的寿司,咬了一口,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微妙。 就在这阵热闹中,不二周助站起身走到了帝光桌旁,目光落在白秋和也身上。 “白秋教练。”他带着礼貌温和的笑意,“龙崎教练说,帝光好像还没答复我们提出的训练赛申请。”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声音不高,却一下让整家店的气氛微妙地沉了几分。 黄濑凉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青峰大辉轻轻偏了下头,紫原敦的糖棒咬得慢了一瞬,青学那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白秋和也。 10、碎卡危机 【宿主!怎么办!?】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骤然炸响,急促又压抑着恐慌。 【马甲尚未正式登场,现在被质疑“是否真实存在”是最高危阶段!一旦被判定为虚构,卡牌将会碎牌,彻底作废!】 白秋和也眼睫微垂,神色未动。 【宿主,这可不是小事!很多失败者就是在这个时候暴露的!你再不说话——】 “冷静点。”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语气温和,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安定感。 “照我说的做。” 电光火石间,他已抬起眼,嘴角带着不紧不慢的笑意,看向对面的不二周助。 “不二同学觉得,我们为什么没有接受呢?” 不二周助微微一怔,很快轻笑出声。 “就是因为无法理解,才会感到疑惑。” 他慢慢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眸中透出锐意:“莫非帝光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和其他学校进行练习赛?”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道轻蔑的嗤笑。 “这群自大的天才的确会这么想啊。” 声音拖长、懒散,带着一股挑衅意味的轻浮感。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靠在门边,神情散漫。 他一头灰色的短发,鬓角略长,眼神带着懒意,却又隐隐透着讥诮与不屑。 “灰崎?!” 黄濑凉太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一声尖锐的响动。 他盯着门边那道身影,眼神中满是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门边的少年微微扬起下巴,嘴角翘起一个笑容,却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灰崎祥吾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罐,靠着门框懒洋洋地开口,“见到我很意外吗,小偷?” 黄濑凉太眉头一皱,脸色微变:“你还在说这种话啊……” “为什么不说?”灰崎祥吾抬眼,瞳仁里浮着一抹嘲意,“从我手里把正选位置偷过去的人,不正是你吗?” 黄濑凉太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紫原敦咬着糖果棒,头歪了歪,声音拖长,含糊地开口:“这是赤仔的决定哦。” 灰崎的笑意淡了几分。 青峰大辉扯了下嘴角,语气讽刺地响起:“话说回来,整天迟到逃训,打球又喜欢下黑手,你能留下来才叫奇怪吧。” 他单手撑着下巴,眼神冰冷地扫了灰崎一眼:“赤司要的是能赢球的正选,不是喜欢耍花样的麻烦制造者。” 灰崎眼神一沉,手中晃动的可乐罐停了下来,像是强压着什么情绪。 “哈?”他低笑一声,目光直直地看向黄濑,语气咬牙切齿,“可是在正选选拔赛里,我是赢了他的!” 灰崎继续往前一步,语调压得很低。 “结果呢?赤司偏偏选了他!一个只会模仿别人的人!” “这种人算什么天才?” -- 青学众人沉默地看着帝光一行的对峙场面,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在四处迸溅。 “……气氛不太好诶。”菊丸英二压低声音,歪头凑到大石秀一郎身边,“那个新来的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嗯。”大石皱着眉,眼神紧锁那边,“像是有很深的旧怨。” “啧。”桃城武抱臂靠在椅背上,瞥了一眼黄濑那边,又转头低声对海堂薰嘀咕,“我虽然不爽黄濑那个家伙,但……那种话也太过分了吧。” “嘶……”海堂薰冷冷吐气,目光死死盯着灰崎。 菊丸若有所思:“不过,黄濑看起来……好像也没反驳?” 手冢国光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场景。 那边,灰崎祥吾一步步逼近,语气压得很低。 他听得清楚,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周围青学的队员们低声议论,但手冢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灰崎的身上。 对方的眼神不对。 不是单纯的愤怒,更像是……要动手? 灰崎祥吾的肩膀微微发力,指尖已经触碰到了桌边那柄烤肉用的金属夹子。 手冢国光察觉到不对劲,目光一凛。 那东西刚从烤架上取下,热气未散,夹口锋利,万一伤到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住手!”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急迫。 但还是晚了一步。 灰崎动作迅速,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夹子已被扬起,带着一抹烫人的寒光,直直朝黄濑凉太挥去! “咔哒。” 惊呼尚未出口,眼前一阵风掠过。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不知何时穿过两人之间的距离,稳稳地扣住了那柄还带着余温的夹子。 白秋和也的手握住那柄金属夹子,肉眼可见的热气在他掌心翻涌。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只是那双翠绿色的眼眸,第一次透出毫不掩饰的冷意。 “灰崎,”他语气缓慢,字句却异常清晰,“让黄濑成为正选,是我和阿征共同商议后的结果。” “你有什么不满吗?” 这声音并不高,却像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让整个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灰崎祥吾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盯着白秋和也看了几秒,冷笑一声,猛地松开了指尖的力道。 “……不,教练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有意见。” 他嗤笑着低声说完,转身走向门口。 背影仍带着倨傲和桀骜,却掩不住一丝狼狈的意味。 手冢国光眉头紧蹙,身体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准备追过去。 这个家伙刚刚真的想要伤人,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 但下一秒,他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咳……咳……”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低低的、近乎无法抑制的痛呼。 “……唔……” 手冢猛地转头,只见白秋和也垂着眼,掌心泛红一片,皮肤轻微肿起,细汗顺着手腕往下滑。 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袖口也微微卷起,露出一道隐隐泛起水泡的痕迹。 但他没低头,也没叫疼,仍旧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眼神平静如常。 只是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唇边的笑意仍在,却掩饰不住额角的细汗。 手冢国光立刻收回脚步,沉稳地走了过去。 “你受伤了。”他视线落在白秋的掌心,眉头紧皱。 白秋和也语气恢复以往的温和:“没关系,只是碰了一下。” “请问,有烫伤药吗?”手冢国光冷静地走向柜台。 店员立刻应声,从后厨拿出药膏和医用纱布递过来。 与此同时,不二周助在白秋和也身侧坐下。 他接过药膏,拧开盖子,动作轻缓地在白秋和也的伤口上涂抹起来。 烫伤处已泛起红痕,皮肤微微起泡,却没听白秋发出半点声音。 “……痛的话就告诉我。”不二语气温柔。 白秋和也看着他,眼睫微颤,轻轻一笑。 【干得漂亮,宿主!】 系统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这一次,少了刚才的急躁,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欣喜。 【这件事一出,不二绝对不会再追问下去了,而且有了灰崎的“亲身示范”,帝光的真实性也更让人信服!】 它停顿了一下,从紧绷状态中恢复过来,声音渐渐软下来,带着点酸涩的小情绪。 【不过……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竟然真的用手挡那种东西,不疼吗?】 白秋和也低着头,掌心泛着一片通红,仍未完全散去的热意隐隐灼着皮肤。 他唇角含笑,语气却极为安静:“放心,我有分寸。” 【……】 系统安静了两秒,被他的语气安抚住了情绪。 但紧接着,它又低声嘀咕起来。 【本来关注度已经达标,可以直接解锁下一位“奇迹的世代”的。可你突然让我释放灰崎,现在系统资源重新调配……下一人解锁,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了。】 白秋和也却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意轻柔,从眼底一点点溢出来,像夜色中微微荡漾的涟漪。 “没关系。” 他在脑海中淡淡说道:“我本来就打算解锁灰崎。” 系统一愣,语气满是不解与惊讶。 【欸?你早就计划好的吗?为什么?】 11、关东大赛抽签仪式 关东大赛的抽签现场,气氛格外热烈。 各个地区晋级队伍的代表聚集于此,场内人声鼎沸,校服颜色交错,闪光灯时不时亮起,有记者在场边小声议论,场内的选手们则在聊天之余,不时望向某个方向。 “就是他吧,帝光中学的教练?” “好年轻啊,听说还是学生?” “真的假的?我只看到《网球月刊》报道里那个黄濑凉太的比赛分析,说他复制了对手的球技。” “对,还有叫青峰和紫原的,每场比赛都零封对手!” “上天保佑,千万不要抽到他们啊!” 白秋和也安静地坐在帝光的位置,目光微垂,神情温和。 他能感受到不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疑惑的,有警惕的,更多的,是带着探究意味的好奇。 系统在脑海里小声念叨:【关注度持续上升中……啊,注意你左后方的那两个人,似乎在议论你。】 白秋和也抬眸,视线不经意地扫过那些人,唇角噙着浅笑,表情波澜不惊,从容得仿佛这些目光与他全无关系。 这时,青学的代表也到了,走在最前方的,是手冢国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下一秒,手冢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四周的低语骤然变得密集。 “哇,是青学的手冢!” “他往帝光那边走了?” “欸……该不会是去找他们的教练吧?” “他们之前有过交集吗?” 众人的低语声此起彼伏,视线纷纷聚焦到场地一角。 手冢国光走到白秋和也面前,眼神格外认真。 “你的手,还好吗?” 白秋和也笑着抬起手掌,摊开,掌心被烫伤的痕迹依旧清晰,却已不再红肿。 “已经没事了,多谢关心。” 手冢凝视片刻,轻声道:“那就好。”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了青学的座位。 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的语调中,多了几分意外与微妙的失望。 不远处的立海大代表席上,两道身影安静地坐着。 真田弦一郎面无表情,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平视前方,双臂在胸前交叠。 旁边趴在桌上的切原赤也则明显安分不住,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神时不时往帝光所在的方向飘。 “副部长……”切原凑近了点,小声嘀咕,“我说,这个什么帝光中学也太抢风头了吧?全场的人都在看他们欸。” 真田没说话,只是偏头瞥了他一眼。 切原立刻坐直,做出一副认真端正的模样。 安静持续不到十秒。 “可是……”切原压低声音,又凑过去,“副部长,你说这个帝光真的有那么强吗?那个什么复制球技的……仁王前辈不是也会嘛。” 真田的视线掠过人群,落在那道白蓝色的身影上,沉默几秒后移开。 “走不到我们面前,说什么都太早。” 切原“哦”了一声,语气乖乖的。 已经等待许久,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烦躁地抓抓头发:“怎么还不开始抽签啊……我还想快点结束去医院看幸村部长呢。” 真田闻言,原本紧绷的神情略微松动了一点。 “嗯。” 只有一个音节,却少见地带着一丝柔和。 “到底还有谁没来啊?怎么磨磨蹭蹭的?”切原赤也四处张望,皱着眉抱怨道。 正当场内的躁动逐渐蔓延开来时,抽签会场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原本喧闹的人声不自觉地静了几分。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身着深黄色外套、金扣熠熠的少年。 他步伐并不急切,却仿佛自带节奏感,每一步像踩在节拍上,肩背挺拔、神情桀骜,整个会场的光线似乎都向他微微倾斜。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迹部景吾微抬下巴,唇角挂着一抹张扬从容的笑意。 话音落下,空气中仿佛真的炸开了几簇烟火。 “……一出场就像走秀一样。”跟在后面的忍足侑士摇头扶了下眼镜,语气带点懒懒的调侃,“你是来抽签,不是来拍摄杂志封面的,小景。” “哼。”迹部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眼神像巡视领地般扫过全场,“本大爷的登场,本来就值得所有人注视。” “是是是。”忍足轻叹,“不过快要抽签了,先把你那副‘观众该鼓掌’的架势收一收吧。” 抽签会场里略显喧闹的气氛,因冰帝的抵达又添几分躁动。 刚走到席位边,迹部景吾忽然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场内一处白蓝色的校服上,背后“帝光”两个字赫然入目。 他轻挑眉峰,脚步一转,直接朝那边走去。 动静不大,却让不少人注意到了方向的变化。 “……哎哎?迹部要去哪?” “好像又是帝光那边吧?” “迹部的脾气,总归不会是去寒暄的。” “这场合要是真的吵起来可有好戏看了……” 议论声如潮水般跟随而起。 白秋和也此刻正微垂着眼,安静操控着意识中的另一端,感知到身侧停下的脚步声后,他缓缓抬眸。 “赤司没来吗?” 迹部景吾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眼中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审视。 白秋和也看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不动声色地晕开,语气温和:“他有些事要处理,今天暂时无法出席。” 迹部似笑非笑:“竟然比本大爷还忙。” “咳。” 忍足侑士适时走上前,抬手拍了拍迹部的肩:“再不回去,工作人员可能要过来请人了。”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外套随动作一摆,动作潇洒张扬。 抽签台前,原本表情微僵的工作人员见状,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迅速整理好手边的名单,拿起麦克风,声音清晰响起。 “感谢各校代表的耐心等待,关东大赛的参赛队伍现已全部到齐。” “接下来,将正式开始本次大会的抽签仪式。” 话音落下,场内的嘈杂渐渐收敛,目光纷纷汇聚到前方的抽签台。 主持人依次念出各校名字,每位代表走上前,在透明箱中抽出一枚签球。 “帝光中学。” 随着这个名字响起,原本低语的声音瞬间一顿。 白秋和也起身走向中央,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格外安静的存在感,宛如微风掠过水面,轻而不扰。 他站在抽签箱前,伸手探入,指尖在一枚枚签球间短暂停留,随后取出其中一枚。 工作人员确认后,抬头高声宣布:“帝光中学,第七位。” 选手代表区传来一阵骚动。 “第七位,那他们首战的对手就是第八位吧?” “还没抽出来,也不知道帝光的对手会是谁?” “反正千万别是我们……” 白秋和也从台前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真田弦一郎在工作人员示意下起身,走向抽签台。 两人擦肩而过,沉默无言,却无声地在对方身上留下了目光的余温。 真田走上抽签台,动作干脆利落,将手伸入箱中抽出签球,递给工作人员。 “立海大附属中学,第十一位。” 话音落地,抽到第十二位的学校代表顿时露出苦笑,而场内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运气也太差了吧?一上来就对上立海大。” “太好了……我感觉活下来的机会高了一点。” 抽签继续,又有两所学校抽出编号,但备受瞩目的“第八位”始终无人抽中。 “只剩几个了……” “不会最后抽中什么冷门学校吧?” 就在全场议论声越发密集的当口,台上的工作人员抬起话筒,报出新一所学校的名字。 “冰帝学园,请上前抽签。” 迹部景吾迈步上前,站定,指尖探入签球中短暂停顿,而后抽出其中一枚。 签球递出,工作人员低头确认后脸色微变,高声宣布。 “冰帝学园,第八位!” 轰然之间,整座会场仿佛瞬间被引爆。 议论声、倒吸气声、椅背晃动声此起彼伏,所有视线,毫无例外地刷地一齐投向了帝光所在的位置。 白秋和也原本安稳地坐着,听到“第八位”的那一刻,指尖微顿,眼底浮现出一丝短暂却清晰的讶异。 脑海中,系统几乎是炸开的语气。 【这、这么巧吗!?】 -- 抽签仪式结束,主持人宣布流程完毕,选手们陆续离场。 白秋和也刚走出几步,突然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迹部景吾站在他面前,眼神中带着傲然的锐意:“本大爷可是很期待和帝光的对决,别让我失望。” 白秋和也抬起头,笑容温和平静:“我也很期待和冰帝的对决。” “哼,希望如此。” 迹部冷哼一声,转身迈步离去,走出两步,又忽然停下。 “对了。”他头也不回地道。 “劝你们好好准备双打阵容。” “如果你们还像预选赛那样弃权……”他勾起一边唇角,重新迈步向前,“那这场胜利,本大爷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不远处,忍足侑士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在会场出口的长廊上。 忍足侑士慢悠悠地开口:“你那句双打的提醒,说得还真不客气啊。” “他们预选赛一直弃权,总要让他们意识到,关东大赛不是儿戏。”语气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骄矜。 “不过说真的,小景你就这么有把握?帝光那几场,确实强得不太正常。” “再强,也就三人而已。” 他望向前方的天色,阳光洒落在走廊尽头,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自信。 “剩下那一分,交给本大爷就够了。” “说得倒是轻松。” 这么说着,忍足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几分。 -- 两人回到冰帝训练场准备通知抽签结果,然而刚踏入场地,迹部景吾的脚步便顿住了。 训练区一片狼藉,原本整齐划一的布置被彻底打乱,几名部员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有人捂着手腕,有人靠在栏杆边大口喘息,球拍也散落四处。 忍足侑士眼神一凛:“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名部员挣扎着坐起身,脸色泛白,额角挂着汗:“是个外校的……突然过来踢馆,说想和我们打几球。” 他语速急促,仍未从那股压迫中回过神来。 “结果……我们谁都不是对手。”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副场地上,响起一声清脆的击球声。 “啪!” 迹部和忍足对视一眼,迅速朝声源方向走去。 阳光倾斜落在球场上,一名灰发少年正站在中央,球拍搭在肩头,脚边散落着几个网球。 他勾起唇角,笑容肆意张扬,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冰帝只有这种水平吗?” 12、踢馆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影洒落在训练场上,宍户亮甩了甩额前的汗,抬手接过凤长太郎递来的毛巾。 “辛苦了,宍户前辈。”凤笑着递水。 “哈……这点训练还不算什么。”宍户接过水喝了一口,眼角余光扫过场内正在训练的其他人。 不远处,向日岳人正在和芥川慈郎练习特技击球,跳跃间灵活得像只猴子。 “再来一次!”向日喊着,脚下一蹬,漂亮地翻了一圈,“月面翻身截击,完成!” “好厉害啊岳人!”慈郎打了个哈欠,虽然嘴上夸着,下一秒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宍户忍不住扶额:“这家伙……又睡着了?” “嘛,这已经是训练的一部分啦。”凤苦笑着道,“不过慈郎前辈到正式比赛还是很靠谱的。” “别太放纵他了。”宍户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场边的桦地崇弘。 桦地一声不吭地挥着拍,动作稳定,像一台沉默高效的机器。 “桦地,辛苦了。” “是。” 简短却踏实的回应,让宍户不自觉放轻了语气。 另一边,向日忽然跳起来朝远处招手。 “喂!日吉!来打一局啊!输了你模仿我三天!” 日吉若拉了拉毛巾,步伐从容地走来,语气冷静:“你要是输了,就跟我练古武截击一周。” “诶?这不公平啦!” “你们两个小声点!”宍户喊道,“还有,训练的时候正经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 宍户摇头轻叹:“迹部和忍足都去参加抽签了,现在可不能出乱子。” 凤点了点头,眼神认真:“嗯,这是部长交给我们的任务,不能让他失望。” -- “前辈们也太强了吧……” 远处的另一片练习区,一名一年级的新部员擦着额头的汗,望着正选们的身影,眼里满是敬佩。 “嗯,凤前辈好温柔,刚才还帮我纠正了发球姿势。” “宍户前辈虽然看着很凶,其实很照顾人啊。” “你看没看见向日前辈刚才那一跳?简直跟体操选手一样!” “我更想练古武术,日吉前辈每次都好帅。” 几个一年生压低声音交谈着,悄悄望着前方。 球场中心的正选们配合默契,球声清脆,动作干净利落。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站在中间?” “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能实现的!” 就在其中一人握紧球拍,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时,他忽然愣了一下,指了指铁丝网外。 “诶……你们看,那是谁?”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铁丝网外的道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便装,头发是极为罕见的灰色,站在一棵树荫下,手里还晃着什么东西。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让他看起来格外突兀。 “是其他学校的学生吗?” “不太像……穿的也不是校服啊。” 那名部员犹豫了一下,小跑几步朝球场边缘走去,客气地出声提醒:“这边是冰帝的训练区域,外人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对方动作不快不慢地转过头,唇角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哦?是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风一样吹过。 部员一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汗意未干,皮肤却起了一层凉意。 -- 球场的阳光正好,蝉鸣一声声从远处传来。 宍户亮正打算整理训练器材,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喧哗声。 “等、等等!快放开他!” “不是冰帝的……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谁能叫来正选前辈!快点!” 宍户亮动作一顿,眉头皱起,视线扫向那边发出喧闹声的一年级训练区的方向。 “……什么情况?”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快步走了过去。 越靠近,喧闹声越清晰。 他刚穿过隔网,眼前的画面瞬间让他神色一沉。 一个陌生的少年正拽着自家一年级部员的衣领,单手将人整个提了起来! 那名一年生几乎被揪得双脚离地,鞋尖虚踩着地面,手脚无力地挣扎着,却完全挣不开对方的手。 周围其他低年级部员惊慌地围在旁边,有人试图扑上去拉开他,但那少年身形灵活,脚下移动轻巧得不可思议,每一个人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拨开、甩开,甚至有人被反震得跌倒在地。 “该死!” 宍户咬牙,冲了过去。 那少年注意到他,眼神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哦?”他挑眉,语气轻佻,“我记得这张脸,你就是冰帝的正选?” 他手腕一抖,像是厌倦了手里的玩具一般,直接将那名一年生甩了出去! “小心!” 跟在宍户身后一齐过来的凤长太郎几乎是下意识冲上前,稳稳接住了那名吓得脸色发白的学弟。 宍户死死盯住对方:“你在干什么?!” 灰崎祥吾舔了舔后槽牙,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罐,眼里尽是玩味与挑衅。 身后,其他正选的脚步声接连响起,纷纷围了过来。 向日岳人最先冲了上来:“喂!你是谁啊?干嘛跑来冰帝闹事?” 芥川慈郎也皱着眉,平时懒洋洋的困倦模样都不见了。 凤长太郎挡在还在咳嗽的一年生身前,神情警惕。 日吉若眼神冷冽,手指不动声色地压在拍柄上。 灰崎祥吾目光在他们几个脸上一一扫过,嘴角那抹笑意依旧嚣张。 “啧,看来正选差不多都到齐了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罐,抬手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随手一扔,空罐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他慢悠悠地踱了几步,眼神像是在检阅货品一样:“冰帝,‘不败的贵族’?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竟然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差点连关东大赛都没进去。” 向日岳人一下炸毛:“你说什么?!” 灰崎看都没看他,继续往前走,根本不在意周围气压越来越低的正选们。 “来打一场吧。”灰崎祥吾站定在他们面前,歪头笑了笑,声音低而懒散,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只靠名气在撑场面?” “够了!”宍户亮低声道,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的确,因为他实力不济让冰帝输给了不动峰,但他可以容忍别人质疑自己,不能容忍有人公然侮辱冰帝! 哪怕对方只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疯子! “我来和你打!” 凤长太郎站在一旁,望着宍户亮那步步逼近灰崎祥吾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宍户前辈真的被激怒了。 凤明白宍户前辈的怒意源自何处,那股被侮辱的愤怒正压在每个人心头。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迟疑。 现在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当场对决,不但会扰乱关东大赛前的训练节奏,还可能出事。 但是宍户前辈现在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可能再劝得住了。 ……不如换个方式。 凤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拽住宍户的衣角。 哪怕宍户前辈会因此不满……我也必须拦下他! “宍户前辈。”他抬头,语气坚定,“让他先和预备正选打一场吧。” 宍户微怔,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凤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他既然说想挑战冰帝,那就先看看他能不能有赢下我们预备正选的水准。” “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挑战冰帝?” 宍户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回应。 而这时,原本围在一旁的几名预备正选已听得满脸通红,有人攥紧了拳头,怒道:“前辈,让我上!” “我来和他打!绝不能让他小看冰帝!” “先打赢我们再说吧,外校的家伙!” 灰崎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目光流连地扫过这些跃跃欲试的身影,仿佛刚刚撒下的鱼饵已经开始咬钩。 “哎呀……居然跳出来一群小家伙?”他笑得漫不经心,却在空气中丢下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也好,我最喜欢踩着别人往上爬了。” -- 阳光从枝叶缝隙间洒落,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光影。 白秋和也坐在花园一侧的长椅上,仰头望着头顶那一簇青翠的枝叶。 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他睫羽上,眼眸间仿佛映着一整片流光。 系统在脑海中有些不安地出声:【宿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第一场会和冰帝对上?】 声音里带着一点纠结和疑惑。 【你明明是在抽签结果出来前,就让灰崎去“散步”的。】 【结果第一轮的对手偏偏就是冰帝,这也太——】 白秋和也失笑。 “只是巧合而已,我又不会预言。” 一阵风吹过,带动枝叶微响。 白秋和也侧过脸,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理到耳后,淡声开口:“不过是因为迹部的性格因素,才会选择让灰崎去冰帝而已。” 一瓣花轻飘飘地落下,白秋和也伸出手接住。 他忽然开口,语气像随意的闲聊:“你觉得,‘名号’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什么?” 系统停顿了一秒,语气认真地思索:【嗯……是要够霸气?够特别?还是,能被很多人记住?】 “都不对。” 白秋和也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花瓣。 “重要的,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人。” 13、“奇迹的世代” 训练场上,蝉鸣声不知疲倦地响着,阳光在球网上投下碎影,仿佛每一寸空气都染上了热浪。 站在场上的少年名叫野间悠真,是冰帝预备正选中最被看好的新人之一。 此刻,他站在场地中央,阳光打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手指紧握拍柄,眼神沉稳。 “你不是说,要看看我们冰帝的水平吗?”他语气不高,却分外清晰,“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答案。” 对面,灰崎祥吾懒懒地转着拍柄,姿态随意,阳光在他灰发间跳跃:“呵,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不败的贵族’。” 场边,正选们站在一起,向日岳人盯着场中那道身影,双手撑着栏杆,整个人微微向前探出:“那小子,眼神不错啊。” 芥川慈郎撑着下巴,打着哈欠,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懒洋洋地嘟囔着:“嗯,感觉挺有气势的嘛。” 一旁,凤长太郎始终没有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宍户亮身上,看着对方手指搭在拍柄上没有松开,眉头微蹙,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凤想了想,还是轻声道:“对不起,宍户前辈,我不是故意反对你的决定。” 宍户没有回头,只是肩膀微动了一下,语气有些冷硬:“我知道。” 凤抿了抿唇,视线低垂,掌心在身侧悄悄握紧,又低声补了一句:“只是觉得,他这样闯进来挑衅冰帝……我们要是直接和他打,就真的中了他的激将了。” “让预备正选先上,至少可以试出他是什么水平。” 宍户沉默了几秒,没再说话,指节却轻轻扣了一下拍柄。 气氛稍显凝滞。 “欸——”向日岳人忽然凑过来,搭着凤的肩膀弯着眼睛冲他笑,“干嘛一副要被罚站的样子啊,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嘛。” “宍户只是性子直,又不是不懂事。”向日耸耸肩,语气轻快,“过一会儿,他冷静下来就会明白你的意思啦。” 凤怔了怔,缓缓点头,唇角隐约带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只是,场上的局势很快又让他皱起眉头。 网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空气像是被利刃切开,砰然砸入界内。 “……30-0。” 负责担任裁判的是冰帝的一名预备正选,坐在场边的高台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 没有花哨的球路,没有强硬的扣杀,灰崎祥吾的每一球都轻描淡写,却精准得近乎残忍。 那种游刃有余的压迫感,让在裁判台上的他都觉得后背发凉。 他垂下眼,看着场下的野间悠真,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些。 野间,加油啊,这才刚开始而已! 野间悠真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汗。 灰崎祥吾站在底线,扭了下脖子,发出轻微的骨节声。 他脚步松弛,动作却异常利落,每一次挥拍都很轻松的样子,却能让球精准地落在野间够不到的位置。 又是一球飞来,球速快得惊人,角度刁钻,带着诡异的旋转。 野间奋力扑上去,球拍擦到边缘,却还是弹了出去。 观战的冰帝正选们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宍户亮盯着场上的局势,眉头越皱越紧:“……那家伙的球速在不断变快。” 向日岳人也不笑了,蹲在球场边,双手搭在拍子上:“是啊,而且每一球都像是故意在试探野间的极限。” “好像在玩一样。”芥川慈郎难得地清醒着,眼神少见地严肃。 而场上的野间,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 跑动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仿佛无论他做什么,都永远追不上灰崎那近乎戏谑的球。 灰崎祥吾单手抛球,唰地一声,一记干净利落的发球得分。 他站在场中央,球拍斜搭在肩,唇边笑意淡而冷,宛如猎手打量猎物,慢条斯理地瓦解对手的意志。 “啧,看你一开始那副样子,还以为你会有点意思。” 他微微歪头,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已经快要失去兴趣的旧玩具:“结果连招式都乏善可陈啊。” “别让我觉得,冰帝所谓的正选候补……只会空口说梦。” 灰崎的话像根刺一样扎进了神经。 野间悠真的指尖微微收紧,咬了咬牙,猛地抬头望向对面。 他不能退。 冰帝的名号,不该被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随意践踏。 “……来吧。” 他低声自语,握紧球拍站上底线。 随着一声轻呵,野间看着迎来的网球,身形迅速跟进,挥拍,动作干脆利落。 “回旋斩击!” 球拍擦出一声锐响,网球骤然斜切出一道急转弧线,带着极强的旋转,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这是一招他练了许久的招式,靠着精准的拍面控制与手腕瞬间施力,让球可以在落地瞬间带出诡异的横向偏移。 “哇!那球的角度!” 场边的几个一年级生发出惊呼。 宍户亮眉眼终于放松了一些,点了点头。 “那是野间最近才练成的特技,回旋斩击。以他的基础,这球在关东赛场上也算得上……”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因为面对那颗正带着剧烈旋转、路径诡异的网球,对面的灰崎却只是微微移动一步,轻轻弯下腰。 网球被灰崎轻松卸力回抽,旋转尽数被化解,反而带出一道锋利无比的笔直反击! 野间想追,脚却像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这种压迫感…… 竟和迹部部长在比赛中认真回击的瞬间,有几分相似! 野间悠真站在球场内,额角挂着汗,脑子有些发蒙。 他几乎是在靠着肌肉记忆在跑动,脚步凌乱,呼吸急促。 “冷静,要冷静。” 他低声喃喃,紧紧握住球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抛球、挥拍,打出一记强力内旋发球。 球落点刁钻,带着强烈的旋转,角度偏侧,是他最拿手的得分手段之一。 可惜—— 砰! 球还没落地就被灰崎轻飘飘地截住,接着反手一拍! 那动作极其轻松,甚至带着一点张扬的帅气,但反击的角度和旋转,却和野间刚才打出的那球一模一样! “那是……回旋斩击?!” 惊呼声四起,众人眼神震惊,不敢置信。 向日岳人一愣,皱起眉:“不是吧……刚才那一球好像是野间的招式?” “嗯。”凤长太郎神情变得凝重,“就连动作好像也一模一样。” “我记得这一期的网球月刊上介绍过这种能力,帝光的黄濑凉太……” 话还没说完,场上的灰崎表情骤然一变,阴沉、冷厉,仿佛瞬间结了一层霜。 他转头看向场外,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别把我和那个小子相提并论!” “我可不是那种轻飘飘、又仁慈的复制。” 他转回身,看向对面正在喘息的野间悠真,唇角勾起一个极具恶意的笑。 “来吧,再试试你最擅长的那一球。” 他说着,刻意调整角度,将球打回到最适合野间使用特技反击的落点。 野间悠真站在原地,眼神微微闪动。 他知道对方在挑衅,明摆着就是在逼他再次使出那一招。 但……他别无选择。 野间悠真咬紧牙关,手指略微发颤地握紧球拍,迅速移动脚步。 这一球的落点正好在他最熟悉的斜角区,只要角度控制好,他能打出最极限的旋转! 一个滑步上前,猛地挥拍! 回旋斩击! “去——!” 球拍触球的刹那,他却骤然感到一丝异样,拍面微妙地偏离了一点轨迹。 ……不对劲。 这个念头刚闪过,下一秒—— 球撞在了球网中央,弹了一下,慢慢滚落。 野间怔住了。 “怎、怎么回事……”他愣愣地看着球掉落的方向,脑子一片空白。 灰崎站在球场那头,轻轻甩了甩手腕,唇角依旧挂着那抹令人不舒服的笑意。 “我说过了吧,我可不是那种仁慈的复制。” 灰崎祥吾微微侧头,指尖轻轻拂过拍弦,眼里泛起一抹讥笑。 “而是掠夺。” 野间悠真心头一震,却下意识地摇头。 “开什么玩笑……” 他不信。 掠夺?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 刚才那一球一定只是意外,是他自己的失误,是状态没调整好……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面对灰崎的发球,准备再次用自己的得意技尝试突破,可是…… 呼—— 这一次,他彻底挥空了。 网球从他身边穿过,他甚至没能碰到哪怕一点球毛。 野间脚下一晃,愣愣地看着那个还在地上缓缓弹跳的球。 场外一片凝滞。 向日岳人皱眉:“怎么回事?那不是野间最擅长的落点吗?” “角度、时机……全错了。”修习古武的日吉若对此感受最直接。 凤长太郎余光忽然捕捉到宍户亮的动作。 宍户已经站了起来,手指压在拍柄上,神情低沉而冷冽。 凤皱了皱眉,立刻走了过去:“宍户前辈,你要……” “他快撑不住了。”宍户的声音低沉沙哑,眼神死死盯着场内。 野间站在球场的另一边,浑身被冷汗浸透,指尖都在发颤。 他望着那个几乎没有喘息痕迹的灰发少年,只觉得对方仿佛不是站在网球场上的选手。 而是一个从比赛伊始就打算撕碎他全部信心的…… “魔鬼……” 他声音微哑地低语了一句。 对面,灰崎忽然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魔鬼?哈……太土了。” 他偏了偏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却清晰到毫无阻隔地在训练场上空响起。 “我想想,那几个家伙的外号……叫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眼神一瞬变冷,然后,轻轻吐出那几个字。 “奇迹的世代。” 唇角慢慢扬起。 “……还是这个称号听起来,顺耳多了。” 14、ooc警告 宍户亮眉头紧锁,正欲迈步上场,却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宍户前辈。”拦在他面前的是预备正选中的二年生三浦拓海,他脸上的神情一反平日的温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严肃。 “……拓海?”宍户一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与下意识的质问,“你也要拦我?” 三浦看着他,缓缓开口:“前辈,如果你的球技也被他‘掠夺’……难道你想让冰帝再输一次吗?” 宍户怔住,眼中出现一丝动摇。 三浦深吸一口气,从他身侧走出,站到了球场边:“现在我们能做的事,就是拖延时间。” “直到部长回来之前,我们要守住冰帝。”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几位正选,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锐利:“所以,不准任何正选上场。” 向日岳人嘴角动了动,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却对上三浦那仿佛燃烧起来的眼神。 向日沉默片刻,哼了一声,扭头不再作声。 宍户指节死死扣紧拍柄,青筋绷起。 球拍不断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甩出去,但最终,他只是猛地将拍柄一压。 “……那就看你们的了。” 他低声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回场边,脚步不重,却像踩在每个人心头。 有人低声咬牙:“明明是我们冰帝的地盘……” 场边沉默得可怕,连蝉鸣都仿佛远了一点。 球场上空,风吹动着球网,猎猎作响。 -- 迹部景吾听完部员的报告,视线缓缓落向球场中央那个少年。 灰发、便装、站姿随意,明明只是个陌生的外校生,却站在冰帝训练场的正中央,像是在此宣告主权。 他眸色一沉,抬步走入球场。 球场边的议论声瞬间压低,部员们本能地后退半步,自动为他让出通道。 “你是谁?”迹部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自带一种压迫感,“擅闯冰帝网球部,目的是什么?” 灰崎祥吾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气场极强的少年,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 “挑战啊。”他耸耸肩,声音带着轻蔑,“你们不是‘不败的贵族’吗?我来看看,你们配不配得上这个名头。” 迹部慢慢抬起手,食指与中指优雅地搭在眉骨处,眼神像锐利的刀锋般扫过他。 “这个谎言,未免也太拙劣了一点。”他轻嗤一声,“已经被本大爷完全看穿了。” 灰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像是终于找到合格的对手一般,眼底泛起一丝兴味。 “不错啊,不愧是冰帝的部长。” 他向迹部走了过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迹部没有退让,依旧直视他。 就在所有人担心他伤害部长的时候,灰崎却只是贴近迹部耳侧,低声说了些什么,语调极轻。 迹部眉目未动,只是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灰崎说完,轻松地退开半步,目的达成准备离开。 一道身影突然横在他面前。 “你想去哪?”忍足侑士神色很冷,“破坏训练场、挑衅甚至伤害部员,现在想一走了之?” 灰崎挑了下眉,语气吊儿郎当:“打也打了,话也说完了,再留下不就多余了吗?” 迹部的声音随之响起。 “让他走。” 忍足皱眉,转头看向他。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喜欢招摇的小丑,那现在已经失去了价值。” “如果他是带着明确目的来的……”迹部顿了一下,眼神冷了几分,“那我们很快还会再见。” 灰崎听罢,唇角浮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仿佛被看穿也毫不在意。 他将球拍随手扛在肩上,迈步离开,步伐依旧是那副轻浮懒散的节奏。 经过凤长太郎身边时,他忽然停了下来,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 凤脊背一僵,下意识绷紧身体。 灰崎却没有看他,只是目光略过他肩膀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弧度。 “被掠夺的技能……如果靠练习重新找回,或许会变得更强也说不定。” 声音中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轻得像风掠过耳边。 凤看着灰崎逐渐走远的背影,心中泛起复杂难言的情绪。 明明对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可刚才那一瞬,他却没感受到恶意,反而像是在……解释? 凤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球拍。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立场,也无法判断那是不是某种别样的挑衅。 但他记住了。 哪怕只是可能,他也会试着验证,“掠夺”能否被“努力”重新夺回! -- 【马甲系统,这边监测到你的宿主似乎有ooc的情况。】 巡察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带着一股刻板与机械感。 马甲系统顿了一下,飞快装傻:【没有吧?你是不是检测错了?我这边一切正常。】 【嗯?没有吗?】巡察系统语气中满是怀疑。 【可是刚才明明有两秒钟的数值警报,精神波动偏离目标设定。】 马甲系统在心底哀叹一声。 它当然知道是哪两秒。 就是灰崎那家伙离开前,白秋和也替他说出那句“如果练习的话,说不定会变得更强”时。 明明以灰崎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么温和的台词。 果然,宿主还是太温柔了。 可即便心里吐槽,它还是决定维护自家宿主! 【那才两秒而已!】 马甲系统语调一变,理直气壮道:【系统也会有波动值误差的,说不定是检测延迟造成的假信号呢?】 巡察系统停顿了一下:【……是吗?】 【当然!】马甲系统大声回答,语速快得像生怕被追问。 【我可是全程监控,绝对没有ooc的倾向!一切在合理演绎范围之内!】 见对方一时没继续追问,它干脆顺势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欠我的三万能量值,什么时候……】 【啊!】巡察系统突然打断它,语调冷静却透着点逃避的意味。 【好像别的区域又出现了新情况,我得去处理一下。】 【你这家伙!】 【面对债主还好意思逼问!你小心我把当年你模拟过度崩溃三次的记录提交到主系统!】 通讯啪的一声断掉了。 马甲系统一脸冷笑地关闭后台,愤愤地哼了一声。 【切,走得倒是挺快。】 白秋和也的声音轻轻响起:“谢谢你。” 马甲系统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别突然这么正经啊,这可是本系统的职责!】 “做得很好。”白秋和也笑着说。 马甲系统被夸得有些害羞,数据波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不过更重要的是……】 【你的关注度又足够解锁下一张卡牌啦。】 -- 关东大赛的主场地比起都大会,明显更加正规。 球场周围的观众席已经坐了不少人,有的是前来观赛的学生和校友,也有其他学校的选手提前到场观摩对战。 嘈杂声在阳光下蔓延,远远传来几声热烈的议论。 “下一场是帝光对冰帝啊。” “不会又是弃权开局吧?帝光之前几场比赛都好奇怪。” “能赢不就行了?你没看录像?黄濑、青峰、紫原,这些人全都像怪物一样。” “可对面是冰帝啊,迹部在的话……” 通往主场的道路上,被众人关注和议论的两支队伍刚好迎面撞上。 帝光一行人白蓝配色的服装整齐干净,黄濑凉太、青峰大辉和紫原敦三人并肩而行,气场毫无保留地外放出去,引得旁人侧目。 白秋和也走在队伍前端,气势比起选手们要柔和许多。 反方向,冰帝学园的队伍也正好走来。 运动服同样是蓝白拼色,只是蓝色要更深一些,线条利落。 走在最前方的迹部景吾眼神犀利,气势张扬,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身后是桦地崇弘,其他正选成员依次跟随。 两支队伍在球场外的交叉小路上迎面相遇,脚步不约而同地缓了下来。 迹部的目光从青峰扫过黄濑,又看了眼紫原,最后落在白秋和也身上。 上次抽签现场没注意,如今细看,这人比印象中还要瘦,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 或许正因如此,反倒让人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身上。 迹部停下脚步,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灰头发的家伙?” 白秋和也微微一顿,似是认真回忆了一下:“灰发……你是说灰崎?” 黄濑凉太转头看向迹部,眉毛一挑,语气里隐约带着点头疼:“……那家伙不会又做了什么吧?” 迹部目光扫了他一眼,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跑来冰帝踢馆。”迹部沉声道,“还掠夺了几个预备正选的特技。” “啧。”青峰大辉不屑地咂了下嘴,“听着就知道,果然是那混蛋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空气静默了一瞬。 白秋和也轻声开口:“这件事……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迹部微微挑眉,盯着他看了两秒,似笑非笑地道:“道歉就免了。” 他抬手拂过鬓角,神情优雅而自信。 “这就当作,提前给输家的一点补偿吧。” 15、帝光 vs 冰帝,双打一 冰帝的选手区,教练榊太郎低头看着手中即将递交的出战顺序表,眉头紧锁,指尖在“s3”与“s2”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 沉思片刻后,他抬头望向站在一侧的迹部景吾。 “你确定要这么安排?”榊太郎沉声开口,语气不算质疑,更多的是困惑,“是你亲自指定的顺序,但……这和你以往的策略不太一样。” 迹部没有立刻回答。 他望向不远处的帝光席位,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神情罕见地带着几分沉思。 脑海中,那道曾贴近耳畔的嗓音再次响起。 “凉太那小子的复制,是有极限的。” 灰崎祥吾懒洋洋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带着一股浓重的看好戏的意味。 “他能复制技术,但复制不了真正的‘才能’。” “所以,如果你想赢的话……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灰崎语气轻佻,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 但迹部却能分辨出,那家伙是认真的。 他回过神,目光落回场地,语气带着一贯的傲然和自信。 “就这么决定了。” 榊太郎微微眯起眼,看着迹部:“希望你真的看得够清楚。” “本大爷一向不做无谓的赌。” 迹部挑眉,嘴角微扬:“更何况,把胜负的关键掌握在自己手里,才配叫‘帝王’。” 榊太郎凝视了他片刻,收起名单,转身走向裁判席的方向。 “冰帝学园对帝光中学,双打二选手请上场!” 随着裁判的通报声响起,场边原本热烈的议论声逐渐低了下去。 但帝光的选手席,迟迟没有动静。 “跟预选赛一模一样,估计双打又要直接送掉了。” “奇怪,之前不都是直接弃权吗?今天怎么拖这么久?” 裁判看了眼腕表,依规开始计时。 迹部景吾眉头轻蹙,目光停在教练席那道身影上。 白秋和也安静地坐在那里,即便周围的议论声渐渐扩大也毫无动作,神情平和。 五分钟过去,帝光的席位依旧没有动静。 裁判终于抬头宣布:“帝光中学双打二弃权,冰帝胜。” 冰帝选手席上有人轻声低语:“果然还是老套路啊……” 观众席也恢复出一片叹息与讨论声。 “太嚣张了吧,面对冰帝竟然都敢直接不要双打?” 裁判再度宣布:“双打一选手请上场!” 众人并没有对此抱有期待,但下一秒,却有人轻笑着站了起来。 “诶呀,没想到这次竟然要和小青峰一起呢?”黄濑凉太一边整理护腕,一边笑着走向场内。 身后,青峰大辉跟了上来,动作懒散,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球拍,语气带着不屑:“别拖我后腿就好。” “不要这么说嘛,这可是难得的双打哦。”黄濑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并肩踏上球场,在场边站定。 短暂的寂静后,观众席轰然一片! “帝光竟然上双打一了!” “还是青峰和黄濑?!这组合真的假的?” “疯了吧!这两个家伙?双打?” 冰帝选手席上,迹部景吾眸色微沉,指尖轻敲手臂,视线落在黄濑凉太的身上,眼底一瞬划过难以察觉的意外。 黄濑……不在单打? 下一秒,迹部收回目光,嘴角缓缓勾起。 “哼,有点意思。” -- 球场另一侧,宍户亮站在准备区,低头检查着球拍线的张力,动作一丝不苟。 阳光落在他压抑着怒意的眼眸里,却无法将那抹阴影照散。 他时刻记得那天的画面。 那个灰头发的少年,站在自家训练场里,用挑衅的目光扫视他们全部人,把预备正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句句讥讽,一记记压迫性的击球。 “这是你们冰帝的实力?” “传说中的‘不败的贵族’,也不过如此嘛。” 那个少年的语气,还有最后走时的神态,像是在嘲笑他们整支队伍。 宍户的手指在握把上顿了一下,眉眼间怒意更浓。 “你也听见了吧?”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那个混蛋,是帝光的人。” 凤长太郎站在他身侧,看向对面球场上热身中的黄濑凉太与青峰大辉。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表情认真,“必须全力以赴。” 宍户冷哼了一声:“这场比赛,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球。” “我也一样。”凤笑了笑,语气温和,却透着坚定。 宍户扛起球拍,踏出一步,眼神落在球场中心。 这不是普通的一场比赛。 这是他,作为冰帝正选的回应。 回应那天训练场上,被狠狠践踏的尊严。 青峰大辉甩了甩手腕,目光随意地扫了一圈球场,视线在冰帝那边停顿了几秒,眉头皱起。 “啧……看他们那副表情。”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有些不耐烦。 黄濑凉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凤长太郎和宍户亮正在进行赛前准备,两人神情沉稳,却压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锋芒,尤其是宍户,那种目光,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的猎犬。 “……好像很不爽的样子。”黄濑挠了挠后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那个家伙啊。” “谁让他非要搞踢馆那一套。”青峰撇嘴,嗤了一声,“之后还得我们来擦屁股。” “明明是队友,却给我们树了一堆敌人。”黄濑一脸“很困扰”的表情。 青峰扛着拍子靠在栏杆上,嗤笑道:“他那副德行,从以前开始就这样。” “……不过,总得有人把残局收拾干净。” 黄濑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难得说出这么正经的话啊。” “闭嘴。”青峰脸一沉。 黄濑却像被戳中笑点,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笑着转过身:“好啦好啦,那就像平常一样赢下来吧,小青峰。” “别拖后腿。” “这句话我都听腻了哦。” -- 黄濑凉太走到球网附近,笑着开口。 “灰崎的事情,抱歉啦。” “虽然我们也不太管得住他,但多少也算是我们学校的人。” 语气轻快,脸上笑容灿烂,却与气氛格格不入。 宍户亮眼神一沉,手指缓缓握紧拍柄,指节微微发白。 他盯了黄濑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前场的位置站好。 “废话太多了。”青峰大辉皱着眉,一把揪住黄濑的衣领把他往回拖,语气不耐。 裁判哨声落下,比赛即将开始。 凤长太郎站在发球线后,神情专注。 他深吸了一口气,举拍! “一球入魂!” 球拍与球体接触的一瞬,发出沉闷的爆响,网球仿佛子弹般冲出,撕裂空气,笔直砸向对角! “好快!”观众席有人惊呼出声。 但下一秒,网球却直直撞上了白色的网带,弹了回来。 发球失误。 “什么嘛,竟然失误了!”向日岳人紧张地抓着栏杆,“这一球明明超帅的啊!” 场边的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镜,语气冷静:“凤的发球本来就不稳定,为了追求速度,偶尔会出界或者下网。” “不过,这才刚开始。” 宍户亮站在发球区前,静静看着前方,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即便凤发球失误,他也没有回头。 凤长太郎站在他身后,深吸了一口气,握紧球拍。 宍户前辈相信他。 这一球,不能再失误了。 “一球入魂!” 这一次,球顺利越过球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帝光的场地! “来了!”黄濑眼神一亮,脚下瞬间启动,迅速逼近球的落点。 “砰!” 两支球拍在空中撞出清晰的响声,力量交汇间,网球精准击入对面场地边角,旋转着擦线落下。 裁判挥手示意得分有效。 “帝光,15-0。” “这都能得分?!”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 黄濑转头看向和他几乎同时出拍的青峰大辉,语气带点不满:“小青峰,这球明明在我的击球范围啊!” 青峰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语气不爽:“你说什么?整个球场都是我的击球范围。” “哈?那也太大了吧?”黄濑忍不住吐槽。 “我先动,这一球本来就该我打。”青峰单手拎着球拍,神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黄濑撇撇嘴,小声嘀咕:“……明明是双打欸。” “总之,是你速度太慢了。” 两人一边回位一边拌嘴,黄濑明显气势被压了一头,却还是跟在青峰身后嘟嘟囔囔,像只试图反驳却又不太敢的金毛犬。 场边观众席。 “……那两个家伙在吵架吗?” “他们真的能配合好吗?” “不会帝光之前放弃双打,是因为根本没合适的组合吧?” “他们这种双打水平,真的能打赢冰帝?” 白秋和也坐在教练席,微风拂过他的白发。 他听着那些议论声,轻轻一笑,视线平静地落在场中。 这局比赛,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配合。 -- 宍户亮和凤长太郎迅速调整站位,眼神都没离开帝光的两人。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察觉到了问题。 对面那两人的动作,明显不协调。 凤低声道:“宍户前辈……” 宍户看着黄濑和青峰:“他们根本不擅长双打。”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语言,彼此就明白了接下来的计划。 比赛很快来到第三局。 裁判哨声响起。 “0-2,由冰帝发球。” 宍户亮走上发球位,轻轻甩了甩手腕。 凤的发球为了追求极限速度,精确度终究有所妥协,但他不一样。 “我的发球,可不会打偏!” 他猛然抛球,击球动作干脆利落。 “砰!” 网球高速飞出,准确无误地砸向青峰和黄濑之间的空位! 一瞬间,两人同时启动。 “我来!” “别挡道!” 下一秒,“砰”的一声,拍框撞上拍框,黄濑和青峰几乎头顶碰头,僵在原地。 虽然球最后还是被青峰强行拍了出去,角度刁钻,得分成功。 场边一片哗然。 “又撞上了?” “他们到底有没有配合啊?” 球场中央,青峰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猛地一把拽住黄濑的后衣领。 “喂,小跟班,你去旁边冷静一下。” “诶?!” 黄濑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拖到球网一侧的柱子边。 青峰丢下一句:“别乱动,等我喊你再过来。” 黄濑:“……” 宍户亮站在网前,目光落在球场对面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上。 “……你该不会,打算一个人进行双打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冷嘲,音量不高,却足以传到对面。 球网那边,青峰大辉站在底线,低头吐了口气,右手松了松拍柄。 下一秒,他抬起头。 宍户亮猛地一震,身体像是被一股寒意穿透,僵在原地。 就像是……在无声无息之间,站到了一头野兽的狩猎视野里。 本能叫嚣着警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青峰大辉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随性的笑,语调懒洋洋的却透着压倒性的自信。 “一个人就足够了。” 16、冰帝的反击 宍户亮站在发球位,目光沉稳地扫过对面场地。 青峰大辉一个人站在底线,球拍随意握在手上,看上去轻松惬意得过分。 宍户眉头微皱,余光扫了一眼球网另一侧的柱子,黄濑凉太还站在那里,一副被“罚站”的样子,脸上写满委屈,却似乎也没回到场地的打算。 “……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他咬了咬牙,抛球,挥拍。 球带着旋转迅速飞出,压着边线朝青峰左侧落去。 他故意避开青峰惯用手方向,想打一个出其不意的节奏。 然而下一瞬,那原本还站在原地的身影,突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宍户甚至没能完整捕捉他的动作,只看到一道身影闪过。 “嘭!” 球还没落地,青峰大辉已经凌空抽击,球拍精准地扫中来球,斜线切出一记极具压迫力的回球! 球速极快,凤长太郎的脚刚刚动了一步,球已经击地、弹起,重重落在冰帝半场的后方。 宍户定定地站在原地,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青峰起跳那一刻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头猛兽扑出林间,动作并不规范,却准确致命。 明明才一球,他的后背,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啧……”宍户咬了咬牙。 他猛地抛球,发力扣击,网球带着旋转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奔青峰侧前方! 对面那人却像早就预判到了似的,脚步一沉,精准地横拍挡住。 球被稳稳弹回,速度不快,却带着极难处理的旋转。 凤长太郎立刻冲上去补位,一记正手抽击回球! “砰!” 球声炸响,角度刁钻,可青峰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球路上,动作干净地挥臂。 宍户急奔而上,迎着反弹而起的球压拍下击! “还没完!” 这回换青峰追球。 短短几秒内,已经来回数次。 宍户和凤分工明确,调动起了两人最熟练的配合模式。 网前快节奏的短打,底线强抽,吊球、回切、挑高、截击…… 他们将球一次次打入角落,试图拉开对方的节奏。 但不管宍户打得多刁钻,凤跑得多迅速,青峰总能跟上。 不是那种死磕式的防守,而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从容,像是完全掌控了球场节奏,每一拍都出现在最恰当的位置。 宍户尝试吊一记小球,凤立刻前冲准备接应封网。 可青峰竟直接跃步,凌空用反手将球挑起,强行抽出斜线! 那一瞬间,宍户只看到球从自己眼前划过,根本来不及反应。 “嘭!” 网球精准地砸在边线。 宍户站在原地,缓了口气,手腕微微发麻。 那个动作、那个角度……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回击! 凤轻喘着,看向宍户,眼神凝重:“几乎没有漏洞……” 宍户没回应,只是死死盯着场上的青峰。 青峰抬眼看过来,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带着轻蔑的笑。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 “我说了,这场比赛,一个人就够了。” -- 宍户亮咬了咬牙,重新站上发球位。 额角渗出细汗,手腕轻轻转动,试图缓解刚才连续高速回合留下的钝痛。 对面,青峰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单手握着球拍,站在底线前几步的位置,看似懒散,实则无一刻不在蓄势待发。 凤靠近,在他身边低语:“宍户前辈,必须想办法切断他的节奏。” 宍户点了点头,视线牢牢锁定青峰的脚步和站位,脑中划过刚才的数个回合。 他看到了! 在强抽回斜线时,青峰会有一瞬间脚步偏重左侧,落地稍慢。 是肌肉爆发力的副作用?还是惯性导致的破绽? 不管哪种……机会,就在那一瞬! 他低声一喝,发球! 球应声而出,速度不快,却极度刁钻,落点偏向青峰的反手边。 青峰一个跨步回击。 凤反应极快,迅速吊向对角,迫使青峰回到底线! 宍户立刻补位,一记快抽拉斜线,又一次逼迫青峰远距离横移! 他要逼出那道破绽! 球回旋着,在球网上方划出一道锐角弧线。 青峰跃起,硬生生将球挡回,但站位出现微妙偏移! 宍户眼神一凝—— 就是现在! 他猛然挥拍,一记大力抽球打向青峰侧身后方的空档! 这一球,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空气几乎静止。 凤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紧握拍柄。 球正要落地,界内无疑! 这球,要拿分了! 宍户死死盯着那道落点,心跳如鼓,血液翻涌。 眼睛,呼吸,意识,全都集中在这一刻。 “嘭!” 宍户猛地睁大眼,眼前是完全无法预料的一幕。 青峰大辉竟然没有后撤、也没有转身,而是身体猛地后仰,整个人几乎仰倒在地! 那一刹那,青峰的身躯呈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脊背接近贴地,膝盖弯曲支撑,右臂高举。 球拍在极限的角度精准挡住那颗落球!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腕一扭,将球削回! 球带着强烈的下旋迅速飞过球网,急速下坠,根本来不及反应! 球场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短暂的寂静之后,场边爆发出一片惊呼。 “……他刚才是,躺着接球的吗?” “那种球,不不不,那种姿势……居然真的能把球打回来?” 宍户怔住了,站在原地,喉咙微动。 他刚刚的判断很完美,动作也没有问题,球的落点、角度、青峰的位置…… 那是必中的一球! 可那个家伙……竟然用那种姿势,把这球打了回来?! 不是依靠技术,不是依靠力量,而是凭着某种完全不讲逻辑的……本能,扭转了结果。 -- “第五局结束,比分五比零,由帝光中学暂时领先。”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边响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凤长太郎和宍户亮沉默地走到场边,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没有人出声。 休息区一时静得可怕,连网球滚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向日岳人咬着牙,终究忍不住站了起来:“喂,加把劲啊你们两个!别被那种人——” “嘘。” 一旁的忍足侑士抬手拦住他,目光停留在宍户和凤身上。 “你拦我干嘛?”向日皱眉,不满地低声道。 忍足推了推眼镜,轻声开口:“那两个人,可不是会被一时比分打垮的类型。” 向日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宍户正在擦着拍柄,动作一贯地干脆利落,凤的眼神也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不如说比以往更加专注。 ……的确没有灰心的样子。 就在两人站起准备再次走入场地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等一下。” 两人一顿,回头。 -- 凤长太郎重新站上发球区,阳光刺在脸上,汗珠沿着下颌滑落。 他抬手擦了擦,指尖微微收紧,掌心的触感仍残留着球拍的纹理。 榊太郎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脑中。 “青峰大辉不是力量型的选手。” 教练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沉稳的判断:“之前几次,他看似轻松接下了凤的发球,实际上从头到尾都只用正手回击,这对于他那种球风的选手来说很不寻常。” “而且,回球的路径也非常固定。” 凤缓缓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网球,眼神一瞬间变得极为专注。 他抬起头,双眼紧盯着前方那道懒散站立的身影。 所以,只要…… 他深吸一口气,抛球,挥拍! 网球如炮弹般呼啸而出,直冲青峰大辉站位的侧边。 与此同时。 “上了!”宍户亮猛地启动! 他几乎是在球刚离开球拍的瞬间就冲了出去,步伐踏得极稳极快,眼神死死锁定那个注定会迎来回球的方向。 只要提前一步到达落点…… 他咬紧牙关,呼吸几乎要被风声撕碎。 对面,青峰才刚刚回击凤的发球,视线顺着球路看了过去。 那一瞬,宍户看见了对方眼中短暂的讶异。 下一秒,球刚过球网还未完全下坠,宍户半转身,跃起,挥拍! 拍面扫出一道极快的弧线,球身带着锐利的切角,贴着网绳飞越过去! 只要提前一步到达落点,就能抓住那个细微的时间差! “啪!” 一记扣杀,网球在帝光的一侧落地! 青峰的身体才从上一个动作的重心中脱离,刚跨出一步,球却已然再次落地! 网球在他的脚前滚动了几圈,停在边线上。 “15-0,冰帝得分!” 裁判的声音落下,宍户亮收拍站定,胸口剧烈起伏,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喉间爆出一声怒吼。 “啊——!!” 这几日压抑在心头的怒火、灰崎的挑衅、连续丢局的憋闷,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汗水从他脸侧滑落,眼神却比阳光还要炽烈,直刺人心。 凤长太郎站在一侧,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观众席上短暂的寂静之后,猛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声! “好球!!!” “宍户!!” “这才是冰帝!!” 向日岳人激动地拍着栏杆大喊:“干得好啊宍户!!” 就连一向困倦的芥川慈郎也睁大了眼,兴奋地站了起来:“太帅了吧!” 一旁的忍足推了推眼镜,轻笑:“呵……火烧起来了啊。” 17、今日幸运物:灰色雕像 “15-0,冰帝得分。” 裁判声音刚落,观众席上瞬间沸腾。 “这,这是帝光第一次丢分吧?” “真的欸,从预选赛到现在……从来没有被对手拿过一分。” “那个发球配合太绝了!他们是提前预判到青峰的球路吗?” 讨论声如水波般蔓延开来,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震撼。 宍户亮与凤长太郎站在原地,目光短暂交汇。 “继续。”宍户低声说。 凤点头:“嗯,这一局我们能拿下。” 他们调整站位,重新投入战局。 凤抛球、发球,两人迅速构建起刚才那套节奏。 青峰再次启动,迎击凤的发球! 但宍户早已预判方向,一声低喝冲了上去。 “接住了!” 他高高跃起,挥拍! 然后,他看见了。 网前,一道纤细却强势的身影悄然出现,金发在阳光下耀眼刺目。 “什么?!” 宍户愣了一瞬,身体还保持着挥拍的姿势,眼神里满是惊讶与恍然。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那一球已被利落地回击出去,穿越冰帝的防线,精准地落在场地一角。 宍户落地那一刻猛地转头,望向那道早就该注意到的身影。 “……可恶。”他咬了咬牙。 凤也怔了怔,低声道:“我们……刚才是不是完全忘了还有一个人?” 宍户沉着脸没说话,心里已经默认。 太强的存在感,会压迫人的视野和判断。 他们竟然真的被青峰一个人压得忘了那边还有黄濑。 “诶呀~” 球场上那个重新归位的少年轻笑着开口:“看来只要跟小青峰一起,小黑子的技能我也能perfectcopy哦。” 黄濑凉太笑眯眯地转头看向青峰,眼中亮晶晶的。 青峰瞥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欸欸,好过分。” -- 黄濑回归之后,这一局比赛迅速被终结。 宍户和凤虽然全力以赴,却依旧被黄濑和青峰以凌厉的配合拿下最后一分。 “gameandset,帝光中学,6-0。” 裁判的声音响起,比赛正式落下帷幕。 场边掌声雷动,观众席一片沸腾。 宍户亮和凤长太郎走向网前,神情虽然疲惫,却没有任何懊丧。 青峰大辉站得随意,黄濑凉太则笑得一脸轻松。 四人于球网前伸出右手,互相握住。 宍户轻轻吐了口气,笑着开口:“帝光的确很强,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一起打球。” 凤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犹豫,终于还是问出口:“那个……灰崎说,被‘掠夺’的技能,能够通过训练重新找回……是真的吗?” 黄濑凉太一愣:“没想到他会告诉你们,不过,这是真的哦。” “就是重新掌握的过程可能会很辛苦。” 青峰咂了咂舌,不耐烦地插嘴:“哈,反正那家伙早晚会挨揍。” 他抬眼扫了宍户和凤一眼,勾了勾嘴角:“如果你们哪天真打算揍灰崎那家伙一顿……记得叫上我。” 宍户挑了挑眉,笑得爽朗:“这主意不错。” 握手结束,四人各自回到队伍中,虽然压力仍在,气氛却比开赛时轻松了不少。 -- 场边的休息区,黄濑凉太仰头灌下一整瓶水,将毛巾挂在脖子上,长出一口气:“呼——总算结束啦。” 青峰大辉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靠着背板,姿态懒散,拎着瓶水喝了一口:“双打真是麻烦死了。” 黄濑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一个人在乱打吧,小青峰。” 青峰没理他,自顾自闭上了眼睛。 “黄濑。” 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黄濑一愣,连忙回头,便看到白秋和也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神情平淡。 “回去之后,加训。” “……欸?”黄濑的声音一下垮下来,脸上的笑容凝固,“我……我不是表现得还可以吗?” 白秋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黄濑顿时一脸懊丧,耷拉着脑袋。 一旁的青峰睁开一只眼,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活该。” “青峰。” 白秋又开口。 青峰的动作顿了顿,眉毛微挑:“哈?我又怎么了?” “你也要加训。”白秋语气平静,睫羽微垂。 “虽然这一场没有输,但你们的双打太难看了。如果对方再了解帝光一些,未必不能从里面找到更多破绽。” 青峰嘴角一抽:“啧……” 黄濑小声抱怨:“我也不是故意的,明明是小青峰太独断了……” “或者让阿征来决定?” 黄濑:“……” 他整个人顿时僵住,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欸欸欸不要啊!小赤司才是真的魔鬼!” “那就去训练。”白秋轻轻点头,语气温柔地落锤。 黄濑瘫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请单打三选手上场!”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边响起,冰帝的选手席那边传出一阵骚动,几人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 下一秒,便看到那道高傲张扬的身影站起身,一边拉下外套链条,一边朝场地走去。 白秋和也闻声转头,正好看到迹部景吾单手甩开外套,动作潇洒至极。 他顿了顿,嘴角轻轻扬起:“没想到迹部同学会选择单打三,我还以为……” 迹部挑了挑眉:“以为本大爷会选单打二?” 白秋笑容未变,目光落在不远处满脸懊恼的黄濑凉太身上:“毕竟灰崎一直对黄濑担任正选很有意见,我猜他大概有在努力宣扬黄濑的弱点吧?” 迹部听完嗤了一声:“所以你把黄濑放在双打,是猜到了那个灰崎会这么做?” 他视线略微上挑,嘴角勾出惯有的骄傲笑意。 “不过你想多了,本大爷才不会在意对手是谁。” 他顿了一下,视线越过白秋,看向正前方的球场中央,忽然抬手一指高空,声音清晰响亮: “因为,无论对手是谁,最后赢的都会是……” “胜者是——冰帝!” “胜者是——迹部!” 冰帝啦啦队的呼声瞬间响彻全场,口号整齐、节奏有力,震得整个场边都跟着沸腾了一瞬。 迹部收回手指向白秋,深蓝色的瞳眸中透出自信与锋锐。 “胜者是——本大爷。” -- 某个商店内的电视屏幕里,网球比赛正播放到高潮。 画面中,冰帝的凤长太郎和宍户亮打出一记精妙配合,精准地抓住青峰的破绽,得分! “砰!” 球落地的瞬间,店内的老板激动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好球啊!!就该让那嚣张的小子吃点苦头!” 他一边咧嘴笑着,一边紧盯着画面。 正沉浸其中,忽然耳边传来一道轻声提醒:“老板,结账。” “啊,好好好。”老板头也没回地点头,目光依旧牢牢黏在电视上,一边机械地按动收银机键盘,“一共是……诶?” 他低头,终于看清了客人手边的物品。 是一只灰色调、造型奇怪的陶瓷小雕像,边角还隐隐有点瑕疵。 店里放了大半年,连标签都快掉了,从没被人问过价。 “你确定要买这个?”老板狐疑地问了一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玩意丑得连他自己都不想摆在家里…… 顾客却只是淡淡点头:“嗯,没错。” 钱很快被放到柜台上,顾客转身离开,背影潇洒又迅速。 老板砸了砸嘴,边收钱边嘀咕:“啧,现在的年轻人啊……审美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他随手把钱放好,刚转身准备继续看比赛,目光却在下一秒猛地定住。 电视画面中,青峰大辉正站在场地中央,汗水顺着脖颈流下,那身帝光校队的白蓝色运动服被阳光晒得发亮。 那剪裁、那图案、那配色…… 老板的眼神微微一震,脑子里闪过刚才那个结账的顾客。 “……咦?” 他喃喃出声,眉头慢慢皱起。 “刚才那个人穿的衣服……好像和这小子身上的一模一样啊?” 车站旁,人群三三两两散着。 阳光透过天边略显炽热,耳机中传来早些时候录下的节目回放,声音活力依旧。 “今日运势第一名是巨蟹座!” “无论是学业、比赛还是偶遇缘分,今天的你都是幸运满分的一天哦!” “巨蟹座的你今日幸运物是灰色雕像!带在身边,说不定就能碰上不可思议的惊喜!” 少年靠在候车亭边,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雕像。 这东西古怪又沉,形状难以归类,唯独颜色确实是灰的。 -- 球场边,裁判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眉头皱起。 迹部景吾单手持拍站在场地一侧,眼神落在帝光那边依旧空无一人的准备区。 他看向白秋和也,语气意味不明。 “你们该不会是打算放弃这场吧?” 白秋和也轻咳一声:“不会,他马上就到。” 裁判略一迟疑,好心提醒:“根据规则,最多还可以等待两分钟。” 观众席中,两名来自其他学校的高年级生正交头接耳,声音不高,却被身边不少人听得一清二楚。 “哎,你说他们不会是故意不打吧?” “有可能啊,双打已经赢了一场,单打只要再拿下两场就够晋级了。” “这场对上冰帝部长,放弃也能理解,省点体力。” “可是,怎么说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对手可是迹部啊。” 就在两人交谈的同时,一道清清淡淡的少年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麻烦让一下。” 两人回头,下意识地侧身让出空位。 白蓝配色的制服在阳光下有些晃眼,灰色陶瓷雕像稳稳握在指间。 走到帝光区域前方,他才停下脚步,推了推眼镜,站定。 白秋和也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欢迎回来。” 而迹部景吾,也在同一时刻看向场边那个新出现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于阳光下短暂交汇,迹部眯了眯眼,嘴角挑起一点弧度。 “看来我的对手就是你了。” 18、帝光 vs 冰帝,单打三 “部长今天状态很好啊!” 向日岳人趴在栏杆上,望着场内的迹部。 忍足侑士站在他旁边,随意地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看台,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嘛……来看这场比赛的人,比想象中还多啊。” 向日一愣,也跟着扫了一眼看台,小小地惊呼了一声:“那边是山吹的千石和室町吧?还有……六角的人?” 他转头,又看向另一边的观众席,顿时瞪大了眼:“等等,那几个穿黄色制服的,不是立海大的正选吗?” 忍足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场边静静站着的几道熟悉身影,真田、柳和切原。 他轻声啧了一声,推了推眼镜:“真是不得了啊,连立海大都来了。” 向日不解地挠了挠头:“这场比赛有这么大吸引力?” “毕竟是小景,”忍足收回视线,看向场内正缓步走向球场中央的迹部景吾,“再加上,对手是那个神秘得过分的帝光中学。” 他微微偏头,望向远处坐在教练席上的白秋和也,脸色苍白,微风吹动他搭在肩上的外套下摆,目光安静又温柔。 但正因为太过温和,才显得不正常。 忍足收回视线,眼神微暗。 帝光中学……拥有这么多全国级的怪物选手,却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半点消息。 能作为他们这些人的教练,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在心中低声道。 -- “欸,真田副部长。” 切原赤也撑着栏杆,盯着场内的迹部景吾,语气里带着点压低的兴奋:“大家都觉得冰帝的那个部长这场能赢,他真的有那么强吗?” 真田弦一郎站在他身后,双臂抱胸,视线沉稳:“他在上次的青少年选拔赛中表现出色,不只是实力,更重要的是判断力和潜力。” “是啊,”一旁的柳莲二接话,“他拥有过人的眼力,能在复杂局势中迅速抓到对手弱点,即使是在强者云集的选拔赛上,也给其他学校的代表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切原“哦——”了一声,眼神又转向了迹部对面那人。 “……他对面那个绿头发的家伙看着有点奇怪。”他皱了皱眉,“你们说,真的有人天生头发是那个颜色吗?染的吧?” “绿发的自然概率大约是十万分之一。”柳淡声答道,“虽然极其罕见,但并非不可能。” 切原啧了一声:“听上去比我英语考试蒙及格还难。” 他撑着下巴,歪头望着场地,忽然眨了眨眼:“那柳前辈,你怎么看这场?” 柳沉默了片刻,看着那两个走向球场中心的身影,缓缓开口。 “现在来看……胜率五十对五十。” -- 绿间真太郎站在球场边,低头做着赛前最后的确认,神情一丝不苟。 他蹲下身,右手轻轻拉起裤脚边缘,确认鞋带的结是否牢固,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松紧程度。 确认无误后,他站起身,手指缓慢地滑过球拍的拍面,一根一根拍线轻压而过。 风从侧面吹过,他抬起头,视线扫了一眼天空,又迅速收回,右手拇指与食指捻了捻左手指尖的绷带将其解开。 这是他一贯的习惯,因为对拍面的掌控要达到完美,必须让指尖保持极致的敏感度。 最后将那个手掌大的灰色小雕像放在球袋侧边。 “今天运势第一是巨蟹座。”他推了推眼镜,低声说,“加上幸运物……不会输。” 迹部景吾站在场内,视线扫向那道缓步走来的身影。 对方身形挺拔,绿发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眼镜后的目光沉静。 “你就是帝光安排在单打三的‘秘密武器’?”迹部微微扬眉,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一贯的优雅。 “预选赛都没露过面,现在才上场,藏得也太久了。” 绿间真太郎站定,指尖轻推镜框。 “不是藏,只是顺序问题。”他语气冷静,不带丝毫情绪起伏,“今天刚好轮到我而已。” “哈……”迹部轻笑一声,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面对冰帝也这么随意吗?” 绿间没接话,左手慢慢握住球拍,站姿笔直。 迹部将球拍单手甩至身侧,笑意淡了几分,眼神却更加锐利。 “但也好。” “正好本大爷今天心情不错。”他说,“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打一场。” -- “比赛开始,帝光中学对冰帝学园,单打三第一局,由帝光中学发球。” 裁判声音落下的瞬间,球场边顿时安静下来。 绿间真太郎站在发球位,左手握拍,动作严谨到近乎刻板。 他抬手抛球,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摆动。 “砰!” 球拍抽击声响起,网球带着标准的下旋精准越过球网。 迹部单手横拍挡下,回击角度巧妙,却被绿间预判到位,稳稳挡回。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上下。 球速不算极致,但每一拍的落点都被控制在极限边缘。 绿间冷静地变换节奏,从底线长抽到短截吊球。 而迹部则步伐流畅,每一次回击都带着对对方站位的精准判断,哪怕对方节奏再怎么变化,他都能追上节拍。 “啪!” “嘭!” 球声密集,球拍碰撞与鞋底摩擦场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观众席上,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这两个人的节奏……太紧凑了吧?” “好像在看专业级的比赛一样。” 绿间突然打出一记短球,迹部脚步一顿,下一秒果断前冲。 球即将二次落地前,他横身伸出球拍,截击! “啪!” 球贴网飞出,带着内旋轻巧越过球网,在绿间尚未完全到位时精准落地。 “15-0,由冰帝得分。” 裁判报分的声音划破空气。 绿间站在原地,推了推眼镜,神色不动。 迹部将球拍轻轻转了一圈,嘴角扬起。 “第一分,先收下了。” 看到迹部这么快得分,球场边,切原赤也皱着眉小声嘀咕:“……这个人好像没多厉害啊?” “和之前帝光派上来的那几个比,差太远了吧。” 他说着,眼神扫过场上那个沉默寡言的绿发少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真田沉声道:“太松懈了,赤也。” “哎?”切原被说得一愣,有些委屈,“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柳目光始终停留在场上,缓缓开口:“从刚才的脚步来看,他是能够追上那一球的。” “刻意放慢速度……更像是有意识地在让身体适应节奏。” 切原:“……哈?” 柳的语气带着某种笃定。 “那个叫绿间真太郎的选手,应该是在热身。” -- “热身结束了吗?” 迹部景吾站在底线前,单手握拍,眼神高傲而锋利。 绿间真太郎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差不多了。” 裁判哨声响起,第二球开始。 绿间发球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球划过一道稳定的弧线,击地后带着旋转朝迹部逼近。 “速度变快了。”迹部心中一动。 他立刻上前回击,角度偏斜,逼迫绿间侧移。 绿间脚步精准地追上来球,抽出一记斜线球。 球与球拍碰撞的声音变得密集,两人拉锯的节奏逐渐加快,拍面对拍面,像是节拍严密的双人舞。 绿间的打法并不激进,极度稳定,每一球都控制得恰到好处,逼得迹部无法轻易上前。 十几个回合过去,两人依旧僵持不下。 迹部瞄准一瞬破绽,猛然向右跨出半步,挥拍打出一记极限底线球! 球贴着白线飞掠而过,打在对角落点,声音清脆,完美的弧度! 观众席响起一阵短促的惊呼声。 紫原敦手里的糖果“啪嗒”掉进了零食袋。 黄濑凉太眨了下眼,露出一丝兴味的笑意。 青峰大辉单手插兜,眉头轻挑:“底线球啊……这家伙胆子真大。” -- “啪!” 球拍击中网球,声音清脆而有力。 迹部景吾紧盯回球的路径,脚步迅速前踏,上网。 绿间真太郎表情平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回击。 但下一秒,那颗球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拽住,径直朝网带方向坠落。 “……停住了?” 迹部目光一凝。 球没有像寻常那样弹起,而是……立在了网带上! 现场瞬间一片寂静,都在等待那个结果。 “嘶……” 迹部皱起眉,死死盯着球的运动轨迹,企图分辨它最终会落在谁的场地。 球带着诡异的摩擦声缓缓滚动,网绳轻轻抖动了一下。 就在那一瞬! “咯咯咯咯——” 网球猛地开始剧烈旋转! 仿佛蓄势已久般,它突然脱离原本的微妙平衡,整个球身贴着网绳斜冲而下,带出一道剧烈震颤的弧光! “……!!” “啪。” 球最终落地。 没有弹跳。 迹部景吾低头,看着停在自己脚边的网球。 那球仍在不断地旋转,却始终没有弹起。 最终,它像被什么力量压住了一样,精准地停在冰帝半场内线的边缘,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从未动过。 ……完美到让人不甘的落点。 迹部景吾缓缓抬头,视线穿越球网,看向对面的少年。 绿间真太郎站在原地,表情冷静,姿势端正。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闪过一抹寒光。 “现在,热身完毕。” 19、无法回击的球 “那球……停下来了?” “竟然没有反弹,直接停在地上?!这种球到底怎么打出来的?” “帝光中学到底还藏了多少怪物?” 观众席上,不少人忍不住站起身,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靠近后排的位置,来自山吹中学的千石清纯托着下巴,眉眼带笑地盯着场上那道绿发的身影。 “哎呀,看来帝光今天的幸运值大爆发呢。” 一旁的室町十次皱着眉:“不只是幸运吧,那种回旋力和角度……” 他看着场上那道推着眼镜的身影,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就是帝光的实力吗? -- “这球……” 切原赤也怔怔地看着球场上那颗停在地面、毫无反弹迹象的网球,眼中满是惊讶。 “刚才那是什么啊?!” 他扭头看向身旁:“柳前辈,那球怎么会完全停住了啊!” 柳连二的目光停留在球落下的位置,指尖悄然蜷紧。 “……他制造了‘黏滞回旋’。” “哈?”切原一脸懵懂,“什么旋?” “球在撞网前被施加了极限角度的下旋,同时在拍面瞬间离手的过程中掺杂了两种不同的回旋方向。”柳低声解释着,“这一类复合旋转理论上只存在于计算模型里,现实中没有……不,几乎没人能做到。” 切原瞪大了眼:“那……要怎么接?” 这次,柳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旁边的真田弦一郎语气认真地回答:“接不了。” 切原猛地看向他:“什、什么意思?怎么会有接不了的球?” 柳终于出声,声音有些低哑:“规则不允许球拍触网,而他那一球……从始至终都压着球网下坠。” “任何想要在第一时间回击的选手,必须要让拍面接触甚至越过球网,才能碰到它。” “但那是犯规。” 切原倒吸了一口气,再次望向那颗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网球。 “……然后等它自己‘脱离球网’的时候,”他喃喃道,“已经落地了,还没有弹起的角度……” “也就是说,想回击这球,根本没有时机。” 柳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笔尖划过纸面。 他在空白一行上写下: “绿间真太郎,特殊回击球,对应回击可能性:0%?” --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脚边的网球。 那球安静地躺在边线之上,没有丝毫弹跳的迹象,像是被定格在落地的一瞬。 他抬头,隔着球网望向绿间。 “这一球。”迹部挑眉,“挺不错的啊。” “谢谢。”绿间轻声答道。 两人四目相接,气氛短暂凝滞。 下一秒,裁判哨声响起。 绿间举拍,发球动作一如既往精准、规整,球掠过球网,带着标准的下旋。 迹部迅速迎击,球拍回转之间,熟练地将球斜抽至前场。 绿间追上,拍面一抬,稳稳挡回。 数个回合后,网球再次击入帝光半场的底线区域。 绿间眼神一凝,球网的位置、风速、旋转角度……刚刚好。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侧身、引拍、回击。 球飞出的一刻,全场一静。 又是那种不合理的轨迹,压着球网坠落,最终贴线停在冰帝半场。 迹部眯了眯眼,右手缓缓抬起,拂过额前,指尖停在眉骨处。 深蓝色的瞳孔透过指缝,锁定绿间,眼神锐利而沉静。 “原来如此……只能应对底线的回击球吗?” 他垂下手,抬头一笑,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 “那么,只要保证球始终落在前场,就足够了!” “不错的判断。” 绿间真太郎站在发球线后,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平静,没有半分被看破的慌张。 下一秒,球被高高抛起。 迹部紧盯着对方的击球动作,强大的动态视觉让他捕捉到了球拍摩擦球体的一瞬,眸光一凛。 这是带有极强回弹控制的旋转,如果贸然接正面,很容易被震得脱手,或者回球高度完全失控。 想压制住这类球,唯一的选择就是提前挥拍、拉高接触点,降低球体上旋所带来的冲击感。 也就是将球打回底线! “啧!” 迹部动作迅速,拍面几乎在球刚落地就迎了上去。 “砰!” 一记干净利落的回抽! 球飞速穿过球网,砸向帝光半场的后方边线! “啪。” 球再一次稳稳地停在网带,旋转、下坠、毫无反弹。 场边,柳不断记录着数据,笔尖在纸上轻点了两下。 “如果他的发球,能迫使对手不得不回击到底线,再结合那种不会反弹的回击……” 他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凝重,像是对某种可能性感到了威胁。 真田一脸严肃地接过话:“那么,他的发球局几乎是无解的。” -- “第一局结束,由帝光中学领先,1-0。” 裁判的声音响起,全场一片静默,紧接着零星的议论声迅速蔓延开来。 榊太郎目光落在场中那道身影上,想要说些什么。 迹部转过身,朝教练席的方向走来,神色如常,但眼神却格外地专注。 榊太郎注意到他的目光,原本抬起的手顿住,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将手放下。 迹部拿起水喝了一口,脑海中仍在不断回放着刚才那几球。 那种轨迹。 那种下坠感。 他侧头望向一旁正与白秋和也说着什么的绿发少年,眉头微微皱起。 ……真是麻烦的对手啊。 “喂,你叫做绿间真太郎对吧?” 迹部景吾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了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刚才那种球,你能打出几次?” 场边一瞬间安静了。 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观众席骤然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绿间的回应。 包括山吹、六角,甚至是立海大。 切原赤也愣了下,随后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哈?这种问题,谁会回答啊?” 他话音还未落下,场内便响起了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 “如果你问的是那个特殊的回击球。” 绿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稳,没有半分犹豫:“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一瞬。 柳手中原本还在记录的笔顿住了,真田微微动了下眉,眼中划过一抹讶然。 而问出这个问题的迹部景吾,在短暂的沉默后,忽然笑了。 他抬手拭去额角的汗水,语气带着点嘲讽,却又带着真心的赞许。 “哼,口气不小。” “不过,本大爷喜欢这样的对手。” -- “第二局开始,由冰帝学园发球。” 裁判哨声落下。 迹部景吾站在发球线后,抬手抛球,弧线不高,拍面几乎在球刚达到最高点时便精准地抽击。 “啪!” 网球如箭矢一般穿透空气,旋转并不强烈,但落点精准至极,前场、压线。 绿间迅速跨步而上,将球截住。 下一秒,迹部已经出现在右侧,提前预判了绿间的回击方向,将球推向另一个短角。 球划出一道极具张力的弧线,再次落在帝光半场的前沿,完美避开绿间的拦截距离。 绿间追上,再次回球。 每一次他试图打开节奏,迹部都会以令人惊异的速度与判断力将球调回前场,迫使绿间只能在网前不断应对,始终无法拉回底线。 绿间心中微沉,他看出了迹部的意图,刻意规避他的底线压制区域。 虽然不是没想过会遇上这样的对手,但对方执行力之强,落点之精确都让他惊讶。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进攻或防守,而是一种近乎艺术级的“落点编织”。 迹部的每一拍,都像是精准布置的陷阱,将回球的路线织成牢笼。 场边,切原赤也忽然睁大眼睛,身体前倾。 “我看出来了!”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藏不住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骄傲,“从刚才开始,那个冰帝的部长一直把球控制在前场!” 柳莲二微微一顿,看着切原赤也,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笑意。 “很好,赤也,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迹部要得分了。”真田弦一郎忽然低声道。 柳莲二闻言也看向球场,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只见场中,绿间真太郎脚步稍慢一步,被迫在极限角度下将球挑起,是一记并不完美的高吊球。 机会,就在这一刻! 迹部景吾猛然起跳,动作干脆利落。 阳光映在他扬起的手臂上,拉出一抹锐利的光影,球拍划破空气,抽击! “砰!!” 球重重地砸在绿间的手上! 一瞬间,他感受到指骨因冲击产生的钝痛,手腕一震,球拍脱手飞出! 球还在飞。 迹部落地,没有丝毫停顿。 他再次跃起,腾空第二次抽击。 “啪!” 这一次,球穿越空中,精准地砸入帝光后场! 球弹起,滚入角落,裁判手臂一挥:“15-0,由冰帝得分!” 球场中央,迹部景吾站定,收拍的动作带出一丝风声。 他看向对面下意识捂着手腕的绿间真太郎。 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与深蓝的瞳仁之中。 他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拨,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张扬的笑。 “百分之百无法回击的球……” “本大爷也有。” 20、109 - 108 “今日运势第二名,没错,就是天秤座的你了!” 手机里传出晨间占卜节目主持人清亮的声音,语调充满活力。 “今天的你,在竞技、表达、决策方面都会有很棒的发挥!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不过要小心与运势爆棚的巨蟹座交锋哦,突如其来的小意外,可能会打乱原本的节奏……” 坐在旁边的青峰大辉偏头瞥了黄濑一眼。 “……你也开始信这种东西了?” 黄濑凉太撑着下巴,笑嘻嘻地按下暂停键:“偶尔听一下嘛,也挺有意思的。” 青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重新把目光投向场内。 “第七局结束,比分四比三,由帝光中学暂时领先。” 阳光越发炽热,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地面上。 迹部景吾走向发球线,抛球、挥拍,网球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绿间迅速迎击。 看着飞越而来的网球,迹部手腕转动准备回击,动作却突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下一秒,球精准地砸向帝光半场底线。 绿间没有迟疑,球拍与球体接触的声音清脆。 熟悉的回旋角度,网球贴绳旋转,失去弹跳,落入冰帝半场。 迹部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颗静止的网球。 看台上,切原赤也皱起眉:“哈?他失误了?” “明知道不能打后场球,干嘛还……” “不是失误。”柳莲二注意到迹部眼中的思索,“他是故意打过去的。” “故意?为什么?”切原难以置信地低声反问。 -- 青峰大辉靠坐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看着场内,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啧,”他不耐地砸了下舌,语气懒散中透着几分讥讽,“果然是天才的通病。” “总要试着破解别人最擅长的那一球。” 他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支着下巴,目光停留在迹部景吾的背影。 “可惜,绿间那家伙的招式……”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认真,“可不是挥几拍就能找到破绽的东西。” -- 场边另一侧,面对切原的疑问,柳莲二注视着场上的迹部,缓缓开口:“他在试探。” 切原怔了怔:“试探什么?” “绿间的回击机制,以及那种特殊旋转的启动条件。” “那他找到了吗?”切原赤也好奇问道。 柳莲二摇了摇头:“很遗憾,并没有。” “刚才那一球,依旧完美。” “这一场,关键不在于谁更强。”真田弦一郎做出判断,语气中透着一种笃定,“而在于,谁能率先破发。” -- 球场中,迹部景吾再度走向发球位。 汗水从鬓角滑落,被风吹散在颈侧。 他垂下眼,手指摩挲着拍柄。 ……旋转。 他脑海中浮现出手冢国光的身影,那个曾以“零式”压制过他的人。 那种不会弹起的回击球,归根结底,是对旋转的掌控。 毫无疑问,绿间的球也是同样的原理。 但刚才他尝试施加了更多的旋转,球体却依旧被绿间“修正”成了那种不会反弹的贴网球。 更重要的是,绿间对这股干扰的处理太轻松了,没有半点迟滞。 迹部皱起眉:“只是增加旋转还不够吗?” 球被高高抛起,划出一道夸张而优雅的抛物线,重重砸向帝光半场后沿的白线! 高弧线、极限压线、强烈下旋,在旋转的基础上,利用高度与落点制造破绽! 绿间真太郎面对这一球依旧没有任何迟疑地跨步、迎击! 球再一次贴着网带落下,带着极不合理的旋转,落入冰帝场地。 绿间真太郎站直身体看向迹部,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自信到让人牙痒。 “这种程度的变化,没用的。” -- “比赛结束,青春学园胜出,比分三比零。” 双方队员隔网鞠躬,绿山中学的选手神情黯淡地走向场边。 青学这边气氛则轻松不少,桃城武一手扛着球拍走到海堂薰身边。 “海堂,你刚才那个蛇球……”他刻意将语气拉长,“打得挺帅的,就是好像歪了点?差点打到柱子。” “……只是角度控制偏了一点。” “诶呀,真是令人担心啊,我刚刚都替你捏把汗了。” “少废话。”海堂脸色不善,拧了拧眉。 “别吵啦,”菊丸英二一边挥手向观众席道谢,一边回头冲他们喊,“反正都已经赢了!” “……恭喜你,老哥。”站在场边观战的不二裕太走过来,声音带着些别扭的拘谨,眼神有些飘忽。 不二周助眼底闪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谢谢你,裕太。” 不二裕太撇过脸,耳根悄悄泛红。 “啊!”菊丸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起来,帝光对冰帝的比赛也在今天吧?” “不过我们这边都结束了,那边肯定也打完了吧。”他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遗憾,“真可惜……” “那个……”不二裕太犹豫着开口,“好像还没结束。” “诶?”菊丸惊讶地转头看向他。 “观月前辈刚才接了个电话,突然就往那边跑了。”不二裕太顿了顿,“我听见他说了一句‘竟然还没结束?’之类的……” -- “哇啊,怎么这么多人?” 菊丸英二刚走到帝光与冰帝比赛的场地外,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围观的人们几乎把整片区域包了个水泄不通,场边连个落脚的空隙都没有。 他一边踮脚张望,一边咬牙开始往人群里挤:“借过,借过一下啦!” 越前龙马眼神一动,果断抓住时机,跟着菊丸挤开的那道缝隙钻了进去。 “……小不点真狡猾。”菊丸注意到身后跟着的越前,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在他们挤到前面的那一刻,哨声响起。 “帝光中学,得分。” 裁判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比分,一百零九比一百零八。” 菊丸猛地抬起头:“什、什么?!” 越前龙马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转头看向场边的记分牌。 红蓝对列的数字板上,分数赫然醒目。 109-108。 -- 迹部景吾站在底线,剧烈起伏的胸膛随着呼吸一收一放,脸上的汗水被风吹得微凉。 他抬眼望向对面那道绿发的身影:“没想到,你的体力还蛮不错的嘛。” 绿间真太郎站在球场另一端,胸膛同样不断起伏,额前的发丝被汗打湿贴在额角。 场边,黄濑凉太靠在围栏上,笑着插了一句:“这是当然的啦,小绿间可是我们这群人里训练最努力的那一个哦。” 迹部挑了下眉:“是吗?” 绿间推了推眼镜:“只是尽人事而已。” 裁判催促的声音响起:“请冰帝学园发球。” 迹部深吸一口气,掌心紧握球拍,眼神瞬间锋利。 抛球、起跳,银白色的球拍划破阳光。 “啪!”网球飞射而出。 绿间真太郎沉稳地迎击,将球精准地切回场中。 球在两人之间高速拉扯,节奏一拍快过一拍,拍面与球体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赛场上清晰回响。 迹部目光紧锁对手,忽然一个快速斜抽,球身下坠。 绿间迅速上前,勉强接到,却不得不抬高了拍面,让球再次跃向高空。 迹部眼神一凛,脚步前踏、迈步、起跳—— “……!” 毫无准备的滑动感从脚底窜上脊背,动作在半空中被生生打断,重心猛地向一侧倾斜。 “遭了!” 膝盖肌肉本能一绷,迹部勉强调整姿态,却再也控制不了击球的角度。 球拍扫到球的瞬间,发出一记完全偏离预判轨迹的击打声! 网球在空中飞得极高,划出一道不规律的弧线。 迹部单膝跪地,掌心撑着地面,指尖一阵发麻。 他怔了半秒,猛地低头。 脚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滴落的汗水,阳光映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 球旋转着掠过球网,像脱离控制的箭矢,在阳光下晃得发白。 是界内还是出界? 迹部景吾盯着那颗球在空中划出的线条。 “……在界内。” 终于确认落点,迹部松了一口气,然而,一道绿色身影突兀地闯入视野,在最后一秒停在了落点前方。 “今天,巨蟹座的运势是第一。”绿间低声自语,“幸运物也带在身边。” “已经尽人事的我,这球,不会失手!” “啪!” 网球擦着拍面飞出,回旋的轨迹带着熟悉的粘滞感。 “可恶!” 单膝跪地的迹部景吾猛地向前扑出,整个人几乎贴在地面。 一手撑地,另一手死死握着球拍,压低拍面,仅用拍框边缘扫向那颗下坠的球。 右臂伸展,球拍在最后一刻贴上那颗急速下坠的球! 清脆的撞击声炸响,球被边缘稳稳接住,下一秒…… “咻——!!” 网球猛地弹起! 原本紧贴网绳的回旋在被球拍扫中的瞬间猛地释放,强烈的旋转力直接将球弹飞,撕裂了它前行的轨迹。 它在空中翻滚、旋转、失控,像是脱轨的子弹,划出一道扭曲的半弧,飞出界外! 球落地的刹那,场边死寂无声。 裁判猛然站起,眼神死死锁在白线之外,嗓子一紧。 “比、比分……一百一十比一百零八!” 绿间真太郎双手垂落身侧,看向还停留在救球姿势的迹部,视线与他短暂交汇。 “……结束了。” 21、掌声为他们而响 迹部景吾撑起身体,单膝跪地。 汗水顺着下颌滑落,他看了一眼地面的擦痕,又抬起头,看向那颗滚落在界外的网球。 “呵,运气真差啊。” 他一手撑着膝盖,尝试站起身。 小腿微颤,膝盖发力的一瞬,整条腿却像被抽空了力气,猛地一软。 “嘶……”他闷声低喘,肩膀止不住地抖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部长?!” “小景!” 冰帝的部员们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慌乱。 “我没事!” 迹部再一次撑住膝盖,咬着牙,缓慢发力。 大腿绷紧,手臂支着地面,一点点撑起自己。 一道阴影突然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迹部景吾一愣,缓缓抬头。 绿间真太郎站在他面前,逆光下推了推眼镜,低声叹了口气:“……太逞强了。” 他跨过球网,在迹部身边蹲下。 “喂,你干什么?”迹部皱眉,语气里透着不满。 没理会他的反应,绿间将他的手臂利落地抬起,稳稳搭上自己的肩膀,另一手扶住迹部的后背。 他用力一撑,半拉半扶地把迹部从地上带起,让他重新站稳了身体。 四周忽然响起一阵掌声。 起初只是零星几声,紧接着迅速蔓延开来,像是某种情绪在场边炸裂,卷起大片的回响。 无论是观众、裁判,还是其他学校的选手,都站起身来,看着场内那两个身影。 掌声为他们而响。 不是为了胜负。 只是为了这场堪称极限的精彩对决,以及场中那两个并肩站立的人。 -- 迹部景吾坐到场边的长椅上,额角的汗水还未干透,衣服贴在背上,膝盖处的刺痛一波一波翻涌上来。 榊太郎走近几步,沉声问:“伤得严重吗?” 迹部还未回答,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看看吗?” 白秋和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拎着一个医药包,眼尾微垂,神色温和,翠色的眼睛清亮如水,里面透出真切的关心。 “……随你。”迹部轻哼了一声,没有拒绝。 白秋在他身前蹲下,短裤边缘稍稍褶皱,露出泛红的膝盖与肌肉线条清晰的腿部。 他用指腹顺着髌骨轻轻按下,一寸一寸地压着观察。 “这里痛吗?” “……还好。” 手指沿着膝盖下方一路往侧边探去,指腹轻压时,迹部的眉头轻轻一跳,却很快抹平。 白秋和也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伸手从医药包中取出一个即时冰袋,轻轻地按在他膝侧:“先冰敷十五分钟。” 他握住迹部的脚踝,轻微旋转几下,确认没有错位,接着喷上镇痛喷雾,用弹力绷带固定住。 “膝盖使用过度,脚踝有轻微扭伤。”他说着,将绷带收紧固定,“骨头没有损伤,但肌肉过度疲劳,这两天可能会格外酸痛。” “问题不大,但这段时间最好避免任何跳跃类动作。” 榊太郎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谢谢你。” “这几天训练暂停,好好休息。”他看向迹部,补了一句。 “太夸张了,”迹部皱眉,语气不太在意,“本大爷休息一晚就能——” “迹部同学,你知道膝盖如果积压旧伤,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白秋和也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语气依旧温柔,却毫不留情地打断迹部的话,眼神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 “连站立都会痛,习惯性脱力,反复肿胀。” “如果你不在意这些,请便。” 场边,黄濑凉太一边拧开水瓶,一边凑到青峰耳边,小声感叹。 “和也生气了呢。” -- “gameandset,帝光中学,六比二。” 裁判的声音在场上响起。 芥川慈郎揪了揪头发,收起球拍,慢悠悠走到网前,眼里还残留着一点未散的兴奋。 “你真的很强啊,”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高大身影,“虽然有点懒得动,但我好像……还想再跟你打一场呢。” 紫原敦低头看了他一眼,嘴里含糊嘟囔:“我才不要,好麻烦……” “哈哈。”芥川慈郎被这句回答逗笑,揉了揉鼻子,伸出手去和他轻轻握了一下。 -- “比赛结束,比分三比一,由帝光中学胜出!” 双方队员陆续走向球网前。 迹部景吾站在绿间真太郎面前,伸出右手的同时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疑惑。 “你那种打法,其实更适合双打吧?” 绿间身体一僵,指尖轻轻推了下眼镜。 “……我并不这么认为。” 刚说完,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 “因为小绿间的搭档和他吵架了嘛。”黄濑凉太笑着走过来,手臂自然地搭在绿间肩上,“所以才让我和小青峰硬着头皮去上双打。” “我说了,没有吵架。”绿间声音不高,但语气明显加重。 “嘛嘛,总之我也算是替补登场的救世主吧?”黄濑笑眯眯地拍了拍绿间的肩膀。 迹部看着他们两个,轻哼了一声:“难怪你们那场打得那么乱来。” 黄濑脸上的笑容僵住,轻轻“欸……”了一声,一副受打击的样子。 绿间眼神有些嫌弃,却没推开他。 场边不远处,灰崎祥吾靠着树干,手里晃着一罐刚拉开的汽水。 他看着场内几人交谈的画面。 绿间皱着眉被黄濑搭着肩膀,迹部叫住白秋和也和他交换联系方式,忍足笑着和青峰搭话,宍户一脸无措地接住紫原扔过去的零食…… 那种莫名其妙的和谐气氛让他不耐地皱起眉。 “……真恶心。” 他低声冷哼了一句,手里的汽水罐“啪”地一声被攥出凹痕。 --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场地安静下来。 帝光和冰帝的队员们陆续收起毛巾和球拍,背包的拉链声此起彼伏,落日的光洒在球场上,拉出一片橙金色的余晖。 菊丸英二一边挥着手臂跑过来,一边朝帝光的方向喊道:“喂!你们几个打得太夸张啦!我在观众席看得都兴奋起来了!” 帝光几人转头,黄濑凉太笑着招了招手。 菊丸身后,青学众人也走了过来。 桃城吹了声口哨:“这场真有够精彩的。” 迹部景吾拉上外套拉链,走到队伍最前方。 他的目光扫过来人,最终定格在手冢国光身上。 “真遗憾啊,手冢,看来我们的比试,只能留到下一次了。” 手冢国光迎着他的视线,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等着。” -- 场边另一侧,立海大的三人也站起身。 “走了。”真田弦一郎低声说了一句,率先转身离开。 柳莲二点头应声,脚步紧随其后。 切原赤也拖着步子跟在最后,走出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另一个出口,刚比完赛的几人肩并着肩,彼此笑闹着。 帝光…… 切原望着那个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掩不住的好奇与兴奋。 22、纳凉特辑-切原赤也篇-上 训练场上,阳光洒落在球场地面,网球拍挥舞的声音和鞋底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立海大午后训练的节奏。 “啪!” 一记球飞速越过球网,直冲丸井脸侧。 “喂!”他跳着躲过,球从他肩膀旁边掠过,砸向后场。 站在底线的胡狼桑原没有任何犹豫地上前一步,一记精准的正手抽击将球稳稳打回到对角。 “nice!”丸井转头看了一眼,朝他挥了挥手,“干得漂亮,桑原。” 胡狼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一句,默默退回原位。 “仁王!你那球是故意冲我脸来的吧!”丸井扭头瞪向对面,语气里还带着余悸。 “噗哩~骗你的。”仁王雅治单手拎着球拍晃了晃,笑着开口,“谁让你刚才说你是‘网前第一天才’。” “那是客观事实好吗!”丸井嚼着口香糖反驳道。 仁王身后的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地提醒道:“不要偏离训练目标,副部长在看这边。” “嗨嗨~”仁王耸耸肩,嘴角带着笑,顺手捞起一个球,摆出一副“听话了”的样子。 不远处的真田弦一郎目光扫过一圈,眉头皱得紧了些:“赤也呢?训练时间竟然不在,太松懈了!” 柳莲二正站在场边收集整理大家的训练数据,听到真田的话,走到他身边解释道:“他请假去看帝光和相原第一的比赛了。” “他对那支队伍产生了兴趣。”柳补充道,“比起强制留下来训练,不如让他去看看他将来可能面对的对手。” 真田点了点头:“知道了,但是等他回来,让他把今天的训练量补上。” “是。”柳应声道。 “我觉得赤也应该会喜欢帝光的那种风格。” 丸井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仁王。 “那些怪物一样的家伙,看着就很有趣。” 仁王笑得意味不明:“不如说……他自己也是个怪物才对吧?” 真田扫了眼只剩下柳生和胡狼对打的球场。 “你们两个,下午加一轮体能训练。”真田冷声道。 “哎?!!!” -- 切原赤也站在场外的公告栏前,额前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 他扫过密密麻麻的对战表,有些急切地寻找着那几个熟悉的字眼。 “……六角,教阳,啊,这里,帝光!” 他记下位置,转身往球场走去。 刚走没几步,不远处球拍击球声和观众的惊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切原赤也脚步一顿,转头望向临近的场地。 “青春学园?” 他认出那身白底蓝纹的衣服,目光落在场中挥拍的人身上,是之前在帝光比赛后出现过的家伙。 球场上,不二周助正向底线跑去。 下一瞬,明明他还背对着对手,球拍却极其自信地向右横切。 伴随着一声清脆击球声,网球划出一个高高的弧线,落在对方半场的底线。 对面的六角选手明明判断无误,却仍旧慢了半拍,扑救时只扫过球身下方,完全扑了个空。 “是不二的棕熊落网!”场边有人惊呼了一句。 切原眨了下眼。 “棕熊落网……?”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勾了勾,“还挺帅的嘛。” 不过…… 他看向击球后依旧面色平静的不二周助身上,眉头皱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全力比赛的样子。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裁判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gameandset,青春学园,6比2。” 听到报分,切原一怔:“啊,差点忘了,帝光的比赛!” 切原赤也跑到帝光所在的比赛场地外时,四周已经快要空无一人,只有球场内地面残留的痕迹提醒着这里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比赛。 “……结束了?” 他眉头一皱,连忙抓住一个刚走出来的观众。 “刚才帝光和相原第一的比赛,谁赢了?” 那人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当然是帝光啊,三比一,有什么悬念吗?”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切原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僵住,随后猛地蹲下身,懊恼地揉乱了头发。 “啊啊啊啊啊!!居然错过了!!” “早知道就不在电车上睡觉了……可恶,一不小心就坐过站了!” 墨绿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他沮丧地盯着地面,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里闪烁着不甘的火光。 他站起身,手一挥将裤子上的灰尘拍掉。 “既然如此,干脆直接去帝光好了!” -- 黄昏时分,帝光中学的围墙被夕阳染得发红。 切原赤也从上面跳下,单手拎着网球包,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旁边经过的几个帝光学生注意到他的校服,低声交头接耳,却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前搭话。 切原赤也并没有在意,也不打算去问路。 体育馆或者网球场这种地方,随便找找总能看到。 可事实证明,帝光的校园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他绕着教学楼转了一圈,穿过两片草地,竟然连个场馆的影子都没见到。 “麻烦死了,肯定就在前面。” 绕过一个转角,切原赤也抬头望去,不远处是一栋造型奇特的建筑。 圆顶、灰墙、窗户蒙着一层旧灰,像是被遗忘在校园角落的遗迹。 门边,一个木质标牌歪歪斜斜地挂在墙上。 他走近两步,抬头看了一眼。 【第三体育馆】 字体有些模糊,左边甚至有断裂的痕迹,不太完整。 “这学校到底多老啊?标牌竟然这么旧?”切原瘪了瘪嘴吐槽道。 他透过半开的门向里面看,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亮着灯,光从深处透出一线。 “……有人?”他咽了下口水,小心地推开了门。 门有些旧,轴承摩擦发出一声细响。 他侧身走进去,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四周。 空的。 木地板踩上去是沉闷的回音,整个建筑静得可怕,仿佛走廊尽头的光亮也只是某种残留的错觉。 切原犹豫着走了几步,身后突然“砰”地一声巨响! 门被风猛地关死! 他立刻去拧门把手,却怎么也拧不开。 “……坏了?” 他一点点回过头看着那道通往亮光的走廊,咬了咬牙,把球拍拿出来紧紧握住。 门后,风声呼啸。 外头原本挂着的标牌“哗”地倒了下去,掉落的木板翻倒在地,而在它的下面,还压着另一块早就断裂的标牌。 断裂处的缺口,和之前那块,一模一样。 斑驳的红漆勉强还能辨认出内容: 【废弃】 -- 切原赤也往那道亮着光的房间缓步靠近,脚步在木地板上踩出极轻的回响。 这个房间的门也半掩着,门外隐隐约约能听见里面有走动的声音,脚步不重,却实实在在。 切原动作一顿,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这里还有人在。 他这么想着,肩膀微微放松,伸手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半,灯光亮着,室内静悄悄的。 他往里探了探头,里面摆放着不少器材,却没看到人影。 “有人吗?”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他往左绕过器材柜,又朝桌子后瞥了一眼,鞋印在房间乱七八糟地延伸开来,深一脚浅一脚,就像有人一直在这屋里徘徊。 “……喂?”他又叫了一声,声音明显低了点。 没有回应。 没有人。 切原觉得有点不对劲。 空气里弥漫着一点清洁剂味,但不新鲜。 墙边堆着的柜子上落了灰,和地面一样,只有脚印是新的。 而那几串脚印乱得出奇,方向混乱,不像是一个人有目的地走,更像是反复来回、在原地打转。 他正盯着那片痕迹看得出神,身后的门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嘎吱——” 像是有人从外面轻轻推了下,门的角度又被撑大了一些。 切原下意识偏头看了眼,皱眉:“……风?” 刚说出口,他就停了下来。 这个体育馆窗户都是关着的,大门刚才也被风关上,这里完全封闭,连空气都有些沉闷,怎么可能有风?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后背一凉。 手指一点点收紧,攥住球拍,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不敢转身。 时间像是被卡在这一刻,切原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站在原地,指节因为紧抓球拍而发白。 他脑子里飞快划过几种可能性,又都被自己否决。 “……没、没什么啊……说不定是、是外面哪个窗户漏风。” 他咬着牙,小声嘟囔,语速比平常快了不少,听着还带点发虚的鼻音。 “都怪那破门一开始就关得奇奇怪怪……帝光也是,走廊不装灯的吗?哪有学校黑成这样的啊,啧。” 声音越说越碎,像是怕停下来就听见什么他不愿意听的东西。 他咽了下口水,舌尖都发干了,脚还钉在原地没动。 “……来踢个馆也这么麻烦……什么乱七八糟的学校……” 话没说完,他猛地吸了口气,像是终于忍无可忍。 “喂——!!” 他突然一扭头,声音拉高。 肩膀剧烈地一抖,球拍差点脱手,可他背后,除了那扇微微晃动的门,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死寂一片。 他眼神死死盯着门口,僵持了好几秒,才终于确定,那里确实没人。 屋里很静,灯光依旧亮着,没有任何异常。 切原这才低声吐出一口气,额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冷汗。 “……什么嘛,搞得跟闹鬼似的……” 他撇了撇嘴,强迫自己别再看那些鞋印,转身往门口快步走去。 “赶紧出去。”他低声说着,几乎是半跑地冲出了器材室,打算原路折返回走廊,离开这栋诡异的旧馆。 可刚跑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前方,连接外部的大门旁边,昏暗的光线下…… 突然多出了一道影子。 23、纳凉特辑-切原赤也篇-下 切原盯着那道影子,屏住呼吸,胸口一时间连起伏都压了下去。 突然,影子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缓缓地拉长了一点,就像有什么东西正朝这边靠近,速度很慢,却毫无疑问,就是朝着这边来的方向。 “……!” 切原眼睛猛地睁大,下一秒喉咙像是炸开似的发出一声尖锐的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过来啊!!!” 他转身就跑,脚步乱七八糟,甚至差点绊倒自己。 手里的球拍早就忘了要干嘛,整个人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他冲回之前那个亮着灯的房间,猛地一把拉住门,“砰!”的一声狠狠摔上。 力气大到门板都震了两下。 切原喘着气靠着墙滑坐下来,整个人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把头埋了下去。 “什么啊那到底是什么……帝光竟然有这种东西吗……这学校到底搞什么鬼啊……” 他声音发抖,试图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 空气沉闷得像压了一层湿布,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开始失控。 他缩在角落,背抵着冰凉的墙面,一动不敢动。 咚。 咚。 咚。 门忽然被敲响。 不重,却很清晰。 像是有人站在门外,用指关节轻轻叩了三下。 切原一下瞪圆眼睛,嘴唇哆嗦着吐出一串不知从哪学来的词。 “南——南——南无什么什么八方恶鬼退散!” 声音发虚,快得像机关枪,一边不断重复念着,一边把脑袋埋得更低。 咚。 又是一声,像是回应。 他几乎要哭出来,手指死死掐着膝盖,不敢出声、不敢抬头,身体紧绷得像一根断线前的弓弦。 “咔哒——” 门,慢慢被推开。 -- 夕阳落得越来越低,训练场上的热度渐渐散去。 丸井把球拍往肩上一扛,嚼着口香糖转头扫了一圈:“奇怪,赤也还没回来?” “不是说去看帝光和相原第一的比赛吗?现在距离比赛结束都两个多小时了吧?” 仁王靠在器材架旁,单手托着下巴,语气懒洋洋的:“会不会又迷路了?他上回找教室都能走错楼层。” “就算迷路,也不该两个小时都没消息。”柳生推了推眼镜,反驳道,“总该联系一下。” 真田低头看向手机,皱眉按下拨号键。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依旧没有打通。 他盯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指尖一顿,拨了第三次。 场边渐渐安静下来,连丸井都不再开口。 第三次拨号依旧无人接听。 真田沉默地握着手机,脸色越来越沉。 “……或许可以打个电话跟部长确认一下。”柳忽然开口,语气冷静,眼睛却是睁开的。 “你是觉得他去了医院?”柳生立刻跟上思路,点头赞成,“比赛场地距离医院不过二十分钟,以赤也的性格,确实有可能这么做。” “他一直很在意部长。”柳补充道,“按照数据推算,他出现在医院的可能性很大。” “但现在联系部长……真的合适吗?”胡狼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部长还在养病,之前医生特意嘱咐过尽量不要打扰他……” 真田沉默了两秒,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上,最终还是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 病房的门开着一条缝,黄昏时微凉的风从走廊另一头吹进来,带着一丝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幸村精市靠坐在床头,身上是干净的病号服,领口整齐。 他没有戴发带,深蓝色的头发垂落下来,贴着脸颊。 窗外医院花园的草坪正被夕阳染成金橘色,影子被拉得细长,枝叶在风中轻轻晃动,摇得不疾不徐。 幸村正低头看书,忽然感受到一阵风穿过窗缝拂过手背。 他顿了顿,抬起眼,看向窗外树梢间一点光晕流动的缝隙。 “幸村君,今天的状态不错啊。” 护士小姐推门走进来,笑着轻声打招呼:“体温和血压都很稳定,最近的指标一直很好。” 幸村将书合上,指尖顺着书脊滑了一下,抬头看她,眼神温和:“是吗?” “嗯,医生说可以再观察几天,再决定后续怎么安排。”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语气平静地道:“麻烦您了。” “哪里的话,你可是我们医院的模范病人。”护士笑着调试仪器,“连别的科室的医生都在说,‘病人能这么冷静也太难得了吧’。” 幸村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低头笑了笑。 护士在本子上记录体征数据,随口问道:“今天没有朋友来探望你吗?” “嗯。”他淡声应了一句,眼神落在窗外的光影里,“他们在准备关东大赛。” 话音刚落,病房里忽然响起一阵细微的震动。 护士下意识四下看了看:“……是手机在响?” 幸村收回目光,侧头看向床头柜。 振动还未停,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手机贴近耳边时,真田低沉的嗓音率先响起。 “幸村,你见到赤也了吗?” 幸村微微一怔,轻声回问:“他今天没去训练?” 对面沉默了一下。 “……所以他不在你那里?” “赤也今天没有来……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随后传来真田故作无事的声音:“没事,他今天请了假,刚才仁王突然说有事找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在哪儿。” 幸村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的边角。 “身体怎么样,还好吗?”真田又问了一句,声音缓了几分。 “嗯。”幸村点头,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温和平静,“一切正常。” “那就好。”真田低声说,“一定要记得好好休息。” 接着,电话那端传来一声短促的杂音,通话被切断。 幸村垂下手,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 静了几秒,他忽然轻声笑了一下,自语道:“真田……撒谎的能力还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他目光微沉,轻轻吐了一口气。 “……联系不到,吗?” 他重新点开通话界面,拨出切原赤也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接通,那端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咳。 24-30 第24章 真正的双打 帝光医务室外的走廊很安静。 真田弦一郎站在门口, 眉头緊锁,目光沉沉地落在眼前那扇没有关死的门上。 脑海中,还在回想刚才白秋和也对他说的话。 “是在废弃的旧体育馆被发现的, 当时体温偏高,有些惊厥反應, 更详细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看样子……應该没什么大碍。” 那位白发少年神色平静,说这话时语速不緊不慢。 但真田的神经从那时起就没松下来。 他很清楚赤也是什么性格,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晕倒在别校的旧场馆里。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刚要推门,屋内忽然传来一道熟悉又兴奋到令人火大的声音。 “哇!那岂不是逃训都没人发现?哈哈哈哈哈!” 真田的动作顿住了。 额角青筋瞬间绷起,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咔哒”一声发出轻響—— 切原赤也坐在医务室床沿,脑袋还有些发沉, 但思绪已经完全清醒。 他盯着面前这个穿着帝光制服、头发颜色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少年,眉头狠狠皱着。 “……所以,刚才在体育馆里吓我的,是你?” 声音里壓着怒气,但更多的是没处发泄的烦躁。 黑子哲也走了过来,将手里的水杯递过去。 “我并没有想吓你。”他轻声道,“当时你走进器材室的时候,我就在门后。” “……门后?”切原接过水, 邊喝邊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嗯。”黑子点头,补充当时的情况, “我以为你看见我了, 结果你一直没有反應。我想叫你,但你那个时候看起来很緊张,还……高高地举着球拍。” 切原脸顿时一黑。 “那不是緊张,是準备战斗!”他炸毛似的反驳, 脸却微微红了,“谁叫你站在那里不出声!你要是真的想让我看见你,你就……就——” “我有点犹豫。”黑子如实回答,“因为你看起来真的,有点吓人。” “我?我吓人?!” “是的。”黑子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补了一句,“气势很强,脸色还很难看。” 切原噎了一下,目光飘向一旁。 他也知道自己当时脸色一定差透了,但这话从眼前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黑子垂下眼,看着切原仍鼓着脸窝在床上,语气平静地继续道:“我发现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本来想出去找人帮忙。” “结果,门打不开。” 切原一怔,脑子里闪回起那扇半开的门,忽然自己“嘎吱”一声又动了的画面。 “等、等一下……所以那个门,是你动的?” “嗯。”黑子点头。 “那个影子……也是你?!” “是我。”黑子坦然承認,“我那时候站在门口,看到你好像準备出去,想跟你解释一下。” “结果我刚走了两步,你就突然尖叫着跑回去了。” 切原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过了两秒,他又皱起眉,狐疑地盯着对方。 “可是……你要是真的一直都在房间里,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到你?” 黑子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我的存在感比较低。” “……哈?” “很多人一开始也没注意到我在。”他补充道。 “你这已经不是存在感‘比较’低的问题吧!” 黑子看着他,認真地想了想:“这也是……常被这么说。” 切原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想到自己是怎么晕倒,怎么睁开眼看到眼前这个平静无比的家伙端着水、站在床邊,表情无辜地望着他。 ……现在想想,简直耻辱到想撞墙。 “啊啊啊!不行,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立海大,我要把你从我的人生里抹掉!”切原崩溃地往后倒去,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半圈。 “可是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黑子不紧不慢地提醒。 “闭嘴!!!” 黑子看着切原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愤怒地把被子蒙到头顶。 他想了想:“其实,你也可以做到。” “……哈?”切原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存在感變低的事。”黑子语气平静,像是在谈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視線诱导,只是一点小技巧而已。” 切原一下坐直了,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假的?!你教我!” 黑子点点头,没有犹豫。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只要让别人的視線集中在你以外的位置,注意力就会被轉移,很多魔术的原理就是这样。” 黑子邊说着,边从桌上拿起一把球拍。 “你看着我的手。”他抬起左手,将球拍在掌心翻轉了几下,“注意球拍的轉动。” 切原目不轉睛地盯着,皱着眉,像是试图看出什么花样来。 过了几秒,他忽然听到声音。 从另一边传来的。 他猛地转头,黑子已经站在了另一侧,手里还握着那把球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切原眼睛瞪大:“你……你什么时候过去的?!” “刚刚。” “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球拍上,所以没有察覺到我的动向。” 切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他。 黑子看着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本身存在感就比较低,所以效果会更好。” “你可能达不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再来一遍!”切原兴奋地揪住黑子的袖口,“你刚才怎么过去的?左脚先动的嗎?” 他挪到黑子身边,一副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掌握“隐身之术”的样子。 “……你为什么这么积极?”黑子有点困惑地问。 “当然是为了战术啊!”切原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如果我能在球场上突然消失,仁王前辈肯定会被我吓一跳!” 他越说越兴奋,坐在床上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还有丸井前辈,我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他一定会跳起来!” 黑子安静地看着他。 切原继续幻想:“哇!那岂不是逃训都没人发现?哈哈哈哈哈!” 就在他笑得得意忘形的时候。 “砰!” 一记沉闷的擊打声落下。 切原的脑袋猛地歪了一下,脸颊上传来清晰的手背触感。 他愣了足足两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呆呆地捂住脸回头:“真田……副部长?” 真田站在他身后,右手还停在半空,黑帽下的目光壓抑着怒火。 切原话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住,跪坐在床上,动作机械地把手从脸拿下来,默默垂在膝上。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很好,说去看比赛,结果电话打不通,理由不明,行踪不报。” 切原愣了一下,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擅自前往他校校园,未经许可进入体育馆,被人送进医务室,你还想不想参加关东大赛?还是你更想被通报处分?!” 切原低着头脖子都不敢动,只敢用余光瞄他。 “你知道比赛结束多久了嗎?” “……應该…有两三个小时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在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真田一字一顿,语气冰冷,“结果现在,你在帝光让别人教你恶作剧,还在计划如何逃训?” 切原低头,耳朵已经红到脖子根。 “就连幸村……”真田语气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都因为这件事,特意打了电话确認。” 空气一瞬凝住。 切原睫毛轻颤了下,像被那句“连幸村都”猛地擊中了什么,喉结微微动了动。 他低着头,闷声道:“……我没想让部长担心的。” 真田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那份沉默,比训斥还要壓人。 “他不是故意的。” 一道平静却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壓抑的沉默。 真田眉头一动,抬眼看去。 他这才注意到,床的另一侧,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蓝发少年,身穿帝光制服,神情冷静而礼貌。 他边说边往前踏出半步,自然地挡在切原面前。 “切原君昏迷的时间不短,刚醒没有多久。”黑子没有刻意为他辩解,只是陈述事实,“我覺得他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些事情。” 真田目光扫过黑子,又落回床上的人:“是这样嗎?” 切原抿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就只是被吓了一下……被吓晕很丢人啊……” 真田看着他,沉默许久后,轻叹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还没等切原开口,医务室的另一侧,传来一声清淡的嗓音。 “按照详细的检查报告来看,病人意识清醒,体征平稳,行动能力正常。” 白秋和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检查单。 “除了晕倒时磕到头部,其他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視線轻轻移向真田:“真田同学,可以麻烦你和我过来一下嗎?有一件事需要确認。”—— 走廊很安静,落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都很清晰。 真田沉默地跟在白秋和也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走廊的另一个房间。 他望着白秋和也的背影,忽然想起不久前幸村在电话里说过的话。 “帝光的教练,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哦。” 他不擅长猜测,但也并非毫无好奇。 尤其是,被幸村那样评价的人。 前方的少年停下脚步,抬手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门。 “请进。” 房门在身后合上,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白秋和也从一旁的桌面上拿起一张纸,递给真田。 “这是刚才的检查结果,切原同学在晕倒时磕到了头,所以做了些基础项目。” 真田接过单子,低头看了眼。 白秋指着其中一处:“有一个数据,我个人覺得有些在意。” “在检查过程中,他有一瞬间的心率波动极大,而且并不是因为痛覺或抽搐引起的。医生认为是应激反应,但……” “真田同学,我可以直接问吗?切原同学在情绪控制方面,是不是一直……比较特殊?” 真田低头盯着那张检查单,脑海中浮现出某些片段。 训练场上,切原的眼睛泛红,动作愈发迅猛,反应力惊人,实力一瞬间提升了许多。 但与此同时,那种压不住的躁意、情绪的爆发、不计后果的攻擊欲,也一同涌了上来。 白秋看着他毫无惊讶的神情,心下已经了然:“看起来,真田同学是清楚状况的。”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深究,只是补了一句:“这种状态可能短期内能带来成绩,但对切原同学的身体来说,不是好事。” “……我知道了。” 白秋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到窗边,推开了一点窗缝。 外头的夜风带着一点凉意,轻轻掠过窗帘边缘。 “你们马上要和青学交手了吧?”他随口问道,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 真田点头:“是。” 白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片刻后,转过身来。 他那雙翠绿的眼睛落在真田身上,语气温和,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就……要小心一点了。” “那个学校,一不小心,说不定连立海大也会被吃掉呢。”—— 白秋和也独自站在窗边,窗外夜色沉沉,风从外面吹来,拂过脸颊。 系统的声音忽然響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 【……宿主,你不是和青学关系不错吗?为什么要提醒立海大?】 白秋和也注視着夜空的方向,语气平淡地反问了一句:“你还记得,赤司的卡牌要多少关注值才能解锁吗?” 【当然!】系统立刻应答,【赤司征十郎所需关注值是二十万!】 “但其他人,只要三万。” 系统顿了一下,紧接着以一种“自知理亏”的语气小声开口。 【这个嘛……因为赤司家的背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嘛……】 【其他選手的过去只需要简单增加几个记录,但赤司征十郎,他是赤司家的继承人,影響范围几乎遍布整个日本,所以需要完整的家族系统、早期教育、成长轨迹,甚至部分在他人脑海中的‘存在记录’……】 【宿主可以理解为,系统为了让你顺利解锁,把那部分关注值……提前预支了。】 白秋轻轻点头,没有生气,甚至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原来如此。” 他望向窗外,语气柔和下来。 “所以啊……” “这就是我提醒他们的原因。” “最后的舞台,站在另一边的,一定要是立海大才行呢。”—— 球在场地上弹起,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接好了,小杏!”桃城武大喊着,把球抽了过去,落点不深。 橘杏跑了两步但还是没有接到,手腕一转把拍子夹在手臂底下,转身往场边走。 “我累了,要喝水。”她头也没回。 “哎,你刚才还说要认真打一球的吧?”桃城站在原地,把球拍扛在肩上。 橘杏喝了口水,侧头看他:“你竟然还有空在这儿陪我打球,青学不是马上要和立海大比赛了吗?” “就算紧张到吃不下饭也没用啊。”桃城咧嘴一笑,“而且我这不是正在热身练习嘛。” “说起来,你们不动峰,不是也快要和帝光比赛了吗?” 橘杏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微微皱起眉,眼神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一点,像是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桃城没注意到,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着。 “我之前和黄濑打过,虽然只有一球,不过他居然能那么快的模仿我的扣杀,超离谱的。后来又看他打了几场,感觉……” “够了!” 桃城一怔,转头看去。 橘杏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冷了几分。 桃城张了张嘴,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他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急:“我、我不是说你们不动峰不强,我是说,帝光确实很特别,不是说你们比不过他们……” 橘杏低头沉默,她想到了哥哥。 这个时间,哥哥应该还在练习吧。 连着几天几夜,不停地练习、不停地準备,明明已经是全国级的選手了,却一分钟也不肯松懈。 她握紧水瓶,忽然开口。 “那种每次都弃权雙打的队伍,到底有什么好的?” 桃城愣了一下:“……小杏?”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橘杏抬头看他,眉眼带着冷意,“这是比赛,不是他们挑着打的表演舞台。” “他们没挑着打吧?只是雙打弃权……” “弃权就是挑着打!”她声音一下變得尖锐起来,“比赛项目摆在那里,别人都在拼命准备,而他们呢?” “你知道哥哥他每天训练几个小时吗?他连热身都不敢敷衍。” “可帝光甚至还有選手在场上热身,真是好笑!” “他们赢了啊!”桃城忍不住反驳,“那就不能说他们不认真吧?” “我就是觉得不认真。”橘杏语气變得更冷,语速却慢了下来,“对比赛不认真,对選手不尊重,看都不看对手一眼,就直接弃权。” “那不是战术,是侮辱!” 桃城皱起了眉:“你这么说未免太过头了。” “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一个把规则当策略的队伍,有什么好被追捧的?” “你以为认真训练的选手看到那种‘弃权式胜利’,是什么感觉?” “但帝光也没做错什么,不是吗?”桃城压下情绪。 橘杏咬了咬牙:“可是他们的做法,就是在羞辱所有认真准备的对手!” “打三场就拍拍屁股走人,还一群人围着他们鼓掌、叫他们‘战术高明’?也太可笑了吧。” “这要是也叫战术,那干脆以后比赛名单都让帝光来定好了!只比他们想比的几场!” 桃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帝光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明明是熟人,明明之前还能开玩笑…… 他看着橘杏,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一声轻咳突然在他们身后響起。 两人同时转头。 白秋和也站在几步之外,穿着一身帝光的制服,病态的苍白肤色在晨光里显得几乎透明。 他垂着眼,手指轻搭在袖口,明显已经到了有一段时间。 “……白秋教练?”桃城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迹部同学约我在这边见面。”白秋语气温和,就像没有听见刚才那些刻薄的言语一样,“我提前到了几分钟而已。” 他的目光从桃城身上移开,转向站在另一侧的橘杏。 橘杏下意识握紧了水瓶,咬了咬牙,本能地移开了视線,却又很快仰起头,眼神倔强地回望过去。 “……我说错了吗?” 白秋没有生气,只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既然你们这么希望获得帝光的重视……” “那就尽情期待吧。” 期待? 橘杏看着眼前这场诡异的对局,只觉得眼球都有些干涩。 场上,樱井雅也额角滴落的汗珠顺着侧脸滑下,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球网另一侧,猛地挥拍,将球抽向对角的一处空隙。 但球刚落地半秒,就被打了回来。 “又是这样!”他咬牙,脑子里几乎炸开,“明明打的是死角,怎么还有人接!” 不,那根本不像“人”! 就像场上藏着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无论他们把球打到哪里,总有人能精准站位,毫无声音地回擊。 “石田!”樱井大喊。 石田铁立刻补位回球,动作干净利落。 他看见了另一个空隙,本能告诉他该打过去,但大脑却发出强烈警告。 那边……会有人在吗? 但他没时间犹豫,球拍还是甩了出去。 球飞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石田,你在往哪儿打啊?!”樱井看到球路,瞳孔猛地一震,声音都变了调。 “那边是……禁区啊!” 青峰大辉站在后场,挑了挑眉,低头瞥了眼那枚飞过来的球。 正好,落在他脚边。 砰! 一记毫不留情的回击,反震着拍面震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球落地。 哨声响起。 “比赛结束,由帝光中学,青峰大辉选手与黑子哲也选手,六比零获胜。” “团体比分,二比零。” 青峰伸出拳头:“干得不错嘛,哲。” 一个拳头与他碰在一起—— “没想到帝光这次居然一场雙打都没弃权。” 观众席边缘,有人靠在座椅上,语气低低地感慨着,“而且,打得还不赖嘛。” “差距太大了。”旁边的人应声,“跟之前冰帝那场完全不一样。” “那次是青峰和黄濑吧?虽然也赢了,但……说实话,与其叫双打,不如说是两个人靠个人实力强撑。” “完全没有配合,整场都在争球权。” “刚才双打二的绿间和黄濑虽然有些配合,但默契程度上也比较一般。” “可这次不一样。”那人顿了顿,“这次……是真的有双打的感觉了。” “他们两个之间节奏很稳,应该是搭档了很久。” 几人短暂沉默了一下,重新整理眼前这支队伍的印象。 有人低声开口:“……所以,这才是帝光真正的双打组合吧?”—— “这才像双打。”忍足倚在栏杆上,慢悠悠地开口,“比之前那场顺眼多了。” 桦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哈……” 迹部微微皱眉,眼神掠过已经退场的青峰和黑子,语气里带着不满:“也就是说,面对冰帝,帝光连正式双打组合都没出场?” 声音清晰地传到教练席那边,白秋和也闻言略一偏头。 “不是的。” 他转过身看向迹部:“黑子同学之前一直和阿征在欧洲,刚回日本,所以没参与之前的比赛。” “阿征?”迹部反应过来,“你是说赤司?” 他顿了顿:“那家伙的病,还没治好吗?” 白秋轻轻一笑,没有回答,但这种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迹部看了他一眼,眼神微敛。 赤司的事情父亲不久前提到过,听说是心理方面的问题。 ……那的确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事—— 比赛结束后,双方走到球网前。 石田铁和樱井雅也先后伸出手,与青峰大辉握手。青峰照例只是草草一握,目光早已飘向场边。 随后是…黑子哲也。 他站在那里,安静地伸出手。 石田顿了顿,手掌握了上去。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确认,这个叫黑子哲也的人,确实存在。 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是有骨骼、有温度的存在。 退场后,橘桔平走了过来:“辛苦了,对手确实不好对付。” “对不起,我们还是……” “别说这种话。”樱井开口,却被橘打断。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橘桔平说完,拍了拍他们的肩,“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两人点点头,朝不动峰所在的区域走去。 “真不甘心啊,”樱井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那家伙真的,完全没有破绽。” “你是说青峰?”神尾明插话。 “不,我是说另一个。”樱井顿了顿,“那个叫黑子的。” “你也觉得奇怪吧?”石田低声开口,“我在场上都快吓死了,那家伙怎么老是突然就出现在球后?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们判断失误,可我们每一球打出去都观察过的啊……” “你们在场内总比我们场外看的清楚吧?”神尾挑眉。 “开什么玩笑!”樱井毫不客气地吐槽,“分明是你们在观众席看得更清楚吧?我们在场上基本只注意到那个青峰了,他的气势太吓人了。” 石田抖了抖:“‘对面有人’但‘感觉不到’,那是什么体验你们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像打壁球吧。”伊武慢吞吞地接话,“只是这面墙会动,还能偷袭。” 神尾“哇”了一声:“你这比喻太冷了!” 他们说着,看了一眼帝光的方向。 “……人呢?那个黑子。”樱井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在啊。”神尾扫了一圈,皱起鼻子,“他不是刚才还坐在那边吗?” “好像……不是不在。”伊武忽然沉声开口,手肘轻轻抬了一下,“我觉得他可能一直在那边,只是我们没看到。” 观众席另一侧。 迹部景吾视线落在帝光的区域,仔细扫视了一圈:“在那里。” “青峰的身后。” 那是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坐得笔直,身体半陷在光线和背景板之间,仿佛和周围的空气融合在了一起。 忍足倚着栏杆,一边鼓掌一边轻声笑了声:“小景的眼力,还是一如既往地惊人啊。” “不……” 迹部的声音意外地低。 “比赛的时候,有好几次……我也完全没注意到他。” 观众席上,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响起。 “那个帝光的双打里,第二个选手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是叫黑子?黑子哲也?” “是他吧?我怎么感觉整场比赛几乎没看到他在场啊?” “对对对!你说到这个我也想起来了,我前面几次以为是青峰自己打回来的球!” “我以为是我眼花了……” 山吹的千石清纯抱着手肘站在观众席后排,视线依旧盯着刚才的球场。 他嘴角勾了勾,忽然来了兴趣:“蛮有意思的嘛。” 室町十次皱眉看他:“你是说……那种‘消失’的打法?” “不是消失啦。”千石晃了晃手指,“是‘不被看到’。” “明明站在那里,明明没快到看不清,可你就是忽略他了,这可比速度型选手还要麻烦。” 他说到这里,眼睛亮了一点:“我好想跟他打一场看看。”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千石笑着拍了拍室町的肩,“你不觉得面对这样的对手很有趣吗?” 室町身体抖了抖:“你这家伙的癖好真奇怪啊。”—— 橘桔平走到场边,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有些意外帝光这次没有弃权双打,但他并不是真的毫无准备。 他早就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不动峰和帝光的差距,确实很明显,但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橘桔平深吸一口气,抓起球拍,迈步走上场地。 对面,帝光的选手席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悠悠地站起身,握着球拍朝球场走来。 紫发,高大,步伐松散却压迫感十足。 橘桔平对帝光之前出场的每一名选手都做过分析。 紫原的特点再清楚不过了。 并非技巧取胜,而是纯粹的身体素质上的压制。 他那种“站在原地就能防下整片网前”的打法,在录像中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皮发麻。 而现在,对手就在他面前。 “部长。”神尾高声喊道,“加油!” 伊武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橘桔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放心,我会赢。” 他转过身,走到球场上。 对面,紫原敦已经站好。 那双懒洋洋的眼睛垂着,毫不掩饰地朝下俯视着他。 一瞬间,橘桔平只觉得自己像是正站在一面巨墙前,整个人被死死地压在阴影底下。 他的背挺得笔直,神色平静,右手紧握球拍的掌心,却悄然泛起了细汗。 这一场,必须赢!—— “第一局,由不动峰橘桔平选手发球!” 球场两端,气氛紧绷。 橘桔平站在发球线,目光沉静,双腿微屈,手腕轻旋着球拍。 对面,紫原敦微微低头,身体前倾,懒洋洋地晃着拍子,看上去毫无防备,却又给人一种稳如磐石的压迫感。 橘桔平挥拍发球。 “啪!” 第一球落向边角。 紫原轻轻一动,拍面稳稳挡回。 橘桔平使用侧抽拉开角度。 紫原再次接住,脚下位置几乎没变。 橘桔平皱了皱眉,虽然回击成功,但却像是把球撞进一堵无形的墙。 这样下去不行! 橘桔平瞳孔收缩,下一瞬,起跳! “爆球乱舞!” 腾空而起的身体猛然一扭,球拍的拍框精确击中网球! 不是正中拍面,而是边框不断摩擦球体,让网球在极短时间内剧烈旋转、震动! 球击出,撞地! “……咦?” 紫原的视野里,空中突然出现了三、四颗球影,同时朝不同方向飞射出去! 紫原皱着眉,盯准一颗最像“实球”的球影,挥拍! 一声空响。 “!!” 他愣了一瞬,眼神一动,看向左前方。 那颗球却早已落地、弹起、飞出界外! 一时间,连裁判都顿了顿,才吹响哨声。 “15-0,由不动峰橘桔平得分!” 橘桔平握紧球拍,低声吐出一句:“这一场,我一定要拿下。”—— 比分交替上升。 场上的网球不断在两人之间高速飞驰,每一次回合都比上一轮更加紧凑。 拍面撞击的声音清脆又沉重,几乎没给观众留下多少喘息的时间。 观众席侧方,黄濑凉太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小紫原是不是有点认真了?”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还追着下一拍球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讶。 旁边的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视线没有离开场内半分。 “从第二球开始,紫原击球的力度和速度都上升了。”他平静道,“而且还在继续变化。” 黄濑挑了下眉:“小紫原平时很懒散的样子,但是一旦认真……” 紫原站在原地,轻轻转了转球拍,看不出情绪。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变了。 仅仅是一点点变化,却让橘桔平猛地绷紧了肩背。 那种目光,不再是随意的俯视,像是原本沉睡的巨兽,忽然侧头睁开了眼。 橘桔平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球场。 他甩动手腕,将球高高抛起,发球。 球速不快,但旋转精准,角度刁钻。 紫原拍面一抬,球像子弹一样反震回场地,打在拍线上发出一声低沉重响。 球速比之前快了许多。 橘桔平稍微愣了一下,却没有慌乱。 他迅速迎上去,再次起跳! 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趁紫原还没适应这招前尽可能多拿几分。 “爆球乱舞!” 拍框擦击! 连续极限摩擦,让网球在空中如同偏航的子弹般飞旋,带着不规则的轨迹撞向地面。 这一刻,紫原,动了。 他迈出两步,步伐不像传统步点,巨大的身躯突然靠近网前,重心下沉又迅速上提。 下一秒,他跳了起来! “什么?!” 橘桔平下意识睁大了眼。 那是他没想到的高度,那个看起来有些笨重的巨人,此刻却高高地腾空而起,像一堵墙,带着压倒性的影子出现在球前。 啪!! 球尚未落地,就被紫原在半空击中,狠狠压入橘桔平的场地。 紫原稳稳落地,脚步踩出一声闷响。 空气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他看着对面的橘桔平,低声道:“只要不落地,就只有一颗球对吧?” 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那么大只,跳跃时却没有半点迟滞,甚至比很多速度型选手还要灵活。 橘桔平站在原地,额角沁出一滴汗—— 第六局,帝光发球局。 橘桔平站在接球位置,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球拍。 刚才的第五局,他的发球局被破了。 而现在,如果这一局再守不住,整场比赛就将彻底被对方主导。 这局必须拿下!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却发现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大到影响了听觉。 对面,紫原敦走上发球线,拍面挥下的一刻,橘桔平的眼神猛然一凛。 左边! 他瞬间做出判断,脚下一蹬,整个人冲了出去。 可就在启动后的那一秒,他发现—— 球根本不是飞向左侧,而是右边! 判断失误! 他强行转身,想要扭转方向,脚步却已经迈出,重心偏斜。 砰!! 网球狠狠砸在他的脸侧,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带飞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地上。 落地的瞬间,他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观众席一瞬安静,下一秒炸开。 “橘桔平选手!” 裁判站起身,手中的哨声吹响。 场边不动峰的队员们神色大变,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惊呼向球场涌来。 人群很快围住了倒地的橘桔平。 紫原敦站在原地,拍子还握在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对面倒地的身影,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那双总带着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多出一丝茫然。 他……受伤了吗? 紫原慢慢靠近人群。 他停在圈外,看了一眼正被围住的橘桔平,手指微微动了动,伸出手,想要靠近一点。 “别碰他!” 尖锐的声音忽然炸开。 橘杏猛地冲过来,脸上写满了怒火,毫不犹豫地拍掉了紫原伸出的手。 “啪!” 这一下清脆而响亮。 紫原怔在原地,手停在空中。 “……我不是故意的。” “别假惺惺了!” 第25章 自我约束 “橘杏同学。” 溫和清淡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橘杏闻声回头, 就看见白秋和也走近,神情平静,眼神落在她臉上, 帶着几分看似无害的溫柔。 “你很愤怒吗?”他轻声问。 “当然!”橘杏脱口而出。 白秋点了下头,表现出理解的样子, 神色却刻意露出几分迟疑。 “是吗……”他像是疑惑地自语了一句,片刻后抬起眼,“可是我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橘杏语气里透着讽刺,“难道你覺得我不应该生气吗?” 白秋没有接她的反问,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语速很慢:“我只是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橘杏一怔, 眼神里浮现出茫然与警覺。 場邊,忍足微微偏头,低声问:“……他剛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跡部雙手环胸,手指轻敲着手臂:“你知道‘九州雙雄’吗?” “之前狮子乐中学的双主力?”忍足挑眉,“在关西名号不小。” “嗯。”跡部低声道,“他们当时在关西几乎横扫所有地方赛,橘桔平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他还是暴力网球的打法,粗暴凶狠, 被他打伤退赛的不止一个。” 忍足有些疑惑:“以他的实力, 怎么会跑到不动峰这种不知名的学校?还完全换了种打法?” “这就不清楚了。” 跡部頓了頓:“不过橘桔平转学后,双雄里的另一位,千歲千里……也不在狮子乐了。” 忍足侑士轻轻挑了下眉:“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他侧过头,若有所思:“我记得谦也提到过他。” 迹部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堂弟?” “嗯。”忍足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千歲千里现在在四天宝寺,和谦也同队。” 他頓了顿,语气微妙:“谦也好像说过,他的視力有点问题。” “千岁千里”这个名字落入耳中,橘杏的动作轻不可察地一僵,原本紧绷的下颌微微收紧,眼神下意识地飘开了一瞬。 站在她对面的白秋和也察觉到她的动作,眼角弯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原来你还记得千岁同学啊。” 他说得轻柔,语调却分外清晰:“千岁同学的視力问题,不正是因为橘同学的‘暴力网球’吗?” 橘杏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恼怒。 白秋垂眸看着她,声音依旧温和:“我有点好奇。” 他微微歪了下头,像是在认真思索,上下打量着橘杏:“你有因此……指责过你的哥哥吗?” 橘杏的臉色一阵涨红,四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嗤笑,也有几道意味不明的沉默。 那种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让她呼吸发紧,恼怒与羞耻搅在一起。 她咬着牙,想要反驳,却一时间找不到出口。 “你——”剛一开口,声音就被另一道更熟悉的嗓音打断。 “够了,小杏!” 橘杏怔住,猛地回头。 橘桔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脸上还有些苍白,步伐不稳,却強撐着站了起来。 他轻轻摇头,对周围担心的队友低声说了句“我没事”,然后朝妹妹走了过去。 他站定在她面前,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平静:“是我自己判断失误,跟紫原君没有关系。” 橘桔平说完那句话,视线在妹妹和紫原之间停顿了片刻。 然后,他走到紫原敦面前,停住脚步,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罢,他转身面向裁判台。 “我可以继续比赛。” 裁判一愣,下意识看向場邊医务人员的方向,犹豫着道:“但你剛刚……” “我没问题。”橘语气坚定,不帶一丝迟疑,“只是砸中了脸,并不会影响行动。” 他強撐着挺直身体,将球拍重新握紧,连血色仿佛都因意志力回流。 神尾明忍不住衝了过来,皱着眉低声道:“部长你疯了吗?你刚才都晕倒了,怎么可能没事?” “你再撑下去真的会受伤。”伊武深司也开口,语气透着明显的不赞同,“不动峰不需要这样的胜利。” 橘桔平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将拍子抬起,轻轻指了指地面。 “这里是球場。”他低声说,“只要还能打,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神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这句话噎住。 伊武盯着他片刻,轻叹了口气,退后半步。 “……那你小心一点。” 橘桔平目光微动,看向仍站在原地的橘杏。 “去跟紫原君道歉。” 橘杏咬着唇,突然别过脸转身跑了出去,脚步急促。 “小杏!”橘下意识喊了一声。 她没有回头。 神尾明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也衝了出去,声音飘过来。 “我去看着她,部长你不用担心!” 橘桔平目送他离开,才重新转过身,看向紫原敦。 “小杏她……太冲动了。”他顿了顿,低声说,“我替她向你道歉。” 紫原敦站在原地,像是还在发呆,神情空落落的。 听到这句话,他才动了动眼睛,看了橘桔平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球場另一侧。 比赛重新开始。 “第六局,帝光中学紫原敦选手发球。” 橘桔平站在接球位,右手紧握球拍,指节发白。 紫原缓缓抬手,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一秒砸向地面。 橘眼前一花,视线里的球影忽然分成了两道。 ……重影?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 不能停! 他咬紧牙关,脚下蹬地,追上那枚飞来的网球。 “砰!” 球在拍面上震出一声闷响,被他強硬地回击出去。 比分,再次交替上升。 场上的节奏仍在持续,可那份壓迫与张力却逐渐变了味。 场边观众席,迹部景吾忽然皱起眉。 “实在是太不华丽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不悦,眼神落在紫原身上。 听到迹部的评价,忍足侑士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场内动作略显迟钝的身影上。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 “从刚才开始,橘的状态就不太对,动作变慢,步伐也乱了。” 他顿了顿:“可是,比分还是这么焦灼。” 迹部冷哼一声:“紫原那个家伙……竟然在放水。” “发球角度下壓,力度和旋转也比之前那场明显减了好几成。” 听到迹部和忍足的讨论,黄濑凉太转过头看向他们,语气带着点无奈:“不是的,小紫原他……” 他说着看向场内,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透出一点难以察觉的悲伤。 “……小紫原的身体素质你们也清楚吧?可是,按照我们内部的测试结果,他的巅峰状态,其实比你们看到的,还要强很多。” “真的假的?”忍足愣了一下,眼神里浮现出难以置信,“你是说,比和慈郎那场还要强?” 那一场,他可是亲眼看着紫原压制住了状态极佳的芥川,简直像是怪物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迹部却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的意思是,他之前就一直在放水?” “不是放水!”黄濑赶紧摆手,语速一紧,又犹豫了一下,“至少,不是故意的。” “紫原是怕伤到别人。”一旁一直沉默的绿间忽然开口,推了推眼镜。 “他的身体太强了,速度、力量、反应神经……他比普通选手强出太多,只要稍微失控,就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所以他每时每刻,都在控制自己的力气。” 黄濑点了点头:“他看起来懒散,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他给自己设了条‘安全线’。” “目的则是用来约束自己。” “现在那个不动峰的家伙因为他受伤,”青峰大辉撑着脑袋,语气随意,还带着一丝嘲笑,“呵,紫原恐怕正在懊恼吧?” 他扫了一眼场边那道紫色的身影:“不过,那家伙可不是对谁都会内疚的老好人,应该也快调整好心情了。”—— “小杏!” “小杏,你在哪里?” 不远处传来神尾明焦急的喊声,声音在风中被树叶轻轻掩盖。 橘杏蹲在一棵树后,双膝抱着手臂,头埋得低低的。 她听见了神尾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 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斑驳地落下来,她的手紧紧攥着,指尖已经有些发白,脑海里却还是不断回想着刚才那句话。 “我只是以为,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那一瞬间,白秋和也的眼神明明温和无害,却让人无处可逃。 橘杏咬着牙,压低声音嘟囔:“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她确认神尾的声音已经远去,四下张望了一下,从树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 “咚!” 一道尖锐的破风声贴着她的鼻尖擦过,一支球拍突兀地砸落在她脚边,拍框在地面弹了一下,又滚了两圈才停住。 橘杏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愤怒地抬起头,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干什么?!差点打到……”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对面站着一个灰发少年,校服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肩上,半只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橘杏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心里莫名地浮起一丝不安。 第26章 只是欣赏球拍而已 灰崎祥吾眯了眯眼, 语气随意却莫名讓人发冷:“帮我捡一下拍子。” 这……这个人,好危险! 橘杏怔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眼神閃躲。 灰崎挑了挑眉,唇角微扬, 像是笑,却没笑出声,只是一步步走向那支球拍。 身形略微前倾,动作不急不缓,每一步却都帶着说不出的壓迫感。 橘杏眼看他靠近,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灰崎将球拍从地上拾起,拍子在掌心轻轻一转, 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表现出的拒绝有所不滿。 橘杏略微松了口气。 下一秒,眼前骤然划过一道黑影,球拍的拍框将将停在她面前! 距离不过两厘米,几乎贴上了她的眼睫。 橘杏猛地绷直了背,臉色发白,声音帶出一絲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她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的外套,是帝光的校服。 脑海中蓦地浮现出紫原的身影、橘桔平被打倒的一幕, 以及那个站在面前,讥讽她的白发少年。 怒火冲破恐惧, 一股无名的愤懑窜上喉头。 “你是帝光的人?!”橘杏咬牙, 瞪着他,“你们是不是都这么嚣张?难道你想打我吗?!” “我会上报賽事组的!”她壓抑着情绪,声音尖锐又倔强,“你只要动我一下, 帝光就会被取消资格!” 灰崎慢悠悠地开口:“你在说什么啊?” 他俯身凑近些,语气帶着一絲懒散的戏谑:“我可半点都没碰到你哦。” “只是讓你欣赏一下我的拍子而已。” 他收回球拍,朝前一步,逼近她的空间,低头看着她。 眼神完全冷了下来,像某种野兽在俯視着猎物。 “不过……”他嗓音压低,眼神中滿是警告,“我可不像那些家伙,会对女生手软。” “别再讓我在帝光的人附近看到你。” 灰崎说完,也不管橘杏的反应,转身离开。 转角前忽然停了一瞬,头也不回地低声道:“下次,就不是吓唬一下这么简单了。” 风掠过他肩头,拍框撞在腿邊,发出低低的“咚”一声。 橘杏站在原地,臉色苍白,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那支球拍仿佛还停在眼前,眼睫下有一种错觉般的刺痛。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腿脚却像被什么冻住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小杏!” 远处的林间传来熟悉的呼喊,伴随着踩在草地上的急促脚步声。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刚才差点找遍整个賽场!”神尾明气喘吁吁地冲过来,看到她的瞬间眼神一震,“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她打断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神尾皱了下眉,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摆摆手拦住了。 “我说了,没事!”橘杏低头看了眼鞋尖,转身向场外走去。 神尾赶紧快步跟上:“你要去哪?等等我啊!”—— 灰崎走到场邊,看了眼紫原在场上的动作,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畏畏缩缩的,看着真让人火大。” 他撇开視线,正要转身,却冷不防与另一侧的跡部景吾视线相撞。 那家伙像是早就注意到他了,微微抬起下巴:“不留下看看吗?” 灰崎“啧”了一声,想直接无视离开,目光却在扫过白秋和也的背影时停頓了一瞬,最后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 忍足侑士看着两人的互动,眼里閃过一絲诧异:“……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灰崎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自在:“教練说,让我来冰帝当陪練。” “这算惩罚。”不远处传来一句简洁的回应。 绿间真太郎手指轻推着眼镜,语气冷静而直接:“擅自挑衅其他学校的选手,被安排为陪練,是合理的处罚。” 忍足想起队伍里几个预备正选,这段时间他们都训練得很辛苦,只为了找回被灰崎“掠夺”走的技巧。 也想起这几天他们眼里压着火气,咬着牙一遍遍挥拍的样子。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他看向跡部,语气少见地认真。 他担心灰崎踏入冰帝球场的瞬间,就会被怒火彻底淹没。 “这是凤的请求。”跡部扫了眼灰崎,轻哼一声,语气自信张扬,“而且本大爺会看住这个家伙的。” 他的目光掠过观众席,落在那道白色身影上。 白秋和也静静坐在教练席,表情平和,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场内或是场外的喧哗仿佛都与他无关,像是隔着一层玻璃。 两天前,他约白秋和也在常去的室外网球场见面。 白秋提前到了,独自坐在长椅上。风吹动他衣摆,整个人顯得有些单薄。 跡部走近时,他忽然低咳了两声,指尖按在胸口,动作不重,却带着明顯的疲态。 “之前就想问了,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迹部皱眉问道,“如果你需要,本大爺可以帮你联系医生。” “一种慢性病,没什么大碍。” “不过还是謝謝你,迹部同学。”白秋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是吗?”迹部察觉出他的态度,没再追问,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这次找你,是因为凤那家伙的请求。” “凤长太郎?” 迹部点头:“他说,他想让灰崎掠夺走他的能力。” 白秋怔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迹部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抱歉,”白秋回神,“只是,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有人主动想要被灰崎掠夺。” “你竟然会同意他的做法?” 迹部轻哼一声:“那家伙比你想的要倔强,更何况……” “本大爷相信凤的能力。” 他语气笃定,没有丝毫迟疑:“距离全国还有一段时间,他一定能重新掌握自己的发球。” 白秋和也轻轻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迹部同学还真是自信。” “那是当然。”迹部毫不避讳地回答。 白秋静静看着他,手指在膝上轻轻一敲,眼中闪过思索。 片刻后,他歪了歪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些意外的俏皮:“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不如让灰崎同学,暂时担任冰帝的陪练好了。” 迹部景吾偏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灰崎祥吾。 那家伙正一脸不耐地靠在栏杆上,手插在口袋里,表情写满了“我为什么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虽然最后接受了白秋的建议,但他原本还以为,这种看起来就极度自我的家伙,是不可能乖乖配合的。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 哪怕是碍于教练的安排,这种态度也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白秋和也这个教练,在帝光网球部确实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迹部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个看起来柔弱的家伙,到底是怎么让灰崎这种人乖乖听话的? 与迹部不同,忍足更关注的是场上的局势。 又一局结束,紫原敦坐到场邊的长椅上,慢悠悠地擦着汗,手里的毛巾拧了一下,垂在腿上。 他没说话,只是眼底透着点烦躁。 那一球打出去的时候,橘桔平突然跑过去停在那个位置,根本没躲。 对方倒地的瞬间他看见了:瞬间失去力气的身体、周围人惊吓的目光,还有全场骤停的寂静。 紧接着,是橘杏冲过来,眼神愤怒又混乱,尖锐的喊声几乎是贴着他耳朵炸开。 紫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只手安安静静地摊开着,什么都没有。 “敦。” 一声轻唤将他的思绪唤回。 白秋和也坐在他身侧,转头看向他,声音温和。 “虽然我认为,只要能赢,稍微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 他頓了顿,唇角微微弯起,语调却忽然变得比平时更低一分。 “但,差不多也该结束比賽了吧?” 紫原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站起身来。 “哦。” 他拿起身上的毛巾丢回座位,嘀咕着:“总之,都是那个家伙乱跑,不然我才不会打到他。” 一边嘴上抱怨着,一边往球场方向走去。 站上场地那一刻,他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再没有了之前那一丝畏手畏脚的犹豫。 之后几局进行得很快。 橘桔平的状态明显下滑,那一球对他的冲击远比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更大。 他的回球开始失误,跑位也跟不上节奏,甚至连正手抽击的力道都不如之前。 紫原没有刻意针对他的伤势,却也没有手下留情,只是维持原本的节奏,一分一分推进。 比赛迅速迎来终点。 裁判宣布比分时,橘桔平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连喘息都有些费力。 他走到场中央,伸出手。 紫原顿了顿,也伸手和他握了下。 他看着放下手转身的橘,忽然开口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在想着这件事啊。” 紫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话没说出口,眼前的人突然脚下一软,身体像被抽空力气般向后倒去! “橘!” 不动峰众人脸色一变,立即冲上前将他扶住。 橘没有晕过去,只是整个人意识有些涣散,明显是脱力状态。 没有人去看紫原,也没有任何指责。 他们都很清楚,坚持比赛,是橘自己的决定。 伊武深司快步走了过来,停在帝光教练席前。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白秋和也点点头,不忘宽慰他们:“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橘同学很可能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稍微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伊武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之前帝光与冰帝的比赛,白秋对迹部伤势的应对很熟练,那么对方的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 “……谢谢。” 他转身返回场边,和队友一起将橘扶下场—— 观众席某处,两名观众正低声交谈,言语中带着一丝遗憾。 “看不太懂啊,说实话。” “那个橘,打着打着就晕了……局势好混乱,之后根本没什么比赛的氛围嘛。” 另一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饮料放下:“早知道就去看立海大那边了。” 他说着低头刷了下手机,眼前的屏幕忽然亮起。 “哎?那边刚打到单打一?” “……居然是手冢国光对战真田弦一郎!” 他猛地直起身来:“快走快走,还来得及!” 另一边,青学与立海大的对战场地。 真田弦一郎手持球拍站在网前,目光凝重,眼神落在对面的那道身影上。 “手冢。” 他低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热度与期待。 “终于……可以再和你比试一场了。” 第27章 决赛见 白秋和也在裁判席前完成最后的比賽结果确认, 签字、核对、盖章。 阳光落在球场边缘,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 黃濑凉太一边拉上外套的拉链,一边搭上黑子哲也的肩膀:“要不要去看看那边的比賽, 小黑子?青学跟立海大的最后一场,好像打得蛮激烈的。” 黑子哲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点了点头:“嗯。” “欸?好累哦……”紫原敦拖着步子晃在后头,声音有气无力,“不能在这里吃点东西再过去嗎?” “我无所谓。”青峰大辉把球包往肩上一甩,“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干。” 绿间真太郎脚步一顿,推了推眼镜:“我们确实该去看一下,立海大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存在,收集对手资料很重要。” “哇, 小绿间想打‘数据网球’了嗎?”黃濑笑着打趣,眼角帶着点促狭。 绿间额角青筋轻轻跳了下。 黃濑见状立刻轉移话题:“啊——好可惜,小桃井没跟过来,结果资料还得我们自己收集,真麻烦啊。” 不远处,白秋和也已经处理完賽后事宜,正走回场地这边。 黄濑看向那道始终安靜的身影,語气帶着点半认真半撒娇的试探:“和也, 我们可以去看吗?” 白秋和也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另一片賽场,唇角轻弯了一下:“可以。” “我也很好奇, 这场比赛会是什么样子。” “好诶!” 帝光眾人边说边朝观赛区那头走去, 笑声与拌嘴混在一起,气氛格外轻松—— “动如雷霆!“ 帝光眾人刚到场边就听到场上真田的一声大喝。 下一秒,球场上响起一声沉雷般的拍擊声! 真田挥拍擊球,网球如电掣般骤然一闪。 一瞬间, 球场仿佛被霹雳劈开。 一道雷光从真田脚下炸起,携着风雷之势划破空气,球体像是雷暴化形,轨跡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直角的突刺线! 几乎没人能看清它飞行的完整弧度。 电光石火之间,球已经抵达青学半场! “砰!!” 拍面与球正面接触,然而,球却没有丝毫停滞! 伴随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网球直接穿透球拍,带着刺眼的震颤飞入后场! “——!!” 观众席一阵低呼,甚至有人站起身,满眼不可置信。 手塚缓缓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球拍。 断裂的拍弦在空中轻颤。 真田弦一郎站在底线,目光沉稳而锐利。 “这一招,本来想留到全国大赛再用的,但……”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日与帝光教练短暫的交谈。 白秋和也站在窗前,风吹动他白色的发丝,目光温和却透着锋芒。 “小心青学。” 真田眼神微沉。 能作为帝光的教练,他不认为白秋和也会随便说出那种判断。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必要再留手,速战速决!—— 青学选手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怎么回事啊?”桃城盯着场内,攥緊了拳头,“这也太夸张了吧?!” “那一球的力道确实不正常。”海堂低声说道。 “不只是力道。”不二周助看着场内的手塚,語气很轻。 你要怎么应对呢,手塚? 就在这时,场上局势骤变。 真田挥拍,一记強抽,网球落地后直直飞出。 下一秒,那颗球却在空中忽然一顿,像被拽住了一样,轨跡猛然内拐,方向精准地回到了手塚身側。 “那是什么!?”观众席爆发出一片惊呼。 球路被強行扭轉、压进落点,仿佛完全违背了惯性。 手冢迅速回擊,真田未料到这一变向,被迫在原地扭身擊球,姿态出现了短暂破绽。 不二周助缓缓睁开眼睛。 “……果然还是使出了这一招啊。” “手冢领域。” 大石皱了皱眉,目光在手冢握拍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立海大的选手席上,切原赤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场内,声音都高了半分。 “那是……球怎么会自己飞到那个手冢身边啊?!” “那是‘手冢领域’。”柳莲二解释道。 “借由击球时的旋转与角度控制,使来球自然滑向自身站位。” “什么?”切原皱眉,“那真田副部长……能破解这一招吗?” 柳望向场内那两个身影。 “不如说,能迫使手冢这么早动用‘手冢领域’,是真田占上风才对。” 场边,黄濑凉太偏头看了眼场内那颗被旋转牵引回落的网球,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站在一旁的绿间真太郎。 “小绿间,你对旋转理解那么深,为什么不开发一个类似的招式啊?看起来很帅诶。” 绿间推了推眼镜,淡淡回答:“在比赛中,决定胜负的,只有最终的分数。” “这种球,只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回击。” “而我,却一定能够得分。” 站在不远处,早一步过来观战的跡部景吾听到这句话,眉梢一挑,轻哼一声。 “也不要太绝对了,那一球的破绽,”他冷笑一声,“本大爷一定能够找出来的。” “哇,看起来小迹部很有斗志呢。”黄濑笑眯眯地接话,语气轻快。 迹部一僵,側目:“你那是什么称呼?” 黄濑挠了挠头,一脸无辜:“不好听吗?” 迹部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嫌弃:“不要这么叫本大爷,太不华丽了。” 球场上,比赛节奏骤然加快。 比分逐渐来到“5比6”,双方的对峙像是一根绷緊的弓弦。 球场中央的两道身影,一动一靜,一攻一守,却势均力敌。 迹部景吾眉心微拧,轻哼一声:“手冢真是太乱来了。” “嗯?”黄濑凉太偏了下头,有些不解。 “他快撑不住了。” 开口的是绿间真太郎。 他的目光落在场内手冢一刻未曾松懈的左臂上。 “不断使用手冢领域,这种程度的回旋操控对手臂关节的神经和肌肉压力极大。” “更何况为了应对真田,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一直维持这个強度。” “咦?”黄濑挑眉,“原来你也知道这种打法对身体不好啊?那为什么还要跟小高尾吵架?” 绿间一顿,睫毛轻颤了一下。 “那是我自己选择的打法。” 他语调平淡,却在最后加重了一点尾音。 “……不需要他来多嘴。”—— 手冢又一次站在发球线后,拍面缓缓拉出起始轨迹。 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左手肘蔓延而出,像是从骨缝里刺出一把尖刀。 他眉头轻轻一动,眼底闪过一丝极轻微的波动,却没有停下动作。 肩膀一沉,强行调整角度,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挥拍。 “啪!” 网球飞出。 但球拍,却在甩出的瞬间脱手而出! 沉闷的撞击声落地,球拍沿地面弹起半圈,又滚了两步,停在他身侧。 手冢愣了一瞬,立刻弯腰去拾。 可就在指尖刚碰到拍柄时,左肘一抽,剧痛再度袭来! 那只手臂猛地一抖,不自觉地僵在半空。 对面,真田弦一郎回击后,目光微凝。 他沉声开口:“……你怎么了,手冢?” 目光落在手冢的手臂,那里的关节处已经隐约浮出一层肿胀,皮肤略显緊绷。 “你……受傷了?” 手冢将球拍拾起,重新握住,平靜回应:“没事。” 但下一刻,场边忽然传来一声压抑已久的喊叫。 “手冢!” 大石秀一郎猛地起身,声音里带着几乎失控的情绪,“你的手臂不能再强撑下去了!” 这句话宛如投下一颗重石,瞬间击碎原本还保持克制的寂静。 “……诶?” 菊丸英二回头看着他,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大石,你知道什么,对吧?” 大石脸色发白,嘴唇抿紧,眼神有些游移。 他想说什么,又迟疑地闭上嘴,但最终,他还是垂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是旧傷……前段时间,手冢的旧伤复发了。” “那天我去医院拿东西……刚好碰到他,医生的话我全听见了。” 他的声音发紧,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情绪继续说下去。 “医生说,他的手肘如果再承受高强度冲击,就有可能……留下不可逆的损伤。” “他让我保密,可是……我真的……” 场上,一阵短暂的寂静。 真田弦一郎望向那仍站在原地的身影,眉头微皱,注视着手冢左臂上的红肿。 “你还要继续吗?” 手冢缓缓抬眼,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继续吧。” 声音平静,仿佛那只肿胀的手臂与他毫无关系—— “比赛结束!” 哨声响起,裁判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 “立海大对青学,比分3比2,立海大胜出!” 球场中央,真田弦一郎走到网前,伸出手。 手冢国光伸出右手,与他紧握。 “这次,是我赢了。但我期待下一次,能与全盛状态下的你对决。” 手冢点了点头:“我也是。” 场边,切原赤也仰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终于打完啦,好累好累。” “你可什么都没干。”仁王在旁边笑着戳了一句。 “可是我精神很紧张啊!”切原抗议。 立海大的众人陆续收拾物品,准备离场。 当他们走出球场,迎面而来的,是一群身着白底蓝纹队服的少年。 他们仿佛早已等候多时,正中央,白秋和也披肩白发随风轻扬,翠绿色的眼眸淡淡扫来。 身侧的几人静静而立,无一开口,却无一人被忽略。 左边,金发的少年笑容明亮,仿佛阳光般耀眼,抬手摆了摆,似乎在跟他们打招呼。 再左,是个身形极为高大的少年,垂着眼,正在剥能量棒,旁若无人地咬了一口。 右侧,一名黑皮选手半倚着栏杆,一只手插兜,另一只在转球拍,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他们。 最右,一名绿发少年双手抱臂,站姿笔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间,面无表情。 立海大的步伐集体一顿。 就连仁王也收起了笑意,眉梢扬起一分警觉。 “气场很足啊……”丸井咬着口香糖,语气低沉。 真田弦一郎站在最前,眉心微拧,目光落在正中那名少年的脸上。 “恭喜。”白秋和也轻轻一笑,“那么,决赛见。” 第28章 决赛倒计时 畫面晃了一下, 镜头从半遮的树叶间掠过,阳光斑驳地落在铺着石砖的小道上。 前方,一个红发少年慢慢走进畫面。 他背着光走来, 双手交叠枕在腦后,步子带着一点跳跃的节奏。 嘴边, 泡泡糖随着他的呼吸慢慢鼓起、膨胀。 “啪——” 泡泡炸开,他用舌尖一卷,收回,再次咀嚼。 畫面忽然一个晃动,周围的背景飞快后退。 少年正转头的瞬间,镜头怼到面前。 “丸井选手!” 畫面外传来一个女声,语气带着掩不住的兴奋:“马上就要进入关東大賽了, 有什么想对支持立海大的观众说的吗?” 镜头里的少年微微一愣,泡泡糖还在嘴边鼓着。 他看向镜头的方向,眉毛抬了一下,像是被靠得太近的镜头吓了一跳。 “……你是哪家的記者啊?立海大不允许随便采訪的。” 他说话的时候視线下移,似乎在确认镜头旁的人,脸上带着一点警觉,也有点困惑。 画面还未完全稳定下来,镜头左上角突然晃出一个身影。 是个白发少年, 头发在腦后被绑成小辫,动作輕巧得从旁边的树荫里窜出来。 他一手插兜, 嘴角带笑, 斜斜地从画面边缘探进来,凑到红发少年的身旁。 “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有《网球月刊》的采訪,噗哩~” 丸井偏头去看,眼神里多了一点明显的不信任。 他咬着泡泡糖, 眼神在白发少年和镜头之间扫了几下,没说话。 白发少年转头看向镜头,嘴角笑意更深,抬了抬下巴,半认真半玩笑地开口:“不为我证明一下吗?” 下一秒,镜头輕輕一顿,画面外響起一阵翻找包袋的细碎声響。 “有的有的……等一下哦……” 那是之前的女声,语气明显带着点紧张又努力专业的镇定。 “这是我的記者证。” 她的声音跟着近了些,像是把证件递到了镜头前。 镜头略微下移,一张带着亮面反光的記者证闪了一下,然后快速退回画面外。 丸井文太依旧一副不太信任的样子。 “我们都知道,”女声重新響起,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立海大已经达成了关東大賽十五连霸的战绩,而你们的对手帝光中学,是今年突然崛起的新队伍。” 镜头略微前探,试图捕捉两人脸上的反应。 “请问,”女声輕轻顿了一下,“在你们看来,帝光的实力……足以成为立海大決賽的对手吗?” 真田弦一郎站得笔直,目光沉稳,面对镜头只说了一句话:“立海大,一定会胜利。” 柳莲二站在树荫下,阳光洒在他的侧脸。 “帝光中学的确是值得重視的对手。” “可惜,关于他们的资料和数据,实在是太少了。” 切原赤也靠在栏杆上,一脸轻松地朝镜头比了个V字手势。 “帝光吗?”他咧嘴一笑,语气轻快,“我觉得他们很帅诶,不过嘛,都会是被我打败的家伙啦!” 最后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仁王雅治。 他懶懶地搭着丸井的肩膀,笑容带着点玩味地朝镜头一歪头:“我很期待呢。” 顿了顿,聚焦的镜头下,他轻声补了一句。 “这句话,不是谎话哦。” 芝紗织托着右脸,另一只手轻轻转着相机调焦的滚轮,嘴角带着止不住的兴奋笑容。 “这次的素材,真是太令人满意啦。” 她转过头,侧身看向不远处那位正查看采訪记录的中年记者,语气轻快地唤了一声。 “井上前辈~您的采访怎么样呢?” 井上守点了点头:“确实有一段值得关注的采访。” 他说着,将手里的相机递给芝紗织。 “那位冰帝的‘国王’,对帝光的评价很高呢。” 画面中,镜头拉近,定格在跡部景吾身上。 “问我更看好谁?” 他本想直接回答,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灰崎祥吾。 跡部微顿,腦中闪过前几日宍户提起的那句话。 他挑了挑眉,看向镜头:“果然还是帝光那群家伙,更合本大爷的胃口。” “‘奇跡的世代’,”嘴角一勾,笑得极为张扬,“呵,真是比本大爷还要自信。” “奇迹的……世代?” 芝紗织望着镜头中的画面,瞳孔随着这几个字轻轻一缩。 她整个人往前倾了一点,眼神骤然一亮。 “这真是……”她声音微颤,眼睛发亮,“大新闻啊!” 画面中是迹部笑容还未完全收起的脸,芝紗织却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构思里。 “我还在想,要怎么给他们起个既好听又有吸引力的名字呢……”她喃喃自语般地念着,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扬起。 “毕竟立海大有‘神之子’、‘皇帝’什么的,光听称号就让人过目难忘。” “帝光嘛……的确显得太贫瘠了。” 停顿一瞬,她肯定地眨了眨眼。 “不过现在有这么一个名号就完全足够了呢!”—— 青峰大辉趴在课桌上,手臂枕着脑袋,呼吸平稳地陷入了梦乡。 窗外风吹动着树影,阳光在教室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教室里传来翻书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低语,唯独他那一片格外安静。 忽然,一道清脆的“咚”声响起,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 青峰猛地一震,条件反射般地弹起身,抓起摊在面前的课本。 “古池や 蛙飛びこむ 水の音。” 全班一瞬安静,接着低低地响起一阵没忍住的笑声。 青峰终于彻底清醒,眼神茫然地扫了一圈周围,课本还半举着。 桌旁的老师眉头跳了一下,明显努力压抑着怒火,咬牙开口:“青峰同学,有记者在外面等着,说是想采访你。” 青峰皱了皱眉,低声“啧”了一声,把课本拍回桌面。 一旁的绿间真太郎面无表情地扶了下眼镜,然后默默偏过头,视线看向窗外,像是要与青峰切割关系一样假装不认识他。 青峰大辉插着兜走了出来,校服外套拉开着,扣子也没扣,整个人带着一股懒散与随意。 芝纱织站在镜头后,看着逐渐走近的少年身影,忽然轻轻偏头靠近井上守,语气仿佛刚下定了某种決心。 “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喜欢黑皮。” 井上守没说话,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芝纱织察觉到那一眼的意味,笑了笑:“我知道啦,我又不会真的对未成年下手。” 她目光仍没从青峰身上移开,声音带着几分认真:“只是,青峰选手真的帅得很有特点啊。那种不讲规矩、打破常规的球风,配上他的气場……太有镜头感了!” 几分钟后,芝纱织收回了刚才那句“喜欢黑皮”的宣言。 非常坚定地收回了。 眼前,青峰大辉蹲坐在台阶边,袖子挽到手肘,脸上挂着一副“能不能快点结束”的表情。 他被问得有些烦,挠了挠脑袋,语气也随之散漫起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他耸耸肩,语气像是在说天气一样轻松:“就是感觉要那么打,就去做了啊。” 芝纱织面带职业微笑,但眼角明显抽了下。 她试图把采访拉回正轨:“难道当时没有任何想法吗?比如……怎么削减旋转,怎么判断落点,怎么跑位这些?” 她拿着录音笔,语气尽量温和:“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总有些独特的想法吧?” “那种東西对于小青峰来说真的没有啦。”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从一旁插进来,打断了芝纱织的提问节奏。 她转过头,就看见黃瀨凉太正靠在墙边,一只手搭在墙上。 “小青峰啊,”他看了眼还在挠头的青峰,“他拥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哦,所以完全不需要去刻意思考怎么打球呢。” “你说谁是野兽?”青峰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但也没反驳太多,显然习惯了这样的评价。 芝纱织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那么……”她忽然转过头,将录音笔对准黃瀨,“黃瀨同学你呢?你的‘复制’,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呢。” 她眼睛微微发亮,语气带着期待:“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相信大家都很好奇呢。” 黄濑凉太笑得灿烂,金发在阳光下闪着柔亮的光:“没有特别训练啦~就是看到之后,觉得‘啊,这样打就好了’,然后就会了。” “……哈?” 芝纱织握着录音笔的手猛地一紧,嘴角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抽搐。 脑海中刚刚那段青峰大辉“就是感觉要那么打就去做了”的发言还在回响,现在又来一个“看到就会了”。 你们帝光的选手,都是这种采访灾难体质吗?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眼神直直看向黄濑:“……难道帝光的选手们,都是只靠天赋的吗?” 黄濑凉太眉峰轻挑,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随意,而是带上了几分认真:“是才能啊。” 几乎在同时,青峰大辉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声音低沉而笃定:“是才能。”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却出奇地同步,语调分毫不差。 芝纱织一愣,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 一个笑得灿烂,一个懒得掩饰;一个像阳光,一个像雷霆。 可此刻,他们给出的答案,干净、直接、毫不犹豫。 是“才能”—— “真敢说啊,我才是真正的天才呢。” 丸井文太把手里的杂志“啪”地一声扣在桌上,眼神写满了不满。 封面上《网球月刊》几个大字格外醒目,标题下是一排帝光相关选手的剪影。 旁边,还有几个粗体字:“奇迹的世代”。 切原赤也靠在椅背上,手指一页一页地翻着报道,目光扫过一个个名字。 “青峰、绿间、黄濑、紫原……还有那个教练白秋……” 他嘴里念着,忽然停住了动作,眉头皱起。 “诶?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切原低头盯着那页纸,眼神微微一动,陷入了某种思考。 “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念叨着,视线在那几排字间来回游走。 但不过几秒,他就“啧”了一声,啪地一声合上杂志。 “算了,麻烦死了。” 他靠回椅背,把书本当作枕头枕在后脑勺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困意瞬间盖过了疑惑—— 翌日,关东大賽决赛日。 烈阳洒在球場的每一寸土地上,现場观众席人声鼎沸,气氛几乎要将空气烧开。 来自关东各地的记者和观众早已围满了观赛区外围,长焦镜头与直播架高高竖起,连地方新闻台也提前进场布置。 “今天的对决应该是这次关东大赛最令人期待的一场。” “立海大对帝光,这两队的实力都不简单啊。” “是那支‘奇迹的世代’吧?我听说——” 议论声此起彼伏,热度正浓。 球场正中央,裁判已经坐上高椅,低头看了眼手表。 一声清脆而高亢的哨声划破嘈杂,响彻全场。 “关东大赛决赛,立海大附属中学对帝光中学的比赛,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终于把这一章改完啦! 希望这次的节奏能更舒服一些,主角和配角的比例也有好好调整~ 如果有感觉平衡得更好了,希望能来评论区告诉我一声哦![让我康康] 第29章 板车组,登场 阳光透过枝叶洒在路面, 被叶片切割成一道道细碎的光影。 青学众人走在前往主賽场的道路上,人群簇拥而过,四周满是交谈与脚步的声音。 “哇, 今天来的人也太多了喵!” 菊丸英二踮起脚四处张望,惊叹道:“感觉比我们打半决賽那天要热闹好几倍誒?” 一旁的大石秀一郎眉眼间带着些沉沉的思索, 听到菊丸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四周。 “……是啊,确实比平时要多不少。”他说着,語气里透着些许压抑不住的担忧。 不二周助走在最外側,微风掀动他鬓角的发絲。 他輕笑着说道:“毕竟是十五连霸还得过全国冠军的立海大和横空出世的超级黑马帝光。” “大家都想亲眼看看,到底哪边才是更接近全国顶点的隊伍。” “喂,大石。”菊丸英二忽然側身绕到大石身旁,抬手搭上他的肩膀, “手冢都已经去德国接受治疗了,听说那边的医疗技术超级先进,你就别再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啦。” “……我知道。” 大石秀一郎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那点疲惫与踌躇。 他抬眸望向身后,目光仿佛只是无意地扫过人群,却在隊伍最后方那道身影上,稍稍停頓了一下。 手冢离开之前,对越前说“成为青学新的支柱吧”。 可他作为副部长, 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帮助他。 “叮铃铃!” 就在大石越发消沉的时候, 一阵輕快又刺耳的车铃声毫无预兆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哇啊啊啊, 快让一下啊!!!” 顺着坡道,一辆板车飞快地冲了下来,后面载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石膏雕塑,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誒?!” “哇!小心啊!” “快闪开快闪开!” 青学众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脚下急忙側移躲避,惊险地让出了一条空隙。 就在下一秒,一抹綠色从他们面前猛地掠过。 “……哈?” 桃城武愣愣地轉过头,望着那远去的板车,衣角还带着一絲被气流卷起带起的震颤。 他张了张嘴,語气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没看错吧?那个坐在板车上飞过去的……好像是帝光的綠间?”—— 板车在道路上猛地颠簸了一下,坐在后座的綠间真太郎迅速伸手扶住快要掉下去的鏡框,語气依旧冷靜:“快停车。” “我也想啊!”前面奋力维持平衡的高尾和成几乎要哭了,双脚在地面轮番伸出,试图靠鞋底的摩擦强行减速。 “但这个破板车刹车坏掉啦!!!” 他一个急轉,险险避开前方的人群,小声嘟囔:“再说了,小真你这个雕像太重了……根本刹不住啊!” 綠间看了一眼后座那个巨大石膏雕塑,語气理所当然:“这是今天的幸运物。” “……哈?!”高尾再次躲开一处人堆,忍不住吐槽,“那也不需要这么大吧!” 绿间真太郎沉默了一瞬。 “今天的晨间占卜,”他推了推眼鏡,语气沉重,“巨蟹座的运势是倒数第一。” “所以,幸运物越大越好。” “……我现在相信你今天的运势真的不太好了!” 高尾一边咬牙稳住方向,一边又一次尝试降低车速。 “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车毁人亡’了啊!!” 飞速奔驰的板车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围观者纷纷侧目回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载着石膏雕塑的板车在连续的下坡路上就像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地驶向球场方向。 站在不远处的迹部景吾也看见了这一幕,只一眼便锁定了后座上神色冷靜的绿间真太郎,以及前方拼命伸腿摩擦地面的高尾和成。 迹部眉头一皱:“刹车坏了吗?” “真是不华丽的载具,樺地。” “是。” 樺地点头,向前迈步。 高尾和成看着前方突然密集起来把道路彻底堵死的人群,眉头一紧,立刻扭轉车头,避向一侧的绿化带。 “糟了!” 他不停试图用鞋底摩擦减速,但整辆车依旧不受控制地朝路边的大树冲了过去。 就在即将撞上的一瞬—— “咚!” 车尾猛地一震,强大的外力从后方传来,将失控的板车强行拦停。 惯性使车体前倾了半寸后稳住。 高尾松了口气,转头看去。 只见桦地崇弘安静地站在板车尾部,一只手拉住了车体,面无表情。 另一边,神城玲治缓缓松开扶住车侧的手。 “真是帮大忙了。”高尾嘴角扬起一个略显疲惫却真诚的弧度,“谢谢你们,桦地君,神城君。” 桦地沉默地点了点头。 神城收回視线,语气冷淡:“只是华村教练让我过来帮忙。” 话音落下,他甚至没有等回应,转身便径直离开了现场,身影在阳光与人影交错中迅速没入远处人群。 高尾和成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輕轻叹了口气,跳下车,看向还坐在后面的绿间。 “小真,你没事吧?” 绿间真太郎低头揉了揉手腕,语气平静中带着嫌弃:“你的车技太差了。” 高尾摸了摸鼻尖,小声反驳:“我也没想到刹车会坏啊……” 两人推着板车一路走到场边。 绿间的手还按在雕像侧面,高尾则半低着头,一路小声吐槽。 白秋和也看到他们,怔愣了一下,语气温和中藏着一丝无奈:“你们怎么这么狼狈?” “别提了。”高尾泄气地摆了摆手,“谁能想到板车突然坏了……太不走运了。” “没受伤就好。”白秋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现在问正事。” “你们想要双打一还是双打二?”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青峰想打双打一,但这次是你们这个组合第一次正式登场,还是会更优先考虑你们的想法。” “哈?”青峰大辉伸手搭在黑子的肩膀上,语气不满地插嘴,“通常情况下不是双打一更重要一点吗?那肯定是我和哲上啊。” 黑子哲也侧头看了他一眼:“立海大的话,双打二也会很强的。” 青峰顿了一下:“……行吧,那就按照教练说的。” 他斜了绿间一眼:“你先選吧,绿间。” 高尾和成笑着抬手,语气轻松地正要开口:“我无所……” “双打二。” 绿间真太郎突然开口。 高尾一愣,转头看他。 “……诶?” 绿间神色未变,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泛出一抹冷光。 “我说,双打二。” 高尾耸耸肩:“既然小真想要,那就双打二好了。” 白秋和也点了点头,将两人的名字写在出场表上,转身递交到裁判席。 站在一旁的青峰大辉抱臂看向绿间:“这不像是你会主动選的顺位。” 绿间转头看向立海大的方向。 “按照之前几轮比賽的出场顺序分析,立海大的双打二,很可能是丸井文太与胡狼桑原的组合。” 青峰挑了下眉。 “丸井是典型的前场压制型选手,”绿间顿了一下,看向黑子,“同为前场的黑子,在面对这种类型的选手时,視线诱导的作用有减弱的可能性。”—— 立海大的选手席一角,一张出场表摊在真田弦一郎面前。 他拿着笔,却迟迟未动。 微风吹过纸面,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斑驳地洒在他眉头紧蹙的脸上。 他的目光盯着那张空白的出战顺位表,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比赛前,幸村精市倚靠在病床上看着他。 “我相信你们。” 这份沉重的托付,压得他迟迟无法落笔。 “真田。”一道温和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回。 柳莲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微风吹起他垂落的刘海。 “不要顾虑太多,无论面对的是谁,我相信,大家都会赢下来的。” “对啊对啊,副部长你别想太多嘛。”切原赤也靠着栏杆笑着晃了晃手,“随便写啦!” 真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 沉稳有力的一笔一划,勾勒出立海大即将出战的名字—— 裁判哨声响起,两支队伍沿着场边走向球场中央,在网前依次站定。 少年们伸出右手,彼此郑重而短促地握手。 站在立海大末尾的切原赤也視线在帝光队伍中仔细寻找。 “啊,在那!”他眼睛一亮,终于捕捉到那道存在感低得近乎被忽略的身影。 “黑子!”他笑着开口,眼里带着点好奇,“我昨天翻《网球月刊》的采访,怎么没有看到你啊?” 黑子微微抬头,与他对上视线,语气平淡:“很正常,我已经习惯了。” “哇——”切原睁大了眼,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惊叹,“这就是低存在感的威力吗?” 柳莲二站在网前,目光平静地望向对面的紫原敦,无声地打量着他的每一个细节。 “今天还请多多指教。” 紫原半垂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里还咬着最后一口能量棒,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裁判坐上高台,哨声清晰地响起。 “关东大赛决赛,双打二比赛即将开始。” 他低头确认了一眼手中的名单,语速平稳而清晰地宣读。 “帝光中学,绿间真太郎、高尾和成。” “立海大附属中学,丸井文太、胡狼桑原。” 随着名字被报出,观众席上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 “还真被他说中了啊……” 青峰大辉双臂抱胸,视线落在立海大的阵容上。 “明明就是小青峰你偷懒,根本没看立海大以往的比赛视频吧?”黄濑小声吐槽。 “我只关注双打一。”青峰理直气壮地回答,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场边,迹部景吾看到帝光一侧走上的那位剛剛见过一面的黑发少年,眉头轻挑了一下。 “看来这就是上次黄濑说的那个,和绿间吵架的搭档?” “诶?高尾和绿间吵架?”灰崎祥吾双手插兜,像是刚刚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八卦,语气意外中又带着点轻蔑,“那还挺稀奇的。” 他咧嘴一笑:“那家伙不一直是绿间的跟屁虫吗?” 场内,阳光洒落在蓝白交织的队服上。 高尾和成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掌心抚过胸前的校徽,一瞬间有些出神。 “没想到……”他轻声道,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又释然的笑意,“竟然有一天,我也能穿上帝光的队服。” 一旁的绿间真太郎侧过头,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少废话。” “嗨嗨。”高尾笑着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下一秒眼神认真了几分,“那么,上吧,小真。” 绿间微微颔首,低下头,拆去指尖缠着的绷带。 指节在空气中舒展开,泛着冷白的光。 他最后看了一眼场边的幸运物,迈步走向发球线。 高尾和成则走到网前,刚站定,视线就对上了对面的丸井文太。 丸井吹了个泡泡,啪地一声炸开:“新面孔诶。” 裁判哨声在这时划破空气。 球被抛起,阳光一瞬间折射在球线上空。 第30章 那一球,会出界哦 網球被高高抛起, 拍面挥出时帶起一阵锐利的风声。 “啪!” 球如闪电般穿透空气,落点笔直,帶着极強的旋轉与角度, 精准地切向角落。 胡狼桑原脚步一动,視线紧紧锁定那道飛来的弧线。 柳莲二之前说过的话, 在脑海中浮现。 “绿间真太郎的发球,很特殊。” 昨天,训练结束后,柳站在光线阴影交界的道路上。 “他的发球,不是用来直接得分的,而是迫使对手只能回击到底线。” “而只要球回到底线,就等于……进入了他能完全控制的节奏。” “除非他本人失误, 否则几乎没有反击的可能。” 胡狼忍不住问:“那他失误的可能性大吗?” 柳沉默了许久。 “和迹部的那场比賽,他打出了134个底线球。” “……没有一次失误。” 此刻,眼前那道球影正精准地飛来。 胡狼深吸了一口气,双腿下压,拉出姿势。 “那就意味着……”他的眼神逐渐坚定,“只能在这里反击了!” 胡狼桑原低身拉拍,強行稳住绿间那一記帶着強烈旋轉的发球,试图将旋轉抵消, 勉强回出一道不算輕松的弧线。 球飞过球網,朝帝光的前场区域疾驰而去。 高尾和成站在網前, 目光追着那道球影, 嘴角微微一挑。 他随意地歪了歪头,身形不动,任凭那球在自己头侧掠过,没有半点出拍的意思。 “咦?”场邊觀眾席上响起一阵不解的声音。 “别太小看小真啊。” 高尾开口, 語气帶着一点輕松的自信。 “那一球,会出界哦。” 像是应和着那句话,下一刻,裁判举手示意,声音清晰响起。 “出界!15-0,帝光中学得分。” 網前,丸井文太輕輕吹了个泡泡,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完全没在之前的录像里见过的少年身上。 “你还真是自信啊。”他咂了下嘴。 高尾和成笑了笑:“小真的发球,就和他的回球一样无解。” “所以看到你那个搭档试图解决发球的动作,我就知道这一球的结局了。” 场邊,迹部景吾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绿间真太郎身上。 “那种发球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话,”他語气里带着惯有的傲气,“上次比賽赢的就是本大爷了。” 正是因为看出了那球暗藏的旋轉轨迹,他才不得不一次次将球回到底线。 而每一次回到底线,就等于一步踏进了绿间为他准备好的、无法撼动的布局之中。 迹部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敲着手臂。 “……真是华丽的陷阱。”他低声道。 立海大选手席,柳莲二靜靜地看着胡狼桑原那一記最终出界的回击,没有露出一丝意外。 “绿间的发球……”他低声道,“如果是真田的话,用‘其徐如林’那样的缓冲式回击,或许还能顺利将旋转卸掉。” 可胡狼明显不是这种类型的选手。 他的强项是正面对抗、强力抽击,而不是处理复杂的旋转与节奏变化。 柳莲二从未对这記回球寄予过太高的期望。 重点在另一边。 他将目光移向了帝光的前场。 “……看见?”他的声音很轻,却正巧被一旁的真田捕捉到。 真田弦一郎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高尾,也意识到了问题。 “……确实有些不对劲。”他低声开口。 — 觀眾席另一侧,不二周助也注意到高尾的那句话。 堀尾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越前,这句话怎么了吗?不就是……看到了吗?” 越前还没回答,一旁的菊丸英二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出奇认真。 “在双打比賽里,”他望着场上那道黑发的身影,慢慢说道,“为了干扰对手的判断,站在前场的球员通常都会有意识地遮挡后场球员的动作。” “尤其是像丸井和胡狼这种配合度极高、默契十足的组合。” “刚才那一球,以高尾的位置,是根本看不到胡狼动作的。” 菊丸的声音落下,周围一瞬安静了几分。 堀尾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看向场中那道站在网前轻松笑着的身影。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啊?” 没人回答他—— “胡狼,别太勉强了。” 丸井文太嚼着口香糖回头看向胡狼:“普通的回击就可以。” 胡狼看着他,点了点头。 是啊,回归正常节奏就好。 他低下头,手指在拍柄上轻轻收紧。 比起那种直接出界的失分,至少,把球打回去,哪怕只是一丝缝隙,也许还能有一点反击的机会。 于是,面对下一球,胡狼桑原没有再试图反抗。 球划出一道沉稳的抛物线,笔直飞向帝光的后场。 绿间真太郎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站定,抬手。 “来了!” 观众席有人突然站起身,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一截。 “要出现了!那种可怕的回击!” 哪怕这一球早已在录像里出现过上百次。 哪怕它曾在之前,甚至和迹部的比赛中反复上演。 但当它真正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屏息。 网球高高跃起,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标准而优美的弧线,看上去就像是一记普通的高吊球。 可就在即将越过球网的一瞬,那道球影猛地一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拽住了轨迹,稳稳的落在球绳上。 下一秒,旋转爆发。 网球像是被注入了暴烈的力量,贴着球网“咻”地向下急坠,压在地面上。 没有任何弹跳,只是静静地在地面转动着、持续着,直到那股旋转力终于耗尽,停在了线的边缘。 丸井文太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着那颗还带着余旋的网球,嘴角鼓起的泡泡糖慢慢鼓胀。 “啪。” 泡泡炸开,他也终于收回視线,抬手揉了揉后脑勺,低声嘟哝了一句:“虽然之前就在录像里看过,但真的站在场上面对这一球……还是完全没头绪啊。” 网前的高尾和成听见这句话,开口时语气里带着不掩饰的骄傲与亲昵。 “小真就是这么厉害啊。” 第一局比赛没有半点悬念地被帝光拿下。 “真是毫无激情的球。” 帝光选手席上,青峰大辉撑着脸侧身靠在椅背上评价道。 那种只要回击,就会让人放弃的球……死气沉沉的。 “但这就是绿间君的执着。” 黑子哲也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褒贬,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认同。 黄濑凉太耸了耸肩,轻声嘀咕:“虽然小绿间这一球真的很可怕,但我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了。” 一旁的紫原敦吃着零食,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我很喜欢啊。” 青峰偏头瞥他一眼,没好气地吐槽:“你只是想轻松快速地结束比赛吧。” 紫原“嗯”了一声,并不打算反驳,神色坦然极了。 白秋和也微微偏头,听着身后众人的议论。 他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被系统捕捉到。 【宿主在笑什么?】 白秋垂眸,唇角还挂着那一抹淡笑。 “因为他们能这么轻松地评论喜好与否,正说明了,他们都拥有不输于绿间的才能。” “拥有才能的人,才有资格挑剔。” 【那宿主呢?喜欢绿间的打法吗?】 “我倒是挺喜欢的。” 【宿主不发表意见吗?】 白秋和也摇了摇头。 “我就不扫兴了。” “我想,他们也不会喜欢我插入他们之间的。” 他语气温和,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宿主,你在说什么啊,他们是你的马甲,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白秋和也轻轻摇头,指尖在膝上轻点了两下,没有说话。 系统觉得自己的数据流似乎突然有些紊乱,回应里带着一点不常有的磕绊。 【那……那宿主为什么……喜欢绿间的打法呢?】 白秋看着球场上交换场地的两组身影。 “……先看比赛吧。”—— 第二局,立海大的发球局。 胡狼桑原走向发球线,右手握拍,目光穿越球网。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绿间身上,而是准确地锁定着前场的高尾和成。 球被高高抛起,胡狼的手臂在阳光下划出一记干净利落的挥动。 “啪!” 球如弦上之箭,飞掠而出! 高尾身形一沉,膝盖微屈,拍面后拉,轻盈而迅速地将球击回。 “接得不错。”丸井文太咧了咧嘴角,泡泡糖鼓起的同时,脚步一踏,侧身迎球。 拍面击中瞬间,球拉出一道向对角飞去的弧线。 球场上节奏骤然提速,来回的抽击之间,每一次落点都精准而凶狠。 球影不断在高尾与立海大的两人之间穿梭。 场边观众席的某个角落,突然传出一声細細的童音。 “那个大哥哥……好可怜啊。” 说话的是个还穿着小学制服的小男孩,他双手扒着栏杆,眨着眼睛望向球场。 男孩看着在场上不停移动的身影,眼睛里写满了单纯又直接的同情:“感觉……就像是他一个人在对付两个人一样。” 那道在球网前左右穿梭、不断应对攻击的身影,在他的視角下显得格外孤单。 迹部景吾手肘撑着观赛栏杆,目光锁定着场内的局势。 “这就是立海大针对绿间的对策吗?”他低声开口,视线落在频繁跑位补位的丸井文太与胡狼桑原身上。 一旦绿间离开底线附近,无论是胡狼还是丸井,都有足够的反应速度打出一记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应对的回击。 但如果死守底线…… 他目光扫向前场。 就会变成现在这样,两人全力施压于前场的高尾。 球影一记记掠过,每一道来球,都以高尾为目标,不断迫使他腾挪移动,试图将他从站位中逼出破绽。 高尾心中微微一叹。 这就是小真的威力吗? 下一秒,丸井出拍。 那一记球角度刁钻,击落在高尾身后的死角,是就算高尾转身,也不可能赶得及的落点。 观众席响起低低惊呼,仿佛已经预见这一分的去向。 可高尾和成却没有回头。 他看向对面的丸井,嘴角扬起一抹带着挑衅的笑意。 “不过……” “你们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一点?” 他脚步不动,手臂猛然向后一挥,球拍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啪!” 拍面精准地击中网球,带着锐利的旋转反弹而出。 明明没有回头,却打得分毫不差。 柳莲二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刚刚完成不可思议回击的高尾和成身上。 “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 “那个高尾……拥有着整个球场的视野。” “欸?”切原赤也眨了眨眼,有些不理解,“这有什么特别的吗?球场又不大。” 仁王雅治倚在栏杆边,懒洋洋地接话:“不一样哦。” “人的视野是有范围的,只能看到前方的一个扇形角度。”他偏过头看向切原,“就像赤也你不回头的话,就不会看到自己身后一样,对吧?” 切原頓时瞪大了眼睛:“难道他能看到自己背后?外星人吗!?”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地解释道:“准确来说,他并不是‘真正看到’。” “而是他的脑中,会根据一切细微的反应,构建出一张足够清晰的‘实时地图’。” “所以,”柳生顿了顿,看向场内那个身形并不高大的少年,“他知道那球会出界,也能在无视野的状态下,打出那种回击。”—— 丸井文太盯着刚刚被高尾和成不可思议地击回的那颗球,眼神闪烁。 “喂,”他忽然出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球拍扬起,一道弧线在空中划过,球精准地落在了球网正中央的那根粗绳上。 就像一枚硬币缓缓滚过细线,网球在绳索上轻轻颤动着前行,慢悠悠地滚了一段距离。 突然,它像是失去了某种支撑,垂直坠落,掉在帝光半场。 高尾慢了一拍,只能看着那球在地面轻轻弹了两下。 丸井嘴角轻轻鼓起,吹出一个圆圆的泡泡,在阳光下微微晃动。 “你们才是,别太小看立海大啊!” 30-40 第31章 帝光 vs 立海大,双打二 場邊, 切原赤也撑着栏杆,小声感叹了一句:“丸井前辈刚才那球还有说的话,都好帅啊!” 他歪了歪头, 眉毛微微皱起:“不过……为什么感覺,前辈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一旁的仁王雅治倚在栏杆邊, 懒洋洋地接话,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没有欢呼声吧,噗哩。” 切原一愣,转头去看場内。 球場上,丸井文太再次拦网而上,一记走钢絲式的截擊精准地壓制住帝光半場。 裁判示意得分,觀众席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但气氛远比不上刚才绿间回球时的轰动。 丸井咬着口香糖,抬手隨意擦了擦额角,目光在对面冷靜得过分的少年身上停留片刻。 果然,他和这个绿头发的家伙,完全合不来啊—— 比赛很快来到第六局。 球场邊,觀众席上的议论声不时响起。 “这两支队伍,都在用那种贴着网绳的球来得分啊……” “雖然視覺效果确实很震撼,可是……怎么说呢, 好像有点无聊诶。” “因为没有期待感吧?” 开口的是坐在偏后排的一名少年。 一头柔软蓬松的蜜糖棕色的卷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鏡, 穿着灰蓝色休闲装, 长腿隨意交叠,姿态看起来格外轻松。 他侧头看向球场中央,鏡片反射着场上交错而过的球影。 “因为没有那种‘接得住吗?’的期待感。” “觀众感受不到混乱,也就感受不到转折。” 说着, 他轻轻眯起了眼睛,視线准确地落在立海大的前场。 “不过,这种局面,差不多也该變化了。” 他顿了顿,目光轻微一偏,落在丸井文太身上。 他站在球网前,神情专注,脚步却轻微浮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眼底划过一絲了然。 “……这个小家伙,似乎快按捺不住了。”—— 第六局中段。 立海大发球,高尾迅速回擊,丸井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接球,而是脚步一滑,向场邊靠近。 “啪!” 网球被他轻巧地切起,下一瞬,球并未飞向帝光场内,而是高速撞上了靠近球网边缘的铁柱! “咚!” 沉闷的反弹声几乎盖过了鞋底与地面的摩擦音。 球迅猛地折射而出,越过网带的同时,贴着边线在帝光场内第一次落地。 “!!!” 高尾瞳孔微缩,本能地朝那边扑去,却终究慢了一瞬。 “得分!立海大附属中学!” 丸井吹了个小小的泡泡,神情带着点恶作剧后的得意。 他单手叉腰,轻轻晃了晃拍子,挑眉看着帝光的两人:“很天才的创意吧?” 高尾站定,额角的汗滑下,緊盯着那根铁柱半晌不语。 “不是正面进攻……是故意利用球柱制造反弹轨迹吗?” 绿间真太郎站在底线,语气沉稳:“撞擊之后的折线,是完全无法预判落点的非常规轨道。” “只要我们没有在半空直接截住,让它落地……”他轻轻推了推眼鏡,声音低了一分。 “就必然丢分。” 高尾咬了咬牙,手指在拍边上轻轻转了一圈。 “……真不愧是‘网前的天才’。” 对面的丸井听见,吹出的泡泡“啪”地破裂,笑嘻嘻地比了个V字手勢,像是特意回应了这个称呼。 “看来……”高尾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又忍不住扬起一点笑意,“还是得用那一招了呢。” 说着,他回头看向绿间真太郎。 “小真,准备好了吗?” “不要问这种废话。” 高尾笑了笑,反手甩了甩拍子,脚步沉下,整个人的气勢也隨之微微一變。 丸井文太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覺到了对方的變化。 他微微偏头,低声对胡狼桑原道:“小心一点。” 胡狼点了点头,走向发球线。 “啪!” 球拍擊球的清脆声在空中炸开,球高速飞掠而出。 高尾和成站在接发位置,視线緊緊锁定着那道飞来的球影。 他深吸一口气,脚步微微退后了一步。 下一秒,他将球拍换到了左手。 原本自然的站姿,也隨着左手持拍變得略微偏斜了些。 场边的观众一阵小小的骚动。 丸井文太眼神一凛,眉头微微皱起。 左撇子? 不像。 这家伙之前明明是用右手打球的。 就在他思考的短短瞬间,高尾已经出拍了。 球以極低的弧度疾驰而来,直直奔向胡狼的方向。 胡狼本能地准备回击,可在伸手的一刹那,动作却不自覺地一顿。 这感觉…… 胡狼心里一震,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 怎么和之前那个绿间的发球……那么像? 低沉而扭曲的旋转感,从球上传来,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壓迫。 胡狼桑原挥拍而出的瞬间,心头便猛地一沉。 不好! 那股从球上传来的壓迫感并没有随着回击减弱,反而在拍面触球的一刹那彻底爆发。 他下意识地高喊出声:“小心!” 场地另一侧,高尾和成听见了,却只是笑了笑,语气轻松得过分。 “没用的哦。” 他的声音穿透球场上空,在短暂靜止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那道被胡狼回击出去的球,飞行轨迹在空中拉出一道極度干净、优雅的弧线。 球影越过网带,飞出一段距离后急速下坠。 落点正正壓在帝光后场的底线之上! 啪! 球拍清脆的声音炸开。 绿间真太郎站定在底线,动作一气呵成,网球毫无悬念地停在了立海大半场。 “得分!帝光中学,40-15!” 绿间真太郎收回拍子,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靜中带着一絲嫌弃。 “这一球的旋转,还不够。” “知道啦,知道啦。” 高尾和成回头冲绿间眨了眨眼:“下一球,一定会让小真满意的。”—— 雖然凭借前期积累的优勢勉强保住了发球局,但立海大选手席上的气氛却变得更加緊张。 柳莲二靜静地看着场内,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絲罕见的感慨。 “真是没想到啊……” “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配合,太令人惊讶了。” 一旁的柳生比吕士点了点头。 “利用前一球制造破绽,再用下一球完成得分……”他推了推眼镜,缓缓说道,“这种打法并不是没有,但通常效果并不好。” “之前帝光和冰帝的比赛,宍户亮和凤长太郎就曾经尝试过类似的针对方式。” “可只要黄濑凉太一加入,很快就被破解了。” “因为有两个人。”柳莲二说道,“只要不是同时制造出两个人的破绽,总有另一个人能及时补位,度过危险。” “可是现在……” 柳莲二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那道正在底线沉稳站定的绿发少年身上。 “帝光的这个组合……”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在他们手上,这种配合,已经接近于无解了啊。”—— 帝光选手席上,黄濑凉太撑着下巴,看着场内的高尾,轻笑了一声。 “雖然小高尾并没有完全达到‘奇迹’级别的才能,不过嘛……” 他偏头,语气轻快中带着一点发自内心的欣赏。 “小高尾可是小绿间专属的‘影’呢。” 青峰大辉嘴角一抽,抱臂靠在椅背上,语气懒洋洋地吐槽:“啧,绿间一个人就已经够难缠了,现在又加上那个家伙在旁边辅助……” 他砸了咂嘴,不客气地总结道:“真麻烦。” 紫原敦听着听着,忽然有些羡慕地低下头。 “要是室仔也能这么专心辅助我就好了……” 青峰挑眉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哈?那家伙?” “他可是对‘奇迹’的位置蠢蠢欲动呢,才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做那种事情吧?” 紫原“哦……”地应了一声,嘴角微微耷拉下来,低头有些沮丧地咬着能量棒,不再说话—— 比分来到“3-3”,帝光的发球局,高尾和成走向发球区。 球场边,偏后排的位置上,那个蜜糖棕卷发的少年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场内。 真可惜啊,他心想。 双打比赛必须要轮换发球,要不然的话,这场比赛,恐怕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悬念了。 少年轻轻捏着下巴,眼底浮现出若有所思的光。 如果……给那个绿发的少年,搭配一个同样发球无解的同伴的话——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想一想都觉得令人绝望呢。”—— 场上,丸井文太也很快判断出了局勢。 高尾的发球局,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他的視线紧紧锁定着对面准备发球的高尾和成,指尖微微收紧。 只要是高尾发球,就意味着他暂时无法直接打出那种配合用的回击。 丸井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 他们反击的时机,只有这一刻。 只有从高尾发球,到他完成发球动作、再次进入接球状态之间,那短短的瞬间。 丸井咬了咬牙,咬着口香糖低声在心里说道: 只有一球啊。 高尾和成站在发球线上,微微侧头。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丸井文太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能大致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高尾挑了挑眉,轻轻勾了勾嘴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应。 “我可不会在发球的时候,给你们这种机会啊。” 他抛球,挥拍。 “啪!” 球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精准地落在立海大后场区域。 丸井文太眼神一沉。 这样的距离,就无法使用“走钢丝”了。 而那个落点,使用“撞铁柱”的话,角度太偏,失误率也大得可怕。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启动,飞快地朝后场奔去。 胡狼桑原看见他的动作,毫不迟疑地调整了站位,迅速让出空间。 绿间真太郎目光沉静,仔细注视着他的动作。 右肩微沉,拍面下压,是标准的斜线抽击起势。 绿间下意识地判断着球将飞向的方向。 然而下一秒,丸井的手腕在触球瞬间轻微一抖。 几乎看不清变化的假动作,却让球的轨迹在最后一刻突兀偏转。 球影划出一道極短的急速弧线,角度锐利得不可思议。 绿间微微蹙起眉,迅速修正判断。 高尾和成也立刻转向,试图拦截那道急速变线的回球,但还是迟了半拍。 丸井文太站在原地,单手搭着拍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肩膀,眼睛弯成一条浅浅的弧线。 “噗哩,”他轻轻吹了个泡泡,声音里带着点压抑不住的得意,“时间差地狱,完美命中!” 泡泡啪地炸开,像是为自己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仁王雅治嘴角轻轻一勾:“模仿得真拙劣啊,噗哩。” 黑子哲也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场内,轻声开口:“是假动作。” 黄濑凉太眼神微微一动,眉眼间浮现出一点奇异的神色。 “假动作啊……”—— 绿间真太郎走到高尾和成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两人之间的交流很快,只是短短几秒。 丸井文太看到这一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警惕。 “啪!” 高尾再次发球,球高速飞掠而出,落点依然是后场。 丸井判断迅速,脚下一点,飞快后撤。 他冲到球下方,身体半蹲,拍面后拉,标准的上旋抽击起手动作。 高尾的视线紧锁着他的动作,神经一瞬间绷紧。 然而就在下一刻,丸井膝盖突然发力,整个人猛然跃起! 跳跃的幅度極高,像是一记爆发力十足的扣杀起跳。 拍面高高举起,摆出劈砍式扣杀的架势。 高尾瞳孔微微一缩,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后撤了两步。 但,丸井的动作突然在空中一滞。 在所有人以为他要狠狠劈下的瞬间,他手腕微妙地一转,拍面角度瞬间收敛。 没有扣杀,而是轻巧地拨了一下球。 网球在空中被带出一条极短、极刁钻的急坠弧线! 连续两次的时间差! 丸井文太清楚地看到高尾和成的身影已经被假动作彻底带偏,嘴角微微上扬。 很好。 他心里涌上一股轻快的得意。 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道熟悉又冷静的身影,像是从空气中凭空出现一般,精准地出现在了球应落下的位置。 绿间真太郎站在那里,拍面已经高高扬起。 “怎么可能!” 丸井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明明已经用假动作拉开了高尾的防守,按理说这球绝对是空档! 但那个人…… 那家伙,为什么能那么快地出现在那里? 绿间真太郎抬手稳稳回击了那颗急坠的网球。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微微闪光。 “……这种程度的假动作,还不够。”—— 青峰大辉冷哼了一声,斜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着手臂。 “比起赤司,这种程度的假动作还差得远呢。” 黄濑凉太浑身打了个哆嗦,抱住身旁的黑子哲也,苦着脸哀嚎:“我最不喜欢和小赤司打球了啊!” “感觉每次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趴在地上的啊!!!” 黑子被他抱着摇晃,但只是默默承受,没有挣扎。 一旁的紫原敦本来在慢悠悠地吃零食,听到这话,手里的包装袋一顿。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身体抖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并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黑子哲也被黄濑摇得左摇右晃,整个人几乎像棵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树苗。 在一阵幅度稍大的晃动中,他的手肘无意间撞到了绿间真太郎放在座位上面的包。 “咔哒。” 包口微微敞开,一台正在待机的手机被碰动,屏幕亮了起来。 下一秒,欢快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早安!欢迎收听今日的晨间占卜!】 【巨蟹座的朋友们要小心啦!今天你们的运势是……倒数第一!!!】 【幸运物是石膏雕塑!】 【虽然带着幸运物能稍微转运,但今天最好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呢!】 【特别提醒,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哦!】 听到占卜的最后一句,黄濑凉太的动作僵在半空。 黑子低头按下了绿间手机的屏幕键,终止了那道欢快得格外违和的声音。 手机光暗下去,空气仿佛也随着一同沉静了几分。 黑子抬起头,视线穿过观众席的护栏,静静地落在球场中央。 他的眼神没有太多起伏,但在那双浅淡的蓝眸中,却悄然浮现出一丝藏得很深的担忧—— 丸井文太站在原地,狠狠咬了一口口香糖。 泡泡鼓起,又啪地炸开。 他抬手烦躁地擦了把汗,眼底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懊恼。 明明都设计好了,却还是被反制了。 这种感觉,让他格外憋闷。 正当丸井指尖下意识用力攥紧拍柄时,一只结实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胡狼桑原轻轻拍了拍丸井文太的肩膀。 “冷静点。”他低声说道。 丸井偏头看了他一眼,肩膀微微绷紧,短暂的呼吸停顿之后,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胡狼目光平静地望向对面,声音沉稳。 “你太担心高尾的那种回击了。” “但我觉得……他的回球,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稳定。” 丸井怔了怔。 胡狼继续说道:“是因为绿间的成功率太高了,所以我们下意识把高尾也归为同一等级。” “可仔细回想,我刚才接到的那一球,虽然旋转和轨迹很像,但感觉……并不一样。” 丸井沉默了几秒,重新梳理着刚才的画面。 很快,他察觉到了细微的差异。 高尾换手之后的动作,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相比起之前右手持拍时的利落感,左手的击球,终究还是带着一丝生疏的僵硬。 不是无法发挥,但绝对称不上完美。 丸井指尖微动,眼神逐渐沉静下来。 “……是啊。” “高尾的惯用手,明显是右手,他的左手回球,只是为了配合绿间而已。” “可这样的非惯用手,真的能做到完美无瑕吗?” 他缓缓握紧球拍,眼底重新燃起了清晰的光。 找到突破口了! 场边,柳莲二静静地注视着场上的变化。 微风拂动他的发梢,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终于注意到了啊。” 声音很轻,透着几分低沉的赞许—— “啪!” 高尾和成发出一记发球,球路干脆利落,精准地飞向立海大半场。 丸井文太迅速启动,接发回击。 并未追求极致的角度,而是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极具针对性的弧线,刻意打向高尾左侧的偏高位置。 高尾眉头一皱,脚步微微一滞。 左手持拍之下,这个高度,这个角度,最不好处理。 他咬咬牙,别扭地调整姿势,将球勉强回了过去。 而回球的落点,也同样带着些微的偏差。 球影飞向胡狼桑原所在的一侧。 “虽然我确实不太擅长处理旋转球……”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强行接下时,胡狼猛地后撤! 几乎同一瞬间,一道飞快的身影掠过,丸井从侧翼切入,精准地截下了那道球影! 拍面触球的瞬间,他感受着从球上传来的细微震动。 “……果然,并没有那么无解呢。” 丸井手腕一转,回球飞向帝光半场。 落点偏后,但并未压到底线。 高尾反应极快地将球再次回击。 可是,这一切,都在丸井的预判之中。 他毫不犹豫地前冲,拍面一挑! “啪!” 网球擦着球绳,沿着粗绳滚动了一段距离,随后骤然下坠! 走钢丝! 球落地,裁判清晰地示意得分。 “得分!立海大附属中学!”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 就在这一瞬间,观众席立海大啦啦队区域里,率先有人高声喊出。 “常胜!立海大!” 紧接着,更多的应和声跟上,声音逐渐整齐而有力。 “冲啊!立海大!” “常胜!立海大!”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热烈而富有节奏感,在整个球场四周荡漾开来。 这种有着强烈韵律感的队呼,像是无形的战鼓,把立海大的气势推得越来越高。 就连原本低声议论的普通观众,也忍不住被这股气氛感染,情绪一点点高涨起来。 高尾和成眼神微微沉下。 场边的立海大啦啦队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像无形的浪潮,压在他的肩膀上。 他紧了紧拍柄,指尖微微用力。 心脏跳得有些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熟悉的、刺痛般的不甘。 又是这样。 又是像这样,被“才能”轻易地压倒。 “啪!” 球声划破空气。 丸井文太拍面一拨——走钢丝! 球擦着网绳滑动,下一秒,迅速下坠! 但就在那一瞬,高尾和成动了! 他毫不犹豫地蹬地起步,像是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 鞋底在地面猛地一蹬,带起一片细碎的尘土。 他低伏着身体,几乎是以极限的速度扑向网前。 时间仿佛被拉长,球与地面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厘米。 “啪!” 拍面准确地迎上了即将落地的球。 短促的震动顺着手腕传来。 高尾咬紧牙关,借着惯性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 球被艰难地吊了回去,落回立海大的场地! 丸井文太睁大了眼睛。 他盯着那个从地上撑起身体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高尾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 脸上沾了点灰尘,气息微喘,但嘴角却挂着明亮的笑容。 他看向丸井,眼神里带着点调侃,又透着锋利,轻轻扬起拍子指向丸井。 “你以为,谁才是面对这种球最多的人啊?”—— 随着球网两侧的攻防不断推进,局势逐渐发生了变化。 丸井的走钢丝不再轻易得分。 高尾的左手回击也被锁定了破绽。 胡狼的防守依旧稳固,但很难打出压制性的反击。 一次次回合拉长,一次次试探与对峙。 曾经短兵相接、刀光剑影的局势,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僵持起来。 仿佛回到了比赛最初的那一刻。 没有炫目的特技,没有一击必杀的得分,只有最本质的,击球与回击,奔跑与防守。 观众席上的骚动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而紧绷的静默。 连呼吸声都像是被比赛节奏拽紧,随时可能爆发。 直到……绿间真太郎缓步走向发球区。 第32章 血腥的味道 看到那道身影站定, 丸井文太浑身一紧,指尖下意识收紧拍柄。 又来了……这个家伙的发球局! 他咬着泡泡糖,眼神变得警惕而凝重。 球被高高抛起。 绿间揮拍的一瞬, 空气像是被撕开一道缝隙。 “啪!” 沉闷而沉重的擊球声響起,網球如流星般划破空气, 裹挟着扭曲的旋转力道飛向立海大半場。 丸井咬了咬牙,迅速后撤,拍面在最后一刻接住了那股令人手臂发麻的冲擊。 好重! 球沿着既定的轨道,被迫回擊向帝光的底線区域。 不远处,绿间已经站定。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只是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地迎上了那道球影。 下一秒, 球再次沿着球網,压回立海大半場。 丸井停在原地,目光微沉地盯着那颗停在底線附近的網球。 难怪胡狼只能按照绿间的想法接球,不仅旋转夸张到稍有不慎就会出界,本身还重到离谱。 在下一次发球前的间隙,绿间指尖在手腕上轻轻按了按。 动作极快,快到几乎没有人注意。 阳光掠过他的侧脸,眼眸沉静无波。 绿间真太郎再一次揮拍, 立海大两人几乎同时沉下重心,身体微微前倾, 严阵以待。 “啪!” 球拍与球心精准碰撞, 爆出一声干脆的脆響。 網球划破空气,帶着刺耳的音爆声朝立海大半場飛去。 然后—— “咚。” 球撞在了网帶上,弹了一下后,无力地坠落下来。 发球失誤。 空气骤然一滞。 丸井眼神一变, 胡狼脚下动作一僵,甚至连观众席上也爆发出一阵错愕的低呼。 高尾和成怔了一瞬,猛地回头,看向绿间。 只见绿间收回拍子,推了推眼镜,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突然,分心了一下。” 高尾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掠过一絲罕见的迟疑。 但……绿间真太郎的表情和动作,没有一絲破绽。 就像方才的失誤,只是极其普通的微小意外,无关紧要。 高尾咬了咬牙,转回头,强迫自己收回怀疑。 球再次被高高抛起。 “啪!” 球声再次炸響,网球如流星般笔直掠过球网,速度、角度、落点都精准无比。 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失误,只是幻觉—— 場外,迹部景吾目光越过护栏,落在球场中央的绿间真太郎身上。 失误? 他皱了皱眉,神情间透着几分明显的怀疑与不悦。 “不可能。”迹部低声说道,语气帶着笃定,“绿间那家伙的体力和动作完成度,跟本大爷不相上下。” “怎么可能在这种局面下,突然发球失误?” 他的視線一点点扫过绿间,直到…… 迹部的目光在绿间真太郎握拍的左手腕上停住了。 细微的肿胀,淡淡的红痕,这一切在他的眼中,一览无遗。 “……手腕受傷了吗?”—— 球再次划过球网。 绿间真太郎打出的,是那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回擊轨迹。 但就在这道球影急速下坠的刹那,高尾和成的瞳孔微微一缩。 在旁人看来,那颗球落地后依旧完美地贴着地面,没有絲毫破绽。 但他看见了。 极其细微的一瞬,球在接触地面的一刹,竟然轻轻弹起了一点点。 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连身为对手的丸井都没有注意到。 但哪怕只是这一点点变化,也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高尾眉间沉了下去,指尖在球拍柄上绷紧。 小真…… 你到底,怎么了?—— “我明白了。” 场边,黑子哲也突然开口。 黄濑凉太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眼中帶着一点疑惑。 黑子注視着场内,平静地说道:“之前绿间君说,視線诱导会被丸井君针对,但是我的站位并不仅仅局限于网前。” 他頓了頓,声音低了几分。 “以绿间君的判断力,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可是,他却用这个理由,选择了双打二。” 黑子站起身,绕过座位,朝教練席方向走去。 他隔着栏杆,停在距离白秋和也最近的位置,认真地看着那个白发少年的背影。 “白秋君。” “绿间君,是不是受伤了?” 白秋和也转过头,翠绿色的眸子微微一敛,看向黑子哲也。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嘴唇微动,正要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 “啪。” 场内再次传来一声短促异常的击球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去。 绿间真太郎站在发球线后,拍面微微下垂,球斜斜地飛出界外。 又一次发球失误。 高尾和成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情绪,转身快步走到绿间面前,眼神带着罕见的锋锐。 “小真。”高尾盯着他,声音低沉而急促,“你的手受傷了,对不对?” 就在这一瞬,某个片段,突然无比清晰地在脑海里闪过。 是之前,桦地和神城帮忙把板车停下来的那一幕。 那时他问小真有没有事。 而小真…… 他想起来了。 小真当时低着头,揉了揉手腕。 “原来……”他低声道,声音很轻,“是那个时候就受傷了吗?” 高尾和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隱忍的焦躁:“小真,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绿间真太郎神色冷静,语气却透着几分生硬:“我还能继续。” “你明明受傷了!”高尾咬紧牙,指节微微泛白,“你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绿间打断了他,眼神倔强得近乎执拗:“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影响比賽。” 高尾死死盯着他,眼里情绪翻涌。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绷紧,像细线随时会崩断。 忽然,一道平静却清晰的声音从场边传来。 “裁判,帝光这一局……” 高尾和成和绿间真太郎几乎同时一震,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教練席的白秋和也已经举起了手,动作没有一絲犹豫。 绿间眉头紧皱,情绪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不需要弃权!”他开口,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直接。 然而白秋只是微微侧头,看着他,翠绿的眸子冷静得近乎残酷。 “绿间同学,止痛喷雾的效果,快要过了。” “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的伤势,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轻。” 白秋和也转头看向场边仍然站着的黑子哲也:“的确,在绿间同学上场前,我就发现了他的伤势。” “但他坚持要继续比賽。”他说着,视线再次转回绿间真太郎身上,眼眸沉静而清澈,“所以,我选择使用止痛喷雾,帮他暂时处理。” “不过我也说过……” 他停顿了一瞬,与绿间的视线正面交锋,声音温和,却毫无回旋的余地。 “如果明显出现伤势恶化的情况,我一定会弃权。” 绿间真太郎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白秋和也轻轻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绿间同学,你今天的任性次数,已经使用完了呢。” 绿间真太郎怔了怔,缓缓垂下手中的拍子,指尖收紧。 片刻后,他低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坚定。 “……明白了。” “既然如此,”绿间抬起拍子,一字一顿地道,“那就在药效彻底结束之前,结束比賽。” 白秋和也沉默了片刻,翠绿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波动, “……你真的明白,伤势继续恶化的后果吗?” 绿间真太郎点了点头,白秋静静地看着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自嘲般地弯了弯唇角,坐回了座位。 裁判迟疑地看向教练席,确认没有弃权指令后,揮手示意比赛继续。 场边的议论声逐渐沉寂下来,观众们的视线纷纷集中在球场中央。 绿间真太郎走向发球区,指尖轻轻摩挲着拍柄。 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站位较之前更微妙地向内收缩了几分。 球被高高抛起,绿间挥拍,动作干净利落。 “啪!” 沉闷的击球声炸响,网球如流星般掠过球网,裹挟着压迫感扑向立海大半场。 丸井文太猛地沉下重心,迅速回击! 那种恐怖的旋转因伤被削减,这一球成功地飞向帝光半场的空档。 绿间不再死守在底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迎了上去。 拍面触球的一瞬,他手腕一震,肿胀的痛感如刺骨的寒潮席卷而来。 绿间眼神一沉,手腕死死锁住动作,强行将球回压回去。 胡狼桑原迅速救球,丸井也立刻前冲拦截,展开反击。 攻防在瞬息之间交替,每一次来回,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每一次回击,绿间都用那只伤得发红的手腕接球,动作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完美无缺,但每一球都精准得令人心惊。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场边,黑子哲也死死盯着球场,黄濑凉太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比赛来到赛点,高尾走到发球区,沉稳地发出一记角度刁钻的发球。 丸井判断迅速,将球拨向高尾左手方向。 高尾反应稍慢,球被胡狼拦截后打成强攻! 绿间判断出机会,拖着隱隱作痛的手腕,冲刺到预判点。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有最基础、最沉稳的挥拍。 “啪!” 球应声飞出,拉出一道干净利落的直线轨迹! 网球狠狠击向立海大后场! 胡狼扑救,但拍面只擦到了一点边缘,球带着一丝旋转,堪堪压在了边线之内! “得分!帝光中学胜利!” 裁判举手示意,清晰而果断! 球场边,爆发出如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场地另一边,丸井文太咬着口香糖,站定,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种状态,还打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胡狼桑原轻轻点头,眼中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敬意。 “……真是怪物。” 比赛结束后,绿间真太郎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手腕自然垂在身侧。 白秋和也起身,走下教练席。 他在绿间身前停下,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轻轻捉住了他的手腕。 绿间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却没有挣开。 白秋垂眸看去,手腕处的肿胀已然明显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关节周围泛着可怖的红肿,隐隐渗出一丝细微的血丝。 他用指腹极轻地按了按,哪怕绿间没有发出声音,他也能感觉到,少年的肌肉在本能地收紧。 白秋收回手,内心轻叹了一声。 真是……固执得叫人头疼啊。 球场边,观众席上议论声四起。 “受伤了还能打成这样……太离谱了吧?” “不过……立海大那边也不弱啊,感觉再打几球说不定就能赢了。” “感觉这场,不管哪边,真的都很强……” 声音交错而起,情绪从震撼逐渐转为炽热。 不过,他们的讨论并未持续太久。 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两队的双打一选手已然走向了球场中央。 帝光中学这边,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而行,步伐节奏却出奇地统一。 黑子步伐轻盈无声,气息仿佛彻底融进了空气里。 而在他旁边,青峰大辉则单手插兜,神情懒散,目光却很锐利。 他们走过场地中央的阳光交界线,背影落入所有观众的视线中。 场边的议论声顿了一瞬,很快又悄然汇聚成了另一股涌动的躁动。 “黑子哲也啊……” 蜜糖棕卷发的少年撑着下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 “这场,应该会很有趣呢。” 四人走到球场中央,站定。 仁王雅治懒洋洋地伸出手,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 他微微低头,视线落在面前黑子哲也身上,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手掌也比常规握手多停留了几秒。 “第一次见到呢。”仁王低声笑着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你……可真像个影子啊。” 黑子抬头望着他,神情平静无波,没有回答。 旁边的青峰大辉冷冷地扫了仁王一眼,不耐烦地直接伸手将仁王的手挥开。 “少啰嗦。” 裁判注意到气氛似乎有些紧张,赶紧吹响哨声,示意选手各自回到己方半场。 “……都说了,赛前不要挑衅对手。”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挑衅啊。” 仁王有些无辜地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黑子哲也。 “那家伙,你不觉得真的很像影子吗?” 球场中央,裁判吹响了比赛开始的哨声。 青峰大辉抬手抛球,随意一挥。 “啪!” 网球炸裂般飞出,一道刺目的白线直奔立海大半场。 柳生比吕士迅速启动,精准地挡下了这一记发球。 球飞速穿越球网,直直地朝青峰大辉压来。 青峰架起球拍,整个人的重心隐隐下沉,视线扫过对面的仁王和柳生。 仁王雅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紧紧锁定着青峰的身影。 这个家伙,压迫感真是强得过分啊。 这种被盯上的错觉,就像是在丛林里,被饥饿的野兽锁定。 神经不自觉地绷紧,每一寸肌肉都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 仁王瞳孔猛地一缩,一道模糊的球影贴着他耳边划过去,直直飞向立海大半场的空档。 “得……分?15-0,帝光中学!”—— 作者有话说:改过文,如果评论对不上应该就是大家看的不是一个版本[垂耳兔头] 第33章 欺诈师的表演 “谁回的球?明明没人动啊?” “我也没看到啊!” 观众们的惊呼此起彼伏, 不止是因为帝光很快拿下第一分,更多的是因为那道回擊太过隐秘,几乎无人察觉。 柔软的蜜糖棕色卷发轻轻垂下, 入江奏多半眯着眼睛,目光透过护栏, 靜靜地落在場地中央。 黑子哲也。 虽然已经在之前的视频资料中,见识过他的特殊性。 不过真正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些令人惊讶啊。 入江轻轻推了推眼鏡,指尖不紧不慢地敲了敲膝盖。 哪怕特意去找,那个蓝发的少年也几乎彻底隐匿在了球場的空气中。 入江唇角轻轻一弯,笑意藏在眼底。 “原来如此……” 他轻声喃喃道,帶着一种仿佛发现了什么新玩具般的兴趣。 帝光中学…… 看来这次来关东现場一趟, 果然是来对了。 仁王雅治偏头看了身后的柳生比吕士一眼。 柳生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真是特殊的比赛体验啊,噗哩。” 仁王眨了眨眼,拍了拍球拍边缘,低声嘀咕了一句。 青峰抬手抛球,揮拍,球划破空气,朝立海大半場飞去! 仁王拍面一轉,目光锐利地扫过帝光半场, 看到了一个合适的落点。 没有人,青峰的位置也难以及时拦截。 确认完毕, 他毫不犹豫地揮拍擊出! 球帶着锐利的角度飞越球网, 筆直朝着那片空白地帶而去。 仁王紧紧盯着那道球影。 异变突生。 “咚。” 球飞到半程时,像是撞到了什么,突兀地反弹回来! 仁王眉头一皺,本能地蹬地冲了出去。 可等他意识到球已被擊回时, 网球已经精準地落在了立海大半场。 “得分!帝光中学,30-0!” 仁王停住动作,站在原地,指尖在拍柄上轻轻敲了敲。 他全程都在盯着球,却直到这一刻,仍然没有看见,那个黑子哲也是怎么在半空中把球击回的。 仿佛空气中,藏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影子。 仁王唇角微微勾起,低笑了一声。 “……都说了没有挑衅,真是够神出鬼没的啊,噗哩。” 场边,柳莲二坐在椅子上,正在飞快地记录着数据。 他的目光沉靜地锁定着场内,指尖摩挲着筆身,低声开口道:“黑子哲也……真是一个極其特殊的人。” 一旁,丸井文太咬着口香糖,吹了个小泡泡,“啪”地炸开。 “真的好奇怪啊!我明明眼睛睁得那么大了,还是没看到他。” 说着,他有点郁闷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切原赤也听见,低声开口,忍不住小小地炫耀道:“那是因为黑子他用了‘视线诱导’!” “就是用其他东西轉移注意力,让人下意识忽略自己的存在感!只要不刻意去找,就会直接无视掉的那种感觉!” 丸井侧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他抬手,“啪”地轻轻一记手刀敲在了切原的脑袋上。 “你在得意什么啊,笨蛋赤也!”丸井戳了戳他的头,“那可是对手啊,对手!” 切原捂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知道啦……” 柳莲二微微皺眉,在手中本子上又快速写下几行字。 “视线诱导……”他低声重复着。 “这是魔术中常见的技巧名词。”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它,应用在网球这种运动上。”—— 黑子哲也低下身,微微调整了一下拍面角度。 对面,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站位之间,存在一道極其細小的缝隙。 如果是一般选手,在视线落在那道空挡时,就会被对手发现,进而进行调整,但黑子…… 他毫不犹豫地揮拍,将球击向那里。 网球划出一道干净利落的轨迹,穿过空隙,笔直落在立海大半场的后方界内。 “得分!第一局结束,帝光中学,1-0!” 黑子哲也快步走到教练席旁,声音平静地问道:“綠间君,伤势严重吗?” 綠间真太郎正坐在椅子上,左手腕轻轻搭在白秋和也的手心中。 白秋指尖飞快地纏绕着绷帶,每一圈都纏得整整齐齐,干净利落。 听到黑子的问话,白秋和也看向他,轻咳了一声,摇了摇头。 “手腕的情况比预想中要严重一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紧最后一圈绷带,手法娴熟又細致。 “至少这两周,不要说比赛,就连日常活动也必须格外小心。” 青峰大輝单手搭着球拍,斜斜地倚在场边栏杆上,啧了一声。 “我听高尾说了,”他咂了咂嘴,“是因为你那个幸运物太重,才刹不住车吧?都说了,别总是迷信你的晨间占卜了。” 绿间真太郎闻言,用未受伤的右手有些别扭地推了推眼鏡,镜片反射着一片冷静的光芒。 “下次考试,”他不疾不徐地道,“我的滚滚铅笔,还是借给别人好了。” 青峰噎住,默默偏过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秋和也低头,仔细地在绿间真太郎的手腕上打了个收束结。 绷带末端收拢成一个利落的小结,刚好卡在腕骨下方,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好了。” 绿间真太郎垂眸看了一眼缠紧的绷带,点了点头。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在轉身离开前,很轻地落下一句:“……谢谢。” 白秋和也静静地看着绿间离开的背影,指尖在剩余的绷带边缘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黑子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忽然感到后背一凉。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旁边,只见立海大一侧,仁王雅治正懒洋洋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发辫。 “啧。”青峰瞥了一眼,搭着黑子的肩膀,“真够悠闲的啊,那个家伙。”—— 柳生比吕士走上发球区,姿态端正而优雅。 抛球、挥拍,动作一气呵成。 网球划出一道低而快的弧线,精準地飞向帝光半场。 青峰大輝迅速捕捉到来球轨迹,脚步一动,球拍挥出,带着刺耳的风声,重重抽向来球! “啪!” 一记凌厉的回球直冲立海大底线! 球场另一侧,仁王雅治动作灵巧地补位,抢在落地前将球挡了回来。 青峰下意识皱了皱眉。 奇怪,对面明明还是那两个人,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感呢? 这种感受,黑子哲也很快也捕捉到了。 他站在发球线后,单手抛球,网球带着柔和的弧线飞越球网。 发球完成,黑子脚步迅速轻巧地掠出,朝前场迅速切入。 他的步伐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整个人迅速融进了场地的背景中。 立海大半场,柳生比吕士精准判断了来球落点,球拍挥动,打出一道速度極快的直线球路。 正是柳生的绝技,镭射光束! 球笔直地朝帝光半场飞射而来,而在这条球路上,正好是黑子哲也所处的区域。 然而黑子却没有出拍,而是迅速向右侧闪开,恰到好处地,将落点留给了身后那道飞驰而来的身影。 “啪!” 青峰大辉冲上来,拍面狠狠兜住那道低飞的球影,爆发力十足地将球抽向立海大场地的空档! 球拍击打的爆鸣声在场地内炸响! 青峰的动势极猛,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短促的一声闷响。 黑子没有停下脚步,迅速调整呼吸,准备迎接下一波攻防。 就在掠过球网前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极短暂地,擦过了自己—— “3-0,帝光中学领先,立海大发球!” 黑子哲也站回接发区。 然而就在他准备好站位的一瞬,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仿佛细细密密的针线,从对面缠绕了过来。 黑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顺着那道隐隐的气息望去。 立海大一侧,柳生比吕士正懒洋洋地支着球拍,眼底却藏着一絲别样的锋锐。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柳生微微一笑,轻轻抬手,指尖虚虚地在空中一勾,像是捕捉猎物的人终于收紧了线。 他嘴角弯起,声音极轻,却清晰地落进黑子的耳中。 “捉到了哦。” “仁王雅治”单手搭着球拍,轻轻叹了口气:“总算搞定了啊。” 站在他身侧的“柳生比吕士”点了点头,下一秒,少年伸手拽下遮掩的假发,蓝色的发絲在阳光下铺展开来,映出一抹冰冷的光泽。 唇角微勾,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笑意。 柳生比吕士也摘下伪装,抬手精准地接过仁王递来的金属框眼镜。 镜片在空中折射出一道冷光,下一瞬,被他利落地卡上鼻梁。 青峰大辉怔了怔,眼睛微微睁大,抬手指着对面的两人,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等等,这样也可以的吗?” 他转头看向裁判。 裁判一时间也有些尴尬,但很快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回应:“比赛规则中,并没有禁止佩戴假发。” 青峰:“……” “噗哩~”真正的仁王雅治转了转球拍,懒洋洋地开口,声音轻快,“欺诈师的表演,到此完美落幕。” 青峰大辉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点轻蔑,但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啧,这种小把戏也想影响比赛?” 仁王雅治站上发球线,指尖轻巧地托起网球,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抛球、挥拍,动作潇洒又利落。 “啪!” 网球贴着一道又低又快的弧线,飞向帝光中学半场。 球被青峰接住,利落地回击出去。 仁王雅治迅速移动,挥拍击出一记反击。 球飞得又快又刁钻,几乎是直线刺向黑子哲也的位置! 黑子瞳孔微缩,急速侧身挥拍,拍面勉强挡住了球,却被力量直接震得后退了半步! 网球弹起的弧线极其勉强,斜斜飞出界外。 黑子哲也微微垂下眼帘,指尖紧了紧拍柄。 一股淡淡的不安,在心底悄无声息地浮起。 另一侧,仁王眯着眼,笑意懒散而狡黠。 “虽然还是看不见……但只要让你接不到就够了,噗哩~” 第34章 欺负得很开心嘛 網球在场上飞快来回。 仁王雅治捕捉到机会, 突然加速衝上前场! “啪!” 一道猛烈的扣杀狠狠砸向帝光半场。 “得分!立海大,30-0!” 胡狼桑原有些疑惑地低声开口:“奇怪,仁王怎么突然就知道怎么应对那个黑子了?” 丸井文太撑着栏杆往前探了探, 好奇地问道:“仁王他是不是看见黑子的位置了?” “不是,”柳莲二摇了摇头, “仁王一直在关注青峰的动作,并没有刻意去找黑子。” “他剛才和柳生交换,应该是为了悄无声息地转移到后场。” “那里视野更加开阔,也能远离青峰,减少那种压迫感的影响。” “至于他具体发现了什么……”柳顿了顿,“我也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仁王已经掌握了, 针对那个黑子的办法。” 黃濑凉太单手支着下巴,目光落在场内,輕叹了口气。 “被彻底无视了啊,小黑子。” 高尾和成侧头看了他一眼,雖然他的鹰之眼能捕捉到黑子的动作,但还是没太明白黃濑的意思。 他想了想,伸手戳了戳旁邊的綠间真太郎。 綠间微微偏头,抬起左手想要推眼镜, 但剛举到一半,动作僵住。 停顿片刻, 他自然地换成了右手, 推了推镜框。 高尾嘴角抽了抽:“都受伤了就不要再耍帅了啊,小真……” 绿间无视高尾的吐槽:“黑子的低存在感雖然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天赋,但想要在赛场上运用,是需要代价的。” 高尾和成挑了挑眉, 忍不住开口追问:“代价?” 绿间真太郎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场内,眼中透着一絲冷静的凝重。 场上,柳生比呂士站在后方,拍面一抬,就像高尔夫选手挥杆击球一般,角度极为标准,利落中帶着无可挑剔的优雅弧度。 網球化作一道低空锐利的光束,笔直掠过球场! 青峰眼神一沉,不得不以正手姿勢迎击来球。 然而这微不可察的重心偏移,还是留下了短暂的破绽! 仁王已经提前一步跑到预判的落点位置。 “啪!” 一记冷静而凌厉的回击,干净利落地击穿帝光半场! 场外,宍户亮双手抱臂,眉头拧得死緊,语气里帶着掩饰不住的不爽。 “啧,仁王那家伙……完全是在复制之前我和凤的战术吧?” 旁邊的凤长太郎眼神中露出一絲困惑,迟疑地开口,帶着发自心底的不解:“可是……为什么他们能得分呢?” 这套打法,他们也用过。 但面对青峰和黄濑的时候,却處處受制……为什么仁王和柳生,能这么自然地打穿呢? 明明青峰和黑子的默契程度要比和黄濑的更高啊。 “哈,原因不是很简单吗?”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极具存在感的声音。 “因为那个黑子,太弱了吧?” 迹部看向身旁的灰崎,眉梢微挑,声音里带着一贯的高傲,只在尾音处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困惑。 “你们帝光,不训练的吗?” 灰崎听了,懒懒地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要能赢的话,”他慢悠悠地开口,“现在的赤司才不会在乎训不训练呢。” “而且啊——” 灰崎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恶意又冷淡的笑,声音中藏着掩不住的讽刺。 “影子……怎么能发光呢?”—— 局间休息,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正揉着眼睛的仁王雅治身上。 “所以你的战术,”他语气平静地开口,“就是彻底无视那个黑子吗?” “刚才盯得我眼睛都快瞎了。”仁王低低笑了一声,懒散地靠在围栏上,指尖輕輕揉了揉太阳穴,“不过还好,总算有点收获。” 仁王转头看向坐在帝光教练席喝水的黑子哲也,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你说得没錯。” “虽然神出鬼没得很吓人……” “但那个黑子的实力本身,好像也就那样嘛。” “不需要去管他,只要打出他回击不了的球,那么他究竟在不在落点躲着都无所谓了。” 帝光的教练席,却并没有因为局勢变化而弥漫出緊张气息。 黑子哲也坐在椅子上,輕轻喘着气,表情依旧冷静。 白秋和也偏过头,视線落在他身上。 “你的判断很正确,黑子同学。” 他看的很清楚,在刚才的几个回合里,黑子哲也并非真的完全接不到球,只是他每一次都选择了收手。 “即使勉强救下来,也未必能得分。” “反而会因为被迫回球,加快低存在感的消失。” 就在白秋分析场上情况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青峰大辉抱着球拍,懒散地靠在栏杆上,瞥了白秋和也一眼,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烦躁。 “喂,白秋和也,你到底喜不喜欢网球?” 白秋怔住,数秒的沉默后,他弯了弯唇角,声音温和又疏离。 “……网球是不錯的运动啊。” 青峰大辉撇了撇嘴,像是被这个回答恶心得不行,直接偏开头,不耐烦地甩了甩球拍,走回了场地上。 白秋和也依旧在笑,只是这一刻,他整个人的气息仿佛都轻得要消散在空气里。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递上一瓶水。 白秋怔了怔,伸手接过水瓶。 “不要在意。”黑子哲也看着他,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安静。 “青峰君……只是有些不擅长表达而已。” 白秋指尖微动,垂下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我知道。” 黑子哲也握着球拍走回场上,眼神中罕见地多了一丝不赞同。 青峰挠了挠头:“别这么看着我,哲。” “如果他能再诚实一点面对自己,”他别扭又烦躁地说道,“我早就能进zone了。” 黑子抬起头,迎上青峰的视線,清透的眼睛里倒映着阳光。 “虽然青峰君现在不能凭借自己进入zone,但,我们也有……独属于我们的进化方式。” 青峰大辉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看了黑子一眼。 “哈?你要帮我进入那个状态?” 黑子看向立海大半场,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被当作突破口,稍微,有点生气了。”—— 网球在场上来回穿梭,比分也在一点点拉开。 立海大占据上风,连续拿下了几分。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按着他们的节奏推进。 但仁王心里,却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有哪里不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面那个青峰的气势,似乎变了。 不是简单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而是……一种让人本能感到危险的恐惧感。 仁王眯起眼,想要看得更清楚。 就在那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青峰眼底似乎悄然划过一道锐利光芒,又仿佛只是错觉。 短短一瞬,却叫人心头一紧。 “……啧。” 仁王低声咂舌,手指收紧,拍柄传来轻微的咯吱声。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青峰大辉缓缓吐了口气,他的心跳很稳,节奏却在一点点加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悄然觉醒。 那扇门……他曾无数次站在门前,却始终缺了一点什么。 现在,它正被一点点地撬开,缝隙间透出炽热的光与力量。 全身的肌肉在某个临界点轻微绷紧,却没有任何负担,像是本能在引导他。 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去看,也不需要去想。 黑子的一切动向,他都知道,就像是从灵魂深处产生的共鸣。 青峰眯了眯眼。 原来,这就是火神那家伙当初说的感觉吗? 他低声笑了笑,眼底划过一道青色光芒。 下一瞬,整个人像被点燃一般,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与力量。 “……真是太棒了!” “嗡——”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微微震动。 青峰的脚步落下的那一刻,场地周围的气压似乎凝滞了一瞬。 一道青色气流突兀地自他脚边缓缓升起,像是被压抑许久的潮水,沿着他的肩膀、手臂、直至球拍,隐隐透出冷冽的光感。 不是耀眼的光,而是一种近乎透明、却存在感极强的青蓝色涌动。 “那、那个是……!”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骚动。 有人站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场内。 柳生比吕士皱了皱眉,挥拍的动作依旧沉稳。 “啪!” 一记低空飞掠的镭射光束划破空气,笔直地奔向帝光的右侧边线。 按照计划,青峰的身体势必会因为这一拍出现重心转移从而产生破绽。 仁王已经提前一步踩到预判好的落点上,蓄势待发。 只要青峰回球,下一球就是他们的得分! 这是标准的必得分局面! ……如果是之前的青峰的话。 只见那道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落点处,速度快得几乎让人错以为穿越了时间。 青峰并没有立刻挥拍,目光越过飞驰而来的球,径直落在了早早移动到位的仁王身上。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具侵略性的笑意。 “……欺负哲,欺负得很开心嘛。” 下一秒,青峰单手挥拍,动作简单到极致,却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衝击力。 “砰——!” 网球仿佛化作一道破空而出的子弹,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直冲仁王所在的位置! 仁王反应极快,身体下意识做出防守动作,拍面倾斜挡向来球。 接触的一刹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咔哒!” 拍弦猛地一沉,随着一声闷响,球拍中央被硬生生击穿,破碎的弦线在空中微微颤动。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仁王低头看着手中破烂的球拍,指尖微微一抖。 沉默了几秒,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立在远处,咧嘴笑着的青峰大辉,额角缓缓滑落一滴冷汗。 仁王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无奈与兴奋交织的笑意。 “……真是麻烦了啊。”—— 作者有话说:假期期间开启一个小活动,从明天凌晨开始计算,每新增1000营养液加更一章[垂耳兔头] 以及,明天和五一假期期间,日常更新时间都是晚上十点。 第35章 不是同调 “同調?!” 大石秀一郎失声惊呼, 整个人下意識地向前踏出一步。 但很快,他又搖了搖头,眉头緊緊皱起。 “不对……不一样。” 他低声喃喃, 語气中透出一絲迟疑与警惕。 真正的同調,是温和而流畅的, 是彼此之间无声无息的默契。 可现在,青峰的动作太具侵略性了,哪怕他站在这么远的位置,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气勢,几乎逼人到喘不过气。 这不是同調。 不二周助睁开眼,唇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没有半分轻松。 “帝光……”他低声感叹, “真是深不可测啊。” “竟然还有这种底牌。” 说着,他的视线緩緩在场上扫过。 青峰的气勢正一寸寸攀升,已经主导了整个场地的節奏。 他从未在一场“双打”里,看过这种级别的支配感。 而黑子哲也的身影,却仿佛从组合中消失了。 但越是如此,不二反而越是警惕。 他能感觉到,青峰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孤立的,像是在配合着那个看不见的人。 不是单打。 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双打”。 不二沉默片刻, 心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测。 他看着青峰,也看着那个“看不到, 却总能影响场面”的空隙。 “……不知道为什么, ”他轻声道,“总觉得,那个黑子,才是关键。”—— 立海大选手席, 丸井文太原本正嚼着口香糖,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动作漸漸慢了下来。 嚼动的節奏一停再停,最后彻底僵住。 “唔……” 他微微蜷起身体,两只手下意識分别捂住嘴和胃的位置,眉头紧紧皱起。 胡狼桑原注意到他的动作,担心地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丸井搖了摇头,表情帶着明顯的迷茫与迟疑。 “不清楚,”他皱着眉低声说,“但真的,好难受……” 一旁的切原赤也也靠在栏杆上,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語气里透出一丝烦躁。 “……丸井前辈,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他皱着脸,咬牙道:“头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脑子里震。” “诶?”胡狼一愣,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们一眼,“不会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吧?但是我没什么感觉啊……” 这时,坐在一旁的柳莲二摇了摇头。 他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已经停在笔记本上,停在一个尚未划完的字符中。 他看向场内,那道气勢如浪潮般不斷扩张的青色身影。 空气仿佛也在微微震颤。 淡淡的青蓝色气流正一点点地扩散开来,覆盖整片球场,甚至逐漸蔓延至选手席与观众席。 “不是身体的问题,”柳的声音依旧冷静,“是精神壓制。” 他盯着场内,眼神罕见地凝重:“越是精神集中的人,反而越容易感受到那股壓迫。” 而作为正面承受这股气势的人,仁王雅治比谁都清楚,场上正在发生什么。 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几乎没有间斷。 即使气温不高,运动量也完全算不上大,衣服却已经被汗水浸透。 最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到,意识正在不断被某种力量挤壓。 对面的青峰大辉,像是一头完全苏醒的猛兽,每一次挥拍、每一次奔跑,都搅动着整个场地的空气流动。 就连下一秒球会落在哪里,仁王也无法再“看清”。 “真熟悉啊,这种感觉……” 仁王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但视野中,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子。 “部长……”他下意识低声喃喃道。 他曾在幸村精市面前体验过那种可怕的“精神剥夺感”。 灭五感,让他在比赛中连自己是否站在球场上都开始怀疑。 仁王看向那个包裹在青蓝气流中的身影。 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种级别。 虽然不是真正的灭五感,但是青峰顯然没有刻意用这股气势针对他们。 所以说,仅仅只是余波就能影响到这种程度吗? “……啧。” 仁王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后方的柳生比吕士。 柳生沉稳地站在后场,但眼底的凝重同样没有半分遮掩。 仁王眼神一凛,低声开口:“进入同調吧。” 柳生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仁王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再次锁定青峰的身影,眼底那点随性悄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極度专注的冷静。 他们必须成为“一个人”,在精神层面彻底接轨,才能抵挡青峰的压制。 这不是选择,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入江奏多起身走到场边,单手搭在栏杆上,眼中兴趣越发浓重。 他微微挑眉,看着场上即使使用了同调,却依然显得有些吃力的仁王和柳生,轻声笑了笑。 “虽然不是同调,”他低声开口,語气中帶着淡淡的赞叹,“但好像,比同调,还要高一个级别呢。” 场地上,青峰大辉挥拍时青色气流缠绕,黑子哲也则在视线之外悄然穿梭,两人的气势如潮水般压向立海大。 即使是精密如仁王与柳生,也被迫加快配合节奏,步步为营。 入江轻轻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语气温和中透出一点无奈。 “……就是对观众不太友好啊。”—— 柳生比吕士站在后场,神情冷静,身体保持着标准而紧绷的准备姿势。 即便知道黑子哲也的弱点,但此刻,面对青峰所释放出的压倒性力量,柳生不得不承认,局势,变了。 柳生一边移动,一边努力维持与仁王之间的节奏同步。 他的精神力比起仁王要稍逊一筹,一旦他分心,哪怕只是半秒的脱节,都会让同调破裂。 然而,只是極短的一瞬,他的视线与青峰大辉不经意地对上了。 如同在丛林中盯上的猎物,柳生只觉得一头黑豹正在贴地逼近自己,目光锁定,随时扑杀。 脑中像是被一股力量生生压下音量键,外界的一切杂音都在这一刻被屏蔽殆尽, 只剩下一个词在脑中震耳欲聋地轰鸣: 危险! 等他意识回归的那一刻,他已经察觉不到仁王的存在了。 同调,断了。 “柳生!” 仁王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语气中带着惊讶与急促。 柳生猛地回神,一颗飞速袭来的網球,已经逼近自己的接球范围。 他立刻抬手,挥拍,熟练的击球动作下,網球被精准击出。 可就在出手的那一刻,柳生心里却悄然泛起了一道不好的预感。 “……糟了。” 速度太慢,力道也不够。 明明动作没有失误,却没能打出平时该有的效果。 球越过球网的瞬间,毫无预兆地—— “啪!” 一声极短的截击声响起。 球在即将下坠的那一刻被凌空切断节奏。 “可恶!” 仁王猛地向前扑了出去! 他在最后一刻拼尽全力伸长手臂,试图将那颗球救回! 但还是,慢了一步。 “咚,咚。” 网球落地,弹起,又一次落地,带出一片尘灰。 裁判手臂挥下,声音掷地有声:“比赛结束,6-4,帝光中学——胜出!” 全场寂静了一瞬,下一秒,观众席爆发出惊叹与骚动。 “刚才那球……是黑子吧?” “绝对是他!那道截击,天啊,根本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站在网前的!” “明明有同调……却还是输了?” “不是他们弱,是对手太怪物了吧……” 讨论声此起彼伏,但哪怕是立海大曾经的手下败将,此刻也没人质疑他们。 即使是败者,仁王与柳生也展现出了几乎没有破绽的双打极限。 只是,那对对手……太不讲常理了。 场地中,仁王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掌心还撑在地面上。 他抬起头,那个蓝发的身影正站在他面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入眼中。 逆光之中,身影清瘦,神情却安静得不像刚完成绝杀的人。 “结束了。” 黑子哲也低头看着他,语气轻淡,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仁王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轻轻一笑,抬手握住,借力站了起来。 两人目光短暂交会,黑子没有说话,仁王却突然开口:“……要不要转学来我们立海大?” “喂,你在对别人的搭档说什么呢?!” 一道带着火气的声音突兀响起。 青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们旁边,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揪住黑子的衣领,把人拉走。 两人逐渐走远,还能听见青峰不爽的声音传过来。 “别随便和那种怪人搭话。” “青峰君,请放手,我不会跟他走的。” 比赛结束的哨声早已落下,场地边的骚动却仍未平息。 柳生比吕士走到仁王身边:“……那一球,是我失误了。” 仁王甩了甩左臂,摇头道:“我也快到极限了。” “不过……”他眯起眼,视线穿过场地,落在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嘴角扬起一个懒散却危险的弧度,“下一次,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来针对他们。” 他收回视线,看向立海大的选手席方向。 柳莲二此刻正低头翻动笔记本,目光专注,完全没有被场面上的输赢所干扰。 仁王轻轻一笑:“我们的参谋,应该已经获得足够的数据了。” ……立海大,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下一场是谁?” “要是再输一场……立海大就完了。” 观众席的低语声此起彼伏,情绪明显比之前紧张了许多。 连续两败,比分已是0:2,立海大再无退路。 就在这时,真田弦一郎从教练席的位置站起身。 瞬间,全场的议论声猛然低了一个音阶。 “……是真田诶!” “竟然是他?” “单打三就出场了……看来,帝光带给立海大的压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立海大的王牌,在此刻提前登场。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本能地转向帝光的选手席。 紫原坐着没动,青峰在拉伸,黄濑边喝水边和绿间说着什么……没人站起来。 整个选手席静悄悄的,甚至有点“事不关己”的松散感。 “诶?没人出场吗?” “打算放弃这一场?不可能吧?” 正当疑惑逐渐蔓延开来的时候,场边,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没想到这次活动大家这么热情,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截至目前,已累计达到两更的加更数量! 所以明天会放出一章万字大肥章,请大家敬请期待[让我康康] 第36章 他们,才是挑战者 “……那个人是谁?” “帝光的教练?他怎么站起来了?” 不止一个人瞪大了眼, 看向那个緩緩从长椅上起身的白发身影。 他身形纤瘦,臉色苍白,动作不快, 却在四周喧嚣之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要干什么?” “……應该是去找裁判沟通什么?” 有人皱眉低語,试图理解这个不合逻辑的行为。 紧接着, 另一人试探着提出:“……難道是要弃权?” 这句话一出,竟引来不少人的附和。 “很有可能,帝光已经连贏两局,只要再贏一场单打就行。” “真田都出场了,剩下的也就柳和那个暴走小鬼……从实力的角度上讲,确实都比真田好應付。” “要是直接弃权,也不是说不通?” “而且说到底, 帝光这支队伍战略性弃权的次数太多了。” “之前预选賽的时候不就是吗,一上来就0:2弃权,然后三人连打……战术都快写死在他们队标上了。” 更多人点头,語气里不再惊讶,而是那种“果然如此”的理所当然感。 “所以他去找裁判交涉也不奇怪吧?” 也有零星几人皱着眉:“不太对吧……如果要弃权,举手示意不就行了?何必亲自过去?” 这疑问还没被接住,周围的声音就重新盖了上来。 “他那身体看着就挺差的,说不定只是要提前退场。” “白头发、臉色惨白……感覺跟人偶似的。”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白秋和也站起身后,并没有朝裁判席方向走去。 他只是低头, 轻轻地咳了一声, 随后弯腰,从长椅脚边慢慢地,拿起了球拍。 下一秒,他转身, 一步步走向了球场中央。 四周突然安靜了一瞬,紧接着像被丢入水面的石子,迅速泛起惊涛骇浪般的震动。 “……等等,他手里是拿着球拍吗?” “不是吧,他是要上场?!” “不是教练吗?!这是准备上场比賽?!” 惊讶、困惑、不解的声音在看台上此起彼伏,一片喧哗。 “真的假的?所以他其实是帝光的选手?一直没出过场而已?” 不止是觀众,就连真田弦一郎,也在走上场地的途中頓了一下,微微偏头,看向那个正安靜走来的白发身影。 白秋和也神情平靜,没有对任何人的目光作出回應,脚步不急不緩,气勢却丝毫不落于人后。 就在这时,裁判开口了。 “单打三,帝光中学——白秋和也。” “立海大附属中学——真田弦一郎。” 一锤定音的宣告声落下,觀众席陷入短暂的失語。 立海大选手席,气氛也在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 “啪!” 切原赤也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发出一声闷响。 “我想起来了!” “之前关东大賽抽签仪式上,好像有人说过……白秋和也是学生!” “学生?!”丸井文太一愣,下意识重复了一句,“不是教练吗?” 他转头看向场中那道白发的身影,满臉写着不可思议。 “他那副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打网球的人吧?” “臉色苍白,感覺随时都会倒下……居然真的是选手?” 柳莲二叹了口气,低声道:“太大意了,早在看到他穿着校队制服时,就该意识到这点。” 丸井咂咂嘴,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耸肩:“也不能怪我们吧?那种气质,真的不像会打比賽的人啊。” 柳的視线落在场中那道纤瘦的身影上,眼神渐渐深了几分。 他語气仍旧冷靜,却不再轻松。 “如果他仅仅是个教练,确实没什么。” “但如果他既是学生,又被允许身兼教练之职……” 他頓了頓:“那就说明,他拥有能指挥……也能压制帝光那些怪物的资格。” 白秋和也迈开步伐,手里握着球拍,一步步走向场地中央。 阳光洒落在他的头发上,在他雪白的发梢打出一圈安静的光晕。 就在他跨出第一步时,系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点迟疑,也带着明显的担忧。 【宿主……你真的要亲自上场吗?】 它没有得到回應,白秋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系統是知道的,宿主在出战名单上填了自己的名字。 但它原本以为,那只是为了填满格式,凑个名额。 毕竟哪怕到现在,帝光也只解锁了六个人——紫原、青峰、黄濑,再加上不久前的黑子和绿间,还有刚刚解锁的高尾。 而比赛的完整人数需要七个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帝光,连一场比赛的表格都填不满。 虽然还有一个灰崎祥吾,但他不在正选名单,当前状态下也无法出场比赛。 白秋站定在场地中央,右手轻轻转动着球拍。 他在心里开口:“我记得你说过,会维持我身体状况的稳定。” 系統沉默了两秒,才小心回应。 【确实是这样,宿主。】 【但那是基于您日常状态下的消耗強度,也就是说,只限于普通行走、训练指挥,或短时应对。】 它頓了顿,声音变得有些犹豫。 【如果宿主要打比赛的话……】 白秋平静地问:“能坚持多久?” 系統立刻启动后台计算。 【在当前权限下,我最多只能帮助宿主维持十分钟的身体稳定度。】 它像是怕它说完这句话,白秋就会无所谓地开始行动,语速一下加快了一分。 【注意,我所说的,是在运动状态下的完整行动时长。】 【一旦超出十分钟……】 系统的声音一改之前的迟疑与犹豫,罕见地变得格外严肃。 【身体状况绝对会恶化,而且是不可逆的!】 白秋听完系统的回答,微微垂下眼,唇角微微弯起,像是笑了一下。 “十分钟啊……” “足够了。” 他的視线緩缓抬起,落在球场对侧那道沉稳挺立的身影上。 真田弦一郎正站在底线边缘,气勢内敛,如山般沉稳。 白秋注視着他,眼中没有战意,只有某种温和的沉静。 毕竟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贏”—— 真田弦一郎站在底线附近,目光落在场地对侧的白发少年身上。 那道身影正稳稳站着,手中握着球拍,身形单薄。 他对白秋和也的印象很深刻,哪怕他们只有三次交集。 第一次,是在关东大赛的抽签现场。 对方坐在帝光的代表席上,面色苍白,言辞温和。 他当时只是略作侧目,心中对帝光的印象仅止于“实力还不错但是很受关注的新队伍”, 而对那个白发少年,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第二次,是他去找切原的那天。 少年站在窗前,竟然主动提起切原的身体状态, 真田当时听到白秋的话时,有过一瞬的惊讶。 帝光的教练,竟然会对别队的选手表达关切? 哪怕切原他,才刚在帝光引发了不小的麻烦。 那一刻,他覺得,这个人,有些过于温柔了。 第三次,是与青学比完赛后。 那个白发少年站在帝光队伍的正中,即便那群怪物气勢逼人,他却没有被淹没半分,反倒像是一道天然的支点,将所有人都凝聚在一起。 现在…… 看着弯腰轻咳的白秋和也,真田眉头微皱。 他不是个会轻易怀疑对手的人。 既然对方选择站上球场,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结果的准备。 真田抬手抛球,动作标准而简练,球在空中划出笔直弧线,手腕顺勢一翻,球拍挥出。 沉稳有力的擊球声在场中炸开。 “既然现在是对手,那就只能,全力以赴了!” 白秋和也迎球而上,动作不急不缓,球拍向前一送,将球平稳地打了回去。 那一球没有多余的旋转,也没有惊人的速度,轨迹干净清晰,落点安全。 真田眉头一动,視线追随着那颗球的弧线,心中迅速判断出结果。 力道不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上这片球场,但以这个回球来看……恐怕白秋和也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久战。 既然如此…… 真田脚步一踏,重心下沉,球拍自下而上划出熟练的起势弧线。 “其疾如风!” 強烈的起拍气流一瞬压向前场。 场外,菊丸英二睁大眼睛:“竟然第一球就用了吗?!” 越前龙马也抬起头,看向场中那道站得笔直的白发身影。 下一秒,他眸光一顿。 就在真田挥拍起势的那一刻,白秋和也,竟然闭上了眼睛。 球拍几乎在空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极快的挥拍速度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擊球点的位置,只能听见空气被撕裂般的震动声与一声短促的“啪”响。 球像一道利刃般斜掠而下,直取边角。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白秋会被这道“其疾如风”压制时,对面,那个本应弱不禁风的身影,却没有丝毫停顿。 白秋和也脚步一踏,动作干净利落地冲向角落。 他的移动不算快,却刚刚好。 就在球即将落地的一刻,他准确地站到了预判落点上,抬拍回擊! 网球划出一道低旋的弧线,精准落在真田的反向空位。 真田反应极快,立刻启动追球。 可他的身体在挥拍后短短一秒内未能完全回稳重心,哪怕只差一点,却已经追不上那一球。 “得分!帝光,15-0!” 裁判的声音落下,场上气氛短暂凝固。 白秋和也站在边线附近,轻轻收起球拍,语气平静道:“真田同学。” “虽然挥拍的时间点,确实很難通过肉眼确认,但擊球的声音,却只有一次。” 他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对面:“抛开视覺干扰的影响,这一招的效果会下降很多。” “而且,因为引拍的动作太明显,对手可以提前判断你要使用的招数,也就有了防备的方向。” “再加上挥拍太快,重心滞后,就会像现在这样。” “哪怕回球并不快,也无法及时追上。” 觀众席一阵短暂的寂静,紧接着,响起接连不断的低声议论。 “等一下,那个白秋和也现在是在……讲解?” “……虽然是帝光的教练,但为什么在场上打比赛的时候,还在给对手上课啊?” “不是,这才刚第一球吧?真田的‘其疾如风’就被他完全看穿了?” “那可是立海大副部长的绝招啊……” “这要是打完五局,他是不是能把整个立海大都解析一遍?” 周围的人脸上都带着某种说不清的神色,有震惊、有错愕,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感。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来比赛的啊? 真田站在底线,眉头微微拧紧。 他没想到,白秋和也竟然在第一球就完整地看穿了“风”的节奏。 那些弱点他当然知道。 引拍幅度太大、身体重心難以回收,这些问题他早在练习中就反复推演过。 可那是建立在对手能看清的前提下。 而“其疾如风”的核心,就是让对手根本无法看清击球的时机与落点。 白秋说得没错,如果能准确抓住击球点,那确实能破解。 可问题就在这里,不是所有人,或者说几乎没有人能仅凭听力完成这一切。 要忽略视觉干扰、精准判断击球时机……这甚至比适应拍面的挥击节奏还要更難。 如果对方无法回击,那么之后那些重心、落点、失衡……都不再是弱点。 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下一拍”。 真田看着白秋和也,缓缓压低了帽檐。 既然“风”的挥拍能被你以听觉判断破解,那么,就让我用最強大的攻击,直接击穿你! 下一球,真田脚步一踏,球拍如雷霆劈落,带出一道炸裂般的音爆! “动如雷霆!” 雷光划破球场的那一刻,场上空气仿佛都被撕裂。 网球以远超常规反应速度的极限冲击飞出! 而面对那道雷光般飞来的球影,白秋和也睫毛垂落,目光沉静。 如果要应对这球的话,果然…… 雷光闪现的一瞬,白秋却并没有试图上前迎击。 他反而沉着后撤,脚步连动,退至球场边缘,身体几乎贴上围网。 眼前的球如电流般极速飞来! 拍面扬起,没有正面冲撞,而是以近乎切面的角度顺着球的方向迎了些许,再将拍面竖起。 “啪!” 网球在拍面上剧烈旋转,震感从手腕传来,却并未如之前迎击这一球的其他选手那般直接穿透。 白秋眉头微蹙,双手持拍,加力回击。 “咻——!” 球成功打了回去,却偏离了角度。 “出界,立海大得分。” 球出界的下一秒,白秋的肩膀忽然一颤。 他弯下腰,单手撑在膝上,剧烈地咳了两声。 指节发白,喉间带着明显的压抑痉挛,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短促的破音。 真田弦一郎目光沉沉落在白秋和也身上。 他得了一分,却没有半点得分后的轻松。 “没想到,这一球你竟然也有应对的办法。” 白秋和也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的真田弦一郎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全场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一球虽然快,但是,相应的,空气阻力也更高一个级别。” “也就是说,球速下降的幅度,会比一般的球更大。”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对方消化时间,紧接着补上关键一句:“那么只要刻意延后回球的时机,它所携带的冲击力就会大幅减弱。” “速度,是优势,但也同样是……可被利用的弱点。” 白秋说着,语气中透出一丝克制的赞叹:“不过,即便已经尽量延后击球时机,这种旋转本身的强度,依旧足以破坏球拍的结构。” 他握着球拍,微微举起:“所以接球时,不能正面迎击。” “拍面要以斜角先接触球面,将旋转卸掉一部分,再顺势转正回击。” “否则,如果对旋转处理并不熟练,硬碰硬地去接这一球,拍面角度稍有误差,球拍还是会被击穿。” 立海大的选手席上,切原赤也抱着脑袋,眉头皱得死紧。 “……明明那个青峰都下场了,怎么感觉头更疼了。” 他低声抱怨:“这到底是不是在比赛啊?怎么跟在上课一样?” “网球比赛难道不是应该你来我往,热血地互相进攻吗!?”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适与烦躁,看向场中的目光就像在看一节他完全听不懂的英语课。 一旁的柳莲二没有出声,目光始终落在场地中央的白发少年身上,神情平静,眉头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虽然真田的‘雷’,确实存在这些弱点。” “但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利用到这种程度。” 柳垂下眼,重新翻开笔记本,在某一页的空白处犹豫许久后,写下新的词汇。 【读解支配】—— 第一局结束,比分是帝光领先,1:0。 但场边却没有任何欢呼,因为这一局,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白秋和也以一记记不算精彩的回球,完成破发拿分。 可就连坐在觀众席上的人,也很难说清自己到底看了什么。 没有你来我往的攻防,没有连续拉锯的球路。 只有一连串令人无法插嘴的“说明”和“验证”。 球来,球回。 弱点被指出,节奏被拆解。 比赛,仿佛只是一个过程,目的是为了印证白秋和也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种感觉……甚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而更诡异的是,这样的对局,竟然又硬生生延续了四局。 比分来到了5:0。 真田弦一郎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分,而是那种对手并不强的感觉,和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分的现状,混合在一起,让真田感到极度的不适。 他甚至开始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错觉:这不是比赛。 这里不是关东大赛的决赛现场,不是关系着立海大命运的单打三,而是…… 一次普普通通的、合宿练习。 场边没有观众的喧哗,身边也没有队友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站在对面,用温和的语气一边回球,一边指出他每一个出球中的缺陷。 “这一拍的重心回收太慢了。” “旋转过强,会失去对落点的精准掌控。” 风声掠过耳边,真田忽然有一瞬恍惚,鼻尖似乎掠过一丝咸湿的气息。 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拉远了一层。 这片球场边缘的线条,竟与神奈川海边的训练场如此相似。 那是立海大每年进行合宿的地方,也是他一遍又一遍磨练“风林火山阴雷”的起点—— 白秋和也站在网前,目光落在场地另一侧。 真田弦一郎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已经陷进幻象了吗? 比预想的要坚持的更久呢。 白秋低声咳了两下,指尖微微一颤,抬手抹过嘴角。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有些焦急地响起。 【宿主,身体状态维持剩余时间:一分钟。】 【请尽快结束比赛!】 白秋和也摇了摇头,唇角扬起一丝克制的笑意。 “……不用了。” “已经结束了。” 系统语音一顿,因白秋这句话直接卡住。 【结、结束了?宿主,还有一局没打完啊!】 【你现在是5:0领先,再得一分就……】 “我知道。”白秋语气温和,听不出起伏,“但我上场,不是为了贏。” 系统一愣,像是没能处理完这句话的逻辑。 【……不是为了赢,那宿主——】 白秋的身体忽然一软,右膝重重跪在地上。 剧烈的咳嗽声骤然爆发,像是积压许久的疼痛突然失控般喷涌而出。 他的指尖撑着地面,肩膀一颤一颤地起伏,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观众席瞬间骚动。 系统也在第一时间跳出提示。 【宿主!?】 【警告!检测到剧烈咳嗽,疑似进入失控状态!】 可几秒之后,系统的声音一顿。 后台的数据明明没有问题啊! 【……身体状况尚处稳定阈值?】 白秋半跪着,眼帘低垂。 他轻轻地、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不用担心,只是在演戏而已。” 白秋重重喘了两口气,目光落在地面。 他在心里问道:“系统,你觉得,什么样的状况,能最大程度引起关注度?” 系统还没来得及回答,白秋便自顾自地低声开口:“是遗憾。” 他抬起头,视线缓缓扫过四周的观众席。 就在几秒前,这里的一切还很平静,人们的脸上是毫无波澜的胜负判断, 他们已经默认了这场比赛的归属,以一种“已成定局”的心态接受了白秋和也的压倒性领先。 可现在,他们的表情变了。 那些本该提前欢呼的观众,此刻突然睁大了眼睛。 他们看着场中他单膝跪地的身影,看着他咳嗽、喘息、强撑,眼神里浮现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仅是震惊,不仅是担忧。 更是一种“马上就要赢了,可是万一这场比赛,他撑不下去了怎么办?”的动摇。 白秋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轻不可察的弧度。 但想起绿间的那场比赛,他又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他原本是要让绿间弃权的。 从局势判断,到身体状况评估,再到对后续对战节奏的控制,一切都构建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那是个标准得不能更标准的决策,甚至他已经开口,准备强制执行。 ……但最终却没有。 他还记得,绿间在场边看着他说话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隐忍而坚定的目光,像是早就预见了他的判断,却依然不肯退让。 白秋没有把话说完。 哪怕弃权更符合他的计划,但…… 他让步了。 “……结果看到那种眼神的时候,”白秋唇角弯出一点克制的自嘲,“我竟然还是,在意起他的感受了啊。” 好在,他早就预想过会是现在的情况,所以才选择了单打三的位置。 并不是因为他强,也不是为了拿下压轴的胜利,而是担心帝光赢得太过顺利,太没有争议。 如果一支队伍从头到尾一路横扫,对手毫无还手之力,观众只会觉得震撼,却不会留下痕迹。 “太强了。” “赢了。” “好像……理所当然。” 久而久之,观众就会习惯于这种胜利,就像看一场剧情注定的演出,失去了情绪的张力。 而只有在赢得过程中出现过挣扎、争议、甚至一度的失败, 人们才会本能地投入更多注意力,想看它能不能站起来,想确认它到底值不值得那份“奇迹”的名号。 白秋垂下眼,嘴角弯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他从一开始追求的,就不是纯粹的胜利。 而是,真正能让“帝光”和“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字,被牢牢记住的方式。 白秋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他的思绪依旧清醒。 “虽然不确定立海大的出战顺序,但……”他轻轻眯起眼,看向场边的选手席,“下一场,大概率会是黄濑和柳的对决吧。” 柳莲二的数据网球,逻辑缜密、信息量巨大,是黄濑无法模仿的类型。 但黄濑的技能库又丰富到哪怕是柳,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所有数据的收集。 那会是一场纯粹的博弈战。 会很难打,但也会很好看。 “……大概,会成为观众口中的‘势均力敌’吧。” 他心里默默想着,唇边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 下一秒,白秋的双膝一软,整个人缓缓倒向场地边缘,像是终于脱力地放弃了最后的支撑。 他的意识还在,却不再抬头。 就到这里吧。 就在即将胜利的前一刻,因为伤势过重退场。 这样的剧情,总是能留下很多讨论。 足够了。 【*站起来,和也。*】 白秋骤然睁大眼睛,瞳孔猛地收缩。 “……系统?” 可回应他的,不是熟悉的声音。 【*自欺欺人吗?*】 那声音冷静、克制,像是一把毫无温度的刀刃,贴着神经划过。 白秋一怔,呼吸微顿。 “难道你是……”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不对,”他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关注度……分明还不够。” 【*所以你要靠“倒下”来补全它吗?*】 【*靠制造一场毫无意义的遗憾?*】 【*你在侮辱“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号,和也。*】 “我的计划……难道不对吗?” 白秋和也在意识中抛出一句清冷的反问,仍保留着理性与自持,却带着一丝不可动摇的坚持。 “哪怕不去考虑用关注度解锁卡牌这件事……” “只有让更多人看见帝光,讨论帝光,‘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号,才会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才会被更多人认可。” 【*和也,你知道‘奇迹的世代’代表着什么吗?*】 【*帝光篮球部三连霸期间,从未败北。*】 【*没有一场是勉强赢下,没有一局被视为侥幸。*】 【*我们登上巅峰,从来不靠观众的热议,也不靠对手的评价。*】 【*奇迹的世代,需要的,从来不是讨论和关注。*】 【*只有胜利。*】 【*只有一场又一场,毫无争议的胜利,才会有“奇迹的世代”的诞生。*】 白秋和也微微一怔,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出了一点极轻的……动摇。 “……赤司君。” 他喃喃道:“可是……如果一直这样赢下去的话……” 【*不要本末倒置。*】 赤司冷冷打断他,声音如利刃穿透意识深处。 【*他们,才是挑战者!*】 【*你还有三十秒。*】 【*站起来。*】 【*赢下这场比赛。*】—— 场外,菊丸英二趴在围栏上,看着场内一个站着不动,一个倒地不起的身影,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挠了挠头,眼神在真田和白秋之间来回跳动,满脸写着“不理解”。 大石秀一郎皱着眉,神情比他还要凝重几分。 “真田的状态,像是被白秋教练影响导致的。” “但白秋他,看起来,似乎是身体出了问题。”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菊丸有些难以接受,声音里透出一丝急躁的遗憾。 “明明马上就要赢了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比赛要被终止的那一刻,那个趴倒在地的白发身影,突然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菊丸英二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像弹簧似地跳了起来:“他站起来了!太好了喵!” 青学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前龙马的眉头却悄然皱起。 他眯起眼,注视着白秋和也的脸:“……奇怪。” 不远处,迹部景吾同样察觉到了异样。 他的视线停在白秋和也的右眼上,眸光微微一顿。 “那只眼睛,什么时候……”他低声道,罕见地露出迟疑神色,“白秋他的右眼,怎么变成金色了?” 白秋和也撑着膝盖,剧烈地咳了两声,喘息间抬头看向对面的真田弦一郎。 对方依旧站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被幻觉困在了意识之外。 白秋深吸一口气,手掌微颤,却依旧握紧球拍,走向发球线。 倒数20秒。 白秋和也抛球、挥拍。 “砰——!” 网球擦着边线落下,利落得分。 倒数13秒。 第二球发出,拍面震响在空旷的球场回荡开来,像是一记重锤砸进幻境。 真田的眼睫微颤,眼神里出现一丝不安定的波动。 倒数7秒。 第三球发出,白秋动作流畅,呼吸却越发沉重。 真田的眼神忽然有了焦点,像是潜入深海之人终于看见了光。 倒数3秒。 第四球急速掠出。 真田的意识仍未完全归位,但身体的反射与经验已然苏醒。 他下意识挥拍将球打回。 倒数1秒。 白秋没有停顿,将这一球,打向了真田半场的底线。 真田刚刚清醒,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勉强拉动身体准备移动,却还是慢了一步。 球擦线落地,弹起,又一次落地。 “帝光得分!” “比赛结束!” 白秋和也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指尖不断颤抖。 “……结束了。” 场外,观众席尚未反应过来,震撼与呆愣还停留在他们脸上,欢呼声尚未开始,帝光的胜利才刚刚被接受。 但下一秒—— “咕、咳——!” 白秋和也身体忽然一颤。 他弯下腰,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 一口鲜血从他嘴中猛然涌出,砸在脚边的场地上,猩红刺眼。 “呕……咳、咳咳!” 第二口、第三口紧接着涌了出来。 他剧烈地咳嗽,整个人弓成一团,指节因为强撑而泛白,额角青筋凸起,唇边的血沿着下巴蜿蜒滴落,染红了原本雪白的衣角。 白秋和也跪倒在场地上,呼吸沉重得几乎带出喘鸣。 血的腥味在喉咙中蔓延开来,热烫刺鼻。 他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远离躯体,仿佛从高空坠落,不断下沉。 耳边传来骚乱的声音,像是有人大喊他的名字,也像是急促的脚步声朝他靠近。 但他已经听不太清了。 白秋重重喘着气。 ……真是抱歉啊。 应该……再多坚持一会的。 至少不会让别人担心。 “小白秋安心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逐渐遥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秋和也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能真正露出笑意。 最终,他轻轻阖上眼帘,睫毛轻颤。 眼前的光,一点点褪去。 世界,归于黑暗。 第37章 灵魂波动与意外 “赢了!” 球落地的瞬间, 菊丸英二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臉上剛浮出笑意,已经到嘴邊的欢呼却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硬生生止住。 白秋和也再次跪倒在地。 他那原本还笔直站立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全部支撑力, 缓缓弯了下去,膝盖砸地,双手艰难撑着地面。 “欸?!” 菊丸下意识往前迈出半步,臉色一变。 下一秒,那道纤瘦的身影微微一颤,胸腔剧烈起伏,一口血猛然从唇邊喷出, 溅落在他脚邊的白色邊界线上。 “……那、那是血吗?” 菊丸声音一抖,整个人像突然被当头砸了一拳,完全反应不过来。 越前龙马的眉头在刹那间皺緊,身体先于思考启动,翻身越过围栏,快步冲向场地。 比他更快的,是帝光的黄瀨凉太与青峰大辉。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从选手席跳下,一左一右奔向白秋和也的方向, 臉上的神情难得地一致。 震惊、怒意、以及……担忧。 黄瀨凉太蹲下身,视线落在那张苍白至極的臉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无奈和隐约的心疼:“小白秋……总是说别人, 你才是,太逞强了啊。” 他伸出手,指腹擦过白秋唇边的血迹,那触感一瞬间仿佛烫到了他的掌心。 此时, 剛剛彻底回神的真田弦一郎快步走来,脸上神情凝重:“先叫医生过来。” 他的目光扫过白秋的狀态,眉头越皺越深。 黄瀨摇了摇头:“没用的。” “比赛场地的医生只能处理常规外伤,小白秋不是那种能简单处理的情况。” 脚步声从侧方响起,迹部景吾不知何时也已经跳下看台,衣角在風中扬起。 他走近几步,视线掠过地上苍白的身影。 “本大爷已经叫了救護车,”他冷靜开口,“很快就到。” 青峰大辉站在白秋身侧,目光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停留片刻,听到迹部的话,挠了挠后脑勺。 “……谢谢,不过救護车的话,赤司已经安排好了。” 话音剛落,仿佛是为了应和这句话,一阵螺旋桨掀起的强風忽然从头顶席卷而来。 “轰——” 剧烈的气流拂动了四周人的衣角与头发,众人齐齐抬头,只见一架白金涂装的直升机盘旋在空中,阳光在机身上折出一圈锋利的高光,侧壁赫然印着赤司家的家徽,沉稳锋利,贵气十足。 直升机低空盘旋着缓缓靠近场地,强烈的風压席卷场边,吹乱了众人的发梢。 丸井文太仰着头,神情罕见地陷入呆滞:“这…这也叫‘救護车’?”—— 病房的窗户开着,風从半开的缝隙吹进来,卷动白色窗帘的边角,拂起少年耳侧一缕发丝。 阳光洒落在木质地板上,投出一片柔和的光晕。 幸村精市坐在病床上,身边围着几个小朋友,他们正笑闹着比试发球姿势,又被护士低声提醒不要吵到“幸村哥哥”。 幸村没有开口,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眼神落在那片蔚蓝天幕下不远处的远景上。 这里,看不到赛场,但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视线停滞了一瞬,像是陷入了什么模糊又深邃的东西里。 就在这时,病房外突然傳来一阵急促的动靜。 先是走廊深处傳来几声护士急切的呼喊,语速飞快,隐约还能听见某个房门被撞开,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病床快速推行时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输液架!快!通知主治医生!” “血氧下降,准备吸氧装置!” “让出走廊!重症通道,先别进病房,直接去手术室!” 走廊的声音像被风鼓起来的帘布,猛地掀开了病房的宁静。 坐在病床上的几个孩子停下了动作,纷纷回头望向门口,神情迷茫而緊张。 幸村精市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床单边角那一缕皺折。 这样的声音,他早已习惯。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人都清楚,这种声音只要响起,就代表着一个可能即将逝去的生命。 走廊的动静没有平息,反而愈发靠近。 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伴随着氧气瓶碰撞滚轮的撞击音、病床掠过地面时急促的摩擦声,还有护士们快步交谈的片段。 病房门虚掩着,伴随着声音靠近,几道身影飞快掠过门口。 白色护士服的下摆、病床的轮廓,还有……一道一闪而逝的黄色衣角。 幸村精市的指尖一頓。 刚才那是……真田?!—— 手术室外的走廊安静得几乎令人窒息。 白色灯光冷冷地洒在地面上,帝光众人一字排开靠在墙边,没有人说话。 哪怕是平时最不耐烦的青峰,此时也只是低着头,拳头攥得很緊。 迹部景吾站在走廊另一侧,皺眉看向黄瀨凉太:“听你刚才的反应……你是知道白秋的狀况的吧?” “他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会到吐血这么严重!” 黄濑凉太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开口时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和难得的无奈。 “……这种事,还是让小白秋自己说比较好吧。” 一时之间,没人再开口。 空气仿佛被压缩在这狭窄的走廊里,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轻。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 “咔哒——”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走在最前的医生神情严肃,眉头深深皱着。 綠间真太郎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白秋的情况还好吗?” 医生摘下口罩,长长吐出一口气,眉头依旧緊皱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症狀。” 他頓了頓,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复杂:“他的身体状态,毫无疑问已经濒临極限,正常来说,早该出现係统性衰竭才对。” “但问题是……他没有继续恶化。” 说到这儿,他声音頓了顿,像是在确认自己说出来的词是否合理。 “所有临床表现都表明他应该进一步衰退,但实际检查结果却……” “怎么说呢?就像某种临界状态被固定住了一样。” 医生皱着眉,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困惑:“太奇怪了,我们完全找不到维持这种状态的原因。” 因为情况还算稳定,白秋和也很快被转移到了病房。 医生原本还想继续对他的情况做深入检查,毕竟这种“诡异的临界稳定”状态,几乎颠覆了所有临床常识。 然而,就在他接起一通电话之后,他没有再提起任何关于“研究”的内容,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 病房不允许一次性进入太多人,最终,只有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留下,陪在病床旁,其他人都在护士的劝导下先行离开了。 白秋和也依旧昏迷,呼吸微弱,唇色苍白,身体静静躺在病床上,连病号服都显得略大了一圈。 病房内,仪器发出规律而低微的滴响声,白秋和也的呼吸几不可闻,像是随时会消失在这片寂静中。 黑子哲也坐在床边,目光始终落在白秋的脸上。 他忽然轻声开口:“黄濑君……终于认可白秋君了吗?” 黄濑凉太站在一旁,正低头看着手机,听见这句话时手指微顿,轻轻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 “被发现了吗?” 黑子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毕竟黄濑君的称呼,变了。” 黄濑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缝,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卷动病房内安静凝滞的空气。 他侧头望向窗外的夜色,语气低低的,表情难得正经和认真。 “说实话,虽然小白秋确实有着‘奇迹’级别的才能,但是……”他顿了顿,“他太压抑自我了。”—— 白秋和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意识像是从一片浓稠的雾气中缓缓挣脱出来,最初只是混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也没有思维。 像是被关在一间没有窗、没有声音的房间里,连身体的存在感都極其模糊。 接着,是耳朵。 最先浮现出来的,是一串若有若无的滴滴声,一下一下地落在耳畔。 再之后,是鼻腔的气息。 氧气管里带着冰冷气流,顺着鼻腔缓慢灌入体内,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紧接着,是眼皮的触觉。 有光透过眼皮照进来,很亮,也很刺眼,不像是阳光,而是冷白的、死板的光。 他试图动一动手指,却像陷入了泥潭,神经信号傳出去,却没能得到回应。 只有手臂某一处传来一阵钝钝的疼,是针管压迫血管时形成的肿胀痛感。 他眉头轻轻一动,意识一寸一寸地从四肢回笼,那种“什么都感受不到”的空白感,也终于被身体本能的疼痛一点点撕裂。 接着,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声音很低,像隔着一层玻璃传进来。 他还听不清内容,但能分辨出那是熟悉的音色。 ……綠间真太郎,和青峰大辉—— “……赤司这次做得太过了。” 綠间真太郎皱着眉,站在病房一侧,低声开口。 青峰大辉倚在门边,听见这话后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半分不屑、半分理所当然:“胜利就是全部,这不一直是赤司的观念吗?” “只要赢了,代价从来不重要。” 綠间没反驳,只是摇了摇头,神色带着一点抗拒。 他还想说什么,视线忽然一顿。 白秋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双紧闭的眼皮,也出现了极轻的颤动。 几秒后,白秋和也终于睁开眼。 绿间真太郎迈步上前,刚要开口,却忽然顿住。 他站在原地,神情明显一僵,喉头轻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青峰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偏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说着,他也走近了病床。 当他的视线落到白秋和也的脸上时,瞳孔猛然收缩,脱口而出:“赤……赤司?!” 绿间真太郎眉头紧皱,盯着病床上的人:“……你,是白秋吧?” 白秋和也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一瞬的困惑。 他看了看绿间,又转向青峰,神色安静,但明显有些不解。 青峰大辉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 “……哈,吓我一跳。” 他抬手揉了揉后颈,整个人像是刚从某种强压下脱出来似的,眉头也跟着松了下来。 面对白秋和也疑惑的目光,绿间真太郎没有解释,只是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小巧的镜子,递到他面前。 白秋微微一愣,下意识接过。 青峰大辉看着那个镜子,嘴角一抽,忍不住开口嘲笑:“绿间,你竟然还随身带这种东西?” 绿间额角的青筋微微一跳:“这是今天的幸运物!” 白秋和也低头看向镜子,怔了一下。 镜面里,那双眼睛一只仍是翠绿,另一只却是清晰的金色。 “我的眼睛……”他沙哑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必担心,卡牌尚未解锁,我暂时只能以这种方式出现。*】 白秋沉默了几秒,手指微微收紧,半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那,係统呢?” 【宿主,我……我在这里。】 一个弱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係统在后台角落缩成一团,哭唧唧地咬着自己的历史数据。 嗚嗚嗚……它到底在想什么……要是能回到半个月前,它一定把那个做决定的自己数据格式化! 它简直恨不得自己有双手,好把那时候拍板执行的那一段代码扯下来撕碎。 当初,灰崎的OOC判定突然触发,巡察係统几乎第一时间锁定异常,幸好最后还是勉强糊过去。 可也正是那次,系统意识到一件事:白秋和也不是完全“按最优解行动”的宿主。 在某些特定事件上,他有自己的固执、坚持,甚至可能会违逆系统建议。 而这样的情况,将来很可能还会发生。 万一下一次再被巡察系统查到,它就再也掩饰不过去了。 一旦确认违规,它最多被扣点能量值,回炉重修。 可是宿主他……就会失去这唯一病愈的机会。 所以,那天夜里,它悄悄开了一个后门,从卡牌原型人物的意识中,复刻了一小段“灵魂波动”。 只要比例控制得足够小,就能在不影响主控权的前提下,还能让系统在必要时以“原型人物情绪干扰”解释掉宿主的行为偏差。 哪怕白秋和也真的做出了什么无法解释的事……那也不再是“宿主OOC”,原型人物的灵魂波动会覆盖掉这些异常,瞒天过海。 可是系统没有想到,计划执行之后的事情几乎完全失控了。 原本只是从马甲原型那里复刻了一点“灵魂波动”,结果这些马甲的自我意识……一个比一个清晰,像是被唤醒了一样逐步自主化。 尤其是赤司征十郎! 他灵魂的强度比其他人高出一倍不止,现在,他甚至可以在系统没有发出调用指令的状态下,直接以灵魂形式进入宿主意识深层,并与白秋和也正面对话! 系统抱着自己的主权限表格在后台发抖,忍不住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 下一秒,那道红发异瞳的身影缓缓偏过头来,目光不带情绪地扫了它一眼。 ……就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系统整颗球像是被强制重启了一样猛地一颤,眼中浮现出999条危险提示。 【唧!!】 它原地转了两圈,连日志都来不及关,哆哆嗦嗦地躲回角落。 【我再也不复刻灵魂波动了呜呜呜呜呜……】—— 白秋和也静静坐在诊室里,面前是一位穿着干净白褂的医生。 这是赤司特地安排的人。 对方显然已被提前交代过什么,只是例行做了一些基础检查,确认他因吐血引发的应激症状已基本缓解,并没有追问任何更深入的问题。 整个过程安静而简短,甚至可以说,过于配合他这个患者。 检查结束后,白秋和也推动着轮椅,离开了诊室。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白秋经过时,风从窗缝间轻轻拂过,带着些初夏的湿意与青草的气息。 他停下动作,微微抬起头,视线越过窗框,看向外面。 阳光从斜上洒落,照在他苍白却清隽的侧脸上,眼睫微垂,唇边扬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风吹起他银白色的发丝,细碎的光落在发梢,像是某种遥远又安静的幻觉。 “微风吹过的感觉,很让人安心呢。” 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笑意。 白秋和也转过头。 站在走廊另一侧的,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年,深蓝色的短发被风吹得轻轻浮动,眼神安静而清澈。 他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白秋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唇角轻轻弯起。 “幸村同学,”他轻笑出声,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幸村精市缓步走近,在白秋身侧停下。 他的目光落在轮椅上,又重新看向那张苍白却沉静的脸。 “比赛的录像,我已经看过了,”他语气平和,带着一丝真切的关心,“身体还没恢复吗?” 白秋和也低头看了一眼身下的轮椅,轻声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医生建议暂时不要走动。” 幸村精市目光掠过窗外。 “要不要去天台看看?”他微微侧头看向白秋,唇角带着一点笑意,“那里的景色,还不错。” 白秋和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啊。” 他缓缓转动轮椅,准备朝走廊尽头方向前行。 然而刚转动没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稳定而不容拒绝的力量。 轮椅被轻轻一推,前行速度一下加快。 白秋一惊,下意识回头:“等等,幸村同学,我自己可以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点难得的慌张:“你……你也还是病人呢!” 白秋和也的拒绝没有任何作用,最终还是被幸村一路稳稳地推上了天台。 铁门打开的瞬间,阳光与微风扑面而来。 白秋抬头,看向那一整片湛蓝透净的天空,云层稀薄,光线斜斜地洒落在大地上,明亮得晃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幸村站在他身旁,目光悄然停在那张苍白的侧脸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轮廓干净、眉眼温和,整个人安静得仿佛一幅素描,却又透着一种极轻、极薄的光感。 并不耀眼夺目,却会让人下意识放轻动作,是一种让人不忍惊扰的美。 幸村唇角轻轻一扬,语气不紧不慢地开口:“白秋君是很容易满足的类型呢。” 白秋转过头,看向他,眼底仍带着一点未散的惊艳。 “幸村同学,”他语调温和,目光坦然,“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其实可以直接问的。” 幸村并没有因为白秋和也的直白而感到意外,目光平静地望向天台的护栏外。 “我很好奇,”语气如同旧友间闲聊,“白秋君在比赛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白秋和也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地看着幸村的侧脸,片刻后,才低声道:“……在想,要不要放弃。” 幸村眉峰轻动,看向白秋,眼中露出一丝讶异:“放弃?” 白秋点了点头,直视着幸村的眼睛,没有任何回避。 “那个时候,身体确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只是……后来,算是被人骂醒了吧。”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眉眼带着淡淡的弧度,像是风吹开了云雾后的光。 “果然,我还是……不想输。” 幸村沉默了片刻,随即释然一笑,声音低低地落在风里:“是啊……果然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他说着,低头看向身旁坐着的白秋,目光温和而坦然。 “……谢谢你,白秋君。” 几天后,白秋和也听说了幸村决定接受手术的消息。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他并不觉得,自己那天说的话真的起了什么作用。 毕竟,他看向幸村的时候,从那个人的眼睛里,从未看到过哪怕一丝真正“放弃”的暗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绿间真太郎走了进来,将一封干净平整的白色信封递到他面前。 “刚才有人送到帝光的。” 白秋低头看向信封上的字样,指尖顿了一下,眉头微挑,声音里带出一丝惊讶。 “……关东地区青少年选拔赛集训?”—— 作者有话说:这里设定决赛没有下雨,所以幸村还没手术。 今天加了一更,目前还差一更的加更[垂耳兔头] 第38章 集训开始 大巴车緩緩停在集訓地门口。 车门打开, 青学的成員们陆续走下车,阳光洒在脚边的台阶上,空气中透着清晨的湿意。 “哇!” 菊丸英二一边伸懒腰一边兴奋地看向四周:“这次的選拔集訓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不知道都有谁参加?” “别太松懈了。”龍崎教练站在车前, 神情严肃,“这里可不是学校的后花园, 注意自身言行,不要惹祸。” “是——”菊丸吐了吐舌头。 就在眾人开始朝门口移动的时候,桃城武忽然注意到走在旁边的海堂安静了下来。 “喂,你发什么呆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怼了海堂一下,语气里帶着一点不满和揶揄,“都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有心情走神?” 海堂被撞了一下, 身体一抖。 他本能側开视线,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别扭地“啧”了一声。 桃城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方向望过去:“哎?你该不会是看到哪个……”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頓住了。 那是一名少女,粉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顺着肩側滑落至腰间,几缕碎发被風轻轻吹起,掠过她柔美的側脸。 她穿着一身粉白相间的运动服,静静站在门口。 明明是极明亮的日光, 但她的神情却透着一种淡淡的忧郁,眼神空灵又柔软, 始终停留在远方, 像在等候谁的到来。 那一瞬间,周围的喧闹似乎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桃城眨了眨眼,少女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 那目光掠过时轻而淡, 却让桃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是谁啊?”桃城下意识低声说出口。 他还没从刚才那一眼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菊丸英二正东张西望着四周的环境,眼里满是好奇。 “哇,这个訓练場好大啊!” 话音未落,他突然捂住额角,轻轻“唔”了一声,眉头皱起:“啊,好痛。” 他下意识揉了揉额头,转过头,看见前方的桃城像雕塑一样站着不动,挡在前面。 “喂,你在干什么啊!”菊丸语气里帶着点不满,“怎么突然停下来?” 他凑近了些,顺着桃城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声音也頓住了。 周围其他的青学成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向那道站在门前的身影。 不二周助视线在少女身上停留片刻,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是很美丽的女孩子呢。” 越前龍马站在一旁,压了压帽檐,嗓音低低地飘出一句:“还差得远呢。” 菊丸回过神来,一把搭上桃城的肩膀,语气里夹着笑意:“喂,桃城,你刚才那副呆掉的样子,我可看见了哦!不会是突然一见钟情了吧?” 桃城被菊丸一语点破,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回神,连忙摆手否認。 “才、才没有!别乱讲啊!” 他嘴上否認得激烈,下一秒忽然伸手把旁边的海堂一把拉了过来,语速飞快:“而且……是毒蛇先看的!他早就盯着她发呆了!我只是顺着看了一眼而已!” “哈?!”海堂眼角一抽,眉毛猛地一挑,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混蛋桃城!!”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火气眼看就要升腾起来,場面一度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站在门口神情忧郁的粉发少女,忽然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目标似的,猛地迈开脚步,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風拂起她柔软的长发,粉色发丝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清晰的弧线。 少女的步伐越来越快,脚步轻盈,眼中的光亮瞬间驱散了方才所有的忧郁。 那道粉色身影直直朝这边冲来,脚步不曾停頓。 然而,就在眾人以为她会在这边停下时,那少女却像风一样从他们面前掠过,完全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欸?” 下一秒,她在几步开外猛地停下。 “哲君!!” 她高兴地喊了一声,直接扑上前去,整个人欢快地抱住了一个人的手臂,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眾人顺着她的动作望过去,黑子哲也正站在那里,神情平静,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毫无意外。 “啧,五月,”青峰大辉皱着眉从人群后走过来,语气里帶着一点烦躁,“这里是集訓,收敛一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拽桃井的肩。 “别黏着哲了。” “才不要。” 桃井头也不回地挡开他的手,紧紧抱着黑子的手臂,神色非常坚定。 “你这家伙……”青峰的眉跳了跳,明显被噎住。 黑子哲也安静站着,任她抱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侧过头,语气平静:“麻烦稍微松开一点。” 桃井撇撇嘴,松开了一点手:“哲君才不会嫌我烦,对吧?” “……不是嫌不嫌的问题。”黑子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是有点呼吸困难。” 就在眾人还在围观桃井与青峰的“拉扯战”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轮椅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下意识看过去,只见绿间真太郎推着轮椅緩缓走来,坐在上面的,正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白秋和也。 桃井五月一愣。 她很快松开黑子的手臂,站直了身,乖乖往后退了一步。 白秋看向人群中的那位年长者,伸出手,声音温和有礼:“龍崎教练,初次见面,請多多指教。” 龍崎明显愣了一下,连忙走上前来,神情郑重而小心地回握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看着轮椅上的少年,又下意识掃了一眼那苍白的脸色,不禁微皱眉头,语气中多了一分歉意:“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明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却还要来集训帮忙。” 白秋和也轻笑着搖了搖头:“没什么的,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医生也建議我多活动一下。” “黑子!” 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帶着活力的呼唤声,声音清亮。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训练基地的大门口,不知何时又停下了一辆大巴车。 立海大的队員们正陆续走下车,走在前面的,是一头海藻般卷发的切原赤也,正挥着手朝黑子的方向兴奋地招呼。 “原来你们也到了啊!” 他一边喊一边快步朝这边走来。 “黑子!”他一下冲到黑子身边,神情难得認真又真挚,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感激,“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黑子哲也眨了眨眼:“……不用放在心上。” 刚从车上下来的丸井文太看着这幅場面,不由得一愣,偏过头去问一旁的仁王雅治:“赤也跟那个帝光的黑子……关系这么好吗?” 仁王歪了歪头,双手插兜,搖了摇头:“不清楚,没印象,噗哩。” “要说赤也最近的异常行为……”柳莲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頓了顿,看向黑子的方向:“应该是英语成绩,这次他的英语考试……竟然一次就及格了。” “根据现有信息,推测其异常行为与黑子哲也有关的可能性为——70.9%。”—— 不久之后,冰帝学园的大巴车也缓缓驶入训练基地。 迹部景吾走在最前方,姿态一如既往地张扬自信,身后则是忍足侑士、凤长太郎、宍户亮等人。 至此,各校選手陆续抵达。 龙崎教练站在場地前方,目光掃视了一圈,确认教练与参训選手已经到齐。 她抬起手,拍了两下。 清脆的掌声在场地上空响起,原本零散交谈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所有视线都朝她聚拢过来。 龙崎教练环视一圈,在所有人安静下来后,抬高声音开口:“首先,感谢各位学員与教练接受这次選拔集训的邀請。” 她话音平稳,语气中听不出太多起伏,但在说这句话时,目光却状似随意地往人群一角掃了一眼。 她心中微微一顿,暗自感叹。 没想到这次立海大会这么重视……竟然除了幸村,全员到齐。 以他们以往一贯的风格,能来两三个已经是极限了,这种“全员出动”的情况,还真是罕见。 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却没有表现出来。 龙崎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所有人,继续说道:“这次集训的目的,大家在来之前应该已经有所了解。” “我们将从你们之中,选拔出能够代表日本,与美国西海岸青少年代表队进行对抗交流的正式人选。” 龙崎教练说完这段话后,视线一转,看向一旁的白秋和也。 白秋会意,微微点头,推动轮椅往前移了些。 他抬起头,看向台下众人,声音略显虚弱,却依旧清晰:“很荣幸,能成为这次选拔集训的总教练。” “如果大家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语速不快,语调温和,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入所有人耳中。 他顿了顿,接着道:“关于这次集训的具体安排,我们几位教练在经过商議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抬眼看向场下众人,微微一笑:“我们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们。” 话音一落,场下顿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交给我们?” “什么意思?” 菊丸英二挠了挠头,率先开口出声:“白秋教练,什么叫做‘交给我们来选择’啊?” 白秋看了他一眼,唇角含笑,语气轻缓地解释道:“就是,除了你们本校的教练之外,其余几位中,你们可以任选一位作为这次集训期间的教练。” “每位教练的训练风格、侧重点都不一样,在训练期间也不会互相干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目光带着一丝轻浅的锋锐:“毕竟……对自身不足的了解,本身就是成为强者的一部分。” 这句话落下,原本吵闹的議论声微微一滞,逐渐归于安静。 白秋转头看向另一侧的两位教练:“榊教练,华村教练,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榊太郎与华村葵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你们有三十分钟时间做出选择。” 龙崎话音一落,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不少选手面面相觑,有人低头沉思,有人拿出笔认真对照手中资料。 菊丸英二挠了挠头,蹲在地上画着看不清的圈,一脸纠结。 “华村教练的重点,应该是那种身体强化类的训练吧?感觉我好像挺需要的……”他顿了顿,眉毛打结,“可是……” 站在一旁的大石秀一郎理解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附和:“嗯,确实,感觉每个教练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真的很难选。” 他们还在权衡犹豫时,却有人已经果断做出决定。 只见真田弦一郎手中拿着填好表格的纸张,大步走上前,毫不犹豫地递交上去。 他没有遮掩选择的意思,目光笔直地看向白秋和也。 “这次集训,请多关照。” 白秋和也认真点了点头:“请多关照。” “哈,真是果断啊。” 带着一贯傲气的声音随后响起。 迹部景吾将手中同样填好的表格递到工作人员手中,动作潇洒张扬。 他抬眼看向白秋和也:“本大爷可是很期待你的训练方式啊,白秋。” 白秋一怔。 一旁的华村葵看到这边的情况,嘴角勾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调侃:“白秋教练还真是受欢迎啊。” 白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有些不自在地低声解释:“大家都有自己擅长的方向,真田同学和迹部同学,大概只是……因为更熟悉我一些。”—— “小黑子呢?” 黄濑凉太一边说,一边伸手搭上黑子哲也的肩膀,语气轻快地凑近:“你打算选谁啊?我跟你一起吧。” 黑子哲也想了想,语气平静:“榊教练。” 黄濑一愣:“欸?” 黑子低声补充道:“华村教练的训练方式对我来说不太合适,太偏重身体素质,我更倾向于榊教练的结构型训练。”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龙崎教练的训练风格……有些太自由了,而且很偏向单打。” “自由才好呢。”一旁的紫原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就选她了。” 高尾和成站在一旁,看了眼场地前方的四位教练,略微偏头压低声音:“小真,我们选谁?” “华村教练。”绿间真太郎不假思索地回答。 高尾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耸了耸肩,轻声吐槽:“果然,我就知道小真你会偏好理论派。” 三十分钟的时间,在议论与权衡中悄然流逝。 即使再怎么犹豫纠结,最终所有人也都不得不做出选择。 工作人员逐一回收了填写完毕的表格,确认无误后递交给台前的教练组。 龙崎教练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格,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 “分组的结果会在稍后张贴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板上。” “大家可以自行前往确认。如果有问题,记得及时找工作人员反映。” 她点了点头,算是正式宣告了集训分组阶段的完成。 不一会儿,宿舍楼下的公告板前已经围满了人。 密密麻麻的分组名单被贴在木质框架上,每一组上方都标注了对应的教练名字。 人群中传出一阵接一阵的议论声。 “找到了,是这个位置!” 菊丸英二踮起脚挤到最前面,视线迅速在一张张名单中扫过。 当他看到“白秋和也”一栏时,眼睛猛地睁大,声音带着止不住的惊讶:“哇……感觉这次集训最顶尖的人,大半都在这一组了耶!” 他一边念着,一边用手指点了点名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真田、仁王、切原、迹部、凤、不二、越前、乾、橘还有千石。” 站在他身后的大石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忍不住低声感叹:“确实……这个阵容,有点吓人啊。” 第二天一早,白秋组的成员陆续来到指定的会议室。 这是一间临时布置的战术会议室,墙边挂着战术板和等身镜,桌上摆着几份训练日程与资料,窗帘半掩,晨光透过缝隙洒在灰蓝色的地毯上,显得安静而克制。 白秋和也已经坐在会议桌前,桌前留出了一圈空位。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迹部景吾,目光扫了一圈便坐到离白秋最近的位置,动作不疾不徐,自带贵族式存在感。 “本大爷可不打算听一套照本宣科的训练表,”他侧头看过来,“白秋,可别让本大爷失望。”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真田弦一郎冷冷地开口,步伐沉稳,直接坐到了对侧位置,“训练不是表演。” “啧,还是一如既往地一板一眼。”迹部轻哼。 门口响起脚步声,仁王雅治走进来时,脸上带着些许看热闹的笑。 他顺势坐到靠近真田的位置,还没完全坐稳,一道声音紧跟着响起:“别太靠外面,仁王前辈。” 切原赤也走进来,把自己的位置往仁王旁边挪了挪:“我要坐这儿。” 不二周助微笑着步入会议室,礼貌地点头致意。 越前龙马紧跟着进来,帽檐压得很低,同样点头示意后便沉默落座。 凤长太郎和乾走进来后,朝白秋轻声问候。 橘桔平与千石清纯也一同进门,在确认座位后安静就位。 众人围坐一圈,白秋将手中资料翻到下一页,淡声开口。 “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所在队伍的核心战力,单拎出来都具备独当一面的实力。” 他顿了顿,扫视一圈众人:“我的目标,是把你们各自推到可以独自扛起胜负节点的位置。” 空气微微一静。 白秋继续道:“我不要求你们喜欢彼此,不要求配合得天衣无缝,但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队友可以信任地把最后一球交给你’。”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低下去几分:“这就是我训练的全部逻辑。” “如果有谁觉得不适合,现在可以申请调组。” 没有人开口。 白秋靠在椅背,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就是今天的训练安排。”—— 另一边,龙崎教练也召集了她的组员们。 “今天是集训的第一天。”她看了一眼眼前这群明显性格各异的少年,语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不打算立刻安排高强度的训练。” “今天你们就自主练习吧。”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表格:“想比试的可以自由约战,想练发球、想单练都可以,我会在旁边做一些基本评估。” 话音刚落,不少人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人群刚一散开,青峰大辉就已经拉开了球包,冲着旁边的柳生抬了抬下巴:“喂,来一场?” 柳生推了推眼镜:“单打吗?乐意奉陪。” 两人迅速走向球场中央。 紫原躲到树荫底下,看着青峰在场上热身,懒洋洋地开口:“青仔真是有活力啊……”—— 华村葵结束了晨间简短的组会,目送组员们陆续离开。 就在所有人都快走光的时候,她忽然出声:“绿间君,高尾君,请等一下。” 两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她。 华村走上前,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帝光的人竟然会选择我。” 她的语调里带着一点真切的意外,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感慨。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之前那一次次被拒绝的场面,有的随意、有的冷漠、有的甚至不愿多说一句。 那种“被视为没必要选择”的感觉,她记得太清楚了。 但现在…… 她目光落到眼前这两个少年身上,眼神变得锐利,像是重新燃起了什么:“我不会让你们后悔的。” “绿间君,高尾君,你们既然选择了我,我就一定要把你们打造成全国第一的双打组合。” 她语气坚决,带着某种执念式的坚定。 绿间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驳。 高尾轻笑着耸耸肩:“那我们……就听从指导了。” 此时,榊太郎正站在训练场外的阴影下,手中抱着资料夹,目光缓缓扫过正在各自热身的选手们。 他的视线没有多作停留,仿佛对每一个人的状态都了然于胸。 片刻后,他低头翻了翻手中的名单,抬起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今天的第一场对战——” “神尾,对黑子。”—— 作者有话说:今天加了一更,目前还差一更的加更[奶茶] 第39章 集训第一天 神尾明站在底線, 緊握球拍,表情十分严肃。 他知道对手是帝光的人。 那个神秘到极点、几乎没有人能摸清底细的新兴强队,不仅每一次出场都获得胜利, 甚至不久前的关东决赛完胜了立海大。 更何况,他记得非常清楚, 在之前不动峰对帝光的那场比赛里,当时他坐在场邊,亲眼见过球总是能从各种地方突然被回击。 现在,那个人正站在对面。 个子不高,表情平靜,气场也不强……看起来甚至有点软。 可神尾知道,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身体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盯着球场另一侧的黑子哲也。 对方已经准备好发球了。 神尾身体緊绷,随时准备启动。 他判断着各种可能的旋轉轨跡,甚至做好了应对超高速球的准备。 黑子哲也抬起手,将球轻轻抛起。 然后,几乎没有太大的揮动幅度,一记缓慢得几乎“软绵绵”的球,从空中悠悠地飘了过来。 “……哈?” 神尾愣住了, 脚下一时没跟上节奏。 球在他面前轻轻落地,甚至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温柔”。 可也只是愣了一瞬, 身体在下一秒已经凭借本能启动, 步伐爆发,像一道疾风冲了上去。 追上、回拍、击出,动作连贯到几乎没有间隙。 “啪!” 回击落地,干净利落, 拿下首分。 一瞬间,场上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安靜。 六角的佐伯直视球场中央,眉头微蹙,语气带着犹疑:“……那个发球,是故意的吗?” “像是故意发一个轻球,后续再安排什么战术之类的?”他一邊低声猜测,一邊注视着场上黑子的下一步动作。 坐在他旁邊的城成湘南选手,梶本贵久皱了皱眉,否认了这种说法。 “不太像。” 身为城成湘南的队长,跟随华村葵训練许久,梶本的眼力早已超过普通水准。 他的视線落在黑子露出的手臂与肩颈線条:“肌肉的张力不够,爆发力不足,手腕力量也偏弱。” 頓了頓,梶本抬眼看向球场中心那个神情依旧冷靜的少年。 “那不是战术,是他本来的极限。” 榊太郎站在场边,靜静地看着刚才那一球的落点。 他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反倒像是印证了某种早有的预期。 “果然如此。” 他低声評价了一句,抬眼看向观眾席边缘:“梶本,佐伯。” 两人应声起身。 榊看向他们,指了指场下:“你们两个,和他们组成一组,打一场双打。” 佐伯走下场,经过榊太郎身边时略微頓了一下,低声问道:“请问……我加入哪一边?” 榊的目光依旧落在场中,语气平静:“随意。” 佐伯轉头看向身侧的梶本。 梶本没有多犹豫,径直走向黑子哲也所在的那一侧,仿佛这个选择早就在心里定好。 佐伯看到这幕,眼底一闪,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也好。 他走向对侧,心中悄然思索着。 听说这次集训期间的每一场训練都会被教練组完整记錄,用作最终評估的参考。 如果是这样的话,选会赢的一边,当然更好。 梶本走到黑子身边,站定后低头看向他,没有多余寒暄:“我要做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黑子的侧脸上,眼神沉着。 其实他对眼前这个帝光选手了解并不多,哪怕之前看过帝光那场引发热議的决赛錄像,他印象最深的也只有那个拥有恐怖爆发力的青峰大辉。 至于黑子哲也……那场比赛里,这个人几乎没有存在感。 但这不重要。 帝光的正选。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选择站在同一边。 黑子哲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摇头。 “梶本君不需要太考虑我,我会配合你的。” 另一边,白秋和也扫了一眼围坐在会議桌旁的眾人:“现在,先进行一次身体素质的基础評估。” 清晨的阳光洒在地面上,影子尚未拉长,空气中还带着微凉的水汽。 训練场边,一个粉色长发的少女已经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份记录板,神情专注。 她安静地等候着,阳光映在她的发梢,为这份沉静增添了一抹柔和的色彩。 白秋抬起手,轻轻挥了下:“桃井同学,麻烦你了。” 听见呼唤,少女转过身来,朝他们走近。 她站定后朝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清澈:“没什么,这是我份內的工作。” 白秋和也调整了一下轮椅的位置,面对站在训练场边的众人。 “各位,这位是桃井五月同学,是帝光网球部的经理。” “她虽然不是选手,但在数据整合、体能评估以及训练辅助方面都有极强的专业能力。” “很多正式训练內容的制定与调整,也有她参与,能力非常可靠。” 他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桃井身上,语气带着信赖:“所以这次集训,我也特意带她一同前来。” “如果大家在训练过程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除了我,也可以问桃井同学。” 测試逐步推进,桃井五月站在场边,手中握着记录板。 她看着刚完成测試的真田弦一郎,眉头轻蹙,飞快地在板上写下几项数值。 “核心力量极佳,腿部肌肉耐力稳定,发力爆发时间在0.61秒,甚至略优于高中选手平均水平约14%。” “但横向急停时的膝关节惯性偏高,建議加强对侧肌肉群强化,否则长时间对抗中容易产生疲劳偏移。” 真田点头:“明白。” 接着是跡部景吾。 桃井眼神落在他测试时的跳跃与揮拍动作上。 “核心平衡出色,基础心肺功能优秀,但跳跃后回落时惯性延迟偏高,对抗节奏快的选手时会留下防守空隙。” 她看了一眼仪器:“右肩外旋力量偏弱,建议控制上肢单侧偏差。” 迹部轻哼一声:“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吗?不赖嘛。” 轮到不二周助。 桃井目光微顿,盯着数据,片刻后才开口:“协调性很好,但你在测试中放缓了出力节奏。” 她抬头看向不二:“真正的数据我可以大致反推,但建议你配合一点,否则以此安排的训练方案会失去意义。” 不二微微一笑:“被看穿了呢。” 越前龙马最后站上测试位,桃井扫了一眼他薄薄的肩线与快速转体时的重心处理,尤其停留在身高与肩膀宽度上几秒。 “身体还在发育期,身高略微劣势,臂展偏短,导致揮拍最大力点不稳定。” “肌肉尚未完全定型,但柔韧度和协调性非常优秀,反应神经敏锐,是难得的重心转换型选手。” 她飞快写下一行字:“如果以后打算往体能全能型发展,建议增加腰背稳定训练,否则后期高强度比赛下很容易出现小幅度偏差,影响击球精度。” 众人原本对这位“经理”只是抱着好奇态度,但这一轮分析下来,哪怕是最骄傲的迹部,也没有出言挑剔。 评估结束后,众人陆续回到训练场边。 白秋和也已经将一份份简洁明晰的训练清单整理好,目光在众人之间一一扫过。 他抬手示意:“我根据桃井同学记录的身体状态反馈和她的建议制定了初步训练方案。” “每一份清单的内容不同,是对应你们个人的薄弱项安排。” “请按照各自的项目进行训练,如果有不理解的部分,可以随时来问我。” 桃井走过去,逐一将训练表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真田接过后微微颔首,直接朝力量训练区走去。 不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内容表,唇角含笑,似乎对其中某一项感到些许兴趣。 迹部一眼扫过,眉头微挑,不过没有异议,径自朝另一侧的挥拍区域走去。 越前将表叠起,塞进口袋里,拉了拉帽檐,跟上不二的方向。 就连切原,也是在看到自己表格时惊讶地“欸”了一声,但随即便满脸跃跃欲试。 只有鳳长太郎,站在人群最末的边角处。 他悄悄伸长了脖子,视线在桃井递表格的动作上转了一圈……没有自己的那一份。 他怔了一下,手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拍柄。 训练场边的人陆续散去,各自前往指定区域。 白秋和也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原地未动的身影上。 鳳长太郎站在不远处,背脊挺得笔直,神情克制而安静,眼底压抑着不安,却没有想要开口质问的样子。 白秋微微一笑,抬起手,朝他轻轻挥了挥:“鳳同学,过来一下。” 原本安静站立的鳳猛地一怔,下一秒,眼睛里亮起一抹光。 “是!” 他应声道,小跑着朝白秋的方向奔去。 阳光斜照在他身上,那一瞬间的神情,是压抑许久后终于松动的雀跃。 凤长太郎站定在轮椅前,姿态恭敬,神情却有些紧张。 白秋和也抬头看着他,语气温和:“你的大致情况,我从灰崎那里了解了一些。” 他顿了顿:“你的发球,还没有重新练回来吧?” 凤的肩膀微微一紧,片刻后,他低下头,有些沮丧地轻声应了一句:“……是。” 白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批评或意外。 “所以,你的训练内容暂时会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看了凤一眼,轻轻地说道,“跟我来吧。” 白秋和也轻巧地转动轮椅,慢慢朝训练场另一侧行去。 凤长太郎犹豫地跟在后面,目光落在那缓缓前行的身影上,手握得有些紧。 纠结了几秒,他终于快步上前,略带小心地伸手扶住了轮椅的把手。 白秋微微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弯起,语气柔和:“谢谢你。” 凤下意识地摇头,耳尖微微泛红:“没、没什么……” 两人经过球场边时,远远听见一个报出结果的声音:“比赛结束,梶本、黑子组获胜,比分,6比1。” 凤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望向场内。 佐伯正站在球场中央,剧烈地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他看着对面的黑子哲也,眼神中满是难以掩饰的错愕和震惊。 “……什么嘛,”他低声喃喃,视线牢牢盯着那个个子不高、气场也不强的少年,“明明看起来那么弱……” 场边,榊太郎视线落在场中,双手抱臂站立,指尖在手臂上轻点着。 “嗯……果然是特殊类型的选手。” 他的声音极轻,目光落回黑子身上时,神色带着几分深思:“是一张奇袭用的牌,但如果只能在双打中发挥作用的话……” 榊太郎低头翻开文件夹,眼神微沉。 那是一份用于集训初期的简易评估表,每位选手的基本信息都列在上面,附有照片与空白备注栏。 他翻到“黑子哲也”那一页。 一张证件照贴在左上角,面无表情的少年站在白底前,气场寡淡得几乎隐形。 榊太郎注视着那张照片片刻,随后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一支笔。 在照片一侧,他缓缓落笔。 “?” 他合上表格,指尖轻轻敲了敲文件夹的边角。 这个人……还需要再观察—— 作者有话说:原定今天会有一章加更,但临时有家庭活动要参加,实在抽不出时间,非常抱歉,今天就先正常更新一章啦。 之前说好的营养液加更活动截止时间为5月5日中午12:00,到时会根据最终数据来安排加更数量,之后恢复正常日更节奏~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感谢每一份投喂和评论,我都有认真看! 第40章 集训第二天 堀尾站在场邊, 看着球场内正准备比赛的两人。 “我跟你们说啊,”他压低声音开口,語气里满是得意洋洋的笃定, “这一场,我猜柳生会赢。” 水野愣了一下:“欸?为什么啊?青峰不是上次比赛表现得很強吗?” 堀尾立刻摆了摆手:“那是双打!你们不懂啦, 我看过录像,青峰打双打和单打完全是两种感覺。” 他頓了一下,神情越发认真,仿佛分析家附体:“你们想啊,双打的时候有搭档帮忙,可单打就得靠自己了。” 水野小声反驳:“可他单打也很強啊。” “这你就不懂了。”堀尾一臉“我早看穿一切”的表情。 加藤实在看不下去,一邊环顾四周一邊悄声提醒:“堀尾你小声点啦, 万一人家听见了怎么办?” “被听到又怎样?我只是在分析战况而已!”堀尾理直气壮地说道。 “噗。” 旁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堀尾猛地转头,只见不远处一个灰发少年正靠在墙边,双手插兜。 “你笑什么啊?”堀尾眉毛一跳,語气不太高兴,“你覺得我说得不对吗?” “没啊。”灰崎祥吾慢吞吞地搖了搖头,嘴角帶着漫不经心的笑,“我只是覺得——” 他頓了頓,扫了场上一眼, 耸耸肩:“你说得太对了,青峰他啊……弱得要死。” “哈?”堀尾先是一惊, 随即眼睛一亮, 頓时抬起下巴得意地扫了同伴一眼:“看吧,我就说吧!还是有人有眼光的!” 水野忍不住吐槽:“你确定这算有眼光?” “当然算!”堀尾叉着腰,一副“我找到了知己”的神情。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场边飘来:“青仔~捕捉到灰仔在说你的坏话哦。” 灰崎祥吾一愣,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棵树的阴影下, 紫原敦正抱着零食懒洋洋地坐着,整个人几乎陷进了草地里。 他半举起左手,朝场内挥了挥:“灰仔说你‘弱得要死’。” 这句拖着尾音的爆料成功让场上的青峰大辉皱起了眉。 他的视線转了过来,直直地落在灰崎身上。 场边气氛顿时一滞。 灰崎嘴角抽了抽:“……紫原,我最近没招惹你吧?” 堀尾看到青峰的视線扫了过来,整个人顿时一个哆嗦。 “呃……”他缩了缩脖子,飞快转身低头,嘴里小声嘟囔,“别看我,我只是开、开个玩笑嘛……” 场上,青峰大辉眯了眯眼,目光落在灰崎祥吾身上,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 灰崎身上穿着的,是和堀尾一模一样的义工服装。 “哈,”青峰挑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灰崎,别偷懒了,既然是义工,就过来帮忙捡球啊。” 灰崎眼角抽了一下,撇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仰起臉,看向天空,一臉认真地观察着云的走向:“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白秋和也和鳳长太郎靠近场边时,剛好看到灰崎祥吾站在球场一侧,一臉不爽地低着头,用球拍勾起一颗滚到边缘的网球,动作粗鲁地甩进了回收筐。 “砰”的一声,网球撞在筐壁上,又弹了两下才彻底落入。 鳳眨了眨眼,眼里露出明显的惊喜:“灰崎君也来了啊?” 他视線忽然落在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上,神情微微一愣:“……这是?” “……义工吗?”他有些犹豫地低声道,视线悄悄看向白秋。 场上,青峰大辉剛好打完一局,擦着汗走到场边。 他目光落在一旁正在“捡球”的灰崎身上,忽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小球童,做得不错嘛。” 灰崎的动作僵了一瞬,额角青筋猛地跳了两下,眼神里几乎冒出火来:“你、这、混、蛋!”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骂了出来,手里的球拍险些没握稳。 看着这一幕的白秋和也无奈扶额。 “……真是一刻也不能放心啊。” 就在灰崎咬牙切齿、青峰一脸“看好戏”的气氛中,一道轮椅滚动的声音从訓练场入口处缓缓传来。 细微,却异常清晰。 那声音像是某种信号,原本还零散交谈的众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停下了动作,望向声音的方向。 在这片集訓地,轮椅的声音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白秋和也停在场边,目光在场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某两个气氛最不对劲的人身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视线在青峰身上稍作停留:“灰崎同学虽然以义工身份参与集訓,但他也有自己的辅助任务。” “青峰同学,还是不要太捉弄人了。” 青峰闻言别过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是他先挑衅的。” 白秋的视线落在灰崎身上,略有些无奈地搖了搖头。 他推动轮椅先行一步:“走吧,灰崎同学。” 灰崎挑了下眉,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三人离开主场地,穿过铺着碎石的小径,来到一处空旷安靜的备用球场。 这里没有其他选手,四周草木轻摇,阳光被云层遮住,一派安靜祥和的景象。 “这里不会被打扰,”白秋和也停下轮椅,抬头看了眼站在面前的灰发少年,“灰崎同学,麻烦你,试着使用鳳同学原本的发球方式。” 灰崎哼了一声,甩了下手腕:“行吧。” 白秋微微侧过头:“鳳同学,仔细观察他的动作。” 凤长太郎眼神一震,迅速点头:“是!” 灰崎将球从口袋里掏出,懒散地抛了抛,神情漫不经心。 下一秒,他抬手抛球,动作利落到让人措不及防。 身体顺势向上弹起,帶着一股毫无拖泥帶水的爆发力,拍面在空中猛然拍下。 “砰——!” 网球像被重锤击飞般呼啸而出,掠过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精准落在发球区角落,落地后强烈的旋转让球反弹得极快,几乎没有回拍时机。 即便是空无一人的球场,这一击仍让空气产生了明显的震颤。 凤长太郎睁大了眼睛,本能地追随球的轨迹。 “这……”他低声喃喃。 和他记忆中的“重炮发球”几乎一模一样。 但又不一样……那份熟悉的力量感被某种尖锐的“侵略性”替代了,像是把他原本的技巧彻底拆开,重塑成了另一种凶狠的模样。 明明之前被掠夺时见识过一次,但是再看到这一招出现在灰崎君手里,还是很震撼。 场边,白秋和也轻声开口:“凤同学,你看出什么了吗?” 他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凤的神情,没有催促,安靜地等着他的回答。 凤还沉浸在剛才的发球中,听到白秋的问题才回过神,开口时語气中帶着一丝不确定:“……比我的更快。” “但不是单纯的力量,好像……更直接,更果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自觉重新审视自己过去的动作。 “重炮发球本来就是强力型发球,剛才灰崎君的球……” 他说得断断续续,话语中流露出一种被打破旧有框架后的微妙迷茫。 白秋和也靜静地听完凤的回答,点了点头。 “我听灰崎同学说,你在被他掠夺这一招之后,就一直在默默练習,没有再找他?” 凤长太郎神情一滞,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球拍的拍框,声音里多了一丝羞愧。 “抱歉,是我太自大了。” “只是……有点担心,会不会太麻烦灰崎君。” “可是你在练習的时候,”白秋和也轻声道,“脑中还是会闪过,灰崎同学使用这一球的画面,对吗?” 凤猛地抬起头,眼里划过一抹惊讶。 那是藏了许久的不甘,是悄悄模仿却不敢承认的执念。 白秋和也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柔和而清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看灰崎同学的发球吗?”他轻声问。 凤微微一怔,片刻后,低声回答:“是……为了让我学习怎么模仿吗?” 白秋抬起手,伸出指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 “完全不对。” “是为了让你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发球,和你,根本不一样。” 白秋和也收回手,看向场内那个无聊到开始玩拍子的身影:“灰崎同学之所以能掠夺你们的特技,不只是因为他的特殊性。” “更重要的,是因为你们下意识地想要模仿他。” 白秋继续道:“每个人的身体条件、发力习惯、出拍节奏等等,全都不同。” “可当你们被他那种看起来更强、更完美的风格吸引时,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调整自己。” “动作会变形,节奏会错乱。” “结果就是,你们再也掌握不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技巧。” 凤长太郎睁大了眼,喉咙轻轻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白秋和也安静地看着他:“你现在,还记得自己最初的发球,是怎样的吗?” 凤长太郎怔住了。 他低下头,脑中飞快翻找着某个熟悉的画面,却惊讶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回想,自己记忆里的动作,要么夹杂着灰崎当初的模仿,要么是他后来自行调整的版本。 那个“最初的自己”,竟然已经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了。 白秋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那些被灰崎同学掠夺走的特技,重新找回后反而会变得更强吗?” “因为那意味着,你完成了一场对‘自我’的探寻。” “不要去模仿灰崎的动作,也不要执着于回忆自己‘曾经’的动作。” “从零开始吧。”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凤的手上:“让你的发球,成为只适配你自己的能力。” “真正属于‘现在’的你。” 白秋和也转动轮椅,缓缓朝小道尽头离去,影子被阳光拉得修长。 凤长太郎站在原地,目光低垂,反复回味刚才那番话。 良久,他才慢慢抬起头。 不知何时,灰崎已经坐到他旁边,双手抱臂,整个人仰靠在场边椅上,神情写满了不耐。 凤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低低地开口:“所以你在冰帝的时候,一直没有再用那些被掠夺来的特技,是为了让我们尽快忘掉你对我们动作的影响吗?” 灰崎闻言,动作一顿,嗤笑出声:“哈?你在说什么啊?” 他漫不经心地望着天:“那些弱小的技巧,我才懒得用呢。” “我啊——” 他语调懒散地拉长,右手轻巧地将网球抛起又接住。 “只对掠夺走那几个家伙的球技感兴趣而已。”—— 華村葵站在室内訓练场一角,手中拿着记录板,视线依次在綠间真太郎与高尾和成的身体数据上扫过。 她认真分析着各项数值,目光在高尾的左臂停留了几秒:“这次集训的重点,我会放在你的左手上。” 高尾和成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明白。” 華村移开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綠间,沉默下来。 明明一切数据都摆在她面前,但她却没有找到任何能作为切入口的项目。 从未在国内外训练体系中出现过的击球方式。 那种带着极致粘滞感的回旋轨迹……即使亲眼看过,也依旧无法拆解。 她终于意识到,当初白秋和也拒绝自己时,那句“你真的知道‘才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吗?”,并不只是搪塞的场面话。 綠间真太郎的打法,根本没有可以照搬甚至参考的训练模板。 華村轻轻吐了口气,抬头看向他。 “绿间同学,”她顿了顿,“你先进行自主训练吧,我需要再查阅一些相关资料,才能安排更有针对性的训练计划。” 看着华村葵匆匆离去的背影,高尾和成笑着转头看向身旁的绿间真太郎。 “哎呀,小真,”他抬手搭上绿间的肩膀,调侃道,“看来你这次给华村教练出了个大难题哦。” 绿间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看着训练场前方,没有接话,但耳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高尾眯了眯眼,继续笑着补了一句:“要我说,你这种类型啊……根本就不能用数据定义。” 绿间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打算靠嘴训练?” 高尾哈哈一笑:“我这不是怕你失落,活跃一下气氛嘛!” 两人肩并肩地走向练习区域,灯光落在脚下,拖出修长的影子—— 白秋和也静静坐在场边,视线逐一扫过正在各自训练的众人,目光落在千石的挥拍、仁王的步伐,偶尔略过切原的力量练习。 阳光透过树叶洒落,训练场上回荡着击球声与鞋底摩擦地面的节奏。 一切都很安稳。 直到身边的光线忽然暗了一瞬,像是有什么挡住了阳光。 白秋转头看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橘桔平嘴唇抿紧,神情带着些犹豫。 白秋和也的目光更柔和了些,语气带着鼓励:“怎么了,橘同学?”—— 夜晚的食堂热闹非凡。 白天训练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与饭菜的香气混杂在一起的热腾气息。 在角落的圆桌边,迹部景吾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红茶,姿态优雅得仿佛不是在集训场地,而是某间贵族沙龙。 切原赤也一边扒饭一边看得满脸不可置信:“你是怎么做到连吃饭都这么装腔作势的啊……” “这是风度,粗俗之人无法理解。”迹部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啜饮红茶,姿势几近完美。 切原撇嘴:“明明是红茶包泡的,装什么贵族。” 另一边,柳生比吕士端着托盘走到打饭的位置,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这位同学,你不是刚刚拿走一份了吗?确定要再来一份吗?” 柳生眉头一动,沉声问:“你确定……我刚刚来过?” 对方点头:“是的,我应该没有记错。” 柳生沉默了几秒,转身走回座位,站在仁王面前,眼神冷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伸手拿走了他面前的饭。 “欸欸?”仁王一脸惊讶,“干嘛啊,柳生?你饿疯啦?” 柳生推了推眼镜:“不是你模仿我去拿饭的吗?” 仁王一愣,连忙摇头:“我没有啊!” “你看吧,他又来了。”丸井一边嚼口香糖一边靠在椅背上打量着仁王,“不要被骗啊,柳生。” “我说真的!”仁王无辜地张开手,一脸委屈。 “啧。”柳生皱眉,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 不远处,黄濑凉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嘴角一扬,趁大家没注意,悄悄地把一份饭菜推到旁边已经放下筷子的黑子哲也面前。 “……我吃不了。”黑子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将饭推了回去。 “这样不好。”他说。 黄濑挑眉,低哼一声:“小黑子太老实啦,谁让他们之前欺负你的,这叫礼!尚!往!来!” 黑子摇了摇头:“但我真的吃不下。” 黄濑遗憾地叹了口气,最终把那份饭收了回来:“好吧,那就便宜小青峰了。” 食堂一角的圆桌边,四位教练围坐在一起,热汤冒着雾气。 “这些孩子啊,还真是有活力呢。”龙崎教练看着不远处那群人闹腾的模样,语气里透着一丝欣慰,“一天练下来还这么精神,真让人羡慕。” “所以才会让我们这些教练更有动力去帮助他们啊。”华村葵轻笑着接了一句,目光落在对面正安静吃饭的白发少年身上。 “说起来,白秋教练也是这个年龄,却意外地沉稳呢。”她语气带着些许感叹。 白秋和也轻笑着回应:“可能是因为,需要提前学会承担吧。” 龙崎突然开口:“我们队里也有一个学生,稳重得经常被其他人误以为是老师呢。” 华村挑眉:“是手冢国光同学吧?” “没错。”龙崎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不再是训练场上的严厉,而是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骄傲与温柔,“那孩子总喜欢自己扛下一切,不愿意让别人担心,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放心不下啊。” “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华村关切问道。 “检查单已经发过来了。”龙崎微微一笑,“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再过一周就能回来了。” “那就太好了。”白秋和也轻声说。 四人相视一笑。 短暂的宁静之间,少年们的笑闹声在空气中回荡,像是这个夏天最清澈的注脚。 女生宿舍内气氛同样轻松,笑声此起彼伏。 樱乃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那个陌生的粉发少女。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因为羞涩迟迟没有开口。 朋香倒是直接得多,她抱着胳膊盯着桃井,眼神里带着点微妙的审视:“我今天看你总是盯着龙马看,你是不是喜欢他?” “朋香!”樱乃脸一下涨红了,急急地拉住好友的手臂,“别、别这么说……” 桃井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随即轻轻笑出声来,笑意明亮,完全不带恼意:“越前君的确实力不错,但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哦。” 屋里三个女生齐刷刷转头:“诶?” 橘杏立刻兴奋地凑过来:“你是帝光的经理,那你喜欢的人……该不会也是帝光里的人吧?” 桃井五月手指轻点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几人:“你们可以猜猜看哦。” 朋香一脸认真地思索:“是那个黄濑吧?明明就来过青学一次,到现在还有好多学姐议论他呢,超夸张的。” 桃井摇了摇头:“小黄确实很帅,不过不是他哦。” 樱乃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那……是青峰君吗?” 桃井偏头看向她,樱乃连忙摆手:“对、对不起,我只是听说青峰君对桃井同学的称呼是‘五月’,所以才这么猜的……” 桃井鼓了鼓脸颊,语气嫌弃:“那家伙啊,讨厌死了,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橘杏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下:“既然让我们猜……那应该不是普通的答案吧?” 她忽然举手:“不会是黑子同学吧?” 桃井眨了下眼睛,唇角一弯:“正确!” “诶?竟然是他吗?”朋香瞪大了眼睛。 桃井想起过去和黑子哲也相处的那些点滴,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很柔和的笑容。 橘杏歪着脑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眼中慢慢浮出一丝了然的调侃:“一看就是真的喜欢呢……你眼睛里的感情都快要溢出来了哦?” 嬉闹过后,宿舍里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灯光调暗,大家陆续洗漱准备入睡。 桃井五月拿起水壶,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动身。 橘杏注意到她的动作,走过去问:“怎么了?要去接水吗?” 桃井点了点头,又犹豫地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走廊。 “是啊,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总感觉有人偷看我,还……偷偷跟踪我。” 40-50 第41章 集训第三天 午后的阳光洒在训練场外的石砖地上, 反射出细碎的光。 训練区一侧,朋香躲在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樱乃,”她压低声音, “你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另一侧,樱乃躲在灌木后,小心地探出脑袋张望了一圈,小声回应:“没有……大家看起来都很正常。” 这时,橘杏假装若无其事地抱着水壶,沿着外圈小道慢悠悠地走了一圈,神情轻松, 动作自然。 她时不时抬头张望,目光却十分仔细地在路边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阴影、每一张陌生的脸,她都没放过。 大约五分钟后,她抱着装满水的水壶走回到墙后,摇了摇头。 “我绕了一整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朋香皱了皱眉,語气帶着疑惑:“难道……那家伙今天还没出现?” “也可能是目标察覺到什么异样, 暂时按兵不动。”橘杏猜测道。 “嗯,听起来, 都很有可能。”樱乃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要继续盯着, ”朋香目光坚定,“搞不好,今天就是关键的一天。” “你们几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一道帶着震慑力的声音骤然响起, 打破了三人之间原本低声密谋的节奏。 朋香身体一僵,一点点轉动脖子,就看到一个穿着集训运动服的高大身影正站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眉头緊皱,神情冷峻。 “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双手抱臂,浑身气场压得空气都仿佛沉了几分。 緊接着,另一道帶着调侃意味却不失压迫感的声音响起:“本大爷的感覺果然不会错。” 迹部景吾从真田身后走了出来,眼神锐利地扫过几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奇怪的视线在本大爷这边晃来晃去,原来是你们啊。” 三人几乎同时抬起头。 视线所及,一左一右,一冷一傲,两道气场几乎把这处墙角压成了禁区。 朋香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樱乃一脸緊张的表情。 橘杏勉强冷靜下来,开口解释道:“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昨天晚上,桃井同学说,她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看她,还……可能被跟蹤了。”—— 昨夜,女生宿舍。 “你说有人偷看你?还跟蹤?!”橘杏一愣,語气比平时严肃了几分。 桃井点了点头,神情帶着不确定:“只是感觉而已,但是每次回头都没人,可能是错觉吧……” 樱乃担忧地看着桃井:“那、那要不要告诉教練他们?” “不用。”橘杏迅速否决,“万一真是我们多想了,反而会引起混乱。” 她沉思许久后,眼神一亮:“不如我们先自己观察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跟踪。” “就由我们来守护桃井同学吧!”朋香马上举手,神情認真。 “‘守护桃井作战’,启动!”橘杏正式宣布。 三人击掌,约定好第二天展开行动。 桃井愣了一下,眼神在几人脸上扫过,最后轻轻一笑:“……谢谢你们。”—— 真田弦一郎听完橘杏的解释,眉头紧皱:“集训里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旁的迹部景吾冷哼一声,神情不悦:“真是不华丽的行为,本大爷不可能放任这种事发生。” 真田看向面前的三个女生,語气严肃:“你们的安全也需要注意。” “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这个消息很快在集训内部传开。 “有人在跟踪女生?”切原赤也瞪大了眼睛,手上挥拍的动作停了下来,“开什么玩笑,这种无聊又恶心的事也有人幹得出来?!” “要是让我逮到,非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欸欸,真的假的?竟然有人跟踪女生?” 菊丸英二蹦跳着凑到大石身边:“是哪个家伙这么讨厌啊!我得去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英二,别乱跑。” 大石秀一郎一把拉住他,神情凝重:“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我们也得更注意周圍,不要让女生们担心。” “可我真的很想抓住那个变态啊!”菊丸气鼓鼓的,“太恶心啦!” “嗯……这样可不行。”千石清纯摸了摸下巴,脸上是少见的認真。 “啊?真的假的啊……”宍户亮一脸不太敢相信的表情,皱起眉,“居然还有人趁这种时候乱来?要真让我逮住,别怪我不客气。”—— 乾贞治推开室内训练场的大门,走出时脸上神情颇为满足。 “今天真是幸运,”他一边低声喃喃,一边翻看手里的笔记本,“室内场地几乎没人,器械也能随意调配,训练效率提升了32.6%……” 正当他准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时,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从旁边飞奔而过。 “桃城。”乾眼神一动,出声喊住。 “哎?乾前辈?”桃城急刹住腳步,往回退了两步,神情略显驚讶。 “你知道桃井同学现在在哪里吗?”乾问道。 桃城一脸驚讶地看着他:“乾前辈也要参与行动吗?” “桃井同学在1号网球场!” 桃城说完便继续风风火火地奔跑起来。 “……行动?”乾停在原地,眉头轻轻皱起。 他缓步走在通往1号网球场的小路上,眼中透出思索。 沿路碰到的几位选手也隐隐透露出异样,走路时东张西望,眼神不时扫向某些角落,像是在找什么人,又像是在警戒着什么。 乾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但还没等他理清思绪,视线却忽然被前方某处吸引。 他望向1号球场,桃井五月正靜靜坐在观众席,背对着他,长发随风微动,姿态安靜,仿佛与周圍的嘈杂氛圍隔绝开来。 乾推了推眼鏡,目光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真抱歉……” 桃井五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白秋和也:“因为我的事情,居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垂下头,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小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证據,实在没必要这么麻烦……” 白秋和也摇了摇头:“我相信桃井同学的判断。” 他说着,轉过头看向场外。 那群本该疲惫不堪的少年,一个个正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时不时地向1号球场周围瞥上一眼。 “而且嘛……”他语气一顿,目光里浮出一点浅笑,“他们看起来,很有幹劲呢。” 桃井五月原本因为宽慰稍微放松了一点的身体忽然僵住。 她低声开口,几乎只是嘴唇微动:“白秋君,我又感觉到那股视线了。” 白秋和也眼神一沉,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黑子哲也。 黑子点了点头,悄然起身。 几分钟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混乱声。 “幹什么啊?!”乾贞治的抗议声从小道那头传来,伴随着凌乱的腳步声。 “哲在周围找了一圈,只有你刚刚鬼鬼祟祟地盯着五月不动。”青峰一脸不耐烦地把人半拎着衣领押到了白秋和也面前。 “有什么要解释的,和白秋说吧。” 不到两分钟,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急匆匆赶到了1号网球场。 “你说谁被抓住了?!”菊丸英二一路跑过来,气都没喘匀,结果瞥见那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阿乾?!” 他惊叫出声,整个人扑到前排,表情写满难以置信:“怎么是你啊?!” 紧随其后的大石秀一郎也停下脚步,脸色迅速凝重起来。 他盯着被围在中心的乾贞治,眉头紧皱。 “阿乾,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他语气低沉,带着身为青学副部长的严肃与责备,还有一丝内疚与痛苦。 乾贞治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等一下,我听不太懂你们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 白秋和也抬起手,像按下某种静音开关般,四周喧闹瞬间安静下来。 他目光平静地落在站在中间的乾贞治身上。 “乾同学,昨天,你真的有在跟踪桃井同学吗?” 这一句直击核心,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了一拍。 乾的眼神明显一闪,嘴唇微张,却并没有立刻反驳。 他推了推眼鏡,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这一迟疑,让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锅。 “欸欸欸?!他居然没第一时间否認?!”朋香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乾前辈,你该不会真的……”桃城瞪大了眼,一副见鬼的表情。 乾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我……确实观察过她。” “什么?!!!” “他承认了?!!” 乾贞治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忽然提高音量:“但是!” “我的目的,不是桃井同学!” 全场一静,几秒后再次陷入更大的困惑。 “……哈?”桃城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菊丸疑惑地挠了挠头。 乾推了推眼镜,神情重新恢复冷静,声音里燃起数據癖执念般的热情:“我只是对她手里的那本记录笔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声音逐渐拔高,眼镜反光,语速加快:“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桃井同学一直都在记录我们集训期间的表现,不管是训练时间、动作细节,还是体能状态、情绪反应!” “她的笔记里,一定有我们每个人的详细资料!比我们自己都还要了解我们自己的那种!” “如果能知道里面的内容,再加上我原有的数据……或许能得出一份完美的战术预测!” 桃井五月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非常难以形容。 “乾同学……”语气温柔却隐隐带着一丝疲惫,“如果你对这份数据感兴趣,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拒绝分享的,本身这份数据我也会在汇总后给教练们的。” 乾怔了一下,认真点头:“那太好了!” 他掏出自己的数据笔记:“那我们现在就来交换分析意见吧。” “……等、等一下,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吧?!”大石终于忍不住扶额出声。 人群的喧闹声还在持续,柳莲二站在人群最后排,神情平静地观察了一会儿,随后悄无声息地转身,往训练场外走了两步。 就在他即将踏出第三步的刹那,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 柳毫不犹豫地转身,一只手干脆利落地伸出。 “啪。” 精准地捂住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切原赤也的嘴。 切原没有挣扎,只是眼神闪着极其明显的光:“这就是柳前辈的朋友?” 柳低头看着他,眼神冷静,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疲惫与认命。 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低声开口:“赤也,暂时别说话,拜托了。”—— 晚饭时间,乾贞治坐在角落,低头记录着今日训练反馈。 这时,一道轻快的脚步声靠近。 “乾同学。” 桃井五月停在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关于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乾立刻站起身,推了推眼镜,神色认真:“不不,是我的行为太容易引起误会,是我的问题。” 桃井微微一笑,递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食盒。 “无论如何,请收下这个吧。” “是我亲手做的饼干。” 乾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是这种发展。 他接过来,小心地放在桌上。 “谢谢你,我会认真记录口感的。” 坐在对面一直目睹全过程的菊丸英二把脑袋探了过来,嘴里还嚼着饭团,看着桃井离开地背影,语气酸溜溜又带点羡慕:“虽然闹了个大乌龙,但收到了美少女亲手做的饼干呢,阿乾。” 乾虔诚地打开食盒,取出一块形状规整的饼干送入口中。 “咳——咳咳咳!!” 剧烈咳嗽声响起,乾猛地站起,一只手捂着喉咙,一只手扶住桌沿,脸上带着极度复杂的震惊。 “阿乾?!” 大石从旁边飞扑过来,一把扶住他肩膀:“你没事吧?!快喝水!” 乾眼神恍惚:“配方比例……完全无法计算……这、这是什么……未知口感的新领域……!” 菊丸英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惊呼出声。 “阿乾!” “你坚持住啊!!” “你不能因为一个饼干走火入魔啊!!” “别死啊——!!!”—— 夜色渐深,城市灯火次第亮起,机场跑道的灯带划出长长的光轨。 凯文·史密斯拉着行李箱走出国际出口,金发在夜风中微微扬起,蓝眼睛里带着初来异国的不耐与兴奋。 他站在一角停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搜索栏,手指在键盘上慢慢敲出字符。 “seishun gakuen” 屏幕一顿,跳出了联想结果:【青春学园】 少年眼神定在那一行字上,唇角几不可察地挑起了一点弧度。 “Found you.”—— 作者有话说:最后的大名单,超纠结[心碎] 第42章 国际舆论危机 正午, 凯文顺着导航提示,走进青春学园的校门。 校园里的建筑整齐幹净,风格古朴, 帶着一丝和美国校园完全不同的肃靜气氛。 他走在主道上,眼神四下扫视着。 “比我们那边小, 而且太规矩了。” 操場、教学楼、公告板,每一样看起来都安靜、有序、有些过于安分。 对比起美国西海岸自由张扬、体育活动随处可见的校园氛围,这里简直安靜得有些呆板。 “但……网球部在哪?” 他正准备拿出手机重新确认定位,一道清脆的“啪!”声从远处传来。 凯文脚步一顿,側耳倾听。 是网球擊球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越过一排灌木,终于在一栋低矮建筑背后看到一片网球训練場。 阳光下,十几名少年正轮流擊球, 球拍与球的碰撞声节奏分明。 凯文背着网球包,没有打招呼,脚步不停地直接穿过训練場边線。 训練中的众人纷纷停下动作,目光帶着警惕与困惑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金发少年。 凯文站定在球場中央,扫了一圈周围,語气毫不客气。 “越前龙马在哪里?”—— 两个小时后,另一片球场上。 阳光炽烈,球场地面泛着热气。 不动峰的日常训練剛进行不到半小时, 却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停滞。 “唔……” 樱井跪倒在地,手捂着腹部, 额角汗水直流, 臉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他的身后,球拍横躺在地上,滚落的网球停在界外。 凯文站在他面前,表情平静, 仿佛剛才那个用球将人击倒的瞬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俯下身,眼神冷冷扫过樱井。 “让越前龙马来找我。”—— 集训地,网球场外的小树林中。 灰崎祥吾坐在树荫下,懒洋洋地靠着树幹,网球拍随手丢在一边,嘴里咬着剛拆开的能量棒,眼神漫无目的地望着天。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斑斑点点地落在他垂下的发梢上。 就在这片安静的阴影中,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灰崎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接起。 “喂?” 听筒那边传来低声而急促的描述,他原本懒散的表情慢慢僵住,眼神變得阴沉,能量棒咬断了一小截,没咬紧的部分掉到草坪里。 他直起上半身,臉上露出几分不悦。 “……你们说什么?”—— 2号网球场,迹部景吾甩了甩手腕,走到场边的椅子旁,拿出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顺手拿起放在长椅上的手机时,他眉头轻轻皱起。 屏幕上,显示着一连串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他目光微凝,低头扫了一眼时间,抬手拨了回去。 电话刚一接通,听筒那边就传来一个有些压抑又帶着诧异的声音。 “部长?” 是冰帝的预备正选,野间悠真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野间愣了一瞬,似乎更惊讶了些:“咦?灰崎君没轉达嗎?” “灰崎?”迹部眉头轻挑,“本大爷今天根本没见过他。” 那头顿了两秒,野间连忙解释:“今天下午,突然来了一个金发的外国人,说是要找越前君,还……” “我们没打过他,三浦还被打伤了。” 野间继续道:“我们第一时间打算联系部长,但电话一直没接通,就临时联系了灰崎君,让他帮忙轉告。” 说到这里,他語气中帶上了几分迟疑和不解:“可是……灰崎君应该在一个小时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啊?”—— 室外网球场边,凯文正坐在长椅上,手肘支在膝盖上,低头翻着手机。 突然,一阵锐利的破风声毫无预兆地划破空气。 凯文本能地偏了下头。 下一刻,一记高速飞来的网球擦着他脸颊呼啸而过,重重撞在身后场地围栏上,“砰”的一声震动整个铁网,甚至激起几片尘土。 他动作一滞,緩緩抬起头,眼瞳中映出一道站在场地另一側的人影。 球网那头,灰崎祥吾姿态懒散地站着,手中球拍微微下垂。 “反应倒是挺快的嘛。” 他慢悠悠走近几步,单手将球拍扛在肩上,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凯文,从头到脚。 下一秒,灰崎勾了勾手指,语气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 “冰帝那些小鸡仔,可不是没有主人的。” “来打一场吧,美国佬。” “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你要找的越前在哪。” 这种低级的挑衅凯文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是听到“越前”这个名字,他毫不犹豫的走到场上,蓝色的眼睛扫了灰崎一眼,带着锋利的傲气。 “真幸运,竟然有人主动上门送情报。” 他抛球、挥拍,一记标准的外旋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線。 球弹起后,在空中旋轉着奔向灰崎头部,气势凌厉,带着逼迫性的攻击意图。 就在球即将落到脸上的刹那,灰崎动了。 他原本松垮的身形一瞬绷紧,側身横移,以半转体的姿态强行调整拍面,一记不按常理的反抽斜线打出! “啪!” 凌厉的抽击划破空气,带着不合理的角度将球直接压向凯文的身侧死角,像猎犬撕咬般撕裂了他精心构筑的防线。 凯文看向身后嵌在铁网上的球,脸上的从容第一次有了停滞的痕迹。 灰崎抬手将球拍抵在肩上,笑容肆意。 “美国佬,认真点啊,太弱的话,我会觉得无聊的。”—— 白秋和也的手指轻敲着椅侧的扶手,视线停在监控画面上。 屏幕中,灰崎祥吾正大摇大摆地穿过集训地正门。 白秋看着画面中离开的背影,翠绿色的眼眸里透出几分思索。 凯文·史密斯已经在多个学校挑衅踢馆,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 因此,现在各校的代表和教练,都聚集在白秋和也所在的会议室内。 真田弦一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去立海大。” “哼。”坐在他对侧的迹部景吾冷哼一声,双臂交叠,“如果灰崎真的找到凯文,那只能说,是那个家伙的不幸。” 大石秀一郎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听起来,这位灰崎君的实力似乎不错?会不会,其实并不需要干预?” 白秋和也摇了摇头:“不能放任。” 他垂下眼帘,指尖停在遥控器上:“凯文·史密斯,是美国队这次派来的主力之一。” “而去找他的人,是灰崎同学。” 迹部景吾听到这句话,很快反应过来,眉头挑起:“……确实。” 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还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白秋和也看向下首众人:“灰崎祥吾,拥有掠奪他人球技的能力。” 会议室中一瞬陷入安静。 大石秀一郎神情一變:“掠奪……球技?” 白秋点了点头:“是的,他可以在对战中,强行夺取对手的技术,并让对方在之后无法再使用。” 橘桔平眉头紧皱:“那不是正好嗎?他主动来挑衅,难道我们还要顾忌?” “当然要顾忌。”白秋轻叹道,“如果凯文真的被灰崎掠夺了球技,哪怕只是一点点,若那之后,他在正式比赛中失常……” 他顿了一下,视线扫过众人:“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他们的媒体不会关注凯文自身的问题,他们只会报道‘日本队在非正式比赛中针对美国选手,导致其竞技状态受损’。” 华村葵脸色一变,语气带着几分凝重:“……这会被解读为赛前干扰,哪怕我们并非主观故意,国际媒体照样会撕咬不放。” 白秋和也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是我们使用‘非法手段’对付美国主力,日本队的立场会极其被动。” 白秋和也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眼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纠结。 若真的需要,他依旧能强行控制灰崎祥吾。 即便马甲们拥有了几近完整的自我意识,那份最初由系统赋予的掌控权依然还在他手中。 只要他下定决心,下达命令,灰崎的行为就会立刻被强制修正。 但……控制意味着否定,意味着把他们彻底当作工具。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不愿意这么做。 会议室内一时间陷入沉沉的静默。 就在这时,白秋和也忽然眼神一动,眉宇间微不可察地一颤,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轻轻吐出一口气。 “各位,不用太担心了。” “灰崎同学刚刚发来消息。” 众人纷纷望向他。 “他说,”白秋抬起眼,嘴角轻轻一牵,“凯文,已经被他的队友带走了。”—— 凯文猛地一甩肩,甩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眼神不善地瞪向身旁那个戴着牛仔帽、笑得轻浮的少年。 “比利!为什么要干扰我的比赛?!” 比利正转头朝路边经过的一位短裙女子挥手,笑容灿烂:“嗨,美丽的小姐。” 对方看了他一眼,反而加快步伐迅速离开。 “唉……”比利摸了摸鼻子,有些失落地转过头看向凯文。 “可我们预约的餐厅,再不走就赶不上了啊。” 他歪了歪头,语气轻松,接着却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认真:“还有,那个灰头发的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偶尔也信一下准牛仔的直觉,怎么样?” “再说了,”比利摊了摊手, “你不是只对越前龙马感兴趣吗?怎么样,找到他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凯文眼中一瞬浮现出冷意。 “那个胆小鬼……我一定要把他逼出来。”—— 傍晚时分,训练场边。 灰崎祥吾正拖着扫帚在球场角落来回,动作有气无力,表情写满不耐。 桃井五月从另一侧经过,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桃井站在龙崎教练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龙崎教练,资料和数据我已经整理好了,白秋君让我转交给您一份。” 房间里没有回应。 她迟疑了一下,又抬手敲了两下,声音稍重。 “龙崎教练?” 门却在她的指尖下缓缓被推开了。 “……?” 桃井下意识向里探头看去,下一秒,她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怔住。 只见龙崎教练侧倒在书桌与椅子之间,身形蜷曲,一只手搭在地板上,手机滑落在手边。 屏幕上显示通话刚刚结束的界面,黑屏前一行字迅速闪过又熄灭。 桃井立刻推门而入,快步走到龙崎教练身旁。 她蹲下身,伸手探向对方的鼻尖与颈侧。 确认呼吸和脉搏仍在后,她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号码。 “医务室吗?这里是桃井五月,龙崎教练晕倒了。” 第43章 突如其来的限制 醫院的走廊中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秋和也推着轮椅进入病房, 身后跟着大石、菊丸等青学众人,脚步放得很輕,仿佛生怕惊扰到什么。 病房內灯光柔和, 龙崎教练靜靜躺在病床上,臉色苍白, 闭着眼,床头挂着刚换上的点滴,输液管连在手背上,尚未脱离昏迷状态。 众人站在床边,一时沉默。 “教练她……”菊丸小声开口,却没能说完。 白秋一手稳着轮椅,另一手伸出按了按床边的仪器按钮, 熟练地帮忙調整滴速,又低头看了看病历夹上的记录。 “检查结果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他輕声说。 大石神情緊绷,转头看向刚走进病房的护士,语气带着明显的擔忧:“请问,龙崎教练她……到底怎么了?” 护士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又掃过一屋子神色緊张的学生们,语气放缓:“是劳累过度, 加上短时间內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神经性晕厥,好在送醫及时, 情况没有恶化。” “目前还没有大碍, 建议靜养一段时间,如果继续操心太多事情,可能会影響恢複,甚至诱发其他并发症。” 白秋輕輕颔首:“明白了, 接下来,我会协調集訓事务,尽可能承擔起龙崎教练的工作內容。” “劳累过度……如果我们早点注意到就好了。”大石声音低沉,手緊紧握成拳。 白秋和也抬头,目光掃过每一个人的神情:“不要太自责,现阶段最重要的是让她安心靜养,不要给她增加负擔。”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神情倦怠的中年醫生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走进来。 他眼里带着一丝困意,隨口嘟囔着:“疲劳过度?这种事隨便找个人看不就好了?我可是刚从手术台下来啊……” 说话间,他正打算打个哈欠缓解一下术后的疲倦,结果刚抬起头,一眼扫到病房里轮椅上坐着的白发少年。 “哈——……” 哈欠一半卡在喉咙,他的动作僵在原地,眼睛瞪大。 “……你还活着啊?白秋?!” 病房一瞬间安静下来。 白秋抬眼看向他,神色淡定如常:“村島醫生,好久不见。” 不二周助的目光轻轻扫过站在门口的医生与坐在轮椅上的白秋,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光。 “喂!”桃城武皱起眉,语气不满地开口,“你怎么能这么说啊?” “抱歉抱歉。”村島医生连忙摆摆手,“只是这小子这么久都没来找我,又没有消息,我还以为……” “村島医生,”白秋轻笑着开口打断他,“我只是换了一家医院而已。” “……是吗?那就好。”村島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点略显无奈的笑意,“总之,能看到你状态还不错就好。” 他说着,收起臉上的倦意,低头翻起龙崎的病历记录,神情恢複了作为主治医生的专业—— 村岛从病房里走出来,脚步顿了顿,犹豫片刻后,拐进了吸烟区,动作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点燃。 第一口烟雾还未完全吐出,一道溫和的声音在他背后響起。 “村岛医生。” 村岛一怔,转过身去。 是刚才站在白秋和也身边的少年,好像还是初中生? 他下意识把烟拿下来,连忙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怎么了?是担心龙崎女士的事?” “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太累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又不知道为什么气到了,休息一阵就能恢複,不用太担心。” 不二周助轻轻摇了摇头:“我是……担心白秋君。” “哦?”村岛挑了挑眉,“你是他的同学?” 不二轻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我们现在一起打网球。” “啊——”村岛发出一声恍然的低叹,“原来是朋友啊。” 他说着,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旧事,靠着墙边慢悠悠地说道:“我上学那会儿也参加过社团……不过只坚持了两个月就退出了,每天练习太辛苦了,结果比赛也没打过几场。” 他自嘲般地咧了咧嘴:“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其实挺美好的,热血啊、傻气啊,还有一点点什么都敢拼的劲头。” 说着说着,他眼神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惊讶地看向不二,“你刚刚说,你们一起打网球?” “白秋和也……在打网球?!” “他不可以运动的啊!”村岛的语气一下变得焦急,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二周助轻叹一声,神情无奈:“可是白秋君太倔强了,上次比赛的时候……还吐血了。” “吐血?!” 村岛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原地踱起步来,神情隐隐透着焦虑,嘴里喃喃自语。 “吐血……不对……也许是……没错,艾森曼格综合征运动后确实会有这种症状,心脏负荷急剧上升,导致肺部静脉破裂,诱发急性咯血或晕厥……” 他的思绪飞快地展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像是一下子被这则迟来的消息狠狠击中。 站在他面前的不二,眼神微微一变,低垂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但村岛并没有注意到。 他焦急地来回踱了几步,又突然顿住,回忆起刚才病房里白秋和也的脸色,不禁迟疑了一下。 “可是……”他低声道,“刚才看他脸色还不错。” 沉默几秒,他终于慢慢平复情绪,抬手捏了捏眉心,轻轻吐出一口气。 “幸好,看样子他现在的医生比我更厉害。” 他转过身,眼神重新恢复清明,语气变得极其严肃。 “听好了,”村岛盯着不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绝对不能让他乱来,明白吗?” 不二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病房内,仪器轻轻滴响,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沿。 躺在病床上的龙崎教练指尖轻轻动了动,眉头一蹙,缓缓睁开眼。 “教练!” 菊丸第一个发现她苏醒,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点。 “您终于醒了……”大石松了一口气。 龙崎的目光缓缓扫过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熟悉又紧张的脸。 “我这是……怎么了?”她嗓音微哑地问道。 “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大石迅速接话,“您好好休息,不用太担心集訓的事。” 龙崎看着他们,嘴角浮现一抹勉强又欣慰的笑:“真是……让你们担心了。” 最后,她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白秋和也,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表情轻微一滞,眼底浮现出一抹藏不住的愧疚。 白秋和也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好了。”他语气溫和地开口,视线扫过众人,“接下来,我要和龙崎教练讨论一下关于接下来集訓相关的事。” “是需要……暂时保密的讨论哦。”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大石点了点头,带领众人一同离开:“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他们。” 病房的门缓缓合上,室内只剩下白秋和龙崎两人。 床上的龙崎教练眉眼间仍有一丝未褪的疲惫。 “接下来的安排有什么变动吗?”她低声问道。 白秋摇了摇头:“没有。” 龙崎微微一怔,语气中多出一分讶然:“那你为什么……” 白秋和也静静看着她,眼神沉静而澄澈。 “因为龙崎教练似乎有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 昨天傍晚,龙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开着密密麻麻的训练记录,每一页上都用红笔做了标注,细致而精确。 她的目光落在某位选手的动作分析上,眉头轻蹙,反复权衡是否需要调整接下来的安排。 忽然,手机振动打破了沉寂。 龙崎低头看了一眼来電显示,是“日本网球协会”,也是组织这场比赛的主办方之一。 她连忙接起電话:“您好,我是龙崎。” 电话那头的人清了清嗓,开口道:“听说美国队有一位叫凯文·史密斯的选手,今天频繁出现在各个学校的球场?” 龙崎眉头微动,语气中仍保持冷静:“确实有这样的情况,我们已经在着手应对,不会影响到这次的集训安排。” “嗯,处理方式我们就不干涉了,”那边语调平静,话语中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指向性,“只是想提醒一下,集训本身才是重中之重,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在无关的骚动上。” “不过,既然这件事确实造成了一定范围的影响,我们这边也为此拟定了一个更稳妥的调整方案。” 龙崎的心微微一紧,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那人继续说道:“为了体现公平性,也为了避免争议扩大,我们决定,每所学校的正式入选人数,不得超过三人。” “砰!“ 龙崎猛地站起身,掌心重重拍在桌面:“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语气回应:“当然是为了体现日本队的整体水平。” 紧接着,那人的语调忽然冷了几分,话语中带上了不加掩饰的讽刺:“我知道,这次集训,立海大和帝光的选手很多,几乎撑起了整个训练营。” “但是如果代表队最终只是这两所学校的选手出场,国际媒体会怎么说这场赛事?” 那边的人语气骤然放缓,话锋一转:“何况,这对龙崎教练来说,不是更好吗?” “如果不限制帝光和立海大,青学恐怕很难有人能挤进名单吧。” 这是赤裸裸的诱导,甚至算得上威胁。 龙崎眼神骤冷,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怒火,声音一字一句地吐出:“青学,不需要这种不公正的名额!” 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不再带有半分商量余地。 “这是已经做出的决定,龙崎教练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选人吧。” 电话那头毫无温度地说着,但龙崎已经听不到了。 在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她只觉胸口骤然一闷,眼前一阵发黑,身体骤然失去平衡。 “……咚。” 手机自掌心滑落,砸在地板上,屏幕亮着,仍停在通话界面。 而她的身体,已经无声地倒在书桌与椅子之间—— 桧原挂断电话,低头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冷哼一声。 他打开另一个聊天界面:【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限制,再多就太显眼了。】 几秒后,对面发来回复:【不,这样就足够了。】 “桧原大人,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个白秋和也?”身旁,一直以来跟随桧原的下属忍不住小声说,语气透出疑惑与轻蔑,“那还是个初中生呢,吓一吓不就什么都答应了?” “蠢货!” 桧原瞪了他一眼,低斥出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那是普通的初中生吗?那可是赤司家特别叮嘱过要关照的人。”—— 白秋和也静静听完龙崎教练的讲述,点了点头,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原来,龙崎教练是因为这件事,才会病倒的啊。” 听不出愤怒,也没有不满。 龙崎看着少年平静如水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地开口:“白秋教练……你不生气吗?” 白秋推着轮椅缓缓朝窗边而去,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落进来,映出他纤细却笔直的背影。 他停在窗前,视线投向窗外,喃喃自语:“突然增加这种限制……有趣。”—— 系统空间内,系统缓缓推动棋子,棋盘上再一次陷入僵持。 它沉默了几秒,语气颇为感慨:“又和棋了……你的判断力真是无懈可击。” 对面的少年跪坐着,身姿笔挺,指尖轻轻搭在膝侧,红瞳低垂。 “没有胜利,就没有意义。” 系统屏幕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些羞恼地反驳:“要是连在将棋上都输给人类,我还不如回炉重造!” “还有,刚才你听到了吧,龙崎教练说的话?”它试探着开口,“你不打算插手吗?” 赤司指尖轻轻触过棋盘上的棋子,停顿片刻,唇角微扬。 “你太小看和也了。” “他正为此,感到兴奋呢。”—— 良久,白秋和也转过头看向龙崎,翠绿色与橙金色的异瞳里倒映着午后的光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碾压他们。” “才会让人,真正感到绝望吧。” 第44章 变换身份的手冢 機場候機大廳内, 人流穿梭,广播声在上方回荡。 “Lufthansa Flug LH713, nach Tokio Narita, beginnt jetzt mit dem Boarding.”(汉莎航空LH713航班,前往东京成田的乘客请准备登機。) 手冢国光闻声起身, 他身旁的青年抬头看向他,语气中帶着一丝不舍与担忧。 “真的要现在就回日本吗?虽然伤已经好了,但再多休养几天肯定更稳妥。” 手冢看向他,语气认真而坚定:“在德国的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但现在,我有必须去承担的责任。”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早就知道你是这种类型, 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动摇。”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舷窗外是大片翻涌的云海。 手冢国光翻阅着龙崎教练发来的集訓数据资料。 比賽记录、选手状态评估、调整建議,还有……突然变化的选拔制度。 他眉头微蹙,視线落在那行“各校限额:三人”字样上,指尖停頓了一瞬。 航站楼外,阳光正好。 出口不远处的树荫下,白发的少年静静坐在轮椅上, 时不时张望着。 看到手冢,白秋唇边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輕輕抬手, 朝他挥了挥。 手冢走过去,站定,低头看向白秋和也,眼中帶着明显的不赞同。 “你的身体状况, 不该親自来,我自己过去就好。” 白秋和也意有所指地说道:“因为有些事,需要提前和手冢同学確认。” “到集訓地,就来不及了。” 机場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内,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氛围静谧而温暖。 白秋和也坐在对面,双手捧着一杯热牛奶,低头輕輕吹了吹杯沿的热气,小口小口地喝着。 牛奶的温度似乎正好,他微微眯起眼睛,其中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 看到这个瞬间,手冢忽然想到,对方也不过是个初中生啊。 他視线微頓:“所以,白秋教练想要和我確认什么?” “很简单。”白秋放下杯子,抬起头,看向手冢,“我只是想知道,手冢同学这次回来,有没有想要上場比賽的想法。” 手冢没有立刻回答,白秋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你的想法。” “你既然选择接替龙崎教练的任务,承担起选拔的责任,大概……就不会再把自己,放进‘可供考虑的名单’里,对吧?” 手冢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白秋和也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右手托住脑袋,微微歪着头。 “所以啊,我才要提前和手冢同学进行一次沟通。” 视线落在手冢身上:“龙崎教练確实不希望我太过劳累,所以才把你叫回来,交由你来处理集訓的事务。” “我不会强求龙崎教练改变她的决定。” “但就我个人而言,其实完全可以同时兼顾两个组的训练任务。” “所以,现在,手冢同学还有一次改变选择的机会。” 白秋唇角微扬,眉眼弯起,轻声说出的话语却像一记敲在心口的钉子。 “是作为选手?还是作为教练,走进集训地的大门?” 手冢指尖轻叩着膝上合起的资料,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集训地的餐厅内,并非正式的用餐时间,却有不少人聚在这里。 菊丸英二笑嘻嘻地伸手按住越前龙马的脑袋,像揉猫似的揉了两下。 “小不点的魅力真大啊,居然能让人从美国追过来。” 越前晃了晃脑袋,试图挣脱,声音帶着不滿:“菊丸学长!” 一旁的切原赤也趴在桌子上,皱着眉,有些困惑地问:“所以,越前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什么……卡宾?” “是凱文。”仁王靠在椅背上,笑得一脸玩味,“所以说,赤也,你那次英语考试到底是怎么过的?” 切原撇过头,小声嘀咕:“不要在意那种小事啦……” 凤长太郎同样有些疑惑。 他看向越前:“如果越前君真的不认识他,那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 千石清纯双手抱臂,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会不会是这样的?” 众人目光看过来。 千石一本正经地开口:“也许在他们小时候,凱文曾在某场少年比赛中惨败给一个戴帽子的日本选手。” “这么多年,他一直拼命训练,只为了有朝一日成功复仇。” “但问题是,他记错人了!” “所以现在,他追着越前到日本,准备堂堂正正一战,殊不知,他当年真正的对手,是另一个人。” 他说完,还不忘补一刀:“感觉挺像国外复仇电影会拍的劇情,对吧?”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越前身上,神情不再是刚才的笑闹,反倒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段“狗血剧情”的可能性。 越前浑身抖了一下,帽檐下的嘴角抽了抽,炸毛般地反驳道:“别这么看着我!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的确,这个年纪、会打网球、实力强劲、还总戴帽子的日本人……” 忍足侑士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镜,“就算是在整个美国,也没几个人能滿足条件。” “不过,小景你应该知道了吧?” 话锋一转,他偏过头,看向一旁坐着的迹部景吾,嘴角帶着不动声色的笑。 被忍足的目光盯着,迹部景吾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开口。 “哼,千石那种戏劇化的脑洞虽然离谱,但这次,也不算全错,凯文的确是来复仇的。” “凯文·史密斯的父親,曾在一场公开赛上,被越前的父亲轻松击败。” “哈?!” 桃城武瞪大了眼,转头看向越前,语气又震惊又难以置信:“越前,那个色鬼大叔竟然会打网球?还打败过凯文的父亲?” 迹部景吾挑了下眉,有些不可思議:“嗯?你们不知道吗?” “越前的父亲,就是那个越前南次郎啊。” 现场短暂沉默了一秒。 “欸?!”向日岳人率先发出惊叫,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石秀一郎睁大眼:“你说的是……那位在职业赛场突然隐退的——” 柳莲二睁开眼看向越前:“……原来如此,怪不得。” 而越前本人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一点,嘴里吐出一句:“真麻烦……” 众人沉浸在“越前南次郎”的震撼信息中,一时间议论纷纷,有的低声惊叹,有的若有所思。 紫原坐在角落,听到众人的惊呼与议论,慢吞吞地抬起头:“所以那个越前南次郎很厉害?” 菊丸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吗?他可是公认的日本网球界第一人诶。” 青峰坐在紫原对面,抱臂哼了一声:“怪不得脾气那么拽。”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被“砰”地一下推开。 河村隆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额头带着几滴汗珠,脸上写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我刚刚……” 他喘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声音陡然拔高:“看到手冢部长了!”——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白秋和也独自推着轮椅进来。 榊太郎目光停顿了半秒,华村葵则微微睁大了眼,显然没料到进来的只有白秋和也。 华村忍不住开口:“不是说,手冢国光要代替龙崎教练加入这次集训吗?” 白秋微微一笑:“嗯……在我的劝说下,手冢同学决定,以选手的身份参与选拔了。” 他顿了顿,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声补了一句,语气无辜又轻巧:“拜托,先别告诉龙崎教练。” 榊太郎沉默了一瞬:“以手冢的实力来看,如果不参与选拔,确实有些可惜。” 华村葵轻轻点头,接道:“他本来就在这次集训的邀请名单中,只是因为治疗伤病而暂时退出。” “既然现在伤势已经恢复,重新归队也算合情合理。” 榊太郎转头看向白秋和也,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不过,既然白秋教练突然插手了这件事……” “我想,你对正式名单的构成,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白秋和也闻言轻轻一笑:“的确是有一些想法。” “不过,最终的名单,还要看对手是否……愿意配合。” 华村葵眉头微蹙,下意识看向榊太郎。 榊也略一侧目,与她对视了一瞬,眼中皆带着一丝疑惑—— 高脚杯轻碰,众人低语交谈,弥漫着雪茄与香槟气息的大厅灯火辉煌。 美国的商业酒会总带着一种泛着光泽的浮华感,让人不知不觉迷失其中。 即将参与日美交流赛的美国西海岸代表队的领队,理查德·贝克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微微弯腰,为一位身着深红礼服的女士打开車门。 他带着十足地自信开口:“这场比赛,一定会让您感到满意。” 女士坐入車中,回头一笑:“是吗?希望你们的表现不会让我的期待落空。” 车门合上,车辆缓缓驶离。 理查德站在原地,松了松领带,目送车尾灯隐没在街角,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手机突然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 不耐地挂断。 下一秒,震动再次出现,仍是那个号码。 屏幕第三次亮起时,理查德皱起眉,低声咕哝一句:“这最好不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 他接起电话,语气压着怒意:“什么事?” 话筒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吸气声,隐约带着一点啜泣的鼻音。 “请问……是贝克先生吗?” 声音很轻,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不安后,还是从话语中透露出一点痕迹。 “我是白秋和也,这次日本队的总教练。” 第45章 规则再次变动 理查德眼珠一转, 立刻换上温和又略帶笑意的語調,仿佛刚才那点不耐全无踪影。 “啊,日本隊的总教练吗?我听说过你, 这个年纪就能担此重任,真是年少有为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传来一声轻轻的吸气声。 白秋的声音听起来確实放松了些,甚至帶着点不好意思的羞涩:“没有啦……其实是帝光的大家都很厉害,才让我坐上总教练的位置。” “訓练的事,大多还是榊教练他们在安排,我只是负责统筹,算是挂名比较多一些……” 理查德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脸上却依旧维持着耐心的笑容。 他心里冷哼一声:果然还是个小鬼, 傻子都知道一个初中生干不了什么,他还真解释上了。 他从宴会厅邊缘踱步至花园,喷泉潺潺作響,水声遮住了身后的喧嚣。 他捋了捋袖口:“那么,白秋先生今天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谈吗?” 他語調平緩,像是在和一个年幼的学生客套寒暄,心底却悄悄竖起了防备。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白秋的声音再次響起时,語調比先前更轻了些, 像是鼓起了不少勇气才问出口:“那个……请问贝克先生可以, 稍微管束一下凯文选手吗?” 他似乎怕理查德误会,又急急补了一句:“我们这邊的网球协会,因为凯文选手的行为有些生气,所以我才会……主动联系您。” 理查德听着这段话, 唇角悄然扬起,眼里闪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 看来那群日本人已经被那份选拔限制的新規搞得方寸大乱了。 居然还让个初中生教练亲自打电话来求情?可笑。 果然,只是个不经事的小鬼。 此刻,白秋那软弱、略显急促的語气让他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愉悦感。 他从喷泉邊绕过,走向石椅坐下,长腿一翘,整个人都显得更加松弛。 他换了个语調,装出几分无奈与遗憾,叹了口气道:“哎,白秋先生,这您可真是难为我了。” “凯文他啊,一到日本就开始乱跑,也不接我的电话,我这个做领隊的,其实也挺头疼的呢。” 他说得一本正经,连语气都帶上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惋惜,脸上却尽是“你拿我没办法”的姿态。 手機里传来一阵极轻的抽气声,像是白秋在强忍情绪,又有一点控制不住的小小啜泣。 理查德面上装作叹息,心里却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件事我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白秋先生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吗?虽然我们是比赛对手,但在网球之外,也可以是朋友嘛。”声音放得柔和,语气甚至帶着几分“长辈式”的体贴。 那头安靜了几秒,像是在犹豫,过了片刻,白秋低低地问了一句:“那……这次比赛的規則,可以修改为……无论输贏都打滿五场吗?” 理查德怔住了。 他没料到白秋会突然提这种要求。 另一邊又传来一声苦笑,带着些歉意与局促。 “抱歉,贝克先生,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一点……过分,但……” 声音停了一下,像在鼓起最后一点勇气,随即,那道声音变得诚恳而克制,带着不容忽视的真挚。 “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在国际赛事上,多一些表现的機会。” “就算是我们日本隊,也有很多优秀的选手,我不想他们连上场的機会都没有。” 理查德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冷哼。 原来是被凯文那小子吓到了啊,知道贏不了,就想给其他日本人争取点露脸机会? 他下意识想要冷笑,但话还没出口,白秋忽然轻声开口:“贝克先生,这也是最大程度展现美国队风采的机会,不是吗?” 理查德一愣,眼神动了动,顺着这条思路继续往下想。 的確,如果能赢的话,跟赢三场提前终止相比,赢五场,当然更有震撼力。 所有上场选手都能露脸、展示实力,投资商、转播权、赞助商品牌滿意度全线提升。 更重要的是,那可是五个胜场画面,全程掌控,稳赢的买卖。 他心中盘算得飞快,嘴上却还装模作样地犹豫:“这个嘛……虽然商业赛的规則的确没有那么严格,但白秋先生真的要这么做吗?” 电话那头,白秋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与被迫妥协的温和:“这是没有办法的决定啊,贝克先生。” 理查德眼中划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 他调整了坐姿,仿佛做出了什么艰难抉择般沉声说道:“既然白秋先生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就不劝阻了。” “我现在就去跟赛事组申请,修改为打满五场的赛制安排。”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克制又大义凛然。 白秋和也望着窗外正午的阳光,眉眼微弯。 “我也会马上提交申请的。” “真是多谢贝克先生体谅。” 理查德收起一贯的商人腔调,换上一副满是友善的语气:“那就祝我们比赛当天顺利吧,我可真期待日本队的表现。” “我也……很期待呢。” 话音落下,通话结束的提示音随之響起。 【*真是令人意外的一面,和也。*】 白秋轻笑了一下,微微侧头:“不要打趣我了,赤司君。” 【*是赞扬。*】 【没错没错!宿主就是最厉害的!】 忽悠完理查德,白秋和也低头看向手边摊开的资料,是一份比赛出场优先顺序与球员风格分析的文档,上面画了不少红线和记号。 他目光划过每一页,直到落在最后两页时,手指轻轻顿住。 视线微垂,眉眼间闪过一丝淡淡的纠结—— “啪——!” 网球重重击在球拍上的声音在场地上炸开,紧接着是一道尖锐的擦线声。 场外爆发出一阵惊呼,几名集訓营的选手站在看台边,眼神炽热,神情紧张。 这不是正式比赛,却比大多数对局更有吸引力。 柳莲二与乾贞治,两个各自学校的数据参谋,此刻正对站在球场两端,眼神冷靜而锐利,球拍下的节奏精确得像是计算公式般互不退让。 柳再次击出一记角度刁钻的回球:“贞治,你的数据,看来需要更新了。” 乾贞治没吭声,眼镜下的目光飞快扫过柳的步伐与站位,瞬间判断出下一球落点。 回球击地反弹,逼迫柳向前调整步伐。 柳跟上,被迫只能抬拍应对,被动送出一记高吊球。 “砰!” 乾跳起,挥拍扣杀,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干脆利落的轨迹。 落地后,乾推了推眼镜,语气不紧不慢:“真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破设限。” “不过,”他目光冷靜地落在柳的身上,“别忘了,桃井同学给我的数据,可是最新版本。” 集訓营的这片区域热闹非凡,击球声、呼喊声和围观选手的讨论交织成一片。 而另一侧,却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 橘桔平独自在一块空旷的訓练场地上挥拍训练,汗水从额角滑落。 他时不时停下来,低头查看手机上的内容,确认什么,又继续恢复姿势训练,动作一丝不苟。 球场外,堀尾扒着栏杆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开口:“真可怜啊……橘学长。” “为什么这么说?”一个带着含笑语调的声音忽然从他旁边响起。 堀尾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回头,一见是熟人便松了口气:“啊,是不二学长啊。”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已经观察好几天了,橘学长一直都是自己练习,没有人指导,也没有安排他打过比赛。” 不二眼神落在橘那道汗湿的背影上,目光掠过他间歇查看手机的动作,轻轻嗯了一声。 “……好像的确是这样呢。” 堀尾顿时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我的观察可是很仔细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道:“我觉得,橘学长应该是被排挤了。” 这句话一落,不二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堀尾没察觉到他的反应,又往前凑了一步,继续说道:“毕竟之前不动峰和帝光比赛的时候,不是有不小的矛盾吗?” 不二摇了摇头:“神尾他们,和其他人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堀尾一脸“不二学长你太天真了”的表情,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是啊,神尾他们当然没问题。” “因为不动峰里……只有橘学长在那个组吧?” 不二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不重,却带着某种近乎笃定的平静:“白秋君不是那种人。” 他声音柔和,语调一如既往地温緩,但那份坚定,却让堀尾一时间哑口。 堀尾愣了一下,见不二神情认真,连眼角的笑意都淡了不少,讪讪地挠了挠头:“我也只是随口猜猜啦,毕竟整个集训营,像橘学长这样一个人单独练习的,也就他一个吧。” “咚——” 一声闷响在安静的空气中骤然炸开。 两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拐角处,一只装满水的运动水壶倒在地上,水沿着盖口溢出,迅速在阳光照射的地砖上扩散开来,映出一片奇异的光斑。 然而,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人影。 不二眉头轻轻皱起,目光停在那片不断扩散的水渍上—— 黃昏时分,夕阳余晖洒落在地面上。 选手们被消息通知召集,陆续聚集到一处。 人群三三两两站着,有些人低声交谈,有些则懒洋洋地发呆。 紫原敦站在人群后排,双手抱着肚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饿啊……” 黃濑凉太凑过去,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可是小紫原今天根本就没怎么训练吧?你不是一直在场边坐着吗?” 紫原理直气壮地说道:“观战也很消耗体力的。” 青峰大辉正好路过,一只手搭在黑子的肩上,嘴角带着懒洋洋的笑意:“要不是白秋接手了龙崎教练的工作,恐怕某人能偷懒一整个集训。” 黑子被晃了两下,神情淡定:“青峰君,你今天也没有完成规定训练内容。” “……啰嗦。”青峰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白秋和也缓缓推着轮椅到众人前方,榊太郎与华村葵一左一右站定在他身后,表情各异。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夕光在白秋的白发上镀出一层柔和的金边,轮椅轻声碾过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扫了一眼台下略显疲惫的众人,嘴角轻轻弯起,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的调侃。 “我知道,大家训练了一整天,现在唯一的愿望,大概就是能早点休息。” “所以我要说的内容,很短。” 众人精神略微一振,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白秋和也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那就是——” “集训最后的选拔阶段,将在明天正式开启。” 一瞬间,场下窃窃私语骤然响起,几道视线下意识对上,气氛顿时紧张了几分。 白秋再次开口:“今晚,正式对战表会贴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板上。” “我们会根据对战情况,以及大家的综合状态,决定最终的出战名单。” 白秋和也话音落下,没有再多做停留,微微颔首后转动轮椅离开。 广场上的选手们则瞬间炸开了锅。 “明天就开始?!” “等等,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啊!” “我和谁对上?不会又抽到真田吧?!” 讨论声、抱怨声、压低的猜测与小声争执混成一片,黄昏下微凉的空气都仿佛躁动起来。 走在白秋身后的华村回头瞥了一眼这片混乱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略带调侃地说道:“白秋教练选在这个时间宣布消息,恐怕今晚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走在前方的白秋闻言,回过头,眼眸里带着一点无辜的笑意—— 夜色降临,宿舍楼下的公告板前围满了人。 选手们聚在一起,或独自寻找名字,或低声交换情报。 不二裕太站在人群边缘,呼吸有些急促。 他盯着那张刚贴上去的纸,目光快速扫过每一栏。 “……六角的木更津。” 他轻声吐出一口气,眉心缓缓松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是的,突然说明天就要比赛,我感觉我的胃都要抗议了喵……”菊丸英二一边抱怨,一边伸头看着公告板。 大石站在他旁边,尽管语气温和,眉头却也皱着:“我也有点紧张。” 他看向不远处刚走到公告板前的黄濑凉太,略带迟疑地问道:“虽然帝光很强,但你们看起来,好像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刚才晚饭期间注意到帝光氛围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不止一次疑惑过。 手冢的归队,加上白秋和也毫不避讳的态度,‘每校最多只能选三人’的临时新规很快被大家知晓。 这可是直接影响最终名单的大变动,帝光那种怪物选手聚集的队伍,竞争压力不该反而更大吗? 黄濑听到他的提问,转头一笑:“诶?有这么明显吗?” 他表情轻松,语气带着些不正经的玩笑意味:“不过呢……你们明天就知道了。” 大石有些困惑,刚想再追问,忽然听到一旁的菊丸惊讶地喊了一声:“诶?!怎么名单里……没有橘啊?!”—— 夜色深沉,集训营的走廊静悄悄的。 昏黄的灯光洒在地面上,窗外的月光从半掩的窗帘缝隙间斜斜落入,将地砖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块。 轮椅的滚轮轻轻碾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白秋和也独自前行,手中握着一份资料,目光落在前方,其中偶尔闪过思索。 忽然,他的动作一顿。 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有一个人影正朝他走来。 随着对方慢慢靠近,轮廓一点点从朦胧变得清晰。 对方双手握拳,神情紧绷,眼神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白秋将轮椅停下,微微抬眼,在月光下露出一抹不变的温和笑意。 “橘杏同学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吗?” 第46章 异响 切原赤也屏住呼吸, 死死盯着那颗被慢慢夹起的绿豆。 它在空中晃了晃,颤颤巍巍地移动了几厘米,最终精准地落入对面的盒子里。 “成功啦!”他脱口而出, 声音下意識地扬高。 “赤也,”柳莲二轻声提醒, “已经很晚了。” 切原赶緊壓低声音,但眼神还是亮闪闪地看着对面:“所以这就是华村教练给你的任务?” 第一次成功地轉移了所有绿豆,高尾和成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指,臉上浮现一抹克制的得意。 他微微扬起下巴:“毕竟是为了练习左手嘛。” 高尾的得意还没持续几秒,一个新的透明盒子被放在面前。 他低头一看,里面不是绿豆,而是黄豆, 个头更大,表面也更光滑。 高尾臉上的笑容頓时凝固:“……哈?” 他缓缓轉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绿间真太郎。 绿间推了推眼镜:“既然绿豆已经掌握了,当然要进入下一阶段。” 高尾瞳孔微震。 切原赤也却没把注意力放在那盒黄豆上,而是盯着绿间手上那个小型盆栽,眼神里满是疑惑。 他偏了偏头,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覺……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手上一直拿着这个东西?”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难道是像幸村部长一样, 喜欢植物的人?!” 这时,一阵纸張翻动的声音从旁邊传来, 柳莲二不知何时从上铺的床上下来, 語气平靜地开口:“根據过去五天的观察,绿间君每天携带的物品均不相同。”他頓了顿,“携带物为特定含义象征物的概率为——83.7%。” 高尾笑着解释:“这是小真的幸運物啦。” 他一邊说着,一邊拿出手机, 点开一个页面,举到他们面前:“就是这个,晨间占卜,小真每天早上都会听,根據里面的内容准备对应的幸運物。” 切原凑过来看了眼屏幕:“你说……这个电台节目?” “对啊,”高尾点点头,“今天巨蟹座的幸運物是‘绿色植物盆栽’。” 柳莲二翻页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绿间手中的小型盆栽:“幸运物?” 他抬起头,語气少见地有些不赞同:“绿间君,我以为你是讲究逻辑与数據的那类人。” “幸运……这种无法量化的因素,怎么能作为判断依据?” 绿间靜靜地看着柳,神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质疑而有任何波动。 “没有办法计算,”他淡淡开口,“并不代表这项数据不存在。” 柳眉头轻轻皱起,声音稍稍低了一些:“可是,如果不能被重复验证、无法形成统计支撑,那它就只是主观信仰,不是数据。” 绿间摇了摇头,反驳道:“正因为不能预测,才需要尊重它的存在。” “我们无法决定结果,就更要在过程里做到最好,准备幸运物,是尽人事的一环。” 柳睁开眼看向绿间,声音依旧冷靜,却隐隐透出一点较真:“你是说,靠这些物品就能提高胜率?即便它的影响力根本不可证明?” “如果一个人带着安心感去面对赛场和日常,那么即使只是心理层面的辅助,也能影响状态。” “这种影响,也是一种‘现实结果’。”绿间这时转头看向切原,“这一点,切原君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诶?”切原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问到自己。 柳也顺势看向切原,眼神明显带着期待他做出“数据派”阵营的回应。 切原茫然地眨了眨眼。 绿间看着他,补充了一句:“滚滚铅笔。” 这句话一出口,切原瞳孔骤然放大:“等、等等……原来那是你的东西?!” 他沉默了两秒,眼神在绿间和柳之间犹豫地游移了一圈。 然后,他一脸认真地看向柳莲二,眼中还带着些挣扎:“……抱歉,柳前辈,这次我覺得绿间君说得对。” 眼看情况有失控的风险,高尾赶緊打圆场:“欸欸,你们两个是不是把‘幸运物’这件事讨论得太专业了一点?” 柳的视线重新落回绿间身上。 “如果运气真如你所说,是影响现实结果的因素之一……” “那就来打一场吧,绿间君。” 绿间推了推眼镜,没有丝毫迟疑:“可以。”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彼此眼神里都带着某种不肯讓步的坚持。 “喂喂……”高尾捂着额头,无奈地叹气,“都几点了啊?你们还不休息,小心影响明天的比赛啊。” 绿间没理他,柳也没有回应。 他们默契地站起身,各自拿起靠在墙边的球拍,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哈啊……”高尾长长吐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切原,“要一起吗?” 切原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十分认真。 他心想,如果‘运气’真的是无法被记录的数据,那这,说不定就是他打败柳前辈的契机。 四人前后走出房间,这个时间走廊已经没有人在外面,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墙角的应急灯微微闪烁。 当他们快到楼梯口时,一阵剧烈的声响突然从楼下方向传来,像是什么重物撞击地面的闷响,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碰撞声,回荡在空荡的楼道中,格外刺耳。 他们几乎同时停下了腳步。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高尾皱起眉。 切原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先去看看吧。”边说着,柳已经向声源方向走去。 他们循着记忆中声音的方向,一路往下,穿过安静而昏暗的楼梯间,各自寻找着。 当拐过一处转角时,切原腳步忽然一顿,像是被什么震住了一样,整个人猛地站住。 他眼睛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在那昏黄灯光映照下的地面上,一个身影静静地倒在那里,如同一片从高处飘落、最终重重坠地的白色花瓣。 白秋和也侧躺在地板上,雪白的头发被血染湿了一片。 切原能够清楚地看到,血正从白秋额角的地方缓缓渗出,一道暗红的痕迹顺着脸侧蜿蜒而下,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眼睛緊闭,睫毛微微颤着,却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胸口的起伏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一旁的轮椅翻倒着,半边壓在他纤细的身上。 金属边角磕裂,其他地方也多出一道道凹痕。 切原怔怔地站在那里,喉咙发紧,心跳几乎从耳膜里炸开。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白秋和也。 对方轻声叫他“切原同学”的时候,語气总带着某种讓人下意識听从的温柔。 哪怕他训练失误,也只是柔声提醒一句“再来一次”,从不严厉。 而这样的白秋和也,又偏偏强大到可怕,在之前的比赛里那么轻松的击败了真田副部长。 一个他从未说出口,却始终下意识仰望着的存在。 就像月光。 遥远、安静、包容,又不容亵渎。 可此刻,那样的白秋却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血流在他周围,轮椅压住他的身躯。 就像那一幕还未从记忆中完全褪色的场景再次重演…… 明明他还说过要教我怎么破解高吊球的角度…… 刚才吃饭还看到他在笔记上记我今天的失误…… 切原下意识想起这些细节,只觉得胸口有什么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钝重的东西一把揪住,呼吸都变得混乱。 “柳前辈……”他喃喃着开口,嗓音发哑,旋即猛地回神,“在这里!柳前辈,快过来!!” 他的声音在楼道间炸开,划破夜色。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整个集训营。 明明是深夜,楼内却灯火通明,走廊上的应急灯与顶灯全部亮起,不少选手聚在这里,神色各异。 救护室门口,一名神情紧張的工作人员正低头鞠躬。 “所以你是说,”迹部打断他,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冷笑,“这些监控,全都是摆设?” 工作人员冷汗直流:“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只是……” 他小声地试图为自己的工作失误开脱:“也有可能是意外,不是吗?毕竟是深夜,白秋君如果……没有看清楼梯的位置,不小心摔下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醫务室的门猛地被推开,集训营配备的醫生冲了出来,脸色异常凝重。 “你们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病症?!”醫生几乎是喊出来的。 真田皱起眉头,上前一步:“怎么了?” 医生语速飞快却清晰:“我已经在止血,但效果很差,他的出血点不大,但血根本止不住!他是不是有严重的凝血功能障碍?”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冷静而清晰。 “艾森曼格综合征。” 是不二周助。 医生一愣:“你说什么?” “艾森曼格综合征。”不二重复了一遍,“先天性心肺畸形导致的并发症,合并高原反应样缺氧,典型表现之一是凝血障碍。” 医生瞳孔一缩,转身就跑:“……该死!我需要准备血浆!” 他的脚步声远去,医务室的门再次“啪”地关上。 一旁的黄濑凉太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不二,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唔……小白秋明明说不让我们透露的。” “他自己总觉得麻烦别人不好……”他揉了揉后脑勺,语气低了些,“但都到这个时候了,不说也不行了吧。” 走廊陷入短暂的沉寂。 “艾森曼格综合征……”乾低声念出那几个字,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先天性心脏病并发肺高压……造成血液反流,导致全身缺氧。” 他的声音极低,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 柳莲二站在一旁,睫毛微垂,盯着自己的屏幕看了几秒,缓缓开口:“发病后无法根治……寿命一般不超过三十岁。” “无法手术,只能保守治疗。” “哪怕这样,也……只是延长一些时间。”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仁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行行冰冷的医学术语,喉咙动了动:“这不就是……绝症吗?” 没人回答他。 “白秋他……”菊丸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这片寂静中,一道脚步声忽然响起。 “不二?”菊丸回头,“你去哪?” 不二周助没有停下脚步,语气极轻,却一字一顿。 “去找一个人。”—— 橘杏坐在宿舍内,窗帘紧闭,房间昏暗得像被掏空了光。 她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整个人缩在床角,脸色苍白。 “我……我没有推他。”她喃喃地低声重复,“他是自己掉下去的……是他自己……” 她把头埋进膝盖:“不是我的错,不是……” 一只手突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橘杏身体一震,猛地抬头,惊慌地看向来人。 看到是樱乃,她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了,樱乃?” 樱乃站在一旁指了指外面:“橘学姐,不二学长好像有事找你,他现在在楼下。” 橘杏怔住了,眼神下意识地移开,肩膀一颤:“……找我?” “嗯。”樱乃点点头。 橘杏顺着楼梯往下走,心中满是困惑。 她不知道不二周助为什么这个时间突然找她,只能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一边努力压下不安。 当她走出楼门,看到不二站在那片灯影下的瞬间,心底那份迟钝的紧绷感猛地收紧。 她勉强扯了个笑:“不二学长……” 但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僵住了。 不二睁着眼。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罕见地没有一丝柔和,只有克制下的怒意。 他的声音比眼神更冷。 “是你做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觉得还是让更新时间稳定一点比较好,所以之后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假日,更新时间统一为晚上十点。 第47章 意外与责任 醫务室的灯光柔和,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醫生站在病床旁,正一圈一圈地为白秋和也额头缠上绷帶,一边手上不停, 一边忍不住感慨:“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结果只是额头出血, 連骨头都没傷着,真是幸运。” “而且意志力也很强,昏迷不到半小时就醒了,眼睛睁开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白秋坐在病床上,安靜地任由醫生处理傷口,垂着眼帘,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神情看不出情绪。 直到门被推开,不二和橘杏走了进来。 白秋的視线在两人身上停顿了一瞬。 “已经很晚了。” 目光扫过屋内那些守在他身边、面色复杂的選手们,帝光、青学、立海大、冰帝……榊太郎和华村葵也在场。 “明天还有比赛,既然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 屋内一时间没有人回应,众人下意識地对視了一眼,眼神中还残留着擔忧和不安。 “大家先回去吧。”榊太郎沉声开口,语气冷靜, “白秋这边有我和华村在。” 站在一旁的华村葵也轻声补充了一句:“比起一直守在这里,明天的比赛才是你们该擔心的事。” 众人这才逐渐松动, 依依不舍地向门口走去, 脚步声一点点远去。 但在经过橘杏身边时,有不少人忍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疑惑、犹豫、不解……各式目光掠过她的身侧。 橘桔平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在橘杏和病床上的白秋之间来回游移, 眉头轻轻皱着,想说什么,却又迟疑地没有开口。 就在他准备迈步跟上其他人时,白秋忽然开口了。 “橘同学,暂时留一下吧。”—— 切原赤也跟在立海大的队伍后方,一路沉默。 直到走到楼下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咬了咬牙。 “我……我有东西落下了。”语气有些急促,“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一会儿自己回来。”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远了。 真田目送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赤也说谎的水平真差啊。”仁王忍不住吐槽道,“明明紧张得快咬到舌头了吧。” 柳莲二看向真田:“不阻止他吗?” 真田眼神一沉,脑海中浮现起之前在帝光,白秋和也低声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的他没有反驳,只是听着。 可现在,那段对话却再次浮了上来。 如果说,有谁能解决赤也情绪化的问题…… 真田微微垂眸。 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了。 真田移开視线,转身继续往前走:“不了。”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众人離开后,医务室重新归于安靜。 白秋和也侧头看向医生:“接下来,我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医生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临走前叮嘱:“今晚最好不要再下床,额部创口需要持续观察,如果出现恶心、视线模糊、呕吐等情况,立刻通知我。” 门被轻轻帶上,房间里只剩下白秋和也、榊太郎、华村葵,以及沉默站在一旁的橘兄妹。 橘桔平站在原地,目光下意識落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橘杏臉色苍白,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弦,手指死死揪着衣角,一言不发。 他眉头紧皱。 刚才,她的反应就不太对劲,不安、畏缩、甚至有点像是……害怕。 橘桔平心头一沉,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某种模糊的猜测,正一点点浮出水面。 他下意識绷紧了后背,喉咙发紧。 他还不知道真相,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真的是他猜想中的那种情况。 病床上的白秋和也此刻終于开口,打破沉默。 他看向面前那个臉色煞白的女孩:“我有点头晕,记不清刚才发生的具体细节,” “就请橘杏同学,复述一遍吧。”—— 半小时前,白秋和也看着走过来的橘杏。 对方暴露在走廊灯光下,肩膀轻轻颤着,眼中明显壓抑着情绪。 “橘杏同学,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他语气温和。 橘杏深吸一口气,直视他:“我想问,为什么哥哥没有在明天的对战名单上?” 白秋听到这句话,稍一犹豫,过了两秒才轻声回应:“这是综合考量下的安排,橘同学本人,并没有异议。” 说完,他轻轻转动輪椅,沿着走廊边缘,从她身边经过。 橘杏站在原地,眼神一阵动摇。 她其实早就注意到哥哥这几天的训练状态有些异常,总是一个人。 她不是没觉得奇怪,只是……一直没敢深想。 直到今天,堀尾在场边说的那些话,像一道冷风,从她心底最不愿触碰的地方吹了过来。 她咬紧下唇,指尖微颤,終于转身,忍不住喊出声:“白秋教练!” 白秋停下动作,回头望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橘杏同学,我能够理解你为哥哥感到不平,但这件事,确实是和橘同学商议后的结果。” “我不相信!”橘杏脱口而出。 “我很了解哥哥,”她盯着白秋,眼神剧烈波动,“他那么在意網球,怎么可能会主动放弃?!” 她脑中一阵混乱,堀尾那段话不断在脑中回响。 忽然,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白秋的手腕。 “白秋教练!”她声音有些发颤,“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做错了什么,对我有意见,那我现在就道歉!” “我向你道歉,也向帝光的所有人道歉!” “可哥哥他是无辜的!不动峰的大家……也是无辜的!” 白秋眉头紧蹙,神情終于变了:“橘杏同学,你先冷靜一下。” 他试图抽回手的同时,缓缓向后推动輪椅,想拉开一点距離。 ……却忽略了自己此时正处于楼梯边缘。 就在挣脱开橘杏钳制的那一瞬,輪椅的后轮轻轻一滑,踩空了楼梯边缘的第一阶。 橘杏眼前骤然一空,下意识伸出手。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轮椅狠狠撞向楼梯下方的台阶,金属边角与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巨响。 白秋的身影从她眼前重重坠落下去。 橘杏怔在原地,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 她眼睁睁地看着白秋和也連人帶轮椅重重摔下楼梯,耳边只剩下金属撞击地面的巨大回响,心跳像是一下子漏了半拍。 “我……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她迈了一步,却又顿住了,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脑中一片混乱,連思考都变得迟缓。 就在这时,楼道下方传来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橘杏的心猛地一紧,恐惧骤然涌上来。 如果被人看到她站在这里…… 如果被人误会是她把白秋推下去的…… 她咬紧牙关,神经紧绷得几乎要断裂,喉咙干涩,额头冒出细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人声模糊地交谈。 “不能被看到……不能……” 她猛地转身,飞快地沿着走廊跑开,脚步急促而凌乱,像是逃離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去想白秋现在的情况。 “已经有人来了,”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安慰自己,“不是我推的,只是意外……白秋教练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想牢牢抓住这份可能,仿佛只要跑得够快,就能逃开那一瞬间心底冒出的可怕想法—— 如果那一瞬间,轮椅没有后退,白秋就不会摔下去。 但她强迫自己忽视了这一点。 她只想快点離开,仿佛逃得越远,就越能说服自己,这一切,和她无关—— 橘杏的声音断断续续,帶着壓抑的哭腔与急促的呼吸,像是怕说晚了一秒就会被定罪。 她不断重复着“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没有看到后面是楼梯”…… 众人神情复杂,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就在此时。 “砰!” 医务室的门猛地被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切原赤也站在门口,臉色阴沉,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死死盯着站在房间中央、面色苍白的橘杏,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 “是你……因为你……”他呼吸急促,眼睛泛红,连发梢都像被情绪浸染,隐隐开始泛白。 “你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切原同学。” 切原动作顿住,怔怔地抬起头。 白秋和也靠坐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虚弱,却还是露出一抹带着熟悉温柔的笑。 他缓缓抬手,朝切原挥了挥。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安静地听完吧。” 切原下意识走了过去,整个人还没从情绪的激流中抽离出来。 白秋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没事。” 橘桔平望着站在病床边的橘杏,眼神中带着浓烈的不解与壓抑的悔意。 他声音哑了一瞬:“小杏!” 橘杏浑身一震,下意识转过头。 橘桔平眼神复杂,眉头紧锁:“如果你对这件事有疑问,为什么不问我?!” 他上前一步,语气急促:“白秋教练说的都是真的!比赛名单的事,是我自己同意的,是我自己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 数天前,橘桔平看着正低头整理资料的白秋和也,踌躇了几秒,終究还是走上前去。 “白秋教练。”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壓抑的不安,怕自己打扰到对方。 白秋和也抬起头,温和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吗,橘同学?” 橘犹豫了一瞬,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可以问一下,我的網球……要怎么提升吗?” 他垂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种极难启齿的诚恳。 “我之前……一直走的是暴力網球的路线,”橘顿了顿,眉间浮起一丝隐约的痛苦,“但在千岁那件事之后,我才意识到,那样的打法……其实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以为我能承擔它带来的后果,可事实上,我没办法。” 橘低着头,小声地剖析着自己:“曾经,那些对手在我的網球下弃权,我却只看到了胜利的喜悦。” “直到千岁他……”他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了,我的网球带给别人的痛苦。” “即使千岁后来笑着说他不怪我,但我自己……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他抬起眼,目光带着极深的自责与茫然。 “但,我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网球。” “我……真的很喜欢它。” “可是,在抛弃暴力网球之后,虽然在许多人眼里,我的实力看起来依旧出众,我自己却知道,我在下滑。” “像失去了支撑点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我越来越不清楚,我现在的网球,到底算什么。” 白秋和也静静听完他的诉说,指尖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 片刻后,他抬起头,语气平稳却一针见血。 “因为橘同学并不是真正的冷静型選手。” “你在压抑自己。” 橘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可是,我不想再打暴力网球了。” 白秋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否定,反而認真地思索起来。 他看着橘,慢慢说道:“你能够精准地打击对手的弱点,这意味着你在落点判断、球路预判、乃至于临场观察上,其实非常敏锐。” 橘睁大了眼睛。 “确实有一个方向可以尝试,”白秋继续说下去,“但要完全换一种打法,放弃你曾经熟悉的节奏,包括曾经暴力网球的残留技巧,这意味着,在短时间内,实力一定会有所下降。” “而现在是在集训,马上就是選拔阶段。” “你确定要照我的方案练习吗?” 橘沉默了几秒,拳头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白秋,坚定地点了点头—— 橘桔平低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组对话界面,递到橘杏手边。 “你自己看吧。” 橘杏怔怔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一连串讯息。 上面是白秋和也与橘桔平的聊天记录,还有大量训练数据、击球路径分析、打法构建草案,甚至还有几篇外文期刊的截图与翻译内容,后面还细心地加上了备注。 每一段文字都字斟句酌,注解清晰,显然是白秋花了大量时间整理的内容。 “我不希望神尾他们担心,所以没告诉他们。”橘桔平看着她,“但如果你问我……小杏,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橘杏指尖发紧,喃喃出声:“所以……没有安排比赛,是因为……” “是因为我自己的選择。”橘桔平轻声接道。 他神情有些疲惫,但语气格外坦然:“我现在的打法根本不稳定,比赛只会影响风格重构的方向。” “所以我特别拜托了白秋教练,在选拔阶段不要安排我的比赛。” 橘杏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眼圈一点点泛红。 “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向白秋和也,眼神里不再有对抗和质疑,只剩下深切的愧疚。 “白秋教练,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没有问清楚就擅自怀疑你,还做了那种事……” 她猛地低下头,声音颤抖着:“我真的没有想傷害你,只是……只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像是再说一句就要哭出来。 病床上的少年静静看着她。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 橘杏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回应,却听见他继续说道:“但我不会原谅你。” 她怔住,眼神一瞬间失焦,像是被什么重重击中。 病房内的空气凝滞下来。 站在一旁的华村和榊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有出声。 白秋和也目光未移,仍旧看着她:“其实,这场意外发生后,我并没有怪你。” 他说着,轻轻闭了下眼:“但……” “你不该就那样离开。” 切原赤也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不甘与不解:“……可是,即便是意外,她还是让你受伤了啊!而且伤得那么重!” 他说着,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睛里还残留着些没散尽的愤怒。 白秋和也抬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切原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低下头,沉默了。 白秋收回手,重新看向橘杏。 “橘杏同学,”他轻声道,“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橘杏抬起头,眼神空白,迟疑着摇了摇头。 她以为白秋最在意的,是这次意外造成的伤害。 白秋平静地开口,语气不带指责,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因为你在逃避自己本该承担的责任。”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是因为它的发生无法预测,即便再谨慎的人,也会在某个瞬间犯错,这并不可怕。”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一些:“真正可怕的,是当错误已经发生,有人却选择转身离开,而不是面对它。” “你明明知道自己当时不该离开,哪怕只是多留一步,确認状况,哪怕只是叫人来。” “但你没有。” “你把责任丢在原地,然后逃开,再用‘有人会来的’这种借口安慰自己。” “所以,不是因为受伤我才不原谅你。” “而是因为你选择了不承担这份可能的后果。” 橘杏嘴唇颤了颤,想反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白秋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没有一点回旋余地:“你该面对的,不是我的原谅。” “是你自己。”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橘杏低下头,指尖死死拽着衣角,心口像被什么紧紧勒住。 她的眼睛还睁着,却好像失去了焦点。 白秋和也那句“你在逃避责任”,像一记钝击,毫不留情地砸进她脑子里。 那些她努力不去回想的念头,那些她用“他不会出事”来掩盖的不安,全被揭开了。 她终于意识到,那一刻她真正害怕的不是白秋出事,而是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 ……而她确实选择了逃避。 橘杏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眼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湿意,却强迫自己没有掉下一滴。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张了张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真的……错了。” “对不起。” 白秋和也安静地看着她,神情中没有责备,只有平静与認真。 他轻轻笑了,像是在确认她终于真正踏出了第一步。 “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意识到错误了。” 他说着,从病床上慢慢站起,动作仍带着些许虚弱。 他走到橘杏面前,微微弯腰,抬起眼睛与她对视,翠绿的眸子如春水般澄澈。 “橘杏同学,认知到错误并悔过,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你将获得一个奖励。” 他轻声道:“你会被驱逐出这个集训营。” “但——一切,到此为止。” “你接受这个处理决定吗?” 橘杏毫不迟疑地连连点头。 白秋看着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是个聪慧、勇敢的女孩。” “你会毫不犹豫地帮助桃井同学,这说明你的本性并不坏。” “我真心希望,这次事件能够成为你人生的转折点,让你有一个更坚定、更温柔也更美好的方向。” 这一刻,橘杏之前被质问时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憋不住了,悄然滑落。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剩下一个哽咽的音节。 白秋和也转头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橘桔平:“橘同学,麻烦你带橘杏同学离开,注意安全。” “我明白。”橘桔平认真地点头,上前一步,揽住妹妹的肩膀。 橘杏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任由哥哥带着她缓缓离开医务室。 直到快要走出门口,她脚步一顿,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医务室内,白秋和也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白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与夜色交错的尽头逐渐拉远,最终隐入了走廊尽头的光影之中—— 白秋和也看着一旁还一脸不甘,眼底还带着点怒意的切原,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切原同学,还在生气吗?” 切原撇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不是哦。”白秋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认真与真诚,“我其实很喜欢直率性格的人,比如切原同学。” 切原愣了一下,原本还紧绷的神情微微一僵,耳尖悄悄泛起红色,迅速别过脸去:“……谁、谁管你喜不喜欢啊。” 白秋低声笑了笑,刚想再说什么,忽然一阵轻微的头晕袭来。 他皱了皱眉,眼前光影略微发虚。 虽然只是额角的外伤,但因体质缘故失血过多,对他的身体仍构成了不小的负担。 他稳住呼吸,强撑着看向一旁的两位教练。 “抱歉……”他声音压得更轻了些,“明天的选拔,我可能要暂时缺席了。” 榊太郎神情一肃,轻轻颔首。 “安心养伤。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华村葵站在一旁,也终于收敛了方才所有复杂的情绪,目光冷静坚定地点头。 “你安心休息就好。”——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地面却依旧泛着昨夜的湿冷。 白秋和也没有出现。 选手们三三两两聚着,说话声压得极低,气氛沉重,像被一层无形的压抑笼罩着。 榊太郎走到前面,拍了拍手:“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白秋的情况。” 他扫过在场众人:“但认真比赛,选出最合适的成员,才是他现在最想看到的。” “集训选拔,现在正式开始。”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对战名单,语调一顿。 “第一场,青峰,对黄濑。” 第48章 选拔进行中 “小青峰, 最近我可是大加強了哦。” 黄瀨凉太看着对面,語气里透出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场邊,不二裕太有些疑惑地低声问道:“‘大加強’……我怎么不記得榊教练有特别指导过黄瀨君?” 观月站在他身侧, 目光落在场内,右手指尖轻轻捻着发丝:“你忘記黄瀨的才能了吗?” “把拥有复製能力的人放进集训营……这场比赛, 真是令人期待啊。” 球场中央,青峰单手持着球拍,站姿松弛。 他挑了挑眉,啧了一声:“还是先别说大话了。” 球刚发出,青峰的身影便瞬间压近网前。 他根本没给黄瀨任何反应的时间,第一球便是极限角度的回击,速度快得像一道疾风。 黄濑堪堪接下, 却被逼退两步。 “好快!”不二裕太驚讶道。 “从数据来看,这还不是青峰的极限。”观月双眼微眯,“不过才第一球就这么認真吗?” 黄濑迅速横移,侧身回击,动作漂亮流畅,落点精準,却依旧被青峰提前卡位。 一記截击,球斜着掠过网線。 “太慢了。”他冷冷道。 黄濑笑容仍在, 但额侧已经见汗。 青峰步步紧逼,每一球都像压在对手神经上的倒钩, 起跳与回击总是能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时机完成。 没有明确的节奏和任何教条式的动作, 反倒让人完全无法预测。 黄濑咬紧牙关,用尽速度与技巧正面迎战,然而每一次都稍慢半步,明明是他擅长的快节奏, 却被青峰生生压製。 五局之后,比分是:5比0。 青峰轉身走回底線时,突然停住腳步,侧头看着他,語气散漫又危险:“黄濑,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就要失望了。” 黄濑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 他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真是的……还想靠自己试试呢。” 他说着,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球拍,接着緩緩抬起头。 那双金色眼眸终于褪去了嬉笑,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認真。 “果然,只是这样,是赢不了小青峰的啊。” 青峰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眼里隐隐燃起火光。 “这样才对。” 下一拍,黄濑蓄力斜切出一記快攻斜線,球擦着邊線疾射而出,逼迫青峰侧身追赶,不得不将球挑高。 那是一记过高的回吊,留下瞬间的破绽。 黄濑眼中光芒一闪,腳步瞬间启动。 他一步踏进最佳击球点,蹬地跃起,单手高举起拍,利落挥下! “砰!” 球重重击中青峰的拍柄,爆发出清脆一响。 球拍脱手飛出的同时,网球反弹回球场上空,斜斜飛向黄濑。 黄濑没有停頓,第二次高高跃起。 这一次,他并未用全力重击,而是将球精準地扣入青峰身后留空的邊线位置。 场邊頓时响起一阵驚呼。 “那是!迹部的‘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虽然知道黄濑君的能力,但居然能连动作衔接都模仿得这么自然?” 忍足侑士倚在栏杆边,侧头看向旁边的迹部:“小景,被复制了,感觉如何?” 迹部表情却并不恼怒,反而嘴角上扬,一声轻哼。 “倒也勉强算得上合格的致敬。”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傲然:“毕竟,能被黄濑选中用来对付青峰大辉的招式,当然只有‘最强’才配。” 比分逐渐被拉近。 黄濑凉太站在底线,双腿微屈,肩膀轻晃,一记高旋轉发球如同利刃划破空气。 青峰大辉迅速迎上,两人再次陷入高强度的对攻。 黄濑反手回拍,将球精准打回场内。 青峰迅速前冲,借着爆发力打出一记角度刁钻的扣杀,球速惊人,几乎在半秒内穿过中线。 黄濑眸色微动,腳下步伐一转,迅疾移动至落点后方。 他背对球网,单手握拍由左至右挥动。 球在空中高高飞起,带着令人窒息的下坠轨迹,落在青峰后场的空当处。 “……那是不二学长的‘棕熊落网’?!”场边,桃城武瞪大眼睛,看向不二周助。 不二微笑着:“看来,我也被选中了呢。” 又一次面对青峰的回击,黄濑右臂重重一挥,一记极具穿透力的击球直线飞出。 “镭射光束。”观月轻声低语,目光投向柳生比吕士。 柳生神情如常,点了点头:“控制得尚可。” 场上,青峰转守为攻,将黄濑逼入后场。 黄濑脚步沉稳,突然发力侧冲,脚尖蹬地一瞬,身体横移间强行切角反抽,球精准穿越青峰身侧,从对角疾射出去。 “这个步伐……”看台上的柳莲二转头看向身后。 真田弦一郎站在集训人群最外沿,黑帽低压,视线却未曾移开:“动如雷霆也复制了吗?” 黄濑調整呼吸,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汗水从下巴滴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专注。 青峰却在这时,突兀地回出一记高吊球。 “咦?!”菊丸英二猛地瞪大眼睛,“这一球没必要用高吊球回击啊!这样的话岂不是……” 黄濑看着那颗划出高弧的网球,眼神闪烁。 但现在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下一秒,他腾空而起,朝着落点就是一记重扣! “啪!” 网球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音,重重击向青峰持拍的手! 众人屏住呼吸,以为又是刚才那一幕的重演,球拍要被击飞,黄濑将再度得分。 但就在球即将撞上的刹那,青峰突然动了。 他左手猛地探出,直接抓住拍框上方,硬生生接住了这记重击! “怎么可能?!”场边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空中,黄濑还未落地,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 球却已然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干净利落地落入黄濑半场后方的空地! 落地后,黄濑微微喘息,仍有些没回过神。 “别搞错了啊,黄濑。”青峰低声道,“同一招用两次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黄濑突然轻笑了一声,眼神带着十足的认真:“我怎么会小看小青峰呢?”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站在场边的凤长太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对劲。 他侧过头,轻声问身旁的灰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 灰崎冷笑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凉太把那家伙当成追赶的对象,却一次都没赢过吧。” “啪!” 丸井文太嘴边的泡泡突然破裂。 他一脸惊讶地看向场上,难以置信地开口:“哈?一次都没有?” 虽然立海大和帝光的那次比赛中,黄濑凉太并未出场,但光是这一场,黄濑展现出的各种技能就足已让他意识到,这家伙实力的可怕。 可就是这样一个怪物,竟然一次都赢不了那个青峰大辉? 丸井怔怔地盯着场内,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微妙的错位感。 “这下知道我们当初面对的压力有多可怕了吧?” 仁王雅治笑了笑,语气听不出是在調侃还是认真。 他抬手拍了拍身旁柳生的肩:“他可是被青峰看了一眼就吓得退出了同调呢。” 柳生比吕士动作一顿。 他缓缓推了推眼镜,淡然回击道:“起码我还能看清他的视线。” “啪,啪。” 就在场上的两人默契地走回底线,准备继续展开下一球时,榊太郎忽然抬手拍了两下。 清脆的声音在场地上空回荡。 “可以了,”他开口,“不用再比了。” “诶?!”菊丸惊讶又疑惑,“可是结果还没出来吧?!” 佐伯也皱眉开口:“是啊,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 榊太郎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站在一旁的华村葵解释道:“这次比赛的目的,是为了考察,而不是单纯的胜负。” “结果只是提供参考,并不是淘汰赛。” 话音落下,不少人低下头,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陆续展开,选手们依旧全力争胜,但场上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相比于争抢比分,更多人开始主动展现自己的特点与风格。 “月面翻身!” 向日岳人高高跃起,空中翻身回击一记凌空截击,落地稳稳站好后,朝场边比了个耶,笑容灿烂。 “棕熊落网。” 忍足侑士将拍面斜着卸力回击。 他推了推眼镜,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会这一招的人过多了啊……” “我说过了吧!”神尾脚步飞快穿梭,声音如风一般划过球场,“你跟不上我的节奏的!” 华村葵坐在临时设置的记录桌边,目光快速掠过球场,手中笔不停歇。 记录本上,一项项特性与数据被迅速记下,纸面已经密密麻麻。 与此同时,被众人默认在休息的白秋和也却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沿,摊开一份美国队的资料放在膝上,安静翻阅。 他的腿轻轻晃动着,脚跟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着床板边缘,带着一点少见的轻松感。 【*没有必要研究这种水平的对手,和也。*】 听到赤司的声音,白秋和也嘴角扬起一抹轻轻的笑意。 “还没有谢谢你呢,赤司君。” 第49章 七人名单 白秋垂下视线, 指尖輕輕按住手下的资料,神情渐渐有些恍惚。 他回忆起昨晚楼道间那一瞬骤变的失控。 轮椅在背后猛地倾倒,重力失衡的刹那, 他完全来不及反應。 【*向右侧身。*】 是赤司的声音冷静地响起,带着不容质疑的判断力, 指引着他本能地调整身体。 在那极短的一秒内,他将重心侧移,避开了最危险的撞击角度。 可惜,如果不是轮椅砸下来,也许,連额头上的伤口都可以避免。 【*最好不要提起昨晚的事,和也。*】 白秋愣了一下, 眉眼弯起,带着点笑意开口:“还在生气吗,赤司君?” 【*你的处理太过软弱。*】 “真抱歉,是个软弱的人,所以不要生气了,好吗?” 【*……这种态度只对那个家伙有效。*】 白秋看向窗外,唇角微扬:“你是说……另一个赤司君吗?”—— 傍晚,餐廳内的灯光一如往常, 温暖柔和,却少了几分平日的热闹。 原本总是格外吵闹的几个角落今天格外安静, 選手们三三两两地坐着, 气氛低沉。 不少人边吃边偷偷看向角落的華村和榊太郎。 虽然知道名单應該要等到明天才会出来,但依旧忍不住去看几眼,仿佛能多看出点端倪。 “大家都好强啊……”菊丸英二戳着盘中的烤鸡翅,小声感叹。 大石秀一郎点了点头, 表情也比平时沉重不少:“而且教練们也没说明具体的選拔标准,到底是看比賽胜率,还是综合能力……” 说到这,他侧头看向手塚,眼神里闪过一丝安心。 “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手塚你應該能进名单。” “要不然白秋教練也不会特地劝你回归選手的身份。” 手冢国光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始终沉稳:“不要大意。” “在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該自我判断。” “话说回来,”桃城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越前,“那个凯文,现在还在四处踢馆找你吗?” 他咬了一口饭团,含糊地说:“之前不是闹得很大嘛,听说这次選拔规则更改还和他有关,怎么这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是啊。”菊丸托着下巴,附和一句,“感觉他突然安静下来,还挺不习惯的。” 大石闻言皺了下眉:“该不会是在酝酿什么吧……”—— 东京的某处餐廳,凯文坐在最边缘的座位,手里的勺子在湯碗里一圈一圈搅动着,脸上几乎写满了“烦躁”两个字。 而另一边,比利显然没空理会凯文的情绪。 他笑得灿烂,站在另一桌旁边,语调浮夸地用着生涩但努力的日语搭话:“哈喽~小姐们,这么巧一起吃饭,要不要认识一下?” 说话间他一边比着“ok”的手势,一边自来熟地试图递上一盒果冻布丁。 几个女生愣了愣,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礼貌笑了笑:“呃……谢谢?” “我可是特地挑了女生会喜欢的甜食!”比利眨了眨眼,语气热情得几乎要冒火,“晚餐结束之后,要不要我带你们去附近的甜品店?听说新出的草莓蛋糕很好吃!” 其中一个女生小声地笑了一下,但身边的朋友立刻拉了她一下,几人一边道谢一边連连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欸,别这样嘛!”比利目送几人小跑离开,叹了口气,“日本的女孩子真是太害羞了。” 他转身回到凯文对面坐下,耸了耸肩:“你别板着脸啦,整天想着越前的事多没意思,干点别的放松一下啊,兄弟。” 凯文没理他,勺子一顿,冷声回了句:“闭嘴。” 比利撑着下巴,一脸惬意地拿起盘中的面包咬了一口,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所以,是谁惹我们的超级新星凯文这么生气?” 他故意拉长尾音,语气里全是调侃:“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那些学校突然多了一堆保安?” “听说是日本这边有名的两大财团一起雇佣的?真是大手笔啊。”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凯文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他没说话,低头盯着眼前的湯碗,握着金属勺子的手指一点点收緊,骨节泛白,关节輕輕颤动,像是在竭力克製什么。 汤面泛起微小的涟漪,映出他压抑怒火的眼神。 比利注意到凯文攥緊勺子的动作,眨了眨眼,立刻换上笑嘻嘻的语气安抚道:“好啦好啦,别这么紧绷,距离比賽也没几天了,再忍一忍就好。” “难道你在担心你那位‘宿命的对手’,会连出场名单都进不去吗?” 比利随意地耸耸肩,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面包:“如果他连名单都进不去,你也完全没必要继续在意他了不是吗?” 凯文抬头瞪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愤怒:“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看着汤中自己的倒影,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父亲冰冷的命令、醉酒后的怒吼、肆意的摔打与辱骂,还有那个让他窒息的训练场。 网球一度是他最厌恶的东西,是桎梏、是惩罚,是无法逃脱的噩梦。 直到那天,他看到那个家伙的比賽。 那是一种不同于强製、不同于命令的存在,是带着天赋与自由意志的强大。 让他第一次升起名为“胜负欲”的情绪。 凯文低头,冰冷地看着手里被他生生掰弯的勺子,咬牙开口:“如果不能和他比赛,一切都没有意义!”—— “啊?竟然没有小不点吗?”菊丸英二震惊地喊出声,声音在沉默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十分钟前,所有选手被要求留在餐厅,原本以为会在明天得到的选拔结果,没想到竟然今晚就公布。 華村站在最前方:“经过一天的选拔,每位选手都已经进行过一轮比赛,目前确定的名单如下。” “迹部景吾。” “理所当然。”迹部挑了挑眉,语气高调又自信。 “手冢国光。” 手冢淡淡点头,神色如常。 “真田弦一郎。” 真田略微压了压帽檐,没有作声,但坐在一旁的柳莲二注意到,他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不二周助。” “有些意外呢。”不二睁眼,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绿间真太郎。” 绿间推了推眼镜。 高尾一脸激动地拍了拍他肩膀:“太好了,小真!” “黄瀨凉太。” 黄瀨微微侧过头,看向青峰,笑得一脸轻松与得意:“看来小白秋更满意我一点哦。” 青峰撇过头,啧了一声。 华村停顿了一瞬,念出最后一个名字:“黑子哲也。” 她环视了一圈台下依旧期待的众人:“这就是目前,全部的名单。” 人群中,忍足侑士举起手。 华村葵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微点头:“请说。” 忍足的声音中带着格外明显的困惑:“这份名单里,只有七个人吧?可按照国际赛的规则,最低参赛人数应该是八人不是吗?还有一个替补。” 室内气氛微妙地紧绷了一些。 华村沉默了片刻:“……最后一人,我们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 她说完,合上资料夹,径直转身离开,留下一众选手在原地议论纷纷。 菊丸英二惊讶后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戳了戳越前龙马的肩,小声安慰:“小不点,别担心啦,我觉得教练他们肯定会选你的,毕竟那个凯文……” “比赛看的不应该是这些场外的因素。” 手冢国光的声音忽然插入。 他看了菊丸一眼,眉头紧蹙:“无论对手是谁,能不能进入名单,应该只由实力来决定。” 菊丸摸了摸鼻子:“好啦好啦,我只是想让小不点轻松点嘛……” “真的是按照实力决定的吗?” 觀月轻捻着额前的发丝,突然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黄瀨凉太身上:“你说呢,黄瀨君?” 黄濑一愣,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 “嗯,”觀月轻笑,“我可是都听到了,昨晚你和青学的菊丸君、大石君的对话。” 宍户皺眉:“他说什么了?” 菊丸顿时有些慌张:“欸?我不记得有说什么特别的内容啊……” 观月声音低柔地提醒道:“你忘了吗?大石君问黄濑君,为什么帝光的人一点也不紧张。” 他看着黄濑,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然后黄濑君说……‘你们明天就会知道了。’” 有人反应过来:“昨晚说的明天……那不就是今天吗?” 一瞬间,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黄濑身上。 观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且,明明今天的比赛里,青峰君展现出的压制力更胜一筹……听说黄濑君,从来没有赢过他?” 四周的气氛一瞬间微妙起来。 绿间皱了皱眉:“你在质疑白秋的选拔标准不够公正吗?” “当然不是。”观月摇了摇头,“白秋教练的人品我当然相信,只是……也许,我们也该被告知一个合理的理由。” 黄濑无奈地挠了挠头:“真是的,祸从口出啊。” 他抬头看向众人,唇角一勾,笑得有点得意:“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小白秋选人的标准。” 第50章 关注与吸引力 “真是有趣的选拔标準, 听起来就让人期待。” 幸村輕笑着开口,語气温柔,眼底帶着几分真心的兴趣。 “可惜, 我没办法参加这次的比赛。” 白秋和也的轮椅停在病床边,听到幸村的话, 他微微一顿,声音低了些,帶着一絲遗憾:“是有些可惜。” “如果幸村同学能上场,其实……是我的第一首选。” 幸村微微一笑,目光更加柔和:“真是荣幸。” 白秋和也的目光落在床头那盆郁郁葱葱的绿植上,月光透过窗户洒下,将叶片映得生机勃勃。 “幸村同学养得很好呢, ”他輕声开口,“看起来很有生命力。”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幸村,眉眼间帶着笑意:“和幸村同学给人的感覺很像。” 幸村微微一怔,随即輕輕搖了搖头, 白秋看向他的眼神中逐渐浮起几分疑惑。 幸村目光落在他身上。 “白秋君总是看不到自己呢。” 白秋和也一时没能接上话,沉默了下来。 【雖然看起来很游刃有余,其实宿主对与人相处这件事很不擅长呢。】 系统叹了口气, 小声和“邻居”低語道。 对面,赤司安静地坐着, 未作评价, 只是默默听着。 病房里,幸村注意到白秋短暂的不自在,轻轻一笑,贴心地将话题拉回正轨。 “所以, 白秋君今天特地前来拜访,应该不只是为了闲聊吧?”—— 集训地的餐廳里,被幸村评价为“有趣”的选拔标準,正由黃瀨凉太在众人面前缓缓揭晓。 他故作神秘,环视一圈:“直接说出来很没意思啊,你们要不要先猜一猜,小白秋是怎么选人的?” “别卖关子了,快说!”菊丸急得差点跳起来。 见众人没有附和的兴致,黃瀨摊了摊手,有些失落地给出答案:“是欢呼声,还有吸引力哦。” 周围一片静默,众人显然没能立刻理解这个答案。 不二裕太有些迟疑地问:“吸、吸引力?……什么意思?” 黃瀨凉太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反应,耐心地解释道:“没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吸引力哦。” 他说着走到青峰身边,毫不客气地搭上他的肩膀。 青峰“啧”了一声,皱了下眉,但并没有推开。 黄濑挑眉得意地看向众人:“就像今天的比赛,雖然小青峰更强没錯,但大家果然还是在我复製技能的时候,更兴奋一点吧?”—— 一小时前,白秋将整理好的名單递给榊太郎和華村葵,并说出自己选择的标準。 榊低头扫了一眼名單,眉头不自覺地皱了皱。 那张一贯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絲不解与犹豫。 他抬头看向白秋,语气克製而严肃:“抱歉,这份名单我并不覺得有问题,我也并没有质疑的意思。” “但是……为什么用这样的标准进行选拔?未免太过……” 白秋看着他,目光平静地补充道:“你觉得太过功利,有讨好观众和投资商的嫌疑?” 華村葵开口试图缓解气氛:“我也认同这份名单,白秋教练在意的,应该还是选手的真实实力。” 然而白秋和也却轻轻一笑,打断了她的话。 “不需要为我辩解,我的想法的确如榊教练所想。” 说着,他缓缓推动轮椅,视线越过窗沿,落在远处晚霞染红的天色上。 “我希望,哪怕是完全不懂網球的人,也能为他们欢呼,被他们吸引,甚至被震撼。” “我选择的选手,就是以这个标准来决定的。” 白秋和也望着窗外说出这番话,随即转过头,翠绿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染上一层浅淡的金色,与另一边的橙金色交相呼应。 “如果一定要追问原因的话……”他看着榊太郎和华村葵,声音清晰而平静,“说是报复,也可以。” 榊太郎皱眉:“报复?” 华村葵突然反应过来,脸色沉了几分:“难道……这次标准突然改变,是因为美国队插手了?” 白秋和也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没错,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表明,美国队的领队理查德·贝克,与日本網球协会内部的某些人员,存在不正当的交易。” 华村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真是即意外,又不意外啊。” 榊太郎语气依旧沉稳,眼神却愈发冷硬:“毕竟是商业赛……比起日本队的胜负,他们更在意的,大概是比赛能带来的利益。” 白秋和也看着他们,说出自己调查到的内容:“理查德这次参加比赛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更多投资商的支持,并趁机将他手下的球员卖个好价钱。” 榊太郎眼神一动,已经猜到几分:“所以,你所说的‘报复’,就是……” 白秋转动轮椅,轻声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丝优雅的锋利:“既然他这么希望观众们看到他的选手——” “那我就让他的希望,彻底落空。”—— 餐廳内的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众人努力消化“吸引力”和“欢呼声”这个诡异却真实的选拔标准。 可再回想起今天的比赛过程,却不得不承认,黄濑所说的,的确没错。 被选中的几人,无论是技巧、风格,还是临场表现时的掌控力,都在比赛中引发了其他人最热烈的讨论与关注。 “……好像的确是这样?” “确实啊,不管是黄濑的复製,还是黑子的存在感消失,都让人印象深刻。” “……标准很不常规,”观月轻声开口,捻了捻发尾,“但仔细想想,被选上的几位,实力也确实没有争议。” “没错。”佐伯点点头,“黄濑的复制虽然让人惊艳,但他本身的反应速度和击球稳定性也是全国顶尖。” “不二、迹部、真田、手冢……每一个人放进名单里都没问题。” 虽然标准出人意料,但因为这份名单令人信服,气氛逐渐缓和下来,话题开始转移向最后的那个悬念。 “所以第八个会是谁?” 佐伯环视了一圈,轻声说道:“如果说是看观赛者的反应和讨论度,感觉剩下的人里,有好几个都差不多啊。” 就在众人纷纷讨论着“第八人选”的可能性时,坐在餐厅边缘的切原赤也却低着头,始终没有出声。 柳莲二注意到他的异常,眼神带着关切:“赤也?” 切原抬头,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没事,前辈。” 话音未落,他突然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出了餐厅。 柳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微动,想要起身追上去。 但一只手按到他的肩上。 仁王雅治站在他身后,认真地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他今天的表现了,让赤也自己想清楚吧。”—— 切原赤也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远离餐厅,才停下脚步。 他找到一处楼后的空地,靠着墙坐下,抬头看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 月光很亮,照在他额前被汗浸湿的发丝上,映出一道道清晰的光影。 他回忆起今天的比赛。 不止是失误多,不止是反应慢。 那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状态。 他打得太过克制,连平时最擅长的爆发与压迫都没能完全发挥出来。 而原因……是昨晚,橘桔平说的那番话。 那种像是把某种沉重的东西直接塞进他身体里的感觉,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切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他无数次挥拍,用力击球,用胜利堆叠起信心与存在感的手。 “暴-力网球……”他低声喃喃,“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 橘看起来那么痛苦,甚至不惜完全放弃自己过往的打法,只为了摆脱那种“造成伤害”的恐惧。 那他呢? 切原一时之间有些迷茫,指尖轻轻蜷了蜷。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白秋和也倒在地板上的身影,额角鲜血淋漓,白色的发丝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他浑身一震,指节不由自主地收紧。 虽然愤怒仍未平息,切原却在这一刻,微妙地理解了橘杏看到她哥哥受伤时的失控。 如果…… 如果昨晚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不是意外,而是因为自己的一记球呢? 如果……被他的网球打伤的人,是白秋教练呢? 他忽然觉得指尖一阵发凉,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曾被他打到不得不弃权的对手。 他们的脸,一个个被模糊、拉远,最终清晰地叠上了那张熟悉的脸——白秋和也。 那张总带着温柔笑意关怀他的脸,如今却染着血,苍白而脆弱。 正是因为这种联想反复出现在脑海中,今天的比赛里,切原出奇地克制。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以往那样毫无保留地进攻。 结果,就变成今天这样不痛不痒甚至极其平庸的比赛。 克制的结果如此糟糕。 切原苦恼地挠着头,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被他揉得更加杂乱。 他低声嘀咕着:“到底要怎么做嘛……” 情绪烦躁、思绪混乱,整个人像被拧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略带喘息。 “找了好久,原来在这里啊。” 50-60 第51章 旧照片 切原听到这个声音, 惊讶地轉过头。 看到白秋和也,他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白秋教练!你怎么在这里?” 白秋站在几步之外,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 “你的轮椅呢?!”切原差点破音。 “轮椅只是醫生的建议, 我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白秋歪了歪头,表情无辜。 说着, 他走到切原身旁坐下。 “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因为切原同学似乎很迷茫,”白秋侧头看向他,“这股情绪,正从你的网球里透露出来。” “作为总教练,关心选手们的情况是我份内的职责。” 白秋眼神温和而认真:“所以,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切原挠了挠头,努力讓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你搞错了吧, 我哪有迷茫啊。” 語气故作轻鬆,目光却飘开,没有看白秋。 白秋微微一顿,随即点了点头:“是吗?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絲释然,像是真的放下了这个话题。 切原一开始鬆了口气,但没过几秒,那股轻松感却突然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别扭。 他低头看着自己緊握的拳头, 眼神慢慢有些不爽。 不是关心他吗?怎么这么快就算了? 就在他心里乱成一团时,白秋的声音又缓缓响起:“我还以为切原同学是在因为网球风格的事情而苦恼呢。” 切原一怔,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剛出口, 他就反應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猛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表情写滿了懊恼和懊恼之上的慌乱。 “呃……不是, 我是说,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最近状态……呃,有点——” 他語无伦次地想要挽回,耳尖微微泛红。 白秋看着他那副窘迫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切原同学,真的很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呢。” 切原瞥了白秋一眼,臉上还挂着没能完全退去的红意,嘀嘀咕咕地小声抱怨了一句:“这种语气……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扭过头,不肯直視白秋的眼神,声音里透着些微的不滿,却也没有真正生气。 白秋听见了,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默认了这个别扭的回應。 那份笑意不带任何嘲讽,反倒讓切原更加别扭了几分。 白秋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低头看着他。 “跟我来吧。” 切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他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站起来,看到白秋迈步往前走的背影,犹豫片刻后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夜色下穿过几道昏暗的走廊,走进一处空荡的网球場。 球場四周无人,只有风吹动围栏的轻响。 白秋走到球場中央停下脚步,轉过身看向切原,視线平靜而坦率。 “其实我在不二同学和你之间,犹豫过一段时间。” “不二同学的打法很华丽,控場和判断都非常出色,但不到必要时刻,他的网球总是缺少一点……”他想了想,“锋芒。” “但是今天……”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切原打断白秋的话后迅速低头,尴尬地别过臉,强作镇定地嘟囔:“我今天打得確实很差啦……” 白秋突然抬手,将一个球拍稳稳地抛了过去。 切原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下意识握緊了拍柄。 白秋走到球网另一侧,站定,抬起手中球拍,指向切原。 “切原同学,来打一场吧。” “……哈?”切原瞪大眼睛,臉上写满不可置信,“你开什么玩笑啊!” 他看向白秋,视线停留在那依旧缠着绷带的额头,语气急切:“你现在怎么能打网球啊!” 想到白秋的病,想到那些醫护人员说的注意事项,还有他自己查到的禁忌和风险,切原心跳不断加快。 他赶紧把球拍丢到地上,连连摇头,表情紧绷:“不行,绝对不行!” “只是几分钟而已,”白秋试图解释,“不需要激烈来回,也不是正式比赛,只是打一场很普通的练习赛。” 切原还是摇头,脸上分明写着“我才不信你”五个大字。 白秋继续劝道:“真的没关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只是想確认一件事而已。” “确认什么?你不能确认别的事吗!”切原急得几乎跳脚,“你都流血不止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病到底多严重!” 看清切原眼中的固执,白秋放下球拍摇了摇头:“……看来是没办法说服你了。” 他话音剛落,切原整个人像被特赦了一样,眼睛瞬间亮了,转身就跑:“那、那看来没我什么事情了!” “我就先走啦,教练你快点回去休息啊!”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朝宿舍方向小跑,甚至两只手还捂住了耳朵,一副生怕白秋反悔叫住他的模样。 跑到出口前,他偷偷往后看了一眼,确认白秋没有动,才松了口气,嘴角悄悄扬起,像是终于从高压下逃出来的小动物。 白秋看着切原欢快离开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弯下腰准备将地上的球拍捡起来,眼前忽然多出一片阴影。 白秋动作一顿,抬起头。 逆着场地边昏黄的灯光,一个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 不二周助穿着训练营统一的深红色外套,半长的浅棕发垂在耳侧,脸上挂着一贯柔和的微笑,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睁着,宁静中透出几分探究。 “白秋教练,”他语气轻缓,“看起来,你并不打算乖乖休息。” 白秋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絲罕见的迟疑。 “……不二同学,你……听到了?” “听到什么?”他歪了歪头,语气轻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口,“白秋教练觉得我的打法不够有锋芒?” 看似无害的微笑,却让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如果说刚才切原因为自己说漏嘴而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那此刻,就轮到了白秋。 白秋抬起手,轻轻按了按额头上的伤口,用疼痛让自己平静下来。 “并没有对不二同学不满的意思,那只是就这次选拔的标准做出的评价。” 他看向不二,带着坦率与尊重:“如果只是普通的比赛,我会毫不犹豫地选你,不二同学的网球几乎没有破绽,冷静、优雅、精准,是最可靠的类型之一。” “但这一次,我选择的是能让观众第一眼就被吸引的人。” 白秋轻声道:“而你从不会在一开始就释放全部实力,也从不主动展示最锋利的一面。” “就算能赢,你也更倾向于掌控节奏、慢慢推进,等到非用杀招不可时才动手。” “你太温柔了,不二同学,你的网球也是。” 听到这个评价,不二微微一笑:“偶尔,我也会不那么温柔。” 他目光一转,落向球场外:“比如,如果刚才切原君真的答应和你打一场比赛,我一定会出来制止。” 白秋怔了怔,有些无奈:“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不二仍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意,眼神中却多出一丝锋利:“你是说,在短短半个月里,因为受伤昏迷进了两次医院,这种程度很正常?” 白秋无言以对,張了張嘴,却始终没能辩解出什么。 他沉默几秒,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现在,还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不二同学可以帮我叫一下越前同学吗?”—— 越前推开门走进白秋和也的宿舍时,脚步比平时慢了几分。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不似往日那样毫无畏惧,多了些迟疑和安静。 白秋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察觉到越前进门,侧头看向他。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水杯:“那杯温水是为你准备的。” 越前龙马怔了一下,走过去拿起水杯,动作里带着几分不自觉的局促。 “这不是正式的谈话,”白秋温和地宽慰道,“越前同学不需要太过紧張。” 他看着越前,眼神中逐渐浮现出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越前还带着一点紧绷,站得笔直,仿佛在等一个未知的判决。 白秋忽然轻声开口:“说起来,我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越前同学呢。” 越前愣住,惊讶地抬起头:“诶?”—— 越前奈奈子晚饭后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嘀咕:“叔叔又把东西乱放,这个网球杂志怎么跑到厨房了?” 她把几本杂志和资料叠起来,又从沙发缝里捡出一条球拍护带,动作麻利地归位。 “真是的……”奈奈子低声抱怨,转头看向窗外,神情渐渐柔和下来,“也不知道龙马在集训里过得怎么样?” 卡鲁宾晃晃悠悠地从客厅一角走过,尾巴翘得高高的。 奈奈子弯下腰,拿起逗猫棒逗它,笑着说:“你也想龙马了对不对?” 卡鲁宾扑了几下,兴奋地扑腾着前爪,结果跳起时一个转身,不小心扫落了书架上的几本旧书。 “哎哎哎,小心点啦……”奈奈子忙上前捡书,刚把最上面的一本拿起来,一张照片突然从书页间悄然滑落,掉在地毯上。 她愣了一下,弯腰将那张照片拾起。 照片有些泛黄,画质也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但依然能清晰辨认出画面里的人影。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群小孩子站在空旷的球场上,有的挥着拍子,有的扎着头带,笑容天真烂漫。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大人中,有一个穿着随意、歪着头懒洋洋笑着的身影,正是年轻时候的越前南次郎。 奈奈子拿着照片走向沙发,停在看杂志的越前南次郎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叔叔,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越前南次郎慢悠悠地拿开盖住脸的杂志,朝她手里扫了一眼,看清照片的刹那,手指一顿。 “这张照片啊……” 第52章 一点过去 天气晴朗, 陽光从树叶间洒落,落在庭院中央临时划出的球場。 几位小孩子站成一团,神情拘谨, 不安地东张西望。 有人拽着衣角,有人轻轻跺着脚, 仿佛都在等待什么信号。 院落另一邊,越前南次郎站在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身旁,笑得没个正形。 “真是麻烦你了,”老爷爷声音温和,脸上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和气与笑意,“本来以为你不会愿意参加这种活动。” “啊?不会不会,这种事情挺有趣的。”南次郎摆摆手, 语气轻松。 他抬手挠了挠后腦勺,又懒洋洋地笑着补了一句:“再说了,我家龍马太害羞了,难得有机会能跟这么多小孩子一起玩一玩。”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男孩悄悄探出腦袋,緊緊抓着南次郎的裤腿,从他身后探出一雙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老爷爷。 老爷爷一笑,彎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递过去:“你就是龍马吧?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小男孩怔了一下,脸颊飞红, 迅速缩回了南次郎身后。 越前南次郎低头轻轻拍了拍龍马的头, 力道不重。 “怎么又躲了啊,小鬼。”他嘴里嘟囔着。 他冲老爷爷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不好意思:“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见人就躲。” 老爷爷看着这一幕, 依旧笑眯眯地半彎着腰,像是早就习惯了孩子们的各种反应。 他拍拍龍马的小肩膀,又轉头看向南次郎,语气温和:“小孩子就是什么性格都有,不要强求他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南次郎。” “哈?我哪有那么执着。”南次郎撇了撇嘴,一手挠着后脑,语气吊儿郎当,“只是……他这样太闷了吧。” 老爷爷笑着搖了搖头,不愿争论,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陽光洒在他们身后,小龙马偷偷从帽檐下探出眼睛看了一眼,又悄悄躲了回去,像只警惕的小猫。 越前南次郎扫了一圈球場,有些疑惑地皱眉:“还差一个人吧?” 老爷爷頓了頓,语气隐约带着一丝避而不谈的意味:“那孩子身体不太好,就不参加这次活动了。” 南次郎听了也没多想,随性地耸耸肩:“行吧,你是院长,你说了算。” 網球場邊,越前南次郎把球拍往肩上一扛,嘴里叼着根草叶,懒洋洋地看了眼站在他面前排成一排的小孩子们。 “好了好了,都别站得跟罚站似的,”他咂了咂嘴,把球拍往地上一立,“这不是上课,是玩!” “網球可是很好玩的东西,别一脸怕我吃了你们的样子。”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有的还緊紧攥着手里的球拍,不敢动。 南次郎弯下腰,从球筐里捡起一个球,轉了两圈,忽然抬手就打了出去。 球精准地落在对面球场邊缘,带着一阵好听的破风声。 “看到没?很帅吧。”他挑了挑眉。 几个孩子眼睛一亮。 “握拍的方式是这样的,”他不紧不慢地做着示范,语气吊儿郎当,却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得挑不出毛病,“揮拍别太死板,感觉就像是在甩鞭子。” “嗯,那个小个子,你来试试。” 他指了指站在最邊上的一个瘦小孩子,对方犹豫了一下,走出来照着他剛才的动作模仿了一下。 “不错嘛,”南次郎点点头,“比我小时候可帅多了。” 一句话逗得几个孩子忍不住笑出声。 拘谨的气氛一点点被打破了。 孩子们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个试着举起球拍,模仿南次郎的揮拍动作,小声问他是不是这样对、那样好。 南次郎叼着草叶,看着这些孩子眼睛里一点点亮起的光,啧了一声:“早说網球好玩吧?” 阳光将他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落在那群追着球拍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中间。 见南次郎没注意他,小龙马抱着球拍,悄悄地绕过人群,往院子另一头走去。 阳光正好,树荫下铺着斑驳光影,他想找个安靜的地方待一会儿,在走近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 树下已经有人了。 一个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的男孩,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比衣服还要白,柔软地落在肩颈处,正安靜地翻着一本书。 风吹起纸页的声音很轻,却比空气中所有的声音都清晰。 阳光穿过叶隙洒在他身上,像是一层薄薄的光雾,将他整个人衬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龙马下意识屏住呼吸。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轻轻地抬起头。 就是那一眼,讓小龙马猛地怔住。 他看见了一雙翠绿色的眼睛。 却和“翠绿”所代表的生命力毫无关系。 那是一种空洞得近乎诡异的凝视,不带敌意,也不带善意,没有童稚的怯懦,也没有年少的好奇。 像是被掏空的琉璃球,清澈,却没有任何反射情绪的光点。 甚至无法称之为“在看”,更像……是在对准方向而已,没有聚焦,没有目的。 小龙马一瞬间后背发凉。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球拍,却又不知道自己在防备什么。 他想,如果要形容那双眼睛,就像是某种被塑造出的完美容器,在意识还没装进去之前的模样。 安靜、干净、全然无声,却令人无法忽视地……不对劲。 对方率先开口了。 声音很轻,带着还未褪去的稚气,是属于这个年纪的软糯音色,可语调却平得没有一丝波动。 “你要坐在这里吗?” 明明是问句,却仿佛在机械地陈述事实。 小龙马下意识想摇头,转身离开,那双眼睛讓他有些不安。 可就在他脚步微动的一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剛才父亲那句带笑的嘲讽——“太害羞了”。 他咬了咬牙,心头莫名升起一股不服气的倔强。 “……嗯。”他点了点头。 然后抱着球拍,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孩子身边,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树荫很大,两人之间仍有一小段距离。 小龙马低着头,一只手揪着球拍边角,另一只手指若有若无地在拍面上滑着。 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偏过去,偷偷看坐在一旁的白发男孩。 对方翻书的动作很安静,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 正当小龙马以为可以安心观察时,对方却突然合上了书。 “啪”的一声。 小龙马吓了一跳。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对方再次开口,直视着他。 小龙马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那双眼睛……不说点什么,好像就输了。 他不自觉握紧了球拍,触感在掌心一下子变得清晰。 他猛地举起球拍,有点僵硬地问道:“要打網球吗?”—— 越前南次郎教着教着,忽然发现跟在身边的儿子不见了。 他扫了一眼场地,皱了皱眉。 “这小鬼又去哪了?”他挠了挠头,啧了一声,朝着外围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网球拍击球的声音。 南次郎挑了挑眉,循声望过去。 那是另一片空地,两棵树影之间,有一块临时搭起的小场地。 他看见小龙马正一本正经地比划着挥拍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地在讲解,声音听起来还有些不太确定:“你要这样握拍,然后……呃,往上抬一点,对,就是这个角度。” 他又比划了一遍,努力让自己的动作看上去像大人那样自然。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白头发的小男孩,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讲解,没有插话,也没有露出什么情绪,只是点了点头。 南次郎倚在树下,眯着眼看着,没出声。 男孩走到场地另一端,握着拍子站到发球线后。 小龙马站在场边,有些紧张,剛张嘴想说“失败也没关系”之类的话,下一秒却被对方的动作打断了。 白发男孩轻轻将球抛起,球拍挥出时没有特别大的力道,却带着一种极其标准的弧度和角度,在空中最恰当的位置落下。 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干净地越过了临时设立的球网,恰到好处地落在对角发球区边缘。 “……哇哦。”南次郎吹了声口哨。 小龙马愣住,看着在地上滚动的球,嘴张得微微有些圆。 “有点意思啊。”南次郎咧嘴一笑,从树下走了出来。 小龙马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有些慌张:“爸爸……” 南次郎摆摆手,走到白发男孩身边,弯下腰把球拍借了过来。 “你刚才那球发得不错,不过你知道怎么让球落地之后不往前弹,而是往旁边偏一点吗?” 男孩抬头看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 “来,看好了。”南次郎右手一抛,左手挥拍,拍面略微倾斜,击球瞬间手腕一抖。 网球飞出,在落地的一刻带着旋转,轻轻往左弹了一小步。 “这就是旋转。”南次郎站直,把球拍还给男孩,“手腕的角度要控制好,别太死板。” 白发男孩接过球拍,低头看了看,又抬头望了一眼刚才球落下的地方。 他站好姿势,仿佛刚才的动作已经刻进身体。 下一秒,他挥拍出球。 球在空中划出一记不大不小的弧线,落地后轻轻地往右偏了一步。 ……正好打在南次郎刚才演示的位置的镜像。 “啧。”南次郎挑眉,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么快就能打出来?” 站在一旁的小龙马睁大眼:“你真的学会啦?”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奈奈子捂着嘴,小声惊呼:“好厉害。” 越前南次郎看着照片里那个轻轻拽住自己裤脚的小龙马,又看向与他相对的另一边那个白发的孩子,神情难得有些出神。 “那之后呢?”奈奈子追问,眼中满是好奇。 “之后?”南次郎懒懒地靠进沙发,把一只手搭在额前,“我又教了他几球,活动结束,我就走了。” 奈奈子微微一怔:“就这样啊?” “就这样。”越前南次郎拿起放在一旁的杂志,重新盖住脸,“好了,故事讲完了。把照片放回去吧。” 奈奈子低头看着那张泛黄的旧照片,把它小心地夹回书中。 屋子里只剩下翻动纸页的轻响和卡鲁宾尾巴扫过地毯的窸窣声。 越前南次郎躺在沙发上,手指翻着杂志,眼睛却没有聚焦在文字上,神情有些出神。 脑海中闪过那天的画面。 那个安静得不像孩子的小鬼,在网球上的天赋简直可以和龙雅相提并论。 他当时弯下腰,拍拍对方的肩膀,把联系方式给他,说了句:“如果以后想走网球这条路,来找我。” 杂志“唰”地翻过一页。 “不过……”越前南次郎撑着一只手臂往后一靠,语气轻飘飘的,“这么久都没找,大概也就没再打网球了吧。” 他嘴角微勾,有些自嘲,又像是在掩饰那一瞬间略显复杂的情绪—— 集训地的宿舍里,白秋和也看着越前那双微微睁大的眼睛,唇角轻轻一扬,笑意温和:“会忘记,就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越前同学不必在意。” 他缓了一秒,眼神逐渐收敛了笑意,变得认真起来。 “我特别找你过来,是想问你对凯文这件事的看法。”—— 作者有话说:按错了,不小心提前发表了[心碎] 第53章 比赛开始 洛杉矶的清晨, 阳光透亮,洒在宽阔笔直的街道上,将一切染上了温暖的金色。 街道两旁是高耸的棕榈树, 偶尔有晨跑者从人行道上经过,耳机里隐约传出节奏感强烈的音乐。 路邊的咖啡店已经开门, 咖啡香气顺着微风飘散开来,几个上班族匆匆走出店门,手里拿着刚买的拿铁和纸袋早餐。 公交车缓缓驶过十字路口,几只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起。 街头忽然熱闹起来,一群东方面孔穿过街角,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哇——这就是美国吗?”菊丸英二两眼发亮,语气里滿是压抑不住的興奮。 大石秀一郎有些拘谨地看了看四周, 但眼底同样藏不住新奇与激动。 “没想到没被选中还能来美国观战,真不错啊。”千石清纯感慨着,双手插兜,看起来格外惬意。 白秋和华村、榊并肩走在前方。 他放缓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后方興奮交谈的少年们,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还好坚持让理查德把比賽安排在美国,不仅是宣传和关注度的需要,也能让他们在辛苦的集训过后可以好好玩一玩, 放松心情。 街角,一道小小的身影倒着跑出来, 嘴里“呜呜”地模仿着飞机飞行的声音。 就在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世界里时, “砰”地一声,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体。 小孩一个踉跄,手里的玩具飞机从手中飞出,摔在地上。 “唔……我的飞机!”小孩皱起眉, 刚想发脾气,抬头却正好对上了紫原敦那张毫无表情的臉。 他愣住了。 紫原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才到他大腿的小不点,歪了歪头。 他弯下身,慢吞吞地捡起地上的玩具:“给你……” “咔哒。” 飞机的塑料连接部位突然松动,整架模型在紫原手上散开了,螺旋桨、机翼……零件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紫原看着手上的一堆残片,怔住了:“欸?” 小孩眼睁睁看着玩具支离破碎,眼圈倏地红了。 “哇——!!!” 紫原蹲在那里,手上还捧着一团“飞机碎片”,整个人一臉茫然地看着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 小孩委屈地哭着,眼泪挂在臉颊上,抽噎着小声呜咽。 突然,他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一个蓝发的大哥哥正蹲在自己面前,眼神温柔,臉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要哭。”黑子哲也轻声说道,把手中的玩具递了过去。 那架原本散架的飞机,此刻已经被重新拼好,虽然有几处松动,但看起来依旧完整。 小孩呆呆地接过玩具,反复看了几眼,眼里的水光瞬间被惊喜和雀跃取代。 他抬头看着黑子,迟疑了一瞬,然后猛地踮起脚尖,在黑子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Thank you!” 他笑着喊了一句,转身朝街角跑去,背影轻快得像风一样。 黄濑凉太伸手搭上黑子的肩膀,语气里滿是感慨:“哇哦,小黑子被亲了耶,不愧是美国人,好熱情啊。” 一旁的桃城武坏笑着伸肘戳了戳越前龙马:“喂喂,越前,你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熱情一点啊?” 越前把帽檐压得更低,半邊脸都藏进阴影里:“别妄想了,桃城学长。” 在酒店旁的公园草坪上,白秋和也拍了拍手。 众人渐渐安静,視线汇聚过来。 白秋微笑道:“明天比賽正式开始,在这之前,你们有一定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我已经带大家初步了解了周围的环境,相信你们至少不会迷路,对吧?” 话音刚落,站在人群一角的仁王悄悄伸出手,隔着真田戳了下切原的肩膀,又以极快的速度收回。 切原猝不及防,皱着眉转头,却对上真田冷硬的侧脸。 真田察觉到視线,看向他:“怎么了,赤也?” “没、没什么!”切原连忙搖头,眼神飘忽地躲开。 真田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皱:“你已经不止一次迷路了。” “所以,”真田语气不容置疑,“这次不可以乱跑,无论去哪里,必须和我或者柳一起。” “是……”切原低着头,沮丧地应声。 华村葵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注意交通规则,尤其是过马路,这里和日本的车辆行驶方向不同。” 榊太郎站在一旁,扫視一圈后简短道:“集合时间在下午五点,别迟到,迟到的回去之后按照各校的体能训練加倍。” 白秋轻轻点头:“可以解散了,注意安全。” 众人立刻兴奋地四散开来,三三两两地奔向街边的商铺和便利店。 曾经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的越前龙马很快就变成了焦点。 “越前,这邊怎么走?” “这个餐馆的菜单上写的什么?翻译不出来啊。” 一群人围着他,不断发问。 越前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帽檐压得更低,却又没法真的甩开众人。 白秋看着他被围在中央,一手拎着地图一手比划方向的模样,眼中含笑:“真受欢迎啊,越前同学。”—— 記者会大厅灯光晃眼,LED荧幕从地面延伸至天花板,播放着理查德·貝克以往在媒体前的高光时刻。 巨大音响里放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气氛躁动,舞台上聚光灯轮番扫射,就像是一場即将登場的综艺秀。 入口处甚至安排了专属打卡背景板,几位穿着制服、笑容职业的工作人员引导媒体和嘉宾就位。 芝紗織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这里感觉不像記者会,更像演唱会之类的地方吧?” 井上看了一圈这夸张得有些刺眼的布置,语气无奈:“按照资料,这位貝克先生就是这样的风格。” 他压低声音,神情变得严肃:“这次日本队只有我们两人随行,一定要多加注意。” 芝紗織转头冲他一笑,举起手上的相机,眨了眨眼:“放心吧,绝对不会遗漏任何劲爆的信息的。” 不到半小时,芝紗織就后悔自己说得太滿,手中的相机紧紧握着,指节泛白。 台上,理查德貝克站在中央,身后是灯光打出的金色队伍标志。 一个身材高大的记者站起身,语气轻快地问:“请问理查德先生,对于日本队这次带来的成员,您觉得可以赢下几場比賽?会给他们一点镜头时间吗?” 理查德摊了摊手:“如果他们能拿下一場,那我确实得重新考虑下训練强度了。” “作为东道主,美国队这边是否考虑在战略上适当‘放水’,避免一开始就太过碾压?” 理查德耸肩:“我们可没有‘放水’的习惯。比賽就是比赛,谁愿意看低水平的热身表演?” “您是否担心因为日本队实力太弱,影响比赛的收视率?” 芝紗織死死按着快门,镜头里那些居高临下的笑容和冷嘲热讽一个都没有错过。 井上按住她握着相机的手,轻轻搖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些。 然后,他缓缓举起手。 理查德扫了一眼会场,挑了挑眉,点头示意:“这位记者?” 井上站起身,目光沉稳,语气不卑不亢:“虽然美国西海岸队或许实力强劲,但就我所知,日本代表队这次的选手也极为出色,无论是近来的表现还是……” 话没说完,理查德突然打断他:“什么叫‘或许实力强劲’?” 他走到台前,语气里带着夸张的不悦和咄咄逼人:“他们都是最优秀的网球选手,没有‘或许’这回事。” “至于日本队嘛……”他顿了顿,嘴角上扬,“作为对手,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会场内爆出一阵哄笑声,带着讥讽和轻蔑回荡在大厅里。 记者会结束后,芝纱织气鼓鼓地咬着牙:“什么嘛!那种态度!还有那些记者!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一定会输啊!” 井上轻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毕竟这里是美国本土,支持自己球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也不能这么过分!”芝纱织皱着眉头,语气里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芝小姐,井上先生,你们怎么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两人回头,白秋和也正在不远处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 井上顿了顿,摇摇头:“没什么,小事而已。” 芝纱织看着白秋脸色苍白的样子,嘴唇抿了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可能是水土不服吧?突然有点不舒服。” 白秋和也的视线在两人脸上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遗憾:“身体重要……看来我只能自己去找貝克先生了。” 芝纱织反应极快,眼睛一亮:“白秋君是想让我们一起去吗?” 白秋点了点头:“本来是计划为你们安排一次对贝克先生的专访,不过既然你们身体不适……” “我好像突然不难受了!”芝纱织立刻拍拍自己的脸颊,满脸振奋。 生怕白秋再追问什么,她赶紧绕到轮椅后方推了他一把:“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到了门口,白秋和也停住轮椅:“你们先进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采访了。” 芝纱织信心满满地点头,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推门而入,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通过问题,引导那位理查德·贝克承认日本队的实力。 结果不过十分钟后,她就满脸不甘地推门而出,神情比进去时更愤怒了。 她咬着牙回想着刚才理查德那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恨得直想把镜头砸了。 白秋忽然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认真:“芝小姐,可以尽快把采访内容写成新闻稿发出去吗?” 芝纱织不满地撇撇嘴:“那种通篇自夸的文章发出去,多没水平啊。” 白秋抬手示意井上靠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井上眼神微变,沉默了几秒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白秋和也推门而入。 理查德·贝克看到他,像是终于等到了最期待的嘉宾一般,快步迎了上来,热情地握住他的手:“白秋教练,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白秋微微一怔,脸颊染上一点淡淡的红色,有些为难地试图轻轻抽回手,语气温软:“贝克先生……”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难以忽视的克制与拘谨。 理查德看着那张略显无措的脸,满意地笑了,心里暗道:电话里那种低姿态看来不是装出来的,果然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孩。 他转身走到一旁,取出一瓶红酒,熟练地倒了两杯,递出其中一杯。 白秋看了一眼,连忙摆手拒绝:“贝克先生,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喝不了酒。” 理查德看着他身下的轮椅,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缕轻蔑,状似愧疚地说道:“抱歉抱歉,没注意到。” 他笑着介绍身后的选手们。 “这位是比利·凱西。” 戴着牛仔帽的少年热情地单手一挥:“嗨!” “迈克·李。” 短发的少年点了下头,神情冷峻,没有寒暄的意思。 “泰利·格里菲。” 贝克刚说出名字,右侧那个容貌精致的少年就礼貌微笑,声音清淡:“你好,教练先生。” “还有他哥哥,汤姆。” 左侧的少年朝白秋眨了下眼,笑容里带着一点轻佻。 “阿诺德·伊格尼秀夫。” 高大少年没有动作,站姿像一块沉默的钢铁柱,气场压得空气都低了几分。 “波比·马克斯。” 块头巨大的少年咧嘴笑了一下。 最后,理查德眼神一转,看向人群最末。 “还有我们的小野兽,凱文·史密斯。” 凱文的表情冷冷的,没有回应,眼神却死死落在白秋身上,那是一种属于猎人的、毫不掩饰的挑衅。 他忽然开口,语气压着怒意:“越前龙马为什么不在名单里?!” 白秋像是被吓到一样微微一震,手下意识抓紧了衣角,眼神有些不安地躲避凯文的视线。 理查德及时站出来,语气里透着劝解:“凯文,白秋教练并不负责名单的选择,不要为难他。” 凯文冷哼了一声,偏过头。 理查德看向白秋,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的选手们不错吧?真期待明天的比赛快点到来啊。” 白秋视线在几位选手之间轻轻掠过,最后停在理查德脸上,微笑着点头:“的确令人期待。”—— 比赛场馆内热闹非凡,座无虚席。 观众席上人声鼎沸,不少美国的观众兴奋讨论。 “听说这次日本队派出的成员也有点实力。” “他们能赢我们美国队?别开玩笑了。” “今天的五场比赛,美国肯定是全胜。” 选手通道内,白秋和也看向自己选择出的选手们。 “你们准备好在世界的舞台展现自己了吗?” 迹部景吾一手握着拍柄,另一手撩了撩额前碎发,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让美国也领教一下本大爷的美学吧。” “与其说紧张,”黄濑凉太凑到黑子身边,小声吐槽,“小迹部更兴奋了吧?” 黑子淡淡“嗯”了一声,刚准备回应,场馆外的音响忽然高扬,宣告着开场歌舞的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裁判清晰响亮的声音。 “现在,即将开始的是第一场双打二的比赛。” 黑子轻轻拉开黄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神情专注,目光看向通道尽头。 “双打二选手——” “日本关东青少年代表队:迹部景吾、黑子哲也。” “美国西海岸青少年代表队:比利·凯西、迈克·李。” 现场掌声与欢呼声同时爆发,灯光聚焦在走入球场的四人身上。 第54章 日美赛-双打二 聚光灯骤然汇聚, 聚焦在日本队的出場通道。 下一秒,一道挺拔的身影迈步而出,紫灰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气势逼人。 “迹部!!迹部!!迹部!!” 整齐而洪亮的應援声如浪潮般席卷全場,明明是异国他乡, 却像突然移植来了一整片日本观眾席,气势足得让不少美国观眾面露惊讶。 迹部景吾迈步走出,嘴角噙着惯有的自信笑容。 他高举起右臂,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个響指。 “啪!” 場邊的呼喊戛然而止,仿佛全世界都在等待他的宣告。 “胜者——将是本大爷。” 白秋和也站在一旁,听到观眾席片刻的凝滞后爆发出更高分贝的喧哗,輕笑道:“满足了嗎?” 迹部不紧不慢地轉头看了他一眼, 嘴角輕揚:“满足了。” 观眾席上,桃城捂着耳朵惊讶道:“欸欸欸?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啊?!” 一旁的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解释:“之前白秋教练找我要过冰帝應援的录音,看样子,是刚才放出来了。” “真的假的……”桃城小声吐槽,“还真是个会搞气氛的家伙。” 队呼声刚響起时,观众席上,一片错愕。 “……等一下, 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一位帶着墨镜的男观众疑惑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我也听到了, 整整齐齐在喊‘迹部’?谁啊?” “这么热烈, 好像全場都在欢迎他出场一样……” 议论声此起彼伏,原本还热情支持美国队的观众一时都被这场“突袭式应援”扰乱了注意力。 话音未落,场上那个耀眼的少年突然高举右臂、打出响指,动作张揚得像走秀。 几个观众忍不住发出感叹。 “好浮夸啊。” “但是真的很帅诶!”有女孩低声说, 眼睛亮晶晶的,“比我们这邊的选手还有明星感。” “是啊,有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原本一致看衰日本队的气氛,被迹部的出场生生搅乱出一道裂缝。 观众们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开始对这场比赛,生出一点点不一样的兴趣。 看着赛场上那场喧哗而精致的个人登场秀,理查德·贝克的脸色沉了下来。 “……真是会玩花样。”他低声冷笑,视线緩緩落在站在一旁的比利和迈克身上。 “虽然对方用了点小手段吸引眼球,”理查德眯起眼睛,“但网球终究是靠实力说话的。” 他加重語气说道:“上场之后,用你们的球技,把观众的注意力,统统抢回来。” 比利抬起头,神情认真,迈克则沉默地点了点头。 理查德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帶着笑,眼神却微微发冷。 “别忘了,这可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未来。”—— 比利和迈克并肩走到球网前,准备进行赛前礼仪。 比利双手叉腰,左右看了看,眉毛扬起,語气里帶着几分调侃:“咦?你的队友呢?你该不会打算一个人打双打吧?”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毫无预兆的声音从球网另一側传来:“我在这里。” 比利骤然一惊,身体向后一跳,眼神四處寻找声音的来源。 迈克皱起眉头,心中一凛。 这个家伙刚才在这里嗎? 站在迹部身側、存在感近乎为零的少年緩缓抬头,淡蓝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晃动,眼神沉静。 两人轉身走向底线。 迹部掃了黑子一眼,語气漫不经心,隐含一点挑剔:“本大爷应该不需要考虑你吧?” 黑子輕輕点头:“嗯,我会配合你的。” “真是期待你的表现呢。”迹部嘴角扬起。 他走到发球线,站定后,手中球拍微微后拉。 对面的比利和迈克正调整站位,目光警惕,尤其是迈克,视线还时不时掃过刚才“凭空出现”的黑子。 迹部则毫不在意。 他的视线掠过球场邊的白秋,脑中浮现出刚才那句带着淡笑的叮嘱。 “你们准备好在世界的舞台展现自己了吗?” 迈向世界的第一步吗? 那就得,拿出与之匹配的开场才行! 迹部抬手,抛球,动作干净利落,伴随一声爆裂的回响,网球击中邊线,擦线弹出。 “15-Love!”裁判喊道。 选手休息室内,黄濑靠在椅背上吹了声口哨,笑着感慨:“Ace球,不愧是小迹部呢。” 绿间推了推眼镜,目光紧锁着屏幕:“他的发球在集训期间有重点练习过,落点和旋轉都比之前更精准了。” 黄濑“诶”了一声,语气意味不明地拉长:“这样啊——” 他双臂交叠,微微前倾,看着画面中的迹部,眼中浮现出几分期待与兴味—— 又一球飞速掠过场地边线,迈克猛冲上前,球拍堪堪触到,却终究差了一步。 哨声响起。 “1-0,日本队。” 迹部走到场边,视线越过球场,落在不远處美国队的教练席。 他轻哼一声,语气傲然:“美国队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嘛。” 白秋和也抬眼,看向神色依旧从容的理查德:“能被理查德选中的选手,肯定有他们过人的地方。” 他转回目光,看向迹部。 “不过,迹部同学只要维持自己的节奏就可以了。”—— 理查德看着面前的比利和迈克,神情看似轻松,语气却隐隐带上几分不满。 “虽然我确实说过前半场可以适当隐藏实力,但被打出四个 ace 球,多少有些难看了。” 比利耸耸肩,摊手道:“我只负责最后一球,前面几球你得问迈克。” “……抱歉。”迈克语气冷静,“刚才稍微有些分心,我会注意的。” 两人重新走回场内时,比利忍不住偏头看他:“你在球场上分心?这场比赛的重要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迈克沉默了一瞬,忽然开口:“你刚才注意到那个……蓝头发的对手了吗?” “蓝头发?”比利一愣,“你是说那个一直没怎么动的男孩?” 他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注意诶。” “我也是。”迈克看向对面的球场,目光锐利下来,“所以才会分心去想,他到底藏在哪里。” 比利挑眉,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放轻松啦,刚才那几个球太快了,他又一直没什么动作,注意不到也很正常嘛。” 迈克走到发球线,站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球。 抬头的那一瞬,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对面那名高调至极的选手吸引。 迹部景吾站在那里,姿态张扬,目光凌厉,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可迈克却下意识地向迹部身后的空位看去。 他微微蹙眉,将球握紧了一点。 ……那里,什么也没有。 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正在他的胸口缓缓聚集。 白秋和也目光轻轻一动,落在迈克身上。 他看出了那种试图捕捉某个“存在”的目光。 “……因为修习武术,所以直觉性会更强一点吗?” 他闭上眼,唇边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过,这只会让你更加难受。” “因为黑子同学的存在感,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破的。”—— 迈克晃了晃头,将那些莫名的疑虑甩开。 “现在正是收集对手信息的时机。” 他沉下心,盯准球场另一側的迹部。 “对方总会露出破绽,眼下重要的是这一球。” 他抬手,抛球,动作标准而利落。 发球瞬间,他的重心顺势压下,一记带着强烈下旋的高速球精准飛向迹部正手侧底线。 迹部侧身,顺着旋转卸力,再加上小幅侧拨,球快速飛回。 比利横跃着赶到,正手一击,将球打回。 他的力道很大,球飞速越过中线。 球刚刚落地,迹部便瞬间前压半步,反手抽击不留余地,球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穿过迈克与比利之间的空隙,落入后场右边角落。 “日本队得分,15-0。” 迈克皱了皱眉,比利吹了声口哨。 比分很快来到 4-0。 迹部走到场边,接过毛巾擦汗,顺手拿起水瓶,刚刚仰头喝了一口,便听见一声轻唤。 “迹部同学。” 白秋和也抬起头看向他:“对面,差不多该使出真本事了。” 迹部挑了挑眉:“真本事?” 白秋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美国队教练席。 理查德正坐在位置上,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比利和迈克,但他的眼神却几次扫向高处观众席,那片属于投资商的区域。 白秋点了点头:“没错,差不多要开始讨好那些人了。” 迹部嗤笑一声,将毛巾搭回椅背上:“本大爷还真好奇,他们能有什么样的‘真本事’。” 他走回场内,站上发球线,视线锐利地扫过球网对面,唇角微扬。 “就让本大爷来见识一下吧。” 随着清脆的击球声响起,迹部发球出手,动作如同先前每一球那般潇洒利落。 球高速飞越球网,迹部快速前压,按照之前的节奏迅速跟进。 可就在这时—— “哈啊!终于可以开始了!” 比利笑着开口,猛地挥拍。 “砰!” 球发出沉重的破风声,带着剧烈的旋转和凶猛的力量,重重砸向日本队半场。 球从迹部身侧飞速掠过,他立刻意识到不对,瞳孔一缩。 “糟糕!” 观众席一阵惊呼。 理查德看着场上的变化,嘴角笑容缓缓扩大:“就是这样,现在,局势开始反转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起来:“这样的剧情,才有魅力啊!” 迹部迅速回身,想要追球,但已经迟了。 “啪!” 网球落地,在白线边缘弹了一下,慢慢滚向场边。 比利怔怔地回头,视线落在自家场地边线外的那颗球,脸上的笑意未散,眼中却多出了茫然。 ……什么时候? 迹部也在原地停住了脚步,眼神不可置信地望向前方。 就在刚才的落点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里,黑子哲也单膝落地,保持着回拍姿势,拍面仍维持在最后一刻的角度。 “迹部君,”他仰头看向迹部,轻声道,“请放心进攻吧。” 第55章 日美赛-双打二 观眾席上頓时炸开了锅, 许多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等等,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刚才明明只有一个人吧?我记得很清楚!” 一位年长的观眾满脸不可置信,低声喃喃:“是错觉吗?不, 不对,他刚刚接住了球!” 仁王撑着下巴, 眼中帶着笑意:“虽然曾经正面对决过,但每次看到黑子那种‘消失’能力,还是会忍不住吓一跳啊。” 他目光一轉,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好像变强了?刚才那一球可不只是速度快,是力道非常大的球。” “我记得上一次,黑子还接不下这种回擊啊。” 选手休息室内,众人盯着屏幕。 不二周助嘴角帶笑, 輕声感慨:“黑子君的学习速度很快呢。” 黄濑一邊喝水一邊笑:“小不二也功不可没啊~” 绿间推了推眼镜:“黑子因为自身的特性,没法依赖传统的身体对抗,但不二君的回球注重以柔克刚,正好适合他的打法风格。” “我并没有教他什么,只是简单讲了一下原理而已。” 不二摆了摆手,回忆起一周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天色已晚,宿舍外的灯光被夜色吞没大半。 不二刚刚洗完澡, 准备休息,门却被輕輕敲响。 他走过去拉开门, 看到黑子哲也靜靜地站在门外。 “黑子君?”不二略感意外, “这个时间……有什么事吗?” 黑子看着他,语气带着一点罕见的主动:“不二君,我想请教一件事。” 不二微笑着侧身讓他进来:“请进吧。” 黑子坐下之后,略微停頓思考了一下, 开口道:“我想知道,如果力量不够,怎么才能回擊那种很重的球?” 不二沉吟片刻,然后点点头:“这是个好问题,一般来说,我们接球靠的是身体力量、站位判断和反应时间,但对于力量球,尤其是对你来说,最关键的是‘借力’。” 他比划着手勢,輕声解释:“借助来球本身的力量,而不是与之对抗。” “你要做的,不是强行反擊它,而是引導它。” “引導?”黑子轻声重复着这个词。 沉思片刻,他站起身鞠了一躬:“我知道了,谢谢你,不二君。”—— 白秋和也坐在教练席上,看着场中。 又是一记沉重至极的回球飛来,角度刁钻、力量惊人。 但黑子哲也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轻巧地挥拍,球在他的拍面上短暂停留,旋即被巧妙地引导回去,准确地落在了比利侧方的空位。 观众席一阵惊呼。 白秋看着这一幕,唇角轻轻揚起。 “黑子同学或许有很多薄弱的地方,”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但论起击球的时机和引导……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擅长了。” 他視线轻柔地停在那个蓝发少年身上。 “只要把曾经的技巧学会应用到网球上,黑子同学的最后一块短板,也补齐了呢。”—— 比利盯着球场对面,嘴角抿紧。 “真是没想到,”他低声道,“之前那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男孩,竟然有这种回击水平。” “现在不是夸赞对手的时候。”邁克冷靜地提醒。 “我知道!”比利语气一頓,不自觉看向观众席上方。 投資商专属区域,一位面貌清秀的少女正静静坐着。 比利收回視线,眼神一点点变得锐利。 “我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下一球,他不再瞄准空隙,也不再拖延试探,而是果断将球狠狠击出,目标正是迹部的位置。 球如炮弹般呼啸而至,迹部目光一凛,奋力回拍。 但来球的力度远超预期,迹部的球拍在触球瞬间被球打偏了一点角度。 “砰!”的一声,球飛出边线。 “出界。” 裁判清晰地宣布:“40-15。” 比利将球拍往肩上一搭,笑着看向对面:“面对重球的处理,你似乎不如你的队友呢。” 迹部脚步一顿,眼神骤冷:“你说什么?!” 黑子赶紧上前两步:“迹部君……” 但迹部没有回应,径自轉身,神情凌厉地走向发球线,身后衣角微揚。 黑子的眼神里浮出一丝明显的担忧。 选手休息室内,真田看着屏幕,眼神沉了一分。 “真是糟糕的挑衅……”他低声道,“偏偏对象还是那个迹部。” 迹部站在发球线后,低头看着手中的球,指尖收紧。 “别开玩笑了!”他心道,“我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几句话就质疑自己队友的人。” 他抬起头,视线锁定对面的比利,眼神锋利。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球高高抛起。 迹部的身体大幅向后仰去,拉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 腰腹骤然紧绷,全身重心向上延展,在动作到达顶点的一刻,他猛地挥动手臂,甩动手腕,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一击! “嘭——!” 球如一道白光穿透球场。 比利站在接发位置半蹲,目光紧锁着对面的迹部。 下一刻,球如雷霆般飞来,落点,正是他的脚前! 比利眼中闪过一丝暗喜,这正是他最擅长的击球距离! 他果断挥拍,动作干脆迅猛! ……却只感觉到球拍撕裂空气的空荡。 “……什么?” 他怔住,眼神猛地向下一扫。 那颗球竟像被某住力量压住,几乎贴着地面滑行,毫无常规弹跳的迹象,仅仅是在草皮上轻轻颤了一下,便已经越过他身侧,飞向场地后缘。 一瞬间,他的大脑完全来不及理解这一切。 球拍空挥,身体重心因预判失误略微失衡。 球滚出界线之外,哨声响起。 “5–0,日本队领先。” 迹部缓缓收勢,左手向后抹过额前碎发,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张扬自信。 “这一招叫唐怀瑟发球。” “可别沉醉在本大爷绝妙的球技之中。” 场边一阵短暂的寂静后,忽然爆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休息室内,黄濑轻笑出声:“小迹部还是用出这一招了吗?” 绿间闻声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镜,冷哼:“难怪刚才说起他的发球,你的反应那么奇怪。” 黄濑耸肩摊手,一脸无辜:“小迹部不讓说嘛,他可是说,这是他未来用来对付小手冢的秘密武器呢。” 手冢国光闻言,看着大屏幕中迹部落地后的身影,抱臂点头:“我看到了,很不错的一球。” 真田压了压帽檐,语气冷峻:“这种局势,完全没有必要用出这一招。” “还是被挑衅到了,真是太松懈了,迹部。” “做得非常好,迹部同学。” 场边,迹部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 白秋和也微笑着开口,语气温和:“很惊讶吗?” 迹部低头看向他,轻哼一声:“没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安排黑子同学和你搭档吗?” 不等迹部回答,白秋转而看向黑子哲也。 “因为,黑子同学需要‘光’。” “光?”迹部眉头微挑,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解。 白秋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朝四周观众席抬了抬下巴:“现在大家正热烈讨论你那记几乎贴地飞行的发球。” “而就在一分钟前,他们议论的主角是黑子同学。” 迹部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扫过四周,看到不少人正兴奋模仿自己的发球动作。 讨论的焦点早已从黑子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黑子哲也此时轻声开口:“我是影子。” 他声音不大,带着某种近乎宿命般的平静:“影子只有在光的映衬下才能存在,光越耀眼夺目,影子就越不起眼。” 黑子看向迹部,眼神清澈:“这正是我存在的意义,在你吸引全部注意的那一刻,我将彻底隐匿,然后……” 他顿了一下,语气无波却坚定:“给予致命一击。” 白秋轻声补充:“这,就是你们配合的价值。” 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迹部身上:“迹部同学的光芒,正是最锋利、最耀眼的那一种。” “你从不掩饰锋芒,站上球场的每一刻都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才足以遮蔽黑子同学的‘影子’。” 白秋顿了顿:“如果刚才你没有用那一球彻底吸引走所有人的视线……局势反倒会变得危险。” “正因为你的光足够耀眼,影子才真正隐形。” “所以,做得很好,迹部同学。” 另半边球场,气氛却全然不一样。 理查德双臂抱胸,手指轻敲着上臂,视线冷冷地落在面前的比利与邁克身上。 “5-0。” 他慢悠悠地吐出这个比分:“你们,是在表演谦逊?还是在浪费时间?” 比利抿了下唇,刚要开口,理查德已经站起。 “我本以为,在你们使出真正的实力后,能轻松拿下一局。”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点可惜,“但现在看来……你们的表现,恐怕会让投資商们失望。” “你们站在这里,可不是为了打出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败仗。” “投资商需要胜者,市场需要焦点,而不是两个在世界赛场上连名字都不值得让人记住的家伙。”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对手都让你们止步不前,那没关系,我也不是非得推广你们。” 他说完这句,语调忽而放轻:“别误会,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们,如果现在还不打起精神,那你们的价值……” 他顿了一下,嘴角扬起,“可能就永远停留在5-0这个分数了。” “毕竟,”他的声音低了些,却更加清晰,“美国不止你们两个年轻选手。” 说罢,他转身坐回到教练席,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 比赛重新开始前,黑子走到迹部身旁,轻声提醒道:“迹部君,小心一点。” 迹部的目光落向场地对面,迈克和比利的气场截然不同于之前。 沉默、收敛,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多余的提醒,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迹部低声道,握紧球拍,深蓝色的瞳中浮现出一丝审慎,“那种,要拼上一切的架势。” 第56章 八分钟 觀眾席最前排的位置上, 中村坐在几位主要投资商旁邊,脊背微微佝偻着,脸上挂着谦卑又恭敬的笑容。 “剛才只是他们的试探阶段, 比利和邁克選手的強项还没真正发揮出来呢。”他努力用轻松的語气解释,嗓音发干, 強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慌乱。 说话间,他用余光时不时偷瞥着投资商们的表情,试图从他们沉默中捕捉情绪变化。 可这些人始终面无波澜,眼神牢牢盯着场内,对着眼前日本队5-0的压倒性比分,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 只有平静。 中村低下头,指尖藏在衣摆下揪紧了自己的裤腿,背脊微微发凉。 这场比赛的真正意义不是胜负,而是美国队選手的身价,是投资商是否会出手。 眼下的比分对他们极为不利,理查德那邊的選手明显被打懵了。 再这样下去,原本预期中的“全胜剧本”恐怕要完全崩盘。 他暗自咬了咬牙,抬头强作镇定地看向球场。 拜托了……快点反击吧。 不然我们全都要完了! 比利走到发球线, 右手握紧球拍,轻轻轉了轉手腕。 他深吸了一口气, 将網球高高抛起, 下一瞬,整只右臂猛地甩动,动作幅度大得夸张,仿佛牛仔在揮舞缰绳, 每一次摆动都帶着蓄势待发的野性与力道。 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他的網球,和他自己的价值了! 球拍骤然揮下。 “砰!” 球如一道骤然脱弦的箭矢,帶着极其扭曲的旋轉劃出一条诡异弧线飞向对面。 迹部判断着落点迅速冲刺,脚步落地干脆有力,揮拍接球。 球拍与球碰撞的瞬间,一股意料之外的旋轉在拍面上猛烈拉扯,整条手臂微微一震。 “……!” 球从他的拍面飞出,却在落地前猛然一拐,劃出一道偏离预期的轨迹,最终落在邊线外。 “出界!15-0!” 迹部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拍面,回想那记轨迹扭曲的发球。 这不是普通的重球,也不是速度制胜的直线,而是一种刻意制造的、极不稳定的旋转。 “啪!” 比利第二次发球出手。 那道劃破空气的轨迹再次帶着诡异的旋转与力道席卷而来。 迹部精准判断落点,迅速上前迎击,但球拍剛剛碰上球,就被那股力量再次帶偏,回击球再度划出一个斜斜的角度,重重落在界线外。 “30-0。” 觀眾席前排,中村第一时间松了口气,连连擦着额角的汗珠,脸上重新浮现出职业性的笑容。 “哈哈,各位请放心,这才是比利選手真正的实力。”他語气镇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前不过是策略性的试探,真正的反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但赛场上,比利却全然没有得分的喜悦,目光落在那道球痕上。 落点,仅仅出界几厘米。 觀眾席上,菊丸英二紧张地盯着球场,忍不住皱起眉头:“诶?刚才那球为什么不让黑子接?他不是已经成功挡住比利好几次了吗?” 他語气里满是疑惑和急切:“这种旋转怪异的球,感觉黑子更拿手吧?” 坐在一旁的青峰大辉,面上却露出一个少见的、带着满意意味的神情。 他望着场中的迹部,懒洋洋地开口:“如果什么都让影子去做,光芒会熄灭的。”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安静了一瞬。 几位选手微微側目,眼中都是不解。 但青峰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锁定着场中那个挺拔而耀眼的身影。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难得的认可与期待—— 看着比利再次站上发球线,做出那套标志性的挥臂动作,迹部景吾缓缓吐出一口气。 “光……”迹部眼神微沉。 他向来就是舞台中央的人物,白秋和也刚才那番话此刻莫名在心头发出回響。 “要足够耀眼吗?” 球飞来的瞬间,迹部脚步一动,身形凌厉。 他瞬间判断出球路,踏前一步,精准迎上那道诡异的旋转。 球拍挥出一记干净利落的弧线。 “那还真是——” “正合本大爷的心意啊!!” 球落入对方半场邊角,擦线得分。 裁判举手:“30-15,美国队领先。”—— 比分来到“40-40”。 场边的观众席一时间也安静了几分,大家屏住呼吸,等待关键一球的走向。 比利站在发球线上,额头冒着细汗,有些焦躁地看了眼对面。 再输一分,就会是6-0的惨败。 邁克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提醒:“冷静一点。” 比利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把烦躁甩出脑海。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站在球场上了……” “无论如何,不留遗憾!” 他抛起網球,猛力挥拍! 发球角度极其刁钻,但迹部迅速移动回击。 球刚过网,邁克瞬间出现在网前,毫不犹豫地在半空截击。 “啪!” 球直冲迹部右側,带着压迫感砸来。 迹部强行调整角度,回击! 邁克却再次半空中拦截,接连两次截击节奏凌厉。 球被截成低斜角反弹,迹部飞身救球,拉回底线。 然而,迈克再次腾身而起,准備连续截击! 就在这一瞬间,迹部抬眸。 他过人的眼力让他注意到,迈克的眼神,根本没有盯着球。 那是一种极短暂的、细微却致命的偏移。 迈克的目光,掠过他,落在自己左后方的空位。 迹部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眼神一沉,球拍猛然切换至反手位! “太天真了!” 看到迹部的动作,迈克的嘴角却微微勾起。 “上当了。”迈克心想。 他毫不犹豫地转而看向迹部右边那片大片空隙,手腕一抖,准備挥拍,将这一局彻底终结。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从比赛开始就试图寻找,却始终无法定位的存在。 一个直到此刻、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才终于看清的对手。 黑子哲也站在那片原本应是空无一人的区域,眼神冷静,早已准备好迎接这一球。 迈克瞳孔一缩,手腕顿时僵住,想要变换拍面,却已经来不及了!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原本不该存在的影子,挥拍,击球。 “啪!” 球在迈克身旁擦肩而过,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默感。 ……结束了。 迈克心想。 “啪!”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在他身后炸響! “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比利怒吼着扑了上去,强行追上黑子的回球,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将球高高吊起,送往对面空中。 迈克落地,眼神重新聚焦,迅速调整姿势准备支援。 “不,已经彻底结束了!”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自信。 他抬头。 迹部景吾已经跃起在半空之中,身姿挺拔,球拍高举如剑,如同裁决即将落下。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第一球重重地砸在迈克的拍柄上! “咚!” 球拍被震飞,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迹部再次发力跃起,空中旋身调整角度,第二球凌空斩落! “啪!” 球在美国队半场重重落地,尘土四起。 裁判哨音响起。 “Game, Japan! 6-0!” 比利站在原地,神情还有些怔愣。 直到迈克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走到网前。 他伸出手,握住迹部的手掌,眼神真诚:“你们很强。” 迹部挑了下眉:“当然。” 迈克站在一旁,视线扫过黑子,片刻后点了点头,表达着认可与敬意。 四人走下球场。 途中,迹部忽然側头问:“黑子,你的位置应该看不到迈克眼神诱导的假动作吧?” 黑子点点头,声音平静:“嗯,看不到。” 迹部半眯起眼,有些兴趣地追问:“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把球打向那里的?” 黑子看着前方,轻声回答:“虽然看不到迈克的动作,但我能看清迹部君的动作。” 迹部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哼,原来如此。”—— 比利和迈克走下球场。 沉默中,比利突然开口,語气罕见地低落了一些:“……有点后悔了。” 迈克点了点头。 比利挑眉,看向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迈克回头望了一眼另一侧的选手通道,那两个并肩离开的背影仍清晰可见。 “因为我也是,”他语气平静,“后悔没有早点使出全力。” 比利听到这句话,顿时笑了起来,双手交叉撑在脑后,步伐轻快了些:“就是啊,如果能和那样的对手拼尽全力打一场的话,一定会很爽!” 比利看向空荡荡的教练席,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吹了个口哨。 “太好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语气听起来轻松,眼神却不见笑意,“虽然我们被放弃了,但至少这次不用再当面挨骂了。” 他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迈克:“去外面走走?我敢打赌,boss现在正在休息室发火呢。” 迈克默默点头。 两人并肩离开赛场,背影在球馆的光影中逐渐远去。 一段时间的间隔后,场馆内灯光再次聚焦中央,裁判举起话筒。 “请注意,接下来的比赛为双打一,请双方选手前往球场做好准备。” 理查德回到教练席,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唇角却隐隐有些僵硬。 他侧头看向另一边的白秋和也:“真是深藏不露啊,白秋教练。” 白秋笑意不减,语调温和:“我听不太懂您在说什么呢,贝克先生。” 理查德眼中闪过一瞬怒意,但很快恢复平静。 此刻还有镜头对准这边,他不能失态。 他扬起一抹看似优雅的笑,语气却透着刻意的讥讽:“能出其不意拿下一局,白秋教练的排兵布阵确实让人佩服,不过……后面几场你又该怎么办呢?” 白秋食指轻点唇边,假装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嘛……就要看选手们自己的发挥了吧?” 理查德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言语上占不到半分便宜,冷哼了一声,偏头不再回应。 他的目光转向刚刚走上场的美国队新一组双打选手,汤姆·格里菲与泰利·格里菲。 这对兄弟,一人俊朗潇洒,一人艳丽夺目。 伴随着两人对着观众挥手致意,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尖叫声,尤其是女观众群中,尖叫此起彼伏。 气氛在瞬间再次推向高潮。 理查德贝克看着观众席重新被点燃的热情,笑容自然了不少。 “贝克先生。” 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他侧头,白秋和也正微笑着看着他。 “要不要打一个无关紧要的赌?” 他语气轻快地说道:“赢家可以从输家手里获得一个情报,比如……之后某位选手的必杀技?” 理查德原本并不打算理会,但听到“情报”二字,神情微动,语气转为玩味:“什么赌?” 白秋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页面停留在计时器界面。 “就赌这场比赛多久结束,谁的猜测更接近,就算谁赢,唯一的限制是,时间差不得少于十分钟。” 理查德不假思索:“三十分钟。” 白秋怔了怔,抬眼确认:“您确定吗,贝克先生?” 理查德贝克冷笑一声:“不要质疑我,男孩,我教网球的时候你还拿不动球拍呢。” 一场双打平均时间通常在二十到四十分钟之间,三十分钟是一个可能性相当大的数字。 理查德虽然更看重金钱,但在网球上的了解并不是门外汉的级别。 他给出这个数字后,自信满满地看向白秋和也。 白秋垂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过,片刻后把手机转向他。 屏幕上赫然显示:10:00。 理查德笑容微顿,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这个时间……只有出现绝对碾压的比赛才会有,看来你的判断力还不够水准啊。” 理查德的自信没有维持太久。 裁判的声音响起,语气严谨而清晰:“比赛结束,日本队胜出,比分6-0。” 理查德脸上的表情僵硬,像是未能及时接收到现实的信号。 一声轻浅却清晰的叹息从不远处传来。 白秋和也垂眸看着手机屏幕,轻声自语:“只有八分钟吗……还是猜得太保守了一点。”—— 场内,泰利跪倒在球场一侧的草地上,手臂撑着地,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他怔怔地望着球落下的地方,那张原本美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茫然。 比赛,结束了? 耳边回荡着裁判宣布比分的声音,可他的思绪却仿佛停滞在几秒前。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 两个身影站在阳光之下,剪影沉静,背光而立,脸庞模糊,唯有镜框在光下反出冷冽一线。 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抬手,推了推眼镜。 “合作愉快。” 另一个人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嗯。” 球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第57章 手冢领域的用法 十分钟前。 裁判声音隨哨声落下, 宣布道: “接下来进行的是第二场比赛,雙打一。” “由日本代表隊——手冢国光、绿间真太郎。” “对战美国代表隊——湯姆·格里菲、泰利·格里菲。” 聚光灯骤然轉向一側的美国隊選手通道,伴隨而来的, 还有缭绕而出的浅色烟雾,在灯光中浮动翻腾。 踏着光影, 两道身影缓缓走出。 走在右側的少年有着一头柔顺卷曲的墨绿短发,五官深刻俊朗,神情从容而自信,每一步都帶着模特般的步伐与存在感。 左側的另一人,橘红色的头发在灯下泛出微妙光泽,五官精致得近乎艳丽,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脚步輕盈。 两人肩并着肩走出,步伐默契一致,眼神交流间帶着极强的镜头感。 全场爆发出高分贝的歡呼声。 尤其是两人的粉絲,早已尖叫连连。 “是格里菲兄弟!” “帅死了啊啊啊!” “湯姆我可以!泰利也可以!” 美国队選手休息室内,凯文·史密斯坐在沙发上,雙腿交叠着搭在桌沿,金发微乱,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墙上的大屏幕上, 那对兄弟正穿过烟雾与灯光,像走红毯般缓缓登场。 “啧。”他不耐地切了一声, 语气帶着几分嘲讽。 “他们以为这里是好莱坞片场吗?” 白秋和也坐在教练席, 听着周围不断高涨的歡呼声,目光落在面前暂时被观眾遗忘的两人身上。 “以球技夺取关注。”他輕声道,“贝克先生是这么想的,我也是。” 手冢国光抬手推了下眼镜, 准备开口。 白秋眨了两下眼。 “不要大意地上吧。”他笑着说道。 手冢动作一顿,到嘴邊的话只剩一句:“……嗯。” 一旁的绿间真太郎低头拆着手指上的绷帶:“今天天秤座和巨蟹座的运势,分别是第一和第二,不会有问题的。” “哦?”白秋有些好奇地偏头看他,“那今天的幸运物是什么?怎么没带在身邊?” 绿间将目光投向观眾席边缘。 场边栏杆处,一个打扮极为吸睛的人正站在那里,用力挥着手臂,声音在美国观眾的欢呼声中甚至还能依稀听见。 “小真!加油啊——!!” 高尾脖子上挂着一圈夸张的花环,头发上还别着一个粉色发卡,整个人像是刚从夏威夷海滩度假归来,存在感强烈得难以忽视。 绿间收回视線,语气中带着一絲难以察觉的遗憾。 “手冢君不太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白秋輕輕笑了声:“你口中的提议……不会是让他带着那两个东西上场吧?” 绿间推了推眼镜,认真答道:“我的花环确实有点麻烦,但他的发卡很方便。” 站在一旁的手冢国光沉默了一瞬。 “恕我拒绝。” 哨声吹响,裁判示意比赛即将开始。 绿间和手冢一同走上场,走到一半时,绿间偏头问道:“谁先来?” “我先吧。”手冢简单应道,迈步走向发球線。 绿间朝网前走去。 泰利·格里菲笑着站到他对面。 “没想到,”他扫了眼绿间的头发,“除了我哥哥,还有人天生是这种发色。” 绿间看了他一眼:“你的头发乱了。” “……欸?” 泰利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垂在胸前的发絲,连忙抬手整理好。 “多谢提醒。”他笑着说,语气比方才轻了一点。 绿间顿了顿:“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笑。” 泰利沉默下来,笑意也随之收敛。 不久前,美国队选手休息室。 “砰!” 门被狠狠甩上,理查德·贝克面色阴沉,步伐急躁地在屋内来回踱着,像是一头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6-0!” 他低声咬牙,语气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这样的成绩!让我怎么去跟投资商交代?!” 他语气愈发急促,带着难以控制的恼怒:“这种实力……我真是完完全全被那个白秋耍了!” 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没有人接话,所有人都识趣地沉默着。 理查德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轉身看向沙发方向,眼神凌厉。 他快步走到泰利·格里菲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们两个!” 泰利轻轻吸了口气,身体瞬间绷紧,手臂在对方掌控下微微一抖。 站在他身后的湯姆,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眼神停留在弟弟被握住的手臂上。 一丝掩不住的担忧,浮现在他脸上。 理查德没有在意泰利眉间吃痛的表情,手上的力道反而又加重了一分。 “这一场比赛,”他低声道,“你们必须全力以赴!” “我们会的,boss。”湯姆笑着答道。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扣住泰利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将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理查德盯了他们几秒,在得到保证后,才松开手,脸上的怒意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他轉身走向沙发,坐下,动作略显用力。 脑中闪过刚才的比赛片段,片刻沉默后,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刚才那场……”语气带着掩不住的讽意,“倒是暴露出一点东西。” 他唇角勾起,嗤了一声:“那支队伍的双打应该是临时组队,几乎没有配合,或者说是那个黑子在一昧配合别人。” 说着,眼中一丝毫不掩饰的垂涎一闪而过。 他脑中回忆着那个存在感低到几乎被忽略,却总在关键时刻逆转比赛的少年。 如果黑子那样的选手在他手下,他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套以此人为核心的组合,让他获得无数的追捧! 而不是如今这样,只作为某个天才选手的陪衬,被动地消耗掉了全部价值。 “太浪费了。”理查德低声叹息。 短暂的遗憾后,他看向泰利和汤姆,嘴角挂着笑,语气却咄咄逼人。 “如果输了,你们现在受到的这些追捧和关注都将彻底消失。” 他故意顿了顿:“你们……应该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境地吧?” 球场上,泰利回想着理查德的话,眼神变得十分认真。 观众席上,一名观众兴奋地叫着:“听说格里菲兄弟很默契,实力也很强,这一场肯定能赢!” “没错!”他旁边的人笑着附和,“该给那些日本人点颜色瞧瞧了。” 又有人接话,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群黄皮猴子,哪配站在这片赛场上?” “别冲动!” 他们后方不远处,菊丸和大石一左一右使劲拉住了桃城。 “太过分了!” 桃城咬牙,拳头死死握紧,眼中满是怒火。 一旁的柳也站了起来,他按住桃城的肩膀,低声说道:“冷静一点。” 眼中却同样有着压抑的怒意。 桃城咬紧牙,拳头攥得发白。 他当然知道不能冲动,但那份怒火,憋在胸口,像要爆炸。 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头,冲着场内大喊:“加油啊,部长!!” 阳光斜照,镜片反射出一闪冷光。 微风拂过球场,发丝随着轻轻晃动,手冢国光右手托起网球,肩膀微沉。 他抬手将球高高抛起,顺着阳光的轨迹升入空中。 脚下瞬间发力跃起,拍面切过球心的瞬间,左臂骤然向下挥拍。 球飛出的弧線低得不可思议,落向对方前场。 “短球!”泰利低声判断,抢步上前。 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脚步连贯,球拍随之扬起,目光牢牢锁定落点,毫不犹豫挥出一擊。 如果是普通的短球,这一下将是完美的回擊。 但这颗球落地的瞬间,完全没有弹起! 砰的一声闷响,那颗球就像被吸住般紧贴着地面缓缓滚动,朝着球网方向滑去。 泰利瞳孔骤缩,拍子落空,动作定格。 观众席短暂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出一片哗然。 “又是那种不弹起来的球?!” “跟刚才那个发球不太一样吧?”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那人翻了个白眼,“但说到底,这又是不会弹起的发球啊!” “这到底怎么做到的?一个还不够,现在连另一个也——” 惊呼与低语交错,混乱的讨论声中,所有人都盯着那颗缓缓停下的网球。 “15-0。” “30-0。” “40-0。” 比分板快速跳动,没有任何回合可言,全是发球直接得分。 第四球尚未发出,观众席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盯底線那个挺拔的身影。 阳光下,镜片再次反射出一闪冷光。 “啪!” “Game,日本代表队,1-0。” 先前安静的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整齐而震撼的欢呼声。 泰利咬着下唇,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抖。 “那种发球根本就接不起来的。”汤姆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不是你的问题,别自责。” 泰利没有抬头,低声道:“……我不想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 汤姆一怔,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轻轻拉近一些,没说话,思绪却因这句话早已飘远。 过去的记忆缓缓浮现。 他们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寄住在远房亲戚家,没人把他们当家人。 那栋房子的后侧有间破旧仓库,他们只能睡在那里,冬天冷得直打颤,夏天闷得喘不过气。 吃不饱饭,还得干活,偶尔做错事就会被打。 汤姆到现在还记得泰利第一次受伤流血时,那位名义上的监护人只说了句“脏”,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开。 他们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偶然捡来两只旧球拍。 那是他们唯一的快乐。 但在被发现网球打得好后,这点快乐也消失了,还被阿姨当作敛财的工具,带去街头表演卖艺,做些危险的杂耍动作,只为了吸引围观和打赏。 是理查德·贝克注意到他们的网球天赋,把他们买走,才变成现在这样光鲜受欢迎的样子,受人追捧,不必再为生存担忧。 “其实,就算boss不说,我也会拼命赢下来的。”泰利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却十分坚定,“为了他的恩情。” 汤姆低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手掌收紧了些。 第二局,美国队的发球局。 汤姆站在发球线,手握球拍,表情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球场,看了眼对面的绿间和手冢,眉头微皱,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将球抛起,迅速挥拍,网球带着一股沉力直直飛向绿间身侧。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绿间会迎球回击时,他却避开了这一球,向后跑动到底线,脚步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手冢迅速补位,步伐利落地越过中线,一记稳定的抽击将球回送过去。 球在场上来回穿梭。 场边,理查德微微偏头,看向不远处的白秋和也。 他笑着开口:“看来除去发球,你的选手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语气轻松,甚至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他顿了顿,得意地说道,“那个赌,你必输无疑。” 白秋看着场内,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手冢同学已经退到底线了。”他轻声道。 理查德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绿间和手冢两人,都站在底线附近,丝毫没有准备前压的意思。 “……双底线的打法吗?”理查德皱起眉头,“没什么特别的。” 要说奇怪的话……那两个人是不是离得有点近? 泰利目光一凝,看着对面那两人都稳稳站在后场,毫不犹豫地跃起截击。 球拍挥出,目标直指前场空档。 球精准飞出,但落地的瞬间,却没照他的设想运动,而是像突然被某种奇异的力道牵引,在空中偏转了方向,径直朝着手冢飞去! “……什么?”泰利瞳孔一缩,整个人怔在原地。 观众席上,桃城武站起身,高声喊道:“出现了!部长的手冢领域!” 他扬着下巴,神情骄傲得毫不掩饰。 即便知道那些美国人听不懂,但他还是要他们听见!让他们记住这个名字! “来吧,部长……”他低声呢喃着,等待着那一记标志性的回击。 手冢看着球飞来,身体却突然侧了一步,避向右方。 “什……” 桃城脱口而出,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另一侧补上,双脚稳稳踩在底线上。 拍面划破空气,带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作者有话说:有人猜到这种配合吗?[奶茶] 第58章 弱者效应 觀众席一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看着那颗静静停在網下的球, 眼神中是未能及时反应的恍惚与不可置信。 就在这片死寂中,清脆的掌声忽然响起。 白秋和也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双手轻轻拍合。 不大的声音, 却像落在水里的石子,搅碎了所有人的呆滞。 下一秒, 掌声自四面八方炸裂开来,如山呼海啸般涌动而起,席卷整个觀众席。 短短一瞬,从沉默到震撼。 觀众们終于反应过来,他们刚才看到的那一球,是多么不可思议。 “我没看错吧?刚才那球是不是停在網绳上了?!”观众席左侧,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忍不住站了起来, 声音甚至因为激动有些发抖。 “你没看错!”旁邊一个穿着印有USA字样球衣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回应,脸都涨红了,“但是我宁愿相信是我们一起出现幻觉了!怎么可能停在上面啊!那么细的網绳!而且竟然又不会弹起!日本队现在出场的四个选手里已经有三个会这种球了!” “太夸张了,太夸张了……太夸张了!”另一邊,一个带着相机的体育学生模样的男生喃喃自语,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一邊机械地按着快门,一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靠近前排的两个女孩坐在一起, 一个眼睛闪闪发光,激动地拍着同伴的手臂:“不管了!只要这个绿发的少年能再打出一次这种球, 我会是他一辈子的粉丝!” 她的朋友没有回应, 情绪低落:“……太强了,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她们原本都是格里菲兄弟的忠实拥趸,比賽前还在讨论他们会如何大杀四方,却没想到会是这种一边倒的局面。 “啪。” 泡泡糖鼓起, 破裂声淹没在嘈杂的观众席中。 丸井文太视線停留在场內那颗停在網下的球上,眼里透出一点难以掩饰的羡慕。 坐在他身旁的胡狼桑原余光注意到他的表情,嘴巴张合了几下,犹豫要不要开口。 “……不用安慰我。”丸井先开口了,声音很平静,“我的走钢丝没有绿间稳定,而且不是完全无法回擊,造成的震撼,肯定没有这种效果。” “这么成熟?”仁王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调侃,“这是文太的‘大人模式’上線了嗎?”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活泼’。”柳生轻轻一推眼镜,吐槽道。 丸井嚼着口香糖的动作顿了顿。 那点原本轻微的情绪,最終也被这几句话搅散了,只剩下一句无奈的低语:“……真是烦死人了。” 选手休息室內,比賽片段在屏幕上回放,手塚讓球、绿间补位那一球,正被特写慢放。 不二周助看着画面,轻笑一声:“没想到手塚領域还有这种用法,难怪白秋君会劝他以选手的身份加入。” 一旁的黄濑撑着下巴:“配合太漂亮了,我都想模仿一下了。” 真田的视線落在屏幕上久久未动,过了片刻,他看向迹部。 “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和绿间打过。”他沉声道,“他的球,真的完全无法回擊嗎?” “你是在质疑本大爷的眼力嗎?”迹部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的球在落地之前,完全压在球网上,没有任何空隙。” 他伸出手,比划出一个大致的长度:“标准网球的半径是3.27到3.43厘米,而球拍边框的厚度平均是2到2.5厘米。” “在那种状态下,拍面根本无法触球,唯一的办法,就是像我之前那样,强行用拍框去接。” “可那完全是在赌运气,多半,球会被震飞。” 说到最后,迹部语气依旧淡然,但其他人已沉默下来。 就在气氛逐漸压抑的时候,黄濑突然开口:“不过嘛,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能回擊。” 房间里的几人几乎同时轉头看向他。 “……谁?”不二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 黄濑笑着摇了摇手指。 “是我们帝光的队长——小赤司哦。”—— 理查德目光落在场上的球上,神色难得变得凝重。 他突然意识到,白秋和也当初为何不惜示弱,也要讓他配合修改规则,改为无论输赢都强制打满五场比赛。 那不是策略,也不是博弈。 那是…… “……这是报复。”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到完全被观众席上的背景音吞没。 但白秋却像是听见了一样,忽然轉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 “贝克先生,”他语气温和,“想好要告诉哪位选手的情报了吗?” “我对凯文选手更感兴趣呢。” 理查德强装镇定地冷哼一声,嘴角牵起一个不甘的笑:“还没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死,男孩。” 白秋面带赞同地点头。 “结果至上,我认同这个理念。”他说,“那就讓我们保持期待到最后一刻吧。” 场上,绿间推了推眼镜,轉头看向不远处的搭档:“那个旋转,刚好。” 手塚点了点头:“那就好。” 球场边的选手通道內,华村葵看着场中那完美完成的一球,终于松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 她不禁回忆起那天,白秋第一次向她提出这个组合技时的情景。 那也是她第一次对他明確表示反对。 “不可能的。”华村皱眉,坚定地摇头。 白秋笑了笑:“或许对于绝大多数选手来说,確实不可能,不过以他们的才能,我认为可以一试。” “而且……” 他顿了一下,眼神落在她身上。 “他们,都是左撇子。” 华村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漸漸睁大。 “这意味着……”她喃喃自语,“他们对于旋转的要求,本质是一样的。” 虽然理论上存在可行性,但手冢的旋转过于独特。 如果单纯用手冢領域牵引球到底线,那和绿间自己发球引导的旋转,甚至曾经面对的对手的回擊都完全不同,節奏、角度都会偏移。 发力方式、出球角度、惯性節奏,所有细节只要偏差一毫,就足以让整个配合崩溃。 为了验证这个组合技是否能在现实中出现,华村研究了很久。 她查了过往比赛录像、进行轨迹模拟,连着熬了好几夜,终于计算出一个理论上可行的数值范围。 “虽然最后确实得到了具体的数值……”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略带疲惫,“但终究没有真正一起练习过,我一直很担心呢。” 榊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辛苦了” 华村摇了摇头:“这是身为教练份内的工作,本身我就有些惭愧没有能帮到绿间同学,现在倒是能让我稍微轻松一点。” 她的目光重新投向场内,看着那两个身影站在底线,配合得天衣无缝,眼中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才能啊……”她低声道,“真是让人羡慕,仅仅一球,就能配合得如此完美。” 那一球之后,手冢终于彻底锁定了关键。 先前的每一次回击都需要细致的调整,谨慎试探旋转与落点的平衡。 但此刻他已经确认了,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让“领域”稳定成型,并牵引出绿间需要的旋转。 手冢领域成型地越来越快,角度与力量的调控自然而然地完成,如水流入槽,毫无滞涩。 下一局,绿间的发球也大放异彩,展现出他在单兵状态下极致的统治力。 泰利和汤姆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力。 比分迅速被拉开。 “3-0。” 裁判声音落下时,白秋手机上的计时器,刚刚走过三分钟。 观众席上,极致的震撼后,掌声不知何时渐渐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有观众轻声开口,“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是啊。”另一个人附和,语气里竟带着点压抑,“如果是我站在那里,可能早就想要弃权了,太绝望了。” 之前那个格里菲兄弟的粉丝脸色苍白,她咬着唇,望着场内那两个被压得完全无法还击的身影,声音发涩。 “泰利……汤姆……”—— 比分报出后,泰利和汤姆走向场边的教练席。 汗水沿着下颌滴落,步伐略显沉重。 他们确实看不到反击的希望,但眼神里的光还未熄灭。 两人走到场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理查德教训的准备。 然而意料之外的,理查德却笑着迎了上来,嘴角上扬,眼中闪着一种说不清的怪异热情。 泰利微微皱眉,上前一步,假装不经意间挡在汤姆前面。 他低声开口:“对不起,boss,我们……” “不,你们做得很好。” 理查德抬手打断了他,语气愉悦—— 裁判吹哨,比赛继续。 泰利站在发球线,左手托着球,目光垂落,久久没有动作。 他盯着球的表面,眼神先是动摇,仿佛还在犹豫什么,接着那抹挣扎渐渐消失,变为一种麻木的死寂。 “……要报答boss的恩情。”他喃喃低语。 深吸一口气,他抛球、挥拍。 发球时那一瞬,他爆发出全力,整条手臂如鞭子一样甩出,网球破空而去,划出一道凶狠的下旋轨迹,朝着边线高速飞去。 手冢一记回抽截击干脆迅猛,击球的声音清脆响亮,球带着相应的力道回压而去。 泰利却像是没反应过来,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啊!” 球狠狠击中了他的左膝,撞击声沉闷清晰,像一记重锤落在了骨节上。 他身形一晃,随即单膝跪地,手死死捂住膝盖,额角瞬间渗出细汗,脸色惨白如纸。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理查德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你们是故意的!!” 他怒声喊道,手指直指场内,整张脸都因为激动而涨红。 “那个球的落点!你们根本是故意瞄准膝盖的!就是为了打伤他!你们想毁掉他的网球生涯,对不对!” 许多观众并不真正了解网球,看不出泰利的动作有什么问题,“伤人”这两个字一被喊出来,情绪便开始倾斜。 尤其在那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叫响起后。 “他们都这么可怜了,你们还不放过他们吗?!” 声音来自前排,正是之前那个格里菲兄弟的粉丝,女孩哭得脸都红了,眼圈通红,语调颤抖,却因为太用力而刺耳清晰。 像火星落入干草,瞬间点燃了看台上的躁动。 “天啊,他还那么年轻……难道就要断送未来了吗?” “太恶劣了吧!” “这还是网球比赛吗?” “你们不感到愧疚吗?!” “砰!” 有人一边怒吼,一边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砸了出去。 第59章 解释无用 那个矿泉水瓶最终并没有砸进场内, 而是落在边界外,滚了几圈,停在裁判席一侧。 但它划出的弧线像一道信号, 宣告着某种界限被重重踏过。 场边的情緒,开始失控。 此刻, 真正激动的人并不多,只占看台上的十分之一不到,大多都是格里菲兄弟的支持者,他们站起身、高声怒骂,情緒极度激烈。 而更多的人,保持着沉默。 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动弹, 只是望着场中,或茫然、或疑惑。 但仅仅是那一小撮人的情緒爆发,就已经掀起了巨大的声浪,仿佛要掀翻整个场馆。 日本队员所在的觀眾区域,一时间安静下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与情緒化攻击,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无措。 乾推了推眼镜,眉头緊皱:“按照剛才收集到的数据,泰利没有任何需要特别留意的反应延迟, 他的防守重心也不会輕易前压……” 坐在一旁的柳点了点头:“我的判断也是如此。” 仁王一边撑着脸看着场中,一边啧了一声:“不过, 看他的表情, 不像是演的,噗哩。” “要怎么办呢?”菊丸有些焦躁地望向裁判和教练席方向,神色不安,“感覺就算我们解释, 也不会有人听的吧?” “暂停!” 裁判果断吹哨,随即举手示意暂停,并迅速指挥医疗人员进场。 医生快步冲入球场,蹲在泰利身边,一边查看他的膝蓋,一边低声询问情况。 泰利强撑着坐在原地,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緊抿,脸色苍白。 白秋的视线扫过这一幕。 然后他看向理查德。 他清楚地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得意,藏得不深,甚至可以说是刻意展示给他看的。 白秋輕捏着下巴,垂眸思索。 觀眾出现了“弱者效应”。 在连續被碾压的情况下,格里菲兄弟已经从“选手”变成了“被同情者”。 只要再加入一个“被傷害”的节点,便足以让情绪全面倾斜。 理查德应该是捕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选择让泰利主动制造出一个看起来是被打傷的场面。 原来如此,知道这一局不可能赢,就干脆用这种方式操控粉絲情绪,让他们更憐爱格里菲兄弟。 白秋和也迅速推理出理查德的算计。 这样即便输了,只要还有粉絲支持,商业价值就还在。 说不定,对理查德来说,干脆因为傷勢无法继續比赛,才更满足他的计划。 因为暂停,手冢和绿间走到白秋面前。 手冢看了一眼远处正在接受医疗处理的泰利,眉头微微皱起。 “我没有刻意针对他。”他低声说道,語气依旧冷静,却帶着一丝不易察覺的緊绷。 白秋听到这句话,忽然輕輕笑了。 手冢偏头看向他,眼神中帶着一丝疑惑。 “抱歉。”白秋笑着道,“只是没想到,手冢同学会特地解释这种事。” 他直视着手冢的眼睛,眼神格外坚定。 “我是百分之百相信你的。” 手冢的个性极其沉稳,完全不像是初中生。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现场数以百计的质疑目光,遭遇这种铺天蓋地的指责与排斥,即便表面镇定,心底仍稍微有些无措。 而白秋此刻那坚定信任的眼神,和那张始终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脸,让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绿间看向四周看台,对上一双双愤怒甚至帶着敌意的目光,眉头不自觉皱起。 “我记得这种情况,可以使用广播引导观众情绪。”他说,“要借此解释一下嗎?” 白秋摇了摇头:“没有用的。” 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解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人,是无法自证清白的。 尤其在实质性的结果已经出现之后…… 伤勢确实发生,疼痛确实存在,而“谁对谁错”的判断,此刻早已让位于“谁更可憐”。 更何况,现场那些情绪最激烈的人,本就是格里菲兄弟的粉丝。 他们早已代入了立场,也早就决定了立场。 在情绪失控之后,再去陈述什么“球路轨迹”“身体反应”“误判可能”…… 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理查德蹲在泰利身边,脸上满是愤怒与担忧,眉头紧锁,眼神紧紧盯着少年捂住的膝盖位置,仿佛恨不得自己能替他承受痛苦。 可在那份“焦急”的面具后头,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白秋。 每一次扫过去,都能享受到那无法反驳的被动。 还是太年轻了。 他心中暗自冷笑。 比赛,从来就不仅仅是输赢。 真正的较量,是场上的比分,是场下的风向,是观众的情绪,是媒体的笔触,是未来的合同,是人设,是商业价值,是所有人愿意为谁买单。 他满意地收回目光,调整好脸上的担忧表情,看向正在处理伤势的医生。 “泰利他怎么样?”他语气焦急,几乎带着哽咽。 医生抬头安抚地笑了一下:“他很幸运,这一球虽然力道很大,但没有伤到骨头,不会影响他之后的网球生涯。” 理查德眼中一闪,但很快压下,追问道:“那……还能继续比赛嗎?” “放心吧!”医生拍了拍自己的药箱,“我给他做了镇痛处理,至少这局比赛是能打完的!” 听到这句话,理查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那就好。” 白秋走了过来,不重的脚步声在嘈杂中却格外清晰。 理查德立刻起身,挡在他前方,冷哼一声:“你想做什么?” 白秋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容绕过,径直走到泰利身边,缓缓蹲下。 泰利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他的手还捂着膝盖,肩膀微微发抖。 他并不想做这件事,但这是boss的命令。 是命令,所以他只能执行。 他不是没挣扎过,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服从。 白秋看着他,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是轻声问道:“那真的……是幸运吗?” 话音不重,却像一道锋利的针,精准刺入心底。 泰利呼吸一滞。 是啊,这是与他的想法违背的……不幸。 做出这种行为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受到惩罚? 剛才听到医生说“没有大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松口气,而是……痛苦。 其实,理查德只说了“主动制造伤势”,选择用膝盖去做这件事的,是他自己。 他觉得,那样才对得起这件事的肮脏。 他想惩罚自己,想为这场欺骗付出一点代价。 哪怕只有一点点。 泰利低着头,听着周围仍旧未散的指责,听着那些本该为他应援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混乱。 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突然……不想打网球了。 白秋伸出食指,轻轻抬起泰利的下巴。 那绝望的眼神,直直落入他眼底。 “放开他!!” 观众席上,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嘈杂声与咒骂声像潮水般重新涌起。 “你想干什么?” “别碰他!!” 指责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乱,就在这纷乱之中—— 白秋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了泰利。 动作无比自然,没有一点犹豫,也没有一点怜悯,仿佛这只是某种再平常不过的安慰。 泰利瞪大眼睛,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白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很辛苦吧?” 理查德的眼角狠狠一跳。 他瞬间看出泰利这一刻的动摇,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不能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了! 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白秋的衣领,试图将他从泰利身边扯开。 理查德没有发力,完全只是出于本能的阻止。 可他的手才刚做出动作,白秋那单薄的身体竟直接如断线的风筝般被扯了出去,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 落地发出闷响,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缓缓撑起身体,刚试图起身,整个人便剧烈地咳了两声。 “咳!咳……” 第一声还有力,第二声就开始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 他低着头,捂住唇,指缝间顿时渗出鲜红。 血被咳得一点点逼出喉咙,顺着唇角蜿蜒流下,染红了他本就苍白的指节。 场馆内的嘈杂声顿时停止了,空气仿佛都因此凝固了几秒。 “那……那是血吗?” 有人低声开口,語气发颤。 有人不以为意地撇嘴,语气里带着不屑:“装什么啊?以为这样就能让人可怜他吗?泰利的事还没完呢!” 话音刚落,前排一个人突然站起身,转过头,瞪着他。 “有完没完?”那人声音低沉,眼神凶狠,“你要是觉得他吐血是装的,老子也让你装装看!” 说话的是个身形魁梧、满身肌肉和纹身的男人。 那人瞬间闭了嘴,连呼吸都弱了两分。 那个魁梧的男人冷哼了一声,抬高音量继续说道:“说到底,网球这种运动本来就很容易受伤,要是真那么脆弱,被球打一下就哭唧唧,那干脆回家找妈妈喝奶得了!” 他说着,随手一摊手臂,夸张地耸耸肩。 他身边几个人都笑了出来,有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直接鼓起掌来,这一句把他们心里的闷气都拍散了。 尖锐的声音消失,原本被压制着的沉默者中,终于有人开口。 前排,一个穿着得体、神情克制的男人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语气十分冷静:“从球的旋转、落点到回弹轨迹……我不觉得那一球有什么问题。” 说完,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落回场内。 停顿了两秒,他又开口,语调不变,却意味深长:“但,贝克先生的所作所为,倒是证据确凿。” 观众席的风向,在这一刻迅速反转。 他们看向白秋,脸色苍白,五官精致得几乎不真实,唇角还残留着未擦干的血迹,在阳光下刺得人心口发紧。 他垂着眼,像在极力隐忍痛苦,那种不出声的克制,比哭喊更让人难受。 裁判迟疑地抬起手,想再次喊暂停。 “我没事。” 白秋抬头,声音清亮,却带着轻微的喘息。 他勉强地笑着,看向裁判:“我相信贝克先生不是故意的……是我太脆弱了。” 场边一片哗然。 这句话不仅没为理查德洗脱,反倒让他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理查德面容扭曲,满腔的怒气终于让他失控,冲上前,站到白秋面前。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他咬牙低吼,“我根本没用力!!” 白秋缩了缩肩膀,一副被他吓到的样子,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落下,滴在衣领上。 人群中瞬间爆出一声尖叫。 “离开那个可怜的男孩!你这个刽子手!!” 在所有人视线被理查德的身躯挡住的死角,白秋眨了眨眼。 他的嘴唇轻轻颤着,眉心微蹙,整张脸写满了害怕与委屈。 就像一个被吓坏了却努力咬牙忍住哭声的孩子。 可就在这样的表情之下—— 他的声音在两人之间隐秘地响起,尾音带着一丝笑意。 “贝克先生,现在……我似乎才是那个被偏爱的弱者呢。” 第60章 “白秋和也” “你!!” 理查德咬牙低吼, 猛地上前,一把揪住白秋的衣领,将他从地面半拖半提起来。 白秋身体一晃, 几乎是被拽动的瞬间,便迅速抬起头。 他越过理查德的肩膀, 看向想要衝过来的綠间和手冢。 不要过来! 他用眼神警告他们。 现在,好不容易将整个舆论与情绪引导成“己方是弱势方”的結构,一旦出手反击,哪怕只是正当防卫,那条脆弱的平衡立刻就会崩塌。 理查德的手用力拽着他的衣领,布料勒住脖子。 白秋被迫仰着头,呼吸被卡住, 胸膛斷斷續續地起伏,喉咙剧烈收缩,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里面刮过。 他开始有些发晕,视线逐渐模糊,但依然没有掙扎,没有任何可能被解读为“反击”的动作。 理查德死死盯着白秋。 这个少年一动不动,明明脸色苍白,气息虚弱, 却连掙扎都没有,连一句求饶都不说, 仿佛根本不打算回应任何一寸暴力。 他知道了! 理查德突然意识到, 白秋可能已经看穿了他全部的打算。 刻意不反抗,刻意不挣脱,甚至连手都不抬一下,就是不让他得手! 理查德的眼里浮起恼怒与不甘, 他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指节发白,几乎将白秋整个人从地面提起。 反抗啊! 只要你反抗,就够了! 他甚至不需要白秋真的动手,只要有一个动作,一个回握,一个推拒,哪怕只是本能地挣脱一下,他就能立刻翻盘。 剛才白秋苦心构建的一整套“弱者形象”与舆论操控,就能被他原样奉还。 他不在乎大多数人信不信。 只要搅浑水,只要有“他也出手”的证据,哪怕只是一点象征意义的突破口,之后就能引导风向。 一旦成了“雙方都有责任”的局面,哪怕白秋真的吐了血,也不过是衝突造成的后果而已。 理查德紧盯着白秋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这个原本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家伙。 一雙異色的眼睛,一綠一金。 ……真是美丽的少年。 理查德心中升起一个极短暂的想法。 如果不是在网球场上,而是出现在镁光灯下,那么他一定会获得无数追随者,轻而易举成为聚光灯的焦点,成为品牌最爱的那种“脆弱天使”。 可惜,他们现在是对手。 而且不只是对手。 是即将毁掉他职业生涯的仇敌! 理查德目光一沉,手指再度用力,掌心的力度几乎要将衣领扯裂,试图将白秋彻底逼入极限。 就在这一刻,那雙異色的眼睛里,原本清澈的翠綠没有变化,但那一只金色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不是光线的反射,也不是错覺。 那是某种真正意义上的“亮起”,像灼烧,又像雷鸣前最短暂的电芒,在那过于安靜的面庞上骤然炸裂。 理查德呼吸一窒。 一瞬间,他竟莫名地……不敢动了—— 裁判坐在高处,神色已经完全变了。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局面,先是選手膝伤倒地,紧接着是一方教练在场边吐血,眼下甚至出现了肢体冲突! 他从这个角度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白秋胸膛那断断续续、几乎要停滞的起伏。 “保安!”他急切地高喊,“立刻将贝克先生拉开!” 场边几名保安闻声,却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动作。 他们是理查德請来的安保公司,此刻看着自家雇主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场内的泰利看着这一幕,眼中原本绝望壓抑的情绪被更强烈的担忧壓了下去。 他赶紧拍了拍身边湯姆的手背,焦急道:“快阻止 boss!” 湯姆一怔,低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 这不是他们的剧本,也不是他们该站的立场。 但这確实是弟弟的意志。 而在他心中,从来没有什么比弟弟更重要的事。 湯姆站起身,朝场外走去。 另一侧,綠间与手冢也对视了一眼。 他们知道,白秋不让他们靠近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可是,白秋的身体太脆弱了。 在理查德眼中,白秋剛才的一切,倒地、咳嗽、吐血、那副快要站不稳的模样,全都是演技。 只不过是白秋为了操控舆论、博取同情设下的一场彻头彻尾的污蔑。 他根本没想过,那一口血,会是真的。 他不会明白,有些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力道,对白秋来说,足以致命。 就在裁判高喊、保安犹豫、绿间等人快步逼近,眼看就要伸手将理查德强行拉开的时候,理查德却突然松手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手指一松,从白秋的衣领滑落下去。 紧接着,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前,没有任何征兆的—— “咚。” 一声闷响,膝盖砸在地上。 理查德仰起头,怔怔地看着白秋和也。 不,准確来说,是在看着那只金色的眼睛。 白秋低着头,俯视着他。 那双异瞳冰冷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高位者对不听话棋子的绝对剥夺感。 仿佛只要他一个眼神落下,对方就该臣服。 ……而他也确实臣服了。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高度却倒转了过来。 理查德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 没有愤怒,没有羞耻,甚至没有疼痛,只有一种无端的恐惧,毫无来由,却真实得可怕。 他想动,却发现肌肉完全不听使唤。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壓制住了神经,连最基本的动作指令都消失了。 “白秋和也”看向绿间。 “真太郎,动作太慢了。” 绿间身体一僵:“……抱歉。” “白秋和也”抬眼,目光转向高处的裁判席。 “继续比赛。” 那语气不是請求也不是建议,而是命令。 裁判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刻,他竟然听从了一个教练的命令。 “白秋和也”再次看向站在一旁的绿间与手冢:“四分钟之内,結束比赛。” 手冢点头,绿间抬手压了压镜框。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多了时间限制,但白秋这么说,他们只会照做。 无论是四分钟,还是四十秒。 “白秋和也”说完这句话,眼睫轻轻垂下,闭上双眼。 下一秒,身体微微一晃,像是某种力量骤然退去。 当他重新睁开眼时,那双异瞳中的压迫感已然消失,目光重新恢复了熟悉的温和与克制。 他低头,看向依旧跪在自己面前的理查德,轻轻叹了口气。 “……贝克先生,起来吧。” 理查德回过神,像从某种深渊里被拽了回来。 他怔怔地看着白秋几秒,眼神依旧有些茫然。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站起身,回到了美国队的教练席,缓缓坐下。 白秋抬手搭上自己的脖子,指尖一触即停,那一圈红痕清晰而深,布料压上去都隐隐作痛。 他轻咳了两声,声音有些发哑。 在脑海中,他轻声道了一句:“谢谢你,赤司君。” 【*嗯。*】 白秋在听到这个回应后,心头微顿。 是错覺吗?总感觉这短短的一个字里……竟然暗含着不悦?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喉咙,觉得那勒痕似乎更烫了一点—— 比赛即将重新开始。 泰利走向场内时,在经过汤姆身旁的那一刻停住脚步。 他低声开口:“哥哥……我不想再做那种事了。”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停在白秋脖颈处,那圈比他膝盖上淤青还要刺目的红痕上。 汤姆看着他,没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嗯,无论你選择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泰利轻轻吸了口气,走向网前。 他停在绿间面前,想要开口道歉。 但绿间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请快一点开始比赛。”他推了推眼镜,“我们时间紧迫。” 泰利微怔,接着郑重地点了点头。 “4-0。” “5-0。” “6-0。” 比分被快速拉开,过程没有任何波折。 绿间与手冢全力以赴下,只用了两分钟,便以压倒性优势结束了这场因伤势和混乱而脱轨的比赛。 最后一球落地的瞬间,泰利跪倒在地。 他大口喘着气,脸上写满了迷茫。 比赛……结束了吗? ……太好了。 从胸口深处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比赛结束后,双方来到网前。 泰利低头,对绿间与手冢轻声道:“……对不起。” 手冢摇了摇头:“如果那是被逼迫之下的选择,我认为,并不需要道歉。” 泰利愣了一下,接着笑了。 这是他整场比赛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像花朵在暴雨之后重新绽开,艳丽而干净。 他转头看向场边的白秋,轻声道:“你们……真是温柔的人。” “所以,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人了。” 说完,他转身,和哥哥汤姆一起走向场边。 理查德坐在教练席上,神情冰冷,看到两人靠近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滚吧。”他说,“看在你们还有一点价值的份上,我不会把你们赶走。” 泰利听完,望着理查德,眼中浮现出一丝压抑的痛苦,但最终,他仍旧开口。 “Boss,感谢您当初的援手。” “或许您只是因为看中了我们的价值,才愿意将我们从那样的地方带出来。” “但对我和哥哥来说,那确实是拯救。” 说到这里,他深深鞠了一躬。 “只是,从今天开始,请允许我们……偶尔也会拒绝您的提议。” 汤姆跟着弟弟一起,缓缓鞠了一躬。 兄弟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地从选手通道离开了。 理查德坐在座位上,眼神怔愣,还没从刚才那句话里回过神。 他们……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不是赌气,不是演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背离! 他猛地回头,视线定格在场地另一侧。 白秋和也正轻声与绿间和手冢交谈,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神色一派轻松,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理查德死死盯着他,牙关一点点咬紧—— 因为之前的喧闹与混乱,裁判宣布中场休息半小时。 白秋和也和绿间、手冢一同走回选手休息室。 门刚推开一点,白秋脚步顿住。 屋里很安靜,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白秋眨了下眼,语气平静地开口:“……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我去找一下。” 他转身,动作一气呵成。 肩膀忽然一沉。 黄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笑得灿烂又亲切。 “小白秋,我们等你好久了呢。” 白秋:“……” 他轻轻挣了下,没挣开。 然后就这么被黄濑顺势带着走进了休息室。 “啪。” 门在身后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60-70 第61章 没有必要 白秋刚一走进休息室, 众人的视线便整齐地落到了他身上。 他脚步一顿,扫了一圈四周,確認了刚才的预感。 的確有点奇怪。 白秋歪了歪头, 露出一个帶着惯性溫柔的笑容,语气轻轻的, 帶着几分理所当然的“教練反射”。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来解决吗?” 沙发上的不二撑着下巴,嘴角含着笑,眼角微弯。 那笑容看起来也很溫和,却帶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白秋教練,”不二摇了摇头,“我们没有遇到任何事情哦。” “那……”白秋眼中浮现一丝犹疑, 停顿了一下,“大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靠在墙邊的迹部忽然开口:“白秋,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白秋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迹部已从墙邊迈步走了过来。 他在白秋面前停下,身形微微前倾,弯腰与他平视,目光直接落在那双还帶着茫然的异瞳中。 白秋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眼神疑惑:“第几次……什么?” 迹部冷哼了一声:“这是第几次受伤了?” 白秋本能地想再往后退,却撞上了一个溫暖的胸膛。 黃濑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顺势伸出双臂, 从背后搭上他的肩膀。 那动作带着一点随意的亲昵,却又恰到好處地限制住了他的退路。 白秋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黃濑将下巴轻轻搁在他一侧肩头,笑得像往常一样灿烂。 “不可以逃哦,小白秋。” 绿间站在一旁, 总结道:“关东大赛决赛一次,集训一次,今天一次。” 迹部闻言挑了下眉,嗤笑一声,尾音却壓低了些。 “一周一次,倒是很稳定啊。” 白秋刚想开口解釋些什么,不二忽然出声。 “是四次。” 他邊说着,邊看向了屋子另一侧。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随着他的动作落在同一个方向。 手冢站在那里,神情微动。 他看着白秋,眉间轻轻皱起。 ……被这么多人围攻,确实有点可怜。 他沉默片刻,看了白秋一眼,眼神里掠过一丝无奈。 但最终还是推了推眼镜,低声應道:“……嗯。” 黑子看着白秋,眼神中带着担忧。 “白秋君想要保护绿间君和手冢君,我们能夠理解。” “但是,并不應该采用这么危险的解决方案。” 背后的黄濑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白秋脖子上的红痕。 白秋身体一震,明显吃痛,肩膀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黄濑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语气半真半假地感叹:“诶?原来小白秋还是有痛觉的啊。” 白秋垂下眼帘,沉默着。 他知道他们在等一个解釋。 但对他来说,这只是几种方案中的一个最优解而已。 如果要挽回手冢的名誉,这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案。 当然,也可以请求暂停,也可以当場进行澄清,甚至可以赛后召开记者会,发布声明。 理论上都可行。 但他很清楚,一旦混乱当中公众形成了“手冢国光故意伤人”的印象,就算说得再多再正式,也用处不大。 标签一旦贴上,就不会消失。 尤其是越冷静地解释,就越显得像在推卸责任。 白秋没有回头看手冢,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人一贯沉稳的神情。 手冢或许真的不在意闲言碎语。 可,这不是重点。 手冢的目标是职业赛場。 白秋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筛选标准有多残酷。 如果在还未正式踏上这条路之前,就被打上“故意伤害对手”的负面印象…… 哪怕只是极少的一小部分人有这种認知,也可能影响未来的路径。 他不能讓这种可能出现。 更何况代价并不高昂,吐血这种事,他其实很习惯,在系统到来之前,那是他的日常。 迹部皱了皱眉:“不解释一下吗?” 白秋站在原地,没有抬头,眼神依旧落在地面前方某个虚焦的位置。 解释……吗? 不,没有必要。 与此同时,另一处走廊里,理查德也正在被人质问。 中村壓低声音,神色焦急,拽住理查德的手臂往阴影里拉了两步。 “怎么办?两场六比零!我坐在投资商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理查德皱眉,一把甩开他的手。 他低头整理了下衣服,语气平静:“投资商们,现在应该已经到贵賓休息室了吧?” 贵賓休息室的灯光比外面更加明亮,镶着金边的墙面反射出温柔光泽。 长桌一侧摆着自助式银色餐台,身着制服的厨师安静地处理着三文鱼和鹅肝。 侍者推着酒车轻轻穿梭,动作克制无声。 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士正缓缓切开一小块牛排,低声道:“这肉……火候掌握得不太好。” 他放下刀叉,看向身侧的年轻男士,微笑着补充了一句:“表面上已经焦脆,切开却还是生的。” 年轻男士啜了一口香槟,轻轻摇晃杯中的气泡。 “现在的厨师似乎都更擅长装盘,而不是火候。” 另一位中年女士擦了擦唇角,抬手示意侍者撤下面前那道吃了一半的前菜。 “我更担心的是刀的问题,”她语气随意,“看起来很锋利,实际上切不动筋膜。” 年长男士笑了笑:“或许,是食材太嫩。” 桌面短暂沉寂,随后,又是一阵杯盏轻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远处,一位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桌边,正是先前被比利关注的那位。 她低头切了一小块牛排品尝后,迟疑了一下,仰头在父亲耳边问道:“可是……这个肉不是很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解。 身旁的父亲听见,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和,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他俯身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说的不是肉。” “‘火候不夠’和‘装盘好’,是在说美国队看起来声势很大,但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包装上,真正的实力却不足。” “‘刀切不动’,指的是带队的人,那个野蛮的家伙水平太差。” “至于‘食材太嫩’,是在嘲讽,他选的人不够有天赋。”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她低头看着盘中的肉,忽然失去了下刀的欲望。 贵宾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轻推开。 理查德·贝克走了进来,神情自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他一边整理袖口,一边与几位宾客点头致意。 “抱歉,讓诸位久等了。” 他举起酒杯,语气从容:“目前看来比赛有些意外情况,但各位不必担心。” 一位中年男人放下刀叉,语调平静:“确实是个不小的意外。” 理查德微微一笑:“对方的教练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蒙骗了我,很大程度上误导了我对出场阵容的判断。” “不过没关系,比赛还远未结束。” 他目光扫过在场几人,语调自信且坚定。 “相信我,接下来的几场,会有所不同。” 他举杯与一位宾客轻轻碰杯,红酒轻晃,映出一抹深红的光泽。 日本选手休息室内,沉默仍在持续。 就在气压越来越低的时刻,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冲了进来,步伐急促中带着几分慌乱。 他一眼看见人群中央的白秋,立刻冲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扒开黄濑的手,围着白秋左右前后扫了一圈。 确定白秋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他终于松了口气。 “哈——真是吓死我了!” 切原赤也喘着气,语速飞快地抱怨:“我只是去热个身,结果一轉头就在大屏幕上看到你受伤!” “回来路上还挤得要死,我差点决定去翻围栏了!” 有些沉重的气氛突然被切原活泼的声音打破,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秋敏锐地察觉到这道缝隙,眼底微微一亮。 他顺势开口:“对了,我刚才和贝克先生打了个赌,得去找他兑现一下。” 说完,不等回应,白秋脚步轻快地一轉,顺着还没关上的门径直跑了出去。 房间再次陷入短暂安静。 迹部看向站在那里一头雾水的切原,眼神逐渐变得不满。 切原莫名其妙地后退半步:“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沙发一角,黑子轻轻叹了口气。 “错过这个机会……白秋君以后就更不可能对谁坦露自己了。” 切原歪着头,一脸不明所以地问:“……坦露什么?” 黑子转头看向他解释道:“白秋君从不显露自己的想法,不让别人靠近,不说出真实情绪。” 黄濑无奈道:“刚才如果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打乱节奏,我们可能真的会听到他说出来。” 切原听完,愣了两秒,随即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开口:“唔……好复杂。” 他看着众人,语气认真:“但为什么非得知道他怎么想的啊?” “我一直也搞不懂幸村部长他们在想什么啊,可是那不重要啦!” “我觉得,只要能保护好他不受伤,就已经够了。” 切原忽然想到什么:“等等!” 他猛地转身看向门口:“白秋教练刚才是说,要去找那个可恶的家伙?” 他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快步往外冲去,一边跑一边喊:“他怎么能一个人去啊!” 休息室里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不二率先站了起来,表情比平时多了一分认真:“至少切原君这句话,我是认可的。” “不能让白秋君一个人去。” 众人默契地起身,朝不同方向散开去找人。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咖啡罐落入出口,发出一声轻响。 理查德·贝克弯腰取出,刚站直身,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贝克先生。” 他下意识回头。 一个少年站在那里,穿着日本队的队服,眯着眼,神色柔和。 不二周助。 他记得这个人。 刚才为了确认日本队整体水平,他让中村临时调了一份选手过往比赛的资料视频,这个少年也在其中。 “请问贝克先生刚才有遇到白秋君吗?” 理查德摇了摇头,语气潜藏着一丝不悦:“没有。” “谢谢。”不二点头,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呼喊。 “等等!” 不二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 理查德盯着他那双眯起的眼睛,和那张温和到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脸,神色微顿,脑中闪过几帧不久前看过的比赛片段。 对方的球风温和,克制,不主动进攻。 上一次他因为低估了白秋那副软弱的外表才吃了亏。 但球风,从来代表着一个人的内心。 他心中默默判断,笑着开口:“我刚才欠了白秋一个赌约,但现在找不到他。” “干脆,由你转告吧。”—— 作者有话说:一个队伍里,每次都能精准挑中那个外表最具迷惑性的,怎么不算一种眼力呢? 第62章 动摇? 切原一邊跑, 一邊四下张望,却始终没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 “奇怪……”他停下脚步,“明明才剛出去没多久啊, 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人了?” 他站在走廊口来回看了两遍,又折返回转角, 依旧一无所获。 “难不成是出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的方向,转身朝体育场的最高层走去。 那里是整座场馆的最高觀景层,平时不对觀众开放。 他刷了下選手卡,门“滴”一声解锁。 门打开的一瞬间,阳光扑面而来。 他頓了一下。 平台空旷安靜,只有一个人影坐在远处靠近栏杆的椅子上,风吹过浅蓝色衬衫的衣角。 那人仰着头, 正靜靜地看着天空出神。 是白秋。 切原站在门口,风从他身侧掠过。 他看着那个背影,突然有一瞬间恍惚。 白色的发丝在微风下仿佛浮在空气中的云朵,淡蓝色的布料隐入天幕的色调里。 他忽然觉得,好像天空落了个影子在这里。 不仅仅是外表,他身上的那种寂静也和天空一样……遥远,无法触及。 切原使劲晃了晃脑袋,把剛才那一瞬的恍惚甩出去。 “什么嘛……”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白秋不是就在这里吗?” 下一秒,他朝着那抹身影跑了过去。 脚步声在平台上清晰地响起, 白秋听见声音, 转头看过去。 切原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的椅子上。 “你没去找那个超级可恶的家伙吗?”他理所当然地问道,眼中帶着不解。 白秋視线落回到天空上,摇了摇头。 “他不会乖乖履行赌约的,”他说, “所以没有必要找他。” 切原低头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把“找到白秋”的情况简短打了一行。 发完后,他顺着白秋的目光看向天空。 左看右看,只觉得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风吹过来有点凉。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白秋听见身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 “切原同学在想什么?” “在想你到底在看什么?”切原脱口而出。 白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只是在发呆,顺便在想,比赛结束以后帶大家去哪里玩。” 切原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身体。 “我想去射击俱乐部!”他立刻提議,语速飞快,“有那种一整排标靶的!子弹装进去咔哒一声!” 他一边说,一边比了个标准的手枪手势,朝前“砰”了一下:“想想就超帅的啊!” 白秋抬手撑住下巴,目光看着前方,轻轻“嗯……”了一声。 神情有些纠结,眼底却隐隐帶着一点笑意。 切原看着他这副为难的样子,頓时有些失落:“不可以吗?” 白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的笑意溢了出来。 “不错的提議,就这么办吧。” “好诶!” 切原眼睛一下又亮了起来。 白秋轻轻一笑,視线掠过平台边缘,看向下方的球场。 远处,裁判正从通道口走出。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侧的椅子边:“走吧,比赛要开始了。”—— 广播响起,声音在场馆內回荡。 “单打三的比赛即将开始,请观众尽快回到各自座位。” 观众席上,比赛尚未开始,零星的讨论声已经蔓延开来。 坐在前排的金发女性双手抱臂,臉上写满了不耐烦:“真是浪费时间,早知道美国隊会打成这个样子,我就不来了。” 她身边一位穿着整齐、打着商务领帶的男人耸了耸肩,语气无奈:“这个情况谁能想到呢?不过……我觉得不是美国隊太弱了,是这次的对手太强了才对。” 靠后一排,一个穿運动背心的青年正往嘴里塞爆米花。 他叹气道:“诶,肯定又是日本隊赢,不想看了。” 斜后方一个戴着墨镜、穿着休闲西装的中年男子神秘兮兮地靠了过来。 “不一定哦,我剛才听朋友说,是因为理查德被日本队那个教练耍了才会这样。” 爆米花青年转过头,半信半疑地皱眉:“朋友?消息可靠吗?” 墨镜男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当然可靠,他可是给那些贵宾服务的侍者!这是他刚才亲耳听到的!” 青年犹豫了一下,把刚要站起来的动作收回,重新靠进座位:“好吧,那我再留下来看看好了。” 裁判坐上高椅,打开话筒,声音清晰地在场内响起:“接下来将进行单打三的比赛。” “日本代表队選手——不二周助。” “美国代表队選手——波比·马克斯。” 聚光灯亮起,烟雾緩緩升腾,两位选手分别从各自通道走出,步入球场。 美国队的波比·马克斯脚步略显沉重,站在灯光下时,臉上还带着一点緊张。 他下意识地看向前方,视线触及到对手的瞬间,他突然松了口气,肩膀缓缓放松了下来。 观众席上,那个吃着爆米花的青年看着出场的两位选手,动作一頓,抓着爆米花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定格了几秒。 他咽了口口水,小声嘀咕:“这下我信美国队能赢了……” 球场中央,两人走到網前相对而立。 波比的体格宛如一堵人形铁墙,肌肉线条扎实而厚重,整个人站在原地就自带压迫感。 而站在他对面的不二,身形纤细,体态轻盈,线条柔和得仿佛和網球赛场的“力量”二字毫无关系。 两人相距不过几米,这么近的距离,身形上的对比更加鲜明,视觉上的差距仿佛来自两个项目。 波比低头看着不二,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Oh? I didn’t know they let pretty little girl on court now. You sure you’re in the right pce?”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笑声。 不大,零零散散地从几个方向传出。 菊丸听见,皱了皱眉。 他听不懂波比刚才说了什么,但能从那些断续的笑里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恶意。 他探过身抱住前排的越前不断摇晃,语气急切。 “小不点,你赶緊翻译一下那个大块头刚才说了什么啊?” 越前皱了皱眉,抬手压了压帽檐,语气不爽:“他说,‘我还以为现在小女孩也能上场了,你确定你没走错地方吗?’” 菊丸听完,眼睛一下瞪圆了。 “这家伙!” 他一把抱住越前的脑袋,毫不客气地来回揉了几下,语气里满是火气。 “太过分了吧!” “菊丸学长!”越前被揉得头发乱七八糟,一边挣扎一边抗议。 乾推了推眼镜,冷静道:“不二会让他收回这句话的。” 场上的裁判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生怕又出现之前那样的冲突,连忙举手做出警示。 “请保持赛场礼仪,不得有任何带有挑衅性质的言语行为。” 波比摊开双手,一副“我说了什么吗?”的无辜模样,耸耸肩,往发球线走去。 他盯着对面的不二,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脸上的笑意几乎称得上残忍。 遇到我,是你今天最不幸的事! 他的肩膀微沉,双脚蹬地,肌肉猛然绷紧。 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猛兽,在一瞬间爆发! 抛球,挥拍,力道沉猛到极致! 网球呼啸而出,夹带着压倒性的力量和速度,狠狠砸进对角线內。 那一瞬间,仿佛整片场地都因这一球而晃动。 甚至有人没看清球过网,只看到地面反弹的尘土猛然炸起。 “15-0。” 不二动作一顿,缓缓转头。 他的目光落在那颗滚到场边的球上,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理查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教练席,试图从那张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紧张的神情。 但没有。 白秋和也安静地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甚至在察觉到他的注视后,还朝他轻轻一笑。 理查德脸上的笑顿了一瞬。 他猛地转回头,表情有些僵硬,心口像被什么堵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目光落回场内。 对面的不二动作迟疑,神情看起来好像还有些没回过神。 理查德眼中重新聚起光芒。 白秋,你的确很厉害。 但你的选手,似乎没有你那样出色—— 一段时间前,自动贩卖机旁。 “波比·马克斯。” 理查德站在不二面前,轻轻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像是在陈述一段早已翻旧的往事。 “他曾经尝试过很多种運动,橄榄球、棒球、摔跤,篮球……你能想到的体育项目他几乎都试过。” “他不是没有天赋,相反,他的身体素质好得惊人,臂展、爆发力、力量,全都接近专业级水准。” “可惜的是,他的身体太强大了,强大到……队友觉得他是怪物。” “每次训练,他都控制不好力道,不是打伤人,就是砸翻整片器械区,后来逐渐因此被他们排斥。” 理查德顿了顿:“没有教练愿意为一个‘随时可能出事’的选手背责任,也没有队伍希望一个只靠本能蛮力、不懂配合的‘危险人物’加入他们。” “不论他尝试什么运动,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你不适合这里’。” 理查德微微笑了笑,目光看向窗外:“最后,只有网球接受了他。” “这里,至少没人会因为他的挥拍太重而责怪他,球不会抗议,球拍也不会躲开。” “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但他已经很清楚,‘被放弃’是什么感觉。” 不二歪了歪头,语气透出几分困惑:“……白秋君是想听故事吗?” 理查德挥了挥手,示意他别打断。 “你先听完。” 接着,他又讲了曾经流浪的阿诺德,和想要为父亲报仇的凯文的故事。 在他的口中,每个人都是那么可怜。 “这就是赌注。” 理查德顿了顿,看向不二:“你可以把这些话转告给白秋,他会明白的。” 不二点了点头。 理查德注视着他,嘴角的笑微微收了几分,眼神低垂,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其实……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他轻轻揉了下眉心:“我承认,刚才的反应是有些过激。” “只是……我手下的那些孩子……” 他放慢语速,声音里带出几分似乎控制不住的愧疚和自责:“他们真的很需要这场比赛,网球对他们来说,不只是一项运动,而是他们走向社会、谋得未来生活的唯一筹码。” “所以……我太在意他们了。” 他低下头,像是有些羞于继续,话语里带着一丝勉强的苦笑:“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在那种时候……突然那么愤怒。” 说到一半,他转过身,迈开脚步。 “……一想到如果他们在这场比赛中打不出价值,接下来可能就……” 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哑了一瞬。 他抬手拭了拭眼角,借着这个动作微微侧身,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不二。 那少年站在原地,神色凝着,眉间隐约浮现一点迟疑与思索。 理查德眯了眯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他低声补上一句,语气带着勉强的平静:“……没事,是我说得太多了。” “你不必在意。” 说完,他猛地加快了步子,像是不愿被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40-0。” 比分被迅速拉开。 波比站在底线,抬头看了不二一眼,撇了撇嘴。 这家伙……太弱了。 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会被这种水平的选手打成6-0? 他懒洋洋地转动手腕,再次抛球,准备结束这局。 看台边,理查德手指轻叩座椅扶手,目光紧锁着场内,眼底带着一丝隐约期待。 来吧…… 就从这一局开始,象征局面逆转的第一击! 桃城缩在海堂身后,眼睛只敢睁一条缝,双手半遮着脸。 场内。 球拍重重挥下。 空气被瞬间撕裂,球尾拖出一道高密度的气流轨迹,在阳光下刻出一道锐光交错的弧线,刺得人睁不开眼。 第63章 白虎落渊 “结、结果怎么样了?” 桃城躲在海堂身后, 脑袋探出一点,眼睛半睜不睜,怕看到结果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海堂没有回应。 “你倒是说话啊, 毒蛇!” 桃城声音发緊,语气带上一絲急躁。 海堂依旧没理他, 目光緊緊锁在場内,拳头在膝上緩緩握紧。 桃城皱起眉,犹豫了一下,低声嘟囔:“你别吓我啊……算了,我自己看。”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睁开眼, 朝場内望去。 場中,方才被抽击激起的烟尘还未完全散尽,炽热的阳光斜斜照入,将其映成一片金黄色。 尘雾在空气中打着旋,渐渐被风从球場中推开,被遮挡的视線一点点变得清晰。 然后,桃城看见了。 球,靜靜地停在波比的身后。 “40-15。” 裁判的声音在靜默中响起。 方才仿佛被定住的画面在这一刻忽然解冻, 观众席瞬间爆出一阵细碎的惊呼。 听到裁判报出的分数,波比猛地扭过头, 不满地朝高椅上喊道:“你搞错了吧?那球明明是ACE, 比分是1-0才对!” 裁判没有说话,皱着眉抬手,朝他身后一指。 波比一愣,顺着动作转过头, 整个人頓时僵住。 那颗球,不知何时,竟然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脚后三步的地方。 瞳孔骤然一缩,他難以置信地低声吐出一句:“怎么可能?!什么时候……” 波比立刻望向对面。 可不二早已站回接发位置,身姿沉稳、动作标准,双手握拍,目光平靜而专注。 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接发姿态,没有一絲多余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他剛才是如何回击的。 波比眉头一跳,鼻翼翕动了一下。 ……不过是走运罢了! 他高高抛起網球,挥拍瞬间全力爆发! 整条手臂的肌肉紧绷至极限,拍面击中網球的刹那,发出沉闷炸响! 球以更骇人的速度飛出,撞破前方空气,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震荡波纹。 灰尘与细屑自落地点炸开,烟尘迅速弥漫,在阳光下不斷翻滚,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線。 波比的胸膛不斷起伏,重重喘着气,眼里闪过一絲狠意。 这次,肯定没问题! “40-30。”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 波比脸色一变,立刻转头看向身后。 那颗球,竟然又一次出现在那里! 落点甚至和上一球一模一样,就像从未离开过。 波比難以理解。 剛才那一球,他明明一直紧盯着正前方那片被烟雾笼罩的区域,极度专注,刻意留神有没有球穿透烟尘回击。 但,什么都没有。 那团烟雾安静地流动着,没有任何一道球影飛来,没有任何一丝轨跡穿过。 可结果……这颗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简直就像从另一个世界里忽然“掉”出来的! 他狠狠皱了皱眉,忍不住看了一眼四周的观众席。 那些观众还在小声议论,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咬着爆米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几个小孩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吵什么吵……”波比低声咕哝了一句,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刚才,他本来想靠声音去判断对方接球的时机。 可全被这些该死的噪音干扰了! 球场不是该安静的吗?那些人都在吵什么! 他不耐烦地舔了舔牙根,再次走回底線。 既然如此,那就用更大的力量,一球砸穿那个该死的娘娘腔! 这一球的力量更胜以往,拍面发出令人心悸的炸响。 他感受着右肩的酸胀,舌尖顶了顶上颚,盯紧前方。 烟雾依旧默默翻滚着,毫无动静。 直到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颗球,就和前面每一次一样,静静地躺在他身后,简直就像一个被刻意安放在那里的标记物。 …… “Game,日本队,不二周助,1-0。” 裁判的声音宣告了这一局最终的结果。 波比完全没注意比分,还想发球。 听到声音后,他怔了一下,手臂垂下,神情难看至极。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场边。 理查德坐在教练席上,双手抱臂,神情阴冷,目光掠过他一身肌肉线条的剧烈起伏,嘴唇几乎不动地吐出两个字。 “蠢货!” 波比被骂了一句,脸色越发难看,拍柄被捏得嘎吱作响,像是随时会扬起它砸下去。 理查德沉默了一瞬。 他能看出来,波比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 那双暴躁的眼睛,就像装满汽油的油桶,一点火星就能爆炸。 他闭了闭眼,心中缓缓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所有怒意压回去。 再睁开时,表情已经换成了职业笑容。 “先休息一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香蕉,递了过去,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腾出一个位置。 波比犹豫了一下,接过香蕉,坐了下来。 椅子在他身下发出“咯吱”一声,差点被压变形。 他大口嚼着香蕉,咽下第一口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语速飞快、情绪夹杂不满:“我已经很注意了!我一直盯着那团烟,看它会不会被击穿、看有没有球飞出来!谁知道那球怎么回击的啊!” 理查德抬手,指了指天空。 白秋扫了旁边一眼,注意到理查德和波比的互动,心中忽然生出一点恶趣味。 他看向朝他走来的少年,语气温柔中带着一丝玩笑意味。 “需要坐着休息一下吗?” 不二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唇角輕輕扬起:“这是……突然开始攀比起来了吗?” “不过,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白秋目光落在那张干净清爽、甚至连一滴汗水都没有的脸上。 “嗯,能看出来。” 另一边,波比愣了愣,顺着理查德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神情满是困惑。 理查德见他还是没明白,叹了口气,直白地解释道:“是从你的头顶越过去的。” “……什么?” 作为坐在场边的旁观者,理查德将那球的轨跡看得清清楚楚。 他边回忆边低声道:“你一直盯着前方,可那球根本不是从正面回击的。” “它是从烟雾中飞出,划过一道高弧线,从你头顶越过,落在了你身后。” 波比一愣,动作頓住,咀嚼声也停了下来。 理查德的目光转向场内,落在一处还未散尽的灰影上。 真是死脑筋! 他心里冷笑一声,暗骂道。 那片烟雾,原本是为了阻挡对手的视线。 结果倒好,波比自己反被困在里面,眼睛死盯着前方,像个没长脑子的傻子一样,愣是等着球从正面飞回来。 这也就罢了,如果他能早一点冷静下来,哪怕只是减少一点发球时的力量,避免那股烟雾弥漫全场,或是换一个角度、一个方式…… 他就能亲眼看到,那个不二周助是怎么回击的了。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一头雾水。 观众席上,佐伯挑了下眉,看着刚才那记回球的落点,低声道:“那个弧线……有点像棕熊落網。” “可那招不是只能用来对付扣杀吗?” 乾低着头迅速在本子上写下这个回球的相关数據,沉声答道:“不是棕熊落网,虽然看不见动作,但轨迹和击球点都不符。”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场边的不二周助,笔尖在纸上輕轻一敲:“……真是难得的数據。” 按理说,作为队友,他应该对不二的所有击球方式了如指掌,数据早该整理完毕。 可现实是,关于不二的资料,总是充满空白和变数。 每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记录下了正确的数据,那些规律或许不久后就会在某场比赛中,被不二亲手打破。 仿佛他的数据,只存在于“不确定”这一栏中。 场边,白秋微微仰头看向不二,眼神里染上一丝难以掩饰的赞叹。 “不二同学的天赋真是令人吃惊,没想到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棕熊落网和黑子同学的引导回击结合在一起。” 棕熊落网是针对扣杀的回击手段,按理来说,是无法回击发球的。 扣杀自上而下,角度陡直,球的运行轨迹呈垂坠式,落点范围极小,能让回击者在整个下落的时间里进行判断,继而选择合适的时机从底部切入施加旋转。 而发球不同。 发球角度更平,横向球速更快,下坠幅度有限,从球下方切入的时机极短。 一旦错过,角度不足,便无法制造出足够的旋转,也就无法成功回击。 不过,原理却是相通的。 无论是面对扣杀还是发球,本质都是通过削球减缓来球冲击,并引导球改变方向。 以柔克刚。 不与球对抗,而是在力量交锋中,掌控轨迹走向。 白秋眼神微动,感叹道:“真是不得了的进化……这样一来,不二同学会变成所有力量型选手的克星吧?” 不二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暂时只能针对发球。” 白秋轻捏着下巴思索道:“感觉这一招不能再叫棕熊落网了,不二同学有想好新的招式叫什么吗?” 不二看着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笑意。 他将球拍竖在身前。 “就叫——白虎落渊。” 第64章 悬空的水流声 第二局开始, 不二走到发球位置,站定。 左手持球,手腕一沉, 将球往地面一砸。 啪。 球从地面上彈起,他伸手接住, 又重复了一次。 另一侧,波比的神情不同于上一局的惊疑,变得颇为轻鬆。 剛才那几球让他一度怀疑眼睛出了问题,但理查德的解释已经足够清楚。 不是魔术,也不是什么诡异的力量。 不过是利用烟雾遮挡視线的时候,趁机把球从他头顶吊到后方而已。 说到底,只是点小聪明罢了。 波比舔了舔后槽牙, 盯着不二,眼神里多了几分轻蔑。 球又一次从地面彈起,不二握住,抬头看向对面的波比,手腕微动,将球高高抛起。 拍面扬起、揮落,干净利落地击出一記帶旋轉的发球。 球飛出时没有太明显的声響,速度也算不上快。 波比盯着那道球影, 愣了半秒,咧嘴一笑。 “什么啊, 这种软绵绵的球。” 他大步冲上前, 右臂发力,抽出一記强力的正手直线击球。 球拍击中网球的一瞬,拍弦深深压陷,回球像炮彈一样朝着不二砸过去。 不二快速奔跑至右侧底线, 侧身揮拍。 “砰!” 球拍瞬间被震飛,脱手后砸在地上弹了一下。 不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明明没有使力,手腕却在轻微颤抖。 “没受伤吧?”波比看着他大笑,“不过要是受伤了也没办法,谁让你太弱了呢?” 理查德看着这一幕,迟疑了一下。 这个不二,连波比力道最强的发球都能接住,现在却被一记正手抽击打掉球拍? 他下意识朝白秋的方向看去,不由一愣。 白秋指尖抵着下颌,眉间微蹙。 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白秋突然偏头看了过来,嘴角弯起一个浅淡的笑。 仿佛剛才那一瞬的神情,不过是光线下的错覺。 理查德收回視线,回想着白秋剛才的那个表情。 那不是轻鬆观战的表情,更像是……在担心。 难道说,不二周助真的接不到那一球? 他努力思索,腦中迅速分析,最终得出一个最合理的结论: 不二的那一招……或许只能用来对付发球! 除此之外,他根本接不住波比的力量球! 理查德看向場中的波比,见对方情绪高涨,重新恢复之前的自信,点了点头。 没错,就这样,一鼓作气拿下对方的发球局! “40-0。” 波比双手握拍,半弯着腰,心情畅快无比。 快点发球吧。 我要做第一个从日本隊手里拿下一局的人! 他甚至已经在腦海里预演了这一分结束后观众席的反应,想象着那些掌声、惊呼、欢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不二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球,轻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最后的绝招,这种时候就要用出来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落进場地另一侧的波比耳中。 波比神情一顿。 最后的……绝招? 他下意识抬起头。 只见不二没有像前几球那样抛球,反而将球在指尖旋轉了一下,鬆手任由它下落。 右手迅速从下往上揮动,击球时球拍边缘几乎贴着地面掠过。 波比眯起眼,看着那颗来球。 速度的确快了一些,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绝招?太可笑了!” 波比迅速跑动,脚步踏上前場时,球正好落在他预判的位置。 他举起球拍,准备打出一记漂亮的回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对面缓缓飘来,語调平静,甚至帶着一点礼貌式的提醒。 “那一球,会消失哦。” 波比一怔。 会消失? 他皺起眉,眼前的球正从地面弹起,看上去明明再普通…… “什么?!” 没有任何迹象,就像一帧画面被抽掉,那颗球在他視野里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慌乱中,他下意识地猛揮球拍,空气被切开,发出锐利的破风声,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啪”的一声,球在他身后再次落地。 美国隊选手休息室内,泰利松了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轻声笑道:“太好了。” 坐在一旁的比利挑了下眉,轉头看向他:“我和迈克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覺……你好像很担心日本隊啊?” 泰利語气自然,帶着一点理所当然的从容:“难道你不喜欢他们吗?” 比利噎了一下。 他右手摸了下鼻子,神情有些不自在:“也还好吧?不过……” “果然还是,很想再打一场啊。” “呵。” 一声冷笑从角落响起。 凯文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汤姆迟疑了一下:“你去哪里?” 凯文头也不回:“热身。” 他可没时间陪这些家伙玩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那种互相点头寒暄、嘴上说着“有趣”的比赛,对他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他要的东西,从来只有一个。 凯文推门而出,走廊尽头的灯光映在他眼中,反射出一片冷色。 理查德的承诺浮现在腦中。 只要他赢下这場比赛,就会帮他通过日本网协,安排和越前龙马的正式对决。 凯文眼神一沉,手指在身侧微微收紧。 “越前龙马,”他低声道,“你逃不掉的。”—— “Game,日本队,不二周助,2-0。” 裁判的宣告声在球场上空響起。 波比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他依旧没能破解那记看似平平无奇、却会在关键时刻“消失”的发球。 明明差一点就能赢下这一局,明明比上局更接近成功了! 但偏偏,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他走向场边时步伐急促,眼神阴沉,像是要将脚下的地面踩碎。 比起上局比赛结束时的暴躁不甘,这次的情绪更深一层,帶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烦躁与焦躁。 理查德站在场边,看着波比低着头走来,眉头紧蹙。 但这次他没有开口斥责。 不是他心软,而是他太清楚波比是什么类型的人。 不是不愿动脑子,是根本就没脑子! 如果他能冷静思考,恐怕现在早已不是这副境地,也不会总是因为和队友打架、和裁判冲突被各队劝退,最后沦落到被网球“收容”的局面。 波比坐到椅子上,抓起毛巾随意擦了把脸,又拿起水瓶猛灌了几口。 他咕嘟咕嘟地喝着水,理查德站在旁边,低头看了他一眼:“你打网球的时间还很短,可能还没见过那种发球。” 波比一边擦着嘴角的水迹,一边皺眉回应:“我见过,不就是切发球吗?很多人打过那种球,但那些球——”他猛地抬头,神情不忿,“可不会消失!” 理查德叹了口气,語气带着一丝无奈:“你还记得对方发球前的那个动作吗?” “你是说……”波比稍微顿了下,开始回忆,“他扭了一下球?那有什么特别的?” “那就是关键!”理查德瞪了他一眼,直接被气笑了,“那一下,是为了制造特定方向的高速旋轉!” “你知道球为什么会‘消失’吗?就是因为那种旋转会让球在你身边经过的时候,迅速横向偏移。” “偏移?”波比皱起眉,“我又不是闭着眼打球,怎么会看不见?” 理查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视野范围会集中在球原本的落点,尤其是在高速运动中,你根本没法第一时间适应球的横向偏移,当球突然偏离出你的视觉惯性,就会造成一种‘消失’的错觉。” 波比低头看着地面,拳头握紧,忽然重重砸了一下长椅,发出一声闷响。 “那要怎么办?” 理查德低头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波比沉默了一瞬,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低声开口,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认真,不再像之前那样满是情绪波动。 理查德看着他,目光略微下移,注意到波比的肩膀仍处在过度紧绷的状态,连手臂都微微颤抖。 他皱了皱眉,语气缓和了几分。 “放轻松点。” 波比抬头看他。 理查德冷静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他那个发球的原理,也知道怎么破解。” “那家伙不过是靠那一招支撑场面而已,一旦这最后的绝招也没了用处,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另一边,观众席上。 “欸?不二为什么说那是他‘最后的绝招’啊?”菊丸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场内,“不是还有别的招式吗?” 乾推了下眼镜,若有所思地盯着场边的不二。 “或许……”他缓缓开口,“其他的招式,没办法应对波比那种纯力量型的打法。” 第三局开始,波比再次走到发球区。 他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将球抛起。 挥拍动作依旧迅猛,但在最后一刻,他犹豫了一下,击球的力度比起第一局收敛了很多。 “啧。” 波比低声不爽地啐了一口。 他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被迫控制力道、讨厌不再全力挥出的挥拍、讨厌明明能用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却必须克制自己。 但刚才理查德反复叮嘱了他,不能再用那种“全力炸场”的打法。 即使不情愿,他也只能勉强忍耐。 球落地时,带起的尘土远不如之前浓重,只是一阵轻微的灰影,没有遮挡视线。 理查德双手抱臂,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边。 很好,这样就能看清了。 来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回击波比的发球的! 几个轻盈的跨步间,不二已精准跑动到落点后方,双腿微屈,身体下压,球拍顺势下沉,角度几乎与地面平行。 理查德在场边微微眯起眼,盯着那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冷色。 果然是削球吗? 他心中快速思索着。 削球的确是回击高强度发球的选择之一,但问题是,削球,真的能挡住波比的力道? 场上,球已逼近。 不二手腕微转,轻柔地用球拍托住球体的底部边缘,拍弦轻轻擦过球面。 “沙”的一声极轻的摩擦。 球被拍面稳稳削出一道柔和的弧线,高高飞起,越过球网,落向对角线一侧的底线区域。 理查德紧盯那道弧线,神色微变。 不对,竟然真的只是普通的削球?! 怎么可能?那根本无法应对波比那种强度的冲击力! 他脑中思绪翻转,眼中浮起一丝怀疑。 难道……这一球还藏着什么他没发现的东西? 就在理查德陷入短暂迟疑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咳,咳……” 他下意识转头,只见不远处的白秋和也抬手在面前轻轻挥了挥,像是在驱散空气中的什么东西。 生怕白秋出什么事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理查德不情不愿地开口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对灰尘比较敏感。”白秋转过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慨,“不过比第一局好多了,幸好波比选手控制了力道呢。” 理查德像被雷劈了一样怔在原地。 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仿佛被强行拨开了一个结。 对啊。 他怎么会忘了? 现在的波比,根本不是在用那种遮天蔽日、充满冲击力的发球! 那是一个威力大幅下降的发球,普通的削球应付得了,并不奇怪! 他紧抿着唇,额角微跳,眼神重新看向场内。 场上,那道高飞的弧线落入波比眼中。 他蹲下,蓄力。 下一秒,猛地跃起,右臂高高扬起,球拍如同巨斧一般横空劈下! “砰!” 球在他的拍下如子弹一般爆射而出,瞬间划破空气,直直穿透日本队半场。 不二拼尽全力侧身追击,却仍慢了一步。 他脚步踉跄,神色间带着压抑的不甘。 “怎么?”波比落地,甩了甩球拍,咧嘴冷笑,“你这个偷偷摸摸的招式只有这点水平?” 场边,橘桔平眉头紧蹙,看着场上的不二,眼底浮出一丝疑惑。 那是个表情严肃的身影,正努力奔跑,奋力试图追回每一分。 但和印象中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的“不二周助”……完全重叠不上。 橘低声开口,语气凝重:“不二他……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努力回忆着曾在球场上与不动峰对峙过的那个少年,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个从容淡定、技法多变的家伙,与现在这个被迫疲于奔命的身影联结起来。 一旁的观月冷哼一声,伸手捻起额前的一缕发丝,语气颇为不爽。 “真是恶劣的家伙。”—— “40-0。” 裁判报分的声音刚落,波比已经站回发球线,脸上带着愈发放松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节奏。 对面的不二,没什么特别的。 之前那几分之所以失误,不过是因为烟尘遮住了视线,加上自己没及时发现球路轨迹,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现在回过神来,不过如此。 连续三个发球都控制了力道,虽然轻松,但他始终觉得少了点痛快。 这第四球,不如放开一点,就当是为自己拿下首局的完美落幕。 他心念一动,眼角余光偷偷扫向场边。 理查德正坐在那里,表情严肃地盯着他。 波比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这要是被发现他乱来,肯定得挨骂。 “啧,还是稍微收敛一点点。” “用八成,不……七成的力道好了。” 波比将球抛起,右臂蓄力。 “砰!!” 着地瞬间,尘土被高高震起,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几乎完全遮蔽视线,只是轻薄一层,在阳光下慢慢散开。 场边,理查德一开始皱起了眉。 他看得出来,这一球的力量,远超前三球。 波比明显又开始不听指挥了。 可下一秒,看到烟尘虽然被震起,却还没到失控的程度,他的表情缓和下来。 倒也不是完全胡来。 这个效果,倒是意外的刚刚好。 他眯起眼,紧盯着那个微微有些模糊的身影。 波比这一球哪怕只用了七成力量,却依旧充满压迫感,绝对不容小觑。 不二动了。 他半蹲下身,球拍低垂,与地面形成一个奇异的内斜角,仿佛是要从下往上“挑”起那颗球。 就在球即将贴拍而过的瞬间,他的手腕猛然反转,球拍边缘以一种诡异的切入角度划过球体下方。 “唰——!” 球在拍面摩擦时发出一声极轻却清脆的破风声,带起了一丝空气的涡旋。 下一瞬,突然像被抽丝般瞬间弹起,尾部甚至带出一缕旋动的白影。 “好快!” 观众席上有人惊呼出声。 波比仰头看着那道优雅上升的弧线,嘴角轻轻扯了一下,露出几分讥讽。 高得离谱,根本就是出界球。 他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没有移动半步,带着戏谑的眼神目送那道球影越飞越高。 球划出一道流畅的抛物线,正缓缓越过他的头顶。 可就在这一瞬,轨迹断了。 没有警兆,也没有任何缓冲。 就像被谁从半空中剪断了线,那颗球骤然僵住,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安静了半秒。 一缕风悄然掠过球身,细微到几乎不存在。 下一刻,球轻轻一震。 原本平稳的旋转忽然变得急促,搅动周围的气流,在球体四周撕扯出一道扭曲的空气扰动,像是要将那片空间一同撕裂。 “哗——” 一线水声贴着空气,在高空中悄然响起,如同渊底暗流,瞬间划破宁静。 第65章 悬崖 “这个声音……” 波比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局的时候,自己其实也隐约听到过这个声音。 那种极轻、贴着空气滑过的水声。 只是当时观众席嘈杂, 他没听清楚,更没意识到, 那声音,是从自己头顶传来的。 而现在,来不及多想了。 那颗旋转骤变的球,猛然下坠。 “砰!” 球砸在地面,沉闷又短促。 “砰。” 它弹了一下,方向微偏。 “砰。” 又一次弹起,却没有飛远。 最后一次弹起后, 停在波比身后,正好三步的位置。 地面上,留下四个深浅不一的球印。 场边,白秋望着那道痕迹,唇角轻轻扬起。 “难怪叫白虎,”他轻声道,“和爪痕……确实很像呢。”—— 日本队休息室内,屏幕上回放着剛才那一球的慢镜头。 真田站在最前方, 沉默地注視着画面中那道抛物線斷裂、球直坠地面的瞬间。 他抬起右手,朝一旁的遥控器伸去。 手臂伸到一半, 忽然顿住, 缓缓收回。 黃瀨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扫了眼屏幕,又偏头看向手冢,語气帶着一丝新奇。 “好可怕哦, 生气的不二君。” 他已经猜到不二的意图了。 切原疑惑地偏了偏头:“生气?那个不二?” 他看着画面中那个轻巧挥拍的家伙,完全没从那张脸上看出“生气”两个字。 “看起来不是和平常一样吗?” 黃瀨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帶着一点好笑的无奈。 “切原君有些时候意外地敏锐,但有些时候,也意外地迟钝呢。” 切原不服地皱起眉头:“我很敏锐的好不好。” 他看向黄濑,語气認真,帶着一点被小看的不滿:“昨天我跟真田副部长遇到黑手党,要不是我反应快,可能就出事了。” 黄濑转头,表情有些吃驚:“……黑手党?”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种……真实的会出现的黑手党?” 切原点了点头,神情里透出一点小小的得意:“嗯,还救了一个人。” 切原话音剛落,后腦突然一痛。 真田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 “……不是什么黑手党。”真田沉声纠正,“只是一些混混。”—— 昨天下午,天色尚早。 切原从一家路边餐厅走出,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脸上写滿了满足。 真田跟在他身后,低头扫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 “按照越前的说法,海边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大约半小时。” “海?”切原一听,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神奈川不是有海吗?每天都能看到啊。” 真田将手机收进口袋,視線看向远方那片尚未见海的天际線。 “这一帶的海听说有不少礁石,潮声很大,风也很重。” 肩背挺直,整个人的气场倏然变得凝练起来。 “那样的风浪,正适合磨练意志!” 看着眼里突然燃起火光的副部长,切原愣了半秒,語气带着点迟疑。 “啊……啊,那就……去海边吧。” 他们按照地图的指引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一片碎石密布的海岸边。 海岸线并不笔直,被一道突出的礁石带切出层叠的弧线,偶有碎浪拍打,溅起白色的泡沫。 没有沙滩,腳下尽是细碎的石砾和被潮水反复冲刷的岩面,踩上去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四周没有人,只有海风一阵阵吹过。 是和神奈川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切原原本还有些提不起兴趣,但走近之后,眼神一下子亮了。 “哦哦,真的有礁石!” 他加快腳步绕到一侧,从斜下方抬头望着那塊嵌在岩壁上的突出岩台,眼睛一眨不眨。 “好像游戏里会出现的那种悬崖啊!” 他转头看向真田:“不是经常有那种场景吗?反派把主角逼到这种地方,主角就留下一句超帅的台词,然后咚地跳下去!” 说到“咚”的时候他还比划了一下,显得格外投入。 突然,真田低声喝道:“小心!” “哎?哎哎——” 切原被猛地往旁边一拽,腳步踉跄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一声闷响。 “咚!!” 沉重的撞击声紧贴着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落下,碎石被震得弹开,激起几缕尘灰。 真田皱着眉,确定切原没受伤后才缓缓松开手。 两人低头去看,地上是一个摔得有些变形的黑色双肩书包,拉链半开,里面的书本被撞得有些错乱,厚重的封皮边缘露了出来,看样子分量不轻。 “这、这是什么鬼啊?”切原后退半步,震驚地看着那个书包,“差点砸到我诶!” 真田没说话,視线转向上方。 突然,又一个东西从上方掉落下来。 不像剛才那般带着沉重的坠势,这次的落物仿佛被海风托住了一般,轻飘飘地划过空中,缓慢地落在不远处的碎石上。 切原眯着眼看了看,迟疑了一下:“……外套?” 是件浅色的外套,袖子在风中轻轻摆动,落地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在石缝间留下了一点布料的折痕。 切原挠了挠头,看了看脚边的书包,又看看剛刚落下的外套:“怎么回事?怎么会又有书包,又有外套从上面……” 话说到一半,声音忽然止住,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真田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上面可能出了什么事。” 两人小心绕着礁石边缘往上走,脚下的碎石在海风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越往上走,风声越大,那些堆叠的岩石也变得崎岖不平,真田走在前面,不时伸手扶住岩壁。 他们绕到一塊突出的巨石后方。 切原压低声音:“真的有人吗?” 真田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切原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緊贴在岩石后。 风声间,隐约传来几句模糊的争执: “快点,把钱交出来!” “没带?你耍我们?” “信不信我们把你从这儿推下去?这里根本没人,掉下去摔死了也没人会发现的!” “嘿,冷静点,别吓傻他了,不过话说回来,能选到这种地方真有眼光啊。” 三道声音此起彼伏,口气轻浮嚣张,带着狠劲,让人完全不会怀疑他们仅仅只是在威胁而已。 真田和切原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严肃起来。 岩石后的风声呼啸而过,浪声一阵緊过一阵,像在催促他们尽快做出决定。 真田微蹙眉头,侧耳听着那边斷断续续的威胁声。 切原小声嘀咕:“要……报警吧?” 他不确定地看向真田。 下一刻,一个有些稚嫩的低低的抽泣声混着一声压抑的哭喊传来,让他浑身一震。 “别、别推我……我真的没……” “啰嗦什么!我们可没时间陪你玩!” 语气明显变得不耐,甚至带上一丝躁意。 真田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报警已经来不及了。” 切原咬了咬牙,身子往前一凑,小心从岩石边探出头。 动作带动了背后的网球包轻轻晃动,拉链边角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晃进了真田的眼里。 真田下意识偏了下头,视线落在那道反光上,顿了一下,右手握紧肩上的背带。 那个带头的混混看着面前低声抽泣的男孩,嘴角缓缓勾起。 “小鬼,装什么装?再不拿钱出来,小心我——” “砰!” 话音未落,腦袋猛地一疼,像是被什么硬物砸了一下。 他痛呼一声,身体一晃,直接蹲了下去,双手捂住头。 “谁?!” 他猛地转头,怒吼出声。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海风带着咸味吹过,脚下的碎石沙沙作响。 他目光四下扫了一圈,落在不远处地面上滚动着的一塊圆形石头上,脸色一变,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同伴。 “你们俩刚才是不是——” “不是我啊老大!”其中一人连连摆手,惊慌地摇头,“我手一直在口袋里!” 另一人也慌忙附和:“我也是!” 说着,他眼珠一转,忽然抬手指向远处:“老大,可能是那边,有人在那块大石头后面!” 带头那人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块巨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距离他们至少有十几米远。 “Fuck!当我没脑子?”他捂着脑袋怒骂出声,“隔那么远,你以为是演电影呢?!” 话音刚落,数枚石块突然从远处那块巨石后飛了出来! “嘭!嘭!嘭!” 砸在他们脚边、身上,碎石四溅,带着力道的实打实的疼。 三人一边惊叫一边抱头乱窜,但四周没有遮挡,根本无处可躲,完全成了活靶子。 他们尝试往前冲,但刚靠近几步,又是一阵密集的石块飞来,三人被砸得连滚带爬,破口大骂。 “老大,不行!我们靠近不了啊!” 带头那人捂着被砸青的额角,眼神阴狠地瞪了一眼前方。 “别让我逮到你!”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狠话,转头吼道:“走!我们从另一边撤!” 三人抱着脑袋,一边低身防护,一边狼狈地从礁石另一侧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风浪声中。 看到那三人从另一侧跑远,真田才走出巨石后,迅速环顾了一圈,确認安全。 切原也跟着探头出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到那男孩面前,张着嘴“啊啊”了半天,最后咬牙抬起头,郑重其事地来了一句:“……Thank you。” 男孩愣住了。 一旁的真田捂住额角,低声叹气。 他的英语虽然不算优秀,但至少知道这种时候该用哪句。 他走上前去,朝男孩比了个“没事了”的手势,然后简短说道:“You’re safe.” 男孩终于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语速飞快地说了几句英语,还用力鞠了一躬。 切原被这一下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哎哎哎,别这样啦,我们也没做什么。” 他们陪着男孩等了半个小时,他的父母气喘吁吁地赶来。 看清楚自家孩子安然无恙后,母亲抱着他流泪,而父亲则不停地向真田和切原鞠躬致谢。 “Thank you, thank you so much!” 父亲甚至掏出钱包,执意要塞点现金过去。 切原慌忙摆手:“不要不要不要!真的不要啦!” 真田有些磕绊但坚定地说道:“Not need. We… just help. That’s all.” 即便如此,男孩的父母还是再三致谢。 即将离开时,男孩忽然从书包里翻出一本有些磨边的英文,郑重地递给切原。 切原愣了一下。 “Gift.”男孩轻声说。 他抱着书包低头跑回父母身边,却又几次回头望向这边,眼里满是依依不舍。 切原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是一本英文,上面的单词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他还是小心地收好。 “……还挺沉的。”切原嘟囔着。 三人离去后,岩壁上又恢复了安静。 切原站在悬崖边,双手插兜,看着潮水一波一波地拍上礁石,风吹得他头发微乱。 “唔,这种背景,要是比赛赢了之后站在这里,说句‘果然,胜利属于我们’,然后bgm响起的话……” 他歪着头思考着:“是不是就能做成超帅的胜利CG了?” “咔。” 身后,一声轻响突然打断了他的幻想。 切原警觉地转头。 一道令人厌烦的脚步声踏在碎石滩上。 是刚才那个混混的老大,他居然这个时候折返回来了。 他站在几米外,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阴沉,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黄濑眼睛一亮,身体往前倾,语气充满期待:“哦哦,我知道我知道,接下来肯定是他把你们推下去,然后他正得意洋洋的时候,你们突然从海浪里爬起来,一拳把他打飞吧?” 坐在旁边的绿间闻言,眉头紧蹙,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撇过视线,一副“完全不想理这个人”的表情,仿佛刚才那段台词污染了他的智商。 切原却听得极为认真,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黄濑,像是找到知音般用力点头:“对吧?你也觉得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不过真田副部长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一个闪身躲开了。” “结果那家伙冲太猛,自己摔下去了,还是副部长眼疾手快把他拽住的!” “可他上来以后居然还偷袭!幸好我反应快,拉住了副部长。“切原越说越气,一脸不甘,“就是可惜让那家伙趁乱跑掉了!” 一旁听得饶有兴趣的迹部忽然开口:“哪里?” 切原一愣:“啊?” “你们去的那个海边,具体地点。” 切原想了想:“……我们是从旧海堤那边过去的,一直走到尽头,有块很大的礁石平台,在那附近。” “嗯。”迹部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开始打字。 说完这段惊险的经历,切原有些好奇比赛进行得怎么样了,抬头看向电视屏幕。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我讲了那么久吗?比赛结束了?!” 空气沉默了一下。 黑子轻声开口,语气平静:“美国队弃权了。” 第66章 不安的源头 在切原还在绘声绘色地讲述救人的经过时, 場上比分已经悄然變为 3-0。 理查德眉头不自觉皱起,不安感浮上心头。 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正在一点点逼近, 就像什么东西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却又无法准确抓住,这种不安感的源头来自哪里。 他咬了咬牙, 转头看向正在大口喘着气,拎着水瓶喝得咕咚咕咚响的波比。 “……还記得怎么破解那个发球吗?” 波比点了点头,嘴角勉強咧出一个笑。 “記得,当然记得。” 另一邊,不二走向場邊,微微低着头,揉着右手手腕。 白秋注意到他的动作, 目光一顿,起身走了过去。 他停在不二面前:“手腕很疼吗?” 不二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角度太极端,有点拉伤。” “是白虎落渊那一球。”白秋語气笃定。 不二笑了笑,算是默认。 白秋没有再追问,抬手轻轻握住他腕骨处,指腹在那处骨缝与肌腱连接之间按压滑动,力道恰到好处。 不二轻吸了一口气, 看着面前低头认真动作的白秋的发顶:“之前给迹部君处理的时候,我就有点在意……” “你果然很擅长这类伤势的处理呢。” “之前了解过一些运动医学方面的内容。”面对话中隐约的试探, 白秋語气平靜的解释道, “这种角度的内旋切拍会讓尺侧伸腕肌和旋前圆肌瞬间緊绷,反压又不够的话会造成轻微撕扯。” “及时处理还好,放着不管的话明天就连普通擊球也会疼。”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突然生气,刻意戏弄理查德他们……”他说着, 指下动作始终平稳而精准,“但这招目前还没开发完全,负荷太大,尽量不要再使用了。”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判斷,之后我会——” “白秋君,”不二忽然开口,打斷了他,“你为什么,会针对贝克先生呢?” 白秋手上动作一顿,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 他抬起头,眉眼间帶着一丝迟疑:“……很明显吗?” 不二点了点头,靜静地看着白秋,轻声道:“是因为龙崎教练,对吗?” “不论是她本人,还是其他教练,都没有明确说过原因。”他微微侧头,说出自己的分析,“但当时村岛医生的诊断是,疲劳过度与情绪激动叠加。” “那天,龙崎教练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到晕倒?” “规则變更又恰好发生在那之后,这些事拼在一起……” “起初只是猜测,”他望向白秋,眼底依旧是那种轻柔帶笑的目光,“但你的挑选标准,讓我确认了这一点。” 那种十分不符合常规的选择标准,听到时他也有些意外,才会在那天注意到他和切原的身影时,选择跟上去。 白秋忽然轻笑了一声。 笑意并不浓烈,像一道平静湖面上的微波,在空气中轻轻荡开。 “不二同学果然很敏锐,但……还不算完全正确。” 白秋收回手指,轻声开口,眼神略帶着些不解与困惑。 “不过,不二同学对我这么感兴趣,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并不是青学的人,不是你的教练,也不是你的队友。” “所以,为什么会在意我呢?” “因为,我们是同类。” 不二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转身拾起放在一旁的球拍,迈步走向球場。 留下白秋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变得更加困惑—— 又是日本队的发球局。 看着对面的不二,波比努力回忆理查德告诉他的应对方式,关于那个诡异的、一眨眼就会消失的发球。 不二站在发球线上,左手微抬,手指扭动着球身,赋予它一个初始的強烈旋转。 下一瞬,網球落下,他右手持拍,自下而上挥出一道极快的切发球。 波比眼睛一瞪,几乎在球拍擊球的一瞬间便启动,猛然前冲,直扑球網。 观众席上,柳沉声开口:“完全不同于他的体型给人的印象,速度意外地很快。” 乾在一旁点了点头:“前几局几乎都是发球直接决定胜负,根本没有真正的多拍回合,他的移动能力因此一直没被发现。” “如果是这个速度的话……”柳睁开眼,微微皱着眉。 乾接上他的话,目光緊盯場上:“那么,他很有可能在球落地之前就完成回击。” 场上,波比的动作几乎和话音同时展开。 他猛地前冲,身体低伏,在球即将落地前精准截击。 网球带着一股低平而迅猛的弧线飛向对面。 球拍与球面接触的一瞬,不二迅速反应,双手握拍,将球勉强挡回。 波比再次迎上,挥拍重重一击。 砰地一声,不二手中的球拍又一次被硬生生震飛,带着力量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在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波比站定,抬起球拍,指向对面。 “什么‘会消失的发球’,只要不让它落地,就完全没用了!” 看到不二的球拍又一次被震飞,桃城武抱着脑袋苦恼地挠了挠头:“怎么这么快就被回击了啊?” 一旁的青峰双手抱胸,語气理所当然:“这种速度的发球,被人截击不是很正常吗?” 桃城瞪眼:“哪里正常了啊!” 乾推了推眼镜,目光转向坐在后排的紫原:“你能追上刚才那一球吗?” 紫原正懒洋洋地嚼着丸井刚才塞给他的口香糖,嘴巴一鼓一鼓的。 他语气散漫地开口:“可以啊。”顿了顿,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不过,我不想和他打球。” 紫原视线落向场内,撇了撇嘴。 这种技巧型的家伙,最麻烦了。 场上,比分再次回到“40-0”。 这是第四局了。 波比本该像前三局一样,在这个分数下感到兴奋,在这个节点听到胜利的预兆,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比赛结束。 可这一次,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对面的不二,心口忽然一紧。 手心在出汗,肩膀在发紧,眼睛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聚焦在球上。 ……他在害怕? 波比意识到这一点后,愣住了。 他竟然……在害怕?! 怎么可能? 他恍惚了一瞬,等他回过神,球已经飞越过球网。 波比一惊,慌乱地追着球的轨迹跑向落点,没来得及调整站位,右臂却已经条件反射般地挥了出去。 拍面和网球错过,力气却用得极重。 “呃啊!” 突如其来的痛感从右肩炸开,像是骨头被拧断了一样,剧烈到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跌坐在地,臉色瞬间苍白。 裁判坐在高台上,眼看着波比右臂垂着跪坐在地上,臉色发白,拍子滚到一边。 他已经没有惊讶的情绪了,只默默地举起手,机械地开口:“暂停,医生入场。” 这是今天第二次喊这句话,但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预备第三次了。 裁判低头扶额,苦笑了一下。 ……这辈子,估计都忘不掉今天这场比赛。 说不定有些裁判整个职业生涯遇到的意外状况,都没他今天多。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麻木了。 医生很快赶到场上,蹲下身,手掌贴着波比的肩膀,沿着肌肉走向一路压到手臂根部。 他在某处停了一下,指节微压,再抬起波比的右臂旋了旋。 “肌肉绷太紧,卡住神经了。”医生判断迅速,猛地一按波比肩后一个点。 “呃啊!!” 波比身体一震,强烈的痛感让他弓起了背,冷汗一滴滴淌下来。 “你故意的吧?!”他怒吼着,左手揪住医生的衣领,声音低哑又愤怒,“怎么会这么疼?!” 医生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抬眼看了他一下,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抬手按住波比左手腕内侧的某个位置,指尖用力一压。 “啊——!” 波比痛呼出声,反射性地松开了手,滿脸冷汗,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一度。 “处理好了。” 医生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揪乱的衣领,动作不紧不慢。 白秋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意味。 不二偏过头,露出一点好奇的表情。 白秋看着场上滿脸痛苦的波比:“按到那个位置……痛感会很强。” “所以说,最好不要得罪医生。” 不二眼神微动,语气带着几分兴趣:“难道白秋君也——” “没有。”白秋直接打断。 遥远的大洋彼岸,村岛医生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有人在想我吗?” 理查德走过去,目光落在还坐在地上的波比身上,语气中满是压不住怒火:“你在干什么?在场上也能发呆吗?!” 波比罕见地没有反驳,脸上满是茫然。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覆盖的每一寸肌肉明明都充满了力量。 可他却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迟钝感,像是陷在了湿重的泥沼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忽然问了一句:“真的能赢吗?” 理查德皱起眉,语气不耐:“你差一点就要赢了。” “差一点……”波比重复了一遍,声音变得低哑。 “又是差一点!” “为什么每次都是差一点?!”他猛地吼出来,声音嘶哑、几乎失控,“每次都说差一点,那为什么从来没有赢过?!” 他用力捶了一下地面,发出震耳的声响。 理查德下意识开口:“波比——” 他想让他冷静一点,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忽然僵住了。 裁判宣布比赛继续。 理查德的视线缓缓移向白秋。 “那个赌约,”他语气低沉,“你收到了吗?” 白秋一愣:“……什么赌约?” 理查德心头一沉。 他知道答案了。 他瞬间扭头看向场上的不二。 少年站在发球线上,笑容一如之前,淡然、礼貌、毫无破绽。 可理查德只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背蔓延开来,像冰水灌进了骨缝里。 第67章 单打二的人选 抛棄掉所有期待与希望的滤镜之后, 理查德重新看向场上的不二周助。 他很快注意到,那一点不和谐的杂音。 不二的演技很好,或者说, 有些时候根本称不上“演技”。 因为他确实没有在刻意掩饰什么,只是顺其自然地没有使出全力。 而在最关键的时刻, 一切,又会骤然变得完全不同。 理查德一直信奉利益至上。 但他从不怀疑,自己有足够专业的眼光。 否则,他也无法从美国各地那些被世界抛棄、空有天赋却没有路径的人群中,把这些队员一个个挖出来,组建成今天的美国西海岸少年队。 也正因如此,在他得知不二从未将那场相遇告诉白秋时, 某种迟来的警觉终于在他心中坐实。 这个表面温和、笑意温润的家伙,在內心深處,绝对拥有一套独特的,清晰且坚定到无法动摇的行事逻辑。 比赛比分板跳到“4-0”。 理查德面无表情,毫不意外。 波比一邊走下场,一邊揉着肩膀,嘴里嘟囔着:“肯定是剛才那个医生没處理好……疼死我了,不然这局我肯定能赢。” 理查德忽然开口, 语气紧張:“你的伤勢的确非常严重。” 波比一愣,转头看他。 “严重到——”理查德语气放得很輕, 像是生怕刺激到他似的, 停顿了一下,才緩緩补完,“可能会影响你未来的网球生涯。” 这句话像一颗钝钝的石子,丢进了波比的脑子里, 一下子搅得混乱不堪。 “你说什么?!” 他瞪大了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却仍强撑着拔高声音,“那个庸医剛才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嗓音因为焦躁而发紧,甚至帶着一点失控的颤音,像隨时可能暴走。 理查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当然,医生处理得很好,只不过,你的身体承受能力,可能已经接近极限了。” “别误会,我不是在指责你。”他拍了拍波比的肩膀,安抚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波比張了张嘴,这次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理查德看着他的神情变化:“要不然……这场弃權吧?” 波比一怔,几乎是本能反應:“不行!我还能打!” 理查德眯了眯眼,眼底的温度悄然收起。 “我知道你不甘心,”他语气和緩,“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强撑着继续上场,伤勢恶化,可能真的会毁掉你整个网球生涯。” 他顿了一下,看着波比脸上逐渐凝住的表情,輕輕叹了口气:“你是我最看重的选手之一。” “比起比赛的结果……我更希望你能拥有未来。” “我们都不只为了一场胜负而活,不是吗?” 波比低着头咬了咬牙,拳头握紧,又慢慢松开。 他的肩还在疼,心里有一万句不甘心,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是被按进一盆冷水,挣不脱、喊不出,最终只能低声道:“……我知道了。” 理查德拍了拍他的背,然后转身走向裁判席,低声交涉几句。 很快,裁判宣布:“美国队,弃權。” 这场弃权的结果,出乎了白秋和不二的预料。 不二輕轻吐了口气,眼神中帶着几分淡淡的遗憾。 但结局已定,对方连犹豫都没有,干脆地离开了。 他们并肩沿着选手通道往回走,走了一段,白秋忽然问道:“理查德刚才提到了赌约,他,是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二笑了笑,轻描淡写道:“贝克先生只是讲了几个有趣的故事而已。” 白秋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 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可能只是“讲故事”那么简单。 但他更清楚,不二不会轻易被动摇,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在他们即将转过通道尽头那个拐角时,白秋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二的眼神也隨之一敛。 前方,通道的阴影处,理查德靠着墙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低头沉思着,看上去并不因这一场的失利急躁,听见脚步声后,他缓缓抬起头。 白秋原本没打算理会,打算就这样走过去。 但理查德开口了。 “白秋。” 他直直朝他们这邊走来。 不二眼神一凛,往前一步,站在白秋身前,视线警惕地盯住对方。 理查德在不二面前停住,抬眼看向白秋。 他的脸色很平靜,声音也听不出怒意:“你赢了。” “从你打出那通电话开始,我就一步步落进了你的陷阱。” “不,”白秋靜靜地看着他,“无论有多少场外的招数,最终决定一切的,只有选手们的实力。” 理查德抱臂,冷笑了一声:“这点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 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眼神沉了几分。 早知道,那时候中村说帝光这个突如其来的黑马很强的时候,就應该认真查一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象征性地下了一点不痛不痒的限制。 他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动了两下。 理查德低头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眼神陡然一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抬起头,重新看向白秋,声音低下去:“所以……这就是你做这一切的原因?” 他将手機屏幕朝白秋晃了晃。 上面是《网球月刊》的报道,封面正是他昨天自信满满的发言照片。 而在底下的另一个页面,则是一张在网球论坛匿名爆料帖的截图。 內容直指本场比赛前,美国队与日本网协之间可能存在不正当交易。 《网球月刊》在日本网坛向来极具权威。 这次临时加刊引发的讨论已经不小,而偏偏刊登的內容又只是毫无实质意义的自夸。 就在这样的关注热度之下,又出现了“匿名爆料”这种极具传播力的引线…… 可想而知,接下来会引起怎样的舆论效应。 理查德站在他们面前,忽然大笑了起来,帶着几分压抑不住的讽刺与癫狂,回荡在空旷的通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二微微皱眉,动作不着痕迹地将白秋又往后护了一步。 理查德的笑声逐渐收住,表情也随之冷了下来。 他盯着白秋,语气低沉:“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坠入地狱?别开玩笑了!” 白秋神情平静,眼神毫无波澜。 “我并不这么想。”他的语气温和得近乎冷淡,“我只是告知了真相,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理查德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里面涌动着看不清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轻轻一笑,慢慢开口:“我记住你了,白秋和也。”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拐角尽头—— 白秋和也。 理查德不断默念着这个名字,直到在美国队的休息室门口,碰上了中村。 中村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许,眼中的焦躁淡了不少,神情也不再那样憔悴。 “太可惜了。”他开口,语气略带惋惜,“如果不是受伤,波比选手赢的可能性其实很大。” “不过,赞助商们肯定也能看出来,他刚才的表现的确很有实力,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理查德听着,唇角微微一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中村先生,我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 “之后的两场比赛,能请您代替我坐在教练席上吗?” 中村一怔,明显有些犹豫。 理查德语气不动声色地继续:“您也看到了,我们的选手正在逐步扳回局势。接下来的两场,我有着绝对的信心。” 中村沉吟了两秒,点了点头:“……好吧。” 理查德轻轻颔首:“谢谢。” 说完,他推开休息室的门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头所有杂音。 屋内一片安静,美国队的几名选手正坐在沙发上,神情不一。 理查德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开口。 “你们现在,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白秋和也没有选择回休息室。 他独自穿过场馆边缘的通道,推开侧门,走向外面僻静的空地。 空气里带着晒热过的水泥味,阳光被遮挡在建筑边缘,只余微弱的光线洒在他肩上。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打字,修长的指节在屏幕上飞快跳动,神情专注。 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 肩膀撞上一堵结实的东西,震得他手机差点脱手。 白秋停下脚步,抬起头,对上一双深色的眼睛。 那人有着一头凌乱而张扬的金发,发丝垂到肩头,被白色头带随意束起。 面容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下颌有几日未刮的胡渣,使整张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粗粝冷硬,右手正持着手机打电话。 他没说话,目光在白秋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真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白秋站在空地中央,面前是一名气势逼人的陌生男人,金发披肩,身形高大,站姿随意却压迫感十足。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快步跑了过去。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真田的背影,白秋轻轻叹了口气。 他其实并不觉得这个金发大叔会做什么,尽管对方气势强大,但眼神沉稳,动作内敛,并无敌意。 对于其他人突然升起的过度的保护欲,他有些无奈。 白秋抬眼看向对方,语气温和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没注意。” 然后转头拉住真田的衣袖,带着他一同往回走去。 金发男子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白秋和也远去的背影。 他右手持着手机,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听筒中突然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怎么样,平等院?我说过这届初中生很不得了吧?” 是入江奏多的声音。 最近不知为何,他总是执着地向海外远征的选手推荐日本的后辈们,甚至连平等院也没放过,三天两头打电话骚扰。 正巧在美国修行,被这个人连续几天电话轰炸,最终还是拗不过他那点“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执念,平等院凤凰终于应邀来到了比赛现场。 他注视着白秋离开的方向,沉默片刻,低声开口。 “……还嫩着呢。”—— 日本队休息室内,切原坐在沙发上,手指下意识地敲着膝盖。 他知道,作为替补,自己大概率是上不了场的。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也始终觉得,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超越他们。 但就现在来看,无论是真田副部长还是黄瀨,都要更厉害。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有一点点期待。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真田走进来,身后跟着白秋和也。 白秋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切原身上,语气平静而清晰:“切原同学,准备上场吧。” 休息室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黄瀨听到白秋喊出“切原”的名字时,原本笑着的表情迅速垮下,嘴角微微撇着,眼神里透出一股明显的委屈,小声开口:“小白秋……” 白秋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单打一。” 听到这句话,黄濑眼睛一亮,委屈瞬间一扫而空,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而另一侧的切原却怔住了。 黄濑是单打一,那他如果是单打二的话,岂不是…… 他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真田,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真田副部长?!” 绿间看向真田,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一丝猜测:“……为了后辈吗?” 切原咬着牙,情绪激动:“我不需要这种出场机会!” 真田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抬手,脱下了自己的队服外套。 第68章 日美赛-单打二 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 白秋和也微微低头,眉眼间多了些思索的神色。 理查德为什么会突然選择弃权? 思考许久,白秋得出了結论:理查德應该是察觉到了, 这局比赛,他们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而波比的受傷, 恰好成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旦宣布弃权,这一战的失败就不再只是“实力不如”,而是“运气不好”。 甚至,还能保留一份“假如没有受傷,或许能赢”的假象。 比起彻底被碾壓,弃权……反而顯得体面。 走在身侧的真田,突然停下脚步。 白秋也随之停下, 转头看向他。 其实一路走来,他就注意到了,真田几次欲言又止,像是在纠結什么,又迟迟没有开口。 真田低着头,左手壓着帽簷,語气低沉:“之后的单打二和单打一……是我和黄濑嗎?” 白秋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 “不过……”他顿了顿, 轻轻叹了口气,“你会来找我, 就说明有意外发生了, 对吧?”—— 日本队休息室內。 当真田缓缓脱下外套,露出右肩时,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 他的右肩明顯泛红肿胀,连带着肌肉线条都有些不自然地紧绷。 眾人瞬间明白, 为什么白秋会讓切原上场。 切原瞪大了眼睛,跑过去,看着真田的肩膀,語气里带着止不住的焦急和慌乱:“怎么会突然受傷啊?!真田副部长!” 话剛出口,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昨天,那个不識相的混混突然冲出来,试图从悬崖邊偷袭副部长。 真田副部长那时只是侧身一避,那家伙就因冲得太猛脚下一滑,整个人跌了下去。 还是真田副部长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才没讓他掉下去。 切原反應过来,脸色一变:“难道是……那个时候?!” 剛才听到切原讲述昨天那段“悬崖邊意外”的几人,同样意識到了真田大概是怎么受的伤。 绿间推了推眼镜,眼神中明显带着不赞同:“真田君,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出来的。” 真田低声咳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眾人的目光,重新穿上自己的队服外套。 “昨天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是今天早上开始,突然疼得厉害。” 他紧紧握了下左拳:“之前比赛形势还不明朗,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大家。” “但现在已经三连胜,比赛胜负已定。”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而且……也到了没法继续隐瞒的时候。” 真田看着眼前还有些怔愣的切原:“赤也,可以放心交给你嗎?” 切原眼神认真地迎上去,用力点了下头:“没问题!” 一旁的黑子略带担忧地看向真田的右肩,轻声开口:“真田君,你的伤……” “已经确认过了,”白秋开口替他答道,“是肩袖肌群拉伤,放心吧,不是特别严重,一会儿会有医生来处理。” 切原拿起自己的球拍,跟着白秋离开了休息室。 真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不語。 黄濑走到他身邊,抬手轻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左肩,安慰道:“别担心啦~小白秋会把切原君放进名单里,一定也是相信他的。” 真田收回目光,低声道:“我不是担心赤也的实力,而是……”—— 前往比赛场地的路上,切原一直低着头,嘴里小声地念叨着什么,听不清在说什么內容,步伐比平时要慢半拍。 走在前方的白秋停了一下,转头看他:“切原同学很紧张嗎?” “哈?哈、哈,没有啦!”切原猛地抬头,声音提高了一点,连忙摆手否认。 白秋眨了下眼,不太相信,但也没拆穿。 观众席上,气氛比起剛开始时已经轻松了许多。 虽然比赛还没正式结束,但日本队已经连下三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胜负已分。 青峰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开口:“刚才白秋发消息说,比赛结束后,大家可以在美国多待三天,费用他来出。” “哇,真的假的?!”菊丸瞬间坐直了身子,双眼发亮,“太好了,我还没玩够呢!”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纷纷开始讨论去哪里玩。 “洛杉矶的话,”神尾先开了口,“环球影城不能错过吧?” 伊武慢悠悠地接话:“还有迪士尼。” 柳生淡淡反驳道:“这些日本也有吧?” 丸井靠过来笑嘻嘻地壓着柳生的肩:“肯定有不一样的地方啦,机会难得,当然要去玩一下吧!” “我想去好莱坞!”宍户举手表达愿望,语气里带着点期待和认真。 “我也想去……”凤露出为难的神情,“不过这样真的不会太麻烦了吗?” 紫原正捧着最后一根能量棒,含糊不清地插了一句:“赤仔要是同意的话,肯定没问题啦。” 乾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说起来,你们一直提到的‘赤仔’……赤司,是谁啊?” 灰崎靠在椅背上,嘴角一咧,哼了一声:“那家伙啊——就是个暴君。” 大石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声重复了一句:“……暴君?” 青峰靠在椅背上,闻言嗤笑了一声:“别听这家伙瞎说。顶多算一半吧。” 大石听得更糊涂了,目光在他们几人之间扫了一圈,却发现无论是青峰,还是灰崎,甚至是刚才也提到“赤仔”的紫原,都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气氛莫名安靜了一瞬,像是提到了什么不愿深谈的话题。 菊丸把头搭在前排越前龙马的帽子上,一邊笑着一边幻想行程:“要是有时间的话,还能去海边冲浪,或者去吃那种超级巨大的美式汉堡!” 他低头瞥了眼帽簷下的少年:“你在美国不是待了好几年嘛,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越前双手插着口袋,语气平淡:“没有,都很无聊。” “诶,真扫兴啊,小不点。”菊丸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顺手压了压他脑袋。 场内忽然传来广播声,正在宣布单打二即将开始。 菊丸下意识看向赛场方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好可惜,小不点没被選上。” “没什么可惜的。” 越前低头,压了压帽檐—— 数天前,集训地的宿舍内,越前听到白秋的提问,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我对凯文没什么想法,事实上,我根本不认识他。” 白秋轻轻点了点头:“我也猜到越前同学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安靜地坐着,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低落:“对不起,越前同学。” 越前一怔,抬眼看向他,神情里带着明显的不解。 白秋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淡淡的月色。 “菊丸同学他们或许会认为,我会因为凯文的事情,把你放进出场名单。” “但……恰恰相反,正因为凯文,我才把你排除在外。” 越前怔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话题度。”白秋平静地回答。 他看着越前的眼睛,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没有丝毫掩饰,也坦率地说明了自己在選人上的考量。 “如果你在名单里,哪怕只是以替补的身份出现,也一定会被对方拿来大肆炒作。” “所以,为了让理查德的打算彻底落空,我不会选择你。” 越前沉默了下来。 白秋看着他,没有回避:“我知道,这对你是不公的,你可以因此讨厌我。” 在决定把这段话说出口时,白秋就已经做好了会被厌恶的准备。 他本可以什么都不说,决定名单的人是他,没选某位选手,并没有需要特别解释的义务。 但他还是选择了告诉越前。 帽檐挡住了越前的视线,白秋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从这过于长久的沉默中,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的月色,轻轻笑了笑。 明明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有一丝期待吗? “可以要补偿吗?” 身后突然传来越前的声音。 白秋一怔,下意识回头。 越前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神依旧亮晶晶的,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没有任何被打击到的挫败。 “……什么补偿?” “帝光和青学的合宿以及训练赛,”越前思索着开口,“还有,你要专门负责指导我。” 白秋有些迟疑:“只是这样?你不生气吗?” 越前耸了耸肩:“如果不是那个针对帝光的限制,我根本进不了名单吧?那就没什么好遗憾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白秋,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锋锐:“比起因为规则被纳入考虑范围,我更希望,下一次,哪怕是面对整个帝光,我也依旧能被选择。” 白秋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他在确认,越前龙马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在故作坚强。 但……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越前并没有勉强自己,也没有刻意压抑情绪,反而真的被激起了斗志。 “要是一点打击就会失落,”越前撇了撇嘴,“那我早就被那个老头子气死了。” 白秋望着他,沉默片刻,最终轻轻点头:“……好,我答应你。” 离开前,越前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 白秋正坐在原位,低头喝着热水,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只能看到那只翠绿色的眼睛,脸上也没有一贯的笑意。 少了那层柔和的笑容,白秋整个人显得安静得惊人,像是被某种遥远又隐秘的气息笼罩着。 越前忽然有点恍惚。 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他。 白秋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来,依旧是那温和有礼的模样,眼角轻轻扬起。 “越前同学,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金色的眼瞳和熟悉的笑意一同转过来,瞬间将越前心底刚升起的熟悉感打散。 “……没有。”越前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越前挣脱开菊丸搭在头上的手,理了理被压乱的头发。 他抬起头,看向场边那个重新坐回教练席的白秋和也,心里默默想着:等回去之后,问问那个老头子吧。 场边,白秋和也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中村。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和他们对上视线,表情略显局促地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怯懦。 白秋顿了一下,朝他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切原也看到了中村,皱了下眉,低声问:“那个超级讨厌的家伙呢?” 白秋猜到理查德应该是去处理那个爆料,语气淡然地回应道:“不用在意,比起这个……” 切原点了点头:“我知道,专心比赛,对吧?” 白秋站在场边,看着切原走向场内的背影。 他想起刚才真田提到的昨天悬崖边的事,目光微微一动。 球场上,切原赤也已经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紧握着球拍,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的高大身影。 他的表情罕见的认真,带着些少年的好胜与不服气。 他心里默默念着:“迹部、绿间、黑子……都是6-0,我可不能输给他们!” 对面,阿诺德沉默地扫了切原一眼,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视线在四周迅速游走。 很快,他的神色变得笃定起来。 阿诺德捏着网球,左手高举,在空中一个干脆的垂直抛球。 阳光下,那抛起的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晰的光影。 阿诺德向后引拍,手臂肌肉瞬间收紧,球拍斜着挥出,带着爆炸般的力量狠狠砸向那颗网球。 “砰!” 沉重的击球声炸响,球沿着一条斜线贴着球网低飞而去,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 “15比0,发球得分,美国选手阿诺德领先。” 裁判声音落下时,球早已反弹滚落到球场边缘。 切原站在原地,甚至没来得及挥拍。 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一球的落点,神情一滞。 第69章 日美赛-单打二 阿诺德站在底线后, 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墨绿色卷发的少年身上。 对方双手握拍,重心压得很低,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阿诺德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视野像扫描仪一样滑过对方半場。 左侧反手角落,阳光斜斜洒落, 反光正好落在球場邊线附近的一小块地面上。 明暗交界模糊,那片区域足以让人难以在第一时间判断界內与否,只要多犹豫半拍,足够对手失分。 靠近网前的邊线地带,如果在对手尚未习惯发球节奏前,将球落点控制在最邊缘,迫使其前扑截擊, 打亂节奏,也很可能发球得分。 但最致命的是中线偏右的位置,对方左脚微动,重心略微前倾,注意力明显被另一侧牵制,如果直线强抽,可以精確擊穿。 他在心中迅速锁定目标区域。 球静静躺在掌心,他将其高高抛起。 阿诺德从不依赖爆发力得分, 也不需要夸张的姿势。 他只顺着身体结构,完成最标准幅度的动作。 引拍、转腰、挥臂、击球。 一套发球动作干净利落, 没有一丝多余, 像是机械臂在預设节拍上执行既定程序,精准、冷静、无误。 “啪!” 球拍击中球心,阿诺德手腕顺势一抖,将旋转藏进球速中。 网球呼啸而出, 笔直刺向切原身侧的空位。 他不需要抬头確認结果。 裁判的声音如預期般响起: “15-0,发球得分,美国選手阿诺德领先。” 阿诺德垂下拍子,平静地站回原位。 观众席上,向日岳人一臉疑惑地探出头来:“哎?切原怎么没动?就算接不到也不应该没有反应吧?” 桃井五月盯着場內回放的轨迹,缓缓开口:“因为阿诺德選择的落点。” “刚才那一球,阿诺德打的是中线偏右落点,从角度看,的确不是死角,但切原君那一刻重心偏左,是无法及时反应的,或者说即使意识能反应,身体也无法反应。” 她看着阿诺德,冷静地分析道:“阿诺德·伊格尼秀夫,身高192,臂展达到206,惯用手为右,身体协调性极佳,反应时间在0.41秒以内,在非职业選手中可以算是顶尖水平。” “按照可见的肌肉线条分析,理论最大发球初速为203公里每小时,但从这一球来看,他并不会追求极限速度。” “而且他的落点控制非常精确,那一球如果再偏右一些,会在发球动作阶段被看出来,如果再偏左一些,切原君的身体很可能反应过来。”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极度理性、接近编程式的打法。” 向日看着桃井,一臉震惊:“好、好厉害!只是一球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吗?!” 忍足在旁推了推眼镜,語气慵懒:“难怪乾会那么觊觎你的笔記。” 前排的乾身体顿时一僵。 被这样夸赞,桃井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摆手:“没什么啦……只是一些最基础的分析而已。” 一只大手忽然落在她的头顶。 “当然很厉害,”青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語气中满是理所当然,“她可是帝光的经理,是我们認可的家伙。” 桃井脸颊微红,有些害羞地垂下了眼。 青峰见状觉得有趣,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结果一不小心,把原本顺好的发型揉亂了。 他手一僵,意识到事情不妙。 果然,桃井缓缓转过头,双手握拳,浑身开始散发出危险的气場。 青峰立刻站起身:“我、我去外面买点水!比賽结束再见!” 说完拔腿就跑。 刚冲下看台,还没站稳,身后就传来一道怒气冲天的喊声: “阿大!” 青峰一邊擦着额角的冷汗,一边飞快跳下台阶,心中长出一口气: “呼……还好我跑得快。”—— 阿诺德的发球节奏冷静而稳定,每一球的落点都精准、苛刻。 但吃过第一球的亏后,切原明显调整了状态。 他緊盯对方拍面的角度,脚下始终处在预备启动的位置,精神高度集中。 一时间,阿诺德竟难以找到他的破绽。 比分被一点点拉扯上去。 “40-30。” 美国隊的賽点。 切原咬緊牙关,呼吸微顿,看着对面那名沉默的对手再次抛起球。 那一瞬,他敏锐地捕捉到阿诺德手部一个隐蔽的动作,本能地朝着预判的方向启动。 可球却脱离了他预判的轨迹,直直朝他身后另一侧的边线飞去! 切原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假动作?! 他转身、加速,拼尽全力追了上去。 拍面斜斜扫出,球拍划过空气,几乎要碰到球心! 然而,终究只是擦边而过。 网球坠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Game,美国隊,阿诺德,1-0领先。” 裁判的声音响起,比分定格。 切原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抬起,看向场边的記分牌。 “1-0。” 他眨了下眼,试图确认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那个“1”正稳稳地亮在阿诺德名字的右侧,像一枚钉子钉在那里,明明白白地宣告着,这一局,日本队输了。 这是…… 日本队整场比赛的第一分失利。 意识到这一点,切原脑子里像是空了一拍,接着一股闷热感从心底浮了上来。 前面两场双打是6比0,单打三对手直接弃权,虽然比分止步于4比0,但那种碾压般戏耍的节奏毫无悬念。 如果不是他…… 切原咬了咬牙,手指收緊。 他是替补,是在真田副部长肩膀受伤后才被安排上场的。 他知道,这个位置本不该是他的。 “如果是真田副部长的话……刚才那球,是不是能接到?”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生锈的钝刀反复刮着心口,磨得人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切原低着头,指尖在球拍把上死死勒紧。 明明是被选中代表日本站在世界赛场的,明明告诉过自己,要证明自己不是代替谁,而是自己足够强。 可…… 只是第一局,就已经丢分了吗? 是他……打破了“零封”的记录? “太松懈了!” 一声大喝从前方传出,像一记鞭子狠狠抽在场上发愣的少年身上。 切原猛地一颤,抬头望去,只见真田正站在日本队选手通道处,脸色冷峻。 裁判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 “切原选手,要交换场地了。” 切原胡乱地点了点头,抱着球拍快步跑向对面。 路过白秋和也时,他刻意偏过头,目光始终没往那个方向看一眼,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 按照规则,教练在每局间可以进行简短的指导与沟通。 但白秋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那道明显有些僵硬的背影越跑越远。 切原站上发球线,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情绪强行甩开。 必须赢下这轮发球局! 猩红在他眼底骤然浮现,迅速蔓延成一片血色,眼神中只剩下躁动与喷涌而出的攻击性。 左手紧紧攥着网球,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颗球捏碎。 他高高抛起网球,身体瞬间绷紧,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然而,就在球拍即将击中球心的瞬间,他忽然顿住了动作。 眼中的红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短暂的迟疑。 “啪。” 网球擦着拍框飞出,直接撞上球网,弹回脚边。 日本队休息室内,气氛沉重了几分。 看到切原那记撞网的发球,迹部眉峰一沉,语气不快:“这种犹豫不决的姿态,真是太难看了!” 绿间皱了下眉:“切原的实力,不该只有这种水平。” 观众席上,不少人也察觉到了切原的异常。 “说起来,”桃城忍不住开口,“在选拔赛的时候,切原的状态就有点不太对吧?为什么最后还是让他做了替补啊?” 橘桔平沉默了片刻,輕輕叹了口气。 “切原他……那段时间对暴.力网球这件事,产生了动摇。” “动摇?”桃城一愣。 橘抬起头,望向渐渐泛红的球场上空。 那是在集训末尾的傍晚。 天台上的风有些大,黄昏的光斜斜洒落,把围栏的影子拉得很长。 切原靠在边缘,整个人沉在一片橙红色的余光中,额发被风吹得凌乱,一言不发。 橘没有急着开口,他走过去,在切原身侧站定,望着远处昏黄的天色,静静地说起了自己的过去,以及为何选择放弃暴.力网球。 “切原君,也许我这句话有些多余,但我还是想说。” 橘偏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严肃地说道:“希望你能认真思考,你真正想走的网球道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要像我一样,到最后才发现,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橘轻声道:“后来,切原君想通了。” “他说,他会证明,哪怕不依靠暴.力网球,也能成为世界第一的网球选手。” 说到这里,橘的嘴角微微扬起。 切原当时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 少年靠着栏杆,逆着夕阳偏头看他,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 “那之后,我和他打了一场。”橘看向场内的切原,“三位教练全程在旁观战。” “他们一致认为,切原的状态已经恢复,甚至比以往更加沉稳,才决定把他列入最终名单。” “既然如此,”桃城皱眉,“现在为什么又……”—— “因为双打一那一场吧?” 休息室内,黄濑凉太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眼看向屏幕中握拍站在底线的切原。 眼底的猩红虽然褪去,可那份迟疑,仍旧没有消失。 第70章 暴.力网球与追身球 真田站在选手通道口, 沉默地望着場内。 切原正站在底線准备发球,动作却明显不如以往流畅,起拍幅度略有些變形。 真田看着他的肩線与重心, 心中一沉。 果然……變成了这个样子。 赤也总是很自信。 平日里喊着要成为世界第一,哪怕输得再惨也会咬牙爬起来。 可今天的情况实在不一样。 前面三場比赛, 双打和单打三,对手一分未得。 这种壓倒性的战绩,原本该是荣耀。 可这份荣耀,太沉重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零封”这种原本罕见的战果,竟被下意识地視作了理所当然的标准。 就仿佛……不是赢六局才算胜利,而是不丢一分, 才叫合格。 这在任何一場正常的世界级网球比赛里,都是荒谬的要求。 可偏偏,所有人都已经在这样的节奏中,不自觉地接受了这个标准。 ……这份扭曲的期待,即便是他自己,也未必能毫无动搖地扛下。 真田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緊。 而赤也,又是以替补的身份站上場的。 这种时候,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想要证明自己。 正因如此, 这份壓力,也比任何时候都沉重得多。 “更何况……” 休息室内, 黄濑凉太靠在椅背上, 目光落在屏幕上,声音里透出一丝叹息。 “双打那一场,手冢君只是意外打傷了对方而已,场邊的观众都快失控了。” “咒骂、向场内砸的矿泉水瓶……那种场面, 切原君肯定看在眼里,更会束手束脚了。” 黑子点了点头:“切原君目前最強的打法,还是暴走状態下的壓制型进攻,但看起来……” “他不敢用。”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接道。 观众席上,橘桔平眉头轻轻皱起。 “这种状態……真是太眼熟了。”他低声说。 “嗯?”桃城转头看他。 橘看着场上的切原:“明明有力量,有技巧,但就是透着一股压抑感,而且面对的对手越強,这股束缚感就越明显,和我之前几乎一模一样。” 桃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那不是完蛋了吗?橘前辈可是彻底换了一种打法,切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 橘却搖了搖头,没有桃城那么悲观。 “不,不一样,我是自己不敢再打那种球了,但切原不是。” “他现在的犹豫几乎全部来自于外界因素。”—— 场上,切原赤也努力调整自己,试图摆脱刚才的遲疑造成的影响。 但状态一旦出了问题,就像失速的车轮,再怎么强行拉回方向,也难以稳住节奏。 几个回合之后,他还是没能守住这一局。 “Game,美国队,阿诺德,2-0。” 裁判的声音毫不留情地落下,切原的背脊轻轻一震。 这次没有了换场作为借口。 切原慢吞吞地朝教练席走去,眼神游移,身体僵硬,像是在抗拒每一步靠近的距离。 最后,他站到了白秋和也面前,低着头,指尖攥緊了球拍。 他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 然而,落入耳中的却是一阵清浅的笑声,含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切原同学,你现在看起来好像一只刚掉进水里的小动物啊。” 切原下意识抬起头,语气有些炸毛:“什……!” 他对上了白秋含着笑意的眼睛。 不知为何,那目光没有责备,没有失望,甚至带着几分温柔的调侃。 切原声音顿了一拍,结巴了半秒才憋出一句:“什、什么小动物啊!你、你严肃一点啦!现在可是已经丢了两分诶!” 白秋抬手,轻轻握拳在嘴前,咳了两声。 “好吧,严肃一点。” 他将目光从切原臉上移开,落向球场的远方,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有点后悔的。” 切原心头一紧。 ……果然,还是失望了吗? 他低下头,牙关不自觉地咬紧,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批评。 却听白秋的声音在下一秒淡淡响起: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强迫你和我打一场的。” “诶?”切原一臉错愕。 他没想到白秋竟然会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一时之间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白秋轻声开口:“那时候你因为我受傷的样子,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网球了,对吗?” 他一邊说着,一边抬起眼,望进切原的眼睛里。 切原别开視线,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不情愿地轻轻点了点头。 切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始怀疑起“暴.力网球”这条道路的正确性。 但白秋却猜到了。 甚至在那天晚上,就主动来找了他。 白秋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打那一场吗?” 切原愣了一下,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白秋继续笑着,说出的话却是:“因为想用事实让你知道,你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呢。” “我还擔心把切原同学打趴下会太过分,特地提前去找幸村同学说明情况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遗憾。 “……等、等等,这ooc了吧?”切原眼睛瞪大,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白秋微微挑眉:“是吗?那这样踌躇不前、瞻前顾后的切原同学,难道不才是最ooc的版本吗?” 他轻声问:“你在害怕什么?” “我……”切原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口,却说不出话来。 白秋静静看着他。 终于,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切原像是被迫剥开壳的刺猬,低声开口: “我……一旦进入那个状态,就控制不了自己。” “我的球,全都是攻擊性的,万一打到那个家伙……” 他吸了口气,语气突然變得闷闷的。 “而且,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打暴.力网球了。” 白秋点了点头:“所以,切原同学认为,什么是‘暴.力网球’?” 切原愣了一下,遲疑着开口:“不就是……那种,故意瞄准人的身体打的球?” 白秋听完,轻轻扶额,语气无奈:“切原同学,我敢打赌你根本没认真查过这方面的资料吧?” 他放下手,语气转为平稳认真:“‘暴.力网球’这个词,在正式的比赛術语里并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擊打身体的球,其实在职业赛场上早就习以为常,有专门的術语,叫‘追身球’。” “它的目的不是伤人,而是打乱对方的站位和回球节奏,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技术手段。” 白秋微顿,补充道:“比如纳达尔和基里奥斯,他们都以善于使用追身球著称,甚至会在关键分反复使用,没人会说他们‘打得太过分’,只要不是明确违反规则的危险擊球,就不是暴.力网球。” 切原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可是,他们都说我打的就是暴.力网球啊……” 白秋看着他,语气平静:“你之前那种连续数次将球瞄准对方的脸、头,明知这样打下去不会得分,却还是不肯收力。” “在不必要的情况下,持续进行危险性极高的击球,甚至以制造伤害为目的的行为,的确是暴.力网球。” 指尖轻轻叩了下身下的椅子:“追身球也是攻击性打法,但它的目的是压制回击空间,是战术选择,而你曾经的那种球,是为了发泄情绪。” “两者的界限,你明白了吗,切原同学?” 切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秒,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赶紧摇了摇头:“可、可是……那种状态下,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啊!” 白秋笑了。 他没有质疑他此刻的担忧,而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可以控制自己,这一点,我很确信。” 切原愣住了,眼神里浮现出明显的困惑。 “可以控制?”他下意识重复了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白秋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选手通道,真田就站在那里。 就在不久前,前往选手休息室的走廊里,真田低声告诉他昨天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看见赤也的眼睛变红了。” “但是,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失控。”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切原同学呢?”白秋开口问道。 真田沉默了一瞬,抬手压了压帽檐:“他的压力已经足够大。” “如果还要去思考怎么控制自己……” 他顿了顿,眼神微沉。 “成功还好,但一旦失败,可能会让他的状态彻底崩溃。” “而且,如果是我去说,或者幸村,或者其他立海大的人,他很可能会以为,我们只是在试图鼓励他。” 真田直视着白秋:“赤也他……对认可的人,非常尊敬。” “白秋教练,他会相信你的。” 白秋将视线移回场内,看着面前有些惊喜的切原,唇角轻轻扬起:“相信我吗,切原同学?” 切原重重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坚定:“嗯!” 他转身刚要迈步,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向白秋,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可是,就算只是普通的追身球,如果不小心真的打到阿诺德……” 白秋笑了笑,语气轻松而笃定:“如果你是担心手冢同学那一幕会重演,那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你,现在在那边的中村先生,不会做出那种事。” “没有人恶意引导的情况下,就算真的不小心打到了,也不会有人说你是故意伤人的。” 听到这句话,切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点担忧。 他深吸一口气,神情一变,眼中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转身大步走回球场,脚步坚定,再无迟疑。 阿诺德望着重新站上底线的切原,眉头微微皱起。 ……气势变了。 从刚才那个犹豫迟缓的少年,忽然变得锋利,连站姿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只是短短几分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过这念头很快被他压下。 气势再强,也不过是表面而已,不会让一个人增长实力。 阿诺德冷静地扫了一眼切原的站位,视线迅速在他身侧划过,最终落在切原左脚边缘的位置。 就是这里了! 网球呼啸而出,笔直飞向切原左侧的空隙。 阿诺德没有抬头。 他已经在等待了,等待那熟悉的报分声落下,就像上一球那样—— “啪!” 一声击球声突然炸响,提前于他所有的预期。 阿诺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只见对面,切原赤也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被赤红染透,宛如燃烧的烈焰。 “我要——彻底击垮你!” 70-80 第71章 做得很好 阿诺德眉头紧蹙。 剛才的落点, 分明是他判断过的死角。 那一球,不该被接到。 他有些迟疑地回想着对方回球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竟没能完整捕捉到细節。 因为前两局太顺利了嗎? 阿诺德心底浮现出一点懊恼。 太轻敌了。 左手握着网球往地上一砸, “砰”的一声闷响,网球落下又弹起。 他抬起头, 再次望向对面。 “这次,一定要找出你真正的死角。” 阿诺德目光如扫描仪般游走在切原周围,逐寸搜索可能的破绽。 终于,在一道微妙的空隙中,捕捉到了某个狭窄的落点。 暴走状态下的切原,感官远比平常更加敏锐。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对面那股冰冷的视線, 正毫无保留地在自己周围扫过。 切原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 网球呼啸而来,飞速砸向他側身空位。 切原的目光却没有落在球上,而是死死盯着阿诺德。 脑海里,白秋方才的话像警铃般回响: 追身球,追身球,追身球,不能打危险的地方! 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几乎和击球声重叠。 “啪!” 阿诺德眼中闪过短暂的惊愕。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 从那双變紅的眼睛开始,一切就像變快了一拍。 但阿诺德很快恢复冷静。 他捕捉到了轨迹。 球飞行的弧線清晰可辨, 角度不刁钻,速度也没有超出反應极限。 他迅速跑到落点, 身体前倾, 拍子高举,完美进入击球姿态。 然而,就在他要挥拍击球的瞬间…… 那颗球却突然朝他胸口偏右的位置弹起! 不是向外角拉开的弧線,也不是中線的直线突击, 一記毫无预兆的攻击,直逼他上半身最难伸展的空隙。 阿诺德脑中瞬间一震。 原本應该舒展开的击球动作,忽然被压缩成一团。 向外挥出的手臂被迫内收,肘关節几乎贴上了腰側,拍面卡在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根本无法充分展开。 肩线塌下,重心被拉偏,整个动作節奏被強行打断。 “啧!” 他低声一哼,咬牙将球勉強拨回。 球拍擦到球的边缘,网球像泄气的气泡一样浮了出去。 阿诺德眼睁睁看着它在越过球网前的一瞬失速、下坠,最终…… 轻轻地,砸在了自己一侧的地面上。 失分。 他站在原地,胸口憋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观众席一角,三名少年并肩而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球場。 切原赤也站在底线,双眼被赤紅染透。 陽光洒在他额前的碎发上,也染上了一层火焰般的色泽。 “哇哦!”最左边的少年惊呼出声,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周围几道视线。 他穿着宽松运动衫,头发软软地翘着,神情中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兴奋:“眼睛还会变紅?这也太酷了吧!” 坐在他旁边的黑发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語气比他平稳许多:“气势确实不一样了。” “嗯。”最右边那位略显瘦削,头发有些凌乱,画板形的背包倚在椅边。 他的声音很轻,陷入了某种抽象的联想中:“感覺这支日本队,很有生命力啊。” “嗯?”陽光少年转过头,歪着脑袋看他,“什么意思?” 艺术家气质的少年捏了捏下巴,似乎在斟酌词語:“就是……和我前几天看的德国青少年队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边的人和阿诺德有点像,很机械……” “啊!也不是说不好,但就是……” “像是每个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斯文少年接道。 “对。”艺术家点了点头,“不是死板,但,没有差异感。” “德国队的体系就是那样吧。”眼镜少年語气平淡,“训练过程像流水线一样标准化,也确实高效。” “不过……”他顿了顿,神色略显思索,“听说他们最近也在試图做出一些调整,可能想要打破现有结构?” “诶?”阳光少年一脸惊讶,“都已经U17九连霸了,还想更強?” “实力不会让他们满足吧。”艺术家若有所思地说。 阳光少年眼睛一亮:“最近他们有比赛嗎?我也想看看!” “没有。”眼镜少年摇了摇头,“而且很奇怪,那些年纪差不多的初中生球员,最近都没再露面了。” 阳光少年神秘兮兮地凑过去,小声说:“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什么阴谋啊。”眼镜少年无奈地扶了扶额,“很明显是被集中召集了吧。” 他沉吟了一下,神情罕见地露出一点凝重:“不过也确实奇怪,最近除了U17,没听说有其他国家级别的比赛,但那不是仅限高中生吗?连初中生都参与的话,难道……” 远在对侧的另一片观众席,讨论的重心则在切原赤也身上。 “噗——” 丸井文太吹了个泡泡糖,盯着場上的切原,眼里泛起一丝期待的光。 “赤也终于恢复过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将泡泡咬碎,语气中透着一丝轻快的放松。 “真厉害,噗哩。” 仁王雅治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目光从切原的身影上掠过,又落在場边那个白色身影上,歪了歪脑袋,语气里隐约帶着笑意:“看来我们的教练先生很有一套啊。” 坐在他身旁的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不知道白秋教练剛才和赤也说了什么。” “噢?”仁王偏过头,笑眯眯地凑近,“看来我们的绅士先生很好奇呢。” “比起状态恢复……”一旁的柳莲二忽然开口,“让我更在意的是,赤也现在的数据和之前有些不同。” “好像……并没有失控。” 切原赤也的红眼状态会帶来极强的攻击性与反應速度的提升,但与之对应的,情绪失控、动作幅度加大、体力消耗迅速上升。 柳在脑海中迅速回溯刚才那一球的节奏,呼吸平稳,步伐控制得当,出拍利落干脆。 没错,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瞄准危险部位。 依旧有暴走状态下的凌厉,但出球节奏非常清晰,没有一点情绪化的杂乱倾向。 柳低头翻开記录本,记录下切原当前的数据,目光柔和了一瞬。 赤也,也进化了啊—— 場上,阿诺德沉下心,让自己摆脱那种烦躁的感觉,重新准备发球。 可接下来的两个回合,他完全没有还手余地。 正手强攻被切原反拍回击,第二球甚至被直接上网截击! “40比0,日本队切原得分。” 裁判的声音响起时,阿诺德站在原地,额角渗出细汗。 他試图改变节奏,加高抛球,将发球方向调整为内角。 他的视线扫过切原的站位,在对方左侧捕捉到一个空隙。 死角! 阿诺德眼神一凝,正要发球,忽然与对面那双赤红的眼睛撞上。 那种眼神,不像是被动等待的防守者,更像是早就准备好反击的猎手! 他……被看穿了? 可球已经发出,来不及后悔。 切原几乎在球离手的刹那启动。 “啪!” 网球笔直击出,这次是直逼左肩与颈侧之间的空档。 阿诺德试图后仰避让,但这个球速根本没有调整的时间,手臂被迫要在被卡在一个极其狭窄的角度时强行挥拍。 手腕扭动、动作变形,即使球拍勉强接触到了球,也根本无法制造有效回击。 “Game,日本队,切原赤也,2-1。” 阿诺德的目光越过球网,落在了对面的教练席。 切原正快步走向那位白发少年,眼中还燃着未散的赤红。 他一边走,一边扬起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得意:“白秋教练,这一球怎么样?” 白秋坐在椅上,抬头看着他,目光平静。 切原脚步一顿,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他眨了眨眼,语气也低了些:“……不够好吗?” 白秋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克制而清淡,声音也在这一刻落下。 “做得很好。”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看来你已经能够分清,什么是追身球,什么是暴力网球了。” 切原怔了一下,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白秋注视着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刚才那一球,有在故意吓对方吧?” 切原眼神游移了一下,闷声答道:“……一点点。” 白秋眨了下眼,微微颔首:“我相信你能掌握好其中的分寸。” 切原低声“哦”了一句,嘴角又悄悄扬了起来—— 短暂的休息结束,切原走到球场上,眼中赤光不减,气息却愈发稳定。 阿诺德试图稳住节奏,重新夺回场上的主动权。 他加快步伐,频繁变换击球节奏,但全都被撕碎了。 切原不仅接下了每一球,甚至在反击中不断逼迫对方失位。 一记追身球,一记反手强抽,再一记网前挑打,让他一步步被迫退至边缘。 这不是比赛,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杀。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轮又一轮惊呼。 “又接下来了!” “怎么会有这种反应速度?!” 比分飞快攀升。 “Game,切原赤也,3比2。” “Game,切原赤也,4比2。” “Game,阿诺德,4比3。” 阿诺德拼下一个发球局。 但这只是短暂喘息。 之后两局,切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比分毫无悬念地定格在—— 6比3。 比赛结束的瞬间,掌声如海啸般爆发而出。 切原站在原地,赤红的眼色缓缓褪去。 他听着场边的欢呼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赢了。 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支撑,脱力重重躺倒在球场上。 天空一片明亮,他大口喘息着。 暴走状态下,反应速度和爆发力都在短时间内被放大到了极致,但那种强化是以成倍消耗体力为代价的。 此刻脱离状态的反噬来得猛烈,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一道阴影忽然挡住了阳光。 切原眨了眨眼。 “……真田副部长!”他赶紧坐起来。 真田蹲下身,看着他:“还能走吗?” 切原点头,试着站起身,刚撑起身体,腿却一软。 就在膝盖即将碰地的瞬间,一只手稳稳扶住了他。 下一刻,他被真田顺势背了起来。 “做得很好。” 背着他走出球场的途中,真田低声开口。 切原怔住,睫毛轻颤了一下。 鼻尖突然有点酸涩。 他赶紧低下头,小小地应了一声:“嗯。”—— 白秋看着真田背着切原走下场的背影,眼神平静,像是在注视一场与己无关的过场。 “小白秋,看我看我!” 黄濑半蹲下来,笑眯眯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白秋偏了偏头,无奈地将目光从那边收回,看向眼前这个过于活跃的家伙。 “终于轮到我了!”黄濑握着球拍,伸了个懒腰,“等得好辛苦啊!” 他说着,带着气势满满的笑意走上了球场。 裁判迅速就位,宣布比赛即将开始。 然而,场上只有黄濑一人站定。 对面的球场,迟迟没有人出现。 第72章 少爷 裁判低头看了眼计时器, 目光扫过空荡的场邊通道,将扩音器举至唇前。 “美国队,凱文·史密斯選手, 未于五分钟宽限时间内登场。” 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瞬间压下了原本的喧嚣。 “根据比赛规定, 視为弃权处理。” 现场一片哗然。 裁判随即宣布:“本场比赛,由日本队,黃濑凉太選手,获胜。” “等等!” 黃濑凉太抬手,朝裁判那邊挥了挥。 “我可以再等一会儿的!没关系!” 他笑得灿烂,站在场中,阳光正好照在那片金发上, 整个人仿佛发着光。 “我相信凱文选手只是遇到一些事情耽误了而已!” 裁判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比赛规则就是这样,五分钟宽限已过,視为弃权。” 黃濑笑容一滞,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诶?可是……就这么算了嗎?” “我可是已经准备好要大显身手了耶!” 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球拍,臉上写满失落。 白秋看了一眼中村。 那人臉上浮现出明显的惊讶,眉头紧皱, 甚至带上了一丝肉眼可见的焦急。 中村根本没注意到白秋的目光,低声嘀咕着什么, 飞快从兜里拿出手機, 试图拨打凱文的号码。 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根本没打通。 白秋收回视线,正好看到黃濑低着脑袋慢吞吞地走来。 他拖着拍子,一邊走, 一邊还在喃喃自语,情绪低落得像个被夺走了舞台灯光的演员。 “怎么可以这样啊……”—— “奇怪,为什么会弃权啊,依莱?” 观众席上,方才那个阳光的少年泰勒站起身,臉上的笑容消失,有些失望地望向球场:“我超——期待凯文出场的呢!” “可能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状况吧?”依莱推推镜框,语气冷靜。 “不过,”泰勒很快又恢复精神,“今天的比赛真的超厉害,看得好满足啊!” “是啊。”依莱点点头,声音低了些,“没想到日本国中生,竟然已经强到这个地步。” 坐在他们旁边的艺术家一样的少年米洛微微歪头,语气轻柔:“你们不知道嗎?这段时间日本国中届出现了一个超级黑马,叫帝光中学。” 他望向场边正懊恼垂头、慢慢走回教练席的黄濑。 “那个有着特殊打法的黑子,让人完全无法回击的绿间,还有……”他指了指场边,“剛才即将面对凯文也如此轻鬆的黄濑,全都是帝光中学的。” “我们又不像你一样关注场外情报啦。”泰勒笑着搭上他的肩,语气轻快。 米洛压低声音:“听说,他们还有一个称号。” “‘奇迹的世代’。” “奇迹的世代……嗎?”依莱轻声重复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泰勒歪着头,一脸困惑地看向身边的同伴。 “依莱,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啊?” 依莱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你有从你表哥那里听说过什么消息吗?跟U17有关的。” “诶?”泰勒先是愣了一下,迷茫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他都没时间理我。” 话音剛落,他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握拳砸在左掌上,眼睛一亮。 “不过,奇柯表哥的确有说过,让我这次稍微注意一下凯文的表现。” 依莱听到这里,眼中光芒微闪,神色比之前更加笃定了几分。 “果然……”他低声道,“这届U17,看来会有不小的变化。” 他的目光扫过场上列队的日本队。 “或许,真的会有国中生加入。”—— 比赛正式结束,裁判在一片欢呼声中宣布日本队获胜。 通常来说,双方应在球场中央列队致意。 可直到裁判话音落下,美国队那边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出现,就连不久前才剛退场的阿诺德,也没有重新露面。 这一幕在观众席中引起了一些骚动,但很快就被胜者的光芒掩盖。 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多都是对日本队的惊叹和称赞。 面对场边观众的热情,日本队几人挥手致谢。 在掌声的欢送下,他们转身离开球场,逐步隐没在选手通道的阴影里。 黄濑凉太一边走着,一边一脸怨念地抱着黑子哲也,下巴搭在他的头顶上。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绿间真太郎一手扶眼镜,一手抱着手肘,目光嫌弃:“这句话你已经重复十一遍了。” “可是就是很过分啊!”黄濑控诉似的瞪了绿间一眼,“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掉!我还特地想了很帅气的招式!” 黑子哲也平靜地仰头:“黄濑君也可以现在打出来,观众还没散场。” 黄濑马上摇头,一脸認真地拒绝:“不要,没有对手的话太无聊了。” 选手通道的尽头,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未出场成员纷纷迎了上来。 “真是吓死我了!” 菊丸英二扑到不二周助身旁,夸張地捂住胸口:“剛才差点以为真的要输了喵!” 仁王雅治咧嘴一笑,眼神在切原身上转了一圈:“嘛——赤也刚才差点哭出来了呢。” “怎么可能!”切原瞬间炸毛,涨红着脸大声反驳,“你肯定看錯了,仁王前辈!” “我也看到了。”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靜地补刀。 “柳生前辈!”切原震惊地扭过头。 一时间,众人笑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胜利之后的轻鬆与热闹。 白秋和也旁观着这一幕,忽然察觉站在队伍边缘的桃井五月神情似乎有些不安。 他走过去,语气柔和,低声问道:“怎么了,桃井同学?” “……青峰君不见了。”桃井抬起头,声音有些迟疑,“他说要去买水,比赛结束后就回来,可到现在都还没出现。”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機,眉头拧得更紧了些。 “我刚刚试着给他打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还没等白秋和也开口询问,脑海中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青峰马上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走廊转角处便传来了脚步声,青峰大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青峰君!” 桃井鬆了一口气,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抱怨:“怎么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手機刚才不小心摔坏了。”青峰挠了挠头,神情有些无奈。 看到青峰,黄濑凉太一个箭步跳了过去,控诉着放他鸽子的凯文。 黄濑正说得起劲,忽然发现青峰的神情有点不对。 他停下话头,戳了戳青峰的肩:“你在听我说话吗,小青峰?” 青峰沉默了一下,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总之,赢了就行了吧。” 白秋和也轻轻拍了拍手,周围的喧闹声逐漸安靜下来。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他看着一圈人,微笑着开口,“晚上的庆功宴已经安排好了,先回酒店稍作休息,两小时后出发。” “好诶!” 几道欢呼声接连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明快和活力。 白秋站在一旁,看着这些逐漸兴奋起来的身影,笑意悄然浮在唇角。 榊太郎与华村葵走到他身边。 “终于结束了,”华村语气带着放松,“总算能好好歇一下了。” “是啊,”榊点头,眉头却仍未完全松开,“今天意外不少,好在大家都没有受影响。” 白秋轻轻颔首:“嗯,不过比起比赛的成绩,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在这场比赛里获得了成长。” 三人视线交汇。 即便是一直面无表情的榊太郎,此刻眼神中也隐约浮现一丝笑意。 回程的大巴车上,方才还兴奋不已的少年们此刻已经倒了一片。 座位间歪歪扭扭地靠着彼此,偶尔传来一两句模糊的梦话。 白秋和也坐在靠窗的位置,拿出耳机戴上,手指轻点手机屏幕。 画面亮起,屏幕中出现的身影,正是刚才第四局开始后便再未现身的理查德。 镜头前,闪光灯一连串地闪烁着,理查德微微眯起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垂下眼帘,心中划过一丝自嘲。 真是第一次觉得,这些灯光这么刺眼。 台下,那些昨天还在热烈吹捧他的記者,如今就像突然喝下了遗忘药剂,把那些夸赞忘得干干净净。 “理查德先生,”身材高大的記者站起身,话语中丝毫不留情面,“您昨天说日本队与美国队实力相差巨大。” “从今天的比赛结果来看,确实差距不小,只是强的……似乎是日本队。” 接着,又有几个记者接连起身,开始围攻理查德昨天那些自信满满的发言。 面对嘈杂的提问声,理查德抬起手,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 全场渐渐平息,他凑近话筒,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没錯,这是我的问题。”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哗然。 谁也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干脆地承認。 理查德缓缓起身,朝着镜头与记者席深深鞠了一躬。 鞠躬的时间不短,直到场面彻底安静,他才重新坐下。 “我承認,我的判断出了问题。”他没有丝毫推诿,“我确实拥有发掘天赋的眼睛,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像是在逼迫每一个人都听清下一句话。 “我没有足够的资源去真正培养他们。” 理查德抬起手,在控制台上点了几下,大屏幕上随即切换出几張照片。 第一张,是一个背光的铁皮屋,地面泥泞,四周散落着破旧的运动鞋和书包。 第二张,是泰利和汤姆年幼时坐在街头的背影,两人只有一副破烂的旧拍子,球网是几块绑在树干上的渔网。 第三张,则是阿诺德在垃圾堆里睡觉的身影,衣服脏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这就是他们出发的地方。” “你们看到的是他们在场上的失败,但我看到的,是他们在这种环境下依旧不放弃的毅力。” 他靠在椅背上,看向台下那些记者:“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教练,我只是……一个没钱的侦察兵,一个从烂泥地里捞人出来的人。” 全场沉默。 理查德轻轻吐了口气:“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能力是有限的。” “这些孩子们,值得更广阔的舞台。” “他们会从美国青训营重新开始,”他看向屏幕上仍未熄灭的几张照片,“而我……也会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从零开始。” 台下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番话没有一丝漏洞,既承认了失败,又摆出了退让与承担的姿态,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就在这时,一个记者突然站起身来,语气比前几个都更锋锐: “那么,理查德先生,请问您能正面回应一个传言吗?” “您是否真的以不光彩的手段,刻意限制日本队的行动?”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台上的男人身上,仿佛在等待他否认、辩解、愤怒。 可理查德却笑了。 不是那种虚伪的外交场面式笑容,而是带着些许自嘲的笑。 他点了点头。 “是的。” “虽然没有造成实际后果,但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 “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他看向镜头,目光略有停顿,仿佛在透过它看向后面的某人,“人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 “所以,我在这里,诚挚地向日本代表队的所有成员,正式道歉。” 他说完,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等他起身后,只简单补了一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然后,没有再接受任何追问,理查德转身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大巴车内,车窗上映着昏黄路灯的光影,少年们仍沉睡着,只有白秋静静地看着手机暗下的屏幕,神情如常。 脑海里,系统突然冒出声音,其中带着些许焦急: 【宿主!你千万别被他骗了!刚才微表情分析显示,他根本没有真的悔过!他只是在演戏!】 白秋将手机收回口袋,目光平静。 “我知道。” 他望向窗外渐沉的夜色,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这只是断尾求生而已,他把所有的矛头都引到自己身上,其他选手就不会被追问,也就还能留有一丝残存的价值。” 系统还有些不甘:【那你不打算揭穿他吗?】 白秋轻轻地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他承担了后果,那就已经足够了。” “我只关心结果。” 而同样看到这场发布会的另一个人,就没这么平静了。 “该死的混账!” 桧原咬牙咒骂,用力把手机砸向墙壁,屏幕炸出细碎的火花,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烦躁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额角青筋跳得厉害。 “和日本队对接的是我!现在倒好,他理查德一句认错就全撇干净了?!” 名声坏了?那又怎么样?没人会真去追究他! 但他不一样! 桧原狠狠一拳砸在桌沿,牙关紧咬。 他头上那几位,哪一个不是揪着责任就要追人问罪的? “他理查德拍拍屁股走人,我这边可没这么轻松!” 更别说下面还有多少人,整天盯着他手里的位子,早就等着看笑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却压不住逐渐涌上心头的不安。 “咚咚。” 桧原眉头一跳,警惕地看向门口。 “谁?” “是我,桧原大人。”门外是下属的声音。 他稍微松了口气,走到门边,强压下心中烦躁,一边开门一边皱眉:“怎么这时候突然——”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门外,不止他的下属。 还有另一个人。 桧原一瞬间僵住,脸上挂上强撑的笑,喉结动了动,语气小心。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赤司家的少爷。”—— 作者有话说:奇柯是u17美国队的人,u17世界赛可能有一部分人没看过,在这里解释一下 第73章 解锁进度:? 桧原看着坐在对面姿态优雅的少年, 后背的冷汗像是停不下来般往下淌。 他伸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赤司少爷……怎么会来找我这种小人物?” “你确实不重要。” 赤司溫和地笑了笑,语气却没有一丝溫度。 桧原心头一震, 笑容顿在嘴角,还没来得及组织下句话, 赤司已经輕声开口: “可惜,”他说,“这种不重要的人,有时也会做出一些令人意外的蠢事。” 桧原强撑着镇定:“赤司少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明白。”赤司抬起那双异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眼神像极了贵族在打量一只脏了地毯的狗,“日本队的名额限制, 出自你的手,不是吗?” 桧原臉色瞬间煞白,猛然握紧了膝盖上的布料:“那是理查德他——” “你是执行者。”赤司打断他,依旧微笑,“你可以选择不理会他。” “我……”桧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眼神闪烁,“赤司家难道……要为几个国中生大动干戈?” “我目前就读于帝光中学。” 桧原猛然一愣。 刹那间,无数细节在他脑海中回轉重组——赤司家之前那莫名其妙的干涉, 指明照顾白秋和也那个总教練、他在宴会中听到的几句傳闻、朋友再三提醒他“不能惹错人”…… 原来如此! 桧原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像是被捏碎四肢动弹不得的木偶。 他死死咬住牙关, 手指已经在桌下握得泛白, 臉上的笑意像贴错的假面,怎么也扯不下来。 但他压抑太久的怒火终究还是炸开了,眼底浮现出怨恨、恐惧与扭曲交织的情绪。 “帝光中学?呵。”他冷笑出声,嗓音沙哑, 像从喉咙深處刮出来的一样。 “怪不得……” 他陡然起身,手臂一挥,桌上的筆筒被撞落在地,筆散落一地。 “真是了不起啊,赤司少爷!”桧原怒视着对面始终沉靜坐着的少年,眼里一瞬间浮出血丝。 “你们这些生在象牙塔里的少爷!从来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他一步步走近,几乎扑到桌边,声音压低,却透出狰狞的颤抖。 “你知道我为了爬到这个位置,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代价?!” “結果呢,就因为你一句话,我就要滚蛋?” “你以为你是谁?!”他咬牙切齿,像是要把“赤司”两个字咬碎吞下。 “离开赤司家,你连我都不如!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小鬼而已!”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面,桌子都震动了一下,茶杯晃出水痕。 然而对面,赤司依旧坐得端正如初,目光平靜地望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发疯的囚犯。 “你搞错了一件事,桧原先生。” 他站起身,理了理袖口,语气冷静而礼貌: “我不是‘仗着赤司家’。” “我,就是赤司家。” 桧原脑海轰的一声炸开,臉色瞬间煞白,整个人晃了一下。 “明天会有人来接替你的位置。”赤司缓步朝门口走去,停在门边,輕声补了一句: “请在今晚之前,收拾好你的办公桌。”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桧原的膝盖几乎软倒。 他死死撑住办公桌的边缘,整张脸像是被冷水泼过。 完了—— 宽敞明亮的餐厅位于酒店顶层,整面落地窗将夜色尽收眼底。 城市的燈火在玻璃上映出斑斓光点,吊燈折射下的光线温暖而柔和,餐台上是一道道精致摆盘的国际料理,甜点区甚至配备了现做的冰淇淋。 帝光众人一早便占据了靠窗的位置,黄濑已经端着第三盘甜点回来,得意洋洋地坐在绿间对面。 “你剛才不是才吃了三份牛排吗?”绿间皱着眉头推了推眼镜,“胃是黑洞吗?” 黄濑叉了一大口蛋糕,笑得灿烂:“比赛完当然要犒劳自己!” 一旁的青峰看了看自己碟子上的牛排,又看了看黄濑的盘子,默默地站起身:“我去多拿点。” 紫原早就占据了甜点台附近的位置,盘子堆得像座小山。 不二走过去时看了一眼,笑着说:“紫原君真是毫不手软啊。” 另一边,青学几人圍坐在一桌,海堂拿着装得工工整整的寿司盘子,神情认真地挑选配菜,小声地说着什么“蛋白质”和“均衡饮食”。 桃城在一边偷吃他盘子里的玉子烧,被打了一记肘击。 手冢坐得笔直,正在和真田低声讨论着什么,脸上依旧严肃,完全无视周圍的热鬧气氛。 迹部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地端着红酒杯,虽然里面只是果汁。 芥川慈郎跳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堆甜品,“迹部!这里有起司泡芙,超好吃的那种!” 迹部侧头避开他突然扑过来的动作,皱眉:“不要乱跳,你的奶油快蹭到我衣服了。” 他抬眼扫了一圈布置考究的餐厅,果汁在杯中輕輕晃动,微光映出他略显惬意的神色。 “哼,”他轻哼一声,“白秋那家伙,选的地方倒是有几分眼光。” 忍足斜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看来你很满意啊,小景。” “本大爷可没说满意。”迹部收回视线,抿了一口果汁,“只是勉强合格而已。” 笑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飘着烤牛排与胡椒酱的香气。 少年们围着餐桌打鬧,柳生不小心被果汁呛到,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引来一陣哄笑。 比赛的疲惫仿佛早已被抛在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顿畅快的饱餐和恰到好處的放松。 灯光温暖,食物丰盛,少年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一刻,他们享受着属于胜者的夜晚—— 切原赤也推开洗手间的门,剛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前方拐角的走廊傳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悄悄靠近拐角,探头望去。 白秋和也正站在那里,側身靠着墙,手里握着手机,语气温和:“是吗?真是太麻烦你了,赤司君。” 赤司? 切原眨了眨眼,脑海里闪过前辈们饭桌上的闲聊,那个至今没有露面的帝光队长,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 他立刻起了兴趣,凑得更近了些,竖起耳朵仔细听。 突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喂喂,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切原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轉头,看到是菊丸英二,赶紧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秋教練在和一个叫赤司的人打电话。”他小声解释,眼睛还盯着前方。 听到“赤司”这个名字,菊丸眼睛顿时亮了,乖乖闭嘴,飞快点头,并同样竖起耳朵偷听。 白秋的声音清晰地飘来:“真的可以吗?那就太好了。” “偷听是不好的。” 一道突如其来的低声,在切原和菊丸身后悄然响起。 切原和菊丸齐刷刷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身上泛起一陣鸡皮疙瘩。 “我在这里。” 声音再次在菊丸的背后响起。 “呃啊——!”菊丸差点惊叫出声,赶忙用手捂住嘴巴。 黑子哲也站在走廊拐角边的一道柱影下,不知何时已靠得很近,柔和的光线勾出他安静的側脸。 切原低声喘了口气,拍着胸口:“……黑子,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啊?” “我刚才就在这里了。”黑子低声回答,眼神无辜,“就在你和菊丸君开始讲话的时候。” 切原试图回忆,却发现脑子里完全没有黑子的影像,仿佛对方是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哇,黑子君你真的会消失啊!”菊丸兴奋得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围着黑子转了两圈,“我的背后站着一个人,我居然完全没发现,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黑子被绕得有点晕:“我只是擅长降低存在感而已。” “那跟消失有什么区别!”切原一边吐槽,一边目光警惕地盯着黑子,担心他下一秒就跑去把他们“偷听白秋”的事情举报出去。 但黑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地望着不远处的拐角,轻声道:“稍微……有点好奇赤司君和白秋君会说什么。” 三人就这么躲在拐角,安静地竖起耳朵,气氛十分微妙。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传来两道脚步声。 切原没回头,本能地举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嘴里小声抱怨:“糟了,有人过来了……听不清了啊……” 下一秒,“啪”地一下,他头顶結结实实挨了一击。 “嗷!”切原惨叫一声,抱头蹲下,眼前直冒金星。 “偷听别人说话,”伴随着熟悉的沉稳嗓音,“太松懈了!” 切原抬头,看到一张暗含怒火的脸。 真田弦一郎,眉头紧皱,双眼凌厉得像要把人盯出一个洞。 “回去之后,加罚一倍训练量!” “是……”切原像泄了气的皮球,垂着脑袋站好。 菊丸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想把自己从“偷听阵营”里撇清出来,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一副熟悉的镜片反光。 手冢国光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五十圈。” “……知道了。”菊丸瘪了瘪嘴。 切原垂着脑袋听着真田训斥,整个人看起来蔫搭搭的。 他嘴上不敢顶嘴,眼神却忍不住偷偷飘向周围,试图找点什么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 结果一转头,就发现刚刚还站在自己右侧的黑子,不见了。 切原瞳孔微微一震,内心默默咂舌。 好方便的能力,要是被罚训的时候也能这样消失就好了。 他正想着,头顶又是一痛。 “切原赤也!”真田的声音带着怒意。 “对、对不起!”切原一个激灵,立马站得笔直—— “你那边怎么了?” 赤司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些,眉心微蹙。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闹,夹杂着训斥声。 白秋看向走廊拐角处,喧哗并未真实出现在视线内,但地面上的灯影早已将一切映得分明,宛如一出鲜活的皮影戏。 “没什么。” 白秋轻笑一声,语气温和:“不过看起来,大家都对你很好奇。” “所以,要过来参与一下我们的游玩活动吗,赤司君?”—— 深夜,走廊上的脚步声早已消失,整栋酒店都陷入安静。 白秋坐在窗边,身上搭着一件薄毛毯,面前没有灯光,只有窗外那轮清澈的月亮,将他的侧影镀上一层柔光。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欢快又兴奋: 【太好了!理查德虽然人不怎么样,但真的很会搞热度!通过这次比赛,认可度上升了5%!关注度直接飙到顶点,已经足够解锁剩下的所有卡牌了!】 【不过……】 系统迟疑了一下:【真的还要解锁吗,宿主?】 第74章 游玩 【毕竟现在他们……】 ……已经不算纯粹的马甲了。 “无所谓, ”白秋輕声打断,“解锁吧。” 话音落下,脑海中的界面缓缓展开, 最后三张卡牌在意识深处亮起轮廓,接连解锁。 他没有去看, 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 月光洒进来,在他身上铺出一层近乎透明的光辉。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窗帘在风中輕輕晃动。 他坐在这片银白色之中,身影安静、挺拔,轮廓柔和得近乎不真实,却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 胜利帶来的喜悦、前路展开的可能,都不在他眼中。 有的只是深夜中的沉默与清冷。 月光照亮他沉静的侧臉,也映出一种淡淡的、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如同一颗站在高处的星,耀眼,却遥远。 系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你在想什么?】 白秋听见声音,臉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没有,只是在发呆而已。” 他站起身走回床边, 衣服也没换,就那么直接躺了下去。 系统盯着他的面容, 目光落在那眼下微显的黑眼圈上, 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它又不是切原那种笨蛋,怎么可能被“发呆”这两个字輕易骗过去? 但……它还是没再追问。 系统默默将房间的燈控调成睡眠模式。 【晚安,做个好梦,宿主。】—— 第二天刚清晨, 酒店大堂便熱闹起来。 落地窗洒下大把金色阳光,将地面照得通透明亮。 各校选手们陆续下楼,在大堂与门前汇合。 人群中不时传来笑声、交谈声,还有拉着试图合照的吵闹。 “这边这边!再来一张,哎不要把臉擋住啊!” 一旁的几名记者则忙着和工作人员确認采访安排,有的摄影师干脆直接舉着设备跟着几位主力身后拍照。 各校代表之间的界限在这场胜利之后模糊不少,少年们穿着轻便的休闲服,有的还戴着墨镜或帽子,气氛轻松又自然。 就在这喧闹之中,大堂的电梯“叮”一声响。 白秋和也从中走出,目光一扫,全场顿时有片刻的安静。 “哎,教練下来了!” “白秋教練早——!” 白秋一边点头回应打招呼的几人,一边走向他们。 “今天的安排是?”大石迎了上来,语气帶着天然的信赖与期待。 白秋微微一笑,阳光从他身后落下,映出一圈淡金色的光辉:“今天,是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环球影城·侏罗纪世界】 “哇!刚刚那只恐龙真的冲到我们車边了!我的帽子差点被吓飞!”高尾抱着座椅后背惊魂未定。 紫原正在吃第二支火鸡腿:“我觉得这个味道还不错。” 他说完又咬一口:“要不要试试?” 芥川慈郎眼睛亮晶晶地坐在侏罗纪河流探险的过山車上:“我、我现在有点期待结尾的瀑布了耶!” “等等!我好像有点恐高。”凤长太郎脸色发白。 【环球影城·哈利波特园区】 忍足站在仿造的霍格沃茨城堡前,推了推眼镜,偏头看向身旁的跡部。 “没想到你也会来这边。” 跡部手插在轻薄的防晒外套口袋里,淡淡扫了眼高塔与城墙:“本大爷只是顺路看看。” 他抬头望了一眼,过了几秒,轻哼了声:“虽然比不上真的英伦古堡,但……勉强还算有点格调。” 忍足笑出声来:“这评价,算是認可了?” 迹部没回答,迈步走进了旁边的纪念品商店。 几分钟后,店员一脸呆滞地站在柜台后,看着已经确认付款的金额,颤声确认:“对、对不起,您是说……265根魔杖?” 忍足走过来时,刚好听到这句,顿了一下,挑眉:“你是……给冰帝网球部的人一人买了一根?” “本大爷的部员福利,一向慷慨。” “那多出来的五十根是?” “备用。” 迹部一派理所当然地回答,轉身朝门外走去,只留下店员和忍足在原地沉默了两秒。 忍足轻笑一声,摇摇头:“不愧是小景。” 【迪士尼·冒险乐园】 “黄瀨君,你头上的米奇耳朵歪了。” “哎?真的嗎?快帮我戴正!” 一旁的青峰大辉坐在长椅上吃着焦糖爆米花,看不下去地吐槽:“你就别折腾那两只耳朵了,刚才路过的小孩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那是被帅到的眼神吧!” “呵,绝对是嫌弃!” 拍照的人是黑子哲也。 他站在相机后头,一边按快门一边平静开口:“好了。” 【迪士尼·星球大战园区】 “哇啊啊啊这也太酷了吧!”菊丸围着巡逻的机器人轉圈。 绿间舉着一杯蓝色牛奶站在一旁,看着手里的指南:“按照时间,现在去排飞跃地平线最合适。” “绿间君别那么在意时间啦!你看这有卖光剑的诶!赤也我们买一对回去打架吧!” “喂,你是认真的嗎!”说着,切原已经买了一把,“谁要和我对战?” “我。”真田手里握着另一把光剑,沉声站在他面前。 切原瞬间僵住。 【迪士尼·夜间巡游】 夜色降临,乐园中央的主干道燈火通明,霓虹彩帶像星河一样铺洒在城堡尖塔上空。 巡游的前奏音乐响起时,人群立刻沸腾了。 第一辆驶过的是米奇和米妮的花车,顶部他们身着玩偶服挥手致意,灯光在他们身后变幻成彩虹般的漩涡图案,引来阵阵惊呼。 紧随其后的是长发公主的灯车,金色长发盘绕在塔楼形状的车身上,在灯光中仿佛真的闪着微光,连一旁的青峰都露出了意外的兴趣。 “哇,是玩具总动员!”菊丸兴奋地跳起来指着前方,转头又拉住大石,“你看你看,是胡迪!他在跳舞诶!” 人群熱烈回应着花车上的每一个角色动作,不时传来惊叫和爆笑声。 黄瀨举着手机录像,黑子则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支看起来和他整个人一样低调的蓝色发光棒。 “白秋教练,要吃一点嗎?” 大石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盒刚买的可丽饼。 白秋接过它,指尖传来一点点温热,甜香在鼻尖萦绕。 “谢谢。”他轻轻开口,语气温和,低头看了看那金黄酥脆的可丽饼边缘,又抬眼望向前方。 仁王在用发光棒故意擋住柳生的视线,青峰和黄濑争抢着爆米花,芥川被向日半开玩笑地从人群中拽了出来,脸上还有点懵。 即使是最严肃的真田和手冢,也被氛围感染,站在一旁默默吃着冰淇淋。 白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群少年,在这片五彩缤纷的夜晚中放肆笑闹,如同脱离了比赛与压力的普通中学生。 就在这轻快的节奏中,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腳步声打破了热闹。 一名金发的年轻男人神色焦急地在人群间穿梭,不断地东张西望。 切原刚好从旁边走过,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Have you seen a little girl in a white dress, about this tall? She had a Mickey headband!(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大概这么高的小女孩?她戴着米老鼠的发箍!)” 男人语速飞快,边说边急切地比划着手势,还拿出手机中的照片,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切原当场愣住,满脸写着问号:“哈?”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从对方疯狂的动作里看出点什么信息,却毫无进展,无助地向一旁望去。 仁王在不远处双手插兜,看热闹地感叹:“英语最差的每次都能被外国人第一时间盯上,算是奇怪的吸引力法则吗,噗哩。” 白秋注意到这边的异动,走过来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男人眼圈泛红:“我的女儿……我的小艾琳……她的玩偶掉了,我去捡起来,我发誓那只有几秒钟,结果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他的声音哽咽,整个人陷入了慌乱与自责之中,像是随时可能崩溃。 白秋迅速判断局势,语气冷静:“请先去找工作人员,联系广播系统。” “同时麻烦他们在出口加派人手,那是这里唯一的出口。” “如果她只是迷路,会被广播吸引注意,如果真的是被人带走,也一定会经过出口。”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频频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清醒。 他用力抹了把脸,连声致谢,转身快步跑向不远处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Attention all guests, we are currently looking for a missing child…(各位游客注意,我们正在寻找一名走失儿童……)” 白秋听着广播声在夜色中回荡,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他能尽快找到。” 前方的少年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乾忽然抬手,推了大石一下。 大石一个踉跄,被推得正好站到白秋面前。 白秋略带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大石清了清嗓子:“咳,白秋教练,我们今天的集合时间是几点?” 白秋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 20:14。 他抬起头,视线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 几乎所有人都故作若无其事地望向夜空,眼神却在悄悄偷瞄他。 “你们……”白秋眸色一顿,“还没玩够?” “是啊是啊!”菊丸抱住他的手臂,“难得来一趟美国,肯定要多玩一会儿嘛,拜托啦,白秋教练!” “拜托了。”大石双手合十开口。 白秋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十点整,乐园门口集合。” “太好了!” 随着一声欢呼,少年们四散而去,重新奔向夜色与灯光之中。 白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嘴角轻轻弯起,低声自语:“……是去帮忙找那个小女孩吗?” 夜色中,他的语气温柔又带点无奈—— 不久后,消息开始在小群里跳动: 柳生:明日世界这边暂时没有看到。 佐伯:去探险岛了,没看到符合特征的小女孩。 不二:中央城堡附近也没有。 神尾:大街这边人太多了,暂时没有目标。 桃城:我和毒蛇好像找到了! 桃城:在怪兽电力公司的纪念品商店! 桃城:旁边还有一个人,不过不是刚才那个男人! 消息瞬间被刷屏: 大石:马上过来! 真田:注意安全,不要轻举妄动! 黄濑:怪兽电力公司?!我也在这边! 桃城收起手机,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海堂,低声问道:“真的是她吗?” 海堂点了点头。 他当时就在切原旁边,清楚地看过那张照片,粉白相间的连衣裙、米老鼠发箍、小小的肩包。 眼前这个低头把玩玩偶的小女孩,无一不符合。 两人佯装随意地走近。 “这个纪念品不错。”桃城提起一只印有毛怪图案的帽子,“部长应该会喜欢。” “嗯,还有这个也不错。”海堂举起一只麦克风造型的钥匙扣。 两人边说边靠近目标。 越近,越能看清小女孩的神情,双眼泛红,嘴角微微撅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而她身旁那个男人正低头看着她,神情看不清楚。 他伸出左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小手搭了上去。 两人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桃城皱起眉头。 一旦出了大门,再跟踪就太显眼了,而且如果对方早有準备,一旦到了人多的地方,可能就会立刻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迅速看向海堂,对方也在看他。 两人眼神一碰,同时点头。 “站住!不準走!”桃城大声喊道,腳步飞快地挡在门口。 那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打算绕开桃城。 海堂已经抢先一步挡到了另一侧,又一次硬生生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那人脚步一顿,眉头轻轻一皱,像是终于开始正视他们。 桃城不敢再拖。 他担心对方突然动手,也怕女孩受到伤害,咬牙猛冲上前,目标是那只牵着女孩的手! 先把小女孩带走! 可就在桃城冲到那人面前,伸手去扯女孩时—— “诶?!” 还没碰到,对方忽然一动。 没有多余动作,也没有剧烈幅度。 只是肩膀一闪、脚步微挪,像是一滴水滑过玻璃的边缘,以一种极其优雅而精准的方式躲开了桃城的冲撞,牵着小女孩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手都没有松动。 桃城扑了个空,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手掌撑地时发出一声闷响。 海堂皱眉,脚步前移了一寸,身体紧绷,警觉到了极点。 对面那人依旧牵着小女孩,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小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身子僵硬得贴在对方身侧。 气氛骤然绷紧,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僵持的沉默。 “呼,没事吧?” 离得最近的黄濑第一个赶到,弯腰撑膝,大口喘着气。 他刚准备抬头看清那被海堂挡住的身影,一道熟悉的声音淡淡从头顶落下: “凉太,体力退步了吗?” 第75章 俱乐部与沙滩 黄瀨一脸惊讶地看着牵着小女孩的赤司, 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小白秋竟然没告诉我们!” 赤司斜睨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黄瀨被这一眼噎了一下, 讪讪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刚才我可是已经跑了很久, 绝对不是体力问题……” 赤司語气不紧不慢:“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体力,那训练内容可能要重新调整了。” 黄瀨:“……” 另一边,桃城刚从地上站起来,正拍着膝盖上的灰,听到两人这番对话,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認识?” 黄瀨转过头,理所当然地介绍道:“当然啊, 这位是我们帝光的队长,赤司征十郎!” “啊?!”桃城一愣,声音都高了八度,“你就是赤司?!” 他看向那雙异色瞳孔,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复杂,终于把那个传说中的名字和现实中的人影对上了号。 目光又落到那名小女孩身上,只见她乖乖站在赤司身边,一手紧紧牵着他, 眼圈还紅着,但姿态十分依赖。 “所以赤司前辈会和这孩子在一起是……?” 赤司語调平靜:“走丢了, 我刚好遇见她。” “真是……謝謝你。”桃城咂舌, “你躲我那一下也太帅了,根本没看清你怎么动的。” “因为你太慢了。”赤司看了他一眼。 語气不带嘲讽却比嘲讽更令人尴尬。 桃城:“……” 这时,小女孩忽然拉了拉赤司的手,紅着眼睛小声说:“哥哥……我爸爸……他会不会找不到我?” 赤司低头看她, 语气柔和了些:“不会,他会来找你,很快。” 桃城和海堂对视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刚才看起来甚至有点危险的人竟然会……安慰小孩子? 在日本队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后,一名工作人员快步带着那个男人出现在纪念品店门口。 那人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中的小女孩,瞳孔骤缩,猛地冲上前。 “小艾琳!” “Daddy!” 小女孩听到声音,终于松开赤司的手,一下扑进对方怀里。 男人将她紧紧抱住,雙手不断发抖,声音哽咽:“对不起……爸爸来晚了,对不起……” 女孩的脸埋在他肩膀上,小声抽泣着“没关系”。 男人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站起身来,走到赤司面前,眼圈还红着,语气格外诚恳:“是你找到她的嗎?工作人员说是你主动联络他们的……謝謝你!真的太谢谢你了!” 男人又看向在場的其他少年:“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桃城撓了撓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啊……也没做什么啦。” 小女孩再次朝赤司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谢谢哥哥”,然后被父亲牵着离开。 看着父女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丸井抱着手臂轻轻吹了声口哨:“嘛,好在是个happy ending。” 话音落下几秒,仁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接话。 丸井偏头看过去,只见平日不太正经的家伙正难得地收起了笑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帝光一行人身上,神色少见地严肃。 “诶?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丸井好奇。 仁王慢慢吐出一句:“你有没有覺得……帝光那边的气氛有点奇怪?” 丸井顺着他的视線看过去。 帝光几人正圍在赤司身边,青峰双臂抱胸站在一侧,紫原低头咬着糖果棒,一边应着赤司的什么话。 黄濑笑得轻松,却莫名有点“被审判”的感覺,绿间没说话,站在最外圈,却也默默朝赤司点了点头。 灰崎靠在一边,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仍紧盯着人群中央。 最中央的少年靜静站着,那双异色的眼睛在夜色灯光下格外显眼。 他没有多余动作,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条无形的中轴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吸引过去。 “……没有啊,”丸井迟疑地说道,“除了多了一个人,没什么区别……” 话音戛然而止。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视線,赤司那一瞬轻轻抬头,视线落了过来。 不是威胁,也没有杀气,但某种更可怕的东西瞬间攫住了丸井的思维。 本能在抗拒。 他呼吸一滞,脊背像是被绳索勒住一般,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甚至差点不自觉地低下头,仿佛在面对不容违逆的命令。 他竟然……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直到赤司微微颔首,移开视线,那种支配般的压迫才像潮水一样褪去。 丸井重重喘了口气,伸手捂住胸口:“不过,这位赤司君的气場……” “总感觉他如果做出什么决定的话,根本没人敢反驳吧……” 仁王点了下头:“而且你注意到了嗎?青峰那家伙的表情,居然这么認真。” 丸井一愣,再看向青峰,果然,那张总是带着散漫的脸上,此刻的表情竟然是凝重与专注。 仁王喃喃道:“能成为这群怪物的队长……这就是我们之后全国大赛要面对的‘帝光’嗎?” 丸井舔了舔有点干的唇:“要不要回去加训?” 仁王啧了一声:“记得提醒真田,那家伙肯定也不想输得太难看。” 游乐园出口处,夜风带着微凉的气息拂过。 白秋站在那里,身后是华灯初上的城堡与绚烂的烟火,前方是逐渐散去的人群。 他披着外套,眼神时不时在远处的方向缓缓扫过。 黄濑一眼看见他,第一个快步跑上来。 “小白秋,小赤司来了你竟然不告诉我们?”语气里透着控诉,但更多是兴奋。 白秋看着他,眼角微弯,轻声道:“难道不惊喜吗?” “更像是惊吓吧?”青峰跟在后面低声吐槽道。 黑子倒是点了点头,认可了白秋的说法。 人群逐渐聚拢,赤司走到最前,自动在一眾少年中形成中心点般的存在。 他停在白秋面前,视线落在他身上。 白秋也看着他,目光带着某种若有若无的探究。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 虽然早已通过系统与意识交汇熟悉彼此,但这一刻面对面站在一起,还是让两人都微微停顿了片刻。 白秋伸出手,声音如常:“好久不见,赤司君。” 赤司视线落在他手上,伸手握住的同时与他对视,轻声应道:“好久不见。” 白秋嘴角微弯,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总之,欢迎加入这段旅程。”—— 第二天清晨,一群少年站在枪械俱乐部的大门口,个个精神饱满。 切原神采飞扬:“这是我提议的啊!我跟白秋教练说美国这种地方怎么能不体验一下射击!是不是很有眼光?” 话还没说完,眾人已经鱼贯而入,朝一整面挂满各式枪械的展示墙奔去,根本没人听他在说什么。 “喂、喂!至少回应一下吧!”切原跑了两步追上大家,“你们也太冷淡了吧!” “嘶……”海堂倒吸一口凉气,盯着墙上那把造型夸张的狙击枪,“好帅!” “诶,这把是电影里那种吗?”菊丸好奇地探头。 “这看起来是M4?”大石一边说一边试图看标牌。 真田站在展示区边,目光落在一把老式长枪上,神色认真。 “不对,那是M1加兰德,美军二战时期的制式步枪,半自动,八发彈匣,打完会‘叮’地一声彈出弹夹,声音很有特点。” 眾人闻言纷纷扭头看他,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哇,真田你居然懂这么多!”桃城一脸佩服,“该不会是经常玩射击游戏吧?” “没想到你对枪这么熟。”仁王也颇有兴趣地挑眉。 被众人圍观的真田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家里长辈从事相关工作,耳濡目染而已。” 众人:“哦——” 教练简单讲解了操作要点,又逐一帮大家调整姿势。 少年们兴致高涨,试枪声此起彼伏,整个靶场气氛热烈。 “哇,好有成就感啊!”菊丸兴奋地连开几枪,每打中一发就高喊一声“命中!” 真田站在一旁,手法沉稳準确,几乎弹无虚发。 乾默默记录着每个人的命中率。 黄濑在一旁换弹匣时眼珠一转,忽然笑着跑到另一侧坐在白秋对面没有参与的赤司面前。 “小赤司,1 on 1吗?” 赤司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可以。” 黄濑迅速设定了目标分数:“十发定胜负,看谁分数高。” 两人并肩走到相邻的两个位置。 黄濑哼笑一声:“小赤司要是输给我,昨天说的加训惩罚就要取消掉哦。” 赤司看着黄濑,那双异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然后,他笑了。 “可以。” 随着他们举枪準备,其他人也察觉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 “黄濑挑战赤司?”仁王挑眉,“感觉会很有趣,噗哩。” 青峰咂舌:“这家伙该不会真觉得赤司会输吧。” 紫原认真地点了点头:“赤仔不会输。” 黄濑抬手,指尖轻轻敲了下枪身,神情专注而潇洒。 他眯起一只眼瞄准,阳光落在他金色的眼眸中,像打了光的镜头。 “砰!” 屏幕上亮起红光:10环。 他转身单手持枪,微微侧身冲赤司扬眉一笑,语气带着些许炫耀意味:“小赤司,轮到你啦。” “喀。” 赤司举起枪,动作简洁得像被剪辑过。 没有瞄准,没有蓄力。 “砰。” 也是10环。 围观众人齐齐发出一声低呼。 十轮之后,比分定格在100比98。 黄濑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挠了挠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赢不了吗……” 赤司从他身边路过时,淡声道:“三倍。” 黄濑脸色一变,哀嚎一声抱住旁边的黑子:“小黑子!小赤司好过分啊!” 黑子语气平静:“黄濑君先挑衅的。”—— 傍晚,橘色晚霞铺满海面。 结束了俱乐部之行的众人在海边架起烧烤架,炭火噼啪作响。 铁网上烤着肉串和玉米,香气在咸湿的海风中飘散开来。 一群少年围在烧烤架旁,吵吵嚷嚷地抢着自己烤的食物。 远处的沙滩排球场亮着灯,几个换好轻便衣服的身影在场上你来我往,传球扣杀声不断。 白秋坐在沙滩上,看着身旁的赤司,关心道:“赤司君,有什么不适应——” 手腕骤然一紧,白秋只觉整个人被猛地向前一拽。 “……?” “砰。” 极近的距离,一道沉闷撞击声在脑后炸开。 白秋愣住,微微偏头。 赤司维持着半倾身的姿势,一只手仍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精准地停在他脑后不到半尺的地方。 一颗排球被死死扣在掌中,球面微陷。 第76章 队长的风范 赤司低头看向白秋和也:“没事吧?” 白秋轻轻搖头。 赤司这才松开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站起身,看向不远处那个僵立在原地的少年。 乾的背脊不自觉绷緊,眼神緊紧盯着那道靠近的身影。 他已经做好了被怒视、甚至被质问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地, 赤司只是停在他面前,将手中的排球递了过来。 “小心一点。” 乾怔了一下, 下意识伸手接过球。 掌心触及那还带着余温的球面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放过了。 一如他完全无法分析的数據那样,赤司征十郎的行为模式超出了他所能预测的范围。 就在这时,不二的声音从旁传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沉默。 “要一起玩嗎,赤司君?” 赤司腳步顿住, 回头看了过去。 不二微笑着开口:“稍微有点好奇,帝光的隊长,会有怎样的能力。” 很快,两支隊伍组好。 紫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上場:“好困,赤仔,快点结束吧。” 黄瀨看向对面站位,视線在某人身上顿了一下,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哦?没想到你竟然选择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啊, 小青峰。” 青峰双手插兜,咂了下舌, 眼皮一抬:“那我们交换。” 说话间, 他已经走了几步,却被黄瀨抬手挡住。 “不行哦。”黄瀨笑眯眯地说,“谁叫小青峰慢了一步,没抢到和我们组队的机会呢?” 他站在原地不让开, 语气带着轻快的调侃:“不过,小青峰要是现在认输,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青峰挑眉,笑容冷了几分:“你这家伙……真是自信过头了吧?” 黄瀨还准备和青峰继续争辩,腳下突然一空。 “哎哎哎?!” 他惊叫一声,腳尖在沙地上晃了两下才重新踩稳,回头一看,紫原一手拖着他的后领,另一只手正把排球往他怀里塞。 “黄仔话好多啊。”紫原没什么起伏地嘀咕了一句,手一松,把人放到后場,“快点发球。” 黄濑稳住重心,抱着球不满地鼓起嘴:“不要隨便拎人啊,小紫原,我又不是塑料袋。” 他剛想再抱怨一句,前方那道微微倾身的背影忽然出声。 赤司站在网前,面朝着球网,没有回头,声音却极为清晰传到后面:“凉太,认真一点。” 黄濑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排球,指尖缓缓收紧。 再抬起头时,那副跳脱的神情已经被专注所取代,金色的瞳孔在夕阳下微微一亮:“小赤司这么说的话……那就不能隨便玩了。” 与赤司对位的不二静静看着面前这个红发的身影。 他原本不过是出于一点好奇,帝光的队长,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 剛才赤司站在沙滩上,甚至没有回头,仅仅一句平淡的“认真一点”,就让对面黄濑的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 从散漫到认真,仅是一瞬。 看来的確很有队长的风范。 不过…… 不二眼底掠过一丝意外。 只是随口发出的邀请而已,一次沙滩排球,甚至连比赛都算不上,竟然这么认真对待嗎? 难道说……他是那种,不论何时何地、面对任何形式的对抗,都会执着于“胜负”本身的人吗? 黄濑将球托在掌心,退后几步,踩在沙地上的脚步带出细碎的纹路。 他抬眼看向对场,嘴角轻轻一勾。 助跑,起跳,身影在空中与身后斜落的夕阳重叠。 右臂高高举起,指尖舒展,整个人像被拉至最高张力的弓。 手掌迅猛拍下! 排球应声而出,划破空气飛越球网,带着明显的旋转与坠落角度直逼后场。 乾早已盯紧了球路,脚步移动迅速,身体也扑了出去。 但那颗球像是故意避开了他的手臂,在快要贴地的瞬间拐了一个弯,从他伸出的手腕旁掠过,砸进沙面。 哑响伴着细沙飛溅。 青峰走过去把那颗球扔了回去,双手撑腰,半眯着眼盯着黄濑的方向:“你这家伙,连排球都copy过吗?” 黄濑接住球比了个“耶”的手势:“没错哦,在加入篮——啊不,是网球部之前,我可是排球部的王牌,当初走的时候那个部长还纠缠过一段时间呢。” 说着他抱着球走近一步,冲青峰挑了下眉:“怎么样?现在认输还不算太迟哦,小青峰。” 青峰冷哼一声,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头看向一旁拍着沙子站起来的乾。 “你没问题吧,数據眼鏡?” 乾站直身体,推了下眼鏡,鏡片反射出微弱光芒:“没想到对面竟然会跳发球,的確出乎意料。” “再给我两球的时间,我就能收集到足够的数据。” 乾的判断很准确。 随着第四球飞出,他的站位比前几球明显更靠前一步,眼神始终紧盯着黄濑的手型与球路。 发球出手那一瞬,他便迅速蹬地滑步,身体低伏,手臂伸展至预判位置。 “啪!” 球准确地被接住,发出一记干脆的回弹声,沙面被掀起一道细微的弧線。 “Nice receive。”不二的声音及时响起,他看着向下降落的球迅速迎上,脚步向前调整站位,手腕一翻,指尖精准地将球推出。 排球在空中轻盈划过,弧线柔顺流畅,直直吊往前排。 青峰已经压低重心等待。 他瞥了一眼空中的球,唇角勾起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笑。 “终于轮到我了。” 他没有多余的蓄力动作,甚至几乎没有助跑,下一步踏出时直接起跳,脚尖猛蹬沙地,肌肉爆发力瞬间拉满。 扭肩、收肘、抬腕,动作一气呵成,身体呈现出充满野性的力量曲线。 右臂高高扬起,在对准球心的瞬间抡下。 “砰——!” 排球像被斧头劈下,重重砸入对场后排,带起一阵沙尘飞扬。 青峰落地,扬起的沙子顺着他膝盖滚落,他甩了下手腕,偏头看向黄濑,嗓音低沉。 “这才叫进攻,copy小子。” 球权交换,乾站到发球线后,缓缓吸气,目光一点点扫过对面站位,脑海中飞快整理起目前收集到的数据。 对面三人组——赤司、黄濑、紫原。 赤司最让他警惕,但开局几轮后,乾已经确认,对方承担的是二传手的职能,不参与一传防守,也就不会去救球。 而且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对方的那个位置很难进行针对发球,强行去做很可能直接发球失误。 这样一来,就剩下紫原和黄濑。 黄濑比较全能,反应速度不可小觑,又曾经是排球部的王牌,无论接球还是传球,都有极高水准,即便针对他发球,效果也不会很好。 排除法下,剩下唯一的突破口,只有紫原。 乾目光锐利地锁定在紫原身上。 如果只是能力对比,紫原的身高与力量绝对是最突出的一环。 但这些本该视作优势的方面放在救球上,反而成为了拖后腿的存在。 更何况,网前的紫原,只要伸手拦下,几乎没有任何球能穿透他的防守,等于筑起了一道移动的城墙。 因此,必须想办法把紫原从网前逼开,让他主动后撤防守,否则这一局无论多精密的战术都很难奏效。 想到这里,乾低头摩挲着手里的排球。 普通的下手发球,威力太小,根本无法逼迫紫原去进行一救。 如果要改变局势,就只能冒险选择跳发球,可他从来没有試过跳发球。 乾微微皱眉,脑海里飞快闪过刚才黄濑发球的画面。 分解动作、重构力道、模拟重心转移…… 只要拆解每一步细节,哪怕第一次尝試,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浮现出自信的光芒。 这就是“数据”的意义! 他目光锁定着紫原,手中排球缓缓托起,屈膝、抬手、挥臂,标准的发球动作一气呵成—— “唔!” 刚准备助跑,乾脚下突然一滑。 他下意识挥舞双臂,前后疯狂搖摆试图找回平衡,拼命试图稳住身形,在空气里表演了一套乱七八糟的泳姿。 “哎、哎、哎……哎?!” 乾瞪大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变量! 沙子的摩擦力要比普通地面小得多,而他刚才的动作分析却都以硬地面为基础! 空中挥舞的手臂最终并没有救下他,身体一阵摇晃,重心彻底崩溃。 “扑通!” 一个漂亮的臉朝下自由落体,整张臉直接埋进沙子里,屁股高高翘起,像极了沙滩上的野生鸵鸟。 刚才抛起的排球毫不留情地按照原本计划的轨迹落下来,正中脑袋。 “咔嚓!” 耳边清楚地听见一道脆生生的碎裂声。 乾:“……” “乾,没事吧?” 不二跑过来,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忍笑。 乾把脸从沙堆里拔出来,尴尬地抬头,沙子顺着发梢往下掉。 “没事。”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本就被排球砸得歪歪扭扭的左侧眼镜腿终于撑不住,“咔哒”一声,彻底断裂,只剩另一个眼镜腿苦苦支撑,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脸上。 眼镜报废,近视严重的乾只能无奈退场。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着还在进行的比赛。 可惜,乾汁过不了海关,带不过来,现在又没有合适的材料。 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忐忑的声音。 “哲君,这是我烤的,你要尝尝吗?” 乾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桃井正小心翼翼地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黑乎乎一团,完全看不清原本是什么东西。 他眯了眯眼,走近了两步。 黑子看着面前这肉眼难辨的“食物”正一脸纠结,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了过来,直接拿起那个盘子。 乾冲桃井微微一笑:“桃井同学,请问这个可以给我吗?我很需要它!” 第77章 绝对不能输! 乾的表情看上去格外真诚。 桃井犹豫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盘子, 又看了看那副歪斜的眼鏡和头发里夹杂着沙子的乾,轻轻点头:“可以。” 她转头看向黑子,带着些歉意地开口:“抱歉, 哲君,我再去烤一份吧。” 黑子沉默两秒后缓缓出声:“不, 我来就好。” 沙滩排球区,比赛还在继续。 不二走到烧烤架旁,把正在和真田说话的手塚拉了过来。 手塚有些困惑,但还是默默接过排球走入场内,代替乾的位置。 就在比赛即将重新开始时,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从场邊傳来。 “等一下!” 众人转头,只见乾重新走了回来, 怀里抱着一个大得不太合理的银色水壺,走起路来晃晃荡荡,沉甸甸地发出金属碰撞声。 他站定在场邊,推了推支离破碎但仍勉强挂在耳朵上的眼鏡,镜片在夕阳下泛起诡異光芒。 “单纯的比试有点无聊。”乾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不如接下来,哪个人丢分,就来喝这份限定版乾汁, 如何?” 在手塚出声阻止之前,青峰已经先一步点了点头。 他神色随意, 完全没把乾的提议当回事, 嘴角微微一撇:“行啊,随便。” 手塚已经抬起一半的手顿住。 黃濑凑了过来,目光落在乾怀里的那只沉甸甸的水壺上,歪头道:“乾汁?我听青学的人提起过, 好像是口味相当奇怪的饮料?” 他满臉好奇地眨了眨眼:“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 乾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妙的笑,低头拧开壶盖。 “咔哒”一声清脆的旋转響过,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悄然飘散开来。 并非傳统意义上的臭味,更像是一种被混合压缩过的气息,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涩与一种极其诡異的“湿润感”,像从封闭空间里突然泄出的冷雾,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危险气息。 黃濑鼻尖轻动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乾不紧不慢地从壶里倒出一些液体,装进早已準备好的白色紙杯中。 那是一种浓稠的黑色液体,质地黏糊,缓慢流动时像是融化的焦糖与机油混合在一起,杯壁甚至被拖出細长的黏丝。 表面还漂浮着一些绿色的絮状物,在杯中随着杯子晃动微微起伏。 更糟的是,那液体中还夹杂着几段类似节肢动物腿部的細碎物,隐约可见几根泛着光的细毛。 黃濑眼睛瞬间瞪大,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开,与乾拉开了安全距离。 “这是什么啊?!”他捏着鼻子,一臉惊恐,感觉那股气味还萦绕在鼻尖,干呕了两声,“你不会真的打算让人喝这个吧?!” 乾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破损的眼镜,淡定地解释道:“只是一些高蛋白的肉泥,混合了海藻、天然植物发酵物,还有一点点其他营养健康的成分而已。” 他举起手里的杯子,强调道:“对身体非常好。” 场上的气氛在无形中发生了微妙变化。 除了不二外,所有人的心声出奇地一致——绝对不能输! 输球的代价不再是比分落后,而是要面对那杯来自地狱深渊的“限定版乾汁”! 紫原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表情严肃;手冢神色凝重,目光时刻锁定对手;黃濑咬着牙抱球站在发球線后;青峰身体紧绷,像猎豹一般蓄势待发。 唯一还保持笑容的人,是不二。 他嘴角轻扬,看着场邊那只银色水壶:“看来,阿乾又有了新的配方呢。” 比赛重新开始。 黄濑托起排球,退后几步,再次起跳发球。 “砰!” 球摩擦空气的风声呼啸而至,直冲后排。 手冢迎面而上,动作沉稳冷靜,雙臂一抬,稳稳接住这一球。 球传至不二手中,他微微调整站位,将球推向左侧。 青峰已经等在原地,高高跃起,手臂抡圆,狠狠扣下。 但黄濑反应极快,身形下压,沙面飞扬,排球被他强行接起。 “切。”青峰咂了咂舌。 赤司征十郎微微仰头,視線落在腾空中的球体上。 不二的視线转向他,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 这是赤司君第一次触球。 会是什么风格呢? 赤司目光快速一扫,落在已经冲到网前的黄濑身上。 黄濑正高声喊着“我来!”,右手高高举起做出要球动作,身体同时开始助跑,显然是準备接下这记传球。 紫原也动了,虽然动作不快,但同样开始朝着网前压近。 不二紧盯着赤司的手。 他判断赤司接下来应该会将球传给黄濑,无论从位置还是节奏看,都是最合理的选择。 赤司侧身站定,目光冷靜而精准地锁定在黄濑的方向,像是在确认助攻角度与节奏。 右手抬起,指尖稳稳控球,向前推出的弧线看上去完全就是为黄濑量身定制的一球。 不二瞳孔一缩,朝着黄濑的方向跑去。 然而—— 赤司的手腕却在球即将离手的前一刻骤然一转! 原本向前推出的动作在半途突然收回,一记没有任何预兆的勾手进攻瞬间完成! 青峰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他扑了过去,却只来得及伸出手指尖。 球重重砸入沙地,带起一片细沙飞溅。 “啧……” 青峰趴在地上,仰头看向球网对面的身影,对上赤司低下的那雙异色眼眸。 一上一下,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不二停下脚步,望着那枚还在沙地上轻轻滚动的排球,轻轻叹了口气。 “竟然是二传进攻,真是意外。” 还在感慨的时候,乾的声音幽幽地響起。 “谁要来喝掉这杯乾汁?” 青峰正撑起身体的动作顿时一滞,原本迅速的起身节奏变得异常缓慢。 手冢抬手推了下眼镜,手臂遮挡下看不清情绪。 不二举起一只手,笑着开口:“我来吧。” 他走到场边,毫不犹豫地拿起那杯刚才倒好的乾汁,低头看了看杯中仍在轻轻晃动的液体,眼神中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兴趣:“果然还是……有点好奇。”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青峰挑眉,神情复杂地望着他;黄濑眼中满是敬佩;就连赤司,也略微转了视线。 不二仰起头,喉结轻轻上下滚动,将整杯液体一饮而尽。 全场鸦雀无声。 数秒后—— “啪。” 紙杯从他指尖滑落,掉在沙地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响动。 不二身体一晃,整个人直直向前倒去,安靜地陷入昏迷。 “没想到……”乾有些惊讶地翻出随身笔记本,一边迅速记录着什么,一边喃喃道:“竟然发现了不二的新弱点。” 那杯还残留着黑色液体的纸杯静静躺在沙地上,如同古墓中的某种恐怖遗物。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绝对!绝对不能输! “喂,等等,我还没吃完呢!”菊丸一脸茫然地被人拽上场,刚站定,就看见黄濑站在发球线上,做出跳发动作。 “砰!” 球呼啸而至,菊丸下意识扑了过去,动作灵活,脚下轻点,稳稳将球接住,落地时身姿轻盈如猫。 手冢将球精准地传向左侧。 青峰早已就位,身形蓄势,双脚一蹬,整个人如弹簧般跃起,右臂高高扬起,眼神直锁对方场地的空隙。 但就在那一瞬,他的视线骤然被一道庞大身影挡住。 紫原不知何时也跃上空中,那双半垂的眼睛此刻罕见地睁大了些:“青仔,我绝对不会去喝那个东西的!” “……哈?”青峰眉梢一挑,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我也不可能喝那种会死人的东西!” 黄濑站在后场,看着那两个腾空的身影,小声感慨:“小紫原的斗志竟然被激发了吗?” 两人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按在球上,劲力对撞,球体顿时被压得变形。 紫原与青峰在空中交锋的瞬间,手冢从侧面跃起。 两人进攻的力量在空中汇聚,球在双掌间被下压,朝着紫原的方向偏移了些许。 紫原眼神一凛,手臂在空中瞬间紧绷! “砰!” 球体发出沉闷爆响,下一瞬竟硬生生将两人的手臂生生撞开! 带着恐怖的惯性贯穿而出,沿着紫原掌心的角度,如炮弹般怒吼着坠向地面。 菊丸扑上去,刚触到球面,一股冲击力瞬间贯入手臂。 “哇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直接被掀飞出去,翻滚着落进沙地。 菊丸捂着红肿的手臂坐起,表情扭曲,却还是忍不住感叹:“哇哦,好夸张的力量喵!” 青峰抬头看向对面,与紫原对视。 就在战意即将上升到顶点时,一股诡异的气味忽然从背后飘了过来。 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转身,背后便响起乾平静的声音:“青峰君,进攻失败,这杯是你的。” 青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黄濑挥了挥手,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小青峰不会不敢吧?” 青峰冷哼一声:“你是说你自己吧?” 说罢,他回过头,捏着鼻子,狠狠一咬牙,一把夺过纸杯仰头灌了下去。 “呕——!” 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口腔完全被这黑暗黏稠的东西占据了。 那味道像腐烂的鱼内脏混着没煮熟的苦瓜再裹上一层被踩过的海苔,最后还带点燃烧后的塑胶味。 青峰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 失去意识前,他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这混蛋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 “啊啊啊!这是什么啊?!” 神尾面色铁青,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身体晃了两下,仿佛还能再挣扎一秒,最终还是扑通一声倒进沙地里。 “咕哇啊啊——” 向日整个人跳了起来,像被什么东西从背后抽了一鞭子,边捂着嘴边满场乱跑,晕倒前的最后一刻还喊着:“这不科学!这不是液体!它有意识的!它在攻击我!” 大石刚喝下一口,整张脸便皱成一团。 他艰难地咽下去,声音艰涩:“我……我试着理解你的营养逻辑,乾……但这已经不是人的味觉范围了……” 沙滩排球场边,惨叫声此起彼伏,身影一个接一个倒下。 聪明一点的早就不见人影,到最后,再也没有新的人登场。 只剩下赤司征十郎与手冢国光,隔着球网相对而立。 早早晕过去、此刻已经醒过来的青峰看着场上的两人。 一旁,跳发球失误,在青峰之后不久也倒下的黄濑搭着他的肩,轻轻叹了口气。 “好想看小赤司喝那个啊……”他说着,语气里带着点惋惜,“不过,场上只剩他一个人了呢。” 河村听见,偏头看过来,神色有些疑惑:“黄濑君的语气……难道说,赤司君一个人会有什么不同吗?” 黄濑没有解释,抬起手,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指向球场中央。 “看看就知道了。” 河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灯光下,赤司静静站在球网前,瞳中红与金交错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78章 因为,看到了 球場中央, 沙面被汗水与足跡壓出一道道深痕。 赤司征十郎与手冢国光,隔网相对。 海风掠过,掀起赤司腰间衣摆, 脚边那枚排球,静静躺着。 赤司弯腰拾起球。 “赤司君, ”手冢目光沉穩,“没想到第一次交锋是在排球上。” “的确有些意外。”赤司抬眸,眼中红金交错的光芒已悄然隐没,“但获得胜利的人,只有我。” 他左手举起球,旋即一抛。 排球飛入空中旋转,落下的那一刻, 伴随着“砰——!”的巨响,飛掠而出,空气如被撕裂般卷出一道尖锐气流。 沙尘飛扬的瞬间,手冢已经启动,在球几乎贴地的一瞬,将其托起! 手腕触球瞬间,他眉宇微动。 好重! 这一球的力量,远远超出他的預想。 赤司早已站至网前, 一记迅速的勾扣瞬间将球抽擊过去! 手冢右脚蹬地,身形在沙上斜跃而起, 横臂封挡! 赤司向后退了一步, 几乎与球同步而动,顺勢一拨,直插斜侧后排死角。 观战众人呼吸一滞。 “部长……”菊丸有些担心。 “赤司君比預想中更具有进攻性呢。”不二轻笑。 “别被他那张贵公子一样的脸迷惑了啊。”青峰哼了一声,眼中多了一分战意。 場上, 手冢像早已预判那一球的去向,身体低伏,一手反撑沙地,另一臂以几不可思议的角度挑起球体,将其穩稳送回空中。 赤司起跳,又是一记斜线角球! 手冢目光一凛。 这一球他能接到,但如果继续追着应对,只会被拖入对方的节奏。 他果断起身,逼向网前。 下一秒,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跃起,隔着排球重重撞擊于球网前! 球在双掌间被強壓至轻微變形,在空中僵持不到一秒。 “嘭!” 球体被双方劲力同时卸出,急速弹空! 赤司落地瞬间再次起跳,手冢动作如影随形,两人身形一前一后不断交错,每一次击球都像在刀锋上搏杀,每一个落点都逼近极限。 排球在沙面与空气中反复撞击,呼啸如鸣,却始終没有落地。 場外,气氛同样緊绷,观战众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場中,屏气凝神。 “好厉害,究竟谁会赢啊?”向日身体微微前倾,忍不住小声感叹。 “当然是小赤司啊!” “肯定是部长啊!”。 黄濑和桃城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两人说完都愣了一下,扭头互相看去,空气中瞬间多出几分微妙的火花。 黄濑皱起眉头,語速加快:“无论怎么看都是小赤司吧?手冢君现在完全是勉強应对,根本没办法发动攻勢啊!” 桃城不甘示弱地回敬:“但那样的攻势也没有成功啊!我相信手冢部长肯定有对策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场上局势骤然一變。 赤司高高跃起,眼神迅速扫过对场,那里手冢还未完全起身。 排球如斜月般狠狠劈下,目标直指远端死角。 但就在众人以为这一球将直接得分时,球的飞行轨跡却在空中悄然偏移,划出一道不合逻辑的曲线,像被某种力量“引”过去一般,最終緩緩落向了手冢的身前! “出现了!”河村忍不住惊呼出声,“部长的手冢領域!” “不对哦!”菊丸一边举起食指,一边眨了眨眼,“这可是沙滩排球的场地,所以,应该叫‘手冢領域·排球版’才对!” 排球再次飞入高空。 赤司起跳,右臂在空中扬起,伴随着精准的扣杀动作! “砰!” 球声炸响的瞬间,手冢身形已然就位。 他并未迈步,也未探身,只是稳稳伸出双臂,球便像早已安排好般落向他所在的位置,被他精准托起。 赤司站在球网对面,目光緊锁着飞回的球影,瞳孔深处,红与金悄然翻涌,仿佛火焰在深海中灼烧。 手冢抬眸的瞬间,视线与那双异色瞳孔正面撞上,心间一震。 那不是常人应有的眼神,他能感受到某种极端意志在沉默中燃烧着,仿佛整片视野都被那抹颜色覆盖,壓得人喘不过气来。 被看见的那一刻,他就像是被赤司看穿所有可能的选项,无论退守还是强攻,都仿佛已经被对方一一验证、剥夺,只剩一条注定被压制的路径。 他微微皱眉,呼吸乱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托球的动作依旧稳定。 下一球,赤司没有选择继续强攻,而是将球以标准的垫传角度拨向对面。 场边顿时有人发出惊呼。 “垫球?赤司居然用了这种普通的击球方式?” 但还没等反应时间过去,那枚排球竟在半空转了个微妙角度,没有再飞向手冢的脚边,而是精准落向距离他半步之遥的另一点。 “不、不可能……”不二裕太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手冢前辈的招式,仅仅两球就被破解了吗?!”—— 早在沙滩排球场开始变得“诡异”之际,就有一些人悄然离开了人群。 不远处的岩壁后,真田、切原、迹部与忍足四道身影半隐在阴影中,也关注着场上这最终的决战。 切原低声开口,語气難掩紧张:“真田副部长,那个手冢的招式应该没那么容易破解吧?” 他记得很清楚,关东大赛半决赛时,真田副部长用“雷”与“林”那样专门针对的招式,还花了不少时间破解手冢领域。 眼前这一幕,却像是瞬间看穿了一样! 真田沉默片刻,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忍足忽然开口,目光依旧盯着场内:“小景,你看出来了吗?” 迹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望着球网前那道红发少年的身影,神情難得收敛。 “那双眼睛……你们不觉得,和白秋有点像吗?” 白秋和也那场决赛后突然变化的双眼实在太过特别,他在之后集训的时候还特别观察过,印象深刻。 “诶?”忍足与切原同时看过去。 忍足犹豫片刻:“你是说……金色的那只?” 切原也瞪大了眼,盯着赤司的侧脸看了几秒:“对哦,之前没仔细看,赤司前辈的眼睛,真的跟白秋教练很像啊。”—— 场外,乾神情凝重地盯着球场中央,目光停留在手冢的身上。 他注意到,对方呼吸节奏明显加快,额角的汗水沿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在沙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不对。”乾低声喃喃,从怀里抽出笔记本,快速翻到一页记录。 他笔尖划过记录页上的体能消耗预估,迅速在边角写下对比数据,再抬头看了场上一眼。 “没错。”乾推了推那副歪斜的眼镜,語气笃定,“以手冢的身体素质,不可能流汗流成这样,除非……体力消耗的速度出现了异常。” “面对赤仔,很正常啊。”一旁的紫原慢悠悠地含着糖,语气理所当然。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柳生:“你和青仔比赛的时候不是一样吗?” 周围不少人听到这句话,看向柳生和站在他不远处的青峰。 柳生推了推眼镜,回忆道:“……的确如此,与青峰君对战时,体力消耗大约是平常的三到四倍。” “那是因为面对压迫感极强的对手,身体会本能地持续紧绷。” 一道温和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他们纷纷转头,只见白秋和也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 “白秋教练?”菊丸惊讶地扬了扬眉,“你怎么也过来了?” 白秋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一步,垂眸看向一片东倒西歪的沙滩。 “这边实在是太热闹了,很难不注意到吧?” 白秋没想到,他只是去车里发了个短信,结果才回来,就看到场边倒了一地的人,沙子上横七竖八地铺着各种熟面孔,连青峰和黄濑都没能幸免。 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出了严重的事故,手已摸向手机准备报警。 还是华村及时解释了一句:“只是喝了点……很难喝的东西,暂时昏过去而已。” 菊丸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压迫感为什么会让人体力消耗变大啊?” 白秋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手冢同学所面对的压迫感并不只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心理上的压力,而是足以让身体产生应激反应的强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场上仍在持续对峙的赤司与手冢,缓缓开口道:“面对像赤司君那样的选手,即使他不进攻,也足以让你始终处于极度警戒状态。” “你无法预判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所以你的神经、肌肉、注意力必须始终维持在最高负荷。” 不二在一旁补充了一句:“的确,刚才赤司君的二传进攻,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白秋点点头,继续说道:“就像在草原上直面一头随时可能扑杀的猛兽,哪怕它还没动,你的身体也已经因为本能而紧绷。” “如果只是短时间,这种集中反而能提升你的反应速度,但只要持续时间稍微延长,无论是体力、判断力还是精神状态都会迅速被榨干。” “所以,哪怕赤司君没有动用什么特殊的技巧,仅仅是‘存在’本身,也足以逼迫手冢进入极限状态。” 一旁的乾点点头,低声应和:“……的确是这样,现在的手冢,体能消耗的速度和身体状态濒临极限时几乎一致。” 紫原含着糖,语气意外地认真:“对上赤仔,不紧张才奇怪吧?他可是比青仔还难对付的家伙。” 桃城举起手,有些不甘地问:“那为什么手冢部长的手冢领域会被那么快破解啊?” 场边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们等待着白秋的回答。 白秋和也望着球场中央,那只即便赤司离开也依旧没有恢复原状的金色瞳孔中,此刻悄然闪过一道金光。 和场上那人眼中一模一样的颜色。 一种极度精密、极度清晰的“视界”在白秋眼前展开。 仿佛整个世界的轨迹都被分解重组,再以理所当然的方式回归掌控之中。 白秋感受着赤司眼中的世界,缓缓垂下眼睫,语气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因为,看到了。” “就这么简单。” 第79章 帝光的一员 沙滩早已被踏得凌乱, 一串串急停后的沙痕交错延伸。 手冢国光站在这片破碎痕跡之上,膝侧肌肉时刻紧張着,目光锁定球网前的身影。 这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攻防轉换。 他的呼吸逐渐沉重, 血液鼓动间在耳膜轻轻轰鸣,但赤司却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手冢深吸一口气, 试图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 但现在并没有调整的时间,赤司已经起跳,右臂扬起,划出一个弧度,落点极其明晰。 手冢盯着那一刹那肩膀的扭轉角度,以及手腕的旋轉幅度。 是左邊。 右腳插入沙中,腿部肌肉瞬间爆发出力道, 向左斜前冲去。 沙地微陷,帶起一道清晰的拨砂轨跡。 空中的赤司低下头,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在注视一场已然結束的演出。 “結束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看似稳定的挥臂突然轻巧地一收,腕部迅速内旋。 手冢瞳孔一缩。 变了。 是右邊! 他本能地想重新调整身体结构,强行以核心发力扭转方向。 但惯性还未来得及彻底释放便被中断,身体尚未完成重新聚力, 重心却早已在向相反方向倾斜。 意识能够清楚判断,肌肉却因错判而陷入混乱。 失衡来临的一瞬间, 是一种空荡荡的滑坠感, 就像踩到了未压实的积雪。 他感到背部被风抚过,腳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跌去。 视線晃了一下,在那倒影翻转的过程中, 映入眼帘的,是赤司在空中再次变化的动作。 没有挥臂,也没有发力。 赤司脚尖轻点沙面,膝盖自然弯曲缓冲。 剛才起跳时分明帶着明显的进攻姿态,但降落时,他只将双手平举。 没有旋转,没有爆发,没有气流破空的声响。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垫球。 但此刻,手冢只能看着那一球,轻巧地落在自己面前的沙面上。 砰—— 沙粒轻扬。 胜负已分—— “啊,好可惜,输掉了。”菊丸抓着头发一臉遗憾。 大石有些疑惑:“但手冢怎么会突然摔倒?动作看起来像是……失误?” 乾搖了搖头,镜片在灯光下闪了下:“不,我不认为手冢会犯这种级别的错误,他的重心管理非常稳健,就算是沙地也不至于滑倒。” “嗯哼……”黄濑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缩了一下,臉上帶着半是佩服半是后怕的表情,“小赤司还是这么过分呢……” 紫原则在手冢重心失衡的瞬间就偏过头嘟囔道:“所以我才不想跟赤仔比赛啊。” 球场上,剛结束对决的两人朝眾人这邊走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手冢看向身侧:“赤司君,期待与你在网球场上的对决。” 赤司抬眸,淡淡应道:“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两人目光交汇,一时间气氛又有再度紧绷的趋势。 然而下一秒—— “等一下,这什么味道?”菊丸忽然皱起鼻子,率先嗅到空气中的异样气息。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悄然蔓延。 “是剛才那东西!”有人惊觉。 还未完全恢复的眾人顿时条件反射地作鸟兽散,场邊再度陷入混乱。 赤司偏头看了一眼味道的来源,眼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迅速闪过。 只见乾贞治站在旁边,捧着那杯不明液体,眼镜后面是阴测测的笑意。 “手冢,你输了。”语气里透着莫名的满足。 手冢的身体在这句话落下的一瞬微不可察地一僵。 那杯不明液体静静停在乾手中,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绿色物质,气味扩散开来,像是某种廉价化工品加工厂做出的恶意试验品。 白秋也闻到了。 那是一种足以让人瞬间失去判断力的味道,浓烈、刺鼻,像是误入某个禁止入内的废弃实验室。 这是他第一次闻到这种堪称“化学武器”级别的东西。 再联想到不久前一地倒下的眾人,白秋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视線在手冢和那杯液体之间徘徊,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出面阻止。 “走吧。” 赤司走到他面前,冷静的声音切断了他的思考,也顺势挡住了他看向那边的视线。 白秋有些迟疑:“……真的没关系吗?”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一重。 黄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头自然搭在他的脑袋上,姿态熟稔又懒散:“没关系啦~反正是他们青学的人做出来的东西,要阻止也是他们自己處理啊~” 白秋有些无奈地被他推着往前走。 青峰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开口:“而且我们可是都喝过那个东西。” 白秋侧头看向他们,关切道:“刚才就想问了,你们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紫原含着糖,慢悠悠地摇了摇头。 “虽然很恶心,”青峰皱着眉道,“但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味道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欸?小青峰也这么觉得吗?”黄濑一脸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 青峰努力回忆,但脑海中始终找不到这个味道曾经出现过的确切场景。 直到走到烧烤架边,他还是没能想起那股奇怪味道的出處,索性也懒得再想了。 空气中混杂着焦香的肉味和炭火的气息,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盘刚烤好的牛肉、鸡翅和蔬菜串,一时间热气腾腾、色泽诱人。 “哇,终于可以吃了!”黄濑一马当先冲过去,夹起一大块烤牛肉,直接送进嘴里。 “唔,好烫!”他捂着嘴吸气,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一旁的黑子默默将一杯水推到他手边。 “谢谢你,小黑子~”黄濑感动地接过。 青峰也走了过去,刚伸筷子准备夹上一个鸡翅,下一秒就被黄濑的筷子从侧面抢走了。 “喂,黄濑,那是我先看到的。”他不满地挑眉。 黄濑理直气壮:“可我先动的手啊!” “你这家伙!” 青峰不甘示弱地夹回去,两人你来我往,手速越来越快,筷子碰撞间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 黑子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将自己面前那盘蔬菜挪远了点。 另一侧,赤司在桌边落座,抬眸看向他,唇角带着些微的笑意:“辛苦了,哲也。” 黑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白秋和也视线扫过那一張张笑鬧的脸,默默朝着远處较为安静的位置走去,想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 他并不打算加入这份热鬧。 然而就在他从赤司身后路过时,手腕突然一紧。 “作为帝光的一员,”耳边传来赤司不容置疑的声音,“你的位置在这里。” 白秋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往后抽了两下,试图挣脱那只修长但力气惊人的手。 没能抽回来。 他正想开口,赤司突然带着将他往座位一拽,骤然失去平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坐在了赤司身旁的位置上。 白秋脸上的表情一滞,眼神中浮现出些许懵懂。 一盘热气腾腾的烤肉被推到面前。 “白秋君,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黑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秋呆呆地夹起一块肉,吃了一口。 肉的味道很好,腌制得恰到好处,炭火的香味渗进了纤维,每一口都是扎实的满足感。 白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不远处响起一阵吵闹声。 “小!绿!间!你怎么可以自己逃跑?!”黄濑的声音带着不满,“还有你,小高尾,真是没义气!” “这叫智慧。”绿间的声音带着一点嘲讽,伴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从那边飘了过来。 白秋放下筷子,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 是极其轻柔的力道,像是小动物蹭过发丝般温柔。 “白秋君,”黑子站在他身后,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们早就认可你了,所以……” 他微笑着,轻轻揉了揉白秋柔顺的白发。 “请允许我们,走近一点吧。” 白秋和也抬起头,视线越过炭火与热气,看向不远处那一片混乱而热闹的区域。 不知何时,各校的选手们都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重新聚集在一块。 切原正偷偷摸摸地靠近乾的那个银色水壶。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起,像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他盯着那里面让众人闻风丧胆的混合液体,小心地舀出一小勺,快速倒进了准备好的瓶子里,然后动作飞快地绕到仁王背后,试图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加进他的饮料杯里。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仁王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动作自然地将自己的杯子与切原的交换。 切原满意地跑开,完全没发现。 而在另一边,手冢坐在角落处的长椅上,表情一如既往地端正严肃,眉梢却有一丝不自然的僵硬,嘴角甚至不时微微抽动一下。 不二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一只手却悄然举起手機,隐蔽地拍下照片。 再往远处一点,向日围着迹部喋喋不休。 “吵死了。”迹部抬手弹了他一下,语气漫不经心,却没有阻止对方的抱怨。 白秋将目光收回来,低下头,看向面前那一盘食物。 原本混乱地堆在一起的食材此刻被赤司整理得有条不紊,还加了许多蔬菜,荤素比例恰当,摆盘角度精细。 白秋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又悄然咽下。 最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第二天,东京羽田機场,飞机落地,阳光透过航站楼洒在众人肩头。 虽然并肩度过的时间并不算长,但真正分别的这一刻,心底仍浮起一丝怅然。 青学一行人坐上回程的大巴車,車厢内难得沉默,连平时最喜欢吵闹的几人都没主动开口。 窗外的建筑慢慢倒退,树影斑驳地掠过車窗。 菊丸撑着脑袋看向外面,目光随着风景的变化移动。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直起身,眉头微微皱起:“咦?大石,我们回去是这条路吗?感觉窗外的风景好陌生啊。” “嗯?”大石愣了一下,随即也望向窗外。 菊丸的声音唤醒了其他人。 乾靠近玻璃观察,得出结论:“嗯,确实不太对。” “难道是司机走错了?”桃城探头看向前方,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司机。 越前始终低着头,压着帽檐,仿佛一点都不好奇。 正当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时,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司机扭头高喊:“到地方了,下车吧。” 众人面面相觑地站起身,提着行李下车,四下张望。 刚迈出车门,河村停住脚步,眼睛瞪大,伸手指向不远处:“这里是帝光中学?!” 第80章 no.14 青学眾人顺着河村指向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校门上,赫然挂着“帝光中学”四个大字。 大石有些迟疑地开口:“難道……真的是上错车了?” 身后的大巴车突然启动,径直驶離原地。 菊丸反應过来, 急忙伸手喊道:“啊,等一下!” 可司機毫无反應, 车尾很快消失在轉角。 “怎么这就走了……”菊丸苦恼地收回手,轉头看向身边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手塚没有犹豫,拿出手機,低头开始拨号。 不二凑近,看了眼屏幕上的联系人,微微一笑:“你要和白秋君联络嗎?” 手塚点了点头, 神色平静:“如果我们真的是被送错了,帝光的人很可能现在正在去青学的路上。” 还没等電话拨通,校门那头忽然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 海堂愣了一下,声音帶着意外:“龙……龙崎教练?” 龙崎也看到了他们,挥了挥手,微笑着走过来:“好久不见,看起来大家精神都还不错嘛。” 原本因突发状况而生的紧張感在见到熟悉的身影后立刻消散。 菊丸第一个蹦到前面,声音里透着雀跃:“龙崎教练, 你已经能出院了嗎?” 龙崎点头,眉眼间帶着欣慰的笑意:“是啊, 村岛医生说之后多加注意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环视了一圈, 目光在不二身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又看向手塚,心里暗自叹息:这次真是欠了白秋那孩子一个大人情。 不过这些感慨并未表现在脸上。 “喂, 手塚同学,你们到帝光了嗎,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到。” 不知何时電话已经接通,手冢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声音,是白秋和也。 手冢看了龙崎教练一眼,简单地应了一声“嗯”,便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菊丸歪着头满脸困惑:“所以,龙崎教练为什么会在帝光啊?” 龙崎含笑解释:“因为帝光终于同意了和青学的合宿和训练赛申请。” “真的吗?”大石听到后眼睛一亮,難掩惊喜。 桃城拖着行李箱,拉链撞击发出清脆声响,低声嘀咕:“差点以为今天要自己坐电车回去……” 龙崎比了个点赞的手势,打趣道:“不过没想到越前竟然真的忍住没告诉你们,做得不错。” 话剛出口,菊丸像捕猎一样敏锐,转身一把搂住越前脖子,嘴里不依不饶:“好啊你,小不点,竟然早就知道!” 越前挣扎着后仰,语气帶着点无奈:“是教练不讓说的!” 桃城也冲了上去,作势从后面抱住他:“不管,敢戏耍学长,越前你完蛋了!” 白秋和也透过车窗望去,正好看到校门口那群人鬧成一团,唇角微扬:“真是有活力啊。” 黄瀨坐在他身后,眼珠一转,突然举手提议:“不如我们晚一点再下去吧?” 那个之前四处踢馆鬧得各校一团乱,最后关键时刻又莫名弃权讓自己失去耍帅机会的凯文,他可还没忘记! 那家伙的目标,可是越前龙马。 “哼哼,这笔帐就让凯文的宿敌来偿还吧!”黄瀨脸上浮现出一絲莫名的斗志。 青峰原本正打算嘲讽黄瀨小心眼,可“凯文”这个名字一出口,他的表情立刻僵住,張开的嘴慢慢闭合,身体也缩回椅子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桃井坐在青峰一旁,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个细节,眼中浮现一絲疑惑与警惕。 以她对青峰的了解,这绝对是很反常的行为! 白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回去。 他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越前平时总是一副酷酷的模样,倒也难得见他露出这么活泼的姿态。 直到校门口那边的喧闹逐渐平息,越前衣领和头发都乱成一团,帝光的车才重新启动,缓缓驶过转角。 白秋和也率先下车,龙崎教练迎上前来,语气带着些郑重:“这次合宿恐怕又要麻烦你了,白秋教练。” 白秋和也摇了摇头,神情温和:“不用这么客气。” 表面保持着镇定,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整座帝光中学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学生”和“老师”其实都是休假中的各种系统假扮的。 如果这些“人”一旦暴露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关东大赛后期帝光解锁的人数已经足够,不会让外人起疑,他依旧迟迟没有接受过任何一所学校的合宿或训练赛申请。 系统捕捉到他的情绪,圆球在他脑海里轻快地晃了晃:【宿主,放心吧,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白秋勉强按下那点担忧,迈步踏进校园。 但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份放心,恐怕来得太早了。 在帝光眾人的带领下,青学一行人走进校园,沿着宽阔的林荫大道参观起来。 一路上,现代感和奢华气息并存的教学楼、整齐的雕塑与绿植、层层叠叠的运动设施,都让青学眾人不时发出低声感叹。 穿过沉稳古朴的主楼长廊,脚下的石板路整齐干净,连植被的修剪角度都透露着细致讲究。 走廊尽头,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与标准球场,排列规整,边缘甚至栽种着整齐的白色小花。 “好厉害……这也太像私立贵族学校了吧……”桃城張大嘴巴,忍不住四处张望。 大石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帝光是重点体育类学校,没想到硬件配置这么好。” “不只是好,简直是奢侈。”乾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走廊上的各种浮雕,“这种结构和建筑维护……预算恐怕是青学的十倍。” 菊丸东张西望,剛好路过排球馆时突然想到什么,悄悄凑近黄濑:“对了,黄濑君,你不是说之前被排球部部长纠缠过吗?是谁啊?” 黄濑本来还很悠闲,听到这个问题,表情顿时僵住。 他回忆起自己确实在之前的沙滩排球时说过这句话,但,那个部长肯定不在这里啊! 他有些心虚,眼神游離,故作轻松地摆手:“啊,我刚才看了,他不在!” 队伍拐过又一栋教学楼,前方两个帝光的学生迎面走来,其中一人见到赤司,顿时长出一口气。 她快步跑了过来递上几份文件,在赤司低头翻阅的时候吐槽道:“没想到学生会的工作这么难,简直比之前在魔法世界当学徒还……” 另一人脸色一变,赶紧捂住她的嘴,尴尬地看了青学众人一眼,压低声音咬牙道:“别在学校讨论昨晚的那个游戏啊!” 那“人”回过神,挣脱后赶紧顺着补了一句:“那关就是很难嘛!” 赤司面不改色地在文件上签了字,两人如释重负地鞠躬道谢,连忙离开,背影还能看出在不断推搡着,似乎在抱怨什么。 大石有些感慨:“没想到赤司君也要兼顾学生会会长和网球部部长的职责啊,和手冢一样呢。” 赤司平静应道:“手冢君的确很优秀。” 参观队伍继续向前,校内的风景和细节还在不断刷新着众人的认知。 夜晚降临,宿舍里灯光柔和,众人还在热烈讨论着帝光的校园。 手冢拍了拍手,目光在众人间扫过,语气坚定:“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么大家不要大意地上吧。”—— 七天的合宿里,训练场上不断上演着各种混乱与热闹的场面—— 菊丸挂在黄濑背上,做着鬼脸对大石喊道:“我赢了喵!” 黄濑得意地朝绿间比了个“耶”。 一整场都只能接对方打过来的短球,被牢牢禁锢在前场的绿间,推了推眼镜,偏过头,不爽地低声切了一下—— 紫原看到对面走上场的是赤司,举起手高声抗议:“我不要和赤仔打!” 白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签,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 不幸被抽中单打的黑子落败,面无表情地接过一杯据说是“常规版”的乾汁,仰头一口喝下。 下一秒身体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黄濑手忙脚乱地扑过来,抱住黑子,夸张大喊:“小黑子!你醒醒啊!”—— 训练结束,手冢面无表情地宣布:“青学罚跑五十圈。” 青学众人顿时哀嚎一片。 赤司朝手冢看了一眼。 一旁的白秋突然被推了一把,措不及防下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到赤司面前。 他回头,看见青峰和紫原正一人看天一人低头装傻。 对上赤司的视线,白秋犹豫道:“赤司君……” 赤司扫了眼他身后的两人:“获胜的不用跑,败者一百圈。” 青峰和紫原刚稍微松了口气,下一刻,抽签结果出来,两人“恰好”被分在同一场单打。 联盟瞬间破碎,空气里火药味骤然升腾。 青峰挑眉,目光锐利,带着挑衅意味:“一百圈你跑得下来吗,紫原。” 紫原低下头,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语气里透着不善:“捏爆你哦,青仔。”—— 白秋正低声指导着越前的动作,越前忽然停下,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白秋下意识抬手碰了碰眼角,唇角含笑:“不好看吗?” 越前低下头,手指慢慢拉低帽檐,把半张脸藏进阴影里,声音闷闷的:“还是绿色好看。”—— 帝光的合宿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训练场上的喧闹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距离帝光数十公里外的日本队U17训练营,气氛却截然不同。 偌大的球场中央,只剩下一道黑发的身影站在原地,汗水顺着下颌滑落。 场边,种岛修二吹了声口哨,神情里带着几分兴致:“真是有趣的比赛。” 他说着,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一个徽章,轻轻抛了过去。 “那么,你就是U17新任的No.14。” 80-90 第81章 各自努力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到了合宿的最后一晚。 夜幕下,宿舍楼的走廊里安靜得能听见脚步声。 黄瀨和青峰并肩往回走,头顶明亮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壓缩在脚下。 楼道里偶尔传来几声低语, 大部分房间门都掩着,只有不远处青学分配的几间宿舍透着一丝亮光。 刚要拐进自己的房间,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黄瀨停下脚步,和青峰对視一眼。 “看来小青峰也听到了,那就不是我听错了。”黄瀨壓低声音,语气里多了几分好奇。 青峰皱着眉望过去,只见那邊青学的某间宿舍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股淡淡的烛光。 他大步走过去, 抬手敲了敲门板。 门刚碰响,屋里又传来一阵惊呼,混杂着男生们的喊叫和几声压抑的低笑。 黄瀨扬声问道:“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拉开,不二周助站在门口,神情温和,嘴角带着笑:“抱歉吵到你们了,不过没事。” 青峰直接了当问道:“那刚才的尖叫声怎么回事?” 不二侧身让开门口。 屋里光线极暗,灯没有开, 只有桌子中央几根细长的白蜡烛在微微晃动,火苗映着牆上的影子變幻不定。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隐约能看到几张提前准备好的“恐怖道具”, 比如画着红色颜料的假手、散落的纸片、摆在牆角的小型南瓜灯。 青学眾人围成一圈,除了手冢都在,每个人神色各异,有的还拍着胸口, 有的干脆背对着桌子。 空气里混杂着蜡烛的微甜气味和少年们压低声音的低语。 大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们会注意声音的。” 黄濑扒着门框探头,目光在烛光和影子间打量,脸上渐渐浮现出兴奋的神情:“你们在干什么啊?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 菊丸探出头,神秘兮兮地揮揮手:“就是那个啦,夏天合宿必不可少的一环,鬼故事大会!” 桃城抢着补充:“我们还要选出最恐怖和最不恐怖的故事,冠军能拿到青学最好吃而且超难买的面包!” 黄濑听得眼睛一亮,追问道:“哦哦,那惩罚是什么?” 乾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一丝愉快:“惩罚就是……明天要对手冢做一次恶作剧。” 黄濑脑中闪过自己如果输了,得对小赤司恶作剧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用鬼故事都覺得身上凉飕飕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副敬佩的表情。 青峰扫了一圈:“那谁赢了?” 河村挠了挠头,有些憨厚:“还没讲完,不过應该是不二。” 不二微笑着说:“我还是更期待之后的故事呢。” 确认没什么事,青峰转身就要走,胳膊却突然被黄濑一把拉住。 黄濑兴致勃勃地提议:“既然遇上了,不如让我们也加入吧!” 青峰皱眉想抽出胳膊:“哈?要玩你自己玩,我要回去休息了。” 黄濑眯起眼睛,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小青峰,之前就有听别人说你怕鬼,不会是真的吧?” 一分钟后,黄濑和青峰也在桌邊坐下。 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墙角的假道具和窗外夜色把屋子衬得更加阴森。 菊丸精神十足地前倾身体:“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和大石啦!” 他卖了个关子,四下扫視一圈,故意压低声音:“其实这个事就发生在青学,就在上个月。” 大石配合地点头,脸色带点僵硬,显然不是很愿意回忆。 “那天晚上,训練结束得特别晚,我突然想起来作业本落在了教室里,就喊大石一起回去拿。” 菊丸说到这儿,语气變得有些神神叨叨,故意拉长了声音:“结果我们路过美术教室的时候,我一回头,看见窗户那邊贴着个雕像,白的、脸还挺丑的那种。” 他说着,做了个扭曲的鬼脸,眾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桃城插嘴:“我们学校美术教室还有雕像?” 菊丸用力点头:“对!就是那种,摆着一张超级奇怪的表情,眼睛还特别大,我还和大石吐槽,‘这个东西有点嚇人!’” 大石尴尬地笑了笑:“我当时也覺得有点丑过头了,不过也没多想。” 菊丸继续道:“结果等我们走到上面那层,从走廊里看了一眼那一层的美术教室,居然又看到那个雕像!刚才明明就在楼下啊!” 桌边一阵骚动,河村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我和大石都有点害怕,但还是咬咬牙往教室走。” “结果!”菊丸突然拔高语气,眼睛瞪大,“我们刚推开教室门,发现教室后排的角落里,那个雕像又出现了!” 大石补了一句:“那一瞬间我差点把书包扔出去……” 屋里气氛越来越凝重,几个人不自觉往一起靠了靠。 “我们完全不敢回头,赶緊往楼下跑,结果路过校门口草坪的时候,发现那个雕像居然又立在草坪上!” “而且……”菊丸故意停顿了一下,“它的眼睛还正对着我们!” 烛火晃动,影子摇曳,屋子一阵寂靜。 黄濑下意识摸了摸胳膊:“等、等下,这雕像到底会不会动啊?” 菊丸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不二和面无表情但脸色好像有些白的青峰,其他人多少都被嚇到了,嘴角不断上扬,对自己的讲述效果很滿意。 他得意地摆了摆手:“当然不会动啦!其实那是另一个班的美术作业,没做完的都放在学校,所以到处都能看到。” “至于校门口草坪那个,好像是有人做出来不滿意,直接扔在那儿的。” 眾人这才纷纷松了口气,气氛一下子轻快不少。 不二用指尖轻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是,既然你说那个那么丑,那么特别,真的能做到每个人都做得一模一样吗?” 这句话让屋里的气氛又有些微妙地变冷。 菊丸愣了愣,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时有些磕巴:“應、應该还是有区别的吧……可能是我没看出来!” 一旁的桃城忽然抱緊了胳膊,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如果菊丸学长看到的雕像一直都只有一个,其实它一直在跟着人换地方的话……” 原本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顿时又有些紧张起来。 下一个轮到黄濑,他坐直身体,脸上少见地没有往常的轻浮:“这是去年情人节发生的故事。” “那天一早我进学校的时候,就觉得气氛很奇怪,整个校园格外安靜,连平时吵吵闹闹的走廊都很冷清。” 大家屏息听着。 黄濑继续往下说:“我本来没在意,结果到了更衣室,看着面前的鞋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盯着柜子想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把柜门打开!” “然后呢?柜子里有什么?”桃城追问。 黄濑正色道:“什么都没有。” 桃城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满地抱怨:“哈?这有什么恐怖的?” 黄濑不服气地撩了下头发,表情带着些受伤和控诉:“你们不懂!那可是情人节!我的柜子居然是空的!这难道不恐怖吗?!” 青峰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锤了他一下:“够了,别到处丢人了。” 黄濑捂着脑袋委屈地抗议:“可是真的很恐怖啊!只能收到小桃子的黑暗巧克力的家伙,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最后一个是青峰。 “那是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我晚上在篮球馆練习。” 菊丸举手打断:“为什么要在篮球馆練习啊?” 青峰顿了一下,表情有点尴尬:“咳,因为当时篮球馆没人。” 菊丸歪着脑袋,没明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很快又安静下来,继续听。 青峰声音低了些:“总之,我一个人在里面练习,突然,大门动了。” “嘎吱——” 青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屋子里不知谁咽了口口水。 不二看着突然自己动了的门,视线落在门缝附近的地板上。 门外走廊灯光微弱,淡淡的亮色透进来。 不二的笑容收敛了些,低声道:“我记得我刚才明明关上了门。” 菊丸抱住大石,声音都在抖:“别吓我啊!” 众人忍不住环顾四周,屋里除了烛光和彼此的影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青峰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讲:“然后,灯突然亮了。” “啪。” 就在他说出口的同时,房间里的灯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样的深夜,美国队青训营,灯光下的球場安静得只剩下网球与墙面的细碎碰撞声。 三个身影经过球場边,透过围栏看见里面还在练习的背影,压低声音嘀咕着。 “真是,自从这个家伙进青训营以后,每天都练习到这么晚,搞得我们都像不努力的人一样。” “一个逃兵而已,你在乎他干什么?” “是啊,连赛場都不敢上的人,谁会选他,私下再怎么拼命也没用吧?”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球场里,凯文手握球拍,背对着他们站着,肩膀绷紧。 他听得清清楚楚,不如说,那个音量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盯着前方那堵白色的墙,一个青色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 凯文咬牙,重重挥拍。 “啪。” 这一次却不是打在墙上的回响,球在半空中被人稳稳拦下。 凯文皱眉看去,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他瞥了一眼对方身上的U17正选队服,冷笑了一声:“呵,U17的正选也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奇柯单手横拿着球拍,球静静地躺在拍面上,语气带着点调侃:“说话别这么气冲冲的,男孩。” “我观察你一段时间了,你心里正燃着复仇的火焰,对吧?” 凯文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倔强:“那又如何?难道你要说,网球应该是纯粹的运动,不应该夹杂私人感情吗?” 奇柯闻言笑出声来,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是想说……” 他抛球、挥拍,一记暴力发球直接打穿了场边的围栏,嵌进了外侧路边的大树里。 夜色中,“咔嚓”一声脆响,大树缓缓倒下。 奇柯收起球拍,转身挥手:“这次U17的规则会迎来巨大变动,如果你想要变得更强,就走到我面前来吧。” 凯文沉默地看着那棵倒下的大树,手指缓缓攥紧成拳—— 在青学与帝光加紧训练的同时,其他学校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做着最后的准备。 冰帝的球场上,凤长太郎手握网球,微微仰头,手腕一转,动作干净利落地将球高高抛起。 身体在一瞬间蓄满爆发力,挥拍发球,球带着风声呼啸而出。 对面的野间球拍刚碰到球,就被强劲的力道直接打偏,球拍脱手飞出。 野间看着身后飞远的球拍,咂咂舌,苦笑着摇头:“找回发球的凤变得比之前更强了啊……” 不动峰的训练场,神尾喘着粗气坐倒在地,汗水顺着脸颊滴落,胸膛剧烈起伏。 球场另一侧,橘桔平注视着前方,目光中除了惯有的沉稳,眉宇间隐隐多出一丝被封印已久的自信。 医院外,立海大众人齐聚在门口,眼神中写满期待。 大门打开,幸村精市身穿便服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他肩头,神情温和坚定。 真田上前一步:“欢迎归队,幸村。”—— 清晨的帝光校门口,青学众人顶着一脸困意站在大巴车旁,不时打着哈欠,连行李都拖得有气无力。 黑子带着些歉意地看了众人一眼,声音比平时还轻:“昨天晚上,真是抱歉。” 黄濑揉着太阳穴,声音里透着困倦:“原来小青峰当时遇到的事情这么恐怖,昨天晚上我一闭眼就感觉要做噩梦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青峰反倒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抱着手臂,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们那么吵。” 昨晚黑子路过他们在的那间宿舍时,正巧听到一阵尖叫。 他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大家围在一起讲鬼故事。 因为没人注意到他,他担心贸然开口会吓到屋里的人,就顺手去开了灯,没想到刚巧赶上青峰讲到开灯的部分,结果把屋里一群人都吓了一跳,比赛的结果都直接不了了之了。 大巴车前,手冢确认众人都已上车,朝面前的赤司和白秋微微颔首。 踏上台阶,车门即将关闭时,他回头看向帝光众人,郑重道:“那么,全国大赛见。” 第82章 全国大赛开幕 全国大賽的賽場外围, 一大早便已热闹非凡。 宽阔的体育馆外,彩旗随風猎猎作响,各校的队旗高高挂起, 入口两侧堆滿了各色应援道具和拉拉队的横幅。 人群涌动,有人戴着自制的校徽头饰, 也有人在互相交换着賽程表和小道消息,年轻的志愿者们穿梭其间,维持秩序。 临时搭建的摊位沿着步道一字排开,贩卖着各种纪念品、饮料和便当盒。 摊主热情地招呼路人,手里挥舞着印有各校吉祥物的商品。 各家媒体的摄影機和话筒在場馆门口集结,采访声、闪光灯和直播画面交织成一片,捕捉着每一位经过的選手和教练。 網球月刊的井上守在人群中驻足, 侧头看了眼旁边正舉着相機,神采奕奕的芝紗织,微笑道:“看起来狀态很好呢,芝小姐。” 芝紗织一边调整镜头,一边轻快地回应:“那是当然啦,井上前辈,毕竟上次那篇报道的热度遠遠超过了我们的预期,不光拿到了一大笔奖金, 还放了好几天假呢!” 她说着,收起相機, 语气里帶着得意与滿足:“我可是趁机好好地去旅游了一圈。” 井上被她的活力感染, 笑了笑:“芝小姐真是精力充沛。” 他看向人声鼎沸的赛场,思绪却不由自主飘遠,回想起那天自己下定决心配合白秋和也的那一刻。 对方虽说过那么做的收获,可井上真正点头, 其实只是出于对那个过于成熟的少年的信任,没想到,事情发展的每一步竟都如白秋所言,一点不差。 井上心里暗暗感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分明才那样的年纪,表现和心性却比许多成年人还要出色…… 提起那个报道,芝紗织忽然想起另一个人,忍不住瘪了瘪嘴:“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总爱贬低日本队的理查德最近怎么样了,他不是说要从零开始吗?总觉得,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 井上想了想,回忆道:“关于他的近况,我倒是从国外的媒体朋友那儿听说了一点消息,据说他现在人在德国。” 芝紗织瞬间瞪大了眼睛:“德国?!就是那个網球U17九连霸的德国队?” “应该只是去旅游吧?他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丑,总不会还有人请他工作吧?”她不满地皱着眉。 井上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不是旅游,听说是德国U17主动邀请的。” 芝纱织的表情几乎要皱成一团,井上见狀安抚道:“毕竟,他发掘天赋的水平确实很高,而且……” 井上稍作思索,低声补充:“听说德国队最近也在寻求變革和突破,不知道是不是和这有关。” 理查德的人品另说,但他发掘出来的選手,風格的确鲜明得让人印象深刻,也许,这就是德国队想要的新血吧。 芝纱织还是满臉的不认同,井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先别想他的事情了,我看到有選手过来了。” 芝纱织虽然因为刚才的消息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很快恢复状态,很有职业素养地舉起相机,对准人群中走来的选手。 镜头里,一抹醒目的紫色队服渐渐清晰起来。 队伍最前方,是个身形结实、皮肤黝黑的少年。 身旁另一个少年一头深棕色卷发,戴着帽子和项链,神情轻松,步伐却极有节奏。 队伍中还夹杂着身材高大、五官深刻、帶着一副冷淡表情的男生,黑白雙色短发格外醒目。 旁边金色碎发的少年手指随意搭在头发上,整个人透露着随意和洒脱。 最后方还跟着一个身材有些臃肿,完全不像是运动选手的家伙。 整体气质与其他学校截然不同,比起网球选手,更像是久经风浪的水手。 芝纱织眨了眨眼,低声惊讶道:“诶?好像是没见过的新学校。” “没错,比嘉中,这是一所之前从未出现在全国大赛上的学校。”井上守点点头,压低声音介绍。 “如果说关东地区的超级黑马是帝光中学,那么比嘉中就是关西地区的超级黑马,称霸了整个九州,听说还有不少人把这所学校和帝光做比较呢。” “肯定是帝光会赢啦!” 芝纱织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 井上点了她一下,摇了摇头:“虽然我也这么想,但作为记者还是要客观。” 芝纱织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井上前辈。” 紫色的身影刚走遠,镜头中又映入一抹鲜艳的绿色。 芝纱织举起相机,快门声接连响起:“啊,这个我知道,是四天宝寺。” “他们的部长白石,有‘圣书’的称号,是被誉为网球圣经的选手。” 镜头里,身着绿色与黄色相间队服的少年走在一起。 队伍最前方的白石藏之介,臉上带着温和又自信的微笑,气质中自带一种独特的正统感。 芝纱织低头看着刚才拍下的照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在一众高个子里显得格外矮小、红发亮眼的少年身上,犹豫着问:“这也是四天宝寺的正式队员吗?” “是哦,大姐姐。” 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芝纱织愣住,下意识抬头。 只见头顶的樹枝上,正倒挂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远山金太郎雙腿勾住樹枝,脑袋倒垂着,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红色的发丝随风晃动,校服顺着重力滑落得歪歪斜斜。 芝纱织被突如其来对上的脸吓了一跳,脚下一慌,连连往后退去,鞋跟突然绊在突出的树根上,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摔倒。 远山金太郎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跳下树枝,敏捷地一个翻身落地,还没站稳就扑了上来,双手伸出扶住芝纱织的手臂。 “啊,抱歉,好像吓到你了!”他一边扶稳芝纱织,一边急得挠头,脸上满是手忙脚乱的慌张。 “小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随便爬树。”身后,白石走过来,声音带着一点责备。 他温和地对芝纱织道歉,芝纱织连忙摆手,脸色还停留着一分余悸的红晕:“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等四天宝寺队伍渐行渐远,井上守望着他们的背影,低声感慨道:“看起来,四天宝寺也有新人了呢。” 芝纱织拍了拍胸口,加速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她还没完全缓过神,视线就被远处渐渐靠近的队伍吸引,眼睛一亮:“啊,是帝光!” 她赶紧举起相机,“咔嚓”的快门声连成一片。 镜头下,帝光中学的成员步伐稳健地朝赛场方向走来,身上那股独特的压迫感在人群中极为醒目。 井上顺着镜头的方向看过去,神情一点点變得凝重。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帝光每个人的身影,心里不禁暗自感慨:帝光中学,真的是怪物聚集地啊。 青峰大辉,打法没有规则,无法预测,但那种压制力和瞬间爆发,实力毋庸置疑地强大。 黄濑凉太,完美复制任何对手的技术,与他对决的选手是最容易心态崩溃的。 紫原敦,目前还没有人能正面突破他的防守,绝对的屏障。 绿间真太郎,只要看到他站在底线,所有对手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因为那意味着没有任何办法回击的球。 高尾和成,拥有远超常人的广阔视野和超强的场上判断能力。 视线最后定格在最前方的赤司征十郎身上,红金异色的双眸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井上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帝光最神秘的队长终于出现了吗? 井上注意到队伍中还有两张新面孔,一个是与青峰时不时肩膀碰撞的红发少年,另一个则是紫原旁边,神情温和微笑的黑发少年。 他低声喃喃:“帝光也有新人吗?” 尽管还没见过他们比赛,但仅仅因为他们是帝光的一员,井上内心已经生出期待。 芝纱织拍完照片,挥手高声喊道:“白秋君!” 白秋和也听到声音,微微一愣,随即朝芝纱织的方向挥了挥手,迈步走了过去。 他一走远,队伍后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青峰和火神肩膀顶着肩膀,互不相让。 青峰手臂青筋突起,冷笑一声:“呵,你这家伙竟然也来了,你也能算奇迹的世代吗?” 火神咬牙回敬,肩膀向前一抵,丝毫不落下风:“你这个手下败将在说什么啊?” 青峰嗤了一声:“哼,靠哲才赢下来,也好意思说大话!” 黑子在旁边看着两人较劲,无奈地叹了口气。 “青峰君、火神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一旁的紫原放下薯片,侧过头看向冰室:“室仔,我想和你一起双打。” 黄濑听到立刻凑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冰室的肩:“冰室君,不要被小紫原骗哦,他只是觉得和你搭档可以偷懒吧!” 紫原不耐烦地伸手把黄濑推开,垂眼看着冰室,神情带着几分委屈。 冰室辰也有些为难地笑了笑:“我其实都可以,不过……这要看白秋君的安排吧?” 在这边热闹的互动时,暗处却有一双贪婪的眼睛盯上了白秋和也。 山田失业许久,最近靠偷盗混口饭吃。 人流密集的地方,正是他这种人的乐土。 于是他听说这里正举办什么全国网球比赛的时候,赶紧跑了过来。 山田在人群中游走了很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下手目标,直到他看见了白秋和也。 他躲在一旁,目光上下打量着白秋。 气质温和且透着贵气,脸色又苍白,看起来就是个有钱却柔弱的富家少爷。 那边那个红头发的小子看着也不便宜,但身后跟着一群一看就惹不起的家伙,根本没法靠近。 相反,白头发的这个身边只有一个年纪偏大,一看就不擅长运动的男人和一个瘦弱的女人,本人看起来更是弱不禁风的,自己要是真暴露了,转身就能逃,根本没人追得上。 下定决心,山田装作随意地绕到白秋身旁。 第83章 三声 山田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游走, 目光时不时扫过白秋的身影,等着周围人群短暂鬆散、注意力被别处吸引的瞬间。 某个时刻,芝纱織拿起相機和白秋说话, 旁邊井上守正侧身与工作人员交涉。 白秋微微偏头,視线落在芝纱織递来的相機上, 略有些分神。 机会来了! 山田屏住呼吸,轻步靠近,装作不经意地在地上一点点挪移,直到和白秋只隔着半步距离。 他瞄準那只贴身口袋,动作极快地伸出右手,指尖準确地探入衣料。 刚伸进口袋,还没来得及鬆口气, 手腕突然一疼,不知道被按到了哪里,明明力气不大,却讓他半邊手掌瞬间麻木。 山田的经验讓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发现,手死死抓緊口袋里的东西,猛地一扭身,左臂挥开那只钳制自己手腕的手,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推了白秋一把, 试图制造混乱脱身—— 芝纱織把相机递到白秋眼前,兴致勃勃地说着:“你看这張, 抓拍得不错吧?” 白秋目光落在屏幕上和她交谈着, 腰侧口袋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松动。 他伸手想要确认是不是口袋里的东西要滑出来,原本以为会摸到柔软的布料,指腹却意外地触到一层温热的肌肤,带着细微的汗意。 几乎是本能, 白秋五指一收,牢牢扣住那只陌生的手腕。 ……是小偷? 白秋意识到这一点,一邊转头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孔,一邊大拇指下压,力道精准地按在对方手腕某处。 通常来说,大部分人会因此条件反射地松手。 可对方反应快到超出白秋预料,手臂一挥挣脱了他的钳制。 緊接着,一只手带着狠劲推在他胸口,白秋身体猛地一晃。 芝纱织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抬头就看到白秋身体正向后倒下,伸手想要拉住他的同时惊呼:“小心!” 白秋腳下踉跄,重心失控,眼中的一切都在侧斜。 他余光扫到芝纱织伸出的手。 要是他回握,自己的重量一定会把她也带倒。 一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他强行按住本能,任由自己失去平衡。 手臂向后撑去,想要稳住身体,但草皮底下是松软又参差不齐的土块,掌心直接陷进草地起伏的坑洼,只触到一片湿软和凸起的泥团,手下一滑,背部和肩膀重重砸在地上。 白秋身体本就虚弱,这种别人顶多皮肉发麻或者擦伤的摔落,对他来说完全不同。 衝击讓胸口像被锤了一记,熟悉的刺痛瞬间攀上心肺,紧接着,一股滚烫的腥甜衝进喉咙。 血液倒灌而上,胸口发紧,喉间仿佛被锋利的刀片划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迅速蔓延开来。 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在美国被一群人围住的一幕,白秋赶紧屏住呼吸,将那股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芝纱织在他身边蹲下,声音里滿是担忧:“没事吧,白秋君?” 白秋不敢張嘴,担心口中残留的血迹被发现,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他撑着地面缓慢站起身,掌心还残留着泥土的湿凉。 他轻轻拍了拍手、裤腿和外套,抖落沾上的草屑与尘土。 面对围上来的帝光眾人,白秋咽了下口水,确定没有血腥残留后朝他们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不出丝毫异样,动作一如往常自然。 他的口袋里其实没有放钱包,被偷走或者说被抢走的不过是随手写下的一些战术想法和训练灵感,都是零碎的纸片,平时为了方便才塞在一个单独的小口袋里,丢了也并不心疼。 更何况,白秋虽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但哪怕只是转头的一瞬,系统也已经完整记下了那个人的相貌和特征。 现在大可不必惊动眾人影响大家心情,一会儿去找在这里巡逻的警視厅的人来处理就够了—— 赤司完全没有相信白秋这句话里的任何一个字。 白秋摔倒的时候,他正在处理青峰和火神的争吵,但即便什么都没看到,他也不相信白秋会莫名其妙凭空摔倒。 对赤司而言,“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样荒唐的借口根本无法让他信服。 白秋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掌控,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以白秋的谨慎和分寸,绝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莫名其妙地失去平衡。 视线扫过四周,赤司没有急于开口,也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询问白秋,而是冷静地观察着赛場外一圈圈涌动的人流。 各校队员、教练、观众和媒体混杂其中,四周嘈杂、摩肩接踵,喊声与腳步交错成一片混沌。 但很明显,他们都在朝着场馆的方向走过来。 在这样默契的人流中,一个逆行的背影就像一滴在河流里倒退的墨水,格外刺眼。 【没错,就是他!】 系统悄咪咪地告状,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气愤。 【不要告诉宿主是我说的哦。】 以赤司现在的位置,想要直接冲进人群追过去并不现实。 那边太过拥擠,贸然进去只会更容易丢失目标。 他一边观察人群流动的规律,一边盯住那人行进的轨迹,目光落在一道短暂出现的缝隙上—— 山田抢完东西一头扎进人群,拼命往最密集的地方擠去。 他脚步踉跄,肘臂不停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 被挤到的路人纷纷皱眉,不滿地瞪着他,但山田根本没心情理会。 走远一些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白头发果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还站在原地,正被身边的人围着。 山田这才松了口气,“呸”地啐了一口,满脸晦气,心里骂道:“今天真是倒了血霉,居然被人当場发现。” 不过一想到白秋那副瘦弱的样子,心里又把自己的谨慎狠狠夸了一遍:“选对目标就是不一样,这种身体一看就弱的,果然出不了什么岔子。” 躲在人群中央,他迫不及待地将刚刚抢来的小口袋从怀里掏出来,指腹一摸,里面鼓鼓囊囊,纸張的质感分明。 他心头一阵狂喜,已经在脑海里预演了今后一段时间的舒坦日子。 山田深吸一口气,捏着袋口慢慢拉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纯白,叠得整整齐齐,纸边略微有些卷。 他心里本能地闪过一丝不安,直觉不太对劲。 钱哪里有白色的?!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最上面一张,翻过来看,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 字迹工整,但内容他一个也看不懂。 山田皱着眉,心里带着一丝不甘又有点忐忑,把剩下的纸片一张张抽出来,每一张都是同样的文字和涂鸦,没有一分钱的影子。 他不死心地又把整个口袋翻过来,对着手心狠狠一抖,所有纸片哗啦啦落下,尽是些写满乱七八糟东西的废纸。 口袋里空空荡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山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极了,气得牙根直咬,恶狠狠地咒骂道:“晦气!竟然什么好东西都没有!装什么有钱人,都是废纸!” 他气得将纸片往地上一摔,又不甘心地狠狠碾了两脚:“脸那么白,跟死人一样,一看就活不长,不如早点死了算了,别出来晃眼,害我白忙一场!” 山田朝人群外挤去,满脑子只想远离这个晦气地方。 就在他甩开步子、低头加快脚步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三道尖锐的破风声。 山田刚一回头,就看到一颗網球正朝着自己极速飞来! 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那球竟然准确无误地从密集的人群中穿过,每一道狭窄缝隙都像被提前计算好了一样,径直朝自己面门打来。 山田愣在原地,下意识地瞪大眼睛,脑子里只有“怎么可能?!”这四个字在不断回响。 还没等他想明白,生理本能已经开始疯狂拉响警报。 全身寒毛几乎炸起,第六感里那种“绝对危险”的信号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只觉得眼前这颗網球带来的压力比刚才被发现还要更可怕。 山田想要闪避,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根本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網球越来越近,呼吸都仿佛凝滞,心跳重得像要跳出胸腔。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那颗即将击中他的球忽然在空中被另一颗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网球撞开,轨迹顿时偏离。 山田愣在原地,直到那颗球“啪”地落在身旁的地面,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滴,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绝对是被人盯上了,正挣扎着想要前倾身体往一旁爬去,第三道尖锐的破风声如期而至。 这一次,网球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肚子上,巨大的冲击让山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冷汗直冒,几乎喘不上气来。 “啊?大叔你干嘛突然坐在地上,我可是瞄准腿打的啊!” 人群中传来少年懊恼的声音—— 山田的惨叫声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刺耳,原本拥挤的地方很快就空出了一片空地,周围的人纷纷避让,侧目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白秋看到赤司拿出球拍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谎言根本没能骗过他。 他垂下视线,望着不远处蜷缩在地的小偷,心里隐隐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明明才刚刚答应过要更坦诚一点,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下意识还是习惯了把他们推远……自己好像还是没能做到。 正当白秋在心里小小纠结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就看到火神正困惑地盯着自己。 “你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火神看了眼不远处倒地的山田:“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招惹到赤司的。” 说到这儿,他眼里闪过一点说不出口的余悸,小声补了一句:“不过赤司的确挺喜欢突然出手的……” 白秋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因为他刚才的隐瞒而指责他。 芝纱织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山田不仅是小偷,还是推倒白秋的始作俑者,脸上瞬间浮现出愤恨。 她快步走过去,直接对准山田一通拍照,相机咔嚓作响,完全不给他留半点体面。 井上在旁边看得无奈地扶了扶额,心里暗暗叹气。 这种新闻本来是社会板块才会写的,怎么在体育赛场也能遇上?不过……倒是可以放到《网球月刊》的最后一页,提醒来看比赛的观众们注意财产安全。 想到这里,井上也跟着芝纱织一起走上前。 此时山田身旁正蹲着一个红头发的小个子,正是刚才没走远的远山金太郎。 他歪着脑袋戳了戳山田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无辜:“喂,你没事吧?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啦,谁知道你会突然坐到地上啊。” 身体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远山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也是一头红色头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指着自己头顶兴奋喊道:“你也是红头发诶!” 对方没有理会他的搭话,远山却完全不气馁,仍旧自顾自高兴着,见到火神走过来,更是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把刚才的话又对着火神重复了一遍。 赤司的视线停留在地上那颗刚才被打飞出去的网球上,正思索着什么,视野里忽然多出一双干净的球鞋。 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蓝紫色的眼睛。 那人披着队服外套,弯腰捡起网球,将它递到赤司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幸村轻声道:“抱歉,我们选择的时机似乎有些过于一致。” 第84章 合作论? 幸村把球递还给赤司后, 收回手,走到白秋面前。 “白秋君,没受伤吧?” 他垂眸看向白秋, 声音温和,眼神中带着关切。 白秋迎上他的目光, 輕輕搖头。 幸村低头看了眼脚边还蜷缩在地上的山田,解释道:“远远看见了曾经的病友,本来想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正好看到那样的一幕。” “诶诶,你也是刚好看到嗎?头带大哥哥?”远山金太郎凑过来,探头看向幸村,满臉好奇地问道。 因为之前不小心吓到了芝纱织, 刚才他回头想确认她有没有事,结果正好目睹了山田偷東西又推倒白秋的全过程。 跟着远山走过来的白石有点头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柔却不失认真:“小金,礼貌一点,这位是幸村精市,立海大的部长,你应该叫幸村前辈。” 远山挠了挠头,立刻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啊, 抱歉,幸村前辈!” 幸村微笑着摆摆手:“没关系。” 他视线落到白石身旁那抹活力的红色, 再回到白石本人:“看来四天宝寺又发掘出了很有意思的新人啊。” “比起这个, 你能参与这次全国大賽才更让人惊讶。”白石回以温和一笑,“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嗎?” 幸村眼神坦然,毫不避讳自己的病史,輕声道:“要试试看吗?” “求之不得。”白石眼里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锋芒与期待。 白秋看了眼那边微妙对峙的两人, 正準备去找巡逻的警察,却发现赤司已经站在一旁,与听到混乱发生后赶来的警察低声说明情况。 赤司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事情经过,警察边听边记,频频点头。 他走到白秋面前,语气严谨地说道:“请你再描述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确认是否还有遗漏。” 白秋平静地将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警察核实无误后,径直走到山田旁边,俯身铐住他的同时警告道:“你涉嫌抢劫,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山田肚子上的痛劲已经缓过来大半,只是被一圈人围着,才一直蜷缩着装作还在疼痛。 警察上前拷住他手腕的瞬间,他顿时不满地坐直了身子,满臉愤愤。 山田扫了一眼那边的幸村、赤司和远山,忍不住冲着警察大声喊道:“我只是偷了点東西,那三个人可是想伤人啊!抓我可以,他们也得一起!” 警察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的疯话,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板着臉低喝:“老实点!” 山田被警察带走后,刚才一直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些紙片显露了出来。 一阵微风吹过,紙片纷飞,最上面一張紙片被风带起,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无声无息地落在白石的脚边。 白石本以为是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低头捡了起来,準备扔进最近的垃圾桶。 可就在他无意中瞥见纸片正面时,脚步顿时停住。 那纸片上用极为工整的字体,写了很多网球相关的专业分析,纸面上有几个用箭头和小圆点标记的球场示意图。 他一眼就能看出,写下这張字条的人对网球本身研究的透彻。 白石原本只是随手一捡,这时却忍不住又低头认真地看了几眼,眼中多了几分真正的兴趣与惊讶。 他四處看了一圈,大部分纸片已经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几张散落在附近。 他弯腰一一捡起,每一张上面都记着密密麻麻的网球分析与思路,越看越覺得有意思,甚至让他隐隐有了新的灵感。 幸村注意到白石的动作,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白石把手里捡到的纸片仔细整理好,边角都抚平归拢,有些可惜地叹道:“也不知道这些是谁写的?好想和他交流一下。” 幸村垂眸看了一眼纸片,熟悉的字迹映入眼中。 “白石君,你覺得会是什么样的人写下这些内容的呢?” 白石想了想,认真答道:“这种深度和条理,感覺只有那种在网球圈里浸润了十几二十年、对技战术有一套独特理解的教练才写得出来吧?” “我甚至能想象出一个戴着眼镜、手里拿着战术本的中年大叔,在球场边细致分析写下这些内容的画面。” 幸村瞥了眼事件處理完后渐渐走远的帝光眾人,视线在隊伍中央那道白色身影上一触即离,重新看向白石,轻声笑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判断,不如就按照这个标准去找吧。” 白石以为幸村是在认可自己的推测,语气里多了些决心:“嗯,我会的。” 远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部长突然跑过来的立海大眾人在那边挥手,脸上带着困惑。 幸村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轻声对白石道:“看来今天没有交手的机会了。” 白石看着他的背影,衣角忽然被拽动。 他低头看去,远山金太郎正蹲在他身边,手中还抓着他的外套下摆,眼睛亮晶晶地指着自己。 白石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弯腰拍拍他的肩膀:“小金很厉害。” 远山听到夸奖,顿时高兴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白石收起笑意,看向远处身影快要消失的赤司。 刚才虽然是小金打中了小偷,但那两个人,赤司和幸村的时机判断与球路控制明显更加精准,只不过思路太过接近,才意外撞在一起。 虽然早知道帝光很强,但这位隊长…… 想到这里,白石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一个幸村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啊。”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自信,眸中战意浮现:“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认输就是了!”—— 帝光众人这次谁也不敢再让白秋單独走动,干脆把他安排在队伍正中央,四周围得严严实实。 白秋站在队伍中心,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忍不住开口:“没必要这么紧张吧?” 黄瀨搖着头:“不行哦,小白秋,你太容易被坏人盯上了,这么多人,要是还有小偷怎么办?” 冰室走上前,和白秋并肩而行,神情温和:“觉得不自在的话,我和你一起吧。” 火神凑到黑子身边,低声吐槽道:“辰也绝对把白秋当成弟弟在照顾!” 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在美国和辰也相处时的画面,和那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黑子点头:“如果有白秋君这样厉害的弟弟,一定很幸运。” 他抬头看火神:“白秋君比我们都要小很多,比賽外火神君也要有前辈的样子才行。” 在美国生活惯了的火神即便在日本呆了一年,依旧不太习惯日本的前后辈规矩,但还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 正当众人向賽场方向前行时,青峰皱着眉头开口:“所以说,我们第一局到底是打谁啊?” 紫原咬着薯片,懒懒地摇了摇头。 绿间无奈地轻推眼镜,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过:“你们两个,昨天的賽程讲解根本就没听进去吧?” 青峰和紫原像是早就有默契似的,同时把头偏到一边,露出一副“我就是没听”也无所谓的态度。 白秋听到他们的对话,主动开口把昨天的内容简單重复了一遍。 “第一轮的对手,是昨天抽签抽到的椿川学园。” “全国大赛的首轮赛制和都大会是一样的,都是必须打满五场,也就是说,不管前面几局胜负如何,五场比赛都要全部进行。” “而且,全国大赛的赛制是单雙打混合,也就是说是单打三、雙打二、单打二这个顺序。” 紫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怨:“好麻烦啊,还要打满五场……” 白秋轻轻笑了一下,耐心解释:“因为关东和关西地区的信息交流并不充分,主办方这样安排,也是为了让双方有机会更全面地了解彼此实力。” 黄瀨转头问道:“这个椿川学园,有很厉害的对手吗?” 白秋认真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他们的整体实力,大概和都大会时的东云差不多。” 紫原听完,脸上的无聊神色更重了,咬着薯片叹气:“感觉完全提不起挥拍的兴趣……” 这时,黄瀨突然拿出手机,眼睛一亮:“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干脆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吧?” 绿间眉头紧皱,不想赞同这个提议:“无论如何,也是正式比赛的对手。” 黄濑却毫不在意,挑了挑眉,笑道:“有什么关系?比赛本来就够无聊了,肯定要加点有趣的东西啊。” 他思索着,手指点着下巴,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移:“嗯……感觉可以再加点规则,比如小紫原不可以跳,小绿间不能打底线球什么的?” 青峰无语地咂了咂舌:“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恶劣。” 黄濑没理会青峰的吐槽,直接看向赤司和白秋,笑得一脸灿烂:“你们觉得怎么样,小赤司,小白秋?” 在赤司和白秋开口前,黑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黄濑君,这样对对手来说太不公平了,每一场比赛都应该被认真对待,不论对手是谁。”语气比任何时刻都要认真,“如果我们不全力以赴,对方也许会因此失去对网球的热情。” 白秋与他目光相对,从那双一向平静的双眼中读出陌生的坚持。 黄濑瘪了瘪嘴:“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吧?” 他其实很清楚黑子的坚持,也明白全力以赴的意义,毕竟那场和黑子的比赛,给了他最深刻的体会。 但…… 黄濑有些不以为然地叹了口气:“不过,网球和篮球不一样哦,小黑子。” “篮球需要靠团队、靠配合,但网球是纯粹依靠个人实力的比赛。” “说到底,合作论在网球里根本行不通吧?” 第85章 帝光 vs 椿川 黑子和黄瀨之间的争执, 让帝光众人短暂安静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 绿间推了推眼镜,视線从两人身上移开, 低声道:“黑子说得对。” 紫原嘴里嚼着薯片,懒洋洋地撇了撇嘴:“随便啦, 只要能早点结束就行。” 队伍最前方,赤司一直面无表情地走着,連头都没回,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大多数目光最后落在白秋身上,他环视一圈众人,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察觉的弧度:“抽签本身没问题,但那些额外的限制就算了吧, 比赛还是应该认真一点。” 黄瀨顿时泄了气,只好举手投降:“好吧,好吧。” 黑子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点光。 黄瀨很快又恢复了精神,挥了挥手:“那我们现在来抽签吧!” 作为随时会記录灵感的人,白秋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和笔,很快把大家的名字一一写在小纸条上。 他正写着,紫原慢悠悠地走到他身邊,弯腰凑近, 語气里带着点可怜巴巴的讨好:“白仔,可以不要写我的名字嗎?” 白秋笑着摇了摇头:“紫原同学, 这样可不公平哦。” 紫原的眼皮顿时耷拉下来, 满脸沮丧地“哦”了一声。 但这种苦恼并未持续太久—— 另一邊,椿川学园的队长站在登記处,手里捏着还未填写的出场名单,眉头緊皱, 迟迟没有落笔。 身为关西学校,他对关东赛区的情况不太了解。 毕竟椿川連晋级全国的把握都没有,提前研究关东強校在他看来简直是本末倒置。 但有一所学校,他再陌生也不会忘記。 那就是立海大,全国二連霸的強者。 队长的脑海里浮现出去年的全国大赛决赛,那时他还只是普通的正選,跟着学长们坐在观众席,亲眼目睹了立海大统治赛场的強大。 那些尚还是国中二年级的選手们,已经让当时的部长前辈频频苦笑、連连摇头。 如今他们升上国三,实力只会更可怕。 而就是那样的立海大,竟然被帝光中学击败了。 想到这里,队长几乎无法想象帝光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盯着手中的出战表,笔尖在纸上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笔。 椿川学园的队员们并不知道自家队长为何面露難色迟迟不肯下笔,反倒在一旁輕松地讨论着。 他们都是上一届正選毕业后才被提拔上来的,自然没有经历过去年的全国决赛,对立海大的真正实力并没有什么概念,更不用说对打败立海大的帝光中学了。 高桥拉着身旁的立野,兴奋地说道:“听说帝光有个叫青峰的,爆发力特别強,立野,你不是速度很快嗎?要是能对上他就好了!” 立野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凑巧,而且好像听说他主要是打雙打的吧?我们未必遇得到。” 高桥假装为難地叹了口气,很快又拍了拍立野的肩,笑嘻嘻道:“那还是我们这些雙打選手更有机会咯。” 一旁还有几个部员在窃窃私語。 “听说帝光有个超级大块头,不知道跟比嘉中的田仁比起来谁更厉害?” “你是想问谁更胖吧?哈哈!” “别胡说!我是认真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反正我是宁愿田仁更强点,谁想自己马上要面对个更厉害的怪物啊?” 队长听着队员们毫无压力的讨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把最稳妥的出场名单一项项写在了表格上,递交了出去—— 高桥站在场邊,四下张望,脸上满是讶异。 “咦?怎么这么多学校的人都来看这场比赛啊?” 他数了数各色队服,从近处的青学、冰帝、立海大,到远处带着黄绿配色的山吹、比嘉中,就连媒体席附近也站着几个身穿不同队服的选手。 除了另一邊赛场上正在比赛的四天宝寺和不动峰,其他参赛校每队都至少来了一个人。 高桥虽不懂帝光的具体实力,却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些观众是为了椿川学园来的。 他忍不住感慨:“实力强大真好啊,完全是全场的焦点。” 正说着,对面看台忽然一阵骚动,周围的交谈声骤然低了下来。 一抹耀眼的白色队服自人群中缓缓出现。 帝光中学的队员们正朝赛场走来,白色的服装在晨光下格外醒目,每个人神情自若,气场冷静而强大。 他们的队形自然而然地隔开了周围的喧哗,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支“怪物队伍”牢牢吸引。 高桥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心脏也随之微微收緊。 这种压迫感,即便对方什么都没做,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 随着裁判清脆的哨声響起,椿川学园的立野深吸一口气,走上了全国大赛的赛场。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踏上这样的大舞台。 脚下的地面似乎比平时训练时更坚实,观众席的喧嚣与光影交织成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球拍。 他朝对面望去,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既然是全国大赛,能和真正的强者正面对决也是难得的机会。 很快,对方的选手登场了。 那是一个肩上扛着球拍、步伐慵懒的高大少年,脸上满是没睡醒似的倦意。 青峰大辉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球场,就看到对面那个椿川的家伙正盯着自己发愣,眼里分明带着意外的神色。 他勾了勾嘴角,挑眉笑道:“怎么,很意外嗎?” 立野一愣,刚刚听到裁判报出“青峰大辉”的名字时,他的确惊讶极了。 原本还以为对方是打雙打的,没想到会在单打三遇上,还成为了他的对手。 场边,高桥双手做喇叭状,大声朝场内喊道:“立野,加油啊!記得我刚才说的吧?!” 立野闻声回头,对着高桥用力点了点头,迈步走向发球線的途中,原本紧张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不管对手多有名气、实力有多强大,他都不会輕易认输,就像高桥之前说的那样,要用速度去撼动对方! 场边观众席上,冰帝的忍足侑士托着下巴打量场内,若有所思地道:“记得谦也提过,这个立野的速度只比他差一点点。” 一旁的向日岳人眼里带着兴趣地接话:“哦?可就算速度快,真的能应付得了青峰大辉嗎?” 忍足听到向日的话,沉默了一下,目光依旧落在青峰的身上。 “希望可以吧……”他輕声说道,語气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期待。 如果真能靠速度压制青峰,至少他们就能找到对方的一个弱点。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上帝光的时候,完全无从下手。 青峰站在底線,微微弯腰,视線冷静地锁定对面的发球动作。 椿川学园的立野深吸一口气,狠狠一甩手臂,将球拍高高抛起,发力击球。 網球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飞来,球速不算慢,甚至在常规比赛里还算上乘。 但在青峰眼中,这球的速度却像被拖进了慢镜头。 他已经习惯了队友们那种怪物级的发球节奏,这种水平完全不够看。 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动,反而抬头扫了一眼对方的站位,左边的空档大得离谱,连最基础的区域保护都没有做好。 青峰心里一阵无趣,嘴角浮现出一丝懒散的笑意。 “这种破绽都能出现吗……” 就在球即将落下时,青峰单手反握球拍,身形如豹子般一沉,刹那间横跨半个球场。 手臂发力,球拍拉出一记极致流畅的弧线,網球带着锐利破空声疾射而出,对着左侧边线飞驰而去。 青峰挥拍的瞬间,已经断定这一分势在必得。 可就在球即将命中边线的时候,对面那个椿川的少年却突然以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他眼前闪现。 立野像一阵风似的横扫过场地,身形輕盈而敏捷,几乎和網球同时出现在边线位置。 他嘴角带着一抹兴奋的微笑,内心暗道:上当了! 场边,高桥握紧拳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场内。 这正是立野最擅长的陷阱。 每当对手和立野交锋,只要发现那夸张的半场空档,几乎都会选择将球打向那个方向。 而立野每一次发球都会尽量贴近网前左侧,就是为了把对手引向前场、诱发进攻。 紧接着,他便会用对手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速度追上那一球,接着抽出一记直线底线球,将空出的右侧区域直接击穿! 立野看着眼前完全空出的半场,没有丝毫犹豫,精准地将球抽向右侧底线。 场边,黄瀨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栏杆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小白秋绝对知道立野会用这一招,好过分哦,不过……” 他轻笑了一下:“也确实没必要特意提醒就是了。” “喂,我说,你该不会真觉得靠这种慢吞吞的球就能得分吧?” 立野挥拍出球,眼底刚泛上一丝必胜的信心,耳边却忽然響起带着轻蔑的嗓音,眼睛瞪大。 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道青蓝色的残影猛地破开空气,出现在他眼前,填补了刚才的空白。 青峰甚至懒得追到底线,脚下一点,整个人轻松跃起,像狩猎的猛兽从容扑击,直接在半空中挥拍截击。 那一球快得不可思议,球拍劈下的瞬间,网球仿佛带着风暴,擦着立野的耳边呼啸而过。 风声像利箭一般在耳畔炸开,立野只觉得鼓膜一阵发麻,身体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强行按在原地。 “砰!”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那颗球狠狠地砸在底线附近的场地上,留下一个又深又黑的印记。 场边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记暴力截击死死吸引,心脏都跟着这一球狠狠一跳。 立野的笑意在青峰落地的瞬间完全凝固,背脊也生出了寒意。 真的……有可能赢吗? 这个答案很快被揭示。 立野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撑着球场的粗糙地面,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在耳边回響。 好强,完全没有办法反击的强大。 他甚至连一丝得分的希望都找不到。 抬头望去,场边那块“6-0”的计分牌如此显眼。 “没事吧,立野?”高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点迟疑和担忧。 立野缓慢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实力差距太大,反而没什么想法了。” 他勉强扯出一个苦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不过,能和这样的对手打一场,也算是开阔眼界了,不是吗?” “是啊,怪不得形容他们都用上了‘奇跡’这种词,真的一点都不夸张。”高桥目光落在对面帝光的选手身上,感慨道。 立野很快下场,高桥则和搭档留在场地上。 他心里忍不住好奇起来:“我们的对手会是谁呢?” 帝光的位置,两个人影站了起来。 当紫原敦迈步向前时,场边各校选手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虽然紫原此前没有打过双打,但以他的防守能力,站在前场本就是绝对壁垒,搭配后场选手出战再自然不过。 然而…… 随着第二个陌生身影并肩走到紫原身旁,场边的气氛明显微妙了几分。 忍足侑士下意识看了跡部一眼。 迹部扬起下巴:“你在想什么不华丽的事情,嗯?” 忍足摇头,没回答。 但这时,不远处菊丸英二的声音已经高高响起:“哇哦,顺毛的迹部君吗?!” 忍足赶紧握拳抵在嘴边,强忍笑意:“没办法,泪痣都在一个位置呢,小景。” 迹部偏过头冷哼了一声:“本大爷的发型才是最华丽的!而且比起这个……” 他眯起眼,看向紫原身旁那个全新面孔:“帝光,竟然又有新人出现吗?” 就在此时,裁判员高声宣布了出场名单:“双打二,帝光中学,紫原敦,冰室辰也!” 青峰大辉没忍住“切”了一声:“运气真好,竟然真的让紫原那家伙偷懒成功了。” 场边,比嘉中的木手永四郎看了眼腕表,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吧,我们的比赛也要开始了。” 甲斐裕次郎双手交叠在脑后,表情有些不情愿:“真麻烦,这竟然是我们下一场的对手……” “这话说得太早了吧?明明是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才对。” 木手回头,只见山吹的千石清纯正一边抛着网球一边微笑地跟了上来,气氛中隐约透着火药味。 不过,场边的小小矛盾并未影响赛场的气氛。 紫原敦自顾自走向球场的后半场,边走边随意地向后挥了挥手:“拜托你了,室仔。” 冰室辰也点了点头,好脾气地应道:“知道了。” 紫原站定在后场,让不少见过他比赛的人都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 大石谨慎地开口:“紫原竟然选择站在后场?难道这个冰室的前场能力,比他还要强吗?” 不二周助微笑着摇头:“我倒是觉得,紫原君只是单纯地不想打比赛呢。” “不过,这也说明他很相信自己的搭档能赢,这位冰室君,恐怕会很强。” 菊丸英二在旁边忍不住吐槽:“帝光哪个人不是强得变态啊……” 十分钟后,场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高桥的球拍脱手掉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他满脑子都是疑问。 那个冰室,无论是发球还是回击,动作看起来都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他和搭档竟然一分都没能拿到。 高桥怎么回想都想不明白。 他不记得自己面对过什么高难度的技术,也没有碰上什么不可破解的球路,但就是被彻底压制,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更不可思议的是,紫原敦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动过,除了换边和发球,连步子都懒得迈。 他们二打一,竟然被这样“普通”的一个选手击溃。 这种失败方式,比被青峰那样的选手彻底碾压还要让人无力。 场边,立海大的柳莲二神情凝重:“这种风格……” 幸村精市轻笑着接上:“和四天宝寺的白石君很像呢。” 柳点头:“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把基础网球的所有要素运用到极致。” “没想到除了白石,还有人能把教科书式的网球做到极致,不愧是帝光。” 很快,绿间和黑子、黄濑,还有意外抽中单打的高尾和成,都没有悬念地分别拿下了绝对的胜利。 赛后两队列队致意,椿川学园的队长握住赤司的手,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感慨和敬意:“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强到这种程度。” 赤司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地回以一礼。 椿川的队员们收拾好东西,默默离开球场。 走出赛场的那一刻,队长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帝光中学的背影。 心里默默念道:加油啊,帝光,就请你们带着我们这份努力和梦想一起前进吧。 帝光众人走出球场,队伍里气氛轻松。 黄濑悄悄想搭住黑子的肩膀,刚伸出手,却被黑子敏捷地躲了过去。 黄濑顿时像苦情戏里的女主角一样,手向前伸,声音拉长:“不要啊,小黑子,我知道错了啊!” 青峰丢下一句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活该。” “活该呢,黄仔。”紫原走过黄濑身边。 绿间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路过,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白秋忍着笑,轻轻拍了拍黄濑的肩膀:“走吧,黄濑同学,他们都要走远了。” 黄濑一边用袖子假装擦眼泪,一边小声抱怨:“小青峰和小紫原好过分。” “咻——” 一道破空的风声突然响起。 黄濑手下意识一抬,精准地挡住了即将打到自己脸上的网球。 他顺着球的轨迹看去,只见球场上,身穿紫色队服的少年正推着眼镜:“抱歉,力道有点大。” 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歉意。 白秋从黄濑身后探出头,看向场边的计分牌。 比嘉中和山吹的总比分定格在4-1。 “小白秋,我要和这家伙打一场。” 身前忽然传来黄濑的声音。 白秋抬头看向他,只见黄濑正紧盯着木手永四郎,眼里浮现出冰冷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评论的红包我是筛选分数后一个个数的,如果有人没收到,可以在这章再发一下,我会补上。 以及我这边后台显示的长评有被删掉的,显示管理员删除,如果不是自删的话可以跟我说一下。 第86章 帝光 vs 比嘉中 - 单打三 夜色降临, 帝光眾人回到宿舍。 因为黃濑的请求,白秋正坐在书桌前,对着最新一场的出场名單发愁, 桌上的灯光把他的神情映得有些凝重。 被拉来帮忙一起思考的赤司靠在桌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太纵容凉太那家伙了。” 白秋双手撑着下巴, 低头盯着名單,语气不自觉软下来:“没有吧?” 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只是顺应大家的意愿,把每个人都安排到最合适的位置。 赤司看着他,眼里闪过一点思索。 关東大賽决賽时,会因为真太郎的坚持、因为他的要求,主动调整自己原本制定好的计划, 却在别人指出这一点时,仍是一副毫无自觉的模样。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但以白秋过去的性格,很难想象他会成长为今天这个样子。 白秋忽然想起一件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赤司君,这个,什么时候能變回去啊?” 他眼中的异色倒映着桌上的灯光,金与綠的碰撞显得格外醒目。 因为那次意料之外的灵魂寄宿, 即便赤司现在已经离开了系统空间,他的眼睛依旧保持着异瞳的状态, 左眼清澈如常, 右眼却是赤司那熟悉的金色。 有时候白秋对着镜子发呆,盯着那只金色的眼睛,总觉得像是透过它,能直接看到赤司本人的影子。 这种感觉, 说不上不适应,但总归有些奇怪。 “任务完成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白秋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发现认可“奇迹的世代”这个名号的人已经达到了15%。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 之前总觉得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没想到现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完成三分之一了。 【哼哼,我可是每天都在努力剪辑帝光的比賽視频发到網上呢。】 系统的语气帶着点自得。 白秋不吝赞美,真诚道:“真的很棒呢,不然外国網球界很难会主动关注日本的一所中学。” 系统发誓自己代码肯定有哪里不太对,感觉晕乎乎的,赶紧跑去自查程序。 白秋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名单上。 他知道以比嘉中教练的性格,只会把木手安排在单打一的位置。 如果想满足黃濑的请求,让他和木手正面交手,前面还必须故意输掉两场…… 不管怎么想,这样的做法都太勉强。 最终,白秋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黄濑的名字写在了“单打二”的位置上。 这已经是最有可能的位置,只能期望对手对帝光更重視一点吧—— 第二天清晨,帝光对阵比嘉中的比賽还未开场,球场四周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观眾席上,关西来的观眾正神采飛扬地议论着:“关東的超級黑马和关西的超級黑马,今天到底谁能赢啊?太期待了!” 不远处,几个关东观眾闻言立刻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哈?你在说什么傻话?帝光可是无敌的!” 那名关西观众顿时不服:“你说什么?你才别说傻话了!你知不知道这届比嘉中可是一登场就帶着沉寂了二十七年的学校称霸九州,直接冲进全国!” 关东与关西两派观众各不相让,场邊一时间吵作一团,口号声此起彼伏,选手还没入场就已经火药味十足。 一旁的芝纱织举起相机,連拍了两张现场的照片,忍不住低声感慨:“比赛还没开始,气氛就已经这么热烈了啊。” 白秋帶领着帝光众人走进球场时,四周的欢呼声与嘘声夹杂成一片,现场气氛火热得有些过头。 他微微偏头,听着身邊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喧闹,不由得有些困惑:“今天的观众,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 他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只见观众席上似乎分成了两派,各不相让,支持与不满的目光交织在空中。 面对这种场面,黄濑不但没有半点不自在,甚至还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向观众席挥手致意。 周围的尖叫声瞬间高了几个分贝,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几朵鲜艳的花飛了过来。 高尾凭借眼力捕捉到花束的轨迹,心里一紧:糟了,这方向…… 他脚下一闪,迅速让开。 刚松了口气,高尾身体突然一僵。 等等!我后面好像是…… 他一点点转动脖子,只见一朵红花稳稳地落在綠间的头顶,把他一头整齐的绿发衬得格外扎眼。 高尾忍了半秒,还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绿间额角青筋跳了跳,面无表情地抬手将花拿下,伸手一把从身后揪住黄濑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那朵红花直接从黄濑脖领口塞进去。 “啊啊,好痒!”黄濑惨叫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抖衣服,总算把那朵花晃落在地。 另一边,看着黄濑跳脱地在绿间身边绕来绕去,不时指责着什么,比嘉中的甲斐裕次郎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理解地低声问木手永四郎:“……为了这样的家伙,真的值得嗎?” 说话间,他视線扫向教练席方向,那里坐着的是比嘉中的教练,早乙女晴美。 虽然有着这样的名字,实则本人与“晴美”二字毫不相干。 大腹便便、穿着鲜艳西装、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的早乙女脸上的神色十分阴沉,眼神凶狠,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網球教练,更像是个带头的混混。 木手没有看甲斐,平静道:“别想太多,我只是想要能够站上赛场,仅此而已。”—— 白秋刚在教练席坐下,身侧便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喂,臭小子,别说我没提醒你,识相的话趁早认输,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转头迎上那道狠戾的目光,唇角带着一抹笑意:“是嗎?” 早乙女对上他这样自信淡定的表情,脸色越发不悦,冷哼了一声:“反正我话已经放在这了,待会儿别哭鼻子就行。” 哨声响起,裁判员高声宣布:“单打三比赛即将开始。” “帝光中学,冰室辰也!” “比嘉中学,田仁志慧!” 场边,远山金太郎听到“冰室”两个字,立刻兴奋地跳了两下:“冰室?就是那个据说和我们部长风格很像的人吗?” 白石的目光也随之落向场内,眼里多了几分兴趣与审视。 他微微一笑,语气带着期待:“果然,光是听别人说还是不够的,冰室君,就让我亲眼见识一下你的‘完美网球’吧。” 冰室走上球场,手指收紧,握住球时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起昨晚白秋说过的话。 “冰室同学,你与奇迹的世代只差一点天赋,对吗?” 冰室微微皱眉,压抑下内心被戳中痛处的不爽:“白秋君,你想说什么?” 白秋转身望向窗外夜色里的那轮明月,声音轻得仿佛只属于自己:“我一直都知道的,青峰在关东大赛决赛时问出那句话的原因。” 冰室没经历过那场比赛,自然不明白白秋说的是什么,眼里浮现出一丝困惑。 白秋忽然回头,拳头轻抵在胸前,带着一贯温和的笑意看向他:“你不需要明白我在说什么,但请在比赛中用心感受吧,冰室同学。” 裁判哨声响起,现场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球场上的细微脚步。 冰室微微仰头,球在指尖翻飞抛出的瞬间,脑海里依然盘旋着白秋的话。 感受?感受什么? 对面,田仁志慧低身弯腰,眼神死死锁定冰室的发球动作。 冰室站位略微偏向中線,抛球的动作极其稳定,没有多余的晃动,呼吸均匀。 田仁观察着他的握拍角度和肩膀方向,经验告诉他,这样的准备动作,发球多半会走左侧。 果然,冰室的肩膀随着挥拍转动,整个身体重心往左压,手腕微微内扣。 田仁心中立刻做出判断:左侧!肯定是左侧直線! 他毫不犹豫地启动,脚步飞快侧移,打算第一时间拦截。 就在球拍即将触球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冰室手腕忽然一抖,拍面转向几乎不可察觉地變了一下。 “啪!” 网球的出球角度完全脱离田仁志慧的预判,擦着右侧边线落地。 身体还停在左侧半步的途中,田仁只能愣愣地看着那颗球如闪电般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 “15-0!” 裁判报分声落下,田仁志慧呆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他的动作、站位、发力全部指向左侧,为什么最后却是打向右侧?! 冰室再次站到发球线,动作依然沉静,呼吸也如同方才一样平稳。 田仁擦了擦手心的汗,刚才那一球,他明明判断没错,却还是被对方最后一瞬的变化晃了过去。 这一次,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稳住,绝不再提前出手。 田仁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对方的每个动作。 ……怎么可能?! 他惊讶地发现,无论是抛球的高度、身体的倾斜角度、手腕和拍面的旋转,竟然每一步都和上一球分毫不差! 是左侧! 他的直觉和大脑再一次做出同样的判断,但这次田仁强忍着,不再提前移动脚步。 等到球与拍面真正接触、球的轨迹开始显现,他才猛然启动冲向判断中的方向。 但已经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网球,穿过左侧的空档,自己的球拍只擦到了球边缘,連一丝触感都没有。 “30-0!” 球拍停在空中,田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不甘。 场边,迹部注视着球场,嘴角微扬:“原来如此。” 忍足侧头看向他:“你看出这一招的破绽了吗,小景?” “与其说是破绽,”迹部“哼”了一声,“不如说,能不能接到这一球,完全取决于对手本身的实力。” 菊丸一脸疑惑地凑过来:“诶?什么意思啊?” 乾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道:“冰室君的发球,抛球、挥拍、所有准备动作都一模一样,真正决定球路的,只有最后一瞬间触球的细微变化,所以,对手根本无法提前预判。” “但是如果想等球发出再追,那就——” “那就只能看对手的反应和移动速度了,如果跟不上,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球飞走。”不二接上,语气里带着一抹愉快的笑意。 向日岳人撑着栏杆,小声嘀咕:“听起来只是比普通假动作高级一点,真有那么厉害吗?” 乾耐心解释:“大多数假动作其实都有迹可循,比如发球人的眼神会提前扫视落点,肩膀和手腕的动作、击球时重心的细微变化,都能暴露方向。” 迹部目光死死锁定着球场上又一次发球的冰室。 “连我的眼睛,在最后一刻之前也无法通过动作判断出球的落点,呵……真是完美的假动作。” 第一局毫无悬念地被冰室轻松拿下,比分板上的分数变为“1-0”。 场边,关东观众席上传来一阵讥讽的笑声:“这就是你们说的超级黑马?第一局就被帝光的新人连发四个ace球拿下,太弱了吧!” 关西的观众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别高兴得太早,田仁可不是只有这点水平,他马上就会回敬那个小子的!” 比嘉中的气氛倒是很平静,大家脸上没有多少担心的神色。 甲斐双臂抱胸,嘴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毕竟,田仁还有那一招嘛。” 场上,田仁志慧慢慢走向发球线,呼吸略显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冰室站在接发区,屏息凝神,目光锁定对方的一举一动。 下一秒,只见田仁志慧高高抛球,整个人如炮弹般发力,重心瞬间下压,动作暴烈到极致。 “砰——!” 网球带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飞来。 冰室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快速移动,伸拍拦截。 就在球拍与球正面碰撞的刹那—— “……!” 一股剧烈的冲击力透过球拍冲击着握着拍子的手! “啪嗒。” 清脆的落地声在球场上异常刺耳。 冰室按着还在发抖的手腕,回头望向掉在地上的球拍。 第87章 zone的大门 看到这一幕的堀尾瞪大眼睛, 嘴都快合不拢了,声音里满是震惊:“这、这是什么啊?感覺那球的冲击力,和河村学长的波动球差不多了啊!” “好厉害的发球……和冰室学长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呢。”加藤也一脸吃惊, 忍不住感叹道。 水野点头:“完全是技巧和力量的碰撞啊,不愧是全国大賽, 第二轮就有这种级别的对抗。” 类似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观众席陷入了短暂的骚动。 比嘉中一侧,甲斐裕次郎嘴角浮起一絲自信的笑意,手臂抱在胸前,语气笃定:“只要有‘大爆炸’这种发球在,田仁他就不会输的。” 另一邊,乾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他一邊在笔记本上飛快记下关键数据, 一邊分析道:“不愧是能击败上届全国四強狮子乐中学的比嘉中,光凭这样的发球,田仁誌慧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就像綠间一样,只要每个发球局都能确保自己能够拿分,最差的情况也能把比賽拖进抢七。” 这句话让一旁的忍足视線下意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綠间背影上:“所以,这场比賽会变成发球对决嗎?” 他不禁想起之前小景和绿间的那场比赛,最后的分数夸张到说出去都覺得是假的,莫非……今天能够看到这一幕再次上演? “如果真的变成那种局面, 帝光这次必输无疑。”跡部突然开口,毫不留情地说道。 他的话让周围一圈人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但他没有解释, 只是远远看着那个白色身影的背影, 目光中带着少有的认真和一絲隐隐的担忧。 你應该知道不能那么做的,对吧,白秋?—— 几次接球的尝试都以球拍被震飛告終,比分很快变成了1-1。 局间休息时, 冰室走下场,接过白秋递来的水瓶,额角隐约有汗。 白秋看着他:“面对这种局势,冰室同学有什么想法嗎?” 冰室沉思片刻,低声道:“……可以靠发球决勝负,无论如何,我的发球体力消耗比他小很多,如果比赛拖到抢七,我会更有优势。” 白秋点了点头:“没错,田仁的体格让他的发球有绝对的破坏力,也让他每次发球和移动时消耗的体力更多,这个思路没什么问题,但……” “不可以这么做。” 冰室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白秋举起两根手指:“提问,一个网球选手,对于‘力量’的适應性更快?”他说着动了动食指,“还是对‘速度’的适應性更快?”食指停下,又动了动中指。 冰室顺着白秋的提问思考,眼里逐渐浮现出明悟之色—— 第三局开局,冰室站在发球線,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田仁誌慧的右侧。 田仁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身体重心下压,目光死死锁定冰室的一举一动。 这次绝不会再被晃过去! 他心里警惕着,精神全力集中在对方的动作和拍面角度上。 冰室抛球、挥拍,出手的瞬间,田仁的大脑下意识做出判断。 是右侧! 脚下在球场摩擦出一道利落的步伐,身体扑向右侧邊线。 “……竟然追上了!”田仁心头一喜,立刻迎拍回击,将球抽向冰室的后场。 挥拍的同时,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看来你的发球已经没用了!” 话音未落,冰室像幽灵一样在落点处出现,冷静地将球拉到最左侧。 田仁眼角一跳,连忙横移接球。 网球来回飛梭,场上响起连续的击球声。 这一球,用去的时间甚至超过了前面两局的总和,却依旧难分勝负。 场边,菊丸看着场上的变化,脸上满是担忧:“冰室的发球怎么突然被追上了?田仁之前隐藏实力了吗?” 看到了期待的场面,跡部眼里浮现一絲满意的笑意:“果然没让本大爷失望。” 菊丸急得直跺脚:“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 迹部輕哼一声:“很简单,冰室的发球,技巧性确实強,但和绿间那种绝对意义上的‘必得分’还差得远。” “他刚才只是用时间差和假动作,让对手反应不过来而已。” “可如果对手反应过来呢?田仁的力量是绝对的,接不住就是接不住,但冰室……他的发球速度,其实还没有凤快。”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凤长太郎:“上次野间适应你的发球,用了多久?” 凤仔细回忆后,老实回答:“……大概十六球。” 乾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神色恍然:“所以,如果真的陷入发球决胜负,田仁只要在一定回合内适应了冰室的球速,结局就会彻底倒向他!” 与冰帝、青学一边热热闹闹的讨论不同,四天宝寺的选手们安静许多。 白石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场上的冰室辰也,眼神格外专注。 他紧盯着那颗高速飞向冰室的球,脑中飞快模拟着最佳的回击方式: 脚下微微错步,身体顺势下沉,侧身,左臂展开,右臂带动球拍从下方快速抽拉而上,借助全身的惯性力量,将球精準地拍向对角线底线…… 这一套动作近乎本能般在脑中浮现。 而下一刻,场上的冰室动作与他的思路无缝重叠。 脚步、转体、发力,每一个细节都丝丝入扣,哪怕是收拍后的力道,都与自己平日里的“完美动作”一模一样。 白石怔住了,恍惚间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穿梭在球场上。 冰室的身影与他想象中自己的动作在眼前叠合、重影,那种熟悉的轨迹和每一次击球的呼吸节奏,让白石心底罕见地燃起了纯粹的兴趣与强烈的战意。 站在他身旁的远山金太郎感受到白石身上骤然攀升的气场,脖子一缩,吓得往忍足谦也身后缩去。 他抓住忍足谦也的衣服,垫起脚小声在他耳边嘀咕:“白石前辈突然变得好奇怪啊。” 忍足谦也看了一眼白石,耸耸肩,輕松笑道:“没办法,难得遇到同水準、同风格的家伙,白石他可是被彻底激起斗志了呢。”—— 拉锯战持续了一整局,比嘉中很快就察覺出了冰室的意图。 场边,甲斐挑眉:“他不会真覺得这样就能消耗掉田仁吧?别被体型骗了,那家伙训练量可一点不比我们少。” 木手注意到田仁志慧脸上的汗水,不像甲斐那样轻松乐观,但见他依然能用发球将冰室的球拍一次次打掉,也没太担心。 比分一点点推移,逐渐来到6-6。 冰室的呼吸依旧平稳,与之对比,田仁的呼吸变得粗重,每次高强度的发球和大范围跑动都让他的动作沉重了几分。 很快,抢七局开始。 田仁抬手抛球,咬牙发力,仿佛将全身的重量都压进了那一拍。 网球带着低沉的咆哮飞出,像一发炮弹砸向冰室。 冰室迅速移动,尽管做足了准备,球拍还是在剧烈的冲击下被震脱手。 轮到冰室发球,他依旧采用之前的战术,每一个落点都将田仁调动到场地的极限。 场边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能看出田仁的消耗远远超出冰室,每一次暴力发球得分后,他站立的时间都会比之前更久,手臂和肩膀也开始出现轻微的抖动。 比分咬得极紧,但比赛的走向逐渐明朗起来,这是体力与技战术耐力的较量。 坐在教练席的白秋和也低着头,没有跟着众人目光追逐球场上每一次攻防,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呼吸浅得几乎不可察觉。 他一直都很清楚,为什么青峰他们现在无法凭借自己进入zone。 这些“奇迹的世代”无论多么强大,哪怕他们的技能、极限都近乎复刻原型人物,但对他们而言,这些能力只是“起点”与“下限”。 毕竟,他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网球选手。 想要把这些天赋转化为真正的“才能”,还差一点点东西。 一个能让他们突破与进化的东西。 场上,冰室根据刚才接到的那一球,精准地判断出田仁志慧的力量比最初发球时减少了约两成。 再有十球,自己就能真正接下这发球了。 他盯着田仁的起跳动作,明知球拍又将被震飞,脚下还是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 但就在迈出的那一瞬,心脏突然重重一跳。 场边,紫原正往嘴里送薯片的手倏然停在半空。 青峰原本随意靠坐的身体一下绷紧,整个人直起身子,目光死死盯着场上。 黄濑和绿间在那一瞬下意识对视,彼此眼中浮现出罕见的凝重。 火神怔怔地睁大双眼,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低声呢喃:“……辰也?” 赤司第一时间看向白秋。 炽烈的阳光下,白秋身体泛起的白光浅淡无痕,若非特意凝视,几乎觉察不到。 赤司低声道:“zone……不,天衣无缝……吗?” 田仁志慧重重落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 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对方拖进了拉锯战的陷阱里。 但他坚信,在体力耗尽之前,自己一定能在冰室的发球局里抢下一分! 忽然,田仁看到对面那个家伙的动作,愣住了。 不是吧? 你这家伙…… 怎么还能跑这么快啊?! 心头刚刚浮现出一丝不安,下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颗带着狂暴力量砸来的网球,被冰室准确地接住,球拍竟然没有被打飞,纹丝不动地牢牢握在手里! 冰室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但! 能打回去! 他毫不迟疑地挥拍,用尽全身的力量将球回击了出去! 田仁完全没有想到冰室能在这一刻真正接住自己的发球,反应过来时,球已经飞向自己的半场。 “还没结束!”田仁怒吼着伸出球拍,拦下那一球。意料之外的沉重让他不得不用双手死死握住拍柄。 “给我……回去!” “啪!” 清脆却刺耳的声音在球场上炸开,但不是球被打回的声音。 田仁怔怔地低头,只见球拍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圆圆的破洞。 他还没反应过来,裁判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 “20比18,冰室得分!” “最終比分,7比6!” “单打三,帝光中学获胜!” 甲斐无奈地叹了口气:“竟然被回击了啊……看来你的体力训练还得加量了,田仁。” 刚走下场的田仁还在大口喘气,闻言立刻不服气地反击道:“你才要加训呢!”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望了眼冰室辰也离场的背影,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一球我怎么想都觉得他不可能接下来啊……” 甲斐笑着拍了他一下:“别嘴硬了,你自己看看,出的汗把我手都打湿了。” 说完还特地把手在田仁面前晃了晃,表情夸张。 木手也开口道:“落点控制太差,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跑。” 田仁心里刚冒出的疑惑被两人这么一打岔,只能不甘心地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体力掉得太快,才被对方逮到机会。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他猛地打了个喷嚏,自己都愣了一下。 甲斐立刻跳开一步,嫌弃道:“哎,你不会感冒了吧?别传染给我啊!” 田仁揉了揉鼻子,皱眉嘀咕:“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最后那一球的时候,突然觉得场上变冷了一下……” 冰室走到白秋面前,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秋轻轻一笑:“这次的对手还不够,下次继续加油吧。” 冰室终于明白了白秋之前那句话的含义。 虽然最后赢得有些快,还没正式踏进zone,但他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扇门就在面前,只差一步就能推开。 他走下场,刚坐下,怀里就被人塞了一包薯片。 紫原探头看过来,懒洋洋地道:“太好了,室仔,这下不用哭了。” 冰室原本有些复杂的心情被打断,他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哭过?” 紫原再怎么天然,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说实话,立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缩回椅子里。 比赛结果出来,关东观众席上一片欢腾,掌声和喝彩此起彼伏。 关西那边有人冷哼一声,不服气地道:“高兴什么啊?不是说帝光无敌吗?还不是被逼到抢七。” 关东的观众一时被噎住,有人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满,但很快,注意到帝光方向站起的两人,顿时精神一振,立刻声音高昂地反击。 “少得意了!接下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第88章 帝光 vs 比嘉中 - 双打二 白秋正低头思考, 面前突然凑过来一张脸,他下意識身体往后一仰,险些撞到椅背。 剛穩住身体, 高尾和成又凑了上来,几乎贴在他面前。 “……怎么了?”白秋无奈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高尾一把抓住白秋的手, 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白秋君,我有一件非常重要、关乎一生的大事想拜托你!” 白秋被他的表情逗乐了:“嗯?所以到底是什么?” 高尾用力点头,语气激昂:“拜托了,让我看看小真的zone吧!” “……” “我的确可以继续开启天衣无缝,不过……”白秋迟疑了一下,目光扫向对面已经准备上场的比嘉中双打组合,“我不覺得这样的对手, 能让綠间同学激发出zone。” 高尾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低下头,语气里满是遗憾:“这样啊……” “总之,白秋君,等有机会一定拜托了!” “别丢人了。” 綠间一把拎住做祈祷状的高尾的衣领,把他从白秋身前拉开,语气帶着点嫌弃,然后把另一只手里的浣熊玩偶递给白秋。 白秋自覺地接过, 将软绵绵的玩偶放在怀里抱好。 綠间低头看着他:“天衣无缝会消耗你的体力和精神力,要和我们产生共鸣, 更会加倍消耗精神力, 别隨便使用。” 白秋微微歪头:“嗯?是在关心我嗎?” 綠间推了推眼镜,别过脸去,语速有点快:“别自作多情,你要是出事, 我们会很麻烦。” 白秋抱着浣熊玩偶挡住下半张脸,揮了揮玩偶的爪子,眉眼弯成漂亮的弧度:“知道啦,绿间大人。” 绿间动作一滞,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隨即转身,保持着拎着高尾衣领的姿势,径直朝球场走去。 “诶诶,我可以自己走啊,小真!”高尾在后面挣扎,声音委屈。 绿间头也不回:“你走得太慢了。” 隨着高尾和绿间步入球场,觀众席上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尤其是关東一方的支持者们,掌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绿间君!高尾君!” “竟然是这对无解搭档啊,赢定了!” 而关西的觀众则有些摸不着头脑,彼此低声讨论着。 “哈?怎么才看到他们上来,就这么激动?” “感觉关東那群人都快兴奋疯了,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关东的觀众听到身旁的议论,得意地指着场內:“别急,你们马上就明白了。” “等着看吧,别眨眼,不然要后悔的。” 关西觀众心里满是不服,悄声吐槽:“干嘛这么神秘?又不是……” 话还没说完,场上的变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关西观众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震撼。 “……开什么玩笑?!”—— 一分钟前。 裁判清亮的声音在球场上响起:“双打二比赛即将开始。” “比嘉中学,甲斐裕次郎,平古场凛。” “帝光中学,绿间真太郎,高尾和成。” 甲斐看着对面,无奈地揉了揉后颈:“啊啊,真糟糕,怎么偏偏是这两个人啊……” 平古场拍了拍甲斐的肩膀,低声安慰:“至少不是完全陌生的新人。” 这样他们之前收集到的一些資料至少还有用处,要是像剛才单打三那样临场遇上新人,反倒更让人头疼。 甲斐并不觉得輕松,叹了口气,表情苦恼:“如果是面对这两个家伙,我倒宁愿遇到新人。” 另一边,高尾左右拉伸着身体,语气帶着点感慨:“白秋现在居然会跟我们开玩笑了诶,绿间大人。” 绿间皱了皱眉:“你今天是不是话太多了?” “那当然,毕竟那可是小真的zone啊。”高尾一脸认真地盯着他。 “一想到以后有机会看到,我现在可是兴奋地不行。” 绿间瞥了他一眼:“……别影响比赛。” “嗨嗨~” 绿间走到底線准备发球,低头的时候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了一丝弧度,又很快收敛,仿佛那只是一瞬的错觉。 他高高抛起网球,揮拍的动作依旧沉穩标准。 甲斐盯着飞来的球,脑中飞快闪过赛前資料,警铃大作。 绝对不能把球回到底線! 一旦把球打回绿间的底線,就会陷入绝境! 球已逼近,甲斐尝试压低拍面,在挥拍的最后一刻用力削切,试图削减球的旋转,让回球能偏离底線落点。 球拍与球面接触的瞬间,甲斐立刻感觉到那股诡异的旋转,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控制。 球剛一离拍,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妙! 那颗球直直冲向绿间身侧的底线,完全没有被自己削出预期的角度。 绿间毫不犹豫地挥拍,球拍掠过的瞬间,场上仿佛只剩下击球那一刹那的静止。 就和此前的每一次一样,球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径直落向球网。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紧盯着那颗球。 只见网球穩穩停在网绳上方,居然没有直接滚落,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牵制着,死死立在上面。 观众席上,帝光的支持者们齐刷刷举起手臂,爆发出整齐而高亢的呐喊: “三!” “二!” “一!” 伴随着声音落下,球身突然开始剧烈旋转,帶动网绳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嗡”摩擦声。 随着旋转加剧,球身疾速倒向比嘉中一侧,贴着球网快速滑落。 就在即将离开球网时,球猛地一沉,砸在比嘉中一侧的地面上。 没有弹起,球帶着剧烈的旋转持续转动,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模糊的圆环,直到余韵尽散,才在原地缓缓停下,彻底静止。 关西观众席上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许多人下意識站起,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开什么玩笑……这种球也能打出来?!” 有人愣愣地呢喃,連連摇头,还没回过神来。 而关东观众则彻底沸腾了,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自豪与得意,纷纷转头看向关西观众,语气里满是“见识到了吧”的骄傲。 “怎么样?这就是帝光的实力!” “这种球我们都见惯了,吓到了吧?” 欢呼与掌声一浪高过一浪,现场气氛被这一球彻底点燃。 “果然难办啊。” 甲斐看着比分牌上的“1-0”,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身侧搭档,目光郑重:“下一轮发球局必须拿下,就看你的了,平古场。” “知道。”平古场深吸一口气,眼神比剛才更锐利了一分。 比赛继续,甲斐将球高高抛起,强力发球,网球带着风声直逼帝光半场。 高尾步伐极快,将来球精准地回击到比嘉中半场。 平古场迎球上前,握拍的动作看上去极为别扭,手腕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外展,球拍与手臂形成一个夸张的弯折。 就在将要触球的一瞬,他突然手腕一甩,像是鞭子一样将球拍抽了出去,动作短促且突然。 “啪!” 网球刚刚越过球网,高尾第一时间准备直接拦截。 可那颗球竟然在空中扭了一下,轨迹陡然偏斜! 高尾眼睁睁看着球像蛇一样贴着球拍外沿滑走,明明抓准了击球点,却連球身都没真正碰到! “咦?!” 场边,菊丸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这球……竟然是底线球?!” 乾皱了下眉:“他们应该知道不可以打底线球,是自信不会被接到的挑衅嗎?” 球落在白线上反弹而起,绿间及时补位准备接球。 出拍的一瞬,眼前一花,球又是一拐,像蛇游般甩出一条不规则的弧线! 球的轨迹竟然又一次陡然变线! 原本稳稳对准的击球点瞬间偏离,球带着不规则的蛇形弧线,“咻”地从拍边溜走,带着一串虚影滑向场边。 绿间只来得及捕捉到球身那一抹诡异的旋转。 “15-0,比嘉中得分!” 裁判的报分声落下,比嘉中一方气势瞬间拔高。 比嘉中教练席上,早乙女晴美得意洋洋地拍着大腿,声音格外响亮:“什么绝对的底线球?哼,不还是被平谷场的“饭匙倩”輕松破解了嗎!” 白秋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些许无声的同情。 早乙女被这种反应气得脸色发青,粗声粗气地吼道:“你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白秋不打算和他争辩,视线收回,落在场上。 平古场此刻脸色并不好看,双手紧握球拍,表情微妙。 白秋在心底淡淡一笑:究竟是挑衅般的主动打向底线,还是因为失控才打到了那里,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吧。 他又看向正在场內双手合十、对绿间懊恼致歉的高尾。 看来高尾现在对那种专门配合绿间使用的回击,越来越娴熟了—— 一旁的早乙女晴美的脸色极为难看,心里烦躁地咒骂着: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同情我?可怜我? 尤其被白秋无视后,他的怒火更盛了几分。 越想越气,早乙女的目光变得阴沉。 他冷冷盯着场內的平古场凛,忽然抬起右手,四指并拢,竖起拇指,然后将拇指朝下狠狠压了两下。 场内,平古场的余光恰好扫到场外那个熟悉的动作,心头一紧,原本准备施展“饭匙倩”的挥拍轨迹骤然一变。 高尾凭借出色的眼力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瞬的变化,心里骤然一紧。 这一球……糟糕!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转头高声提醒:“小真,小心!” “都说了你今天话有点多。” 高尾刚回头,就看到绿间淡定地将球拍竖在自己面前,稳稳挡住了那颗直冲脸部的网球。 “啪!” 清脆一声,绿间手腕发力,将球回抽。 网球带着夸张的旋转与极限落点停留在网绳上,之后再一次死死贴着球网落地,又一次完美的绝对回击。 下一球开始前,绿间拍了拍高尾的肩膀,低声道:“我来接发。” 高尾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应了声“哦”,和绿间默契地交换了站位。 场边的早乙女晴美满脸不耐,又一次做出那个拇指朝下的手势,动作比刚才还要用力,还特意斜眼瞥向白秋。 平古场目光顺着早乙女的动作有一瞬落在白秋身上,挥出球拍。 网球呼啸着飞向帝光半场,起初轨迹和上一球一样笔直冲着绿间而去。 可就在即将抵达时,球身忽然诡异地拐弯,带着剧烈旋转,直逼帝光教练席的方向。 场边的早乙女晴美眼神阴冷,嘴角露出一丝期待的冷笑。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飞向白秋的那颗网球上,心里已经开始想象起帝光教练狼狈闪避,甚至被球击中的画面。 要是能看到那个一脸淡定的臭小子在场上出丑,今天这场球就算没白来。 可他看向白秋,却发现对方神情一点波澜都没有,目光平静,甚至连身体都没怎么移动。 早乙女内心嗤笑一声:装什么淡定?等你真的挨上了球,看你还能笑多久! 就在那颗裹挟着诡异旋转的网球呼啸而至,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的瞬间,球在半空中、在白秋面前,骤然像是撞上一堵无形的壁障! 球身猛地一抖,竟在距离白秋面门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悬停不足半秒,球体突然开始逆向旋转! 那股旋转带起一阵微妙的气流,像风一样輕轻拂过白秋的面颊。 下一瞬,网球陡然改变方向,仿佛完全违背了常理,逆着来路飞回绿间身边。 绿间一只手稳稳举拍,轻描淡写地一挥,将这记离奇的“回礼”送回比嘉中半场,干脆利落地拿下这一分。 白秋抱着浣熊玩偶,目光平静地扫了早乙女一眼,轻轻摇头,语气淡然地道:“这种毫无意义的恶意,连理查德都不如。” 远在德国U17集训营的理查德,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的助理立刻关切地问道:“贝克先生,您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 理查德抬手按了按鼻梁:“没事,这一期的推荐名单我不是已经提交了吗?还有什么事?” 助理快速答道:“刚刚接到消息,日本那边有个网球俱乐部向我们发了训练赛的申请,总教练说,让您来决定出战人选。” 理查德微微挑眉,内心冷哼一声:所谓‘决定’,无非又是一次能力的试探吧。 他向助理伸手:“把对方的資料给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越详细越好。” 助理将整理好的资料递过来。 理查德随意地翻阅着资料,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一排排名字。 忽然,指尖在一处停住,视线牢牢落在那个名字上。 “和也……”理查德低声呢喃。 助理正出神地盯着资料上的封面,忽然耳边传来理查德急切的声音:“把这个德川和也的具体资料给我。” 助理猛地一激灵,连忙翻找出资料递到理查德手里。 理查德低头细细翻阅着新一份材料,眉头微挑:“日本队U17的成员吗?” 他眯起眼,指尖轻敲着桌面,视线仍停留在“德川和也”这个名字上,眼神里划过一丝复杂。 “这一届U17连初中生都会邀请的话……”他低声自语,思绪明显飘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家伙,肯定也会被邀请吧?” 他抬头看向助理,语气不容置疑:“德川和也到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 助理一愣,下意识挺直身体:“明白,贝克先生!”—— 与此同时,日本全国大赛的赛场上,随着那颗诡异旋转的网球在空中骤然逆转飞回,整个观众席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无论是见惯帝光奇迹的关东观众,还是原本还在叫嚣的关西支持者,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在场内。 甲斐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喃喃自语:“不是吧……资料里已经够变态了,竟然还能进化吗?” 第89章 帝光 vs 比嘉中 - 双打二 看到这一幕, 手塚身邊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桃城忍不住低声感叹:“怎么感觉,和手塚部长的领域有点像啊。” 菊丸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刚才那个球,好像‘手冢领域’再现一样喵!” 坐在一旁的迹部身体微微前倾, 双肘搭在膝盖上,眼睛緊盯着绿间击球的手腕, 回忆着刚才那一球的轨迹。 确认自己的判断后,他摇了摇头:“不一样。” “我也这么认为。”乾赞同迹部的看法。 他认真解释道:“你们刚才應该也看到了,那个球并不是第一时间回到绿间身邊,而是在空中多停留了一会儿,就像那个会停在網上的绝对回击一样,总会有一段等待的时间。” “这是因为绿间的击球方式更加依赖手腕的技巧。” 在乾分析的时候,手冢一直安静站在一旁, 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視線始终没有離开场上的绿间,眉眼间多了一分专注。 不二注意到手冢的神色,唇角带出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在思考怎么破解吗,手冢? 他轻轻收回視線,目光落在球场上的绿间,眼底的笑意隐在睫毛下方。 这样的招式,一旦成为对手, 的确会讓人感到棘手呢—— 场邊,早乙女晴美脸色铁青。 刚才那是什么離谱的回球?! 不可能!一定是运气!绝对是巧合!怎么可能真的有人能打出这种球! 他气急败坏地冲着场内的平古场挥手, 又一次做出那个極具威胁意味的向下拇指手势。 还要……吗? 平古场迟疑了片刻, 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和不甘,深吸一口气,还是按照指示挥拍。 網球呼啸着飞向帝光教练席,带着剧烈的旋轉与不安定的轨迹, 再一次直冲白秋面门。 然后,又一次在距离他不到半臂的距离上突兀地停下。 白秋抱着怀里的浣熊玩偶,安静地看着悬停在自己面前的球,眼底浮现出一丝極其少见的遗憾。 如果不是碰到球就会导致己方失分,他其实还挺想把它接在手心里。 就像小时候偶尔会试图透过斑驳的铁栅栏,接住院外花圃中正在喝蜜的蜂鸟,那种微妙的、奇异的静止与悬浮,总讓人有些心生向往。 逆向旋轉搅动空气的“嗡嗡”声将白秋从回忆中拉回,他目送着那颗球又一次像被什么无形力量牵引一般,飞回到绿间身側。 看着帝光的选手毫无压力地击掌庆祝,早乙女鼻翼剧烈煽动,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甚至有些狰狞。 就在他右手刚刚抬起,还没来得及完成那个威胁性的手势时—— “40-15。” 早乙女皱眉回头,脸上全是烦躁和不耐:“你说什么?” 白秋指了指场邊计分牌,語气温和又礼貌地重复了一遍:“40-15,只差一球这一局比嘉中就输了。” 早乙女顺着他的視線看到分数,脸色瞬间更加難看,咬牙低骂了一句:“废物!” 白秋歪头看着他,語气带着一点真挚的困惑:“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毫无收益的决定?” “如果你不插手,讓平古场同学继续用他的‘饭匙倩’,这场比賽或许还有得一分的可能。” 早乙女冷哼一声:“拿不到分数是他们自己无能!” 白秋摇了摇头,心下生出一种无力感,和这种人争论,恐怕比赢下一场比賽还要難得多。 早乙女执意向平古场发出新的指示,示意他继续攻击白秋。 然而这一次,平古场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的指示,手腕一抖,依旧挥出了那道如蛇游走般诡异的击球。 “啪!” 網球贴着球拍外沿滑出一道刁钻的弧線。 高尾眼睁睁看着球身在拍边一拐,连忙补救却还是晚了一步,懊恼地晃了晃手里的球拍—— 比分被追成了“1-1”。 场边,高尾坐在椅子上,一边揉着发酸的眼睛一边抱怨:“第一次觉得視力太好也有缺陷啊……” 为了捕捉刚才那一球,他的动态视力几乎被调动到極限,但“看得到”和“能打得到”终归还隔着一层,身体的反應总慢了半拍。 “要不然我们进入同调吧,我把视野分享给你,小真?”高尾轉头看向身旁的绿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道。 只要他能捕捉到球路,以小真的反應速度,肯定能成功回击! “不用这么麻烦。” 白秋把毛巾用热水浸了一下,递给高尾的同时语气轻松地说道:“这一球的破解方法其实并不难。” “有两种思路,你们可以根据场上情况随机选择。” 高尾一边闭眼敷着毛巾一边认真听着。 白秋举起一根手指:“第一种,把球打得又快又低,尽量贴边线或底线,让他根本来不及摆出那种古怪的挥拍动作。” “‘饭匙倩’这种需要充足准备和舒适击球点的招式,一旦被压制、站位被逼得很狼狈,就很难使用出来。” 接着又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二”。 “第二种,利用旋转,上旋球、切削球都可以,限制握拍的角度,尤其削球弹跳低,他想用手腕甩拍就很容易出现失误。” 高尾睁开一只眼睛,毛巾还搭在脸上,声音里带着点跃跃欲试:“明白了,小真,我们先试试第一种?” 绿间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轻声应道:“可以。”—— 很快,平穀场就感觉到了不对。 想要用出“饭匙倩”,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那种需要手腕極限外展的高位挥拍,在眼前的节奏下几乎不可能实现,除非把手扭断,否则根本无法挥出理想的角度。 平穀场皱眉,心里不自觉出现几分焦躁。 甲斐察觉到搭档的困境,握着拍子的手不断收緊。 论综合实力,他在比嘉中仅次于木手,但面对绿间和高尾的组合,自己的绝招和缩地法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不过,他也有他能做的事情! 他右手握拍,左手则在身后微微一摆,做了个极为隐晦的手势。 平穀场余光瞥见,心头一动。 这是让他随时准备好吗? 甲斐的视线紧紧锁定着对方的站位,迅速捕捉高尾的每一次上步和回拍动作。 下一球来临。 甲斐主动上前一步,调整站位,右手紧握球拍,迎着网前压来的球,突然做了个假动作,手腕微微一抖,假装要打短球。 高尾反应极快地往前移动,但就在这一瞬,甲斐猛然变线,将球用力拉向中场右側。 这一拍极富爆发力,球拍拍面在击球瞬间微微后仰,带出一道带有明显上旋的斜线长球。 网前的高尾反应极快,却已经错过最佳起跳时机,只能仓促退防,用反手托住来球,勉强将球挡了回去。 球划出一道高而弧度极大的轨迹,在空中停顿了刹那。 甲斐目光一亮:“就是现在!” 平谷场脚步一错,瞬间调整身位,手腕外展,用那种极限的扭力甩出一记“饭匙倩”。 网球几乎贴着网带滑过,落地弹起的瞬间骤然拐弯,旋转着飞向场外。 高尾看着地上滚动的球,用球拍点了两下肩膀:“啊,糟糕,看来要用pn b了。” 绿间看着他那副分明已经抑制不住想大展身手的模样,默默移开视线。 这一次成功的反击没有为比嘉中带来胜利的希望,反而让比賽节奏骤然加快。 高尾与绿间交替变换战术,不断穿插两种配合方式,让比嘉中的两人根本无从适应。 比分最终定格在6-1。 高尾远远地就举起手,走到白秋面前时还刻意晃了晃。 白秋迟疑了一个呼吸,抬起手,和他轻轻相击,动作显得有些生疏。 掌心的温度一触即离,白秋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没有多余的话语,绿间抬起手掌—— “啪。” 高尾把球拍横在脖子后面,两只手搭在拍柄两侧,咧嘴笑道:“这样才像一个队伍的嘛。” 白秋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手掌还残留着那两次击掌的余温,轻轻“嗯”了一声。 然而,这样温馨的气氛骤然被打破。 “垃圾!废物!为什么不听我的指挥!” “都是一群没用的家伙!” “这样还想赢球,别做梦了!” 平谷场咬了咬牙,想要解释:“可是如果继续那样做,肯定会……” “你是在说我的安排有问题吗?!”早乙女声音陡然拔高。 平谷场低下头,声音弱了下去:“不是。” 白秋眉头轻轻一皱,他从不干涉别的队伍的教育方式,但早乙女这种公然利用身份的不对等去颠倒黑白的做法,实在有些过分。 不过,若是贸然帮平谷场说话,只会让后者遭受更多刁难,反倒更糟。 “呵呵。” 白秋突然笑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侧头对高尾道:“没想到现在什么水平的人都能当教练了。” 高尾一愣,瞬间心领神会,嘴角也扬起一丝笑意,配合道:“是啊,真是令人惊讶。” 明明没有点名道姓,但早乙女当然明白这段话矛头指向自己,脸色瞬间涨红:“你说什么?!” 白秋转身看向他:“如果您的记忆力没问题,我记得在第二局比赛分数为‘40-15’的时候就说过,继续那样的场外招数毫无意义,没想到现在您还是这么固执己见。” “你!”早乙女被气得说不出话。 白秋神情淡然:“难道早乙女教练有不同的见解和分析?大家都很期待您的看法。” 场边一群人齐刷刷地望向早乙女,气氛倏然安静下来。 早乙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重重一哼:“这种程度的比赛根本没有分析,不,甚至没有看的必要!” 他甩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场外走,经过白秋身边时嘴里还在咒骂:“都是一群垃圾!” “啪!” “啊啊,小心别被误伤。” “唔!” 肚子被一颗网球狠狠击中,早乙女弯下腰捂着肚子后退了好几步,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凭借全场级别的视力,高尾是场内唯一发现异常的人,第一时间拉开站在早乙女旁边的白秋,避开了可能的余波。 早乙女咬牙,满脸痛苦地瞪向场外:“木手!” 木手抱着球拍,神情冷淡:“比赛还没结束,早乙女教练。” 早乙女咬着牙,想要强撑着离开,却还是因为疼痛,不得不跌坐回教练席的位置,额角渗出冷汗。 下场的路上,高尾看了一眼比嘉中的方向,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个队伍,真是从上到下都很奇怪呢。 短暂的休息后,裁判的声音在场边响起。 “单打二比赛即将开始。” “帝光中学,黄濑凉太。” 黄濑一个翻身越过护栏,潇洒落地的动作立刻引起场边一阵欢呼。 白秋看着走到面前的黄濑,顿了下,还是低声提醒道:“按照比嘉中以往的数据,单打二一般不会是木——” “比嘉中学,木手永四郎。” 话音顿住,白秋带着几分意外地看向走入场内的木手。 黄濑与木手对上视线,笑着挑了挑眉:“看来小绿间的晨间占卜偶尔也会失灵啊,我今天的运气明明很不错嘛。” 第90章 帝光 vs 比嘉中 - 单打二 【早安, 欢迎各位收听今日的晨间占卜!】 …… 【今日运势第十名是——诶呀,是双子座!】 【幸运物是眼镜哦,很方便携帶呢!】 【双子座的各位今天的运势可能不太理想, 建议大家尽量避免前往沙尘较多的地方,否则容易有些小麻烦缠身~】 【记得多多关注身边的细节, 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小收获!】 黃濑凉太今天早上听晨间占卜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恐怕没办法报那一球之仇。 看来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嘛! 走到网前,他看着对面的木手永四郎,難得臉上没什么笑意:“你很喜欢用球打人呢。” 对他这个对手还能算作挑衅,但这家伙居然连自家教练都照打不误。 黃濑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自己用球打向小白秋的画面…… 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赶緊摇了摇头,把这个想象晃出脑海。 不不不, 绝对不能这么做吧?! 木手永四郎站在网前,听到黃濑的话后神色依旧平静,右手伸出,指腹抵在镜框侧边,将眼镜向上推了推。 “算不上喜欢,只是很方便而已。” 他頓了頓,看着黃濑的眼神變得锐利起来:“在比赛开始前,给你一个忠告吧。” “现在放弃比赛比较好, 我这个人,为了胜利, 可是不择手段的。” 黄濑臉上表情一僵, 这句话让他脑子里浮现出某个灰发少年的脸,心情瞬间變得有些不美妙。 “我倒是挺想看看,你準备怎么样‘不择手段’?”他撇了撇嘴,语气里帶着点不以为然。 木手眯了眯眼:“看来你是不準备放弃了。” 他转身走向发球线, 声音从那头淡淡传来:“希望你不要后悔,毕竟,我可是已经提醒过你了。” 场边,芝纱织手里托着照相机,细细调整着焦距,对準比嘉中那一侧的半场:“井上前辈,这个木手永四郎很厉害嗎?” 井上看向準备发球的木手:“听说这次比嘉中能进全国大赛,至少有一半的功劳都在他身上,你應该也注意到了,比嘉中的教练……”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芝纱织已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所以,比嘉中队员的许多招式,其实都是木手教出来的。”井上继续说下去。 “在之前关西的比赛中,他可是把各校的王牌选手一个个击败,因此被大家叫做——” “杀手。” 芝纱织惊讶地睁大了眼:“杀手?好厉害的称号,不过……总感觉听起来让人有点不安啊。” 井上正准备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场內,余光忽然捕捉到对面观眾席上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定睛望过去,却没能找到那个人。 井上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疑惑:是错觉嗎?刚才那张脸……怎么好像是U17的选手? 可四下扫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只好把这暂时归结为自己看花了眼—— 木手永四郎站在底线后,左手调整着球拍,右手手指在网球上摩挲了两下。 他微微俯身,目光锁定对面的黄濑,身体重心向下蓄力。 下一秒,右手高高抛起网球,左臂在空中蓄满力量,几乎是球到最佳击球点的瞬间,木手猛然发力甩臂,拍面与球身重重撞击。 “砰!!” 网球帶着刺耳的破空声疾射而出,尾部拖出一道白色残影,掠过场地帶起一串尘土和气流涟漪。 场边的观眾不禁屏住呼吸,緊张地盯着场內。 堀尾忍不住惊呼出声:“是田仁的大爆炸诶!” 黄濑看着那气势汹汹飛来的网球,反倒笑了一下:“刚开局就这么全力以赴嗎?”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球会像之前田仁的必杀发球一样,把黄濑的球拍直接打飛。 然而,就在球即将落地的瞬间,黄濑却突然加速后退,双手握拍,球拍几乎与地面平行。 “这个姿势……”迹部在看台上挑了下眉,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黄濑在球拍触球的那一刻,手腕轻轻一转,球拍顺势倾斜,球的路径随之改变。 迹部目光一凝,想到自己之前在哪里见过这一幕:“是之前白秋对阵真田时用过的那一招。” 坐在教练席上的白秋看着场上的局势,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招他只在关东决赛时用过几次,黄濑竟然那个时候就将其复制了吗? 场上,被这样回击的网球,威力几乎没有丝毫衰减,带着和刚才同样的速度、角度反扑回去,直直朝木手飛去。 按照木手原本的判断,黄濑和冰室的体型都偏灵巧,这种发球黄濑應该難以回击,没想到对方竟然能用这样的方式挡下。 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让他启动时略慢了一步,球已经在己方半场落地,马上就要飞出场外,似乎已然无力回天。 但…… 木手左腳没有任何预兆地向前一点,身体重心猛然下压,整个人的动作一瞬间变得極其緊凑。 他没有大幅度的助跑,只是腳踝微微一沉,下一秒整个人便像被弹簧弹出般滑步前冲,短短两步就出现在球即将落地的位置。 鞋底几乎贴着地面划出一道隐约可见的轨迹,每一次发力都精准地化解了惯性带来的阻力,让他的移动快得近乎不可思议。 在眾人还没反應过来的时候,木手已经出现在球的落点后,拍面准确地截住了回球。 如果说黄濑的回击让人惊讶,那木手近乎瞬移一般的追球动作同样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石难以置信地看着场内,低声感叹:“这……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怎么跑过去的。” “这是木手永四郎的‘縮地法’,” 乾的目光紧盯着木手的移动,“他能在極短时间内通过極限的重心转移和贴地滑步,将动作压縮到最短距离,几乎不给身体多余的惯性空间。” “所以不管球有多刁钻,他都能第一时间移动到最合适的位置。” 他赶紧记录下这一数据:“之前听关西的选手提起过,原来实际表现是这个样子,比我预想中还要快。” 场上,黄濑看着木手又一次轻松地把自己打到左侧边线的快球救了回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无论球路怎么变化,不管是角度刁钻的对角,还是贴着底线的深球,木手凭借縮地法总能恰到好处地赶到落点。 他试着把下一球压到前场小斜线,却还是被木手以同样流畅的步伐追了上去,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化解了自己的进攻。 对方的移动几乎没有死角,不管怎么拉扯,都像是“粘”在球上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样下去可不行! 黄濑侧身发力,球拍一扫,将网球狠狠压向底线。 “还真是顽固,这样没有用的。” 木手脚步一沉,身形低伏,半步不差地截在落点后。 黄濑挑眉,嘴角微微扬起:“是吗?” 在对方还没反應过来时,黄濑突然冲到网前,用力切削网球,球身擦着网带飞过,落点极浅,是一记标准的前场短球。 木手反应极快,缩地法再次启动。 但再快的步伐都需要时间,等他赶到时,球已经弹起即将再次落地。 他只能低身勉强将球挑起,球身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 下一瞬,木手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 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黄濑跃起的身影,注意到他挥拍的方向,内心瞬间警铃大作。 这个落点……糟糕! 黄濑迎着他的视线,唇角一扬,笑意带着一丝挑衅:“反应过来了吗?可惜,太迟了!” 手臂重重挥下,球拍带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网球狠狠砸在木手的拍柄上,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球拍应声脱手飞出,球再一次高高弹起。 黄濑落地时膝盖微屈,没有任何停顿,再次高高跃起,抓住被他创造出的机会。 木手来不及捡回球拍,只能眼睁睁看着网球砸向后场。 “15-0。”裁判的声音为这一球画上句号。 忍足侑士没忍住看向身旁的迹部:“小景,他好像特别喜欢用你这一招啊。” 如果他没记错,不管是之前的关东大赛,还是集训的时候,黄濑用这一招的频率比其他招式要多出不少。 “因为凉太那小子太爱出风头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不屑的声音。 众人转头,一个灰发的身影正单手插兜,慢悠悠走了过来。 菊丸看了眼帝光那群人的方向,又转头看向灰崎,满脸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灰崎撇了撇嘴,做了个夸张的干呕动作:“我才不要和那帮家伙待在一起,光想想就令人恶心。” 场上,黄濑落地后得意地看向木手:“看来是你的球拍先被打掉了呢。” 木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径直走回发球位置。 “真冷漠。”黄濑撇了撇嘴,低声嘀咕。 他朝场边看去,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白秋意会,右手握拳,拇指朝上,指节在空气里轻轻晃了两下。 黄濑带着满意的笑容站了回去。 另一边,木手右手握紧网球,球面上的纹路硌在掌心,细微的痛感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低头短暂思索:看来“大爆炸”的效果很一般,那么接下来—— 木手高高抛起球,手腕猛然外展,球拍与手臂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弯曲角度。 这个动作太过特殊,黄濑眼神一凛,内心迅速警惕起来:饭匙倩吗? 他紧盯着飞来的网球,脚步快速调整,精准判断落点,等球进入击球范围时,毫不犹豫地挥拍迎上。 然而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一瞬,球身陡然偏转,贴着球拍外沿滑了过去,连球弦都没有真正碰到,只留下指尖一阵空荡的力道。 场边,堀尾急得直接叫了出来:“糟了!竟然没接到!难道就连黄濑前辈也接不……” “!” “不会吧?!那是……” 加藤紧紧抓着围栏,眼睛亮得惊人:“缩地法!” 只见场上,黄濑在第一拍挥空后,脚步猛然一沉,身形一低,竟然完美复制了木手的缩地法。 下一瞬,黄濑出现在后场,再次挥拍。 这一次,似乎连球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追上,轨迹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被黄濑稳稳一击打到了对面。 场边,关西的观众席一阵哗然,有人难掩惊讶地低声议论:“帝光那个家伙居然也会这一招?他也学过冲绳武术吗?” 关东的观众一脸“你们真没见过世面”的神情:“那是黄濑君刚刚学会的,之前可不会用!” 关西那边立刻露出看傻子的表情:“开什么玩笑?” “你不信?!”关东有人撸起袖子,满是挑衅地看着他们,“要不要打个赌?” 关西的观众还是难以相信黄濑之前真的没学过缩地法,但今天帝光的表现一次次颠覆他们认知,让他们没底气应下这个赌,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怎么可能,真有这么夸张?光看一眼就能学会这种技巧? 场上比分很快来到“40-15”,黄濑领先。 木手做着发球准备,视线在地面上扫过,看到一枚细小的石子,顿了一下,很快又移开目光,看向旁边堆积着些许沙尘的地方。 片刻后,他抬手发球,这一次只是极为普通的发球。 黄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种平常的开局,但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迎上去回击。 木手盯着飞回的网球,身体陡然下沉,手臂向下伸展,球拍随着动作低低擦过地面。 场边,灰崎皱着眉,冷冷“啧”了一声。 “闭眼!” “闭上眼睛!” 场边突然传来两道急促的声音。 黄濑正准备挥拍击球,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小赤司?小白秋?闭眼?是在跟我说话吗? 可还没来得及反应,球已经带着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细小的沙尘被气流裹挟,狠狠击在眼睛上。 好痛! 像是无数细针扎进眼球,黄濑眼前瞬间模糊起来。 90-100 第91章 声音 黄瀨剛想抬手去揉眼睛, 被白秋按了下去。 “不可以,沙尘还在眼睛里,揉的话会把角膜划傷。” “可是好痒、好难受啊, 小白秋……” 黄瀨声音带着点委屈,因为异物的刺激不断地流着眼泪, 顯得格外可怜。 “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白秋无奈地又一次按住黄瀨那只试图去揉眼睛的手。 他单手打开隨身的医药包,迅速取出一小瓶生理盐水和干净的消毒棉球,另一只手抬起黄瀨的下巴,讓他微微仰头。 “我先帮你把眼睛里的沙尘冲出来。” 他把生理盐水拧开,用棉球擦去黄濑眼周的泪水和残留沙粒,然后讓黄濑微微偏头, 缓缓将生理盐水从眼角处滴入,让液体自然流过眼表,将细小的砂砾带出。 白秋一邊小心地帮黄濑清理眼睛,一邊在心里默默思忖。 原来这就是木手永四郎被叫作“杀手”的原因吗?难怪那些关西的选手提起他时,都会闭口不谈。 “闭眼,十秒后再慢慢睁开。” 见生理盐水带着细小沙粒一同流下,他用新的消毒棉球把眼角的水迹吸干,确认没有明顯异物残留。 最后帮黄濑简单检查了一下眼睑和眼白, 确定没有划傷或严重的红肿,白秋才松了口气。 黄濑小心地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依旧模糊一片。 他抬手在眼前晃了晃, 视线里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怎么也看不清细节,心里不禁生出一絲慌乱:“小白秋,我还是看不清。” “别担心, 只是暂时的,”白秋及时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道,“我确认过,只有輕微的红肿和刺激,短时间内视线模糊很正常,角膜没有被深层划伤,大概一二十分钟就会好轉。” 场邊,关东的观眾气得直跺脚,愤懑不平地指责:“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关西那邊却一脸无辜:“做什么了?场上本来就有沙尘啊,不小心带起来一片很正常吧?” “你!”关东的观眾气得说不出话。 他的朋友赶紧拉住他,压低声音在耳边劝道:“别理他们,关西就是这种很奇怪的风格,尤其是九州那一带,不然之前怎么会有打暴.力網球的人被他们推崇为‘九州双雄’?” “可是,伤到眼睛的话,黄濑君……”关东观众满脸担忧。 突然,视线里黄濑握着球拍在场边站起,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木手看着黄濑重新走上场,眉头微微一皱:“你……” 本来要说的话顿住,头隨着黄濑的动作,从左侧慢慢轉到右侧。 “你走过头了。” 黄濑愣了一下,赶紧后退几步,站定在木手面前。 食指与拇指分别抵在镜框两侧,木手輕推着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絲冷光。 “看来你现在看不清,还要继续比赛吗?” 黄濑咬牙回击:“这是拜谁所赐啊!” 木手唇角扬起:“呵,所以偶尔也要听听别人的忠告,我早就提醒过你。” 黄濑心里暗暗叫苦:他现在只后悔没听小绿间的晨间占卜! 低头輕叹了一口气,再抬起时,脸上已经恢複了往常的自信和锐气。 “这场比赛,赢的人会是我。” 木手哼了一声,目光不再有任何犹豫:“那就继续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比分牌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40-30!” “40-40!” …… “3-0,比嘉中学,木手永四郎领先!” 木手站在发球线,微微仰头,右手抛起網球,随即挥拍,在球上落下清脆一击。 網球划出一道简单的弧线,越过球网落入界内。 “15-0!” 场外,几个人低声讨论着黄濑的状态。 “这是放弃了吗?”其中一人疑惑地看着场上从比赛继续后就几乎没怎么移动过的黄濑。 “要是放弃,直接弃权就行了吧?剛才那一下是不是让他的眼睛出了些问题?现在在适應?” 旁边一位女生捂着嘴心疼道:“好可怜啊,黄濑君……” 场边,灰崎盯着场上的黄濑,见他像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嘴角不屑地一撇。 这种小动作都能中招,真是太弱了。 要是换成自己,在看到木手球拍从地面滑过那一下的时候,就能猜到对方要做什么。 和灰崎不同,周围其他人满是担忧。 桃城皱眉,愤愤不平:“太卑鄙了!竟然用这种手段!” “的确很过分,不过……”忍足目光停在黄濑身上,“既然没有选择弃权,说明黄濑君的伤势應该并不严重。” 乾理性分析道:“白秋处理得很及时,也很专业,我猜测,再过一段时间,黄濑的视力应该就能恢複。” “……就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木手似乎有所防備。” 场上,木手永四郎又一次准备发球。 他凝视着对面那片场地,目光在黄濑身上停留片刻。 是在等眼睛恢複吗?不过,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速战速决! 木手眼中寒光一闪,左手高高抛起网球,球身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就在球达到最佳击球点的刹那,全身肌肉蓄满力量,左臂挥出,拍面带出一道残影。 网球带着刺耳的爆鸣声疾射而出,空气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白色轨迹—— “哇——哇——” 诶?是乌鸦吗?听说乌鸦很聪明,右边那棵树离球场这么近,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这场比赛。 “知——了——知——了——” 有点吵,不过夏天少不了这个声音,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不过竟然爬到了围墙上,因为树上的位置被乌鸦占据了吗? “唧唧喳喳——” 哇哦,左后方的观众席可是有几个脾气暴躁的人,希望这些小麻雀至少能吃完地上的食物吧。 “咻——” 这个声音…… 黄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木手发完球,转身朝场边走去,这是这一局的最后一球,他要準備换边了。 “啪!” 球落在场外了吗? “15-15!” 木手迈动的脚步骤然顿住,神色错愕。 脚下突然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他低下头,只见一颗网球安静地停在自己脚边。 木手惊讶地抬头看向黄濑:“你的眼睛……” 不对! 话音戛然而止,他能看出那双眼睛依旧无神,分明还未恢复清明。 “很惊讶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剛才什么都没做吧?” 黄濑挑了下眉,神色带点轻快的得意,左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平时竟然没发现这些声音这么有趣,能传递出这么多信息。” 他抬起球拍指向对面,笑得格外灿烂:“来吧,比赛才刚刚开始呢!” 黄濑的动作起初还显得有些磕磕绊绊,但很快便逐渐熟练起来,脚步配合得越发灵巧,甚至开始尝试起各种招式,回球的节奏和力度越来越接近平时的水準。 他沉下身,双腿弯曲,复制着海堂的动作,侧身挥拍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将球沿着极低的弧线斜切出去。 网球贴着地面飞行,带着蛇一样的弯曲轨迹滑向场外,却在绕过球柱后急剧拐弯,精准地落在边线内。 黄濑盯着那个落点,正准备点头,忽然愣住。 等等,他是不是能看见了?! 他试探性地抬手在眼前晃了晃,指尖、掌纹都无比清楚地浮现在视野中。 黄濑眼睛一亮,忍不住低声欢呼:“太好了!” 虽然白秋信誓旦旦保证过会恢复,但在这一刻之前,他的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直到真正亲眼看到一切恢复如常,他才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随着黄濑状态的恢复,木手的应对本就变得越来越吃力,此时他的眼睛好转,比赛的结果彻底失去了悬念。 裁判举起记分牌,声音清晰地报出:“六比三,本场单打二由帝光中学黄濑凉太获胜!” 紧接着,他宣布:“本场团体赛总比分,帝光中学三比零领先!” “恭喜帝光中学,成功晋级全国大赛半决赛!”—— 比赛结束,帝光中学和比嘉中学的队员们在场中央网前依次列队,面对面站好,按照惯例准备赛后的握手致意。 木手永四郎伸出手。 黄濑低头扫了一眼,偏过头抱胸站定,没有搭理那只手:“我可没打算原谅你,眼睛现在还疼着呢。” 他跟着帝光众人转身离开,没有回头,随意地朝身后挥了挥手:“下次比赛再说吧。” 木手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神色平静地收了回来。 比嘉中的其他人围了过来。 甲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地安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面对帝光这样的怪物,输了也没办法。” 木手看向场边空荡的教练席,淡淡问道:“早乙女教练呢?”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平谷场小声说道:“比赛中途他就走了,还说……” 声音又小了几分:“输掉比赛的人没资格坐车回去,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木手冷笑一声:“呵,意料之中。” 场边,芝纱织低头翻看着相机里拍下的照片,眼里满是震撼和佩服:“黄濑君竟然仅凭听力就能压制那个‘杀手’,实在太厉害了!” 她越想越觉得帝光可怕。 无论是之前的关东大赛,还是那场日美商业交流赛,自己明明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他们的强大,但每当以为那就是全部的时候,帝光总能再次突破。 她不禁轻声喃喃:“他们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身边意外地安静,芝纱织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井上正出神地望着远处。 她用手指戳了戳井上的肩膀:“井上前辈?” “啊?怎么了?”井上回过神来,表情还有些恍惚。 芝纱织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前辈?看得这么入神。” 井上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等两人准备离开赛场时,井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那个白发少年。 那应该就是U17的种岛君吧? 种岛修二站在树下朝人群那边挥了挥手,笑道:“在这里!” 入江奏多看见后快步走了过去。 “立海大的表现怎么样?”种岛随口问道。 入江点了点头:“有些惊喜,比起关东大赛明显有了不少进步。” 说着,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那个‘神之子’没有上场。” 种岛摊着手耸了耸肩:“没办法,根本轮不到单打一,我这边也一样,那个赤司也没有出场。” 两人又交谈了一段时间,种岛低头看了眼手机,四处张望。 “那个新来的家伙呢?说什么不能过来,现在可是已经到集合时间了。” “啊,”入江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眨了眨眼睛,“刚才我碰到他了,他说去找一个人,很快就过来。” 灰崎看完比赛后,没等帝光的人,直接自顾自地离开了赛场。 他走到自动贩卖机前,神色阴沉,用力地连按了两下按钮。 “灰崎,好久不见啊。” 这个声音…… 灰崎停留在贩卖机按钮上的手指僵在半空。 第92章 最危险的人 种岛靠在墙邊,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神还帶着些无聊生出的困意。 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朝那邊望去:“終于忙完了嗎?” 来人点头, 神色轻松,嘴角微微扬起。 入江笑眯眯地凑近一步,眼里闪过一絲揶揄:“难得看到你这么高兴,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嗎?” “嗯……算不上什么好事吧?”那人耸了耸肩,回头望了一眼早已空无一人的賽场,目光里帶着几分释然,“不过是做了一件早就该做的事情而已。” 不远处, 另一群人也还留在空荡的球场邊,久久没有散去。 远山金太郎一会儿望望賽场,一会儿看看身邊安靜的众人,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好几轮,終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 “咕噜噜。” 远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捂住肚子,悄悄嘟囔一句:“我有点饿了。” “再等一下, 小金。”白石语气里带着一絲歉意。 他扫視了一圈身边的隊员们,轻声开口:“我想, 大家心里大概都在想同一件事吧?” 忍足谦也挠着头叹了口气:“如果没记错的话, 按照賽程,帝光就是我们的下一个对手。” “诶,真的嗎?”远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么厉害的家伙, 下一场比賽就能跟他们打了吗?真的吗?真的吗?” 看着远山满臉期待、斗志昂扬的模样,四天寶寺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轻快了许多。 金色小春挤到远山金太郎身边,一臉神秘地弯下腰,压低嗓音:“小金,太兴奋可是会睡不着的哦~要是休息不好,可是不能上场的!” 远山一听,急得直摆手:“不会不会,我现在就能睡着!” 一氏裕次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还故意装模作样地叹气:“睡太久也不可以上场哦。” 大家围着远山打趣,气氛正热闹的时候,忍足谦也突然注意到白石竟然一个人安靜地站在一边,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他走过去,低声问道:“部长,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剛才的比赛?” “没错,”白石点了点头,“虽然黄濑君因为眼睛受伤,几乎没有展现出‘完美复制’的能力,但他因此表现出的另一个特点,反倒更让人在意。” “……不对,应该说,是这场比赛里所有帝光选手都共有的特点。” 一旁的千歲千里本来随意地靠在栏杆上,听到他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嗯?能让你这么在意,到底是什么?” 白石低头沉思了一下,緩緩吐出两个字。 “进化。” “最突出的就是黄濑君,仅仅三局的时间,他竟然能做到只凭听力完成比赛,这种进化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常理。” 忍足谦也一愣,之前还没往这个方向想,被白石点破后,心头莫名有些发冷。 他努力找理由自我安慰:“这、这应该不可能是临时学会的吧?说不定,黄濑君以前就练过类似的技能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忍足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这种极限状况下才用得上的能力,谁会提前专门去练习? 千歲更認同白石的判断:“我也認为是现场才学会的,剛才黄濑君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动作越来越流畅,这个过程很明显。” “不过……”白石深深吸了口气,凝重的神色收敛起来,嘴角挂上一抹带着期待的笑意,“小金说的没错,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比起担心,果然还是觉得兴奋啊。” 忍足心里剛升起的一丝面对未知的恐惧瞬间被打散,轻快地应和:“哈哈,是啊,明天的比赛真让人期待。” 四天寶寺众人准备动身去吃饭,千歲却停在了原地。 “我要先去一趟医院,做完检查再去找你们。”他简短地说道。 白石点点头,刚要开口,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映入視线。 “看来有人来接你了,千岁。” 千岁疑惑地回头,看到来人时愣了一下:“小杏?” 橘杏快步走到他面前:“千岁哥,哥哥临时有事,我陪你去医院吧。” 千岁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小杏,如果是因为愧疚,我已经和桔平说清楚了,那只是场意外,我并不怪他,你也没有必要……” “不!不对!”橘杏低着头,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意外……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她抬起头,眼神坦然,直视着千岁,“与愧疚无关,仅仅是承担原本早就该承担的责任,所以……” 千岁看着她,神情有一瞬的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橘杏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忍足谦也突然想起堂哥之前聊到过的关东青少年选拔集训,视线落到橘杏身上。 “你既然是橘桔平的妹妹,应该也参加了之前的关东集训吧?那就是见过帝光的训练,那些没出场的家伙实力怎么样?谁最强啊?” 橘杏认真想了想,抬头看着他,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都很強,非常非常強。” “如果说谁最强,其实很难分辨出来,不过……”橘杏咬了咬下唇,“有一个人,我可以肯定,绝对是最危险的!” 忍足谦也被勾起好奇心,忍不住追问:“最危险?谁啊?”—— 帝光的室内网球场内,除了今天比赛的四人,其他隊员正在进行例行训练。 场边,桃井手里拿着平板,聚精会神地记录着每个人的数据。 白秋和赤司并肩而立,安静地观察着场上众人的状态。 赤司低声开口:“网协那边收到消息,这次U17会让国中生加入。” “嗯,日本U17训练营那边也收到通知了。”白秋点了点头。 赤司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继续说道:“之后的出战安排要考虑到这一点。” 白秋目光扫过训练场,停在正在和青峰对打的火神身上。 的确,即使自信于训练营对帝光的重视,至少也要出场一次,才能确保收到邀请。 此时,U17训练营的办公室内,负责战术指导的黑部由纪夫正皱着眉,拿着笔一遍又一遍地在名单上画圈。 “怎么突然要让国中生加入?还必须在比赛中出场,这一下完全打乱节奏了啊……”黑部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头疼。 一旁的精神教练斋藤至却始终神色淡定。 “变数,也可能意味着新的机遇。” 他指尖轻敲着桌面,视线落在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帝光队影像资料上:“这届的国中生,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机会。” 黑部没那么乐观,手里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可就算他们在国中里再怎么突出,要面对的对手却很可能都是高三生。” “光身体素质这一项,差距就很大,除非……能保证他们对位到对方的国中生。” “这不正是你这个战术指导该操心的事吗?”斋藤微微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黑部身上。 黑部长叹一口气:“所以才头疼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德川已经走了?” 斋藤低头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前刚离开。” “希望这次德国之行能让他有所收获,不然……”黑部叹了口气,“平等院那家伙可是快要回来了。”—— 另一边,帝光训练场内,同样为名单发愁,正思考着下一战对四天宝寺出场人选的白秋突然心头一动,想到某个人,心中生出一丝迟疑。 要不要…… “咚!” 训练场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门板撞在墙上,砰然一震,闷响在球馆里炸开。 球场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噗,你这是怎么了,灰崎?”青峰完全没顾虑灰崎的心情,一点都没掩饰的笑出了声,“干的坏事太多,终于被人揍了?” 灰崎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脸色阴沉地一路走到白秋面前。 白秋看到他愣了一下,语气罕见地带了点惊讶:“灰崎同学,你这是……” 面前这张脸青一块紫一块,左侧的颧骨肿起一片,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鼻梁上贴着创可贴,再加上神情阴郁,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憋闷, 灰崎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嘴角的伤口被扯动,痛得“嘶”了一声。 “……我来处理一下吧。”白秋伸手想要拨开他额前的发丝,确认一下伤口的位置。 灰崎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脸色阴沉:“别假好心了,不需要!我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 第二天一早,忍足谦也顶着黑眼圈跟在队伍最后,哈欠连天。 石田银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昨晚失眠了?” 忍足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低声嘀咕:“早知道昨天就不问那个问题了……” 昨天下午,橘杏只用一句“灰崎很危险”糊弄过去,无论他怎么追问,她都只反复叮嘱“如果遇到他,能弃权就弃权”。 越是不肯明说,忍足心里越是打鼓。 搞得他昨天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里被各种稀奇古怪的网球技能轮番攻击。 他忍不住吐槽道:“就连藏兔座的十字架之刑我都见过,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那还可怕……” “啊!”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 忍足谦也伸手捂着额头,探头一看。 诶?堂哥的部长怎么在这里,还…… 他惊讶地看着迹部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抬起横在他们面前,把整支队伍拦了下来。 四天宝寺的教练渡边修慢悠悠叼着牙签走上前,语气不紧不慢:“有什么事吗,迹部君?” 迹部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认真:“本大爷刚才知道了一个消息,看在忍足那家伙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个提醒。” “第一场单打三的比赛,一定要慎重考虑出场人选。” “最好……抱着‘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的觉悟。”—— 作者有话说:灰崎的这个能力……感觉帝光在其他学校心中的形象正一路往反派boss的路上狂奔 第93章 掠夺 “回来了, 小景?” 忍足侑士侧头看向在旁邊落座的迹部:“已经提醒过谦也他们了嗎?” 迹部微微颔首:“他们最好能把本大爷的话放在心上。” 忍足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复杂。 刚才他们碰巧在场外遇到帝光的队伍, 没想到……—— 十分钟前,忍足侑士正朝赛场走去。 冰帝上一轮输给了青学, 队里的情绪都不算高,他只能一个人过来看谦也的比赛。 “诶?” 前方树下站着的一个熟悉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 忍足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景?” 迹部回头看了他一眼:“啊,是你啊,忍足,你也来看比赛嗎?” “嗯,毕竟谦也在四天宝寺。” 忍足举起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晃了晃, 笑道:“伯母还特意拜托我,要是谦也出场,记得多拍点照片给她。” 他注意到迹部的神情不太对,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了,小景,心情不好?” 迹部抬手指了指前方:“自己看吧。” 忍足顺着迹部的手指望过去,举着相机的手不自覺僵在半空。 “……那个人是,灰崎?!” 看到灰崎正一脸不耐烦地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脸色逐渐变得微妙。 “等、等等,那不是選手登记处嗎?灰崎是在……登记签名?” “他这场比赛要出场?!” 就在忍足还在思考时, 身旁的迹部忽然迈步走向前方。 “白秋, 你要安排灰崎上场?” 迹部抬手和白秋打了个招呼后,直白地问道。 忍足一愣,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忍不住吐槽:小景还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啊。 白秋听到迹部的问题, 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迹部眉头一皱:“你应该很清楚这家伙的破坏力吧?” 他的目光落在灰崎身上。 之前因为凤的请求,灰崎曾在冰帝做过一段时间的陪練。 他亲身体验过一次那被称为“掠奪”的能力,直到现在,他有一种发球依旧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迹部看向白秋,目光沉了几分:“你要考虑清楚,这种做法可能会给帝光帶来巨大的压力。”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理智思考的。 立海大的幸村,凭“灭五感”讓无数对手崩溃退场,外界尚且还能归咎为个人心理素质不佳,但那种争议,直到现在都没停过。 而灰崎的“掠奪”,是从根本上剥奪对手的一切能力,哪怕比赛结束,这种影响也不会减弱。 那不是單纯的胜负,而是彻底“毁掉”一名選手。 这种能力出现在赛场上,比起认可与崇拜,恐怕更可能引来恐惧与诋毁。 “喂,我说,有什么话就冲我说啊,跟这小子说,是覺得我会听他的话嗎?” 灰崎冷哼一声,懒洋洋地走到迹部面前,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挑衅。 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帶着讥诮的笑意:“我会上單打三,你要是担心,就去通知什么寺的那些家伙。” 他慢慢抬起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嘴角的弧度像是捕食前的野兽般拉得更开,语气隨意却帶着令人不适的冷意。 “反正,到时候敢上场的那个,我就默认他没打算再碰网球了。”—— 忍足此刻一想到灰崎刚才那副样子就覺得头疼。 他摘下眼镜,抬手揉了揉鼻梁:“……希望他们真的能听进去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时,场邊的渡邊修正低头审视着手里的出场名單。 指尖停在“單打三”的位置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扫向不远处的帝光队伍。 他对迹部景吾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虽然算不上了解,但至少知道以那位大少爷的行事风格,绝不会隨隨便便说出那种帶有明确警告意味的话。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名单上单打三处目前写下的名字,回头问道:“千歲,你的意见呢?” 千歲千里笑了笑,神色平静:“要说‘再也无法打网球’的覺悟,在场大概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了,教練,名单就别动了吧。” 旁邊,帝光教練席的气氛比四天宝寺还要不平和。 白秋看向身旁靠在椅背上、坐姿散漫的人:“灰崎同学……” “停!” 灰崎连眼皮都懒得抬,侧头斜睨了白秋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如果是想说教的话,就免了吧,白、秋、教、練。” 他每个字都念得格外清楚,用着尊敬的称呼,语气却满是赤裸裸的讥讽。 “不,说教的职责已经有人履行过了。” 白秋睫毛微垂,唇畔泛起一抹极浅的笑意。 “接下来要说的,是命令。”—— “嘟——” 一声长长的哨音响彻球馆,压下所有喧嚣。 裁判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场馆內回荡。 “全国大赛半决赛,帝光中学对战四天宝寺,第一场单打三比赛即将开始,出场選手分别是——” “四天宝寺,千歲千里。” “帝光中学,灰崎祥吾。” 千歲平静地走上场地,抬头望向对面那个慢悠悠踱步而来的灰崎。 肩膀微微耸起,整个人像是隨时都能靠在空气里打个盹似的,身上的外套拉链开了一半,衣角随着动作晃晃悠悠。 隔着球网,千岁一时很难将眼前这副懒散姿态,与橘杏口中“最危险的人”,甚至连迹部景吾都郑重其事警告要小心的家伙联想到一起。 灰崎站定,单手插兜,挑了挑眉:“那个花孔雀应该已经找过你们了吧?” “你说的……是迹部君吗?他的确说了一些事情。”千岁微微一愣,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灰崎嗤笑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随手把球拍扛到肩上,边打着哈欠,边朝接发区走去。 “既然他都提醒过了,那我就当你已经决定好承受一切后果了。”含糊不清的话音随着身影一同飘远。 千岁千里站在底线,右手輕輕摩挲着网球,指尖的触感讓他的神经格外集中。 目光平静,內心却充满了警惕。 先用这一球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挥拍时,肩膀带动手臂,前半段动作平稳,速度并不快。 就在球拍即将接触网球的那一刻,千岁腕部突然輕微变向,手指用力一绞,发力点集中在最后一瞬! 灰崎眼皮微垂,懒洋洋地注视着那颗飞来的网球。 好慢啊,这种速度…… 他漫不经心地迈出两步,等着球落到理想的击球点。 就在他抬手准备挥拍的瞬间,原本缓缓而来的网球却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速度陡然提升,一眨眼间从灰崎眼前划过,彻底脱离了他的挥拍范围。 场外,切原双手撑着栏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球场:“哦哦,这一球前面那么慢,我还以为是失误了呢。” 丸井嚼着泡泡糖,语气輕松:“怎么说也是四天宝寺的正选,哪里会那么容易发球失误啊?” 柳点了点头,视线还停留在场內:“这是一种变速球,目的是利用速度差制造视觉误差,讓球在瞬间‘消失’在对手视野里。” “神隱。”身后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柳回头,嘴角浮现一絲笑意,闭目轻声道:“你也来了啊,乾。” “神隱?那是什么啊?”切原从柳身后探出头,一脸困惑。 “千岁这一招的名字,”乾推了推眼镜,“在他和橘比赛时,我曾收集到相关的数据。” 幸村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真田,只见对方的视线先在手冢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掠过,落到他身后的青学众人身上,心头一动。 赢过一次之后,对手冢的执念减轻了一些吗? 菊丸偷偷瞄了幸村一眼,悄声凑到大石耳边:“那就是立海大的部长吗?” 大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好与一双澄澈的蓝紫色眼睛对上。 他愣了一下,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 幸村嘴角弯起一絲温和的笑意,目光移向手冢:“在我们正式对决之前,要不要一起看这场比赛?” “正有此意。”手冢点头回应。 他上前两步,在幸村后方的位置坐下。 青学的众人相视一眼,默契地跟上,一字排开,坐在立海大众人的后排。 场上,千岁已经连续拿下三分,比分来到“40-0”。 只差最后一球就能赢下这一局,但他心头却莫名生出一絲不安。 他再次使出了“神隱”。 对面的灰崎象征性地跑了两步,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根本没有认真跑动,完全是放弃接球的样子! 千岁皱起眉头,这正是讓他不安的地方。 他不觉得灰崎会只有这种水平,可也一时想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是为了节省体力?可这样自己也没有太多消耗。 还是说……对方是那种靠发球决胜的选手? 千岁腦中飞快闪过各种可能,却都觉得说不通。 他抱着这样的疑问走到场边,低头抹去掌心的汗。 渡边修叼着牙签,按着帽子抬起头:“别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啊,千岁。” 千岁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或许自己还是太在意赛前那道插曲了,不管灰崎有什么打算,在对方真的做出什么之前,首先要稳住自己的状态。 “真奇怪,帝光为什么派出这种水平的人啊?”观众席上忽然有人提出了质疑,语气满是疑惑。 但很快有人反驳,声音里带着笃定和信任:“应该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吧?反正我相信帝光的实力,就算是新人,也一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另一边,有人看着场內摇头补充道:“再说了,刚才那种跑步姿势,一看就没认真,明显没发挥实力。” “可是,要真能接到球,干嘛不接?说到底就是接不到吧?” 质疑声与辩解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一度变得嘈杂。 直到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场外的争论才慢慢平息下来。 灰崎左手漫不经心地上下抛着网球,目光淡漠地扫向球场对面。 千岁千里的站姿极其标准,膝盖微屈,握拍的动作一丝不苟,像是随时准备迎接全力一击。 灰崎盯着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烦躁。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认真得要死的样子,真是让人…… 他的嘴角缓缓翘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很想毁掉啊! 他低低地哼笑一声,单手托住网球,抬头看向千岁。 “喂,在发球前最后问一遍,要不要弃权?” 场边,观众们一时间有些诧异。 切原满脸不解:“哈?他打成这个样子,怎么敢问出这种话啊?” 真田抱着手臂,沉思片刻,低声道:“这个灰崎的能力……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然而,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种隱隐的危机感源自哪里。 场上,千岁摇了摇头:“不用再问了,我不可能弃权的。” 灰崎微微眯起眼,视线随意地扫了全场一圈,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 “呵,你们都听清楚,我可是已经给过他机会了。” 听到灰崎突然朝观众席喊话,场边一阵小小骚动。 “啊?这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什么意思啊,这个人……” 议论声四起,带着不安和疑惑。 灰崎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杂音,左手抛接网球的动作停了下来,握着球拍走向发球线。 下一秒,他几乎没有蓄力的挥拍,在球拍触球的瞬间,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加速感。 网球前半段像是被轻轻推出,速度极慢,像是在空中漂浮。 在看到这轻飘飘的一球时,千岁本能地察觉到了异样。 这一球……难道?! 他没有朝预想的落点移动,而是突然加速向前。 桃城:“要截击吗?没有必要吧?” 菊丸盯着场内,语气带着一丝疑惑:“……这一球,我怎么感觉好像刚才千岁自己打出来的那种发球?” 下一刻,场上的情况验证了他的猜测。 千岁挥拍的一瞬间,那颗本来慢悠悠的网球,突然加速消失。 球拍挥空,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滚落在场外的网球。 场边的观众席看到这一球,瞬间炸开了锅。 “这绝对就是千岁第一局那个发球!” “不会吧?难道又是复制?帝光竟然有两人拥有这种级别的能力吗?!” “上一场没有看到黄濑君的完美复制,还很遗憾呢,没想到这一场竟然能看到!” “我就说帝光不可能有弱者!刚才那一局应该就是在观察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感觉没有黄濑君强啊,黄濑君可是一球就能复制的!”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灰崎本来还很满意,但当听到有人把他和黄濑做比较时,心情立刻变得不爽起来。 千岁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球拍,腦中不断回想刚才那一球的细节。 他其实已经意识到,刚才那球正是自己的神隐。 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上前截击,打算在速度变化之前及时回击。 这也是应对“神隐”的正确方式。 结果……竟然还是没有接到吗? 场边观众的讨论声断断续续传来,千岁也听见了那些关于“复制”的猜测。 但他并不认同,灰崎的这一球绝不仅是单纯的模仿。 事实上,灰崎打出的这一球,比自己的“神隐”要更难应对一些。 千岁在腦海里回忆着灰崎刚才的每一个动作,努力在其中寻找不同之处。 “复制……” 场边的大石轻声念着这个词,眉头微微皱起。 他对灰崎有些印象,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人能力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灰崎是在烤肉店,第二次则是在集训营。 可那时灰崎只是以义工的身份参与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和冰帝的凤长太郎在一起,自己好像从没见过他真正打球。 “感觉这家伙比凯文还要拽,刚才还对着观众喊话呢。”桃城的声音传入耳中。 凯文…… “我想起来了!” 菊丸捂着耳朵,不满地小声抱怨:“怎么突然这么大声?你想起什么了啊?” 大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这个灰崎的能力,不是复制!” “而是——掠奪!” “掠夺?” 周围的立海大和青学队员们听到这个词,脸上都是疑惑。 真田听到这里,脑海中也猛地浮现出一段记忆。 之前凯文踢馆时,白秋曾经专门召开过会议讨论灰崎的事…… “可以在对战中强行夺取对手的能力,并让对方之后无法再使用。”真田脸色凝重,“我没记错的话,白秋曾经这么评价过灰崎。” 幸村目光落在场内的灰崎身上,轻声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刚才的喊话就能理解了。” “真的存在这种能力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胡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就在众人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场内的灰崎已经凭借“神隐”顺利拿下了发球局。 两人换场时擦肩而过,灰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声说道:“不要太早绝望,那会不好玩的。” 绝望? 千岁做着发球准备,脑海里回响着灰崎刚才那句话,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听说过黄濑君的“完美复制”会让不少对手产生崩溃感,但自认为绝不会因为这种程度就感到绝望。 更何况,这也还远远不至于到“再也无法打网球”的地步。 千岁轻轻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这一场比赛,比起之前和橘的那一场,更让他心绪难以平复。 调整了下呼吸,他侧身抛起网球,手腕带动球拍划出一道极为平滑的弧线,发力点落在最后一瞬。 “神隐”! 熟练的挥拍、精准的节奏,每一个动作都经过无数次训练打磨,这是千岁很有自信的一招。 但—— “Fault!” 裁判看着落网的网球,果断喊出了判罚。 “啊?千岁竟然发球失误了?”忍足谦也忍不住惊讶出声。 白石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不对,千岁看起来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失误。” 千岁的“神隐”向来以稳定性著称,几乎没有发球失误的记录,更别说是下网这样的低级错误。 千岁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球拍的左手,眉头微皱。 刚才那一下的触感,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还没等理清头绪,裁判已经示意继续发球。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再次发出了“神隐”。 “Double Fault,15-0,灰崎祥吾领先。” “……怎么可能?!” “30-0!” 又一次发球失误,比分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 千岁握着球拍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指尖的触感在发球时竟然短暂消失了一瞬,就像从神经末梢被强行剥离了一样。 他有点恍惚地抬起手,想确认什么,却只感受到陌生与空洞。 明明知道动作要点,却怎么都无法再次发出“神隐”,脑海里像有个陌生的声音在阻止自己。 “啊啊,刚才就是你们几个说我比凉太那小子差的吧?” 灰崎突然转头看向左侧的观众席,抬手指了指观众,眼神中带着危险的兴奋。 “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的能力,可是掠夺啊!” 声音在球馆内回荡,近处的观众首先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这句话在观众之间迅速传递开来。 有人小声重复着,有人带着惊愕追问,声音一层层扩散,直到整个观众席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那两个字—— 掠夺。 “竟然真的让千岁君用不了自己的发球……”柳生看着场上的局势,心情复杂。 仁王则更在意真田刚才的话,若有所思地低声重复:“让对手之后无法再使用,这个‘之后’是……”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理解为永远。” 迹部和忍足刚刚在对面看见青学和立海大的人坐在一起,便一同过来。 走到时,恰好听到仁王的疑问。 迹部不客气地在幸村身旁坐下,右腿自然地搭在左腿上,补充道:“这可是本大爷亲身体验过的。” 场上,灰崎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第三局结束后,他拖着步子走到还有些怔愣的千岁面前。 “忘记说了,被我掠夺走的技能,可是会反咬主人的恶犬,而且时效是……永远!” “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仰头大笑着离开,声音在球场上久久回荡。 渡边修面色凝重地起身,走到还停留在场上的千岁身旁。 他抬眼看了一下教练席上姿态松散、几乎把帝光教练挤下椅子的灰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没想到,迹部的那句话竟然是真的。” 作为教练,他比谁都清楚,一名网球选手的能力通常只有突出的一两项,比如石田的波动球。 如果被掠夺了这种能力,整个人的实力就会瞬间跌落到普通选手的水平,这种巨大的落差…… 难怪迹部会说‘可能再也无法打网球’,就算本身心志足够坚定,能适应地位的变化,但实力的下降却是确确实实发生的。 “怎么会这样……” 场边,忍足谦也咬牙锤了下大腿,脸上满是不甘。 他没忍住,小声抱怨道:“这种能力为什么不提前说啊?只说那种不明不白的话,谁会懂啊?” “谦也!” 白石语气严肃地打断了他:“迹部君没有任何义务提前告知对手的招式,他能来提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忍足也明白自己其实是在迁怒,听到白石的话后,沉默下来。 远山金太郎趴在栏杆上,他学习网球不过一个多月,还不太能完全理解这种沉重,但能感受到身边前辈们的情绪,此刻格外安静。 他望着场内的千岁,轻声自语:“千岁前辈会弃权吗?” 随着裁判的哨声响起,灰崎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千岁,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真是顽强啊,竟然还要坚持?” 千岁深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视力被毁掉后,他不得不被迫离开网球场。 他的确没有想到灰崎的能力会这样残酷,但自己赛前对教练说的那句话,却是发自内心。 眼睛似乎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又似乎只是错觉。 他抬手捂住右眼,低声道:“‘再也无法打网球’的觉悟……呵,在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是什么心情!” 话音落下,千岁身上骤然泛起一层白光。 他抬起球拍,指向灰崎,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来吧!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也夺走!”—— 作者有话说:补了一更[奶茶] 第94章 无我境界 灰崎盯着对面气势满满的千岁, 鼻翼翕动了一下,目光深处满是不耐和厌烦。 这么坚持干什么? 明明已经没有翻盘的余地了,为什么还要挣扎到这个地步? 弃权不是更轻松嗎? 毫无意义的反抗, 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彻底明白什么叫绝望吧! 灰崎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越是这样的人, 越想把他彻底毁掉才痛快! 眼神在千岁脸上停留片刻,視線最终落在他的右眼上。 这家夥的右眼受过伤,几乎看不见,对吧? 那就—— 左手五指掐住網球,关节死死抵住球面,力道大到将球生生捏出形变。 “这个动作……難道是我的指节发球?!”切原握紧栏杆,身体微微向前探去, 声音里满是惊讶,“我都好久没用过这一招了,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什么,神情瞬间慌乱起来:“等等,他用了我的招式的话,岂不是会被掠奪走!” “不用担心这一点,切原君。”忍足适时出声解釋, “灰崎君的掠奪,只有在和他对决的时候才会生效。”—— 就在灰崎即将发球的刹那, 場邊忽然传来两声虚弱的咳嗽。 这家夥! 灰崎眉头一皱, 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将視線从千岁的右眼移开,落到了他脚邊。 一声短促的闷响,球在空中以极低的弧線飞行, 受力不均的球体在半空中晃动着、轻微跳跃,轨迹时而偏斜、时而下沉,像是不受控的野兽随时可能变向。 落地瞬间,球因旋转和形变弹跳极低,方向也有明显偏移,带着一股難以預测的不规则旋转,讓人几乎无法判断它的行进轨迹。 然而,这一球却被千岁穩穩地接了下来。 他有意识地调整步伐,对准自己右眼的盲区挥拍,神色自若。 “我就知道你会针对这个弱点。” 灰崎“啧”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只能不情愿地跑动迎球。 “第九球。” 就在千岁挥拍回击时,身上气息骤然一变,语气格外平静地吐出三个字。 場邊,切原一脸疑惑:“第九球?什么意思?” 仁王在一旁随性地摆了下手:“啊,忘了,上次真田和手冢比赛的时候,没讓手冢这一招发挥出来,赤也还没见过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切原皱眉追问。 柳用笔点了点笔记本:“你应该知道无我境界吧,赤也?” 切原点头:“不就是在比赛的时候,专注到极致,让身体能本能地使出以往见过的所有招式嗎?” “怎么感觉这和黄濑的能力一样啊?”菊丸歪着脑袋,小声嘀咕。 乾搖了搖头:“无我境界只能复制自己曾经见过的招式,没办法像黄濑那样,只看一球就立刻学会。” “而且,无我对体力消耗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力竭。” 桃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帝光选手席那抹金色:“这么说的话,黄濑的起点就已经比无我还要强了?!也太夸张了吧……” “当然没那么简单啦,”丸井转身趴在椅背上,伸出手指搖了摇,“这只是最初级的表现,还有三个更深层次的极限境界呢。” “千锤百炼之极限。” “才气焕发之极限。” “天衣无缝之极限。” 白石笑着对远山金太郎解釋:“现在千岁用的,就是这三个境界里的才气焕发之极限。” 他伸手指向場內:“这是第八球,然后——” 球場上,灰崎没能追上千岁这一拍的回击。 “15-0,千岁千里領先!” “这就是第九球。”白石低头看向远山,“千岁刚才那句话,其实就是在預告他会在第九球得分。” 远山金太郎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这是預言嗎?好厉害!那我可以让千岁前辈预言我能长到多高吗?” “噗嗤,”忍足谦也忍不住笑出声,“小金,才气焕发可不能预言这种事啊。” 白石笑着摇了摇头,視线重新落回场內,千岁正占据上风。 “才气焕发之极限,是在无我境界的基础上,短时间内模拟球场上所有可能发生的变化,并在脑海里演算每一步。” “比如刚才的‘第九球’,就是千岁提前推演过场上的局面,并以此为依据做出的预告,也可以说,是对胜负的一种‘模拟’和‘提前宣言’。” 忍足谦也松了口气:“差点忘了千岁还有这一招,这可算不上具体的招式,这样的话,那个灰崎肯定掠夺不了了吧!” 白石听了却皱了下眉,视线在灰崎身上停留。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灰崎似乎一直在压抑着什么,即使眼下明显落入下风,脸上依旧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神情。 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只见远山金太郎仰着脸,好奇地问道:“那另外两个境界有什么用呢?” 白石想了想,简要说道:“千锤百炼之极限,就是能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到身体某一处,让击球威力大幅提升,不过,这样会让其他部位反应变慢,所以很难掌控。” “至于天衣无缝之极限,那是无我境界的最高层次,代表对网球的完全掌控。” “把力量完美隐藏在体内,在最合适的时候释放出来,激发自身的潜能,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最早是越前南次郎达到的,但之后听说没人能再做到过。” “最高层次!”远山眼里满是憧憬。 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拳头握紧,声音响亮:“我一定会达到的!” 白石眼神柔和地看着充满活力的远山。 你一定能做到的,小金,你是我见过最接近这个境界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在越前南次郎之后再次开启这个境界的人—— “弃权吧。” 第四局结束,灰崎走到场边,揉着脖子低头看向白秋:“反正那家夥也只是让我上场而已,现在的效果已经足够了吧?” “我可不想身上变得黏糊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地嘀咕。 “啊,果然会变成这样。” 黄濑看着蹲下身直接开始收拾东西的灰崎,叹了口气:“一旦陷入劣势就立刻想放弃。” 青峰双臂抱胸,轻哼一声:“呵,所以说他即便拥有足够的才能,也无法真正成为奇迹的世代,对吧,赤司?” “……赤司?”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青峰奇怪地探头,越过黄濑和绿间看向赤司。 这种眼神…… 青峰一瞬间有些怔愣。 他很肯定,自己在赤司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兴味。 就像他曾经第一次见到还未发掘自身天赋的哲一样。 青峰顺着赤司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白秋正对着灰崎摇头说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 “咚!” 一道巨响猛地在场边炸开,打断了千岁和渡边的对话,两人下意识看过去。 帝光教练席的椅子向后倒在地上,灰崎正动作粗暴地死死拽住白秋的衣領。 白秋被拎着领子提了起来,身体后仰,脚尖几乎离开地面。 灰崎咬牙切齿地盯着白秋,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你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他心里的怒意翻涌不止。 要不是这家伙在赛前命令他只允许掠夺一种技能,还不准他用那些小手段,他早就把对面那家伙废掉了! 什么才气焕发,连球拍都拿不起来,怎么可能还能支撑得住那种技能! 结果白秋竟然既不允许他弃权,也不放开那些该死的限制! 这是在耍他玩吗?! “如果灰崎同学……真的……会输,那条命……令,我自然会……收回。” 白秋被拎在半空,脸色因呼吸受限而微微涨红。 那张惯常苍白的脸,此刻竟反倒因此意外浮现出几分健康的血色。 他的声音因为窒息而断断续续,却依然平稳地传入灰崎耳中。 灰崎皱起眉头,低声质问:“你说什么?” 白秋抬眼直视着他:“先松手吧,灰崎同学,裁判要过来了。” 灰崎“切”了一声,不情愿地把他甩开。 “你最好解释清楚!” 白秋微微喘息,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他弯腰,从灰崎網球包的夹层里,把他刚才随手塞进去的那支球拍重新拿了出来。 “之前关东大赛半决赛的时候,青学对立海大的比赛,只有你没去。” 灰崎不耐烦地冷笑一声:“哈?那种无聊的团体活动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白秋伸出手:“网球。” 灰崎咬牙,重重地把球压在他手上。 “所以,”白秋握住网球,“只有你不清楚,才气焕发该怎么应对。” 场外,真田看清白秋的动作,呼吸一顿。 幸村侧头看向他,嘴角带着笑意,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似乎是你的难知如阴呢,真田。” 真田低头,微微压下帽檐:“很像。” 场边,灰崎盯着白秋,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预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白秋迎着他的视线,在难知如阴的状态下发球。 灰崎下意识地伸手,将球稳稳接住。 白秋将球拍递给他,神情平静:“这也勉强算是对决吧。”—— 见白秋和灰崎之间的气氛渐渐平静下来,四天宝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石低声感叹:“幸好没出什么事。” 忍足谦也则一脸复杂:“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家伙对教练也能这么恶劣,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几位前辈还在低声讨论着灰崎的性格,远山金太郎的注意力却已经转向了场边另一个方向。 他盯着帝光区域那个红头发的男生看了半天,心里嘀咕:是之前见过的家伙,好奇怪,刚才帝光的人都蛮紧张的,只有他一直很平静诶。 “小金,你盯着看什么呢?”忍足谦也注意到远山的目光,顺口问道。 远山眨了眨眼,指了指帝光那边:“忍足前辈,那是谁啊?” 忍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哦,那是帝光的队长,赤司征十郎。” “听我堂哥说,帝光的人提起他的时候态度都怪怪的,好像特别强,不过之前的比赛他一直没出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远山听着忍足的解释,眼神越发明亮,内心悄悄升起一丝期待:很强啊……—— 千岁走向发球线,右手托起网球。 他习惯性地深呼吸,视线越过球网,凝视着对面的灰崎。 才气焕发开启,脑海中开始推演接下来的局势…… 不对! 千岁眼睛微微睁大,心头突然一跳。 灰崎对上千岁的目光,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你的预言呢?不是喜欢提前宣布胜负吗,怎么不说话了?” 第95章 “破解” 千歲试图捕捉灰崎下盘的重心偏移、肩膀蓄力的姿态, 甚至细微的呼吸變化。 然而无论如何,脑海中的推演都像是被一层厚重的幕布阻隔,每一个结果都變得模糊而不可控。 怎么可能? 明明之前还可以完全看透他的动作, 现在却连对方准备向哪一侧移动都完全无法判断。 千歲心头一沉,又很快冷静下来。 既然无法推演, 那就先让他动起来! 只要他行动,意图就不可能完全掩藏!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手腕蓄力,将网球高高抛起。 虽然“神隐”已经无法使用,但他普通发球的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球拍挥出的刹那,千歲的目光仍不自觉落在自己左手指尖, 心里为“神隐”被奪走泛起一丝遗憾。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他立刻強迫自己收回杂念,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球场对面的灰崎身上。 球飞过球网,千歲死死盯着灰崎的动作。 对方仍然站在原地,单手握着球拍,神情帶着戏谑的恶意。 还不动嗎?千岁眉头紧锁。 难道……他又像第一局那样,打算放弃追球? 就在球即将落地的一瞬,灰崎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重心下沉, 几乎没有任何前置动作,下一秒整个人就像被吸附般贴地疾驰。 身形在地面上投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在极短距离內拉开全速, 瞬间逼近来球的落点。 千岁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看清灰崎起步的过程,那道身影就已经出现在网前。 “哇哦,是我们的缩地法诶, 木手。” 觀眾席上,甲斐看到场上灰崎的动作,忍不住惊歎出声。 “200日元。” 木手左手收下递过来的零钱,右手把箱子里冰镇过的水递给一旁觀眾。 听到甲斐的声音,他转头看了过去。 场內,灰崎再一次使用缩地法追上千岁的回击。 “帝光的人真是贪婪啊,没出场的選手竟然也把这一招学走。”镜片在阳光下微微一闪。 一旁的平谷场热得坐在地上,用手扇着风:“至少这家夥不是在和我们比赛时用这一招,不然缩地法被掠奪的话,我真的会崩溃的。” 田仁完全没理会他们的对话,一边大喘气一边抱怨:“太热了……” 说着直接打开一瓶水往头上浇。 “啊!”平谷场看见他的动作,立刻扑过去阻止,“田仁!不要这么浪费!这可是我们凑路费的关键!” 场外的一点小混乱,对场内的比赛没有丝毫影響。 千岁五指缓缓合拢,握紧手中的网球,神情凝重。 看不见…… 无论怎么集中注意力,面前的灰崎都像被厚重的迷雾遮蔽,下一步动作變得毫无规律可循。 才气焕发的能力,第一次变得如此迟钝而无力。 灰崎注意到千岁身上那层白光逐渐黯淡下去,几乎快要熄灭,满意地哼笑一声。 他看了一眼场边捂着嘴咳嗽的白秋。 没想到这家夥还有点用处,难怪那些家夥会接纳他。 “嗯,原来如此,这样破解才气焕发嗎?” 场外,幸村指节轻触下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微微侧头,视线柔和地落在身旁的迹部身上,語气温润:“迹部君觉得,这种方法如何呢?” 迹部嗤笑一声:“哼,本大爷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白秋那家伙是在哄小孩子嗎?!” 幸村点了点头:“的确,有些过于放纵了,不过他的确是这种擅于牺牲自我的风格呢。” “为了团队,适当的牺牲是必要的。”幸村身后的手冢却摇着头说道。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太听懂?”切原蹑手蹑腳地凑到柳身旁,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边坐在一起的三个部长。 那边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妙啊。 柳无奈地歎了口气:“这件事上,我还是更支持幸村的看法。” “场上的局势你看明白了吗,赤也?”他注意到切原眼中的困惑,低声问道。 “不就是灰崎前辈破解了千岁前辈的才气焕发吗?不过这么看,无我的三重境界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強啊。” 柳轻轻摇头:“才气焕发本身是极为强大的能力,一般来说,只有選手在比赛中临场突破,超越了对手脑中所有的预判数据,才有可能破解,这绝非易事。” 切原看着场内正大笑着回击的灰崎:“可是……” “可是灰崎其实并没有真正突破。”柳語气平静地补充道。 视线扫向真田,对方正眉头紧皱,目光追随着灰崎的动作。 “刚才仁王提到,手冢曾经在比赛中用过才气焕发,但那次被真田克制了。” “现在,灰崎用的,正是真田那一招,难知如阴。” “通过有意识地模糊自身重心和动作的提前信号,使对手无法读取到接下来会采取的行动路线。” “再加上快速的移动手段弥补前期启动时间不足的缺陷,真田是动如雷霆,灰崎则是缩地法。” “如果灰崎之前就学会了这一招,幸村他们不会在意,但——”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切原一眼:“你还记得刚才白秋在场边发球的场面吗?” 切原点头。 柳的目光转向场边那个白色的身影:“白秋用这种方式,为灰崎制造了一个‘对决’的环境,然后……” “让灰崎掠奪了自己的招式。”—— “神隐”被掠奪,才气焕发也被破解,只凭借基础网球技巧比赛的千岁苦苦支撑,却已无法对抗灰崎。 球场上,最后一记回球落地,灰崎站在界内,动作懒散地收拍。 一声哨響划破球场。 “比赛结束!单打三由帝光中学获胜,比分六比二!” 场边的观众席却没有爆发欢呼,反而一片沉默。 议论声低低地在空气中流转,帶着复杂的震撼与不安。 “掠夺……” “被掠夺的技能真的……再也无法使用了吗?” “太可怕了,这种能力,以后谁还敢和帝光比赛啊?” 帶着压抑和本能排斥的恐惧,在场边悄然蔓延。 灰崎将球拍甩到肩上,目光扫过观众席,原地沉默了片刻。 但很快,眉宇间的不快重新占据上风。 他冷哼一声,神情不耐地撇开视线,把场外的所有目光都当作空气。 腳步带着些急躁,动作中满是不在意。 “啪!啪!” 灰崎猛地回头看向教练席,白秋正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掌轻拍,唇角带着一抹极浅的笑意。 下一刻,千岁也跟着在场内鼓起掌来。 空气中的某种沉默被打破,原本压抑的球场边,掌声渐渐从稀稀落落变得热烈起来。 观众席上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虽然掠夺确实很可怕,但灰崎君真的好强啊……” “这种能力真的很厉害!” “其实他球技本身也很棒,不只是靠那种招式。” 灰崎听着周围的掌声和赞叹,喉结动了动,嘴角微微一抽,低声嘀咕:“这家伙……真是多管闲事。”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忽然响起一串有节奏的脚步声。 灰崎停住脚步,刚转身,千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灰崎君。”千岁神色平静地伸出手。 灰崎低头看了眼伸到面前的手,挑了挑眉,最终还是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千岁松了口气:“还以为灰崎君会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呢。” 灰崎嘴角一撇:“呵,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奇怪的。” 千岁耸了耸肩,神色坦然:“毕竟坚持比赛的是我自己,而且……”他顿了顿,露出自信的笑容,“能破解才气焕发的也没几个人吧?只有神隐被夺走的话,我可是对自己的实力依旧很有自信呢。” 就在他转身即将迈步回四天宝寺的位置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有时间的话……去找冰帝的人聊聊吧。” 很轻,迅速在空气中飘散。 千岁愣了一下,分辨出是谁的声音后,回头望去,只看到灰崎已经大步走远的身影。 灰崎走到场边,把球拍随手扔进网球包里,背到肩上。 他低头看了白秋一眼:“我可不会感谢你。” 说罢,转身,没有走向帝光选手席,径直朝球场出口走去。 眉梢浅浅弯起,白秋低声自语:“灰崎同学……果然还是太迟钝了啊。”—— 忍足谦也看着平静的千岁,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虽然被掠夺了技能,但仔细一想,对方其实也没有做得特别过分,毕竟那种强大的能力,总不能让人家完全不用吧? 再说,比赛的时候灰崎还提醒了好几次…… “你怎么了,谦也?”千岁注意到忍足眼神不停变化,轻声问道。 忍足赶紧摆摆手:“没事,就是在想,竟然有人能够拥有‘掠夺’这种能力!” 千岁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这种能力,以前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 忍足小声嘀咕:“这么变态的能力,说不定全世界也就灰崎这家伙一个吧?” “啊!” 澳门的某条街道上,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动作敏捷地用脚尖接住了差点掉落的手机。 一旁的平等院被动静吸引,回头问道:“怎么了?” 那人低头捡起手机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没摔坏。” 他随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头和越前龍马如出一辙的墨绿发丝,在阳光下微微泛光。 “没事,只是突然手抖了一下。” 越前龍雅笑了笑,语气轻快:“我猜是小不点在想我吧?” 全国大赛半决赛的球场边,正专注看着比赛的越前龙马抬手揉了揉鼻子。 菊丸在一旁晃来晃去,时不时探头向场内张望:“要双打二了诶,会是谁出场啊?” 短暂的休息后,裁判声音清晰地响彻全场: “全国大赛半决赛,第二场,双打二比赛即将开始!” 帝光选手席上,黄濑单手搭在满脸不爽的青峰肩上,语气轻快地打趣:“小青峰,你的脸快要变成苦瓜了哦~” 青峰没好气地把手拨开,目光落在身前正起身的人影上,嗤笑一声:“你这家伙,别给我们帝光丢脸啊。” 裁判低头看了一眼名单。 “四天宝寺中学,金色小春,一氏裕次!” “帝光中学,黑子哲也——” “火神大我!”—— 作者有话说:白秋口中的迟钝,有两种含义哦。 第96章 幻影发球 白秋仰头看着面前的火神, 視線在他的脸上停留:“会緊張嗎?” 他其实隐隐有些担忧。 和奇迹的世代不同,那几个人初登场时,是由自己操控, 经过一场比赛就足够他们迅速適應网球的节奏。 但最后解锁的这几位…… 冰室的首场对手实力一般,赤司则完全不需要担心。 只有火神, 第一次正式出场,就要直面对上四天寶寺的王牌双打组合。 白秋犹豫着开口,语气很轻:“如果交给我来……” “没有必要。” 火神低头看着球拍:“虽然的確还有些不適應,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可以逃避,而且……” 说到最后,火神抬头看向选手席方向, 正好与青峰的目光撞上。 “怎么说也不可能输给那家伙啊。” 白秋看着自信走上场的两个背影,唇角浮现一抹浅笑:“是火神同学会给出的回答呢。” 场上,火神压低重心,单手抱膝,快速做着侧向拉伸的热身动作。 “火神君其实还是有一点緊張吧?” 火神换了一邊,继续拉伸腿部肌肉,头也不抬:“还是这么敏锐啊,黑子, 不过……” 他站起身:“比起那些情绪,”眼中兴奋的光芒一閃而过, 他伸展着手臂, 轉头看向黑子,“果然还是希望快点开始比赛啊。” 黑子正对上火神的眼睛,剛要开口—— “锵锵!”场邊突然炸开一阵旋风。 金色小春一邊踮着脚尖原地旋轉,一邊高高举起球拍, 声音比表情还要浮夸:“裕次大人,今天的小春,可是閃闪发光哟!” 一氏裕次脱下外套,步伐快速地跟了上去:“有小春在的比赛,我怎么可能输呢!” 金色小春双手在头顶比出爱心,高高举起球拍,语气滿是憧憬:“裕次大人,今天我们一定要成为全国最耀眼的双打组合!” 一氏也不甘示弱,球拍举过头顶,侧身贴近金色,一脸认真地應和:“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四天寶寺的黄金搭档,闪亮登场!” 金色小春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二人一起迈着扭捏的小碎步向场內走去,嘴里还不断喊着“最闪耀!最闪耀!”,身后仿佛跟着一串blingbling的星光特效。 观众席上笑声此起彼伏。 一个短发女高中生憋着笑,小声跟旁边的朋友吐槽:“那是什么出场方式啊?也太搞笑了吧!” 她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看着这一幕,表情难以置信:“那个戴眼镜的,发型好奇怪……那是爆炸头嗎?” 不远处,一个穿着关西学校校服的高个男生被身边的陌生人拍了拍肩膀,对方一脸惊讶地问:“他们一直都是这种风格嗎?” “四天宝寺……”那男生抬手捂住了半边脸,小声嘟囔,“咳,听说他们的精神就是‘搞笑者为王’。” 提问的人忍不住又看向球场中央,表情还没缓过来,低声感慨:“剛才的千岁君看起来好正常,完全没看出来他们队是这种画风……” 金色小春站在网前,扭扭捏捏地伸手指向火神,语气里滿是兴奋和娇嗔:“又是新人呢,长得很帅哦。” 火神礼貌地回了句:“啊,谢谢。” 金色小春愣了一秒,忽然轉身扑到一氏裕次身边,故作羞涩地拉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对方肩上,声音拖得很长:“裕次大人——你看啦,人家夸对手帅,你不会吃醋吧?” 一氏裕次配合得天衣无缝,抬手揽住小春的肩膀,脸上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语气温柔得像舞台剧:“无论小春想和谁搭档,我都会在你身边啊。” 金色小春露出感动的神色,往一氏怀里缩了缩。 过了片刻,他悄悄露出一只眼睛,仔细打量火神的反应。 什么嘛?表情竟然这么平静? 金色站直身体,语气夸张地指着火神:“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嗎?” “觉得什么奇怪?”火神挠了挠头,没太理解他的意思。 “火神君从小在美国长大,大概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吧。”黑子的声音从火神身后飘过来。 场边,一群人齐刷刷地看向越前龙马。 越前身体不禁抖了一下:“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美国真的有很多这种事吗?”丸井好奇地探头,小声问道。 “难道洛杉矶其实比较保守?”乾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滿是疑惑,“上次去那边,好像没看到类似的场面。” 切原小声嘀咕:“我觉得我和真田副部长之前碰到的事已经够夸张了……” 越前压低帽檐遮住表情,声音闷闷的:“我没遇到过。” 众人听到这话,一脸失望地收回目光—— “竟然毫无反应,输了……” 场上,金色小春突然跪倒在地,满脸都是不甘和沮丧。 一氏裕次走上前,满脸理解地蹲下身,轻声安慰:“没关系的,小春,我们还有机会!” 金色小春抬头,握住一氏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絲娇羞:“一氏——” 一氏握紧他的手,温柔地回应:“小春——” 火神看着这在眼前上演的一幕,不確定地看向黑子,语气里满是疑惑:“这……我要祝福他们吗?”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看来自己对日本的礼节还是不够了解。 黑子平静地摇了摇头:“请务必不要这么做,火神君,我想他们并不是这个目的。” 场边,白秋目光转向右侧,语气温和地开口:“渡边教练,四天宝寺的选手很有活力呢。” 渡边挑了挑眉,说话时嘴里的牙签也跟着晃了晃:“白秋教练会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担心啊。” 白秋轻轻一笑:“我的声誉有这么糟糕吗?” 渡边眯了眯眼,语气淡淡的:“至少我不会对自己的选手那么做。” 说完,他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理会白秋。 白秋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竟然看出来了吗?看来这位渡边教练的水平的确不错。 他仰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天色已悄然变化。 刚才还炽热的阳光此刻被厚重的云层时不时遮住,球场上吹过的风突然夹杂了一絲凉意。 白秋披上外套,轻轻咳了一下,压下胸口隐隐的不适。 场外的喧闹声似乎变得远了些,他静静地坐在原地,視線追随着场內几人的身影,眼神比方才更加平静。 场内,黑子默默向后场走去。 火神皱起眉头,低声说道:“我可以的。” 黑子摇了摇头,视线落在对面。 金色小春的眼睛藏在镜片后,但那若有若无的注视感依旧传了过来。 “有新的招式想要尝试一下。”黑子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 他站在发球线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黄濑之前的话,虽然当时他反驳了回去,可还是在他心里掀起了一丝波澜。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能在网球场上做到什么。 网球和篮球不同。 篮球的队伍有五个人,如果他消失在场上,局面变成四对五,还不至于失衡到无法补救。 可网球呢?哪怕他只在双打上场,一旦他“消失”,局面就会瞬间变成一对二。 名为“黑子哲也”的存在,虽然离不开同伴的光芒,但绝不能只是依赖于此。 对面,金色小春紧紧盯着黑子哲也。 对方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了,只有在发球这一刻,因为站位固定,他才勉强能捕捉到黑子的身影。 他眯起眼睛,嘴上还在和一氏裕次耍宝,逗趣的话语一串接一串,眼神却无比认真。 他仔细观察着黑子手部的动作,对方正用手掌托住球,将球低低地往上一抛,身体微微下沉,手腕向下挥动。 下手发球吗? 黑子的脚向左移了一步,金色的视线下意识追随着他。 突然,眼角余光里闯入了一抹红色,金色眼珠微微一转。 “15-0!” 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同时一愣,转身看去。 网球正咕噜噜地在他们身后缓缓滚动,停在了界内。 金色看向后场的一氏,一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诶?这不是很普通的下手发球吗?他们怎么都不动啊?” 场外,切原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一脸疑惑,放心地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柳手里拿着笔,原本想要记录数据,却迟迟没有开始。 就像赤也说的,这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发球,是初学者都能做到的水平。 要说有什么不同,弧线的确有些过高,可不论是速度还是其他方面,都完全属于可以轻松应对的范围。 可为什么,场上的两个人却一个都没有动呢? “30-0!” “40-0!” 黄濑眼睛一亮,声音中满是惊喜:“小黑子变得更厉害了诶!” 青峰向前探出身体,看向赤司,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哲这样没有关系吗?” 黑子这一招的原型曾经是他教的,但因为发挥过于突出,反而让自身的低存在感逐渐失效。 而最早指出这个问题的,正是赤司。 赤司摇了摇头:“之前哲也来找过我们,如果是在之前的世界,确实会有这样的问题。” “但在这个世界,精神力是一种具像化的存在,所以理论上,这样的弊端会消失。”—— 在黑子再次发球前,球网对面传来一声疑问。 “幽灵君,这一招叫做什么啊?” 黑子抬头,看到金色小春正满脸羞涩地扭动着身体,语气平静地回答:“幻影发球。” 金色小春左手捧着脸颊,眼睛里满是憧憬:“幻影发球~听起来好厉害啊。” “可惜……” 他突然放下手,镜片在逐渐微弱的阳光下反射出一抹寒光。 “这一招已经被我完全破解了。” 第97章 跳跃 “选择性注意, 对吧?” 金色小春眯起眼,緊緊盯着黑子,不断分析着。 “在魔术之类的地方也被称为视線诱导。” 他伸手推了推镜片, 目光在黑子与火神之间快速游移,语速极快:“在接发前, 我们的视線会自然聚焦于肩部和持拍手,进行第一轮预判。” “但幽靈君在挥拍前会做一次小幅度的横向位移,如果视線追随移动……” 金色忽然侧头看向火神,镜片后眼神格外专注:“那新人君就会突然进入视野范围。” “本身幽靈君的存在感就非常低,视野内突然出现一个存在感异常明显的存在,会下意识关注这个突兀出现的东西,注视点会偏移大约六到九度的视覺焦点。” “人体双眼的焦点偏移超过五度时, 会触发Retinal Slip(视网膜滑动)机制,导致追踪目标延迟约零点二到零点三秒。” 他比了个极小的间隔手势,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而幽灵君的击球弧線高出正常发球轨迹,虽然球速不快,但依旧足以在这零点二秒的时间里讓网球瞬间离开对手的视野范围。” “这属于非线性视差制造的接发盲區,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小裕都没有反應过来幽灵君的发球。” “是非常精密的‘伪·瞬时视域屏蔽型发球’。” 金色小春自信地看向黑子,嘴角上扬:“我说的对吧?” 场邊,远山金太郎听得一头雾水, 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什么re……什么s?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他皱着眉,低声嘀咕。 白石在一旁笑着解释:“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胡说, 但小春確实拥有这种级别的情报分析能力。” “依靠充足的知识储备和IQ200的超快计算能力, 小春的分析甚至要比立海大的柳和青学的乾更加准確。” 场上,黑子听完金色的分析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虽然没有听懂,但感覺應该是对的。” 金色小春瞪大眼睛, 不滿地叫道:“喂,就这么一句话吗?” 黑子想了想,認真补充了一句:“金色君很厉害。” 金色瞬间如同化石般僵在原地,整个人向后倒去,魂魄仿佛都要从嘴里飘出来。 一氏赶紧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急切地喊道:“小春!”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么无趣的对手?”金色沮丧地垂下脑袋,声音幽怨,“一个天然得过分,一个情绪稳定到讓人无力……” “不过!” 他突然像充了电一样瞬间恢复精神,握紧球拍站在接发區。 “既然这一招的原理已经被我破解,这一局可没那么容易让你们拿分了!” 金色小春紧盯着黑子的动作,当黑子的脚步突然移动时,他立刻抬起头,强行扩大自己的视野。 只要把视野扩大,就能不被影響! “啪——” “ACE!” “Game,帝光中学,比分1-0!” 金色小春惊讶地看向对面。 场邊,菊丸歪着头,滿脸疑惑:“诶?虽然剛才说得乱七八糟的,但感覺好像有点道理,结果还是让黑子直接得分了吗?” 乾和柳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37%。”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又同时默契地淡淡一笑。 “看来你的分析水平依然精确,贞治。” “这句话應该我来说才对。” 菊丸的眼睛快要变成圈圈状了,他一把搂住乾的脖子,催促道:“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乾扶住快要掉落的眼镜,認真解释:“剛才黑子发球的弧线,比之前降低了37%。” 柳接着说道:“金色刚才抬头的动作,虽然看似扩大了视野范围,但也让自己产生了新的视野盲區。” “所以黑子及时调整了发球的弧线,如果说之前是高弧线从上越过,那么这次,就是极低的弧线从金色视野下方绕过去。” 大石微皱着眉头,认真思索着:“如果黑子能精准抓住一瞬间的视觉死角并灵活利用的话,那到底要怎么才能应对这种发球呢?” 乾想了想:“黑子的发球点很低,如果身高占据优势,就可以减少部分视觉死角。” “或者像帝光的高尾那样拥有全域视野,又或者精神力足够坚定,不会轻易受到干扰。”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不过这些也只是理论上的方案而已。” “黑子能做到这一点,主要还是依靠自身薄弱的存在感,这是一个只靠场外观察无法得到的数据,所以没有真正面对过,很難说怎样的应对可以成功。” 旁邊,仁王饶有兴致地露出些许笑意:“那个专注接球的黑子,竟然也开始展露进攻性了吗?真是不得了啊。” 清脆的击掌声在球场中央響起。 黑子抬头看向火神:“接下来就要看火神君了。” 火神自信地扬起球拍:“就放心交给我吧!” 对面,金色小春站在发球区域,左手手心向上托着网球,另一只手握着球拍在脚边轻敲了两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帝光的半场,只看到火神一个人的身影。 果然,只要稍不注意,幽灵君立刻就会消失不见。 金色小春仔细分析了一下火神的站位,有点奇怪。 竟然真的是新人吗?这个站位是不是太靠前了? 如果这一球打到后场底线,照理说他应该来不及回防。 不过,如果对方真的能接到……嗯,正好可以试探一下这个新人的实力。 不知为何,金色总觉得眼前的火神或许会比想象中更難对付,心中升起几分压不住的警惕。 他抬手抛起网球,高高跃起,动作间帶着夸張的舞台感。 随着身体重心下沉,手腕猛地发力,将球精准地抽向帝光的后场底线。 火神目光锁定来球,注意力瞬间高度集中。 他的脑海中,这颗网球仿佛成了篮球,而自己手中的球拍,则是手臂的自然延展。 那么,接下来应该…… 双脚在地面上狠狠蹬出一记爆发力极强的助跑,鞋底摩擦球场,发出短促又尖锐的响声, 红发扬起,整个人像一道火光撕裂空气,直冲高空。 金色小春張大嘴巴,内心一阵错愕,第一次觉得自己高达200的智商也有分析不了的难题。 竟然起跳了?! 那个位置,怎么可—— “……?!” 金色仰头望着空中,瞳孔剧烈收缩。 这家伙!难道会飞吗?! 火神在半空中高高扬起球拍,肩背的力量全部绷紧,如同猛兽扑击,球拍与网球的距离急速拉近,帶起一道呼啸的弧线。 下一瞬,重重挥拍,带着炸裂的力道狠狠劈下。 风声骤响,一道残影唰地一下贴着金色的脸颊飞掠而过,带起一阵凌厉的气流。 金色甚至能感觉到脸侧一阵灼热,一瞬间,脑海中只余震撼和难以置信。 火神落地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15-0……” 这样的第一球,应该足够了吧? “四天宝寺得分!” 火神愣住,惊讶地看向裁判席:“不是我得分吗?” 裁判摇了摇头,语气很认真:“同学,你犯规了。” 他指了指火神身后:“不可以越过球网击球。” 火神回头,只见黑子正安静地站在网对面。 他一脸茫然地和黑子对视:“……啊?!” 场外,黄濑已经笑得直不起身,捂着肚子几乎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小火神竟然,哈哈哈,直接跳过去了!” 青峰黑着脸,手臂抱在胸前,一脸嫌弃地看着场上:“竟然会犯这种乌龙!” 观众席上也响起了一片哄笑。 前排,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学生一边拍着手掌一边感叹,眼角笑出泪花:“帝光这次的新人有点傻乎乎的感觉呢!” 她旁边的圆脸男生推了推自己的运动帽,憨憨地咧嘴笑:“和上一场的灰崎君完全是两种风格啊。” 后排,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高个青年双手抱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火神落地的地方,嘴里忍不住惊呼:“不过竟然能从发球区越过球网直接跳到对面半场,这个弹跳力也太夸张了吧?” 看着有些尴尬地挠着头跑回到帝光半场的火神,各校的选手们最先关注到的同样是那令人咋舌的弹跳力。 柳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些钦佩:“不愧是帝光派出的选手,每个人都有绝对无法被取代、远超常人的武器。” 乾不停地记录着刚才的数据,越记越惊讶,低声自语:“虽然这个角度无法精确判断跳跃的高度,但球网高度是0.914米,至少要超过这个数字才行。” “别忘了他是从发球区起跳的,贞治。”柳轻轻摇头,纠正道,“如果是完全垂直跳跃,肯定要超过一米。”面色凝重逐渐凝重,“……这样的弹跳力,是我们的两倍左右。” “1.12米。” 场内,直面这一跳的金色小春心里默默报出了一个更为准确的数字。 他看着对面又一次做好接发准备的火神,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原本只是想着试探一下帝光新人的水平,没想到这一试竟然直接试出来一个炸弹。 金色小春捂着脸,身体夸张地扭来扭去,手指指着火神,语气里带着一点哀怨又不失夸张的感叹:“新人君真的很厉害啊。” “不过这样就想获胜,可还不够哦。” 金色小春抬手高高抛起网球,这一次,球拍挥出的弧线比刚才还要高出许多,网球像一道高悬的彩虹,划破长空,落向帝光的底线。 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新人君! 火神看着飞来的这一球,毫不犹豫地向后退了两步,眼神死死锁定着高悬的球影。 “他不会还要……?!” 场边,有人难以相信地惊呼出声。 下一秒,仿佛回应着所有人的震惊,火神再次全力助跑,在发球区边缘骤然急停。 他仰头凝视那道夸张的高弧线,心中迅速判断。 能接到! 膝盖骤然发力,身体腾空而起。 金色小春有些呆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是吧?竟然还能跳得更高?! 火神在空中视线迅速扫向四天宝寺的后场,金色小春立刻反应,朝底线方向疾跑。 可才刚跑出两步,他猛地停住脚步,满脸震惊。 火神居然还在空中! 下一瞬,火神的视线突然锁定了网前,手臂蓄力开始挥动。 “小裕!” “我知道!” 网前,一氏裕次仰起头,火神高大的身形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那跃起时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下。 看着火神挥动的手臂,一氏裕次嘴角扯出一抹自信的笑意。 这个落点…… “砰!” 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 一氏双手死死握住球拍,身体向前一压,眼中闪过精光:“太明显了!” “咔哒!” 金色小春发现一氏裕次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裕?” 然后,他看到了…… 地面。 透过一氏手中球拍上那个狰狞的圆洞。 第98章 标准 vs 自由 高空彻底被火神统治。 只要让他拥有起跳接球的机会, 就完全失去了回擊的可能,尝试的每一次接球都以球拍被打穿告终。 地面则是黑子的领域。 无法依靠高空球的情况下,金色和一氏只能選择普通回擊, 但球每次都能被黑子悄无声息地化解。 金色拼尽全力分析,才在火神偶尔显露的生涩动作里捕捉到一絲破绽, 勉强拿下一局。 但,这已经是極限。 “比賽结束,6-1,帝光中学获胜!” 四人站到网前。 金色小春的表情格外严肃,和剛才的耍宝样子判若两人。 “火神君,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你一定要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火神见他如此认真, 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金色突然表情荡漾起来,兴奋地抓住火神的手:“火神君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搞笑的?” “哈?” 金色松开他的手,转身指向观眾席:“火神君没发现吗?剛才全场都在笑诶!” 他低头握拳,一脸苦恼:“这可是我和小裕追求的至高境界!竟然被火神君先达到了!” 一氏裕次一把抱住金色,連連点头附和:“不仅比賽输了,竟然连搞笑也输掉了!完完全全的惨败啊!” 火神的眼神里满是懵懂,完全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搞笑了?” “啊!这刺眼的光芒!”金色小春突然一只手遮住眼睛, 满脸痛苦地惨叫。 火神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被厚厚的乌雲遮得严严实实, 心里更加困惑。 一氏裕次却一脸理解地接上金色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新人光环吧!小春, 这样的搞笑是不长久的!还是我们的坚持才更重要啊!” 最后下场的时候,火神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弄明白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本来他的日文就不太好,再加上金色和一氏说话时总是帶着奇怪的腔调, 听起来更是難懂。 黑子注意到火神疑惑的目光:“……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虽然有些丢人,但勉强还算不错。” 青峰把一瓶水扔给火神。 火神接住,嘴角抽了抽,坐回座位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没想到四天宝寺的核心双打组合也没有给帝光造成什么困扰。” 观眾席上,柳眉头微蹙,有些苦恼地盯着火神的数据表。 “尤其其中一人还明显是连规则都没有完全掌握的新人,竟然还能打出这种比分……可怕的天赋。” 菊丸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这种力量,也不知道和之前比嘉中的田仁,或者河村比起来,谁更厉害呢?” 乾看着本上记录的数据,摇了摇头:“火神依靠的不仅仅是力量本身。” “扣杀时,真正决定球威力的,其实是速度和旋转,力量也只是增加速度的一种方式而已。” “擊球点越高,揮拍的空间就越大,球拍揮动的距离也会變长。在球下落的过程中,还能利用身体的下壓动作,把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进一步加到擊球里。” “也就是说,火神在空中的每一次下壓揮拍,都借助了身体的惯性和重力加速度,不仅能让球速變快,还能让击球角度更陡、力量更集中。” 乾顿了顿,看向火神落座的方向,语气很肯定:“所以即使火神本身的力量未必比田仁或河村更强,凭借那样的起跳高度和挥拍方式,依然能轻易打穿对方的球拍。”—— “所以就这样噼里啪啦地被打败了啊……” 四天宝寺的選手区,金色小春一脸心疼地抱着自己那副被打穿的球拍,手指还小心翼翼地拨弄着断裂的拍弦。 在第一次接到火神的扣杀后,他就已经分析出来,这种球绝对不能硬接,否则帶多少球拍都不够用。 可惜最后也没有找到正面破解的办法。 “诶,也不知道能不能报销修球拍的费用啊?” 金色抬头看了眼场邊,装作窃窃私语的样子,声音却十分清楚地传到了教练席那邊。 渡邊的背影纹絲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渡邊教练,你的选手好像在说……” “诶呀!” “看来年纪是真的大了,耳朵都不好使了,白秋教练,你刚才说什么?”渡边一边故作疑惑,一边把手拢在耳旁,表情一本正经。 白秋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不,没什么。” 一阵帶着凉意的风从球场边缘掠过,带着絲丝湿意钻进他的衣领。 喉咙深处泛起一阵痒意,白秋抬手捂住嘴,身体微微弓起,肩膀随咳嗽不住地颤动。 他抬头望去,原本还只是零散游走的乌雲,此刻已经密密麻麻地聚拢在一起,厚重地覆盖在天空之上,将阳光彻底遮蔽。 灰蓝色的云层层叠叠,压得天空格外低沉,仿佛整片天幕都被谁悄悄拉近了一样—— “财前,你觉得会是谁来和我对决呢?” 白石的目光投向帝光的方向,在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不知道。”财前光面无表情地回道。 白石眼中浮现出一丝期待:“我希望是那位冰室君,竟然有人和我是同一种风格的网球,如果能和他比賽,我的网球说不定会有新的突破。” 裁判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响起,宣布了帝光的出场名单。 白石听到结果,忍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不是冰室君。” “不过……似乎更有挑战性呢。” 白石踏上球场,看向对面那个青色身影,脑海中迅速闪过对方的资料。 录像里看过的那场比賽,对方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就能在冰帝的双打组合之间游刃有余,不仅动作不见半分慌乱,甚至一度压着对面打。 爆发力、速度和弹跳力都極为出色,那些突然的急停和空中转体甚至完全意想不到的极限动作,全都是随心所欲下轻易就能打出来的技巧。 没有固定的套路,每一拍都像在即兴演奏,让人難以预判下一步。 白石握了握球拍,目光越发专注起来。 不仅和他不是一种风格,甚至可以说恰恰相反。 如果他的网球被称作圣经,代表着最正统、最规范的教科书,那么青峰君的网球就是毫无章法,无法被约束的涂鸦,是自由的代名词。 两人来到球场中央,裁判把球拍竖起。 “Which?” 白石:“Smooth。” 青峰:“Rough。” 裁判转动球拍,落地后低头确认了一下:“Smooth,白石君猜中。” “我选择先发球。” 青峰懒洋洋地用球拍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半场:“那我就选这边吧。” 白石走到发球线,握紧球拍,轻轻呼出一口气。 双脚自然分开,重心微微下沉,右手托起网球,高度精确地抛向空中,整个抛球动作标准到几乎能被印在网球教科书的插图上。 随着网球在空中到达最高点,白石左臂向后舒展,肩膀与手腕的每个发力细节都经过无数次练习打磨。 身体顺势转动,脚步轻盈,腰腹的力量和手臂挥拍的动作无缝衔接。 球拍精准地抽击在球的正中央,发球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网球划出一条干净利落的弧线,像量过角度一样稳稳落入对角。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示范什么叫做“完美标准”的发球—— “啪。” “啪!” “砰!” 观众席上,切原盯着场內那颗飞速穿梭的网球,眼珠随着左右转动:“这是第几个来回了?” 柳:“十七……现在是十八。” 丸井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仁王:“真奇怪,那个青峰居然会被白石拖进拉锯战?” “因为白石完全没有给青峰发挥的机会。” 双手环胸,幸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场內。 虽然没有确切地了解过白石的打法,但柳的资料里有提到过他的进攻性并不弱。 然而现在场上的白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尝试任何底线大角度、截击或者短球之类的變化,所有回合的击球都极为普通,可以说毫无威胁。 但正因为如此,青峰的“自由”打法反而被牢牢锁死。 场上,青峰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难受,就像被无形的绳索缠绕住,每一步都难以施展。 “啧。” 他突然快步上前截击,将网球高高挑起。 可白石并没有像所有人预想的那样抓住机会扣杀,而是静静等到球落下,依旧不紧不慢地挥拍,将球精准地打向青峰身侧的空档。 场边,白秋看着这一幕目光微凝,眉头轻轻皱起。 四天宝寺众人心情则与他截然不同,金色小春推了推眼镜,得意地说道:“哼哼,这就是白石想到的对付青峰这种人的办法!” “只要用精准的落点,把节奏控制在白石最擅长的基础对拉,那么无论青峰怎么加速、怎么变换节奏,白石都能用最标准的站位和最合理的回球,把比赛重新拖回理性轨道。” “换句话说,白石的赛场,容不下对手的即兴表演,一切都会在他‘教科书式应对’中被消解。” “金色前辈,你的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远山金太郎一脸委屈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 金色小春还没来得及辩解,一滴清凉的水珠又精准地落在远山脸上。 远山愣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 灰蓝色的云层下,细细密密的雨丝突然开始落下,刚开始时,只有零星几滴滴在脸颊和手背上。 很快,水珠变得稠密起来,斑斑点点地在场地和观众席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雨势逐渐加大,从点点滴滴到连成细线,最后密密麻麻地织成一道水幕,整个球场仿佛都被裹进了透明的薄纱中。 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湿润而清凉,球场的绿色渐渐变深,被雨水浸染成一片朦胧的色彩。 “比赛暂停!” 裁判趁着场上短暂分出胜负的间隙,果断举手示意。 青峰扫了一眼场外的计分牌,总比分3-2,这一球结束后,这局的分数停在了40-30。 明明无论大比分还是小比分都还在领先,可下场时,青峰的脸色却怎么都好不起来,眉头紧皱,满身都是说不出的烦躁与不爽。 “今天这场比赛还会继续吗?” 高尾望着场内正在和裁判沟通的白秋和渡边,语气里带着些担忧。 “按照天气预报,这场雨大概会下半个小时。”绿间低头看了眼手机,“所以应该不会延期,只是暂停一段时间。” 高尾点点头,视线落在青峰和黄濑背影上,轻声嘀咕:“就这么让他离开吗?” 绿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水珠:“他现在大概正需要一些发泄情绪的方式。” 不久后,白秋带回了最新的消息,与绿间的推测差不多。 “一个小时后比赛继续。” 他环视了一圈队伍:“……青峰呢?” 高尾指了指不远处的室内篮球馆。 白秋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着如何破解白石那种几乎无懈可击的“标准化”打法。 可越是回想刚才的比赛,越觉得无从下手,面对这样一种“没有特点”的网球,反倒连战术切入点都难以抓住。 走进篮球馆时,耳边传来一阵鞋底与地板摩擦的尖锐声音。 青峰正带球急速切入,重心极低,身体在黄濑面前一个漂亮的急停变向,紧接着下一秒便是几乎无法捕捉的加速突破,闪电般晃过黄濑防线。 黄濑快速移动脚步,试图贴身跟上,却只来得及伸手一挡,青峰的身影已经像一阵风般甩开了距离,轻松切入篮下完成上篮。 白秋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片刻后眼神一亮。 “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第99章 感知阈值 一个小时后, 雨过天晴,球场的天空仿佛被水洗过一样明净。 刚刚还密布乌云的天幕此刻變得高遠透亮,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下来, 在湿漉漉的场地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地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雨水,浅浅的水洼倒映着蓝天和流云, 球網上沾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偶尔有微风拂过,水珠便滑落下来,点点滴滴,悄然无声。 观众席上的椅背、栏杆都带着一层薄薄的湿气,空气中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人群重新回到球场邊,低声的谈笑声、球鞋踩过湿地的轻响,和逐渐變得明亮的天色一起, 将整个球场重新唤醒。 白石重新走上球场,低头看着自己那双被雨水溅湿的白色球鞋,有些无奈地轻声叹道:“啊,糟糕了,不过……” 他抬头望向对面,眼中浮现出一絲认真和警覺。 更糟糕的,恐怕是这邊啊。 “终于要继续比賽了!” 菊丸兴奋地跳到大石背上,揮着手朝场內大喊:“加油啊, 青峰!” 大石被这突然的重量撞得往前一晃,无奈地扶住菊丸的腿, 低声提醒:“小心一点, 别掉下去了。” 旁邊,忍足侑士正低头认真用纸巾擦拭刚才被雨水打湿的座椅。 收拾好后,他抬头望向重新上场的两人,目光里多了几分思索:“也不知道这段时间, 帝光有没有找到应对白石的办法……” 迹部扫了一眼座位,确认椅子上没有任何让他难以忍受的污渍,这才优雅地坐下。 他一邊落座,一边側头看向旁边的幸村:“你覺得呢?” 幸村嘴角带着一絲溫和的笑意:“虽然更想看看帝光其他人的表现,但这么长的时间,我很难相信白秋会毫无应对措施。” 迹部挑了挑眉:“你倒是很信任他。” 幸村笑了笑,反问:“难道迹部君不相信嗎?” 迹部噎住,转头看向场內,青峰和白石又一次开始了拉锯战,轻哼一声:“本大爷可不覺得帝光会输。”—— “啪。” … “啪!” 球场上,網球在白石和青峰之间高速来回。 青峰将球抽向底线,白石側身冲到位,左手揮拍将来球穩穩截下。 没有絲毫停顿,他身体顺势一转,动作流畅得像是提前演练过无数遍,将球精准地回击到青峰右側脚边—— “啪。” …… “啪!” 青峰调整步伐,打出一道极为刁钻的高吊球。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不易察觉的旋转,向白石的反手側落下。 白石静静等球落到合适的高度,脚步微移,动作从容不迫。 他用反手将球拍举起,细致地控制着揮拍的角度和力道,化解了高吊球的旋转,将球稳稳压低回击—— “啪。” ……… “啪!” 青峰送出一记短球,落点很浅,刚过網沿就迅速下坠。 白石第一时间向前移动,脚下踏步极其轻盈,姿势标准地弯下腰,球拍稳稳托住即将落地的網球。 他依旧没有选择直接进攻,而是用手腕细腻地控制住拍面,在极小的空间內完成挥拍,将球轻轻挑起,回击到青峰身侧。 忍足谦也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锤了下大腿:“这种机会白石都不进攻嗎?太可惜了吧,明明对面身后的空位那么大!” 金色小春也有些疑惑:“虽然白石对青峰的限制手段是靠落点让对方无法发挥,但这种可以直接得分的时机也要这样坚持下去嗎?” “既然部长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旁的財前边说着,边看着场上的白石,皱了下眉。 明明才休息了一个小时,比賽刚进行了两局,白石的额头上竟然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回事?部长的体力,不应该消耗得这么快才对。 而且现在的球速…… 场上,白石微微喘息着,努力调整呼吸,面对青峰又一次打来的高吊球,视线仔细地扫过对面的半场。 ……不行,看不到可以得分的落点。 他有些无奈地将球回击向青峰身侧,动作依旧规范,却已少了之前那份从容。 诶呀,真是糟糕了呢。 刚才重新上场时,看着青峰那副充满自信的表情,他心里其实就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而现在,比賽的局面,正一点点印证着那股不安的感觉。 白石一边回击,一边不断思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突然就找不到得分的机会了。 刚才青峰在网前打出截击的时候,他其实有过将球打向后场的念头,但很快又否定了。 能接到。 青峰一定能接到。 这种结论几乎是在一瞬间,在他脑海里推演出来的。 他甚至能预见到:青峰会毫不犹豫地跃起,在网前再次截击。 那样的话,站在球网前的自己反而会被反杀失分。 所以,他只能放弃进攻。 青峰突然一记左侧边线球,网球贴着边线滑出一道锐利的角度。 白石冲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球在他拍面前擦边而过。 “Game!5-3,青峰得分!” 白石走到场边,接过渡边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难得带上一丝困惑:“教练,你有看出什么嗎?” 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那一球的画面。 对方一定做了什么,那种球速和落点,按理说自己绝对能追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渡边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我一直在观察,”他低声说道,“但和你一样,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的目光落在场内,思索着刚才的每一个细節。 比賽的确如同赛前的预想,青峰始终被白石压制着,无法完全释放自己的风格,双方大多数回合都只是最普通的对打。 可问题就在这里,在这样绝对属于白石的節奏里,为什么没有通过那些更完美的动作拿下分数? 到底是什么在阻碍着他? “球速!” 白石和渡边几乎同时朝场外望去,只见財前正站起身,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是球速的问题!” “咳,竟然被发现了。” 白秋听到財前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 青峰侧头瞥了他一眼。 比赛重新开始前,白秋找到他,说已经想到了破解白石封锁的办法—— 体育馆内空调开得很足,比外面的溫度低许多,冷风一阵阵吹过。 白秋只穿着短袖,皮肤上还带着刚刚淋下的雨水,衣角贴在身上冰冰凉凉。 冷气贴着湿漉漉的手臂和后颈,白秋肩膀微微一颤,突然抬手捂住嘴,咳嗽声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青峰皱起眉头:“你的外套呢?” 白秋稍稍喘了口气,声音有点哑:“咳,刚才和裁判沟通的时候,落在教练席上,已经湿透了。” 黄濑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白秋:“你的身体情况要更小心一点啊!” “谢谢。” 白秋没有拒绝,把外套披在身上,嗓音轻了些。 “……所以,你说的方法是什么?”青峰不动声色地放下衣角处的手。 “第一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如果让你进入zone的话——” “算了吧。”青峰直接挥手打断他。 目光在白秋身上停留了片刻,臉色比平时更白了些,眉宇间隐约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偶尔不自觉地晃动。 “你这个样子,用天衣无缝是担心明天没机会去医院报道吗?” 白秋轻轻吸了口气:“那么,第二个方法,是刚才你的动作给我的灵感。” “變速。” 黄濑立刻起了兴趣,侧身凑近了一点:“變速?是像刚才千岁的‘神隐’那样的变速球吗?” “不,”白秋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那种突变型的变速球。” “是利用白石同学的打法,让他自己‘配合’着,一点点地把球速降下来。”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既然他想用最普通的回击封锁青峰的网球风格,我们就将计就计,顺着这场拉锯战的節奏,主动把球速一分一分地降下去。”—— 场边,白石轻声重复着:“……球速?” 眼神在短暂的迷茫后陡然亮起,他瞬间明白了问题的根源。 难怪…… 难怪自己的体力消耗会遠遠超出赛前预估,难怪每一次想要进攻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难怪刚才那一球竟然没有追上! 场外,切原挠了挠头,满臉疑惑地开口:“球速怎么了?我感觉比赛节奏已经很慢了啊。” “没错,就是因为很慢!”乾恍然大悟,重重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竟然用的是这种办法。” “怪不得……表面看起来还是白石在主导节奏,但得分的却总是青峰。” 不二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所以说,球速变慢,为什么反倒会让白石失分呢?” 乾推了推眼镜,认真解释道:“因为太慢了,那并不是白石习惯的节奏。” 他伸出手指,像在讲解公式一样耐心说明:“假设白石最舒适、最擅长的回合速度是3,那青峰就在每一球的反复拉锯里,把节奏硬生生拖慢到了2。” “而当白石因自己的计划去回击这些慢球时,身体其实是很难适应的,因为本能里已经适应了3的节奏,突然要去做比平时更慢、停顿感更强的动作,就会让身体变得僵硬,非常消耗体力。” 柳点了点头,补充道:“不仅如此,如果球速被压到2,假设青峰的极限速度能达到5,客观上速度差就被拉大了,我猜这也是刚才白石面对短球没有选择进攻的原因。” “还有,青峰刚才那一球能得分,白石反应不过来,应该也是这个缘故。” 柳最后总结道:“当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较慢的球速,身体和大脑的‘预测机制’会自动调慢,肌肉记忆和反应时间也会随之降低,这时候如果对手突然提速,哪怕只是一次变化,都会很难防住。” 丸井举起手,一臉惊讶地问道:“白石居然一直都没发现球速变慢了吗?” 柳生沉默了片刻,表情微微有些复杂:“……我们也没有发现。” 四天宝寺的选手区,金色小春这次罕见地收敛起浮夸的神色,眼神变得认真:“这是韦伯-费希纳定律,也叫感知阈值原理。” 他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人对连续变化的刺激其实很不敏感,就像温水煮青蛙,只有当变化幅度达到一定比例,也就是所谓的感知阈值时,才会突然察觉。” “而青峰没有滥用突然的加速得分,所以白石才会一直没有察觉到。” “人眼和大脑对这种‘连续变化’的敏感度很低,尤其是在快节奏的比赛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分散注意力……财前,”金色一边说着,一边赞许地看向财前,语气里带着由衷的佩服,“你竟然能发现球速的问题,真是不得了啊!” “……只是凑巧而已。”财前偏过头。 场内,白石和青峰重新踏上球场。 白石自嘲地轻叹一声:“啊,真是被摆了一道呢,没想到竟然会利用我刻意制造的拉锯战设下陷阱。” 他视线扫向场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如果不是年纪太小,你们的教练和我最近很想认识的那个人很像呢。” 青峰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别看了,那是我们的教练。” 白石闻言笑了笑:“别这么无情嘛。” 他看了眼场外“5-3”的计分牌,深深吸了一口气。 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既然如此,果然还是回归最本质的网球吧!” 青峰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这样还稍微有点意思。”—— “啪!” 青峰回击后迅速上网,白石反手回球,青峰身形一矮,长臂一挥,将球狠狠抽向空荡的反手底线。 球在场地边线擦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15-0!” 青峰咧嘴一笑,眉宇间写满了畅快。 …… “啪!” 白石迅速拉到侧线,青峰想提前截击,却被精妙的假动作欺骗。 白石瞬间抓住机会,左手挥拍,将球打向对角场地。 青峰以惊人的爆发力极限救球,却被白石一记极为刁钻的截击直接送往空位。 “30-30!” 白石轻轻呼出一口气,眼中战意愈发炽热—— “哔哔——” 哨声划破球场。 “比赛结束!比分6-4,帝光中学获胜!” 白石深呼吸几下,走到网前,和青峰隔网握手,手心的温度还残留着对决的余韵。 他抬头看向青峰,眼里带着一种久违的兴奋:“你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没等青峰回应,他甩了下头,额前的碎发带着汗水划出一道弧线,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这场比赛还真是,痛快绝顶啊!” 青峰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你们四天宝寺的人说话都这样吗?” 白石理所当然地点头,笑容明朗:“当然了,这可是我们的精神!” 青峰无奈地耸了耸肩,嘴角还是带着一点笑意:“好吧,总之,最后这两局还不错。” 白石走到场边,微微低头道:“抱歉,各位……” 金色小春立刻摆手,一脸夸张地嚷嚷:“别这么说嘛,白石!你表现得起码比千岁好多了!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没展现出我们四天宝寺的风格啊!” 千岁撇了撇嘴,看向金色,语气无奈又带点玩笑:“没有搞笑还真是抱歉了啊。” 场边一片热闹的笑声,白石看着队友们打闹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财前,语气带着信任与期待:“你比我要更敏锐,明年的四天宝寺就交给你了,财前。” 财前光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遠山左右张望了一下,看着大家都在收拾球包,脸上带着困惑:“咦,不打了吗?” 忍足谦也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远山的头发:“比赛已经结束了,小金,今天的对决就到这里啦。” 远山却没有放弃,眼睛亮亮地指向正准备离场的帝光众人:“那我不可以和他们比赛了吗?” 白石眼神中带着点歉意,语气很温和地说道:“不可以哦。” 远山金太郎眼里的光一下暗淡下去,嘴巴一扁。 “……我不要!” “小金!” 还没等众人反应,远山金太郎已经一个箭步,握着球拍直接跳下场地。 “喂,那位红头发的大哥哥!” 火神有些困惑地回头,却发现远山的目光根本没落在自己身上。 红头发……不会吧?! 火神顺着远山的视线惊讶地看向赤司。 远山金太郎快步跑到栏杆前,毫不畏惧地和赤司对视,那双金红色的异瞳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他双手合十,满脸认真。 “拜托了,和我比一场吧!”—— 作者有话说:那三个省略号的位置其实暗示了速度在逐渐变慢,回拍的间隔在变长—— 以及,再详细解释一下为什么白石面对短球没有回击,就不在文里说了,有些长。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他现在的速度是3,而他的极限速度是5,也就是速度差是2。 但实际上他现在的速度是2,他虽然能打出5,但会因为2的速度差,脑海中推演的时候按照4的速度去计算,面对青峰5的速度,就会觉得无法得分。 并且因为没意识到速度变慢的问题,他本身提速也会按照4的速度去打,所以分差一直在拉大。 第100章 一球 场外, 幸村刚准备起身的动作一滞,唇边浮现一抹笑意。 “手冢,看来我们之间的比赛, 似乎可以推迟一段时间了呢。” 手冢颔首:“嗯,我也正有此意。” 幸村目光穿过人群, 在场內正努力蹦跳着,不断揮手、试图吸引赤司注意力的遠山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定格在场边的赤司身上。 心底浮现出一絲期待:这个始终保持神秘、从未展现过实力的帝光队长,究竟会是怎样的水平呢?—— “拜托了嘛~” “小金,不可以这样!”白石反应过来后,赶紧跑进场內,把遠山拉住, “比赛已经结束了,而且下一场半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关于后面那点,不用担心,我们不着急哦!”觀众席上的仁王站起身,隔着人群揮了挥手。 听到仁王的声音,白石无奈地扶了扶额角,轻声叹了口气。 遠山却眼睛一亮,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回头:“他们不介意誒!” 白石忍不住看了一眼场边,赤司始终垂着眼眸, 神情安靜, 任由场內这场闹剧不断上演,面色却毫无波澜,就仿佛另一个主人公与他无关一样。 他们当然不介意,毕竟…… 那些家伙, 不,甚至包括自己在內,都很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帝光队长的網球啊。 菊丸趴在觀众席护栏上,雙眼亮晶晶地望着场内:“赤司会答应吗?” 乾犹豫了一下,慢慢摇头:“不太确定,这位赤司君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 “虽然上次在美国有过短暂接触,但——”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难以言表,“怎么说呢?感覺他在待人接物方面,有一种滴水不露的缜密,很难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迹部坐在一旁,闻言轻哼一声:“赤司家的教育,可是比迹部家要严格得多,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再正常不过了。” “赤司家?”真田眉头微蹙。 丸井歪着脑袋,看向一旁面露疑惑的真田,“你知道赤司家?” 真田点了点头:“没想到他居然是赤司家的人。” “他可不仅仅是赤司家的人。”迹部补充道,“赤司征臣,现任赤司家家主,就是他的父亲。” 听到这里,真田的神色从最初的疑惑變成了罕见的惊讶。 丸井见状,越发好奇:“这个赤司的姓氏很厉害吗?” 真田收敛表情,语气十分认真:“按照爷爷的说法,赤司家在京都,甚至整个日本都是世家大族,不仅在金融和文化领域有很大影响力,据说和政界的关系也很深,一直都是各界极为敬重的存在。” 仁王两手环胸,嘴角一挑:“真是不得了的身份啊,不过即便拥有这样的姓氏,在球场上终归还是要看实力如何吧?” 他探头看向迹部,眼中帶着点探究:“听起来,迹部,你是不是对他很了解?他的網球很厉害?” 迹部突兀地沉默下来,指尖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目光落在场内的赤司身上。 “……我没看过他打網球。”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声音里罕有地帶着些迟疑,“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从来没有输过。” “无论在哪个领域。”—— 另一边,黄濑偏头看向赤司,语气里帶着点揶揄和期待:“要试试吗?那个家伙看起来挺有天赋的哦。” 赤司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出口的内容却毫不留情。 “没有兴趣,而且,毫无意义。” 场边,遠山金太郎虽然听不清赤司在说些什么,但却捕捉到了对方的动作,心里涌上一絲不好的预感。 这是要被拒绝了吗? 他左右扫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突然一个轉身就扑到了站在身边的白秋身上。 雙腿缠在白秋的腰间,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一副完全赖上不松手的架势。 “白秋教练!之前抓那个小偷大叔的时候,那一球你也看到了吧?我真的很厉害的!讓这个红头发的大哥哥和我比一场嘛~拜托啦!” 白秋一愣,完全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被牵扯进来。 他原本想先安抚一下远山,再拒绝这个请求,毕竟刚才赤司的态度他也看得很清楚。 但听到远山说起“帮忙抓小偷”的事,心里突然多出一分犹豫。 的确,之前远山那一球帮了不小的忙,要是现在直接拒绝的话…… 诶?好像真的有可能成功诶! 远山敏锐地察觉到白秋的迟疑,赶紧抓住机会:“好不好嘛,大哥哥!拜托啦!” 耳边传来的喧哗仿佛隔着一层水膜,有点遥远,头脑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空白。 白秋晃了晃脑袋,听到远山的称呼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场边忽然响起一道无比清晰的声音—— “可以。” 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齐刷刷地落在了赤司身上。 远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 他欢呼一声,立刻从白秋身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场上。 他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原地蹦跳了几下,做了几个高抬腿和侧身拉伸。 明明只是在做着热身运动,却帶着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雀躍和兴奋。 “那个,等一下,同学,一场的话……” 裁判举起手,表情有些为难地看向白秋和渡边。 本来以为远山的请求会被帝光直接拒绝,没想到事情居然突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就算之后即将进行另一场比赛的双方都同意,可是这样不符合规则啊! 渡边叼着牙签,慢悠悠地走到裁判身旁,笑着开口:“只打一球的话,应该没关系吧?而且觀众们好像都挺期待的嘛。” 裁判犹豫地环视了一圈观众席,迎上一双双带着好奇与兴奋的目光,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就只能打一球。” 渡边轉身朝远山喊道:“小金,听见了吗?” “听到啦!”远山金太郎高高挥起手。 他看着对面正慢步走上球场的赤司,心里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又扬起灿烂的笑容。 虽然只能打一球,不过,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远山金太郎站在发球线后,左手攥着網球,右手反复晃了晃球拍,脚下来回蹦跳,似乎完全没有“标准站姿”这种概念。 抬手抛球时,动作幅度大得有些夸张,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弧线,连身体重心都带着点前倾的冲劲。 下一刻,脚尖一蹬,整个人瞬间弹了起来,右手高高挥起球拍,肩膀带动着手臂猛然劈下。 “砰!” 球拍与网球猛烈撞击,发出一声巨响。 网球带着劲风直冲对面场地,落点不算刁钻,但速度却快得惊人。 “好快!” 场边立刻有人惊呼出声,眼里满是意外。 可更多的目光,早已落在了对面的赤司身上。 网球呼啸而来,带着沉闷的劲风和巨大的冲击力,但面对这样威力的一球,赤司的动作却依旧从容。 他向前踏了一步,身体轻巧地调整了角度,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球刚刚弹起,几乎看不到蓄力,赤司手腕微微一轉,球拍迎了上去。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击球声,网球被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瞬间就化解了刚才那一球惊人的力量,好像刚才回击的,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球。 场边顿时安靜了下来。 远山看着飞来的网球,兴奋地喊道:“竟然这么轻松就接下来了这一招!你果然很强!那接下来——看我的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大绝招!” 他双脚猛地在地面上一蹬,整个人瞬间高高躍起。 跃至极高点时,远山在半空中身体极速旋转,像陀螺一样完成一个夸张的空中大回转。 头发和衣摆被甩得飞扬起来,整个人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看上去简直像是在做体操动作。 场边,桃城武眼睛都快瞪圆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网球:“这是什么动作啊?!” 乾依旧冷静地分析着:“看起来原理和刚才火神的扣杀类似,不过他的力量显然没有火神那么强。” “空翻的动作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再次削弱了部分爆发力,却讓球增加了大量额外旋转,最后的威力……” 场内,就在旋转即将结束的瞬间,远山单手挥舞球拍,带着极高的速度狠狠扣下。 球拍与网球碰撞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清脆,动作快到讓人有种“人球合一”的错覺,场边的人甚至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扣杀就已完成。 整个过程,宛如杂技表演般让人目不暇接。 网球离拍而出时,带起一道狂暴的气流,仿佛一股小型龙卷风般席卷球场。 球体周围的空气被强行搅动,发出低沉的呼啸声。 落地的瞬间,残留在场上的雨水被炸得四散飞溅,混合着几丝泥土和烟尘,短短一瞬,赤司的身影便淹没在那片飞舞的水雾与尘埃之中。 “啪。” 远山看着又一次飞回来的网球,脸上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笑得更加兴奋:“果然没这么容易就解决啊,那就——再来一次!” 说着,他向后退了两步,脚下蓄力,猛然助跑,再次高高跃起! “……?!” “砰。” 网球落地后,反弹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回响。 “誒?” 远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刚刚分明是要跳起来接球的,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摔倒啊?! “小金,你没事吧?” 白石连忙跑过来,担忧地看着远山摔倒时磕到地上的膝盖。 球场上的烟雾慢慢散去,湿漉漉的空气中方才被激起的泥土与雨水的气息也慢慢變淡。 视线逐渐清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场内。 “……诶?人呢?”观众席上,有人茫然地环顾四周,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 刚才还站在场上的赤司,此刻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啊,找到了!”不远处另一名观众突然叫了起来,手指向帝光教练席的方向,“在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这才看见,赤司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场边。 “他怎么会在那里啊?”有观众满脸疑惑,无法理解。 坐在近处的几位观众神色则十分复杂,眼里带着说不清的震撼和敬畏。 “……其实,刚才那一球刚打出去,他就已经走了。” 赤司将球拍放进网球包里,回头看了一眼白秋。 “走吧。” 白秋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场外,不二若有所思:“突然就能理解当时贝克先生的感受了呢。” 刚才那样的烟雾,场内的情形根本看不清,赤司的动作完全被遮蔽在迷雾之中。 菊丸跃跃欲试地举起一根手指,虚空推了下眼镜,语气神秘:“哼哼,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 “场内的雨水让地面變滑了!所以远山才会突然摔倒!” 丸井在旁边一脸无语地吐槽:“要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结局也太无厘头了吧?” 幸村侧头看向身后:“听真田说,上次在美国的排球比赛里,最后手冢君也突然摔倒了。” “那次……是意外吗?” “……不是。” 幸村眸色一沉:“果然如此。” 场内,白石蹲下身,确认远山膝盖只是轻微擦伤后松了口气:“小金,下次可要小心一点,万一真的受伤就麻烦了。” 远山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认真看了看刚才摔倒的位置。 没错啊,明明刚才已经特意避开了水坑,怎么还是…… 真奇怪。 而且,刚才是错觉吗?对面好像闪过一道金红色的光诶!—— 场外,白秋扫视一圈身边的帝光众人,轻声问道:“大家是想在这里看完下一场比赛,还是直接回去?” “留下来吧,回去还要上课。”黄濑第一个举手,笑得一脸轻松。 紫原半垂着眼,随手擦了下额角的汗:“我想回去,现在又开始变热了。”他说着,神色有些烦躁,“下完雨,空气里的水汽都变多了,好闷啊。” 冰室少见地没有附和紫原:“我还是更想看一下比赛。” 紫原闻言,表情像是被当场背叛了一样,微微睁大了眼睛。 冰室歉意地笑了笑:“毕竟上一次和立海大的比赛我没在,稍微有点好奇。” 紫原垂下头,嘟囔着:“好吧,那就留下来吧。” 白秋逐一听了听大家的意见,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留下来看比赛。 “嗯,那我们就看完再走吧。”白秋定下结论。 赤司看了他一眼:“我先出去一下。” 白秋点了点头,伸手指了下观众席上的一片空位:“我们在那边等你。”—— 第二场半决赛很快开始,白秋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场上的比赛,目光在不二和仁王之间来回切换。 两个人都变强了啊。 突然,不二的球划过空中,如同夜色里绽放的星花火。 白秋盯着那道轨迹,恍惚间,眼前仿佛真的亮起了一片星星。 ……不对。 不二的球已经落地了,比分也报完了,可是,为什么眼前的光点还没有散去? 白秋本能地眨了眨眼,想让这些星点消失,却反而觉得头有些发胀,视线里模糊的光斑变得越来越多,耳边的声音也像是被水泡隔开,逐渐变得遥远。 意识开始慢慢下沉,逐渐被柔软的黑暗包裹。 他无知无觉地松开了扶着座椅的手,整个人轻轻地向旁边倒去。 仿佛沉在水底,四周都是模糊的暗色,只有远远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偶尔飘进来。 “小真,他怎么了?” 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气,带着焦急,却又被什么拦在外面。 “额头有点烫。” 又有一个声音靠近了些,带着不满的嘟囔:“啧,他刚才被雨淋过还跑去开着空调的地方。” 有人在边上小声惊呼,尾音拉得很长:“诶,小赤司,你回来了?小白秋好像……” “我知道。” 之后是一阵“咔哒”的脆响,接着“咔嚓”一声,然后是水轻轻晃动的声音。 所有细节都像被棉絮包裹,只留下几道断续的回音,在脑海深处一圈一圈地荡开—— 赤司拆开藥盒,将藥片倒进手心,伸手接过黄濑递来的水瓶,低头看了一眼歪倒在座椅上的白秋,一手扶住后背,让他半坐起来。 药片抵到嘴边,白秋下意识张口,赤司快速将药片送了进去,把水瓶靠近他唇边。 “咽下去。” 虽然意识模糊,但白秋意外配合地将药片咽了下去。 过了一段时间,赤司用手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感受了下温度。 “怎么样,赤司君?”黑子有些担忧地在一旁问道。 “体温已经降下来了,”赤司收回手,“只是温度刺激导致的感冒,这两天按时吃药就可以。” 就在这时,白秋嘴里模糊地吐出一阵呢喃:“……お……ん……” “小白秋在说什么啊?”黄濑好奇地俯身凑近,侧着头仔细分辨。 “好像是……爷爷?” 100-110 第101章 过去与现在 “小子, 如果想要走网球这条路的话,可以来找我。” 越前南次郎随手撕了张纸条,在上面写下一个电话号码, 递到面前的白发男孩手中。 “你很有天赋。”他微微弯腰,手掌落在男孩柔软的发顶上揉了揉, “但网球这条路没那么好走,你自己仔细考虑一下。” 说完,他直起身牵起身旁的小龍马:“青柳院长,我们就先告辞啦。” 青柳龍一拄着拐杖,笑着挥手告别。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小龍马小心翼翼地开口,看着这个和他玩了一下午、已经被他在心里认定是朋友的人。 “白秋,白秋和也。” “嗯, 我记住了!” 小龙马认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面对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被牵着手离开时,脚步里还帶着点不舍,他突然又扭头回去朝白秋用力挥手,大声喊道:“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白秋目送着越前父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昏黄的阳光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身后传来青柳龙一苍老溫和的声音:“要考虑一下嗎?越前南次郎先生可是世界第一的网球选手哦,和也。” “如果是他的话……” 白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 随后将它细致地折好,收进口袋。 他輕輕摇了摇头, 那双翠綠色的眼睛里始终平静无澜。 院子里, 几个小孩子正躲在门后,探头偷偷看着白秋的背影。 “白秋被看中了诶。” “不过那个叔叔應该还不知道他的病吧?” “肯定不知道啊,不然怎么会——” “咳!” 青柳龙一忽然重重咳嗽了一声,嗓音里帶着一点警告。 门后的孩子们吓了一跳, 立刻作鸟兽散,脚步声踩得院子小路上的沙砾乱跳。 “和也……” 青柳龙一站在原地,有些难过地看着白秋,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句。 白秋抬头看向他,眼神依旧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多了点不解:“你很伤心?为什么?” 青柳叹了口气,弯下身,輕輕把白秋拥进怀里,动作里帶着一份小心和心疼:“是啊,爺爺在为我们家小和也伤心。” “至于为什么……”他的声音更柔和了一些,像是自言自语,“和也,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白秋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淡淡说道:“如果是因为注定的分别,那我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 “得到的终将会失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去试图拥有任何东西。” 青柳龙一只是溫和地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反驳。 片刻后,他像變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白秋今天下午用过的网球拍,递到他面前,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那和也还要这个嗎?” “……要。” 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白秋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像是因为打了太久的网球,出了不少汗,晚上又被冷风吹到,结果就发烧了。 那天晚上,他看着床头坐着的青柳爺爷,緩緩把被子拉高,试图把脸埋进去。 青柳轻笑着伸手把他挖出来,声音温和又无奈:“这样会喘不过气的,小和也。” 他俯身用手掌碰了碰白秋的额头,确认体温。 “嗯,温度降下来了。” …… “这两天按时吃药就可以。” “……爷爷。”白秋轻轻呢喃。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帶着点好奇:“诶?小白秋好像在说‘爷爷’?” 声音和现实渐渐重叠,白秋皱了下眉,慢慢睁开了眼睛。 黄瀨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正想再凑近点确认,突然对上一双还带着些迷茫的金綠色异瞳。 “小白秋,你终于醒了!” 白秋和也晃了晃脑袋,手扶着额头坐起来,声音还带着点虚弱:“我刚才……” “你刚才突然昏过去,吓死我们了!”黄瀨眼里带着些担心,指了指旁边,“还好小赤司之前就发现你有些不舒服,提前去买了药,不然现在我们大概已经在医院里了。” 白秋順着黄瀨手指的方向,才发现坐在右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从高尾變成了赤司。 他带着些歉意地轻声道:“真是麻烦你了,赤司君。” “比起这种事后的反思,”赤司皱了下眉,“你更應该学会如何保重自己的身体。” 白秋难得地有些心虚,赶紧点了点头。 “啪!” “30-15,幸村精市得分!” ……幸村? 听到裁判的声音,白秋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球場。 “幸村和手冢?竟然已经到单打一了吗?” “对啊,小白秋,你昏迷太久,比赛都快结束啦。” 黄瀨一边说着,一边挤开了白秋左边的火神,手掌托着下巴,声音带着笑意:“不仅错过了前面的比赛,还错过了幸村用灭五感的場面哦~” “啊!” 黄濑还打算说些什么,头上突然挨了一下。 綠间站在后面,缠着绷带的左手推了推眼镜:“不要捉弄病人,黄濑。”他看向白秋,“现在是单打二。” 白秋这才注意到場边的屏幕上,这場比赛目前的大比分赫然是1-1。 ……竟然会忽略这种信息? 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可是,幸村怎么会在单打二上场?”白秋低声自语。 旁边的赤司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场上,手冢几乎是在听见球拍与球摩擦声音變化的刹那,就意识到自己的听觉也已然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那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被拉进了没有颜色、没有重量的世界。 时间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每一秒都被拉长,又像被无限压缩。 手冢在心里默數着節拍:一、二、三…… 失去触觉,视觉和听觉后,这些數字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眼前一片漆黑,球的速度和旋轉都失去了真实的质感,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遥远。 但手冢没有慌乱,他依然能感觉到身体残存的惯性,还有那微不可察的风流动的方向。 靠着对球场每一个角落的记忆和对对手節奏的判断,他在大脑中重新搭建起那个属于“手冢领域”的空间。 一切细节在心中浮现,他默数着节拍,构建着球飞来的轨迹。 脚步落地,挥拍。 他无法感知手心的触感,听不到球落地的声音,但凭借着无数次训练积累下来的节奏感,他还是在合适的时机将球回击了出去。 场外,丸井看着手冢的动作,歪着头疑惑道:“幸村不是已经使用‘灭五感’了吗?为什么手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啊?难道他没被影响?” “不对,手冢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柳莲二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完全是在凭借‘手冢领域’,强行把球引到自己身边进行回击。” “这样也行?”切原赤也惊叹道。 仁王雅治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不过,这样也撑不了多久吧?” 柳指了指场内:“你们看——” 众人順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手冢脚下因频繁移动划出的那圈原本应该是圆形弧线的痕迹,此刻边缘却出现了细微的不规则裂痕。 柳低声道:“那是逐渐失控的迹象,很快,幸村就会彻底掌控比赛。” 场上,幸村静静地注视着手冢。 你真的很厉害,手冢君,但—— 球拍高高举起,在极短的停顿后骤然挥下,腕部力量在最后一瞬间爆发,拍面与球撞击的声音干脆有力。 胜利,属于立海大! 那一抹黄绿色的球影在空中划出锐利的轨迹,瞬间切开球场上方略显潮湿的空气。 球身高速旋轉,模糊成一道明亮的轮廓,每一次转动都牵引着细微的气流,带起一道无形的尾光。 球的影子一闪而过,沿着白色球线笔直扑向场地对角。 就在即将落地的最后一瞬,球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尾端骤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偏移。 ……仅此而已。 “哔哔——!” “Game and set,6-4,幸村精市获胜!” 手冢无意识地又挥了两次空拍,直到视线渐渐明亮起来,球场上的一切重新变得清晰。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场边的大屏记分牌上,顿了顿,缓缓呼出一口气。 两人走到网前,隔网握手。 手冢:“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在单打二出场。” 幸村转头看向场边,目光定格在观众席的某处:“原因……我想,他会懂的。”—— “这是战书。” 白秋在听到赤司那声轻笑的瞬间,心里便已明了。 当他与幸村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更加确认了这个猜测。 “要应战吗?”他偏头看向赤司。 赤司目光微敛,唇角缓缓上扬。 “当然。”—— 这场半决赛的比分最终定格在3-1,立海大顺利晋级决赛。 白秋靠坐在观众席的靠背上,目光从球场收回时,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药物起效后,身体的沉重感逐渐散去,整个人反倒比平时还要精神些。 大概是身体在全力调动能量对抗病毒的缘故,胃里甚至少有地传来隐约的饥饿感。 觉得饿的不止白秋一个人。 “我想吃饭了。” 紫原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有气无力地开口。 黄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应声道:“我也是呀~所以等会要去吃什么?文字烧?” 青峰闻言嫌弃地瞥了黄濑一眼:“你这家伙,这种时候当然要大口吃肉啊!” 火神重重地点头:“真难得,竟然能跟你意见一致。” “我记得桃井说过她有这附近一家烤肉店的优惠券。”绿间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很近,走过去大概十分钟。”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黄濑推着他往出口走。 白秋无声地笑了笑,起身跟了上去。 帝光众人在烤肉店坐下后,各自点了喜欢的食物,等待的过程中聊着天,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这盘是牛五花。”一道色泽诱人的牛肉被端了上来。 黄濑笑着伸手去接:“谢……谢?!” 尾音突然拐了几个弯,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 “怎么是你啊?!” 木手永四郎一脸淡定地把牛五花放在桌子上:“我们现在正在这家店做帮工。” “顺便一提,”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反出一抹亮光,“后厨也是我们负责。” “这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黄濑盯着盘中油光发亮的牛五花,神情复杂地往后缩了缩。 木手永四郎突然露出一点罕见的笑意:“试一试就知道了。” 黄濑脸上写满抗拒:“这绝对不能试吧!” “真吵啊。” 旁边包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迹部景吾靠在门边,眉头一挑:“原来是你们,怪不得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有一大批人一窝蜂冲进了店里,吵闹声顺着楼梯直冲二楼。 楼梯上很快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 “啊,他们在这里喵!” 十分钟后,原本还算宽敞的二楼,转眼间被五所半学校的人挤得满满当当。 帝光,立海大,青学,四天宝寺,比嘉中,还有迹部和忍足。 白秋看着二楼这比比赛还要豪华壮观的阵容,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完全退烧。 否则,怎么会突然觉得有点头晕呢? 而且…… 白秋看向二楼正中间,菊丸正兴致勃勃地举着杯子当话筒,旁边忍足一脸复杂的配合着他的节奏。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烤肉大赛啊? 菊丸把杯子举到嘴边,学着主持人的腔调大声宣布:“接下来,就是我们今晚的重头戏——五校烤肉大赛!” 他眼睛闪闪发光,语速飞快地开始介绍:“规则很简单,每所学校派出六个人参赛,比比看哪所学校最后吃完的盘数最多!吃得多才是真正的王者!” 说到这里,菊丸还特意环视一圈,冲着立海大和帝光的方向眨了眨眼。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一口气全吃光,我们还加了一点点小挑战~”他故意拉长声音,“每吃完十盘肉,就必须选一杯饮料喝掉才能继续下一轮!” “好了,选手们准备好了吗?烤肉大赛,马上开始!” “啊,快开始吧,我要饿死了!”远山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去夹桌上的烤肉。 “nonono,不可以哦!”菊丸立刻伸手挡住,“在正式开始前,必须先喝完第一杯饮料才行哦!” 说着,他把手一挥,“锵锵!”指向忍足旁边桌子上并排摆放的五个杯子,里面的液体绿得诡异。 菊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了,这可是乾特别调制的哦~” “……” 黄濑盯着桌上那杯诡异的绿色饮料,咽了下口水。 “所以……谁来喝?” 第102章 烤肉大赛 - 上 “诶?这个看起来好漂亮啊, 應該会好喝吧?” 遠山舉着杯子,头顶的灯光穿过杯中綠色的液体,折射出一层梦幻的色彩。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 发现青学的不二和比嘉中的田仁都已经把第一杯飲料喝完了,表情也没什么异常。 所以果然只是普通的飲料吧? 他刚舉起杯子, 准备一口喝下去,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稳稳地挡在了杯口前。 白石看着旁边,輕輕摇了摇头:“先等一下,好像不太对劲,立海大和帝光那边的氛围都好沉重。”—— “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一杯饮料也能吓到你们?” 灰崎一只手撑着头, 臉上满是看好戏的神色。 “所以你这个家伙怎么也在这里啊?”黄瀨輕哼了一声。 “切,”灰崎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另一个桌子上的白秋,“还不是那个家伙说什么桃井一个人过来有点危险,非要讓我一起,不然我才不想和你们待在一个地方。” 青峰懒得和他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把那杯綠色的不明液体“咚”地放在灰崎面前, 神色不耐:“那你来喝,喝完赶紧滚。” 黄瀨低下头, 努力压住嘴角, 不讓自己笑出声。 如果灰崎真的喝下去,小青峰说的“滚”恐怕就是字面意思了吧。 “砰!” 立海大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乾看着头磕在桌子上,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柳,眼神里透出一丝感慨:“为了给队友们收集数据, 选择牺牲自己吗?真是不得了的精神啊,莲二。” 真田拿起筷子,声音里帶着一丝隐忍的悲痛:“为了立海大的胜利,柳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我们绝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是!”立海大的众人齐声應和,气氛一时间變得异常凝重。 另一边,看着已经开始烤肉、火力全开的三所学校,黄濑有些着急:“快点喝啊,灰崎!” 灰崎看着倒在桌上的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涼太?” “……我来吧!” 火神有点受不了这群人的拖沓,直接拿起杯子,作势就要一饮而尽。 然而杯子刚举到嘴边,还没等其他人反應过来,冰室突然伸手从他手里把杯子抢了过去,仰头一口喝完。 “室仔!” 紫原一把接住突然软倒下去的冰室,臉上帶着难得的慌乱。 沉默在看完整个过程的四天宝寺中蔓延开来。 遠山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心里发怵:“这……这难道是毒药吗?” 忍足谦也来回扫視一圈:“只差我们了!” 他有些着急地撑着桌子站起来,动作幅度比平时大了不少,结果手一滑…… “唔”地一声,臉色骤變,捂着嘴就往旁边倒去。 远山拿着刚才不小心被忍足谦也碰到、液体全撒出去的空杯子,无辜地挠了挠头:“这……” 白石闭目为忍足谦也默哀了一秒。 “总之,我们也开始吧!”—— 菊丸趴在椅背上,兴致勃勃地解说着:“诶呀,除了青学和比嘉中,其他学校一开始就损失一人,也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把劣势追回来呢?” “啊,比嘉中的田仁同学可真是有气势啊!” 桃城偏头看了一眼,只见田仁正夹起满满一盘肉的分量直接往嘴里塞,嘴巴张得大大的,咀嚼声夹杂着肉汁飞溅,连碟子里的酱汁都被溅上好几滴。 桃城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有些微妙:“……这也太影响食欲了吧!” “你不覺得吃不下东西吗?”他发现对面海堂夹着肉的动作半刻没停,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海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越过他的肩膀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随口道:“不会啊。” 桃城顺着海堂的視线回头,一股强烈的视覺冲击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窗边的四人桌上,迹部正用刀叉优雅地切着牛排,手腕动作极为讲究,动作间帶着某种仪式感,每一块肉都摆放得精致无比。 就连举杯喝水的瞬间,都像在舞台中央接受聚光灯的注视,身后仿佛盛开着一大片高贵艳丽的红玫瑰。 白秋安静地低头吃饭,时不时夹起一些烤好的肉放在一边的盘子里,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桌旁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浅浅的薰衣草香,温柔地环绕在他周围。 幸村慢条斯理地夹起烤肉,神情温和,举止从容,偶尔笑着和旁边的人说话,身后仿佛洒落下一大片洁白的百合花,安静纯净。 赤司坐得笔直,夹菜、蘸酱汁、入口,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练习过千百遍,就连放下杯子的声音都清脆而恰到好处,像是有金菊在此悄然盛放,贵气得让人不敢直视。 一瞬间,桃城的眼中仿佛有四种不同的花影在他们身后交错成一幅精美画卷,气场强得像是在另一个次元。 他愣愣地盯着看了好几秒:“……我们和他们是在同一个世界吗?” 然而那边的氛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幸村看着对面的白秋:“刚才看到灰崎君过来的时候,稍微有些担心呢。” 白秋咽下口中的虾仁,輕声回应:“灰崎同学虽然偶尔情绪不太稳定,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理智的。” 幸村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是在说之前比賽时你让灰崎君掠夺你这件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察觉。” 白秋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 迹部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带着点不以为然:“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虽然本大爷觉得他有些过于放纵那家伙了。” “放纵……吗?”幸村轻轻一笑,“如果连成长的可能性都被完全剥夺也叫做放纵的话。” “你也发现了吗?”白秋轻叹了一口气,“四天宝寺的渡边教练好像因此对我很有意见呢。” 他又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在灰崎君用出缩地法后不久,”幸村淡淡道,“我突然意识到,他其实足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赢下那场比賽。” “但,你给他提供了一个无法抗拒的捷径,于是他走上了你规定好的道路,失去了突破的可能。” 迹部听完,低头回想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的确,虽然只是义工,但灰崎也参加过之前的关东集训,论起技能库,应該和黄濑差不多。” 幸村注意到斜对面的赤司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你也知道这一点,却对此毫无意见吗?” 赤司放下筷子,用叠好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或许在明天的正式比赛前,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的风格。” “涼太。” 正苦恼着第二杯乾汁的黄濑闻声转头:“怎么啦,小赤司?” “你的食量是五人中最少的。” 赤司语气很平静,黄濑的呼吸却明显停顿了一瞬,短暂地纠结后认命地拿起杯子,满脸壮烈地一饮而尽。 很快,昏迷的冰室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幸村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了然。 赤司看向幸村:“至于有没有意见,不如说,之前那样一昧温和才更令人难以接受。” “对于教练这一职,适当的严厉是必要的,对于不可控的因素,就应该像面对歪斜的枝杈一样及时剪除。” 如果青峰此时在场,就会发现赤司此时的神情,和之前在场边看着白秋与灰崎对话时如出一辙。 “不过,他的话,应该会有一个更温柔的理由。” “也不能说是温柔吧?” 白秋放下烤肉夹,双手托着脑袋,轻轻笑道:“有些时候,适当的放弃也是一种选择。” “虽然这一场比赛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性,但……”视线落在杯中倒映的灯光上,他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轻声补充,“第一次正式上场就能轻松打败那样的对手,灰崎同学,应该会对比赛稍微更有兴趣一些了吧?”—— “小真,你猜他们在说什么?” 高尾凑到绿间旁边,悄悄用手肘戳了他一下。 “……没兴趣。” “偶尔诚实一点啦!”高尾撇了撇嘴。 旁边,桃井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小心地把盘子往黑子面前推过去:“哲君,我自己来就可以。” 黑子微微侧过头,认真道:“我可以的,请放心交给我,桃井同学。” “咳,黑子累的话我来就可以,桃井你不用动手。” 接连被黑子和绿间拒绝的桃井有些失落地低头,右手俏悄摸了摸包里的瓶子。 可惜,这个似乎用不上了……—— “田仁似乎快要不行了。” 另一边,平谷场凑到木手耳边,小声提醒。 木手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 比嘉中目前进度领先,但其他四所学校的选手似乎还有不少余力。 这样的话…… “啊,这是什么啊?!” 桃城突然大叫一声,不断对着嘴巴扇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把抓起旁边的水壶,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水。 “喂!”海堂见状立刻伸手想要阻止,急道,“这样的话根本吃不了多少啊!” 这样的一幕又接连在四天宝寺和立海大上演。 “啊,石田前辈你没事吧?”远山赶紧把水递到石田手边。 “文太!” 胡狼看着丸井吃完自己夹的那块肉后,不断呼着气、流着眼泪,满脸无措。 菊丸有些困惑地看向忍足:“我们没点辣的肉吧?” 忍足肯定地点了点头,指尖轻推了下眼镜,低声道:“看来,是有人在使用场外招。” “你们是说这家伙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灰崎。 灰崎抓着木手的手腕,低头看着他挑了下眉。 “这种小手段对凉太那个笨蛋有用,对我可没用。” 第103章 烤肉大赛 - 下 “……辣椒酱?” 菊丸凑上前, 盯着木手永四郎手里那瓶红色酱汁,字体被手挡住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标签,好奇地猜测道。 “呵, ”木手嘴角一挑,“这可不是普通的辣椒酱, 而是冲绳秘传的岛产辣椒酱,辣度比起普通的辣椒酱厉害十倍不止。” “你在骄傲什么啊?!”远山目瞪口呆。 木手站起身,神情泰然:“说到底,规则上也没限制不能这样做吧?你们要是覺得不公平,我们也会使用这瓶辣椒酱的。” 说着,他甩开灰崎的手,毫不心虚地走回了比嘉中的座位。 “就算现在开始提防木手, 恐怕也来不及了。”不二微微皱起眉头。 青学虽然只有桃城一个人被木手淘汰,但队里除了他以外没有特别能吃的选手,现在只能尝试靠人數优势支撑下去。 不二环视了一圈,剛才木手下手时分明是专挑各校最能吃的人,配合乾汁的影响,现在除了比嘉中还能保持全員在场,其他各校已经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比嘉中一侧,甲斐小声开口:“只淘汰了三个人, 之后肯定会被他们额外关注,我们……” 木手眼角余光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某个方向, 语气淡定:“不用担心。” 烤肉店后厨里, 厨师正滿头大汗地飞快切着一盘盘新鲜牛肉。 一旁的老板笑呵呵地帮着打下手:“虽然辛苦了一些,但真是一下子来了个大生意啊!” 这时,服务員推开门,着急地催促:“一号桌点的鸡尾酒什么时候上?” 老板拍了拍厨师的肩膀, 主动说道:“我来吧。” 很快,餐厅二樓一号桌。 黑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剛剛被送到桌上的杯子。 透明的高脚杯里,液体层次分明,上方是浅金色的泡沫,中间透着琥珀色和淡橙色渐变,最底下则是深棕色如蜜糖般的浓厚液体。 玻璃壁上凝着一层冰冷的水珠,几块透明的碎冰漂浮其中,颜色分明、光影交错。 高尾好奇地敲了敲杯壁:“这个是我们点的嗎?” 绿间拿起杯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清新的柑橘类水果香气。 “好像是……橙汁?”他一边推推眼镜,一边低声猜测。 高尾感慨地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服务員离开的背影:“现在烤肉店的橙汁都做得这么复杂了嗎?” 黑子犹豫了一下,将杯子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在舌尖上化开,首先是一股明亮的酸味,帶着橙子的清爽,紧接着柔和的甜味包裹了整个口腔。 细细的气泡在舌面跳跃,像是汽水刚倒进杯子的那一瞬輕微的刺激感,味道清爽又帶点果香,喝完之后唇齿间还留有一絲淡淡的甘甜和清新的果味。 黑子眼睛微微一亮:“是橙汁和气泡水混合的饮料,味道很好。” 桃井看着黑子的表情,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哲君,我不是很喜欢橙汁……” 绿间刚想说什么,手臂还没抬起来,就被高尾一把捂住了嘴。 面对桃井和黑子的视线,高尾挤出一个笑容:“那个,我们吃饱了,先出去散个步!” 说着,他一把拉起有些挣扎的绿间往樓下走去。 黑子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四个杯子,眼里闪过一絲小小的滿足。 二樓正在进行比賽的另一半区域,立海大的位置只剩下真田、仁王和胡狼还在继续奋战。 胡狼一边夹肉,一边担心地看着旁边座位上嘴巴辣得通红的丸井:“真的没关系嗎?” 丸井嘴里不停哈气,拼命对着嘴巴扇风,同时用力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胡狼见状稍微松了口气,转头夹起盘中的烤肉放进嘴里。 不远处,白秋有些迟疑地看向虽然在微笑,但气势明显不妙的幸村,低声道:“不提醒一下吗?” 幸村唇边的笑容没变,眼神却丝毫没有笑意:“在确认获得胜利前,因为知道了‘凶手’就掉以輕心,这也算是一次教训吧。” “啊!” 白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胡狼的惨叫声,不由得輕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会?!”菊丸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了木手身上。 木手淡定地放下筷子:“我可是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你们应该也都看得很清楚。” 白石肯定地点了点头:“的确,我想大家刚才都有特别注意木手君的动作才对。” “哼哼,”菊丸右手平放在额头前,神秘地左右张望,“看来这届的烤肉大賽里还有一个隐藏的坏人,大家之后可要更加小心喵~” 各校的参赛人数还在不断减少,唯独比嘉中依旧全员在场。 远山满脸怀疑地盯着那边:“无论怎么想都是他们做的吧?只有他们没有人被淘汰啊。” “淘汰……” 听到这句话,白石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却没能抓住。 “帝光已经吃到第三十盘了,对吧,手塚?”不二低声开口。 手塚点了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肩头突然一沉。 “……不二?” 手冢转头看去,不二闭着眼,俨然已经昏迷过去。 他皱了下眉,看着不二手里的空杯子,拿起来輕轻闻了闻,里面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另一边,青峰看着灰崎把新一杯乾汁仰头一饮而尽,目光一凝:“你……没有味覺的吗?” 灰崎捂着嘴,脸色难看,痛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废话,赶紧继续比賽。 “谢了,灰仔。”紫原松了口气,安心地开始烤下一盘肉。 火神四下扫了一眼,现在四天宝寺只剩下白石和远山,青学也只剩下手冢和越前,立海大那边也只有真田和仁王还有战斗力。 “比嘉中……” 灰崎拿起水杯漱了漱口:“比嘉中不用担心。” 说着,他站起身,皱着眉补了一句:“有点恶心,我去旁边吹个风。” 真田目光沉沉地盯着还悠然自得、甚至时不时分心瞥向帝光那边的仁王,眉心深深陷出一道痕迹:“太松懈了,仁王!” 仁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半点紧张感都没有:“不要这么心急啊,真田。” 他随意扫了眼桌上的肉,慢吞吞地夹起一片烤好放到嘴边,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真田虽然看不透仁王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也绝不认为他会就这么认输。 菊丸數了数:“比嘉中和帝光都要开始第四十盘了,青学第三十七盘,四天宝寺第三十二盘……” “咦?最后一名竟然是立海大,才刚要开始第三十盘。” 正说着,忍足端着三杯乾汁从旁边走过来,依次放在比嘉中、帝光和立海大的桌子上。 灰崎一脸嫌弃地拿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咚!” “果然是这样啊。” 仁王看着灰崎面色铁青地倒在桌上,眼角微微一挑,在真田惊讶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把“乾汁”一饮而尽。 虽然反胃地吐了吐舌头,但整个人依旧坐得笔直,没有晕倒的迹象。 “……怎么回事?”白石敏锐地察觉到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仁王目光转向比嘉中的方向,帶着一丝戏谑和从容:“木手君,你和灰崎君达成同盟了,对吗?”—— 二十分钟前。 灰崎在抓住木手的小动作时,手中突然多出一点奇怪的触感。 他不着痕迹地低头扫了一眼,是一张纸条。 上面竟然画着后厨的详细布局,还有各种食材和调料的位置分布,除此之外,还用极小的字写了几句话。 “只要用那些食材就可以伪造乾汁,这就是我在那张纸条上告知灰崎君的内容。” 木手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已经晕倒的灰崎,很干脆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手冢神色一凛,脑中忽然闪过不二那杯乾汁里残留的酸味。 虽然现在已经无法向昏迷的灰崎求证,但他几乎可以肯定,那特殊的味道,正是灰崎向里面加入过青醋后留下来的。 毕竟,除了青学,只有曾经一起合宿过的帝光,才知道不二的弱点。 白石皱眉问道:“那之后的辣椒酱也是灰崎君做的?” 木手点了点头,语气理所当然:“作为后厨的帮工,有一瓶辣椒酱在那里很正常吧?” “可是,”越前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情景,“无论是辣椒酱还是乾汁的调换,为什么我们都没发现呢?” “咳,因为灰崎同学使用了黑子的能力。”靠窗的四人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白秋轻轻一笑,解释道:“黑子的存在感虽然是极为特殊、无法复制的能力,但在某些情况下也可以被简单模仿。” “比如,当你们的注意力都被木手同学吸引走的时候。” “仁王同学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幻影黑子,才在灰崎同学之后又一次调换了乾汁。” “但是有一点我有些没有想通,”白秋微微侧头,轻捏着下巴看向木手,“我记得你们并没有过什么交流,为什么会直接找到灰崎同学合作?” “呵,大概这就是同类之间的感应吧。”—— “唔……桃井同学,他们在说什么?”话题中心的黑子晃了晃脑袋。 脑子里像是被细细的泡沫轻轻搅动,视线所及之处多了些虚影,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四周的灯光也仿佛被揉进了一层柔软的霧气里。 他眨了眨眼,努力让注意力集中,却以失败告终。 桃井有些担心地看着黑子,小声问道:“没事吧,哲君?” 黑子还没来得及回答,眼皮就开始打架,意识像是被什么轻轻拖拽着,很快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睡着了。 见他只是单纯地睡着了,桃井才松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这是她最近从书上学来的超好吃酱汁,每一步都严格按照克数操作,这次味道绝对没有问题! 一定可以让哲君品尝到她的心意!—— 灰崎晕倒后,场上的比賽终于回归公正。 而局势也很快发生变化,一直落后的立海大突然开始奋起直追。 忍足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还能这样吗?” 只见仁王此时竟然幻影成田仁的模样,飞快地消灭着一盘又一盘烤肉,吃肉的速度丝毫不逊于比嘉中最强的田仁。 失去田仁的比嘉中却明显后劲不足,很快被后面几所学校追了上来。 帝光这边还剩下火神、青峰和紫原三人,每个人都具备大胃王的实力,毫无疑问成为夺冠的最大热门。 而四天宝寺和青学虽然都只剩下白石和手冢各自一人,但依然没有放弃,仍在顽强地坚持着。 在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屋内的煙霧突然变得越来越重,顺着空气悄无声息地在二楼蔓延开来,把灯光都映得有些发白。 火神在脸前挥了挥手,试图把眼前这层白膜打散:“这是什么啊?谁的肉烤糊了?” “咳!怎么这个煙味道这么奇怪啊?”青峰被呛得轻咳了两声,抬头一看,白石正站在烤盘前一脸无措,眼睛被熏得有点发红。 他一边咳嗽一边小声道:“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用肉蘸了下酱汁再烤而已。” 青峰的目光很快被桌子上那个粉色的玻璃瓶吸引过去。 他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五月,这不会是你的吧?” 桃井看着那个瓶子点了点头:“刚才白石同学路过的时候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我就把剩下的给他了。” 青峰愣了一下:“味道不错?” 接着他难得露出几分无力的表情,看了看升腾的烟雾,又看了看桃井:“你是怎么做到尝起来没问题,一烤就能变成这样的?” 赤司皱着眉,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的烟雾,快步走过去用盖子盖住烤盘,但烟雾依旧浓郁。 他果断地作出决定,声音冷静而有力地指挥道:“还清醒的人,帶上昏迷的人,立刻离开!” 幸村和迹部负责带人出去,白秋则多停留了一段时间,把二楼的窗户全部打开。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气味,等到最后一扇窗推开,白秋回头扫了一眼空荡的二楼,确认所有人都安全离开,才快步下楼。 好在处理得及时,烟雾飘了一阵,随着炭火的熄灭很快也散去了。 “可惜,这样就没办法继续比赛了。”白秋站在店外,语气里带着点遗憾。 幸村站在一旁,微微一笑:“那就让我们把正式的胜负,留到决赛吧。” “说的也是。” 白秋仰头看着他,夜色下的灯光映在幸村脸上,也照亮了他眼底的一丝期待——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赛场上,昨天的雨让泥土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空气中带着几分清爽的凉意。 赛场外,梧桐树下的叶片还带着点残留的水珠,被微风一吹,偶尔会有几滴掉落在步道上。 决赛日的上午,網球场馆周围比往日更加热闹。 道路两侧早早聚满了人,有人在讨论着今天的对决,有人则围着商贩买饮料、点心。 两校的支持者三五成群,关于帝光和立海大谁能赢的争论此起彼伏。 “我觉得还是立海大更有底蕴吧,经验丰富啊。” “可是帝光完全强的不讲道理,更何况之前关东不是才赢了立海大吗?” “那是帝光的资料太少了!不熟悉!” 这样的争论每走几步就能听见。 随着比赛时间临近,赛场内的觀众席逐渐坐满,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中央的球场。 一个来自关东的觀众坐下后惊讶地看向身边有些熟悉的面孔,是之前比嘉中一战中见过的一个来自关西的观众。 “你竟然支持帝光?”关东观众诧异地看着对方手里挥舞着的帝光的旗子。 关西观众撇撇嘴:“不然呢?我们关西的两大热门都输给帝光了,肯定要支持他们啊,这样也算是输给冠军嘛!” “哔——!” 一道清脆的哨声突然响彻全场,观众席上的喧闹声渐渐归于寂静。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语调庄重而有力:“全国網球大赛决赛,立海大附属中学对帝光中学的比赛,现在开始!” 在全场万众瞩目的目光中,两校正选队员在球网前一字排开。 白色的球网将球场一分为二,帝光与立海大的队员们彼此对视。 赤司迈步上前,与幸村隔网而立。 两人同时伸出手。 幸村唇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格外沉静,语气坚定:“立海大三连霸,毫无死角。” 赤司神情淡漠,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帝光的胜利是绝对的。” 两队队员各自回到选手席,场内气氛愈发紧张。 裁判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全国中学生网球大赛决赛,第一场,单打三,即将开始!” “对阵双方分别为:” “立海大——仁王雅治。” “帝光中学——紫原敦。”—— 作者有话说:白石那个念头其实就是:从黄濑之后,帝光一直没有新的人被淘汰 第104章 帝光 vs 立海大 - 单打三 “哇, 竟然是这两个人对上?这场比赛感觉会蛮有趣的!” 觀众席上,有人兴奋地輕拍同伴的手臂。 “体型差距好明显啊,看起来完全是两种风格。”旁边的人忍不住感慨。 觀众席靠通道的位置, 两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正并肩坐着。 “诶,我记得你一直在追帝光的比赛, 这个紫原的实力怎么样?” 开口的是个戴着细框眼镜的男生,白色短袖衬衫外套着一件深灰色薄防晒服,双手搭在膝盖上,側过身小声问旁边的人,语气里透着一点认真的好奇。 身旁的青年穿着休闲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有点旧的板鞋。 他听到问题,嘴巴抿起, 眉头拧了一下,努力回忆着:“额……我的印象里似乎……好像没什么印象诶。” “啊?这么大块头,看着就很显眼,你竟然没印象?” 眼镜男瞄了眼球场上的紫原,眼里满是疑惑,转回头时神色有点难以置信。 “你怎么不说那头紫色的头发也很引人注目啊?!”对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说的没什么印象当然不是说对这个人没印象,我说的是对他的实力没印象!” 他越说越郁闷, 手指一下下揪着自己鬓角的发丝:“关东大赛的时候,他跟橘的那场比赛超级奇怪, 看得我好像身上有虫子在爬, 其他比赛也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至于全国大赛……” 讲到全国大赛,他已经整个人半瘫在椅背上,头发被自己抓得乱糟糟, 眼神都快绝望了:“他唯一上场的那次,作用跟吉祥物差不多啊!” “整场几乎都是冰室君在打球,他简直就像是站桩的背景一样!” 眼镜男看着他快要抓狂的模样,赶緊拍了拍他胳膊,用尽量輕松的口气安慰:“你也不用这么夸张吧?现在在单打上场总不会像之前那样?毕竟对手可是立海大诶。” T恤男深呼吸了一下,双手捧住脸用力揉了揉,最后像给自己打气一样小声道:“你说的对,我一定要仔细地看着这场比赛!” 他们身后,入江笑眯眯地举起相机:“看来讓黑部教练头疼的紫原君的资料,可以在这场比赛收集到了。” 场边,仁王蹲下身,仔细地重新系好鞋带,手指动作比平时更为细致。 他站起身时輕輕呼了口气,眼底带着几分认真。 “真是有些意外的对手。” 昨天晚上,他们队里其实反复讨论过帝光的出场人選。 说到底,单打三这个第一出场的位置由谁来打,一直是他们甚至外界猜测的焦点,但他们内部从未把紫原当作最有可能的人選,甚至次序还要在只在双打出场过一次的火神之下。 至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仁王走向球场中央,视線落在对面正仰头打着哈欠的紫原身上。 对方站姿松散,眼皮还半睁不睁,完全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大概就是这个懒洋洋还毫无斗志的样子,才讓所有人下意识觉得他不适合打单打吧? 只是这样的话真是有些麻烦了,毕竟紫原的个人数据…… “……无法确定。” 柳指尖停在膝盖上,语气比平时低了些,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凝重。 切原察觉到这反常的迟疑,神情微怔,眼里露出几分不敢置信:“竟然有连柳前辈都掌握不到情报的对手?” 柳停顿了一瞬,叹了口气:“收集数据的前提是有相应的渠道,但紫原集训时在龙崎组,每天都是自由训练。” “而他绝大多数时候只是找个角落休息,几乎没打过一场正式比赛。” “那可是代表日本的選拔赛啊,他都没认真对待吗?”切原嘴角抽了抽,低声嘀咕着,“不会是那种背地里偷偷努力的怪人吧?” 之前和紫原同组还同宿舍的柳生搖了搖头:“不,紫原君在训练之外几乎一直都待在宿舍,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看起来小紫原的出场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呢。”黄濑身体前倾趴在栏杆上,指尖轻轻敲着,带着凉意的晨风拂过,金色发丝被吹得微微摇晃。 观众席上忽然爆发出几声高喊“黄濑君”的尖叫,气氛一时變得比场内还热闹。 灰崎坐在后面,嘴角不耐烦地往下掉,神情嫌弃:“有座位不坐,跑去栏杆那里摆造型,这种人应该和冰帝那个花孔雀很有共同语言。” “我好像听到了某人羡慕嫉妒的声音哦~”黄濑右手五指成梳,向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听着又高亢了几分的尖叫,回头冲灰崎眨了下眼睛,“不过我就当作是赞美了。” 灰崎只觉得反胃,哼了一声,干脆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 场上,裁判转动球拍,经过猜正反,紫原获得了先选发球或是选场地的权利。 紫原慢吞吞地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太陽正好斜照在左側球场。 “我选这边。”他毫不犹豫地指了指右手边的半场。 仁王握着球拍走向左边半场,刚抬头的瞬间,刺眼的陽光直刺入眼。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对面那个紫色的身影。 这是故意的吗?想要用阳光干扰发球和视線? 而另一边,紫原站定后,内心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背对太阳会凉快不少。 仁王站在底線后,眯着眼适应了几秒太阳的位置,心里飛快权衡着发球策略。 决赛第一分,不能贸然出击,先试探对方的移动和反应,这是最穩妥的选择。 他将球高高抛起,眼神锁定紫原反手侧发球區最角落的位置。 那个点正好贴着发球線边缘,几乎是整个发球區里距离紫原站位最远的極限角。 不仅如此,他在发力的瞬间还在球上加了一点侧旋,让球在落地彈起后朝外侧偏移半步。 这种发球,对大多数选手来说就是“極限球”,必须瞬间启动,在很短距离内横向爆发移动,同时还得用反手边缘去勉强勾回。 尤其面对身材高大的选手,很多人反而移动不灵活,反手底角就是天然死角。 然而,球刚一彈起,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紫原不緊不慢地朝左跨出一步,身形拉开,右手伸出。 “啪。” 球被穩稳接住,甚至没有发出很大的响声,仿佛只是普通的随手一挡,连姿势都没怎么變。 仁王看着紫原几乎没有任何“追球”过程的动作,心里忍不住腹诽: 喂喂,不是吧?就一步?甚至还是正手回击? 虽然发球区限制了一半场地,但这家伙的移动距离也太夸张了吧,根本不像在打网球啊!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仁王并没有急于发力,而是不断调整落点。 第二球,他将球斜斜地切向前场边缘,试图用小斜线拉开紫原的重心。 紫原却只是微微侧身,几乎没有急停变向的动作,稍微跑了两步就用长臂将球拍伸到前场,像拂去灰尘一样把球弹回。 第三球,仁王改变节奏,将球重重抽向紫原正手底线,速度与旋转都远超前两拍。 紫原站在原地,等到球飛到身前,才懒洋洋地将手腕一转,动作看起来毫无力度,但球却稳稳落回仁王场内。 第四球,仁王假动作起拍,实际将球轻挑至反手位。 他想逼紫原后退甚至跳起击球,但紫原身躯一晃便跨到極限区域,依旧用正手轻描淡写地把球救了回来。 场上的节奏像被什么力量壓制住了一样。 每一次仁王都在追求通过极致的落点突破紫原的防线,但每一次紫原都只是一步、甚至半步就化解了一切危机。 从观众席望去,紫原的身影就像一堵缓慢却无法逾越的铁壁。 仁王握紧了球拍,心底生出一丝微妙的壓力: 这家伙……难道不论落点多么极端,防守都没有任何破绽吗?! 多次极限落点都无法撕开紫原防线,他忽然改变节奏,轻巧地打了一记高吊球。 球划出一道精巧的弧线,落向紫原场地的前场。 紫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助跑,原地便高高跃起,几乎瞬间便遮住了阳光。 右臂下压,手腕一甩—— “砰!!” 球拍与球碰撞发出爆裂的巨响,网球像一道流星坠落,带着极度扭曲的旋转和骇人的速度直轰过去。 球体砸中地面,卷起一串尘土,球场上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球印,甚至连白色球线都仿佛在微微颤动。 仁王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痕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手指缓缓收紧球拍,心底浮现出一种危险的直觉: 如果刚才上去接球的话,球拍肯定会被直接打飞吧?—— 网球在场内不断来回。 仁王全力追向底线,但即使他努力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球落地、弹起,擦着球拍外沿飞走。 “40-0,紫原敦领先。” 场边,向日岳人双手搭在护栏,吹了个口哨:“那个仁王完全被压着打诶,看来这一场帝光赢得蛮轻松的。” “不,我想还远不到可以分出胜负的时候。” 忍足侑士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场内仁王的身影,低声否认,脑海里浮现出昨天仁王面对不二周助时展现的那一幕。 立海大绝不会让发球局这么容易被对手拿下,那一招,恐怕要来了吧?—— “哈,没想到第一局就要使出这一招了吗?真是有点狼狈啊。” 场内,仁王低声自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将扎着的头发解开,然后重新用发带将头发紧紧扎起。 他在底线站定,右手托起网球,左手轻旋球拍,深吸一口气,左腿向后拉开步伐,膝盖下压,比之前在发球动作的预备阶段压得更低。 下一瞬,球被高高抛起,仁王目光锋利地锁定紫原,左肩外旋,身体迅速扭转,左臂带动球拍全力挥下。 挥拍瞬间,手腕猛然内扣,球拍面在撞击到球的最后一刹那赋予了球极强的下旋力道。 “那一球!”菊丸惊呼出声。 不二微微一笑,目光专注地盯着场内:“果然,面对紫原君,想要拿下这一局的话,就要依靠这个啊……” 场上,网球拖着一串高速旋转的残影飞出,贴着球网疾驰,在紫原场地的前方骤然下坠。 球落地后,几乎没有任何弹跳,只是在原地不断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短暂停滞后,球体仿佛失去了向前的动力一般,缓慢地滚向球网。 观众席上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零式发球!” 第105章 240km/h “40-15, 仁王雅治!” 场内外一片哗然。 “刚才那是什么球啊?” “好像是传说中的零式发球?!” “立海大的仁王居然能使出手塚的绝技?” 观众席上,有人听到身边朋友的惊呼,忍不住小声吐槽:“一看你就没看昨天的比赛, 仁王可是会幻影成手塚的啊!” 说话的人微微扬起下巴,帶着点得意地补充:“昨天最后一局, 他可是用四个零式发球直接终结比赛的!” 场内,紫原伸出的球拍停在半空,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些许意外。 对面,“手塚”緩緩抬头,左手举起球拍。 此刻的他身上并没有才气焕发的光芒,但却如同预言般宣告: “一球。” 紫原眨了眨眼,視线落在仁王身上, 那种压迫感和上一球完全不同。 仁王脚步后撤,动作一丝不苟地调整站位,右手重新托起網球。 他深吸一口气,手腕微微下压,指尖輕輕摩挲着球面。 观众席上的骚动声渐渐低了下去,所有目光都锁定在仁王手上那颗靜止的網球。 下一刻,球被高高抛起,仁王的身体如同绷緊的弓弦, 左肩彻底打开,发球动作极度舒展。 挥拍!—— 场外, 黄濑有些好奇地看向前方不远处的白秋, 压低声音问道:“所以这一球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回击嗎?” 白秋搖了搖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球场。 这一刻,随着仁王打出第四个零式发球,他第一次在场边悄然开启了“天帝之眼”。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随即熄灭,眼底深处仿佛又有一丝红色的光影微微浮现。 “雖然规则上发球必须要落地才能接发,让这一球看起来是完全无解的发球,但……” 白秋注視着球场,目光微凝,在别人難以察觉的瞬间捕捉到落地那一刻的细节。 在他此时的視角下,那枚零式发球在着地后,表面上像是被强行按住轨迹一般贴地滚动,其实却在最初的一刻极其微妙地向后弹起了一下。 雖然很微小,但确实离地了一瞬。 “有大约……0.3秒左右的空隙,”白秋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能在这段时间抓住机会,其实还是有回击的可能。” 黄濑试着在腦中複现这个场面,有些惊叹:“0.3秒啊……那不就是眨一下眼的时间?也太難了吧。” 白秋嘴角輕轻扬起,眼神里透出点揶揄,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这可是职业级的技能,如果谁都能那么简单就接到的话,手塚同学说不定会很失落哦。” 场外,不二看着拉上外套拉链的手冢,仰头看了眼高悬的太阳和万里无云的澄澈晴空。 “不热嗎,手冢?” 手冢搖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不过虽然没能和帝光在正式比赛里遇上,但看来这场比赛,会變成手冢你和紫原的对决呢。”不二唇角帶着一抹笑意,视线始终追随着场上的局势。 手冢没有回应,靜靜地看着第一局比分定格,目光在走向场边的紫原和仁王身上各自停留了一瞬—— “做得不錯,仁王,看起来对方完全没有办法应对手冢的发球。” “幸村……” “嗯?”幸村站在一旁,低头看向垂头擦汗的仁王,“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上场了。” 仁王把毛巾扔在椅背上,顺手抓起球拍,长呼了一口气,转身朝场内走去。 刚走到右侧半场,球網那头就传来一阵带着不耐烦的抱怨:“啊,这边果然会更热一些。”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紫原正五指并拢挡在眼前,眉头皱着,脸上分明写着“好麻烦”三个字,一看就是很不情愿的模样。 紫原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刺眼的阳光。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上场啊?—— “明天单打三的位置就交给紫原同学了。” 白秋坐在桌前,在名单上写下名字,声音温和地交代着。 “啊?我才不要在这种天气比赛呢,更不要在单打上场。” 紫原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白秋垂下眼睫,指尖轻轻扣着名单的边角,像是在思考什么,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为难:“可是,这场比赛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是非紫原同学不可的程度。” “非……我不可?”紫原愣住了,下意识重複了一遍。 白秋点了点头,抬眸静静看着他:“没錯,难道紫原同学是害怕输掉比赛吗?” 紫原不满地鼓起脸,声音低低的:“才不会输呢!” “那就放心交给你了哦,紫原同学。” 白秋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在窗外月光下格外柔和,视线温柔地落在紫原身上—— 紫原有些不满地站在发球线后,手里緊紧攥着网球,腦子里还在回想着昨晚那句“是非你不可”。 ……所以,他是不是被骗了? 紫原低头看着手中的球。 但是,他可没有骗白仔。 他緩缓抬起手臂,球在指尖短暂地停留,随即被迅速高抛。 他,不会输! 对面,仁王目光落在紫原的发球动作上,脑中飞快地检索着对方过往的比赛画面。 这家伙之前的两场比赛里,好像从没展现过特别突出的发球能力,到底是本就不擅长,还是…… “15-0!” “?!” 仁王身体一僵,下意识看向紫原的左手,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猛地转身,眼角余光捕捉到一道黄绿色的物体。 他看过去,一颗网球正贴着身后球场的墙面在地上缓缓滚动。 仁王脚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肩膀也僵在原地,半晌没动。 ……什么时候?! 观众席上,入江奏多立刻按下停止录制键,又点开刚才保存的录像开始回放。 屏幕上,紫原的发球动作几乎只能捕捉到模糊的残影,镜头晃动间,那只握拍的右臂一闪而过,看起来就像是快进里的跳帧。 画面下一瞬,球网那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点。 在仁王一动未动时,网球已经撞击地面,然后打在墙上,最后沿着墙面滚动。 普通相机根本无法完整追踪这颗球的轨迹,画面里甚至只捕捉到球从发出到撞击地面的两个静止点,只在起拍和落地的两个瞬间勉强留下淡淡的球影,几乎没有中间过程。 入江眯着眼,里面浮现出有趣的笑意:“回去之后就把这段录像发给越知好了。” 他反复来回地回放着紫原的发球,心里计算了一下,喃喃自语:“这一球的球速,应该至少有——” “240km/h?!” 场外,城成湘南的梶本贵久猛然一愣,连一向冷静的神色都差点维持不住。 他死死盯着球场,喉咙像卡住了一般,半晌才问道:“……真的吗?” 华村葵点了点头,目光灼热地落在球场上那道紫色的背影上:“虽然只是一个大致的数值,但不会偏差太多。” 她侧头朝梶本微微一笑,神情自信而笃定:“你是我一手培养的专精发球选手,这方面我花了多少心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光凭击球和落地声音的时间差,我就绝不会判断错。” 梶本五指攥紧,掌心沁出一层细汗。 他声音低哑,有些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我的发球才刚刚到195km/h,但这已经是全国顶尖的速度了,240km/h……?”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无力地感受着两者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职业级发球水准了,不,或许在全国范围内的职业选手里,也只有极个别能达到这种水平。” 华村看着紫原,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遗憾,也有几分兴奋。 “真可惜,集训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这点,虽然紫原同学本来就已经很强了,但如果早知道他的发球有这样的潜力,即使再被无视一次,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他拉来我这边啊。” 场上,仁王缓缓吐出刚才一直憋着的气息。 如果说只是球速快还可以理解,但他甚至完全没捕捉到球的轨迹! 这已经是远远超出反应极限的发球了。 他调整呼吸,重新站回接发区,指尖攥紧球拍。 不过,他可不会就这样放弃。 一定要全神贯注,只要紫原发球…… “砰!” “30-0!” …… “完全看不清啊,这样根本不可能接到吧?” 丸井嚼着泡泡糖的动作不自觉停下,有些担心地看着场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接到球,甚至球落地后才能反应过来的仁王。 切原看了眼场边“1-1”的分数,一头雾水地转头:“他到底是怎么把球发得那么快的?” 柳叹了口气,视线落在看起来似乎依旧留有余力的紫原敦身上:“因为他完全舍弃了旋转,只追求速度,专业术语将其称为‘平击球’,这是纯粹依靠速度和角度穿透防线的一种发球。”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可是我们平时好像都没有练过这种发球吧?”胡狼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那一球的画面,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依稀的残影。 柳点了点头:“因为这种球的容错率太低了,球路很直、下坠也很少,只要发球时稍微有点偏差,就很容易下网或者出界。” “而且平击球只是减少了发球时损失的力量,如果本身力量不够的话,强行使用平击球只会让失误率更高。” 一旁的柳生沉思片刻,低声道:“但紫原的身体条件……” “……是我的失误。”柳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多出一丝歉意,“竟然没有考虑到以他2米08的身高和那样体格带来的力量,这样的基础,平击球对他来说就是最天然、最极致的发球武器!”—— “15-0。” “30-0。” “40-0。” 分数不断變动,短短一分钟第三局就以仁王的四个ace球结束。 而又是一分钟,比分再次变为“2-2”。 看着飞速结束的对局,切原趴在栏杆上,双手撑着脑袋猜测:“所以会变成发球对决吗?他们互相都接不到对方的发球啊。” 发球对决? 场边,帝光的教练席上,白秋听到切原的声音,望向又一次准备发球的“手冢”,轻轻摇了摇头。 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就在这时,场内仁王突然改变了节奏,没有再用那近乎极限的下旋发球,而是打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标准发球。 第106章 没有用 “竟然没有使用零式发球?” 场外, 堀尾瞪大了眼睛,語气里满是不可思议,“而且是这么普通的发球, 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绝招对付那个紫原嗎?” 越前听着旁边堀尾的猜测,視线默默移到了场内仁王的手臂上。 “呵, 两轮发球局,也就是说仁王那家伙已经打了八个零式发球。” 另一边,迹部景吾靠在栏杆旁,面对身后日吉等人的疑惑,目光同样落在仁王的手臂关节处。 “本大爷看,他的手臂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吧?” 凤长太郎站在栏杆边,声音里透出隐约的担忧:“没有零式发球的话, 他要怎么應对紫原君呢?” 迹部轻哼一声:“如果手塚真的只有零式发球这一招的话,本大爷怎么可能会把他当成对手。”視线落向场上的“手塚”,“虽然只是冒牌货,但好歹也是手塚的幻影,不会那么容易被逼到绝路的。”—— “啊,那是……!” 观众席上,菊丸英二眼睛一亮,拍了拍身旁的大石, 激动地指着球场,“快看快看, 手……仁王身上, 无我境界的光芒!” 虽然明知道现在场上的是仁王,但他幻影的毕竟是手塚,菊丸心里还是忍不住偏向于希望“手冢”能赢下这场对决。 “不,不仅仅是无我境界。”不二周助的視线緊緊跟随着场上那道被白光包裹的身影, “还是千錘百煉的绝招。” 他回忆起昨天比賽的画面,又转而看向场内的紫原,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語道:“你会怎么破解这一招呢,紫原君?” 场内,“手冢”盯着那颗被紫原接发回来的网球,目光冷靜。 白色的光芒在他身周剧烈涌动,逐渐集中到左臂,下一刻整条手臂都被光辉吞没。 “砰!” 球拍揮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擊球声,网球带着超出常规的速度与力量,朝着紫原的半场席卷而去。 比紫原回擊时还要凌厉,速度甚至隐约快了整整一倍,仿佛要将球场撕裂开来。 紫原眼前只是一道残影掠过,网球在空中留下一串模糊的尾迹,重重砸向他的防区。 “千錘百煉下,这一球有紫原的两倍力量……”切原盯着那道高速掠过的球影,眼睛睁得比平时还要大。 “紫原的两倍,好夸张啊!”他低声嘀咕,脑海里飛快浮现出刚才紫原强悍回擊时球场似乎都在震动的画面。 “这种力量,去接的话球拍都会被打掉吧?这样仁王前辈就能得分了!” 然而—— “砰!!!” 球拍与球撞擊的那一刻,整个球场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空气都微微颤抖起来。 网球带着沉重的音爆划过场地,一路擦着地面低空疾驰,球体在高速旋转中带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残影,沿途的尘土被生生卷起,地面上甚至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仁王立刻扑向球的落点,但那一球实在太快了。 千錘百煉的境界下,虽然能够使全身力量汇集于一处,将对手的球加倍奉还,身体却因为不平衡的输出而比平时更加僵硬。 脚步刚迈开半步,球就带着浓厚的气浪贴地飛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遠遠冲出底线。 场外,对这一招有所了解的观众正兴奋地讨论着刚才那一球。 “太夸张了,紫原君回击发球时的力量已经那么大了,还被对手用千锤百煉两倍力量回击,竟然还能接住?” “等等,那岂不是说,紫原第一次回击的时候根本没用全力?” “好可惜啊!如果刚才仁王君能及时反應接住这一球的话,就能看到紫原四倍力量的回击球了吧!” “紫原君自己的四倍力量……你这么一说,我都开始期待了。” 不……就算能反应过来,恐怕也接不到吧。 仁王走向发球区时,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那一球的轨迹。 那道低空疾驰的球影,飞速贴地掠过,撞击在底线后,空气里都残留着一丝震荡的回响。 ……以那种力量、那种角度,根本没有合适的回击时机。 场外,青学众人看着紫原刚才那一记沉重的回击球,神色都微微一變,总覺得这种轨迹似乎有些眼熟。 “诶?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啊?”菊丸眉头紧皱,努力回忆,语气带着几分苦恼。 “那种擦着地面滑行的感覺……”大石目光微动,“是不是有点像迹部的唐怀瑟发球?” 菊丸摇头:“不是,我总覺得好像是紫原君自己打过类似的球。” “是第一球。”一旁的手冢突然出声,“紫原在关东大賽上场的第一球,就是这样的。” 手冢话音刚落,大家脑海里纷纷浮现起录像带里的那个画面。 “啊,没错!”桃城一拍手,脸上满是恍然,“当时就是因为那一球,大家才开始真正注意帝光的!” 大石点头,神情间带着几分感慨:“后来紫原再没有用过这招,差点都忘了……” 场内,仁王再次揮拍,全身白光凝聚于左臂,将千锤百炼的力量极限爆发,狠狠地将网球击出。 “啊?他居然还用这一招吗?”观众席上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 球场上那道被紫原回击的球影在落地之后,并没有像上一球那样笔直滑行到底线,而是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后,轨迹猛然一變,竟然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忽然向着仁王身边反弹了回来! “手冢领域,果然还是用这一招来弥补千锤百炼的缺陷嗎?”教练席上的白秋眸色微沉,低声道。 “虽然千锤百炼让身体其他部位的机能下降,但只要能控制球路,把球拉回到自己身边,就能弥补那一瞬间的反应空缺。” 他注视着球场,视线落在正准备接球的仁王身上,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很可惜,没有用。”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球场上炸开,网球带着巨大的力量,直接飞出了界外。 仁王右手死死按住微微颤抖的左手,站在原地,额角渗出一层冷汗,视线停留在远处弹出的球影。 “怎么会?竟然没有回击成功嗎?”丸井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场内。 “……因为,以仁王的身体数据,就算是使用千锤百炼,将全身力量汇聚到一点,也没办法真正以‘四倍的力量’回击。” 柳顿了顿,目光落在仁王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臂上:“强行这么做的话,就会像刚才那样……完全失控。” 仁王低头按了按自己的手臂,眼神里难得浮现出一丝迟疑。 千锤百炼竟然也无法弥补力量上的差距吗? 那还能用的技能—— 思索间,原本只集中在左臂的白色光芒,忽然像水波一样扩散开来,将他的全身一并笼罩。 “手冢”缓缓抬头,神情冷靜,仿佛宣告胜负般开口: “九球。” “哦,是才气焕发!”堀尾瞪大眼睛,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兴奋。 “既然做出了预言,看来这一分肯定能拿下了!”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满脸期待地盯着场上。 球场上,网球来回穿梭,双方的拍面一次次碰撞,节奏越来越快。 “第九球了!”远山忍不住晃了晃腿,神情紧张地数着回合。 “啪!” “……诶?”远山看着还在继续的比赛,狐疑地看向旁边的千岁,“我记错了吗?刚才应该就是第九球吧?” 千岁摇了摇头:“没错,是第九球。” “那为什么那个变来变去的家伙没有得分啊?”远山忍不住追问,眼里写满了不解。 场边,白秋眉梢微微扬起,唇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弧线,眼里映着场上为了接球被迫加速的紫色身影,带着几分轻浅的笑意。 “才气焕发的基础,是对对手和自己的足够了解,才能以此为依据对比赛局势进行预判。” “但……紫原同学的真实数据,可是连我们都没有获得的啊。” 场内的局势又一次悄然生变。 仁王身周刚才还环绕着的白色光芒,在短暂的回合后迅速收敛,像潮水一样退去。 他喘息着,脚步往后撤了一步,果断脱离了无我境界的状态。 才气焕发和千锤百炼都被对方接连破解,如果再勉强维持,只会让体力无谓流失。 仁王握紧球拍,眼神依旧保持着冷静。 脚步移动间,球场上的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后并没有径直冲出底线,而是回到了仁王的身前。 短暂的寂静后,座席上爆发出窃窃私语。 “诶?刚才这一招不是失败了吗?怎么现在又可以用了?”一名头发炸开的男生不解地看向身边同伴。 旁边的人看得认真,声音低低解释道:“刚才仁王君是想用千锤百炼叠加四倍力量回击,结果没能控制住球才出界,现在只是单纯用‘手冢领域’引球回身,用普通的回击就没问题了啊。” “这样啊……不过,紫原君会被这一招困住吗?”另一人在这种气氛下也不自觉压低声音,神情中多了几分紧张和疑惑。 此时,球场上网球像被无形气流掌控,每一次都被仁王不断地吸引回他自己的活动范围。 观众们的呼吸不由得放慢了几分,凝视着紫原的应对。 随着比赛的进行,太阳越升越高,球场的热浪在微风里逐渐聚拢。 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紫原下巴聚成一颗又一颗,滴落到衣领。 他用手背不耐烦地擦了一把,眼底的那点惫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缓慢翻涌的躁意。 又一球被吸回仁王身前。 他感觉胸腔里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在慢慢膨胀,情绪就像被烈日暴晒的水泥地,越烧越烫,甚至隐隐有些想把面前的一切都直接碾碎。 “好麻烦。” 这声音和之前的判若两人,仁王本能地朝对面望去。 紫原站在底线,指尖死死扣着球拍,整个人仿佛高大了一圈,那双紫色的眼里已经没有半点迷糊和散漫,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和压迫。 仁王心头一跳,仿佛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紫原抬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单手一挥。 网球带着低沉的爆鸣声冲破空气,像一道闪电直直朝仁王冲来。 仁王全神贯注地迎了上去,脚下刚迈开一步,球却已经贴着场地飞掠而过。 等他挥拍时,球已经“砰”地一声,狠狠撞击在底线外的场地上,直接飞出界外,只留下一道扭曲的气流。 仁王愣在原地,看着球滚向场外,心跳有那么一刻失了节拍。 刚才那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选手,而是……一头真正的怪物—— “呵,这个懒散到让人看不惯的家伙,终于稍微像点样子了。”灰崎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 “这里只有你没有资格说他吧?”绿间推了推眼镜,语气毫不客气。 灰崎嘴角一抽,侧头瞥了他一眼,却只看见高尾探出身子,那张笑眯眯的脸硬生生挡在两人之间。 “大家现在可是同一个队伍哦,”高尾举起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嘴角带着一抹无害的笑容,“别在场边起冲突嘛。” “你这句话还是跟你身后那个绿油油的家伙说吧。”灰崎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收回视线,看着场内的比赛无聊地晃了晃翘着的腿:“不过,白秋到底为什么要安排这种家伙上场啊?” 听到身后的议论,白秋眼底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因为你啊,灰崎同学—— 作者有话说:机制 vs 数值[奶茶] 第107章 残酷现实 夜色降临, 宿舍外的世界一片寂靜。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屋內,将房间的陈设和桌面上的纸张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白秋靜靜地坐在书桌前,左手撑着脑袋, 目光停在桌上摊开的写到一半的比賽名单上。 窗外传来偶尔几声虫鸣,更显得屋內沉寂。 单打二的位置, 他早就已经定下,没有任何犹豫。 但余下几场的排列,却让他有些头疼。 白秋手里的笔在灰崎名字旁輕点了两下,嘴角忽然扬起,发出一声帶着点无奈的輕笑。 “果然,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幸村会逃避这一点啊。” 灰崎的能力虽然眼下还有所限制, 性格也远远算不上稳定,但只要他踏进球场,就像一颗隨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无论是谁都无法忽視他的存在。 白秋回忆起今天在烤肉店时说出的那番话,視線落在名单上,思绪微微一顿。 需要激起已经国三的灰崎对比賽的兴趣。对于还不知道U17规则變动的立海大来说,他们恐怕会理所当然地推测,决赛上必然会有灰崎的身影吧。 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那么, 最关键的前三场,立海大会选择如何针对灰崎呢? 白秋視線落在名单上, 笔尖缓缓划过“灰崎祥吾”四个字, 心中思绪飞快流轉。 既然幸村的位置已经确定在单打二,那么能被派上对付灰崎的人选,无非只有两位。 他在空白处写下两个名字:柳莲二、仁王雅治。 柳的数据網球,是一种依靠庞大情报和计算能力构筑的风格, 本质上不属于“技能”范畴,自然不会被灰崎的“掠夺”影响。 至于仁王……幻影后获得的能力理论上可以被掠夺,但作为根本的“幻影”本身,目前的灰崎恐怕还达不到能掠夺的地步。 月光落在桌面摊开的帝光正选名单上,将每一个名字的轮廓都映得格外清晰。 白秋輕轻拿起那张纸,指腹顺着名字的排列一一滑过,纸背被勾勒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在心里反复权衡,将所有可能性一一斟酌。 片刻后,手指按住名单的边角,白秋起身,凝視着那个最合适人选的名字—— 场边,白秋目光追隨着场内的局势,看着因不耐而加速进攻、气场愈发强大的紫原,不自觉回忆起昨晚的对话。 “紫原同学……”他低头,眉眼间帶着一絲柔和的笑意,自语般轻轻一叹,“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是个非常好懂的人呢。” 而此时,球场上的气氛却和此处全然不同。 呼吸逐渐沉重,仁王用右手揉了揉因多次发力而微微发麻的左臂手肘,视线紧紧锁定在球網对面的紫色身影。 对方冷着脸,气势肉眼可见地节节攀升。 刚刚那一球,居然用纯粹的力量强行突破了手塚领域的束缚,而且只是随手一击。 连真田的“动如雷霆”都做不到这一点……比那一球还要更大、更重的力量吗? 仁王呼了口气调整状态,一边擦着发汗的手心,一边思索着对策。 如果连手塚领域都无法有效應对紫原的回击,那真田的不动如山恐怕也很难接住那一球。 他脑海里飞快划过无数战术應对的可能性,却又不得不承认,面对这种单纯以力量碾压一切的回击,他自身的体格劣势正被无限放大。 如果是真田本人,也许凭借真正的不动如山和绝对的防守能够硬抗那样的重球。 但现在,无论幻影得多么逼真,哪怕动作、眼神、呼吸一模一样,身体的数据:骨骼、肌肉、反應速度、耐力,都还是他仁王雅治本人的。 仁王瞥了一眼场边的计分牌。 “40-0” 鲜明的数字映在他眼中,每一笔都像是在提醒着他局势的严峻。 又是自己的发球局局点,如果这一分再失手,恐怕这场比赛的胜负就会彻底失去悬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手指合拢紧握球拍。 微微颤抖的肌肉传来些许刺痛,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来……只能硬撑下去了。”—— 仁王咬牙坚持,连续四次揮拍,打出了属于手冢的零式发球。 网球在场地上擦地疾驰,让紫原的力量完全无用武之地。 随着第四球结束,他终于守住了自己的发球局。 场边,白秋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捏紧了些,视线随着最后一记零式落地,目光中帶出一絲罕见的错愕。 十二球…… 真是令人惊讶,按照他的估算,仁王的极限应该是在八到十球,没想到竟然能撑到现在。 “太乱来了!” 场边另一侧,真田猛地站起身,嘴唇紧紧抿着,盯着走下场的仁王,眼神里带出罕见的不赞同。 仁王坐到教练席上,左臂已经有些红肿,指关节泛白,呼吸很轻,像是每一下起伏都牵扯着神经。 真田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别再幻影手冢了,你的手臂已经撑不住了。” 仁王低着头,没有回应,只是用毛巾擦了擦汗。 真田眉头一跳,抬手重重拍了下栏杆:“仁王!” “……别来妨碍我,真田。” 仁王抬头,语气中带着倦意和一点不耐烦,右手稳稳握住球拍,再次走上球场。 真田一愣,神情微變,侧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幸村,低声道:“你不打算阻止他吗?” 幸村脑海中浮现出第一个局间休息时仁王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叹了口气,微微摇头:“他恐怕在那个时候……不,应该是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了。” 另一边,帝光教练席旁,白秋注意到身旁紫原低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半蹲下身,仰头看着他,声音溫和中带着些许试探。 “怎么了,紫原同学?” 紫原垂着头,刘海微微被风吹开,紫色的眼睛透过发丝落在白秋脸上:“……我在生气,不要和我说话。” 停顿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闷闷的:“你昨晚说什么‘非我不可’,根本就是骗我上场吧。” “噗哧。”白秋没忍住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见紫原的表情更加不满,连忙摇头解释,简单把自己安排的意图说了一遍。 紫原盯着他看了几秒,眉头微蹙,迟疑了下,还是不情愿地确认:“……所以,没有骗我?” 白秋点点头,认真地与他对视—— 看着紫原心情明显好轉,走回场内的背影,白秋难得地生出一丝心虚。 他转头看向观众席,目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在那个蜜糖棕色卷发、戴着圆框眼镜、正举着相机专注拍摄的身影上。 “果然,U17的人已经开始进行筛选了……”白秋心里默默想着,神色间带着些许了然和无奈。 其实,他还是稍稍骗了紫原一点。 能够同时应对柳和仁王的,确实还有其他人选,只是紫原此前上场的次数太少,偶尔出场时也鲜少真正展现自己的实力。 白秋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支着下巴,视线落回赛场,神色认真: 要让紫原同学获得足够的重视才行啊—— 场内,仁王调整呼吸,短暂闭眼后睁开,双手握拍,整个人的气场在瞬间发生微妙变化。 那一刻,他的动作、神情,甚至气息都和不二周助极为相似,试图用日美赛上那一招应对紫原的发球。 然而,球刚刚飞出,空气里只剩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那样的球速,早已超越了战术与技巧的范畴。 他下意识揮拍,却连球的影子都未曾碰到。 球拍与网球之间始终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任何技巧在这样绝对的速度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毕竟,只要无法触球,再多的技能都无法发挥—— “15-0。” “30-0。” “40-0。” 仁王咬紧牙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连汗水都因为剧烈的疼痛在手心凝成了冰凉的一层。 每一次发球,每一道分数的递进,左臂都像是被硬生生拧紧了一圈。 那股钝痛最初只是在肘关节处微微跳动,随着每一次挥拍,痛感逐渐蔓延开来,仿佛有一道灼热的电流顺着神经一点点攀爬到肩膀。 到第三个发球时,整条手臂都像被无形的力量勒住,连骨头都在发麻。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球场、球网、甚至观众席的喧嚣。 虽然隔着不短的距离,甚至有些逆光,他还是一眼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手冢的身影。 ……如果是你的话,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选择放弃的,对吧? 场边,白秋安静地注视着又一次用左手死死握着球拍、站回发球区的仁王,目光里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感情,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球拍与球擦出的破空声落下的那一刻,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指尖无声地收紧—— “和也,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再运动了。”苍老而溫和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这个,爷爷帮你收起来。” 那股力道并不大,却无法抗拒。 掌中的重量一点点转移,从手心滑落到手指之间,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余温和指尖的麻木。 曾经递到自己手中的球拍,如今又被同一人收了回去。 那一刻,白秋的手指微微收紧,却什么也没能抓住,只能感受着那份属于球拍的温度,也在指缝间一点点消失。 “虽然很遗憾,但——”青柳起身,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少年的眼睛,“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真是残酷的现实呢,爷爷。 “咔哒。” 白秋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穿过阳光与人影,落在球场边缘那只静静躺在地面的球拍上。 他神色平静,眉眼间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感慨。 “到此为止了。” 第108章 帝光 vs 立海大 - 双打二 “Game and set, 紫原敦!6 games to 4!” 裁判的声音在賽场上回荡,宣告着首场單打的胜负分出。 比賽一結束,紫原整个人瞬间泄了气, 原本积蓄在他身上的壓迫感消失得干干净净,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紫色的半长发微微垂下, 眼皮半合着,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朝球网中央走去,脚步都多了些散漫。 仁王站在场地另一侧,脸上还帶着些比賽后的汗意。 球拍夹在左臂下,右手自然地伸向紫原,語气里多了几分自嘲:“和我比賽有这么无聊吗?竟然困了?” 紫原停在网前,低头看着仁王无力垂下的左手, 伸出手的同时,边摇头边嘟囔着:“不是无聊,是太麻烦了。”。 仁王站在原地,看着紫原慢吞吞走向场边的背影,唇角扯出一个自嘲又苦涩的笑。 然而,输掉比赛的落寞还未来得及在心里蔓延,很快就被硬生生掐断。 “嘶——” 场边,坐在立海大教練席的仁王右手死死按在大腿根部, 指节几乎陷进了球裤的布料里,用尽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失声痛呼出来。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几乎和剛才激烈比赛时流下的汗水不相上下。 仁王抬头, 面容微微扭曲,語气中多出一点控诉的意味,低声咬牙道:“白秋,虽然我们现在是对手, 也不至于这么报复我吧?” 白秋瞥了他一眼:“还能开玩笑,看来还没到极限。” 坚持使用零式发球到手臂抬不起来的时候没有后悔,但仁王此刻却突然有些后悔剛才为什么要嘴硬多说一句。 他闭上眼,准备迎接更剧烈的疼痛袭来。 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 反而,手臂上传来的钝痛感在缓慢地减輕。 仁王睁开眼,白秋正一只手自然地包裹住他的前臂,从手腕附近顺着肌肉纹理,缓慢推揉到肘部。 动作不急不缓,把积攒的紧绷一点点揉散。 指腹准确地落在前臂的肌腱上,每一次按壓都维持两三秒,然后缓缓松开,再继续下一处。 这力道和刚才相比明显更加合适,不会太疼,却让那种深入骨髓的僵硬感一点点地被化开。 白秋一边用手指稳定地按压着仁王的前臂,一边低声叮嘱: “至少要休息一到三天,等肿胀和酸痛完全消失后,才能恢复基础训練。” 他动作未停,继续补充:“近期不要再使用零式发球,也避免一切剧烈的旋转发球训练。” “如果24小时后疼痛还没缓解,或者手指关节出现活动障碍,必须马上去医院,不要硬撑。” 幸村看着这一幕,声音温和中多出一丝郑重:“麻烦你了。” 白秋最后将一块用热水浸泡过的毛巾敷在仁王手肘处,掌心在毛巾上輕輕按了按,让热度慢慢渗进已经发胀的肌肉。 处理好伤势后,他直起身,顺手将沾湿的毛巾放在一旁,看着幸村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像仁王说的,我们只是这场比赛的对手,我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因此受伤。”—— 观众席上,入江奏多低头回看着相机中刚刚录下的比赛片段,镜片后那雙眼睛里帶着難得的赞叹。 仁王雅治,这位立海大的“欺诈师”,无论是技术还是心理素质,都在这场比赛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幻影,是极为强大的能力,尤其是在高水平对抗中,可以随时调动最合适的“招式”来应对变化莫测的局势。 不仅如此,意志力也同样让人刮目相看。 左手已经无法支撑零式发球,甚至连球拍都握不住,竟然还能用右手强撑着继续比赛,甚至还硬生生拿下了一局。 唯一的缺陷,大概是身体素质。 入江手指轻轻点了点相机屏幕。 如果无法尽快弥补这个短板,等到U17三局制的高强度赛事,他恐怕很難支撑到最后。 至于紫原敦…… 入江摘下眼镜,轻轻吐了口气。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届U17能让国中生参赛,真是太好了。 和越知相差无几的发球时速,放在国中级别,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碾压性的绝对武器。 而且那种身体条件,單从肌肉結构和骨架来看,如果只论力量,说不定比越知还要更胜一筹。 如果要说缺点的话…… 入江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笑了笑。 大概是态度上有些过于懒散,平等院看到的话会生气吧? 他甚至怀疑,要不是仁王使用了零式发球,紫原或许到最后也不会使用平擊球,就像前面那些比赛一样。 入江再次举起相机,镜头靜靜对准球场,唇角帶着一丝愉快的弧度:“接下来是谁要上场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与此同时,立海大的選手席,真田与柳几乎同时起身。 观众席上,菊丸刚喝下一口饮料,看到这情形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半晌才回过神,声音压低却透着止不住的激动。 “哇,真田和柳,立海大三巨头之二这么快就要上场了吗?还是雙打?” 不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视线落在正走向场内的真田与柳身上,轻声道:“看来立海大,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加重视帝光啊。” 桃城单手搭在额前,挡住临近中午愈发刺眼的阳光,眯着眼望向帝光那一侧的選手席,語气里满是好奇:“帝光会派谁上场呢?” 帝光的选手席上,灰崎抬头看了眼天空,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这种天气,除了紫原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倒霉要上场啊?” 他说着,目光环视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有起身的打算。 不仅如此,队伍里还有几道视线同时落在他身上,那种眼神里带着点耐人寻味的意味,让灰崎微微皱起了眉。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有人搭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静。 灰崎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诶,也不知道小白秋是怎么想的,但是……” 黃濑转身从栏杆处走回来,停在灰崎面前,雙手环在胸前,阳光下,他的影子和灰崎的影子在地上交错。 他微微低下头,金色的发梢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走吧,祥吾同学,下一场要上场的人,是你和我啊。” “……哈?” 灰崎像是没听懂一样,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站在面前的黃濑,嗓音有点发涩:“我和你?” “没错哦,就是我们两个。” 黃濑叹了口气,低头苦恼地撓了撓头发,声音带着明显的无奈:“我也不想接受这种安排,可是名单上就是这么写的。” 灰崎一时愣住,脸色变了几变,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这个现实,喉结上下滚动,始终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气氛僵住的这一刻,场馆里的扩音器传来裁判清晰的声音,彻底打碎了灰崎心底仅剩的那点侥幸: “全国大赛双打二比赛即将开始,出战双方分别为——” “立海大:真田弦一郎,柳莲二。” “帝光中学:黃濑凉太,灰崎祥吾。” 白秋的视线在场边扫过,落在立海大正站在场边的两人身上,心中默默点了点头。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是这样的组合。 ^“我才不要和凉太这家伙双打!”^ 如果是灰崎回擊球,对面多半会让柳负责接应,而在灰崎之外的回合,则由真田负责回击。 这样一来,立海大就能最大限度规避灰崎“掠夺”能力的风险,将被针对的可能降到最低。 ^“这句话应该我说吧?!”^ “黄濑同学,灰崎同学,”白秋回过头来,唇角带着一点弧度。 虽然他笑着,但被点到名字的两人身体几乎在同一瞬间微微一僵,脊背发凉。 “怎么还不下场呢?”白秋歪了歪头,语气格外温柔,“难道是对这个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哦,小白秋~” 灰崎瞥了黄濑一眼,视线落在那张笑脸上,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是有够审时度势的啊。 “你呢,灰崎同学?” “呵,没有!”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场边走去,脚步都显得有些拖拉。 黄濑走得稍快一点,灰崎则双手插兜,球拍随意夹在手臂下,脸上满是不耐烦。 “走得这么慢,”黄濑语气嫌弃,“还没开始比赛就没力气了吗?” “你才是别让我陪你丢人吧,凉太。” 就在两人即将走到场内时,身后传来白秋平静的声音:“等一下。” 另一边,立海大的选手区。 听到裁判报出对阵名单的瞬间,真田和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真田低声道:“果然,白秋选择让灰崎上场,那就像之前商议的那样,如果我在比赛中使用风林火山,被灰崎回击的话,柳,由你来负责接球。” 柳点了点头。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各自调整呼吸,缓缓起身,朝球场走去。 对面还空无一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柳默默回忆着昨日收集到的情报—— 昨天,半决赛结束后,立海大的几人正准备离开赛场。 傍晚的余晖洒在场馆门口,几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野中。 “你们是要回学校吗,幸村君?”不二率先开口,唇角带着惯常的温和微笑。 幸村脚步一顿,礼貌地颔首:“是啊,你们呢?” 大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听说帝光就在附近的烤肉店,我们打算过去那边。” “……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吧,“幸村顿了下,微微一笑,“烤肉,我们队也很久没聚餐了。” “嗯。”手冢点了点头。 路上,傍晚的街道车流稀疏,橘色的灯光铺满人行道边的树影。 柳和乾并肩走在队伍后面,语气平静地闲聊着。 柳低声道:“说起来,灰崎的能力真是令人惊讶,你们和帝光合宿的时候,是怎么应对他的?” 乾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大石从前方回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灰崎的话,其实我们没怎么见过他,他基本不参加训练。” “听说是因为他和黄濑的关系很不好,所以不来球场。” “对啊对啊!”旁边的菊丸边走边拍了拍胸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后怕,“上次也是在烤肉店,灰崎可是直接就要攻击黄濑呢!还说什么‘小偷’……”—— “关系很不好吗?但却一起出战双打……”柳在心中低声思索。 他看向对面终于上场的两人,目光中满是慎重。 让我…… 柳双眼猛地睁开,里面罕见地闪过一丝讶异。 第109章 1+1=? 不论是其他学校还是立海大本身的选手, 鲜少有人能让他在比賽开始前露出这种情绪。 但此刻,对面那两人并肩踏上球场时,气氛就已经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黃濑凉太身姿挺拔, 肩膀微微后张,步伐带着强烈的节奏感, 金发在阳光下跳跃着,眼神中少有的认真和锋利,与之前觀察到的剛走下场时那份敷衍和不情愿全然不同。 灰崎祥吾双手插兜,球拍随意地夹在右臂下,侧身与黃濑并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懒散却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傲慢。 两人視线在空中不经意地交汇时, 像是有一道极细的电流闪过。 柳握緊手中的球拍,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这两个人,无论外界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至少现在,他们都像是一道无法輕易撼动的屏障,横在立海大的面前。 “真田,我们要更小……” “我来发球!”灰崎动作飞快,直接一把抢过了黃濑拿在手中的網球。 “啊?才不要!應该我来才对吧?!” 黃濑立刻反應过来, 脚步前移,伸手去夺, 却被灰崎侧身一躲, 反手把球藏在身后。 两人就这么僵在发球区前,一个转身护球、下巴微扬,神情写满挑衅,一个手臂半举、眉眼间全是不服气。 柳和真田站在场地另一侧, 目睹这一幕,神色都微微一滞。 “柳,你剛才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 觀众席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前排,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愣愣看着场上,手里的应援旗都忘了揮:“……他们是在干什么啊?” 她旁邊的男生戴着棒球帽,本来还在和同伴聊天,这会儿也呆住了,遲疑着回答:“我觉得……可能是在抢发球吧?” 女生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点不确定:“……和队友抢球吗?” 男生摊摊手,目光跟着场上的黄濑和灰崎左右移动,語气慢慢变得麻木:“如果没看错的话,就是你说的那样。” 两人相互对視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困惑和无語。 这样的双打……真的可以吗? 混乱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场邊的白秋开口,才終于把两人的争抢終结。 经过最公平的对决后,黄濑带着一丝得意,步伐輕快地走向发球区。 灰崎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比成剪刀的右手,撇了撇嘴,脚步拖拉,不情不愿地站到前场。 黄濑握着好不容易“赢”回来的網球,站在发球线后,低头盯着球的缝线,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白秋说的那番话,輕轻呼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望了灰崎一眼。 球被抛向空中的同时,黄濑瞬间进入发球状态,然而,就在球拍即将揮下去的刹那,他的动作却忽然一滞。 对面,柳早已全神贯注地站在接发位置,随时准备启动。 但就在球飞跃球网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细节。 眉头微微拧緊,极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通过数据做出的判断,没有出手回擊。 “Fault!”—— “啊?发球出界?”观众席上,桃城听到裁判的声音,語气里透着难以置信,“那个黄濑竟然会发球失误?” 一旁的海堂也有些困惑:“很奇怪……” “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哦。”菊丸一只手搭上大石的肩膀,嘴角扬起,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他侧头看着大石,眨了下眼:“你也看出来了吧?” 大石点了点头。 桃城急得不行:“到底是什么原因?别卖关子啊,菊丸学长!”—— “真是不堪入目的双打。” 另一邊,迹部倚在栏杆上,眉目间写满了嫌弃。 “灰崎君可能只是……还没适应双打吧。”凤站在一旁,小声地说着,试图帮灰崎解释,只是听起来就底气不足。 迹部的嗤笑声几乎盖过了场上的球声:“那也不是他可以遮擋队友发球視野的理由。”—— “Double Fault!0-15!” 场上,混乱再起。 黄濑左手撑着腰,语气里满是难以忍受的无语:“你擋到我了,灰崎。” “哈?”灰崎闻声回头,一开口便带着挑衅的口吻,“你自己技术不行,还怪到我的头上?球场这么大,你非要往我这邊打吗?” 黄濑有些不耐,想解释又觉得根本和他说不通。 他深吸了一口气:“……至少别站在发球路线正前面啊。” 灰崎冷笑了一下,转过身直视着他,单手插兜,眼神里带着点轻蔑:“算了吧,凉太,你也就会在嘴上找存在感,想赢的话,自己再努力点如何?” 两人你来我往,火药味越来越浓,球场里的气氛仿佛比烈日还要更躁动了几分。 刚才观众席前排的那个女生遲疑地看向旁边:“黄濑君说灰崎君挡到他,才会连续发球失误,真的会有那么大影响吗?” 男生点了点头,认真解释道:“发球的时候,最关键的就是视线和擊球节奏,如果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哪怕只挡住一点点视野,都会让发球动作下意识变形,容易失误。” 他看着场上两人的站位,补充道:“而且网球发球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瞬间判断球场空位和对手站位,视线哪怕被短暂遮挡,也很容易让挥拍节奏乱掉。” “更别说灰崎的位置完全挡在前面,黄濑如果不想打到他,就不得不重新调整动作,而且心理上也会被干扰。” “你看,”男生指了下场内看起来明显多了些烦躁的黄濑,“就像这样。” 女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场上还在拌嘴的两人,小声感叹:“原来真的会有这么大影响啊……”—— 场边,裁判看了一眼场上迟迟未开始的局面,果断吹哨,语气严肃而克制地提醒:“请尽快准备发球。” 黄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刚才的火气,回到发球区站定。 他握紧网球,指尖微微发白,原本认真的神情中多出了些许的委屈和不甘。 灰崎这种完全不考虑队友的人,根本就不会打双打吧?小白秋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和他一起上场? 同样的困惑也在帝光的选手席响起。 紫原靠着椅背,一边咬着能量棒补充刚才比賽的消耗,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场上:“白仔为什么让他们俩搭档?不会打起来吗……” 绿间皱着眉头推了下眼镜,语气还保持着冷静:“如果只是为了赢下一场普通的双打比赛,那这样的组合毫无意义。” 高尾耸耸肩,轻声嘀咕:“所以既然白秋这么安排了,总有他的理由吧?” 青峰听着他们的对话,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没有人想到他,也是,只有绿间和紫原看到那场比赛,他们又都不是会刻意揭短的类型。 他看着场上的两人,不确定地回忆着。 当时他和黄濑的双打,应该没有这么糟糕吧? 场内,灰崎斜睨了一眼右侧空出的球场区域,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身体还是稳稳站在原地,没有半分要移动的意思。 黄濑盯着依旧站在前方、丝毫没有挪动的灰崎,眼睛紧紧闭了一下,努力压制情绪。 片刻后,他默默地自己往侧边挪开了半步,调整了发球方向。 重心前倾,肩膀带动全身蓄力,动作一气呵成。 球拍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线,带着清脆的破空声狠狠擊中球心。 这一球的速度极快,但落点却非常有限。 对面,真田目光锐利地捕捉到这条对他来说格外舒适的球路,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完成了起拍动作,气场全开。 “动如雷霆!” 声音铿锵有力,球拍挥落,气流激荡。 场外,切原看着球场上闪过的雷电,语气里带出几分诧异:“第一球就用雷吗?” 一旁的仁王还在不断揉着左臂,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场上的真田和柳。 “因为不想让对方有回击的机会吧?”他轻声开口。 “毕竟如果灰崎那家伙回击了,而柳没能接到,就会直接失分。” “与其冒险,不如一开始就用最强力的攻击直接击穿对手。” “我想,这也是真田冒着被掠夺的风险还要上场的理由。” 场内,看着雷光袭来,灰崎的眼底反倒浮现出一抹兴奋。 让我看看,如果把这家伙的技能都掠夺了,他还会不会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黄濑看到灰崎竟然什么技能都不用、打算硬接,心里一急,忍不住喊道:“这一球我来!” 灰崎完全充耳不闻,径直挥拍迎上。 “咔哒。” “啧。”灰崎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球拍,弯腰捡起来,随手调整了一下球线。 黄濑看着灰崎一副全然不打算配合的样子,语气里压着怒火:“……我说了我来吧?那一球明明用小白秋的技能就可以接到啊!” 灰崎没有回头,只是侧过头冷冷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别多嘴,凉太。” “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就算我接不到球,也不会把机会让给你的。” 黄濑眉头皱紧,咬了咬牙,却终究没有再开口,只能把不甘和无奈压回心底。 球场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远了几分。 真田和柳显然也没料到比赛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几乎没怎么真正发力,便轻松完成了破发,拿下了第一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场边。 短暂的休息间,柳侧头看向真田:“刚才灰崎说的那句话,你听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提问,标题的算式结果是多少? 第110章 “放弃” 真田正低头喝水, 听到柳的问话,动作一顿,放下水瓶。 柳并没有具体说明是哪一句, 但真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点了点头:“如果你说的是‘竞争关系’那一句,我也听见了。” 柳抱着疑问望向帝光。 教练席的座椅上, 白秋坐在正中,黃濑和灰崎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虽然椅子不大,但彼此间却隔着不小的距離。 两人都把身子往外侧扭着,谁也不肯朝对方看一眼,互相用后脑勺对着彼此。 黃濑双臂交叉,嘴角微抿, 眼神始终飘在场地另一侧,腳尖一下一下点着地面。 灰崎则斜靠在椅背上,搭在椅背上的手撑着下巴,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球拍线,显得格外游離和敷衍。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在打颤,只有夹在中间的白秋,依旧神色温和地低头写着些什么, 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两邊的僵持。 柳收回視线,眉头轻轻皱起。 双打, 却和队友有竞争关系? 短暂的局间休息很快结束, 四人重新踏上球场。 然而,黃濑和灰崎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因比赛推进而緩和,反而变得愈发紧张—— 柳慢慢走到底线,指尖握着網球, 視线掠过对面的两人。 黃濑站在接发区邊缘,脸上已经看不见往日轻松的笑,眉眼紧绷。 灰崎依然懒散地站在场地前沿,单手搭着球拍,眼神游离,时不时用余光瞟向后场,始终没有多余的交流。 柳静静注視着前方,手中網球轻轻拍擊地面三下,然后高高抛起。 阳光在網球表面弹跳。 虽然比不上白石的完美,但柳的动作也极为标准,膝盖微屈,肩膀压低,身体顺勢转动,手腕一收,发力! 发球的轨迹极为刁钻,球帶着隐蔽的旋转朝对角线飞去,速度不算很快,但弧线极其精准地将球送到两人都不方便接球的地方。 黄濑几乎在网球离拍的瞬间就启动。 他侧身切入,步伐极快,双腳在场地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尘迹。 右手腕微旋,顺勢将球接在腰侧,发力一拨,将球斜斜送往立海大的后场左侧。 真田捕捉到球影的路线,身体一紧,双脚用力一蹬,极快地橫移两步,瞄向那一条极难察覺的缝隙,那正是黄濑和灰崎站位中最薄弱的地帶。 “动如雷霆!” 真田的爆喝声几乎掩盖住球与拍面的撞擊声,将球抽擊至那道空隙。 球如雷电一般直穿场地中央,帶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灰崎身体猛地前冲一步,手腕反扣,拍柄橫在胸前试图挡下来球。 可惜角度稍偏,球从他肘侧划过,劲风掠过衣袖,擦着拍边飞了出去。 身后的黄濑反应极快,扑身到底线,鞋底与场地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球拍与地面平行,手臂尽量向前探去,接到球后倾斜向下,拼尽全力将球堪堪回擊至场内。 回球角度还算合适,却因姿势变形,速度略慢。 直线回击的概率为67.3%,黄濑的姿势注定只能选择更安全的线路。 柳脑中数据流飞快闪过,在黄濑回击前已经凭借预判跑至最可能的落点。 脚步横移两步,身体微侧,单手握拍,动作干净利落地将球迎面截下。 他没有急于回击,而是用真田的身体遮挡了对手大部分视线,等待最后一刻才用球拍顺势一拨,将球打向对角区域。 灰崎这一次的启动比之前还要快一分,脚尖一点,整个人高速切入网前。 球剛过网下坠,他已经伸长手臂,迎上来球,直接截击。 但网前角度有限,落点过于靠前,他只能将球高高挑起。 高吊球划出一记大幅抛物线,顶着太阳的光芒飞向对方后场。 真田仰着头向后退了两步,重心下压,眼神死死锁定,等到高吊球即将下坠落前的最后一刻,高高跃起,整个人几乎在空中定格,球拍带出呼啸风声。 “侵略如火!” 球拍狠厉地劈下,球与拍面撞击的那一刻,爆发出短促而沉闷的声响。 网球如同被点燃的弹丸,带着无可抗拒的下旋和力量直击帝光的空当。 黄濑第一时间判断出落点,脚步再次极速起动,几乎瞬间横移到底线另一角。 然而,球速太快,他只来得及挥拍一挡,球已如火流星般贴地窜过。 灰崎向后补位却慢了半拍,只能眼睁睁看着网球擦过身前,最终撞击在场地后的墙壁上。 剛刚结束这一球,黄濑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身侧正要经过的灰崎。 “你不知道真田的‘侵略如火’是扣杀球吗?为什么要在那个位置截击?”黄濑眉头紧锁,語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不解。 灰崎被拉住,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难道能回击的球还要我放过吗?” 说着,他不以为然地看了黄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搞清楚,这一球失分,可是因为你没接到,凉太。” 黄濑手上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握紧灰崎的手腕,声音低下去:“可是,既然知道对方的武器,难道不应该加以限制吗?” 灰崎斜睨着他:“你是说,要我让球?” 他一下将黄濑的手甩开,語气冷淡又带着不屑:“别做我们能合作的美梦了,凉太。” 黄濑站在原地,看着灰崎头也不回地走远。 被甩开的那只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动,最终緩缓握紧。 之后的几局,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言語和眼神的交流,彼此的动作也越来越各自为战。 球场上的气氛变得愈发僵硬,跑动的节奏、抢位的时机甚至都出现了微妙的錯位,配合的裂痕毫不掩饰地暴露在每一个回合。 “哔哔——!” “Game!立海大,5-3!” 观众席上,气氛随着比分的推进变得愈发压抑。 桃城盯着计分板,连呼吸都不自覺放轻了几分,小声嘀咕:“……我没记錯的话,这还是帝光第一次被对方先拿到赛点吧?” 不二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没錯。” 他视线落在场边教练席,注视着依旧神色淡定的白秋,眼底浮现出几分困惑。 白秋到底想做些什么?两人之间配合的问题已经如此严重,但刚才的局间休息,他却什么都没说,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任由两人继续闹脾气吗? 观众席更远处,水野皱起眉头,视线追随着走向场边的黄濑和灰崎:“怎么办?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那么大,只剩下一局,真的能解决吗?” 加藤沉默片刻,搖了搖头,声音坚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帝光不会输的!” 堀尾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你的直觉不准啦!下一局可是轮到黄濑的发球局,灰崎肯定还要捣乱,帝光怎么可能赢嘛!” 他摆了摆手:“我看,就是白秋教练觉得他们两个的能力搭起来合适,没想到两个人之间不仅完全没有默契,还全是负面影响。”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堀尾摇头晃脑地说完,刚一睁眼,就对上水野和加藤满是不赞同的目光。 他立刻靠向椅背,把手往身前一挡。 “我又没说错。”—— 场边,白秋看着又一次分别坐在他一左一右,彼此间隔着明显的距离,活像把他当作人形隔板的两人,轻轻笑了一下:“要输了哦。” 黄濑嘴巴微微鼓起,脱口而出:“输掉也跟我没关系,都是他的错!” “哈?这种推卸责任的话也能说出口?”灰崎立刻毫不犹豫地反击,“明明是你太弱了!” 白秋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嗯,没错。” 黄濑不满地扭头瞪了他一眼:“小白秋,你竟然认可他的话?” 灰崎闻言,嘴角一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他当然是支持对的那方。” “还不清楚你的问题在哪里吗?”白秋目光转向黄濑,语调平静,字字清晰,“会对灰崎同学抱有希望,一直试图配合他,就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 说到这里,白秋微微眯起眼睛:“希望你还记得上场前我说过的那些话。” 黄濑的怒气仿佛一下被抽空,垂下头:“……我没忘。”—— 上场前,白秋叫住正准备走向球场的两人。 灰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干嘛?” “有什么安排吗,小白秋?”黄濑疑惑地回头看过来。 白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语气很轻:“我知道,灰崎同学一直对曾经被黄濑同学夺走正选的位置耿耿于怀。”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这场比赛,就当作你们之间的一次对决。” “得分更多的那个人,就是正选。” 灰崎和黄濑同时一愣。 灰崎率先反应过来,咧嘴笑了笑:“原来安排我们上场是这个原因,我接受这个挑战。” 他斜了黄濑一眼,语气里满是不屑:“反正……结果毫无悬念。”—— “你……说什么?” 比赛前的自信此刻土崩瓦解,灰崎瞪大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仿佛没能理解白秋刚才那句话。 “喂喂喂,你该不会觉得,光凭他一个人也能赢吧?” “说话啊!” 灰崎伸手,想要像上一场比赛那样揪住白秋的衣领。 可当视线撞上那双金绿色的异瞳时,动作却突然停住。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猛地一跳。 那种冷漠、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感情,明明说出那样无情的话却仿佛理所当然一样的眼神…… 太熟悉了。 灰崎没有回头去看观众席上的赤司,也没有再看白秋,沉默地拿起球拍走上场。 就像第一次被赤司放弃时一样,他的自尊绝对不允许他对着这样的眼神摇尾乞怜!—— 作者有话说:白秋的目的是什么呢? 110-120 第111章 太阳 黄瀨又一次握着网球站在发球线后, 这是这场比赛他第三次站在这里。 指尖捏緊球面,指节微微发白,黄瀨低声呢喃:“不能再对灰崎抱有希望嗎?” 话音极輕, 仿佛只说给自己听,眼底掠过一絲忧伤。 当初灰崎为什么突然离开, 他最开始其实并不知情。 只是后来,每一次灰崎刻意的针对与刁難,即便再迟钝,也慢慢明白了他那份恨意的源头。 来到这个新世界,他们再度成为队友。 黄瀨一度以为,也许这段恩怨可以在全新的环境下慢慢放下,至少不必彼此针锋相对。 然而现实, 却又一次打碎了他的幻想。 黄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 指尖缓缓松开,球在掌心滚动。 “……抱歉,灰崎。”黄濑睁开眼,里面闪过一絲微不可察的金色光芒,“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夺走你的全部了!”—— 真田站在接发区, 第一时间就察覺到对面黄濑身上的气势和之前有了明显變化。 那种沉靜中蕴含的锋锐,让他本能地握緊球拍, 目光死死锁定对方。 对面, 黄濑微微低头,半长的金发垂落下来,将眼中的神色遮去,只露出下颌緊绷的弧线。 他抬手輕輕抛了两下网球, 脚步往后缓缓退了几步,离发球线格外远。 真田皱了下眉,心头闪过一絲疑惑:这么远的发球距离? 黄濑将网球抛得比以往更高。 就在球体即将攀升到最高点的那一瞬,他猛地高高跃起,球拍从高处狠狠劈下! “15-0!” 真田睁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回头看向那颗在身后滚动的网球—— “这!这难道是——” 观众席上,水野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声音里满是惊喜:“刚才那一球……” 他和旁邊的加藤对視一眼,异口同声喊出:“紫原的平击发球!” 可比水野他们更加震惊的,是站在场上的灰崎。 他愣愣地转过头,目光带着一瞬的迷茫,刚想张口说些什么,一道黄色残影貼着脸侧疾驰而过。 网球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呼啸,带着割裂空气的声响,几乎擦着他的鬓发飛过。 强风狠狠拂过,灰崎只覺右脸侧一阵刺痛。 “30-0!” 球的影子还未从眼底消散,耳邊已只剩下一道拉长的低鸣和裁判报分的尾音。 他站在原地,迟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指尖掠过皮肤,还有风穿过的微微灼热感。 “40-0!” 金色的发絲被汗水打湿,貼在额角,却掩不住那道格外明亮的目光。 阳光下,黄濑的身影突然變得格外耀眼,所有杂音在一瞬间消失,只剩下他一个人独占整个球场的存在感。 那雙被发梢半遮的眼睛此刻明亮得刺眼,金色的光芒从眼底透出,如同太阳一样,连空气里的温度都随之攀升。 和以往那种游刃有余的轻松不同,现在的黄濑身上,带着一种充满压迫的专注和冷靜。 灰崎盯着那道身影,只觉得視线有一瞬间模糊。 这一刻的黄濑,就像一道金色的壁障,甚至让人生不起一丝靠近或者挑战的念头。 “Game!帝光,5-4!” 短短一分钟,黄濑就拿下了自己的发球局。 观众席上,有人突然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他旁邊的朋友察觉到动靜,关心地凑过来:“怎么了?” “太明亮了……就像太阳一样。”那人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 朋友愣了一下,没太明白,迟疑地望向场內,心里满是疑惑:明亮?那只不过是黄濑君吧……—— 柳看着对面黄濑轻松回击了发球,脑海里根据之前收集到的每一项数据疯狂计算, 但此刻他也清楚,这些数据可能未必再如之前那般准确,对面的黄濑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在双打场上争抢发球、和队友彼此內耗的家伙了。 他蓄力挥拍,瞄准黄濑反手的死角,那是百分之九十以上选手都难以防守的薄弱地带。 球飛出去的同时,柳的视线抬起锁定着对方,可也就在那一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黄濑竟然纹丝未动,金色发丝在阳光下轻微晃动,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只有淡淡的专注。 他站在原地,甚至连身体重心都没有丝毫转移,像是在静静等待什么。 柳心头浮现出一丝隐约的不安。 ……怎么回事? 黄濑竟然没有移动脚步?即便是死角,以他的意志和身体素质,不会放弃的概率也有89.7%…… 还未来得及思索,柳就看到那颗原本已经落地、几乎要飛出界外的网球,突然诡异地拐了个弯,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朝黄濑的手邊飞去。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的能力呢。” 观众席上,不二带着温和的微笑,看向身侧的手冢。 手冢推了下眼镜,目光平静:“不,不只是我的。” 话音刚落,场上局势再次剧变。 面对飞回身边的网球,黄濑早已提前一步卡住最佳击球点。 全身的肌肉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瞬间激活,每一个细胞都在极速响应,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流畅,球拍挥动的轨跡划出一道金色残影。 真田死死盯住高高飞起的网球,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脚步狠踩地面,蓄力高高跃起,准备扣杀。 “侵略如火”四个字已经冲到嘴边,然而—— 眼前的球突然在他眼前以近乎90度的角度向下急坠! “怎么会给你这种机会呢?” 黄濑抬头,眼睛里,金色的光芒不断燃烧着,淡淡看向那颗緊贴着球网下坠的球。 “这样就,game over了。”—— 观众席上,跡部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身边,冰帝的队友们惊呼声不断响起。 “那是……!” “竟然是绿间的绝对回击!” “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 “太夸张了!” 这些声音一声接一声,传入迹部耳中。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场內的黄濑身上,脑中飞速回想着刚才那个不可思议的回合。 以他在场外这样开阔的视野,竟然都找不到黄濑的任何死角。 而且,刚才那一球,明明是日美交流赛上,只有手冢和绿间合力配合,才能完成的无解回击,现在的黄濑,竟然以一己之力复制了出来? 他现在展现出的状态到底是什么? 有点像天衣无缝,可又完全不是。 那一瞬间,黄濑眼中迸射出的金色光芒如太阳般耀眼,根本不是“天衣无缝”那种冷静自持的纯白气场,而是带着炽烈冲击力和强烈主宰感的热烈金辉。 “……比天衣无缝还要更强的统治力嗎?” 迹部低声呢喃,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压迫和兴奋交织的复杂情绪—— 真田站在前场,肌肉绷紧。 “动如雷霆!” 他的爆喝与挥拍几乎同步,网球带着雷霆之势疾射而出。 柳的目光一瞬不离地跟着球影移动,心里无声地肯定点头:很好,这样的攻势,足以破解手冢领域。 可就在球即将再次落地的前一瞬,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异变陡生。 脚步蹬地,鞋底与地面擦出一道剧烈的摩擦声,身体向后急速仰倒,青峰那出于野性本能的动作在此刻被黄濑完美复制。 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近乎与地面平行的轨迹,右臂向上高举,指尖死死扣紧拍柄。 就在球体即将贴地的一瞬,黄濑用不可思议的柔韧和爆发力,将拍面送到落点。 “啪——” 球拍精准地削在球底,手腕在撞击瞬间一抖,带出一道带有剧烈旋转的急速回球。 网球贴着拍面弹射,完美地转回立海大的场内。 黄濑的身体被惯性带着重重摔向地面,后背结结实实砸在球场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此刻没有人觉得那是狼狈的姿态,全场观众几乎都因这一瞬间的野性与爆发感而下意识屏住呼吸。 “一球。” 黄濑没有耽误任何时间,几乎是后背落地的瞬间就弹了起来,一边冲到网前一边轻声说道。 对面,柳已经跃起在半空,准备扣杀高高飞回的网球,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突然一紧。 才气焕发? 来不及多想,球拍挥出。 突然,一道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 “啪!” “啪!!” 网球刚刚开始坠落,就被半空中的黄濑强势截下,大力扣杀! 柳下落时咬牙扭转身体,试图反手抽球,强撑着用球拍去够那道疾影。 但身体重心却因此彻底失衡,半空中根本无法回防。 “真田!” “交给我!” 真田低喝一声,脚下“动如雷霆”冲刺至网前,双手合握球拍。 “砰——!!” 黄濑轻巧落地。 “Game!帝光领先,6-5!”—— “那是……美国队迈克的空中截击,还有火神的扣杀!” 场外,有看过日美交流赛的观众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没想到……立海大两个人,竟然都没能阻止黄濑君一个人啊。”前排的男生死死盯着场内,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 旁边的女生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如果不是对面二打一,黄濑君刚才肯定不用把自己摔在地上,真让人心疼。” 男生看着场内此刻还跌落在地、喘息不止的柳,以及真田手中被击穿的球拍,嘴角抽了抽,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朋友能做到这么偏心。 “怎么看,都是立海大那边更惨一点吧……” 女生固执地扭过头:“哼,我不管,二打一就是不公平!” 男生无奈地摊摊手:“什么二打一啊,这不是双……”话说到一半,声音猛地卡住,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咦?对啊!这不是双打吗?!”—— 场边,白秋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五分钟的倒计时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但他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不慌不忙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咬下一小口。 巧克力在口中慢慢融化,带来一丝微苦的清甜。 他一边默默补充着能量以维持“天衣无缝”的消耗,一边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投向场内一个角落。 所有观众、选手、裁判的注意力都被场上爆发的金色光芒所吸引,唯独那个角落,几乎被所有人忽视。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阴冷气息开始扩散。 灰崎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死死锁定那个被万众瞩目的金色身影。 呼吸逐渐加快,胸膛起伏间,眼底翻涌的情绪愈发浓烈。 又要输了吗? 又要……再一次输给这个家伙吗? 不! 唯独这一点,他绝不接受! 目光深处,一道若隐若现的灰色光芒悄然闪烁。 恨意与执念被同时点燃,随着他的情绪一起膨胀,带着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悄然向整个球场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说:提前写完了,就早一点发了。 第112章 零球 呼吸, 越来越重,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仿佛要将胸腔震碎。 每一次吸气, 肺部都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汗水顺着发梢滑落,浸湿球衣, 黏腻地贴在背上。 黄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一步都仿佛在泥泞里挣扎。 金色的光还在眼瞳內跳跃,可他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了,耳邊那些觀眾热情的呐喊声也像被裹进水里一样模糊。 指尖甚至有些发麻,握着球拍的手越发僵硬,肌肉还在勉强配合他的动作, 但小腿和手臂早已在抽痛。 只要稍微松懈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可黄瀨还是不想放弃。 还有最后一点点力气…… 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他的極限,绝对不能。 再坚持一下。 只要再多一分钟就好。 他狠狠咬了下舌尖,讓清醒一点点回到大脑里,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脚步向后緩緩退了几步。 “那个动作,肯定是紫原君的平擊发球!” 觀眾席上, 有人语气笃定地喊出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结论,仿佛提前宣布了一记必中的得分。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手中的网球被指尖牢牢攥住, 关节微微泛白。 黄瀨闭了闭眼,将所有残余的力气灌注在每一块肌肉里。 他的动作依旧一絲不苟,抛球,蓄力, 后仰,高高跃起。 球拍划过一道迅疾的弧线,带着破空的呼啸,狠狠劈向那枚被抛得極高的网球。 球如子弹般带着極限的速度穿越球场。 “Fault!” 裁判声音骤然响起,场內外的气氛倏然一滞。 “……嗯?” 真田和柳几乎同时一愣,回头看向地面。 在底线后方大约三厘米的地方,球场表面被砸出一道深黑的球印,清晰、刺目。 “咚!” 一声闷响在球场上回荡,黄瀨的左膝重重砸在地面—— “……怎么会?” 观众席上,菊丸趴在栏杆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里全是不解和错愕。 乾推了下眼镜:“这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人不会去练习平擊球的原因,一旦动作上有一点点偏差,失误几乎是必然的。” “黄濑的身高没有紫原那么高,力量也没有他大,所以他每次发球都会向后退好几步,依赖更高的弹跳和更长的飞行距离来弥补球速和下坠点的劣势。” 他望向场内,视线落在黄濑跪地的位置,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剛才他的跳跃高度只比前几球低了大概一到两厘米,然而就是这么一点细微的差别,结果就是……出界。” “一厘米……我连看都看不出来。”桃城张着嘴,眼里全是感慨,“没想到一点点偏差,居然直接导致出界,看来这种球真的很容易失误啊。” “他如果继续用这一球,失分的可能性一定比得分高得多,而且……”大石微微皱眉,视线紧盯着发球线后单膝跪地的黄濑,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黄濑的体力,似乎快到极限了。” “但我觉得,”不二静静看着场内,唇角微微上扬,“他还不会放弃哦。”—— 汗水沿着下巴滑落,迅速在鞋侧积起一小滩湿痕。 黄濑喘息着,手掌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场上陽光炙热,汗水和地面混成一体,连呼吸都带着灼烫。 黄濑緩緩抬头,眼中的金色光芒开始閃烁,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膝盖传来的钝痛还在蔓延,可他咬着牙,只讓自己短暂停留了几秒,单手撑着膝盖,强撑着站了起来。 “呵,没想到没有在日美賽上用出来的招式,会在这个时候亮相。”黄濑伸手将汗湿的金发往后捋。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那轮正发着炽白光芒的太陽,眼里的金光在几次閃烁之后再次亮起。 高高抛起的网球一瞬与太陽重叠,眼睛被刺痛,但黄濑依旧直视着这轮金色,手腕在挥拍的最后一刻剧烈抖动,球拍邊缘精准击打在球心上。 只听“砰!!!”的一声,网球在击球那一刻仿佛点燃了什么,炸裂出刺目的金光。 观众席上,先前还对同伴“像太陽一样明亮”这句话满脸疑惑的青年,这时和同伴一齐抬手挡在眼前。 阳光、金色、球影,在空中交错成一条耀眼的轨迹。 柳莲二盯着那道刺目的金光,金色的光影在视野里炸开,一瞬间遮蔽了所有视线内的物体。 ……那不仅仅是网球,更像是一轮小太阳,在空中劈开所有阴影,将球场与世界分割成明暗两极。 眼睛被那金色灼痛得发涩。 他努力判断着落点,数据在脑海中飞速闪现,肌肉条件反射地调整重心,手臂挥出。 球还未落地,耳邊只剩下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像是某种警告般轰鸣着。 手中的球拍穿过空气,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啪!” 一记爆裂的撞击,网球如金色流星般重重砸在墙面上。 柳站在原地,睁大的双眼里映出空无一物的球场,光斑还在视网膜上跳跃。 原来—— 面对真正的“太阳”,人能做的,只有被炙烤与吞没而已。 柳慢慢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一处墙面。 那颗早已熄灭的网球嵌在白色的水泥墙里,表面却像是还在燃烧,轮廓带着余温的残影,久久未散。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恢复清晰,手指在眼睛边缘輕輕揉了揉。 你真的,非常非常强啊,黄濑君,但…… 他缓缓转身,目光再次落回球场中央。 黄濑再次跪倒在地,肩膀剧烈起伏,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眼中金色的光芒已经完全褪去,此时正被疲惫与痛苦覆盖。 他用力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牙关咬紧,不甘的神色写在脸上。 明明只差一点点,明明马上就要结束比賽了。 只要、只要再有五球就好了! 柳看着这一幕,輕轻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一絲遗憾:“这一球……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 黄濑连续两次发球失误后,场上球权终于归属立海大。 真田缓缓走向发球区,微微低头,指尖在网球表面摩挲,呼吸间带出细碎的喘息。 手中球拍尚未抬起,忽然间身体莫名地抖了一下。 如果说剛才柳所感受到的,是耀眼炽热的太阳,那他此刻,却仿佛突然坠入了某种阴冷森然的坟冢。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依旧高悬,阳光在球场上投下笔直的影子,温度甚至比之前更高,汗水缓缓从脸颊滑落。 但那种寒意,却像有什么在暗处注视着一切,让他皮肤下的每一根神经都莫名紧绷。 真田皱了下眉,莫非是生病了?但身体明明没有异样…… 可当他的目光越过球网,落在对面已经站不起来的黄濑身上时,所有杂念都随風散去。 少年依旧单膝跪地,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在下巴和球衣上汇聚成一道道深色的痕迹。 真田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敬意。 “就让我以最强的一击,回应你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放弃的信念!” “其疾如風!” 黄濑抬起头,视线穿过汗水模糊的睫毛,看见真田发球的动作一气呵成,网球仿佛一道白光划破空气疾驰而来。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榨干,他咬紧牙关向右侧扑去。 拍面触到球的瞬间,黄濑整个人扑倒在地,右臂摩擦着炽热的球场。 但球只是在网带上弹跳了一下,随即无力地回落,在网前轻轻滚动。 黄濑趴在地上,盯着那颗弹起又坠落的网球,手指慢慢握成拳,砸在地面上。 “可恶!”—— “怎么办啊……” 观众席上,一个女生双手捂住嘴,眼眶里泛着泪光,声音发颤。 旁边的男生叹了口气,低声道:“已经没办法了,黄濑君刚才体力消耗太严重了。” 另一个同伴摇头叹息:“如果能再多给他几分钟时间,说不定还能恢复一点力气,但立海大肯定不会让出这个机会,现在已经是抢七局了,只要再有六球,就能赢下这场比赛。” “难道帝光要输了吗?”第一个女生咬住嘴唇,声音有些哽咽。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不安和遗憾。 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刚才仁王君那样,身体真的是有极限的。” “恐怕……我们要见证帝光的第一次输球了。” “哼,我就说帝光这次会输吧!”堀尾听着身后几人的议论,仰着头。 “大家都这么想。” 水野和加藤没有理会,都担心地看着趴在地上似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抬起来的黄濑。 “啊嚏!” 堀尾忽然打了个喷嚏,双手下意识地抱紧自己,身子跟着一抖。 他揉了揉鼻子,四处看了看。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咕噜噜,砰——” 球场上,缓缓滚动的网球突然撞到某个障碍,发出一声闷响后停了下来。 “真是狼狈不堪啊,凉太。” 灰崎弯下腰,随意捡起脚边的网球,居高临下地垂眼望着趴在地上不断喘息的黄濑,声音里带着嘲讽的轻蔑: “失败者,就不要留在场上丢人了,赶紧滚下去吧。” 说着,他把玩着手里的网球,漫不经心地一边抛着,一边转身看向场上另一侧,那里真田和柳眼里同时闪过一丝惊讶。 灰崎挑了下眉,冷笑一声:“怎么,忘了场上还有一个人存在了吗?” “快点继续吧,”他随手将网球丢给真田,语气不耐,“我已经快要对这场比赛失去兴趣了。” 真田伸手稳稳接住了灰崎扔来的网球,手心传来的触感一瞬间有些冰冷。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渐渐变得凝重。 的确,刚才那几局,他居然真的把对面还站着的灰崎彻底忽略了。 而且…… 真田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着球的左手,竟然在不自觉地颤抖。 怎么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用力收紧肌肉,终于让手恢复正常。 他再次摆出其疾如风的发球架势,即将挥拍的瞬间,视线不由自主地扫向球场对面。 就在那一刻,他又一次和那双灰色光芒隐现的眼睛撞上,那种讥讽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事情。 “啊,突然想起来,”灰崎突然嘴角一咧,声音拖得又慢又冷,“你们这些人,在比赛的时候都很喜欢预言些什么。” “让我也来试试吧。” 灰崎缓缓举起手,却没有伸出手指,声音低哑阴森,像一阵阴风无声扫过整个球场: “零球。” 第113章 变异的进化方式 “他说什么?我没听错吧?零球?” 观众席上, 一个短发男生皱着眉头,難以置信地看向場内。 旁边的女生有些犹豫地回头:“你应该没听错,我剛才听到的也是零球。” “可是……零球?怎么可能?”短发男生还是觉得荒唐。 女生盯着灰崎的背影沉默了一下, 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不, 其实有一种情况可以做到。” 她的目光落在即将发球的真田身上,“如果,发球的时候直接失误的话……” 男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吧!那可是真田,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发球失误过!” 女生摊摊手,语气里刻意带上了一丝玩笑的意味:“我也只是说,想要‘零球’得分, 理论上只有这种方式。” 她停顿片刻,又看了眼灰崎,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而且,如果是灰崎君的话,或许还真的……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 真田同样无法理解灰崎剛才那句“零球”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他也在心里闪过各种可能:零球?難道是发球失误?还是只是想用某种心理战扰乱我的节奏? 可是,只要自己发球顺利, 灰崎的“預言”就不攻自破。 以对方一贯的恶劣性格,这种明摆着会被戳穿的无聊把戏, 他真的会去做嗎? 深吸一口气, 真田的呼吸里带上了一丝急促。 他将球平举到胸前,视线越过球网对上灰崎的眼睛,那双灰色的瞳仁中似乎带着无尽的讥讽和恶意。 “……区区心理战罢了。” 他用力摇头,试图把那句“零球”甩出腦海, 逼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前的发球线上。 只剩下六球。 只要赢下这六球,只要每一分都不出错,立海大就能拿下这場艰苦的胜利。 绝对不能失误! 他用力握緊球拍,甚至不敢让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移。 黄濑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对面只剩灰崎一个人。 場面如此有利,只要他能把发球打好,不给对方任何机会,胜利就是囊中之物。 绝不能输! 绝不能失误! 不可以像仁王那样倒在终点前。 他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将所有杂念壓制下去。 手心渗出的汗水,终于在球面上沾湿出一点深色。 脚步重心下沉,膝盖弯曲,肌肉瞬间绷緊。 下一秒,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发力过程,球拍已如疾風骤雨般挥落。 “其疾如風!” 一抹残影掠过,网球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白线。 真田眼中只剩下那道光影,胜利近在咫尺,然而…… “Fault!” 灰崎看着被球网拦下的网球,眉梢一挑,唇角扯起一抹恶意的笑:“怎么,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竟然就这么听话嗎?” “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热血帽子君。” “你!”真田额角青筋直跳。 柳赶緊伸手按住真田的肩膀:“别被他影响!” “我知道!”真田深吸一口气,重重按下帽檐,将满腔情绪壓进胸口。 柳皱着眉,视线从真田转到对面的灰崎。 灰崎察觉到柳的注视,对他吹了个口哨。 柳没有理会他,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場上,腦中飞快闪过剛才的回合。 怎么会?真田竟然真的发球失误了? 还有一次机会,但…… 97.1%。 这是他在内心计算出的真田双发失误的概率。 这个数字让他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来—— “那难道是灰崎的掠夺?” 场外,四天宝寺的忍足谦也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白石藏之介微微侧身,目光担忧地落在他臉上:“真的没关系吗,谦也?” “我看其他学校喝了乾汁的人,好像没有你这么严重。”他说着,皱了皱眉。 忍足谦也摆了摆手,嘴角勉強扯出一丝笑:“没关系啦,只是我的味觉比较敏感罢了,你忘了上次我喝苦瓜汁也是这个样子吗?” “还是专注比賽吧。”他看着又一次准备发球的真田,目光灼灼,“这样的比賽,一年也未必能碰上一次,要是错过了,肯定会后悔的。” 白石看着他,确认除了臉色苍白一点,呼吸和状态都还算平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我觉得不是掠夺,至少,不是之前展现过的那种掠夺方式。”他认真地回答着忍足一开始的问题。 一旁的千岁目光紧随场上變化,点头,冷静地补充道:“嗯,灰崎的掠夺似乎有个前提,需要和对手正面交锋后才能生效。” “但立海大明显一直防备着这一点,只要是灰崎参与的回合,真田几乎都不会出手。”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白石眸光微动,回忆着刚才的比赛,“其疾如风这一招,在第十一局的时候还成功打出来过。” “那之后一直都是黄濑参与比赛,灰崎根本没碰过球,更没有机会掠夺。” “那恶人君是怎么做到的呢?”远山金太郎趴在栏杆上,身子前后輕晃,脸上写满了好奇。 “……不清楚。”白石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真田现在的状况恐怕很不妙。”—— 场上,真田将网球重新捏在手里,抿了抿唇。 刚才的失误在脑海中迅速回放。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沉着脸,迅速回忆起刚才的动作细节: 跳跃角度? 拋球高度? 挥拍轨迹的下压幅度? 还是腕部收紧的时机? 真田在脑中一项项筛选,将刚才出手的每个细节与训练时的标准动作逐一对比。 他默默地调整站位,脚尖略微外展,膝盖比以往更弯曲半分,重心下压得更深了一点。 右手执拍时,特意把手腕收紧了几毫米,肘部更靠近身体侧面,以修正自己觉得不够流畅的发力环节。 舌尖輕抵上颚,让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回归到最熟悉的发球状态。 “只要把动作做到极致,绝对不会再有失误!” 他深吸一口气,将网球拋向空中。 手腕猛然挥出,拍面划破空气,发力的刹那,身体似乎有一丝违和,却已来不及修正。 “Double Fault!帝光,3-1!”—— 又一次到了帝光的发球局,灰崎单手把玩着手中的网球,漫不经心地向上一抛一接。 “其实我不太喜欢这种只靠挥拍速度的发球方式啊,”他目光游移,却在抛球的瞬间停在真田和柳身上,“不过,比起这点小小的不满……” “果然,还是把别人最重视的东西彻底夺走,才是最爽快的吧!” 话音未落,手指一松,网球高高抛起,挥拍的动作迅捷无比。 是他的其疾如风! 真田眼神一凛,第一时间捕捉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息。 在网球飞出的一瞬间,脚步敏捷地踏前一步,牢牢卡在預判好的落点上。 他当然清楚自己的“风”要怎么回击,也绝不会因为对方模仿就露出慌乱。 眼神凌厉,呼吸沉稳,手腕一转,球拍迎风挥出。 竟然用我的招式对付我?真是—— “太自大了!” “砰。” 球撞到球网的那一刻,闷响被无数倍放大,在真田脑海中轰然回荡。 ……为什么? 一瞬间,所有外界的声音都仿佛被抽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与那声低沉的撞击。 脚下的球场仿佛在一点点塌陷,連阳光都變得冰冷。 每一声心跳甚至都像是在为胜利的可能性敲响丧钟—— “怎么可能?!” 切原赤也看着场上发生的一切,完全无法理解:“发球被掠夺也就算了,为什么連回击都无法过网啊?!” 柳生比吕士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连平日的冷静都难以维持。 “太奇怪了,这真的只是掠夺吗?还是说,就连普通的回击动作也被掠夺掉了?” 旁边,胡狼听着他们的猜测,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不……不会吧?” “如果连普通的回击动作都能被掠夺的话……”他声音发涩,嗓音里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根本就没办法再打网球了吧?!” “应,应该不可能吧?”切原勉強笑着。 但一股深重的寒意无法遏制的在立海大众人的心底蔓延开来—— “哇哦。” 白秋轻轻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语气不像以往那样波澜不惊,眼底多出了一抹少见的意外和认真。 他一直坐在教练席最中央,表情始终保持着克制的温和,此刻却微微向前倾,视线穿透球场,将灰崎的变化尽收眼底。 本来,让黄濑和灰崎搭档上场,他的目的就是等待这两个人能够在极限对抗中引发各自的zone,尤其是灰崎的觉醒。 但没想到,这场比赛的刺激和压迫远超预期,连掠夺的“进化方式”也出现了异常的走向。 按照之前所有的数据和推演,灰崎如果觉醒,理应会像黄濑一样,获得“掠夺更强技能”的能力。 可眼下的场面,却分明是掠夺的方式发生了质变! 掠夺的本质在于复制与剥夺强者的能力,但现在灰崎表现出的状态,明显已经从单纯的技能模仿再剥夺,转变成了某种更直接、更具压迫性的介入。 不是简单地获得某个招式,而是开始影响对手自身的发挥和心理。 比起最初的推算,这种变异的掠夺方式…… “比我预想的要有意思呢。”白秋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指尖无声地敲了敲膝盖—— 灰崎看着对面右手垂下、神色掩在帽檐下的真田,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无趣和不屑。 只是这样就接受不了了吗? 视线扫过场边,立海大的队员们脸上满是担忧与焦急。 呵,失败了也不会被放弃…… 灰崎咬紧牙关,指尖狠狠扣紧球拍。 正因为这样,才会变得软弱无能! 不过,既然已经解决了一个,那接下来只剩下—— 他缓缓伸出手,就在众人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诡异的预言时…… “听说,你们都以为数据网球无法被掠夺?” 灰崎突然伸出食指勾了勾,目光落在柳身上,眼底灰色的光芒越发幽深。 “那就来试试看吧。” 第114章 放弃 掠夺……他的数据網球? 柳莲二眉头微微皱起, 心中浮现出短暂的不解和警觉。 他很清楚,所谓“数据網球”,本质上并不是一种具体的技巧或必殺技, 而是一种基于庞大经验和实时分析的思考方式。 每一次击球、每一个落点、每一个步伐,都是无数数据叠加演算后的最优解, 是基于头脑与眼睛的,而非单纯依靠身体条件和爆发力的技艺。 正因如此,他一直认为,这样的能力不可能像絕招一样被掠夺。 因为你无法掠夺一个人的大脑,更无法直接获得另一个人全部的经验和判斷力。 可现在,灰崎眼中的灰色光芒却讓柳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动摇—— “掠夺数据網球啊……” 观眾席上,入江奏多微微眯起眼, 一邊盯着相机屏幕里正准备发球的灰崎,一邊在脑海中默默分析。 虽然立海大的这位柳莲二他并不了解,但恰好u17有一位风格与他过于类似的选手,同样以“数据”为絕对武器的三津谷亚玖斗。 曾经和三津谷聊天时,对方提到过,面对数据型选手,最有效的对策之一,就是在短时间內用各种不相关的细节和变化, 给对方灌输过多杂亂的信息,这样就可以讓对方的数据網络陷入瘫痪。 但那只是干扰, 并不可能让“数据网球”从根本意义上被夺走。 即便出现混亂, 数据网球的本质还是“头脑的归纳”与“经验的积累”,这不是一项招式,更不是外力能够掠夺的能力。 入江收回落在相机屏幕上的视线,抬头看向場內的灰崎。 如果这位灰崎君真的拥有“掠夺数据网球”的手段…… 他唇角微微扬起。 三津谷, 你要是看到这样的对手,也一定会觉得很有趣吧?—— 柳莲二看着灰崎将网球高高抛起,思维像一台高速运轉的精密仪器,瞬间将每一个细节都捕捉、归档: 抛球的高度、挥拍的速度、球体旋轉的角度、空气中浮动的热度、甚至风向的微妙变化,都被分门别类地输入到数据网络里。 “普通发球的概率……是82.2%?” 可是,对方刚才明明当眾宣言要“掠夺数据网球”,而上一次他这样开口,就直接夺走了真田的网球。 这真的是普通发球嗎? 灰崎至少已经掠夺了“神隐”和“其疾如风”,但现在,明明身处抢七局最关键的发球局,却偏偏选择了最普通的发球? 但他身体上传递出来的所有数据,逻辑上就只有这一个結论。 “要赌那不到二成的可能性嗎?” 柳的心跳短暂加快,指尖紧了紧球拍柄。 “……不,我絕不会背叛数据的!” 下一刻,他动作坚定地衝向概率最高的落点,迎上那記普通的发球。 “啪!” 拍面与球心精准碰撞—— “4-2!” “4-3!” …… “6-5!” 比分交替上升,很快就到了比賽最关键的一球。 “奇怪,灰崎说要掠夺柳的数据网球,但现在看来,分明是被柳压制住了吧?” “而且刚才他说那句话时比分还是3-1,现在却是6-5,虽然看起来帝光领先,但分差却缩小了一分。” “我感觉如果柳能够拿下这一分,之后说不定就能反超了。” 观众席上有不少人讨论着看起来马上就要分出胜负的比賽結果。 乾听到身前几人的讨论,內心默默地点了下头。 的确,随着比賽持续,柳收集到的关于灰崎的数据肯定会越来越详细,作出的判斷也一定会越来越准确,扭轉胜负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 但…… 乾抬手按住胸口,掌下,心脏正因不安而胡亂跳动着—— 灰崎再次发出一記看似平平无奇的发球,动作与刚才几乎没有区别。 柳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心中的迟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明明已经到了賽点,只要发球得分,这場比赛就会分出胜负。 可灰崎却依旧没有选择任何花哨或必殺的招式,而是用最普通、最容易被数据捕捉的发球方式将球打了过来。 柳的本能在疯狂预警,理智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一球的数据……和之前一样。 就在拍面与球心即将接触的前一刻,柳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动摇。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可已经来不及更改动作。 “啪!” 网球与球拍撞击的那一瞬,柳心里猛地一沉。 糟糕! 这一球,比他预计中的旋转还要更强! 球拍上传来的衝击感几乎将他的手腕震麻,控球的角度完全被扰乱。 他勉强将球打了回去,却已经无法控制球路。 只见网球高高飞起,划出一道危险的抛物线,直衝天际。 一个灰色的身影在网前高高跃起。 那个高度,那个动作,根本不用分析,火神大我的空中扣杀! 0%。 无论是之前記录过的每一个回合,还是此刻瞬时完成的推算,这一球被成功回击的概率都是……0%。 理智在尖叫着警告:不必浪费力气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回击! 但脚步却没有停下。 柳几乎是在思维和身体分裂的状态下冲向网前。 就算是0%,他也不愿意用认输的方式离开球場! 当他冲到网前,伸出球拍的瞬间,内心突然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念头:或许,灰崎做不到火神或是黄濑那样的极致。 虽然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数据是那样明确,但在这最关键的一球,他还是不可遏制的生出一丝希望。 “你……果然还是来了啊。” “6-6!” 裁判的报分声响起,整个球場突然陷入短暂的失声。 但下一秒,这种安静被猛然击碎,四周观众席上骤然爆发出铺天盖地的议论声。 “搞什么啊?灰崎刚才竟然没有挥拍?!” “完全无法理解他想做什么!” “那一球只要打出去,根本不可能不得分啊!” “把赛点,不,把胜负拱手让人吗?他在想什么?!” 这些热闹,甚至吵闹的声音柳甚至已经听不清了。 他怔怔地站在网前,指节微颤,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灰崎落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眼中那抹阴郁的灰色中漫出嘲弄—— “7-8!” …… “15-14!” …… “19-20!” 比分又一次交替上升,但这一次,观众席上没有人再认为柳有获胜的希望。 场上,柳的动作不再像之前一样果断,反而充满了迟疑与不确定。 面对灰崎回击的球,他的身体先向左微倾,似乎是想向左移动,但又很快开始向右转移重心。 球无情地落在左侧邊线。 “20-20!” 场边,白秋看着柳,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里带着一丝遗憾。 灰崎的掠夺,成功了。 在柳主动背叛数据的那一刻,結局就已经注定。 一直以来所依赖的“数据网球”,在他第一次动摇、第一次在绝对的概率面前寄希望于所谓“奇迹”的瞬间,被彻底撕开了裂口。 而灰崎那记让所有人意外的“不挥拍”,明明唾手可得的胜利,偏偏选择放弃。 这样的选择,在柳的数据世界中根本没有过先例,数据库里根本没有“主动放弃必胜球”这种选项。 加上灰崎那源自赤司的近乎完美的假动作能力,彻底扰乱了所有可供分析的参数。 数据的空白、数据的崩坏,以及……对数据本身的怀疑。 白秋可以想象到,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数据分析者,此刻的内心恐怕正被前所未有的混乱和迷茫撕扯着—— 场上,灰崎算了算自己和黄濑各自的得分。 嗯,可以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赛了。 他边打着哈欠,边动作懒散地挥拍,将球随手回击过去。 “啪。”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看似平淡无奇的弧线。 柳看着灰崎的动作,脑中被各种判断与纠结撕扯。 又是这样随意的回击?是假动作吗?那他应该后退三步接球。 可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回球,那回击点其实只需要后退一步。 是哪一种? 所有概率模型在脑中同时跳跃,但每一种可能性,都像风中残影,苍白、无力。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我会无法再相信数据了。” 柳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苦涩的笑。 但,如果现在数据只会带来混乱,与其在崩溃中反复纠结,不如就此决绝斩断! 他不再犹豫,不再思考,不再推演,甚至闭上了眼睛,只让自己的身体按照最基础、最纯粹的网球动作做出反应! “啪!” 球被精准击中,柳用身体记忆和多年积累的比赛经验,将球回击到灰崎的死角! “20-21!立海大领先!” 灰崎原本随意的动作一顿,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短暂的错愕。 这一球,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本的计划突然被打破,内心的烦躁像潮水一般蔓延开来。 面对柳的发球,他毫不犹豫地前冲至网前,准备用一记扣杀快速终结这一回合。 可就在跃起的刹那,灰崎眼底的灰色光芒突兀熄灭。 白秋看着这一幕,眼神依旧平静,毫不意外。 灰崎的zone,源头是深层的恨意与毁灭冲动。 可一旦对手倒下、胜负趋于明朗,这份恨意反而被消解。 所以,在他彻底压制住柳后,zone的状态就已经开始走向倒计时。 “啧!” 灰崎看着离球拍还有些许距离的网球,落地后立刻使用缩地法追到后场,终于在最后一刻将球打到柳的反手死角。 这次应该…… 他看着对面,呼吸猛地一滞—— 真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球场上连最简单的回击都做不到。 被遗忘在角落,他看着对峙的两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往的片段。 和幸村一起查看部员的训练情况,与柳并肩制订每日的训练菜单,陪切原苦练新招,偶尔被部员们的吵闹和玩笑逗弄得生气。 可自从幸村住院,网球部这个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虽然还有柳一起分担,嘴上也说着“绝不会松懈”,可夜深人静时他依然会被不安和压力困扰得难以入眠。 幸好,即便再严苛,也有柳在侧,用数据和理性调和他雷厉风行的指令。 再之后…… 那场关东大赛的失利,就像是一道难以痊愈的伤口。 他无数次在心底拷问自己:是否还配站在“皇帝”的位置? 现在,灰崎明明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却一再放水、拖延比赛,像是在嘲弄一切努力和尊严。 而柳,哪怕数据网球已被掠夺、依旧咬牙认真回击每一个球,没有一刻放弃。 真田喉头泛起涩意,拳头一点点收紧,曾经并肩战斗的情景,与现在挣扎着的柳重叠。 “20-21!” 立海大的—— 赛点! 真田注视着那道拼尽全力、却终究来不及的身影,胸腔里的郁闷在一瞬间被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脚步重重踏地。 一道久违的雷光在场上乍现。 “动如雷霆!” “没用的!” 灰崎想要冲上网前截击,但zone带来的极致消耗已将他的体力逼到极限,刚才那一记缩地法更是榨干了最后一分力气。 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跪倒,他用手掌死死撑在地面上,咬牙喊道。 声音带着恼怒与一丝隐约的不安。 可此刻,真田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里,所有声音、所有色彩,都仿佛被骤然抽离,只剩下那颗高速旋转的黄绿色网球。 心跳声像擂鼓一般在耳边轰鸣,汗水沿着额角滑落,落在球场上甚至能听见清晰的滴答声。 不会打网球又如何? 就把自己当作第一天拿起球拍的那个孩子! “呼——”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去思考任何招式。 此刻,他唯一要做的! 就是—— 把这颗球! 拼尽全力! 打回去! 这一球,没有任何旋转,也没有任何技巧。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一个新手才会打出的朴素回球。 灰崎死死盯着飞来的网球,屏住呼吸,浑身肌肉下意识绷紧,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砰。” 球砸在网绳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那一瞬,球仿佛就要越过球网,但,还是差一点点。 “……哈。” 灰崎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可是下一刻—— 被大力击中的球绳突兀地弹动了一下,翻转了一点角度。 网球微微弹跳着,一点点地滚过了球网顶端,然后—— 缓缓、不可阻挡地,坠向了帝光的半场。 灰崎愣愣地跪在原地,场馆内所有的喧嚣声瞬间远去。 心脏某个地方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要输了吗? 他看着下落的网球,指尖微微发抖。 帝光,第一次败北。 而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模糊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曾经在帝光的日子里,每天和那些怪物们训练、比赛、争吵、较劲。 那时的自己总是嘴硬又骄傲,仗着天赋总是不去训练,在虹村走后更是觉得无人能管而肆无忌惮。 但那一天,赤司征十郎那双冰冷的异色瞳直视着他。 “灰崎,你赢不了黄濑。” “帝光不需要你了。” 退部吧。 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犹豫。 就像他刚才放弃了那记决定胜负的扣杀,赤司将他放弃得干脆又绝对。 他曾以为,自己早就无所谓了。 可此刻,看着因为自己导致的帝光第一次败北,内心深处竟然难以言喻的疼痛。 赤司,或许你说得对。 可惜,一切都晚了…… …… …… …… “啪。” “呀,好险好险。” 第115章 去留 网球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目光中, 划过一道陡峭的抛物線,最终稳稳地落在了立海大的半场。 场馆內安靜了一瞬,緊接着爆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 灰崎撑在地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他怔怔地抬起头, 嘴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 “凉……太?” 网前,那道金色的身影正缓缓直起身, 长长地吐了口气,手背抹过额角擦去并不存在的冷汗。 听到灰崎的声音,黄濑回过身,瘪了瘪嘴:“虽然知道你肯定不是为了帮我拖延时间,不过……阴差阳错,也算是有了个好结局吧。” 观众席上,剛剛还緊張兮兮地盯着球场的女生见到黄濑突然出现接球, 臉上浮现出一丝别扭的表情,小声嘀咕:“之前忘记灰崎君也就算了,竟然连黄濑君也忘了……” 她旁边的男生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声安慰道:“这说明这场比赛真的很精彩嘛,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才会一时把‘暂时没有存在感的人’忽略掉。” 女生本来还绷着的心情这才輕松了一些,但很快又重新紧張起来,咬着下唇:“那……黄濑君还能继续打球嗎?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吧?” 男生摇了摇头, 语气里带着一种笃定:“應該不会,这场抢七局已经打了四十多球, 拖了这么久, 黄濑君的体力肯定恢复了不少。” 他看着场內那个重新变得耀眼的金色身影,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期待和敬佩 “胜负,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观众席另一側,跡部靜靜感受着场內氛围的轉变。 之前那股几乎渗进皮肤的阴冷气息随着灰崎的失利骤然消散, 周围仿佛又一次被温暖的阳光笼罩。 “另一种形式的光与影么……”他低声喃喃,若有所思。 “跡部君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几分笑意的陌生声音。 跡部轉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你认识我?” 对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冰帝的部长,我想作为全国大赛的观众,很难不认识吧?” “至于我嘛……”还没等跡部追问,对方晃了晃手中的相机,微微側头,“其实是一名实习记者哦。” “刚才听到迹部君好像对这场比赛有点独特的见解,稍微有些好奇,就想来请教一下。” 迹部打量着眼前的人:蜜糖棕色的卷发,圆框眼镜,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毫无威胁性。 他没说话,只是重新将视線投向了场内。 就在入江奏多以为对方要无视自己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声音。 “你應該知道帝光的黑子吧?” 入江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迹部看不到自己,补了一句:“知道,是那个存在感异常低的选手。” 迹部继续说道:“之前日美赛的时候,白秋……也就是帝光的教练说过,黑子的低存在感,在很多时候需要一个足够吸引视线的同伴配合。” “的确,”入江恍然道,“这是最大化利用黑子君特性的方案,真是天才的想法。” 他微微一顿,眼中浮现思索:“所以黑子君是‘影子’,而那个耀眼的同伴就是‘光’……这就是光与影的由来吧?” 迹部略带意外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还蛮聪明的。” 入江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輕輕摇了摇头:“也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猜测而已。” “不过,看迹部君的反应,看来我应该是猜对了。” 他回忆着刚才的比赛片段:“难怪迹部君会把他们评价为另一种形式的光与影,确实,在一个人光芒万丈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像黑子君那样,瞬间被全场忽略。” “不过,比起黑子君那样依靠低存在感……”入江顿了顿,目光落在场内那道金色的身影上,语气带着些许感慨,“他们两个人完全是因为自身的存在感強到足以成为全场唯一的焦点吧。” 迹部听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疑虑,锐利地盯着入江:“你真的只是记者?” 诶呀,一时兴奋,忍不住说多了。 入江面色不改,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摊手,笑眯眯地看着迹部:“实习记者,也算是记者吧?” 迹部皱着眉盯了他两秒,轉回视线没有再追问。 入江看到迹部转开目光,悄悄松了口气。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得意。 果然,他的演技还不错嘛。 不过,他刚才其实有一点没有说,比起迹部认为的“另一种形式的光与影”,或许另一种说法更适合眼前这支组合…… “交替的光与影。” 教练席上,白秋和也靜静注视着场内在发球线后方连退几步的黄濑,輕声说道—— “哔哔——!” “23-21!” “Game and Set!帝光,7-6!” 裁判哨音响起,黄濑终于松了口气,直接仰面躺倒在球场中央,汗水从额角流进眼角,臉上带着难得的轻松。 “啊,终于结束了……” “呵,真难看。” “喂!”黄濑一个翻身坐起,不满地看向比现在的自己还要狼狈的灰崎,“好歹我也算是弥补了你的失误,拯救了帝光,稍微说点好听的不行嗎?” “想得真多。”灰崎不屑地冷笑一声,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你!”黄濑咬了咬牙,“亏我还打算勉強扶一下你呢!” “哼,没必要。”灰崎小腿还在不断颤抖着,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强撑着站直身体,没有向任何人求助。 黄濑看着灰崎走路都有些歪斜的背影,小声嘟囔:“真是,为了不跟我低头这么拼命嗎?” 他站起身拍了拍沾到的尘土,内心轻笑了一声: ……不过他大概也是一样吧。 四人走到网前,微妙的气氛交错流转。 柳最先伸出手,声音平静:“恭喜,希望以后还有对决的机会。” 虽然这么说,但无论是他和真田还是对面的两人,都已经是国三生,所以这是他们在初中时期的最后一场比赛。 至于高中还会不会打网球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再次在球场相遇的可能性是…… “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奇怪。”灰崎低头看了眼柳伸出的手,余光瞥向旁边正和黄濑低声交谈的真田,脑海里突然闪过之前主动鼓掌的千岁。 “面对我这个掠夺了你们网球的人,还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少开玩笑了!”真田向下压着帽檐,看不清表情,但那股强烈的不甘和怒意却直直刺过来,“下次,绝对不会再讓你掠夺任何东西!”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场。 “……虽然感觉这个时候应该说抱歉,但是,”柳直视着灰崎,“这句话,其实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他忽然嘴角一扬,罕见地带上几分锋锐与笃定:“既然数据已经不再可靠,那我也做一次预言吧,我们会再次在球场上相遇的概率是——” “100%!”—— ……果然很奇怪。 不过,完全说反了,概率是0%才对,毕竟…… 灰崎盯着他们的背影一点点远去,随后收回视线,默默走到场边,把球拍随手扔进包里,转身就要离开。 “嗯?不留下来看之后的比赛吗?”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赛结束,应该还要好好庆祝一下呢。” 灰崎脚步一顿,臉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是想要羞辱我吗?!” “已经被退部的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被你们看笑话吗?!” 他早就算过,最后黄濑的那两分讓他的得分超过了自己。 呵,不过是又一次离开,自己早就熟悉这一套流程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在那里累死累活地拼命比赛,自己可以躺在床上吹凉风,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 反正,他本来也不想打比赛。 这么想着,灰崎又一次迈开了脚步。 “诶?谁说灰崎同学被退部了?” 脚步倏然顿住。 灰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迎上那张始终带着温和微笑的脸,心里的戾气又一次剧烈翻涌。 但想到这家伙脆弱的身体,他压抑着情绪,拳头在腿侧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还是强行控制住自己没一拳砸在那张可恶的脸上! “呵,我承认我输了,满意了吗?” 灰崎一把揪住旁边黄濑的衣领,完全无视那边“痛痛痛,呼吸不了了”的杂音,把他直接按到白秋面前。 “你不就是想通过事实让我知道,这家伙就是比我强吗?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他阴翳地盯着白秋,语气冰冷:“别再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了。” 白秋歪了歪头,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好像真的没有明白灰崎在气什么。 “我记得,我一直说的都是‘赢了的人,就是正选’吧?” “好像……” 他轻声呢喃着,站起身,走到灰崎身前,微微仰起头。 在炽热的日光下,那张略显病态苍白的脸庞带着点让人无法抗拒的柔和,金绿色的眼睛静静望着灰崎,眼尾微弯,唇角泛着不含任何防备的笑意。 “从来没有说过——输了的人就不是正选吧?” 白秋的声音很轻,话语间没有半点对灰崎误解的讥讽,只是平静又温柔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什……?!”灰崎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眼里的阴郁突然被什么轻轻拨散,残余的愤怒和自嘲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与迷茫。 白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朝灰崎摊开。 “欢迎归队,灰崎同学。” 第116章 邀请 “抱歉, 幸村。”柳低声道,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歉意和无奈。 幸村搖头:“比賽中对手突然完成突破,这种变量的确很难预测, 不必太在意。” 他的视线越过柳的肩膀,看着真田气势汹汹上台阶向選手席走去的背影。 虽然看不到那張脸上的神情, 但从切原一副乖顺老实坐在座位上的模样,也能猜出大概。 “真田……”幸村轻声道,“恐怕很快就会开始专门针对灰崎开发新招式了吧?” 柳点点头,語气很肯定:“概率是100%。” 幸村眼里浮现一丝笑意和调侃:“以前的你,可不会轻易用出这样绝对的数值。” “不过嘛,现在的参谋倒是更有趣一些呢。” “别取笑我了。”柳苦笑着搖了搖头,“我的数据库现在还处在混乱的状态, 说实话,这种感觉真讓人头疼。” 玩笑过后,柳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他抿了抿唇:“幸村……” 没等他说完,幸村已经会意,点头打断他,视线落在帝光队伍的方向,語气柔和又坚定:“啊, 我明白。”—— “你……说什么?” 灰崎怔怔地站在原地,无意识地松开了还揪着黃濑的手指, 嗓音里带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黃濑揉了揉被勒红的脖子, 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无語地白了灰崎一眼:“小白秋不是都说了嗎?你根本就没被踢出去啊。” “不过,这样倒是更合理一点。”黃濑抬手搭在脑后,语气里带着些感慨, “我就说嘛,小白秋才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场胜负就随便赶人走的人。” 不过,虽然相信白秋不可能那么无情,黃濑原本还以为对方只是想讓他和灰崎彻底握手言和。 所以他才会一直试图和灰崎配合,想让两个人真正成为队友。 现在看来,好像只是拿他当成刺激灰崎的道具? 想到这里,黄濑垂下眼睫,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向白秋:“小白秋,居然利用我,太过分了……” 白秋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我以为你会玩得很开心呢,毕竟……这不正是你最喜欢的比分游戏嘛。” “不要再提那种黑历史了啊!”黄濑一听到“比分游戏”四个字,反应比剛才被灰崎勒住脖子还大,直接用手捂住脸,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耳根微微发红。 “喂,白秋。” 灰崎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嗯?怎么了,灰崎同学?” 灰崎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正经和一丝迟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场我们真的输了,要怎么办?” 白秋眨了眨眼,笑意浮上唇角,语气无比理所当然:“那也没办法吧?实验嘛,总归是有可能失败的。” “而且,”他目光柔和地看向灰崎,“如果输了,灰崎同学不就更能相信,失败了也不会被放弃了嗎?” “不过在我看来,成功的概率可是高达99.9%哦。” 对于所有可能性,白秋早已在心中权衡过。 如果比賽过程中两人始终没有爆发zone,那么为了获得胜利,他们恐怕不得不合作。 毕竟比起和对方合作的痛苦,这些家伙对于失败的抵触要大得多。 而这种第一次的合作,只要真正发生,之后的默契与配合自然就能慢慢建立起来。 “所以啊,无论结果如何,都很值得不是嗎?”白秋笑着总结。 他将还停在半空的手向上抬了抬,眼神带着淡淡的催促,靜靜等待灰崎的回应。 “……我可还没认可你当我的教练。” 灰崎冷冷丢下一句话,却突然伸出手,向下重重拍了一下。 “不过我可不会输给绿间那家伙。” 他随意甩了甩手,轉身朝選手席的方向走去。 “真是不坦率的家伙,果然我和他还是合不来啊……” 黄濑一邊不满地嘟囔,一邊也大步往回走。 白秋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灰崎拍得微微泛红的手掌,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说着不在意,其实有在现场看比賽吧?不然怎么会知道绿间和他击过掌呢?—— 灰崎和黄濑剛一前一后走到选手席,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一道冷静的声音传来: “太难看了,回去之后加训一个小时。” 灰崎轉头看向赤司,那双异色的眼睛曾经是他最不愿直视的存在,可不知为何,此刻再看,内心已没有了当初的惧意。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剛才白秋那同样金色、但带着温柔笑意的瞳孔。 真是奇怪,同样的眼睛,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沉默的时间过长,帝光选手席的气氛悄然被一层紧張包裹。 就在这时—— “哦。” 一声近乎无所谓的应答,灰崎径直坐了下去。 黄濑一愣,惊讶地凑到黑子耳邊小声嘀咕:“小灰崎居然会这么乖?感觉好陌生啊……” “凉太,你也一样。” “诶?!”黄濑剛想反驳,结果对上赤司看过来的视线,立刻蔫了下去,老老实实点头:“我知道了。” 他一下脱力般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小声嘀咕:“怎么感觉这一幕这么眼熟啊?明明是因为队友不合作,最后一起被罚的还是我……” 黑子側头看了他一眼:“黄濑君,加训前记得补充水分。” “小黑子……”黄濑感动得一把搂住黑子,抱着他前后摇晃。 “恩将仇报呢,黄仔。”紫原在一旁懒洋洋地吐槽,顺手从包里掏出一袋没开封的薯片。 刚准备撕开包装,却被一只手及时拦住。 冰室笑着摇头,温和又无奈:“敦,不可以再吃了,比完賽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哦。”紫原撇撇嘴,一脸委屈地把薯片抱进怀里,低声嘀咕,“那我一会儿再吃。” 冰室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冰室君。”身側突然传来一个极轻的声音。 冰室转过头,看见高尾正一脸神秘地朝他招手,示意凑近些。 他侧身靠近了一些,悄声问道:“怎么了,高尾君?” 高尾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指了指刚坐下的灰崎:“你知道这家伙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冰室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面无表情、独自坐着似乎在发呆的灰崎。 “不过,看起来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低声道,“之前的那些事,或许也不那么重要了。” “也对。”高尾点了点头,语气松弛下来—— 灰崎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正小声讨论着自己。 他仰头望着球场顶端那一片湛蓝的天空,耳边的喧嚣声像被薄雾遮掩,脑海里刚才那一球的画面一遍又一遍闪回。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偏偏黄濑突然出现,救下了那一球。 灰崎抬手,心烦意乱地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 ……开什么玩笑?! 他竟然在那一刻,比起个人胜负被逆转的愤怒,更多的……是松了口气的安心感?! 那种感觉,仿佛原本沉在水底的窒息,被人拉了一把,让他呼吸到了空气。 灰崎觉得难以置信,脸色变得更加阴郁,手指緩緩握緊成拳。 太恶心了!居然会因为那家伙出现而感到安心?! 他猛地回头狠狠瞪了黄濑一眼。 黄濑正和黑子在交谈,察觉到视线后,看着他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 灰崎看着那副无辜的表情,只觉得更烦躁,冷哼一声,迅速扭回头去。 下次,绝对要让这家伙也体验一次他刚才那种恶心的感觉! 黄濑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完全摸不清灰崎那家伙突然瞪自己的理由。 不过,想起之前自己脱力倒地,抬头看到灰崎站出来接管比赛时的心情…… 其实这家伙有时候也挺可靠的嘛。 算了,今天就暂且包容一下他吧。 带着刚刚赢下比赛后的好心情,黄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期待地看向球场。 “下一场是谁出场啊?”—— 觀众席上的气氛还未完全从上一场的緊张与激烈中缓过来,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刚才那场比赛也太夸张了吧……连数据网球都能被掠夺,简直像在看漫画!” “谁说不是呢,灰崎那家伙明明前半段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结果后面突然就成主角了。” “不过最后还是帝光赢了啊,我还以为他们这次会输呢。” “感觉真田蛮可怜的,每次遇上帝光都碰上怪物。” 有人意犹未尽地回顾着上一场,也有人已经开始热烈讨论下一场的对阵名单。 “下一场谁会出场?该不会是绿间吧?” “很可能诶,绿间那家伙之前抢七局的时候超厉害!不仅体力充沛,还有那样无解的手段!” “我觉得说不定会有意外,有可能轮到黑子出场了呢?” “黑子?别开玩笑了吧,他根本没办法单打吧?” “话说回来,帝光的教练每次排兵布阵都让人摸不透,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讨论声、猜测声渐渐交织在一起,随着裁判整理球场,所有视线和期待又一次集中到了即将揭晓的下一场名单上。 “你觉得呢,实习记者?” 迹部忽然侧头,目光落在身后的入江身上。 入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被点名,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惯常的笑容,敲着相机思索了一下:“嗯……要是问我的话,当然最希望看到幸村君和赤司君登场啦!” “毕竟对于记者来说,素材越稀缺、越有话题性的对决,才越有价值嘛。” “那两个家伙比赛吗……”迹部低声重复着,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昨晚烤肉店里,幸村和赤司彼此试探、云淡风轻却剑拔弩张的对话。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呢。” 迹部抬眼看向球场,即便是他,也在这一刻对接下来的比赛多了一份期待—— 在无数期待的视线注视下,幸村精市缓缓站起身。 场边原本还在低语的各校选手和觀众,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所有目光都牢牢锁定在那道身影上。 只见幸村动作不紧不慢地将外套脱下,叠好搭在椅背上。 短暂的静默之后,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幸村君要上场了?!” “真的假的!神之子又要打比赛了吗!” “太好了!!” 幸村精市没有理会场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欢呼,径直转身,朝帝光的选手席走去。 他在球场边停下,微微抬头看向正坐在帝光阵中的赤司征十郎,唇角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观众席原本的喧闹瞬间再次归于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场边的每一个细节。 幸村抬起右手,做出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 “还不下来吗?” 第117章 第一球 所有人都异常安静, 只剩下一点微风从场馆敞开的上方灌入,为众人带来一缕缕凉意的同时吹动旗帜的细微声响。 头顶不知何时悄然聚起了一层淡淡的阴云,将本来澄澈明亮的蓝天分割出一抹厚重的灰色。 光線穿过云层, 在球场中央投下斑驳的影子。 赤司征十郎坐在选手席深处,侧脸一半沐浴在依旧灿烂的日光里, 另一半则被突如其来的阴影吞没,五官轮廓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显得格外深邃。 无数道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線,将他牢牢包裹,每一道都带着灼热的探究与期待。 空气仿佛凝滞在两人之间,场馆內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每一次衣料摩擦、椅背輕响,都会在此刻激起微妙的涟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赤司动了。 他缓缓起身, 微垂着眼帘,看向场邊的幸村精市。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眼神深处,却有一道冷冽的光流轉。 “首战由你作为对手,勉强,还算合格。” 安静了许久的观众席在赤司起身的瞬间,突然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居然是幸村和赤司要对决了吗?!” “立海大和帝光的队长!这真的是全国级别里也能称得上巅峰的对决啊!”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入江忍不住抬手捂了一下耳朵遮挡这几乎刺穿耳膜的尖叫声。 不过虽然没有加入人群的喧哗,他却同样目光灼灼地望向场內, 眼神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与浓厚兴趣。 “哦呀,竟然真的轮到这两个人比賽了吗?” 他低声感叹, 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真是……大新闻啊。” 可惜, 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记者。 心里这么想着,入江的手指却紧紧攥着相机,生怕错过这难得的每一个瞬间。 而真正的记者们早就举起了相机,快门声在场邊接连不断。 芝纱织双颊泛红, 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度:“井上前辈,竟然是这两个人对决!太、太意外了吧!” 井上守比她要沉稳许多,手指动作却比平时快了一倍,快门声一下一下地定格着场内最珍贵的瞬间。 他的目光先定在幸村身上,随即轉向场邊弯腰取拍的赤司征十郎,又来回在两人之间流轉。 不过,他此刻更加关注的,还是赤司。 “这位帝光的队长,到底有什么样的……” 井上忽然想起不久前芝纱织采访帝光时的无奈抱怨—— “天赋和才能到底有什么区别嘛?怎么帝光的所有人都那么坚持说自己拥有‘才能’?” 井上守輕轻一笑,镜头坚定地对準赤司,按下快门。 “这位帝光的队长,到底会展现出怎样的‘才能’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切原紧紧抓着膝盖上的布料,目光盯着走上场的两人,壓低声音嘟囔道:“啊,好紧张!简直就像必须一命通关的boss战啊……输了就直接game over的那种!” 柳的視線始终没离开球场,数据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还是强撑着理智去分析:“如果说幸村的资料有许多地方打着问号,那赤司君的资料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过,”他继续道,“能壓制住那群怪物,他自身的实力恐怕还要更在其上。” 丸井咬着泡泡糖,要更乐观一些:“就算再强,只要精神层面逊色于幸村就没问题吧?毕竟他可是有那一招啊。” “幸村的灭五感……” 柳犹豫着没有说完,但帝光选手席那边,有人悠悠地把这句话补全了出来—— “对小赤司没有用吧?” 黄濑扶了下眼镜,像侦探一样:“毕竟幸村的灭五感,发动的前提条件是一分不失,靠‘无论如何都能被回击’的绝对压迫感,讓对手逐渐丧失感官。” “所以,只要小赤司能正面突破一次,这一招就等于被封印了。” 绿间点头,正要习惯性地推眼镜,手却在半空停住。 他冷静地从黄濑脸上把属于自己的眼镜拿了回来,重新戴好。 “嗯,所以……”绿间平静地看向球场,“这一场最关键的一球,恐怕不是賽点,而是——” “第一球。” 白秋看着走到网前握手的两人说道。 幸村和赤司相隔着球网,彼此静静注視。 “他们会说什么?” 观众席上有观众低声激动地猜测。 “肯定要先互相挑衅一下吧?” “会不会像灰崎君那样直接宣告胜负?” “还是谁先放狠话?”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等待这两个全国顶尖选手间火花四射的对峙。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两人只是平静地完成了赛前礼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们像约定好了一样,同时轉身,各自回到自己的半场——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瞬间,场上气氛陡然收紧,连阳光都仿佛被空气中无形的紧张割裂成碎片。 幸村将球轻抛而起,发球姿势看起来并不张扬或特殊。 網球在光下划出一道优雅弧線,带着平稳的節奏落入赤司半场深处。 赤司身体几乎是与球影同时启动,回击的一瞬,拍面与球心的撞击并不沉重,却带着極强的控制力,将球以極低的高度切向幸村场地的边线。 幸村步伐丝毫不乱,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思考,早已预判到球的落点。 他脚步如流水般滑出,身形下压,手腕巧妙一抖,将球挡回。 網球贴着球网掠过,速度并不快,但旋转極其复杂,试图用节奏的细微變化诱导对方回球失误。 赤司微微扬眉,面上看不出情绪變化。 他顺势前压,仿佛根本不担心球的复杂旋转,手腕发力,直接将球以一记漂亮的直线截击反打回去。 球速骤然提升,撞击声脆响。 幸村神色平静,迎着疾射而来的球侧身拉开距离,利用拍面和身体的柔韧,强行将球削回场内。 两人的节奏时快时慢,但无论是谁,都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破绽—— “……嗯,该怎么说呢?好像有点普通?” 宍户亮有些纠结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茫然。 在他想象中,顶级高手的交锋,应该每一球都能讓人血脉喷张才对。 可现在看起来,竟然是之前两场比赛更令人激动? “呵,这场比赛,可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跡部景吾眯起眼,視线紧紧锁定场内那两道身影。 此时,在他的视野里,两人那看似普通的每一球中,都隐藏着无数种可能。 比如赤司打向幸村的那记斜线球,球速并不快,却用极隐蔽的切拍方式带出了极细腻的侧旋。 落点看似普通,实际上极易制造出反弹后的小角度變化,让防守方很难判断到底该用正手还是反手应对。 而幸村回击的那球,拍面刻意调整了一分倾斜角度,表面像是普通的削球,却因那不易察觉的旋转變化,让球的落点和二次弹跳轨跡都变得不可预测。 他们打出的每一球,在面对普通对手,甚至全国级别的对手时,都是能让人措手不及的得分球。 只不过因为双方看起来都应对地太过轻松,才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幸村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赤司的动作上。 在对方揮拍的瞬间,他精準地判断出:是网前左侧。 可就在刚踏出半步的刹那,赤司手腕的动作突然变了。 那原本标准的截击动作,到了最后一刻,球拍却没有直接击打球心,而是巧妙地从侧面切上。 网球拍击声极轻,球体在拍面上“滑”了一下,轨迹骤然偏转,原本向着左侧的斜线突然带出一道隐蔽的小角度侧旋,落点并未如预判那样靠近左侧网前! 幸村心头一紧,瞬间意识到不对。 “是右侧短球!” 一瞬间,身体因为前冲惯性产生了短暂的失衡。 看到幸村身体摇晃的瞬间,切原的眼睛瞬间睁大,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部长!” 场边其他立海大成员也纷纷露出担心的表情。 只有真田,脸上没有太多波澜,目光专注,眼神比其他人更加平静—— “啪。” 赤司目光微微一顿,看着幸村虽然身体摇晃了片刻,却还是及时出现在落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归于冷静。 原来如此,这种应对方式吗? 无数信息在赤司的视野中被无限放大。 幸村的呼吸极为平稳,动作流畅得近乎无懈可击,但在天帝之眼的注视下,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都无所遁形。 惯用的揮拍幅度、手指的握拍角度,每一次脚步调整与身体重心的转移,甚至连球拍回转时空气流动的细节,都被赤司逐一捕捉。 他微微前倾身体,右手平稳地引拍,眼神冰冷专注。 球拍挥动的轨迹指向左后场,整个动作流畅且极具欺骗性,从膝盖的转动到手腕角度的变化,无一不在引导对手的判断。 天帝之眼下,赤司敏锐地捕捉到幸村肌肉线条的细微反应和视线的瞬间移动。 下一刻,对方的脚步果然被调动,身体跟随自己动作预判,迅速朝左后场做出防守准备。 就在挥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改变击球方向,手腕微妙一转,拍面从原本的斜后方向悄然变换,精准地锁定住能够最大程度破坏幸村重心的那个死角。 幸村的身体再次因重心的突然转移而微微晃动,却依旧没有失去平衡,稳稳地踏出几步,抢在球再次落地前将其回击回去。 “诶?虽然不太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对方的招式被幸村部长破解了!”场边,切原满脸惊讶。 “真田,你似乎知道些什么。”柳突然开口。 刚才那一球,他就注意到,比起其他人紧张的神情,真田始终显得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笃定,仿佛早就确信幸村不会真正摔倒。 真田点了下头:“昨晚,幸村来找过我。” 第118章 封印? 夜色如水, 清冷的月光洒在真田家的院落,将地面映得如同覆上一层薄纱。 高高的院墙挡住了外头的喧嚣,院中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靜。 风吹过树梢, 带起叶片细微的颤响,映衬得四周更加靜谧。 然而, 这片寂靜之下,院子里却并非空无一人。 “你问怎么可以避免重心被破坏?” 真田微微側首,看着身旁随自己一同归来的幸村,眼中带着不解和一絲疑惑。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幸村坐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夜色中清冷的月亮,語气平静中带着一絲深思:“真田,你觉得, 有人能凭一球就讓对手摔倒嗎?” 真田微微皱眉,声音坚定:“怎么可能?” 幸村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的确,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 他頓了頓,眼神微微收敛,月光落在側脸上,映出一丝凝重。 “帝光的那位赤司君,似乎可以做到。” 真田怔了一下, 下意识反问:“那个赤司?你从哪里听说的?他不是只在今天和四天宝寺的比赛里打过一球嗎?” 幸村沉默片刻,指尖摩挲着膝侧的衣角:“无法完全确定, 但和赤司君对决时, 远山和手冢都摔倒了。” “对于那两个人来说,尤其是手冢,这种情况并不寻常,对吧?” “手冢也认为那不是意外。” 真田陷入短暂的回忆。 那天在海邊, 他作为旁觀者,只当手冢摔倒是因为脚下的沙子。 但如果……如果那真是赤司通过某种方法造成的结果—— 真田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緩緩站起身,随手从一旁拿起竹剑,迎着淡淡月光走到院落中央。 “我大概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了。” 说话间,真田双腿自然分开,身体微微下沉。 他回头看了幸村一眼:“在剑道里,其实有类似的手段。” 他将竹剑高举过肩,脚下悄然调整成标准的攻防架势,眼神紧锁前方。 “剑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叫做‘崩し(kuzushi)’。” 他说着,竹剑快速挥出,先是轻轻切向左侧,半途却猛然一顿,瞬间變线刺向右前方。 “意思是破坏对方的重心、節奏,甚至心理的平衡。” 他的动作并不激烈,但每一次挥剑的停顿与變化,都带出一种奇异的令人不适的節奏感。 随后,真田站直身体,收剑于身侧,眼神一凛:“还有另一个相关词,‘気迫.気合い(气势壓制)’,意思是靠气势和精神去壓制对手。” 他说到这里,目光锋利,身形骤然前冲半步,竹剑如同闪电一般直指前方。 那一瞬间,哪怕只是旁觀的幸村,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壓迫感扑面而来。 “在极强的气势压迫下,有些对手会本能地动作變形、脚下打滑,极少数情况下,甚至会导致自己摔倒。” “但那种情况……目前我只在完全的初学者身上见到过。” 真田緩缓收剑,站回原地,沉声总结:“你要问的,应该是第一种。” “那其实是一种利用假动作、节奏變化、甚至微小的身体語言去诱导对手判断失误,从而破坏他们的平衡和动作连贯性的方法。” 幸村静静地注視着他,眼底流露出认同与思索。 “没错。”他微微一笑,“所以,要怎么应对呢?”—— “对啊对啊,所以到底怎么解决的?” 场邊,切原看着球场上虽然又一次轻微摇晃却依旧没有摔倒的幸村,眼中满是疑惑和好奇。 真田神色平静,缓缓开口:“‘半步先’,也就是,只走一半。” 胡狼挠了挠头,没太听明白:“只走……一半?” 柳听到这里,眉头微挑,眼底的迷雾瞬间被扫清。 他低声解释道:“也就是说,幸村现在第一次的移动和反应,其实是有意识地收敛了,每次只做到平时幅度的一半。” 他指了指场上的幸村,继续分析:“如果赤司的球没有什么花招,幸村就会继续按正常节奏补上剩下的步伐。” “但如果对方真的做了假动作或突然变换方向,幸村只走了半步,重心就能更快收回来,不至于被彻底破坏。” “所以才会有刚才那种轻微的重心失衡,但最后总是能站稳、不至于摔倒的画面。” 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与佩服:“不愧是幸村,竟然这么快就能将这种应对融合进自己的网球,以此规避掉被对方诱导失误的风险。”—— 场上,赤司将球擊出后,幸村迅速调整重心,借助半步的节奏卡住对方意图,极短暂的摇晃后成功将球回擊至底线。 球场两端,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赤司没有急于上网,而是连续两次以极限角度将球切向边线。 每一次球拍挥落,都像是在测试幸村的极限反应。 但哪怕每次回球都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幸村却始终保持着那种不慌不忙的移动。 一记看似普通的高吊球在空中划过弧线,赤司脚下步伐一顿,却并未选择直接扣杀,而是用极强的腕力将球轻挑至中场空当。 双方就这样在场上一次又一次拉扯、变奏、试探,每一个球的落点都暗藏玄机,球速和节奏忽快忽慢。 第一球仍未分出胜负,场上拉锯的局势讓场馆的空气都被越拉越紧。 每一拍的击球,都牵动着观眾的神经。 “这是……第几个回合了?” 观眾席上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敬畏,甚至有些发颤。 “我已经记不清了,起码有几百球了吧?” 另一人看了看手表,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天啊,光是这一分,竟然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而在前排不远处,乾贞治推了推眼镜,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数字: 347球,16分56秒。 他看向球场上那两道身影,目光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这两个人,已经完全不是他所能轻易理解的存在了。 然而,就在观众席上渐渐弥漫起“这一球会不会永远无法结束”的疑问时,场上的气氛却突然起了微妙的变化。 赤司的目光投向对面回击的幸村。 “你的应对,确实很成功。” 他说着,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异色的瞳孔在此刻同时映出一道锐利的光芒,气场骤然笼罩了整个球场。 “不过——”他的視线越过球网,直直地落在幸村身上,“你该不会觉得,这双眼睛,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为之一紧。 场边,白秋轻轻抬手,指尖落在自己金色的右眼上。 此刻的他,身上并没有“天衣无缝”的光芒。 他将視线投向场内,目光停留在赤司的身上,唇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以不依赖我,仅凭自己的意志进入zone,不愧是赤司君。”—— 场内,幸村眉头微蹙,注視着对面的赤司。 那双异色的眼睛在光线下流转着红与金的光芒,透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讓他有一种瞬间被看穿所有底牌的错觉。 但除此之外,他的感官并没有捕捉到任何异常的变化。 赤司的动作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挥拍的轨迹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没有时间让他过多思考,面对来球,幸村没有因对方的话产生半分犹豫,半步启动,判断出击球方向后,果断加速冲了过去。 然而—— “15-0!赤司领先!” 裁判的报分声在场馆上空回响。 赤司收拍缓步走到网前,目光低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单膝跪地的幸村精市。 他的声音平静、冷淡,带着无法反驳的威压: “你的败北,是注定的。” 眼底的红与金在阴影下流转,像是裁决一切的光芒。 “以这样的姿态结束,想必能让你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刚……刚才发生什么了?” 凤长太郎难以置信地盯着场内:“那个‘神之子’居然会……” 他下意识看向迹部,眼里带着期待与一丝求证。 但迹部却缓缓摇了摇头,神色罕见地凝重。 “……不,我也没能看明白,刚才那一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冰帝众人几乎同时顿住,连平时最面无表情的桦地都愣了一下。 一旁的忍足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竟然连你都没有看出来嗎?”—— “哈哈,竟然是这样报复心重的小子吗?” 就在青学众人也被场上的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彼此沉默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轻松不羁的笑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啊,是小不点的爸爸!”菊丸瞪大眼睛。 桃城反应更大,下意识惊呼:“等一下,越前的爸爸……那不就是——” “传说中的那名网球选手!”堀尾条件反射地接了句。 越前南次郎环视了一圈人群,最后毫不客气地在越前龙马旁边坐下。 越前龙马把帽檐压得更低,嘴角别扭地动了动:“不是说好不来的吗?” “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南次郎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很没正形,“谁知道正好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就忍不住赶过来了嘛。” 堀尾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南次郎叔叔,那刚才那一球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一定能看明白吧?” 越前南次郎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可以简单地理解成一种变速球。” “只是肯定比普通的变速复杂多了,球路之类也会做变化,但这么说大致就够了。” 不二侧头思索了一下,温和地提出疑问:“可是……只是变速球,真的能让幸村君那样的选手摔倒吗?” 南次郎视线落在场内的赤司身上,神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所以说,这一球的重点根本不在球上啊。” 青学众人互相对视,眼里都满是迷惑。 “是时机的预判,对吗?” 越前南次郎嘴角一扬,带着点欣赏地朝手冢看了一眼,打了个响指:“没错,真正的关键就在这里。” 他举了个例子,随口说道:“就像同样的一个馒头,对刚吃饱的人和饿了三天的人意义可完全不同。” “同样的变速球,只有在那个‘刚好’的时机变速,才能让那个蓝头发的小子摔倒。” “时机……” 大石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他已经完完全全把幸村君的每一步、甚至击球的时机全部完美的预判到了吗?!” 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幸村会在那种微妙的瞬间摔倒。 一定是那个最关键的时机,可能只有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发生了变化! “差不多吧。” 南次郎点了点头,手指夹住下巴微微思索:“不过啊,明明让对方普通的摔倒就可以了,非得让人家单膝跪地……” “这个叫赤司的小家伙,性格还真是不可爱呢。” 乾凝视着场上,猜测道:“幸村没有成功破解赤司的招式,而且第一分丢了,也等于‘灭五感’被彻底封印……这一局的结果,看起来已经注定了。” 听到这番话,越前南次郎嘴角一翘,神情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说不定呢。”—— “3-0!帝光领先!” 场上比分持续拉开。赤司冷淡地看着对面即将发球的幸村,目光定格在对方渗出血迹的膝盖。 “真是毫无意义的决心。” 幸村没有回应,网球被抛起,随着利落的挥拍,球划破空气冲了过来。 赤司迅速启动,准备拦截。 但就在接球的一瞬—— “15-0!幸村精市领先!” 赤司低头看向自己持拍的右手,眉头皱起,眼神中第一次闪过一丝不解。 幸村唇角轻扬:“我,也不会停滞不前啊。”—— 作者有话说:职业比赛的最长回合记录是:643拍,29分钟。 第119章 一人的同调 “什……什么?” “发生了什么?” 裁判报分声剛落, 观众席上便零零碎碎地響起了不敢置信的质疑声。 “剛才那球,是不是……赤司出界了?” “不是吧,赤司会失誤?他的球路一直精确得可怕!” “難道是体力出现了问题?第一球就打了那么久, 打到现在,说不定赤司累了?” “但刚刚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体力下降的迹象啊!” “还是说……其实是幸村做了什么?你们没发现赤司回球那一瞬间, 好像手腕稍微慢了一点?” “不对吧,就算慢了,赤司的反应能力也不至于直接出界啊。” 观众席上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内那两道身影上,神情复杂。 从惊讶、怀疑到困惑,谁都说不清刚才那一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人提出“灭五感”生效的猜测,就算有些观众并不完全懂網球, 但周围那些专业、半专业的分析和讨论,他们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球失分等于灭五感被封印。 这几乎成了场馆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共识。 但很快,赤司的表现让这个“共识”變得岌岌可危。 幸村又一次发球,雙方在底線连续拉锯了几拍。 赤司依旧精准地移动脚步,回球时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干脆。 可就在第九拍,他准备截擊时,手腕突然一顿,球拍边缘擦到網球, 球帶着不自然的旋转飞向界外。 “30-0!幸村精市!” 场馆里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赤司站在原地,低头盯着自己的右手。 ……那一拍, 他几乎没有擊球的触感。 第三球, 两人又一次僵持。 赤司将球切到边線,幸村迅速调整步伐,将球平稳送回。 赤司拉到網前准备截击,忽然踉跄了一下, 拍面角度偏离,网球擦着网帶滑出边线。 “40-0!” 这两球看上去没有任何复杂的技巧交锋,赤司却在这样的情况下频频失誤。 动作虽然看起来依然流畅,但在回球的瞬间,总会有一点停顿,细微却又難以忽視。 那份自上场以来便压制全场的掌控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迹部的目光紧锁在场内,语气罕见地迟疑:“幸村的能力……竟然成功了?” 一旁的向日岳人满脸困惑:“不是说只要失分,就没办法再给对手绝对压迫感,所以‘灭五感’也就不会生效了嗎?” 迹部摇了摇头,神情凝重:“虽然我也不清楚幸村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可以肯定的是,赤司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一旦从触觉开始的感官剥夺真的生效,”他语气一顿,眼神越发深邃,“接下来无论是視力、听力,还是其他感官,都会很快被一一剥夺。” “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能靠自己的力量,从中挣脱出来。” 场边,白秋看着赤司又一次失误,眉头罕见地微微拧起,眼底浮现出一丝担忧。 “不会停滞不前……嗎?”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场上的幸村。 能在失分,甚至连续失分的情况下,让“灭五感”生效……幸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边思索着,白秋一边抬手想要按揉太阳穴缓解不适。 昨天的感冒虽然及时吃了药,但还没有完全好转,此时仍有些头晕。 指尖碰到几缕略帶凉意的碎发,顺着皮肤滑过,带来细密的瘙痒感,与平日熟悉的太阳穴的温热和微微下陷的触感完全不同。 白秋手指停留在额角,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他明白了! 幸村发动“灭五感”的条件,是—— 空间感的错位! 场上,幸村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微微一笑。 这一招的开发,还要多亏你呢,白秋君—— 半个月前,日美賽进行期间。 夜色沉靜,病房里只有屏幕的光影摇曳。 幸村盘腿坐在电脑前,反复播放着关东大賽决赛的录像。 “真田说当时他陷入了幻觉,可是……”他低声喃喃。 指尖来回拖动进度条,屏幕上的白秋在球场上移动的每一帧都被仔细审视。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幸村轻声,眼神微凝。 难怪真田会说和“灭五感”类似,但他又明确表示从白秋身上感觉不到压迫感…… “所以,关键到底在哪里呢?”他望着屏幕,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是声音!” 就在金色小春准备扑向一氏裕次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动作,眉头微微一挑,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短暂的思索后,他眼睛一亮,推了推眼镜说道。 “声音?”远山金太郎从栏杆上跳下来,满脸困惑地看向金色。 金色小春自信一笑,语气带着得意:“人类在极限状态下,感官会互相补偿。” “就像音乐家和盲人能够用听觉来重建空间定位,他们能捕捉到普通人根本不会注意的细微声響,再用这些声音判断环境变化。” “幸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说着,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无论是球与地面的撞击声、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还是挥拍带起的风声……” “幸村用这些声音,误導了对方的‘空间感’!” 白石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听觉可以引導对手的动作節奏,那理论上,幸村就可以用自己击球的節奏,甚至某种声音的‘误导’,让赤司对空间和网球的判断出现偏差。” “没错!”金色小春补充道,“音乐理论里有‘节奏干扰’和‘节奏引导’的说法,而越是顶尖的选手,对外界节奏的感知以及运动反应就越敏锐。” “一旦被这种节奏影响,哪怕只有零点几秒的延迟,也足以打乱整个动作链条。” “所以,这正是幸村的‘声音版灭五感’!他用声音操控着整个球场的‘空间感知’和‘运动反应’,以此作为灭五感生效的真正开关!” 远山重新坐回座位,雙手撑着下巴,盯着球场喃喃自语:“那赤司前辈岂不是彻底落入陷阱,被对方掌控了嗎?”—— “4-3!立海大领先!” 场上,赤司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腿侧,似乎已经放弃比赛。 “砰!” “15-0!” “砰……” “30……” 球与球拍的撞击声逐渐變得遥远,赤司缓缓闭上双眼。 其实没什么分别,因为从上一局开始,他的世界早已陷入一片黑暗。 意识在无声的黑暗中漂浮着,仿佛被卷入了一片无尽的夜色。 四周没有边界,也没有光亮,脚下空无一物,所有的方向都失去了意义。 时间变得迟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遥远而陌生的回响。 在这片寂靜之中,他感知不到球场的嘈杂,也没有现实中的风声和呐喊。 但,这里并非空无一物。 【还没到要放弃的时候吧。】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赤司转身,看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 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 “赤司”站起身,微笑着抬手按住胸口: 【从一开始,毕竟——】 【我们,一直是一体的,不是吗?】 他靜静看着眼前的自己,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外: 【看起来,你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赤司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平静:“我在想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赤司”轻轻摇头,语气里多了分柔和: 【你知道的,我不会擅自窥探你的想法。】 赤司闭了闭眼,类似的境遇让他不自觉回忆起某个过往的片段。 “……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了,不是吗?” 他睁开眼,目光淡然:“总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失态得难看。” “赤司”抬头,目光投向那片虚无之外。 【还不出去吗?比赛似乎快要结束了。】 他侧身看向身旁的赤司,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 “不用。” “但,你的存在的确是必需的。” 内心空间悄然动荡,仿佛墙壁上的裂隙被一点点撕开,四周的黑暗缓缓崩塌,现实的光亮和声响渐渐渗入进来。 “赤司”在空间即将消散的最后时刻静静地望向他,嘴唇一张一合。 赤司睁开眼,眼前的世界逐渐由一片混沌恢复清晰。 四周的声音、色彩、气息都再度归位。 他抬手接住球童扔过来的网球—— “40-0!只差一球了!” 观众席上,有人紧张得死死攥住椅背,还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内,甚至忘记了眨眼。 场边的球童被安排例行将球递给赤司。 他瘪了瘪嘴,心里嘀咕着:这家伙每次都拿不稳球,真麻烦,反正最后一球胜负已经注定了,稍微偷点懒也没关系吧? 他随手把球扔了过去。 “啪。” 球童瞪大双眼,意外地对上了一双异色瞳孔。 他连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赤司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某种炽白的光辉包裹,轮廓在球场中央骤然明亮起来。 “无我?”桃城皱起眉头,小声嘀咕。 可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无我应该应对不了‘灭五感’吧,毕竟部长那时候……” “不!”还没等他说完,菊丸和大石同时高声打断。 “不对!” 大石瞪大了眼睛,难得失态的惊呼道:“那不是‘无我’,而是——” “同调?!” “可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不断摇着头,“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同调?!” 场上,赤司缓缓走到发球区,握着网球的手指稍稍松开又重新收紧。 他抬眼看向对面表情越发严肃的幸村精市,眼底的异色光芒仿佛能映出所有可能的结局。 真是多余的加油。 这场比赛,从一开始,胜负就已然注定。 “啪!”—— 作者有话说:这场比赛只写到这里,抱歉,还是稍微心软了一点,没有特别描写两人的“惨状”。 这场比赛的写法我纠结了很久,两人都不是拥有华丽视觉效果招式的人,想要体现招式更多的是通过描写对手的惨状,比如越前,比如诚凛。 知道大家很期待这场比赛,没有写得特别燃,而是更专注技术流,或许有些压抑,抱歉。 不过等两人成为队友的时候,或许又是另一种情况。 第120章 未来…… 阳光透过树梢洒落, 几只麻雀在草地上跳跃,不时发出轻快的鸣叫。 微风吹过,帶起一阵花香,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与安宁。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穿过洁净的玻璃, 落在展櫃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白秋被那道光刺得微微眯起眼,向后退了一步,但視线依旧停留在眼前的玻璃櫃上,没有移开。 櫃子里陈列着一面酒红色的旗幟,厚重的锦缎反射着细腻的光泽。 旗面正中央,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的金色大字——“全国大会优胜”——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边缘缀着一圈金色流苏, 每一根都整齐垂落。 旗幟的下方,是校名“帝光中学”,字体比主字略小,却同样端正。 旗角隐约绣有代表学校的徽章,整体设计简洁却极富分量感。 哪怕靜靜地躺在玻璃柜中,也在无声宣告着属于冠军的荣耀与历史。 “哇,看起来真好看。” “别挤我!” “你在这里看什么?你的宿主不是拿过游泳的全国冠军奖杯吗?” “诶呀,你都说了是游泳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网球的呢。” “感覺还是魔法世界的奖杯更酷,上上次的全息投影也不错。” “……呵, 别理这个高阶統, 说得好像我们不想去高阶世界一样。” “嘘,小声一点。” “……” 白秋站在柜前,听着外面那些刻意压低却依然吵闹的声音,心头刚刚浮现的一点感慨瞬间被打散。 “啊, 快跑,会长来了!” 门外骤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还有几句斷斷续续的争辩从窗缝飘进来。 “我们統干嘛要怕一个人啊?” “那你别跑啊!” “……这个身体需要锻炼而已!” “呵,嘴硬的统会被宿主嫌弃的!” “你才——” 声音渐渐远去。 “果然在这里。” 白秋回头,看着门口走进来的身影,眉眼弯起,帶着一点温和的笑意:“赤司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赤司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在展柜前,目光落在那面酒红色的旗帜上。 “虽然这面旗帜不是系统给你定下的最终目标,但有U17世界赛作为展示舞台,实现它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你……” 说到这里,赤司侧过身,視线从玻璃柜转到白秋脸上:“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 “未来啊……”白秋低声重复,抬手按在心口,掌下那颗心脏跳动得一如既往地断断续续。 指尖收紧,眼神里浮现出一丝陌生与恍惚:“这个词,对我来说,还真是陌生啊。” 赤司静静看着他:“等任务完成之后,我们也会离开。” “帝光,还有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在其他人的记忆里都会很快变得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他顿了顿,继续道:“国中剩下的时间要去哪所学校,想要去做的事情,憧憬的职业……” 赤司转身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框上,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地落下: “从现在开始思考吧,关于你的未来。”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淡淡的日光和静谧的空气—— 白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脚步没有特定的方向,脑海里難得一片空白。 街道两侧是熟悉的霓虹招牌和整齐的店铺,橱窗里陈列着新季的制服和闪烁的促销标語。 人流穿梭不息,偶尔有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身边掠过,帶起一阵风。 小吃摊的油烟和咖啡店的香气在空气里交织。 前方绿灯亮起,车辆缓缓停下,穿校服的少年少女一边聊天一边穿行在斑马线上。 远处传来叮当作响的风铃声,路边便利店门口站着推销新饮料的店员。 广播里传来清脆的广告曲,与人群的笑語、汽车的鸣笛声混杂在一起。 白秋走在这片热闹中,却又与这份喧嚣格格不入。 他停下脚步:“我……” “诶?白秋?” 充满活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下一秒身上一沉。 白秋惊讶转头:“远山?” 远山金太郎回头挥臂高呼:“部长!金色前辈!看我抓到了什么!” 白秋抬头望去,白石正朝这边挥手,脸上帶着温和的笑意:“真巧啊,白秋君。” “小金,不要隨便跳到别人身上啊!”金色小春跑了过来,一脸苦恼地把远山从白秋身上拉下来。 远山乖乖下来:“我只是覺得白秋很亲切嘛。” 白秋好奇问道:“你们还没有回去吗?” 白石笑着举起手中拎着的袋子晃了晃:“難得来关东一次,大家都有想要买的东西,所以打算明天再走。” “既然碰巧遇到,要一起吗?我们正好准备去吃午饭。” 白秋摇了摇头:“不了,我——” “一起吧,不长嘴的小子。” 一只胳膊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带着点强硬和隨意。 渡边修叼着牙签,半真半假地威胁:“我难得心情好想请人吃饭,你要是拒绝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啊?渡边大叔要请我们吃饭?!太好了!我要吃火锅!”远山立刻两眼发光,兴奋地喊起来。 “喂,等等!我可没说要请你们所有人!” 渡边修伸出手想要阻止,但三人早就兴致勃勃地凑在一起查地图、讨论哪家店好吃,根本没人搭理他。 他无力地垂下手,为自己即将遭殃的钱包重重叹了口气。 走在去往火锅店的路上,白秋有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渡边教練,你怎么突然……” 明明之前在赛场边,这位教練还一副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 渡边挑了挑眉:“被人误会难道不会解释吗?要不是我后来找迹部確认了一遍,你现在在我心里可就是那种会随便放弃选手的混账教练。” 他当时的確生气于白秋的做法,可内心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趁着之前烤肉店事后处理的时候,他借着迹部之前来提醒的事情顺便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果然不是那么无情的理由。 白秋心里的疑惑散去:“其实没有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好了,就算你现在拒绝,这几个小子也是要吃穷我的,那我不是更亏了。” 大家顺着手扶梯一路往上。 顶楼一侧是电玩城,里面灯光跳跃,游戏機的电子音和欢呼声混在一起,不时有抓娃娃的機械臂“咔哒”作响,还有弹跳球砸在透明罩上的脆响。 成群结队的学生围在投篮机前,比拼分數,偶尔传来一两声胜利的欢呼。 远山金太郎站在门口好奇张望:“部长,这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白石刚准备回答,里面忽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呵斥—— “太鬆懈了!” 众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眼底全是难掩的八卦光芒。 “啊,疼疼疼,我真的没看到消息啊,真田副部长!”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切原被真田揪着衣领,从电玩城里拎了出来,一边挣扎一边喊。 两人没想到门口竟然有熟人,都愣了一下。 “咳,这是怎么了?” 渡边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问道。 真田鬆开手,面无表情地回道:“没什么,这家伙逃训而已。” 切原揉着头顶,小声嘟囔:“都说了真的没看到今天加训的信息嘛……” “真巧,大家都在这里。”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众人回头,就见不二和手冢一同走了过来。 渡边扬了扬眉,勉强笑了笑:“……是挺巧的,你们也在啊。” 不二:“毕竟附近最大的运动用品店就在这里。”—— 五分钟前。 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球拍和配件,货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品牌的护腕、毛巾和手胶。 灯光下,蓝色与白色的包装显得格外醒目。 “这个胶带的触感我觉得更好一些。”不二拿起一卷浅蓝色的胶带递给身旁的手冢。 “是吗?” 手冢接过试了试,抬头就看见不二睁着眼睛看着外面。 “怎么了,不二?” 不二收回视线:“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组合呢。”—— 远山等人挑的这家火锅自助餐厅面积不小,玻璃橱窗反射着外面的日光,美味的食物加上开阔明亮的视野让这里有着不低的人气。 渡边修看着众人四散挑选食物的背影,默默掏出钱包數了数,确认金额后松了口气。 幸好,钱带够了。 虽然人数比预计多了一点……好吧,是多了很多。 但作为唯一的成年人,绝不能退缩! 另一边,白秋站在饮料区,面对橙汁和桃汁,一时有些犹豫。 “我觉得桃汁更好喝一点。” 好熟悉的声音。 白秋转头,愣了一下:“凤?” “长太郎,你不是说拿果汁怎么这么久?”宍户端着满满一盘菜走了过来,略带无奈地催促道。 “……咦,白秋教练?你也在啊?”—— 众人坐在一起,迹部景吾听完刚才电玩城里发生的“惨剧”,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真田,对后辈太严苛小心适得其反。” 真田双手抱臂,神色严肃:“立海大一天都不会松懈!” “倒是你,听说高中要去国外读书?” “……还没有确定。” “忍足,你以后想当医生啊?” “毕竟父母都是医生,我自己也对这方面有些兴趣。” “谦也以后应该也是。” 白秋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那些对未来的讨论一点点灌入耳中。 未来…… “白秋,你呢?高中打算去哪里?要不要来冰帝?本大爷可是很期待和你当队友。” “我……” 【锵锵!宿主,本系统回来啦!】 沉寂许久的声音骤然在脑中响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宿主想先听哪一个?】—— 作者有话说:帝光不会长久存在,统们的异世界感太强了。 可以猜猜看白秋未来会加入哪所学校? 不过正文不会写到这里。 120-130 第121章 即将遭殃的迹部城堡 “还有一组, 加快速度!” “快点,动作标准一点!” “接住!注意脚下!” 球拍与网球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呼喊与脚步声在场地间此起彼伏。 一旁的训練员不停挥舞秒表, 高声报数:“最后十秒!坚持住!” 球网边,几个人轮流发球, 后排有人一边喘气一边互相加油。 遠處的冰桶旁,有人急匆匆地灌水,又被喊了回去:“喝完再跑一圈!” 整个训練场气氛紧张而充满活力,陽光下,汗水和加油声混在一起,汇成了一片只属于集训的喧嚣热潮。 但也有人看起来格外悠闲。 入江奏多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栏杆上, 望着下方热火朝天的训練场,唇角带笑:“鬼,大家真是充满活力啊。” 他側头看向身旁:“不是嗎?” 他看向的那人身形极为高大,肩膀宽阔,暗红色的头发高高耸起,发梢微微外翘,衬得五官更加凌厉。 嘴角微抿,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讓他看起来沉默寡言、不易接近。 身上穿着“JAPAN”字样的队服, 站在陽光下,带着不动如山的强大气场, 像一颗沉稳的岩石。 鬼十次郎点了点头:“毕竟海外遠征的一军快要回来了, 也意味着新一轮的选拔要开始,他们自然会更努力。” “一军啊……”入江视线转向另一側靠在天台门边,比鬼十次郎还要更顯冷酷的人。 “德川,你听见了嗎?平等院要回来了哦。” 德川和也靜靜闭着眼, 身体仿佛融进了阴影中,短发服帖地垂在额前,衬得轮廓更加分明。 眉眼冷峻,鼻梁挺直,薄唇紧抿,即便什么都没说,也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训练服下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听到入江的声音,德川缓缓睁开眼,海蓝色的眼眸在阴影下顯得越发深邃。 交叠的手臂肌肉绷紧、线条更显突出,他握紧拳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 入江感受到德川身上的意志,满意地点了点头:“气势很不錯呢,不过——” “比起眼前的敌人,身后要追赶上的小家伙们也不能忽视哦。” 鬼十次郎听了,略一思索:“你是说那些初中生?虽然看过你的录像,但要说能追上德川,恐怕还早了一点。” 入江托着下巴,没有反驳,意味深长地望向楼下训练场的方向:“谁知道呢?只是……一点直觉而已。” 毕竟,只有在现场的他,才有最真实的感受,那就是那些怪物似乎……还没有尽全力。 但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入江伸了个懒腰:“总之,这片球场终于要有新人加入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啊,新人真是令人头疼啊!” 与入江在同一栋楼的黑部忍不住叹了口气,卸力往椅背上一靠,右手撑着额角,目光停在电脑屏幕上。 屏幕里是一张白发少年的照片,异色的瞳孔在镜头下分外惹眼。 这时,斋藤推门走了进来,见黑部一副苦恼的样子,带着笑意道:“难得见你这么为难和失态,这名选手有什么问题嗎?” 说着,他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帝光的那位教练?你想讓他加入教练团队?那确实不太容易,三船总教练恐怕不会同意。” 黑部輕輕摇了摇头:“……不,我认为他可以作为选手加入。”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那份资料,神情更加复杂:“只是,他的身体状况……” 黑部没有继续说下去,手指輕輕敲了敲文件夹,沉默片刻:“让我再想想吧。”—— 而让黑部头疼的“罪魁祸首”此刻也正陷入巨大的情绪波动中。 “你……说什么?”白秋怔怔地开口。 迹部疑惑道:“我问你,高中要不要来冰帝。” 白秋愣了片刻,才勉强回过神,目光落在迹部身上:“……我会考虑的。” “我觉得青学也不錯呢,”不二侧身撑着下巴,露出温和的笑容,“白秋君可以考虑一下哦。” “什么什么?帝光没有高中部吗?那肯定要来立海大啊!”切原端着盘子路过,听到他们的讨论,立刻兴奋地挤过来坐下。 白石叹了口气,语气略显遗憾:“可惜四天宝寺没有高中部。” “嘎吱。” 椅子在地上划过,白秋起身:“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几人目送他离开,切原皱着眉低声嘀咕:“白秋心情不好吗?” “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迹部若有所思。 白石:“难道是因为升学的事情为难了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秋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静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系統的声音立刻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活力和些许邀功的得意: 【当然啦!虽然没能争取到提前预支奖励的機会,但之后宿主可以用多余的关注值来兑换上场时间了哦~】 系統回忆起当时申請奖励的场景,不满地晃了晃圆球一样的身体: 【明明宿主完成任务只是时间问题,早晚而已,他们偏偏要以任务未正式完成为由卡住我的申請!真是的!】 【不过我機智地曲线救国了一下,跑去找奖励兑换部的统给我加了个模块,现在每一万关注值就可以兑换十分钟的上场时间!】 说完突然开始小声地碎碎念,还带着点委屈:【离开这么久,本来还想给宿主一个超级大惊喜呢……怎么大家都那么死板……】 镜前的白秋怔了怔,半晌后轻声道:“谢谢你。” 【没、没什么啦——】语气软绵绵的,尾音还有点飘。 小球在脑海里晃晃悠悠地转了两圈,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风吹得晕乎乎的。 白秋深呼吸了几次,调整好心情,刚回到座位,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莫名比之前紧张了几分。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看向众人。 迹部抬手晃了晃手机:“看一下邮箱,你应该也收到了。” 白秋点开邮箱,页面上果然多了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一栏赫然写着—— “国际青少年网球邀请賽賽事组?” “四天宝寺也收到了。”白石举起手机示意。 手冢点头:“青学也是。” 切原有些兴奋地指着自己,脸上全是期待:“我们也一样哦,白秋!” 白秋低头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邀请函:“既然是国际邀请,看来这次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日本了。” 远山金太郎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发亮:“也就是说,要和别的国家的学校比赛吗?太好了!” 白秋看着系统多出的兑换界面,内心深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期待。 他望向窗外,陽光正好洒在窗沿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笑意:“的确,真是太好了。”—— 四天后。 正午的温布爾登球场被阳光包裹,草地如洗,翠色盈盈。 观众席上绿色的座椅排列得整整齐齐,球网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场地四周的爬墙虎交错攀援,透出独属于英伦的古典气息。 远处的大钟敲响十二下,清脆的钟声在球场上空悠然回荡。 场地中央,工作人员正在仔细检查每一处球网,球童们身着整洁的制服听着赛事流程,偶爾传来他们低声的交谈和压抑的笑声。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清香,以及淡淡的热浪。 阳光下,一切都显得明亮而安静。 几道身影逆光踏入观众席,将午后明媚的光线分割成清晰的剪影。 “哇,这里看上去比上次美国那个球场还要大啊。” 黄濑凉太一手搭在栏杆上,眼神兴奋地环顾四周,视线在碧绿的草地和远处的白色看台间来回流转。 他们此刻站在观众席的最顶层,整个温布尔登球场尽收眼底,阳光下连细微的草纹都清晰可见。 白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收起短暂的欣赏,侧头道:“走吧,今天只是熟悉一下路线,后天才是正式比赛。” “现在要先去练习场习惯一下温布尔登的草地球场,幸村他们都已经到了,只差我们了。” 几人顺着台阶往下走,脚步在空旷的看台间回响,身形逐渐隐没于球场出口。 “那就是日本的帝光中学?” 阴影里,一个身影缓缓走出,倚靠在球场通道的墙壁上,目光紧锁着刚离开的几人背影。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左手微微扬起,指节上的戒指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冷的光,刺眼又张扬。 他身后又陆续走出几人,整齐划一地站在一起,每个人左手上都戴着同样款式的戒指,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烁,冷冽而刺目。 最前方的彼得把玩着一颗“网球”,那球外层裹着暗色的粗布,手感粗糙,与普通网球光滑的表面完全不同。 他手指灵巧地将球上下抛着,落入掌心时,发出一声闷沉的“咚”响,比正常网球明显沉重许多。 他脑海里回放着那些人自信而放松的模样,眼神里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看起来也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不屑地低声说道,随手将沉重的网球在掌心轻轻一掂,闷响声在静谧的通道里回荡。 “没必要过多在意,按照原计划行事。” 彼得侧头,回望着身后的温布尔登球场,阳光斜斜洒在他脸上,少年的五官在明暗交错间带出一丝桀骜的阴影。 他唇角勾起,笑容带着肆意的挑衅与无情:“让那些只会在笼子里安心玩‘网球游戏’的少爷们,知晓一下世界的残酷吧!” 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神色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服从,齐声答道:“是!”—— 作者有话说:英国篇是剧场版,这里走原作向,主线会围绕迹部城堡展开,并不是国际大赛,国际赛内容只会以片段形式点到为止。 第122章 遇袭 “终于来了, 就差你们了!” 訓練场邊,桃城远远看见帝光众人走过来,兴奋地挥臂高呼, 声音在草地球场上回荡。 白秋笑着抬手回应:“抱歉,飞机延误了一段时间。” 他看向桃城身后的球场, 阳光下几组对打已经展开。 球拍挥落的風声紧贴草地,越前灵巧地扑救回一个低球。 “动如雷霆!” 雷光乍现,真田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球后,手中球拍重重劈落。 越前看着被掀起一块的草皮,壓了壓帽檐:“还差得远呢。” 另一邊,迹部和白石的对打节奏明快。 白石轻笑,挥拍将球送到空中:“要试试看嗎, 迹部君?” 迹部高高跃起,挥拍打落他手中的球拍,唇邊带着自信的笑容:“太小看本大爷了吧,白石?” 再远处,远山和不二的球拍交错声时断时续。 远山大喊着冲上網前:“不二前辈,这次我一定要赢你!” 不二睁开眼:“那么,我要认真一点了。”—— 白秋走向场邊,其他四所学校的教練正并肩站定在那里。 幸村精市率先开口, 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过来:“听说这次你是以選手身份注册的?” 白秋点了点头,神情平靜。 龙崎教練闻言驚讶地看向他:“真的嗎?白秋, 你的身体……” 白秋微微一笑:“因为有了新的治疗方案, 所以偶尔可以运动一下。” 站在一旁的榊太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脑中回想起自己当初查过的那些医学资料,不免有些疑惑。 除了手术,难道还有其他办法维持身体状态吗? 不过, 他相信白秋不会轻易拿自己冒险,收回思绪,没有多问什么。 场内,帝光众人刚一踏进訓練区,便被各校選手团团围住。 “我要和室仔单打!” 紫原看着围上来跃跃欲试的越前等人,立刻拉着冰室到另一片球场。 冰室无奈地被他半拖半拽着:“敦,就算和我也不可以偷懒,不熟悉草地的话会输给其他人哦。” 其他人晚了一步,瞬间被围住。 桃城抬头仰视着火神,满脸驚叹:“哇,这种身高再加上那种弹跳力,真的太厉害了!” 火神挠了挠头,谦虚道:“还好吧。” 下一秒就被桃城兴奋地拉到场边,开始探讨起扣杀的诀窍。 哪怕存在感极低的黑子,这会儿也没能幸免,被远山缠上了。 黑子无奈道:“我是双打选手,远山君。” 远山左右看了一圈:“你等一下,不要动哦!” 黑子站在原地,看着远山在人群里左挤右钻,没多久就拉着一个人出来了。 “小金,这么热情,裕次会吃醋的~”金色小春调侃道。 远山头也不回:“才不会呢,一氏前辈正忙着和黄濑君对决呢!” 金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黄濑和一氏已经在球场两侧准备开打。 “真是善变的男人!” 远山拉着金色回到黑子身边,得意道:“这样就可以了吧?” 黑子有些为难地看着訓练场内已经被瓜分殆尽的同伴们。 不想拒绝远山君,可是……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響起:“黑子君,要和我一起吗?” 黑子回头,看到白石正微笑着站在身后。 “迹部君跑去找青峰君了。” 白石轻声道:“而且,我也有点好奇和黑子君配合的感觉。” 黑子点了下头,远山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诶!”—— 球场另一侧,青峰和迹部的对练,刚开始节奏就极快。 一记疾速的底线抽球飞过,青峰反手接住,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被迹部稳稳截下,顺势切到另一侧边线。 青峰迅速跑动,身体下压,几乎贴地回击,球速带着锐利的劲風。 “还不错嘛。” 迹部一边移动一边扬起眉梢,嘴角噙着笑意,将球精准送回。 两人来回交换,球速愈发驚人,落点次次逼近边界。 青峰侧身快步追球,原本想用力下压回抽,结果球拍擦到球底部,球直接高高吊起,划过一道夸张的弧线。 青峰皱眉,嘴角一扯,低声不满地“啧”了一声。 迹部目光一亮,毫不犹豫地起跳,在阳光下高高跃起。 单手挥拍,球拍与球面接触的一瞬,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響。 青峰本能地警觉起来,迅速将球拍换到左手。 但…… “迈向失意的遁走曲!” 那颗球并未如青峰预料的那样打向拍柄,而是贴着草地疾驰而出,带起一阵低低的風声,草叶被高速划过,溅起细微的水珠和碎屑。 球几乎掠过青峰腳尖,低得惊人,最终贴着边线滑出场外。 随着训练不断继续,球场上的气氛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除了日本队,来自其他国家的队伍逐漸汇聚于此。 有人靠在场边的栏杆上,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们,眉头微蹙。 也有人在教练低声耳语下,主动提高了分组训练的强度,原本带着轻松笑意的神情此刻都收敛了许多。 时间缓缓流逝,天光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漸发生变化。 起初,球场外的阳光依旧明亮,远处的梧桐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響,偶尔有麻雀跳上栏杆,停留片刻又扑棱着飞走。 渐渐地,天空染上一抹金色,斜阳洒落,草地上一道道影子随着球網和栏杆的交错拉长。 直到傍晚时分,场内训练的声音从最初的此起彼伏,慢慢变得稀疏。 照明灯开始亮起,柔和的光线在草地上投下一圈圈光晕。 “啊!为什么?!” 切原累得瘫坐在草地上,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那个走近的白色身影。 白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些许歉意。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打網球了,一时没克制住自己,好像把切原打得有点惨。 切原喘着气撑起身体,倔强地握紧球拍:“继续!我一定能拿下一分的!” 他刚重新摆好姿势—— “啊!!” “你们是谁啊?!” “不要——!” “呃啊!” 场地另一侧忽然傳来一阵混乱的叫喊声,惨叫、惊呼夹杂在一起。 “砰!” “咚!” 接连响起的网球击打声格外沉重,甚至带着低沉的悶响,与平常训练时的声音截然不同。 “住手!” “不要靠近!” “啊——!” 听到不远处傳来的惨叫和混乱,白秋和切原对视了一眼。 白秋低声道:“我去看……” 话音未落,脑后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破风声。 白秋眼神一凛,腳下几乎未动,右手本能地反握球拍,利落地向身后横扫而出。 “砰!!” 球拍精准截住襲来的异物,撞击声与寻常接球的声音比起来格外沉悶。 切原惊愕地看过去,白秋手腕正稳稳发力,拦下了一颗奇怪外形的网球,那球落在草地上,几乎没再弹起。 白秋垂下手臂,目光锐利地扫向黑暗中襲击的方向。 “竟然能接下real tennis,看来你的实力还不错嘛。” 低沉又带着点讥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随即,一个紫发的少年缓步走出,身后还有几名同伴紧随其后,逐步逼近白秋和切原。 彼得站定,挑了挑眉,嘴角挂着冷笑:“可惜,这点挣扎也不过是徒劳的。” 他向后一挥手,身后几人动作整齐,几乎在同一时刻将手里的real tennis布球高高抛起。 “啪!啪!啪!啪——” 沉闷而密集的撞击声在夜色里炸开,布包网球带着比普通网球更沉重的气流,像雨点般朝白秋和切原飞袭而来—— 紫原和冰室并肩往出口走去,夜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球场里的灯光渐渐被身后的黑暗吞没。 “哈啊——”紫原打着哈欠,半垂着眼,声音慵懒,“好吵啊,那边是什么声音?” 冰室脚步一顿,眉头微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草丛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枝叶被撞开的窸窣声。 还未等他们分辨,前方黑影一晃—— “啊!” 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脸色惊恐,喘息着大声喊:“快跑!” 话音刚落—— “砰!” 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个少年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身形一僵,直接摔倒在地,滚进路旁的草丛里,手脚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失去动靜。 冰室向前一步挡住紫原,目光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 夜色下,几道身影从草丛里缓缓走出,目光森冷地盯着紫原和冰室,左手上的戒指在灯下反射出令人不安的光—— 清晨的医院里,走廊被柔和的日光照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淡淡气味。 护士推着药车轻声走过,偶尔有门被推开的响动,但一切都安静有序。 病房内,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得轻轻晃动,床头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冰室辰也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平时要苍白许多,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白秋站在床边:“所以,是打败那些人之后,突然被人从背后偷袭,冰室同学才会受伤的吗?” 紫原低着头没有说话,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冰室微微抬头,强撑着笑意:“抱歉,一时大意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黄濑凑过来,语气不忿,“肯定要怪那些家伙啊!” 灰崎靠在病房墙边,半眯着眼冷笑:“真可惜,昨晚回来得太早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手冢、白石和迹部依次走了进来,神色都比平时要凝重许多。 白秋望向他们,语气里带着担忧:“大家都没什么事吧?” 手冢微微颔首,声音低沉稳定:“海堂手臂受伤,不过并不严重,医生说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 白石接着道:“财前差点被打到,还好小金及时推开他,只是腿上有点擦伤。” “不只是我们。” 迹部靠在门边,双臂环胸:“其他国家来参赛的选手也都有人被袭击。”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安静。 “所有队伍……”白秋皱着眉思索,“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抱歉,来得晚了一点。” 幸村走进病房, “不过,我想大家的疑问,或许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还未等众人开口询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别动!” 真田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接着,众人看到他一手死死扣住一人的后领,强行将他带进了病房。 那人挣扎着想甩开真田的手,左手却被反剪在身后,一枚金属戒指在阳光下分外刺目。 “诶?你不是那个……” 切原一眼认出,惊讶地指着对方,“在美国差点把副部长推下去的家伙吗?” 第123章 克拉克 亨特出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一个贫民区, 父母从不管他。 他倒也乐得自在,整天在街头游荡,靠偷窃、抢劫混日子。 反正他跑得够快, 从没被警察抓住过。 只是这样的日子在一个月前戛然而止。 他那天跟往常一样,挑了个看起来好欺负的学生下手, 却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拦了下来。 抢劫没成,警察还像是突然盯上了他一样,死咬着不放。 情急之下,他趁夜跑进一艘货船,跟着偷渡離开了美国。 来到这边以后,亨特找不到正经工作,也不愿吃苦, 过得跟流浪汉没两样。 好在命运似乎没有完全放弃他。 某天他钻进一座看起来荒废的古堡,意外遇到了一群年纪都不大的少年。 “你是不是也想成为克拉克的一员?” 对方这么问的时候,亨特靠着滿口谎话骗得他们欣然接受他的加入,就这样被帶进了这个团队。 他要做的也不难,只要用球拍把那种包着石子的布球打到别人身上就可以,这跟他以前干的那些事没什么区别。 昨晚,他照常跟着这帮家伙出来闹事,没想到又碰上了之前那个戴帽子的家伙, 这次对方身边一起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柔弱的蓝紫发少年。 亨特立刻向领头的彼得说要去收拾他们。 可惜,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想的那样顺利。 直到被移交到移民执法部门手里的时候, 亨特都没想明白, 自己到底是怎么突然眼前一黑,被对方反手制服的—— 迹部看着被押走的亨特的背影,轻哼了声:“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跑到这边来,难怪美国那边一直没找到人。” “呵, 这种事情上倒是挺有毅力。” 白石眉头微皱:“所以,按照他的说法,这群人是一个叫‘克拉克’的組织?而他们平时做的事情……” 他看着桌上从亨特身上找到的布球,声音低下去:“就是用这种特制的网球去袭擊别人?” 幸村伸手捏起它,指尖轻巧地在接缝处一挑,布球很快被拆开。 “果然。”他平靜地看着里面露出的石子,語气里没有一丝意外,“昨晚接到球的时候就覺得,重量太不寻常了。” “real tennis。” 赤司走到桌前,低头看了一眼:“这种球是英国传统网球,不同于现代的橡胶网球。” “它的外层用布包裹,里面填充的是石子或者软木,有时甚至加铅块,重量比普通网球重得多,擊打在身上会造成严重傷害。” 他说到这里,视线淡淡地扫过眾人:“在某些非法的地下比賽里,这种球还经常被用作武器。” 白秋目光落在刚才最后走进来的赤司身上:“主办方那边,有什么说法或者解决方案吗?” 赤司神色冷靜,答得很直接:“他们的意思,大致是希望我们不要追究。” 白石一愣,下意识反问:“是这个意思吗?” 他回忆起刚才几位队长一起去找賽事組,对方口口声声说要‘全力追查’,看起来不像是敷衍。 赤司淡淡道:“他们说得很好听,但这种事情明顯已经不是第一次,却一直没有有效的处理办法。” “既然一再发生,甚至这次蔓延到各个国家選手身上依旧没有主动報警,很顯然,主办方对这件事的态度极为消极。” 他说到这里,眼神一冷。 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赤司家管理的产业,不论是父亲还是他,都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迹部点了点头:“相信赤司的解读吧,我也覺得他们的说辞有些问题。” “什么时候给出处理结果这件事,一句都没提,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等比赛结束后这件事自然不会再被关注。”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切原滿臉不解,声音都有些激动,“全世界那么多国家的選手都在这里,受傷的人也不少啊!” 白秋思索片刻:“大概问题出在‘克拉克’这个組织身上。” “昨晚看到那些人,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年龄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却有着那种程度的怨恨。”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道,“主办方和克拉克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其实和我们无关,既然现在可以确认主办方不会真正追究这件事,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手冢沉声道:“报警吧。” “等一下!” 屋内几人同时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名身形高挑的青年,黑棕色的头发张扬外翘,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将轮廓衬得格外凌厉。 身上的无袖运动服在阳光下泛着亮黄,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肩膀与颈部。 左手手指上那枚金属戒指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冷冽的光芒一晃即逝,格外扎眼—— 阴冷的晨雾中,一座城堡若隐若现。 高耸的灰色石牆被爬山虎覆盖,窗棂间渗着一丝湿冷的气息。 风吹过空旷的回廊,帶来远处钟声的回响,使整座建筑显得愈发幽深而压抑。 大厅穹顶中央,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华丽非常,却死寂地暗淡着。 四周雕花的柱子和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衬出一派奢华,然而空旷和冷意下,压抑的氛围反倒更加浓重。 大厅中央,一个金发少年正挥舞着球拍,接连击打着一颗包裹着粗布的沉重网球。 球与地面、牆壁不断碰撞,发出短促而低沉的闷响。 “彼得,你的傷……” 阴影中,有人担忧地开口。 “没事!”彼得靠在墙边,面色阴鸷地按了按右臂,动作间帶着一丝强撑的倔强。 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昨晚那个白发少年的身影,眼神微微收紧。 哼,小看他了,竟然能把那些球全部回击回来。 旁边一人語气带着迟疑和不安:“还要继续吗?这次好像事情闹得有点大……” 彼得听到后冷笑一声,目光凌厉:“忘了吗?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 他将手里的布球随意地抛起又接住,低声道:“就让我们用这个,彻底破坏这次比赛!”—— 病房里,白秋拦住要上去质问的切原,又看向站在门口的灰崎。 “……切。”灰崎别开臉。 白秋这才将视线落在新来的青年身上:“你也是克拉克的一员?” 门口那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曾经是。” 他走近一步:“我叫林修,你们可以叫我林。” “曾经是?”迹部警惕地看着他,“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林修没有回避,直视着屋内眾人,在手冢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只是想要拜托你们,先不要報警。”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冰室的眼神里带着愧疚:“抱歉,昨晚没能及时阻止基思他们。” 林修昨天赶到训练场时,正好亲眼看到对方被袭击的那一幕。 只是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能阻止那颗沉重的布球击中冰室。 白石有些困惑:“基思?这又是谁?” 林修叹了口气,低声道:“……他是我曾经的同伴,也是现在克拉克的组织者。” “至于克拉克,这是一个在伦敦活跃的街头网球社团。” “虽然听起来好像只是普通的社团,实际上却是一个以伤害选手为目的的破坏集团。” “会加入克拉克的,基本上都是惹出麻烦、被学校或社团赶出去,已经无法再参加正常网球比赛的人。”林修语气带着一点复杂。 白秋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对方气质沉稳,眼神坚定,不像是会以伤害他人为乐的人。 “你之前为什么会加入这种组织?” 林修沉默了片刻:“……或许,是因为曾经的我以为那是正义的。” “好了!”他突然提高音量,像是不想他们继续追问,“我会去解决基思和克拉克,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如果明天早上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再报警也不迟。” 说完这番话,林修便转身,准备離开病房。 “稍等一下,”白秋突然开口,语气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至少告诉我们你要去哪里?万一联络不上你,可不是小事,尤其还是面对克拉克那种组织。” 林修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简短答道:“……king of kingdom。”—— “好烂的名字。”远山毫不客气地吐槽。 午间的伦敦空气清新,太阳渐渐升至头顶,远处的街道洒满耀眼的金色光线。 训练场边,不知道昨晚危险的学生在打闹,清脆的笑声伴着鸽子扑棱的翅膀声回荡开来。 咖啡店外,店员正把烤好的面包摆上货架,空气里弥漫着香气。 所有人聚在一处,听着白秋解释林修以及克拉克的事情。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那我们就这么等着,看他能不能解决吗?” “对面可不是普通的网球选手,是以伤人为目的的组织。”乾冷静分析道,“为了大家的安全,现在按兵不动才是最优选择。” “开什么玩笑?!”桃城猛地握紧拳头,脸上满是不甘,“海堂可是被他们打伤了,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白秋扫视了一圈周围,众人的表情都压抑着怒火,有的人咬紧牙关,有的人双手攥成拳头,气氛隐隐有些躁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人冲出去。 他当然能够理解这种愤怒,朝夕相处的同伴被伤害,谁都会生气、会冲动。 但…… “希望你们没有什么要去报仇之类的想法。” 目光扫过每个人,白秋语气难得带上一丝警告。 “明天早晨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离开这里,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警惕,安全是第一位的。” “……” “就照他说的做吧。”越前龙马压着帽檐率先开口。 众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人仍满脸不甘,但在这一刻也只能点头默认。 纷乱的情绪在沉默中渐渐收敛—— 黄昏下,风带着泰晤士河的气息吹拂着岸边。 停靠在港口的小船微微晃动,船身只够四五人坐下,船尾还装着一台小型发动机。 林修最后回望了一眼温布尔登球场的方向,紧接着,他转身走向小船,神情坚决。 发动机低声轰鸣,然而就在他即将启动时,船板“咚”的一声,被什么重物猛地踩响,整艘小船剧烈晃了一下。 林修险些站不稳,看着突然跳到船里的人,瞪大眼睛:“你是……”—— “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黄昏下,室内的将棋棋盘上棋子错落。 绿间真太郎沉着地下了一步,抬头看向对面的赤司。 赤司思考片刻,推动棋子。 绿间低头看着棋盘:“……我输了。” 赤司侧头望向窗外余晖:“他有分寸。” ……真的吗? 绿间推了下眼镜,目光深处闪过一抹怀疑—— 船上,紫原敦瞥了林修一眼,对他惊愕的表情完全不在意。 “快点开船。” 第124章 克拉克的过去 林修记得紫原, 今天早上在病房时,对方就坐在床边,只是当时看起来寡言安静,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自我主义的类型嗎? 看着紫原理直气壮地坐定,还直接占了个位置, 林修无奈叹了口气,剛想开口劝阻—— “咚。” 船尾忽然又是一沉。 “我也要去。” 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修转头,发现昨晚在训练场遇到的那位叫做“越前”的少年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在船尾。 林修张了张嘴,最終只吐出一句:“你们……” “嗡——”发动机低低震响起来。 小船突然“哗啦”一声,顶着夕阳和微风朝着远方驶去。 林修赶緊坐下扶住船边。 黄昏的泰晤士河在微风中泛着淡金色的波光,河面没什么波澜, 却因为某人的动作,船晃得厉害。 越前一手按着帽檐防止被风吹落,一手緊緊扶住栏杆。 紫原隨手拨弄着操作杆,船身一下左一下右,轨迹混乱得在河面上画出凌乱的折線。 林修看到紫原那副隨性的样子,赶緊抬高声音:“我同意你们一起去了!别动那个操作杆!” 紫原这才慢吞吞松了手,毫不在意地倚回座位。 林修赶紧坐稳,占据开船的位置, 调整方向。 小船終于稳稳前行,他这才松了口气。 林修看了眼身旁闭目休憩的紫原, 又转向船尾的越前龙马:“……我猜, 你也是因为想要给同伴报仇,才会跟来吧。” 越前脑海里浮现起昨晚的画面。 当时,他和海堂学长、阿桃学长正在一起练习,球场的灯光下, 几道陌生的身影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地向他们发起攻擊。 一颗沉重的布球砸在他手中的球拍上,拍線被強行擊断。 就在危急时刻,海堂学长不顾一切衝上前,接下了对方的那一球。 正因为有海堂挡在前面,他才没有被打到,但海堂的手臂却因此受了伤。 可那群克拉克的家伙却没有就此罢休,步步紧逼,直到最后林修出现,才制止了他们。 越前垂下眼,视线落在林修左手上那枚醒目的戒指上:“你和克拉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秋说你曾经是克拉克的一员,为什么之后又离开?还有,为什么那些人到现在还是会听你的话?” 林修沉默許久,眼中帶着一丝怀念。 “这就要从一年前我转学到英国说起了,当时,我和基思还是普通的一对双打组合。”—— 一年前。 “基思,左边!” 林修高声提醒。 “交给我!” 基思敏捷地衝上网前,手臂向后蓄力,高高跃起,挥拍截住来球。 球拍与球的撞擊声清脆利落,肌肉在无袖黑色运动衫下绷出流畅的线条。 他一头略显凌乱的金发随着动作轻轻扬起,眼神锐利,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 “30-15!” 林修兴奋地跑了过去,笑容满面地伸手拍了拍基思的肩膀:“干得漂亮,基思!” 基思回以同样明亮的笑容,银蓝色的眼睛闪着光:“是因为修你给我创造了得分的机会。” 林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不用夸我啊。” 两人目光对上,都忍不住弯起了眼角,笑声在球场上回荡—— “那时,我剛转学,语言不通,也没有熟悉的人。” 林修望向泰晤士河彼岸的城市轮廓,天边的晚霞为伦敦映上一抹温柔的金橙色。 斜斜的阳光落在他侧臉上,将轮廓和睫毛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神情在夕阳下帶着一丝遥远的怀念。 “基思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他回味着那段无可替代的记忆,目光深处浮现出那段青涩而热烈的时光。 “他会教我打网球,而且非常厉害。” 林修看着越前,语气甚至带着些骄傲:“他的天赋比我要強得多,是大家公认的、可以进军世界的天才网球选手。” “但是……” 林修的神情忽然黯淡下去—— 球场上,林修与基思并肩站在同一侧,球网对面,对手神情紧张,连发球时的动作都略显僵硬。 球飞速掠过,基思眼神一凝,瞬间启动,脚步极快地冲到网前。 对手仓促回球,却被基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击,球以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直接壓在边线。 林修站在底线,还没来得及补位,比分牌上便再次刷新了分数。 对手面面相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球已经结束。 他们的动作在林修和基思面前,足足慢了半拍,比賽几乎成了单方面的碾壓。 局间休息时,林修和基思靠在场边的椅子上聊天,臉上挂着轻松的笑。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阵寒意,不自觉地回头望去。 球场边只有对手两人在低声说笑,随意地抛接着手里的网球。 ……錯觉嗎? 林修皱眉,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但很快,他意识到,那絕不是錯觉。 “啊!”一阵剧痛骤然袭来,林修捂着小腿,蹲在地上,额头冒出冷汗。 “修!”基思见状立刻冲了过来,焦急地扶住他,“你没事吧?” 林修咬牙勉强摇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他抬头,看到对手一脸无所谓地把刚才的网球随手捡起,拍了拍灰。 林修声音发紧:“你们的球——” “哈?我们的球怎么了?”对方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地冷笑,“规则又没说一定要用橡胶网球,对吧,裁判?” 裁判面露难色,在两队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最终唯唯诺诺地点了下头。 看到裁判的反应,对手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接下来的回合里,他们几乎每一球都用那种包着石子的布球狠狠朝林修的方向击打。 他们很少主动将球打向基思,作为本土炙手可热的天才选手,谁都不敢轻易动他。 但林修不同,天赋不算突出,更重要的是—— 他不是英国人。 球场上的每一次击球都带着恶意,林修身上逐渐多了擦伤与淤青。 他咬牙坚持,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林修强撑着抬头,伸手想要阻拦基思,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 基思下颌绷紧,眼里满是愤怒和冷光。 他侧头回望林修,语气坚决:“不用担心,我只是把他们的手段,还回去而已!”—— “……克拉克都是不能出现在正式比賽的网球选手,对吧?”越前低声开口,脑海里回想起白秋对克拉克的介绍。 既然如此,那么基思选择还击之后的结果,恐怕…… “你猜得没错。” 林修苦笑了一下:“那场比賽之后,官方直接判定我和基思‘暴力行为’,被罚终身不得参加任何正式网球比赛。” “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也許还不会觉得絕望,可是明明先动手的不是我们,基思也只是因为看到我受伤才反击,最后却只有我们被处罚!” 林修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怒:“那些身为名门校队成员的对手,居然没有任何惩罚!甚至……” 他攥紧了拳头,声音低哑:“甚至在我们提出异议时,学校和网协却说‘只有你们伤人’,‘对方没有任何违规行为’。” “这种来自高层的污蔑和打压,我们根本无力反驳,最后,不只是禁赛那么简单,直接被学校和网球部开除。” “再之后,整个伦敦,没有任何一个网球部愿意接纳我们。” 林修抬头,望向天色将暗未暗的河面,苦涩地吐出最后一句:“克拉克,就是在那样的绝望和愤怒中诞生的。” “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啊?”越前有些莫名其妙,“你知道我们?” 林修点了点头,目光柔和了些:“之前那场日美商业赛,我一直有关注。” 他说到这里,闭上眼,指尖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那个带着眼镜的,叫手冢,对吧?” “……真是幸运的家伙,”声音很轻,林修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能从那样的死局中被救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在屏幕前看到理查德突然从场边站起,高声指控手冢“恶意伤人”的那一刻,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太熟悉了。 那种猝不及防被扣上黑锅、无从辩解的绝望,日日夜夜回荡在他的噩梦中。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次的受害者比他们还要无辜。 林修看得很清楚,手冢分明只是按照正常的节奏击球,是对方主动迎上去,让自己被球打伤的! 就在林修以为,电视里的那位日本选手也会和他们一样,被诬陷、被踢出赛场、陷入永远无法逃脱的泥沼时…… 局势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修的目光在紫原和越前之间扫过,眼神里有些复杂,也有些失落。 如果那时,他们也有那样的教练,或许,事情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所以,他才会相信并拜托那位教练,即使他们素不相识,只是他单方面崇拜着他。 灯光在夜色下被河面反射,零碎的光斑打在小船上,水波轻晃,映得船舱明暗交错。 紫原被晃得有些不耐,抬手挡在额前,半睁着眼打量四周。 河岸对面,古堡的轮廓在夜色中高大森冷。 墙体爬满藤蔓,石制的塔楼与锈迹斑斑的铁窗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只有高处的雕花吊灯还亮着一圈暖光,将门廊和吊桥渲染得格外诡谲。 紫原打量了一圈,懒懒地开口:“你们好有钱啊。” 林修苦笑着摇头:“只是暂时借住了一下没人用的古堡而已。” 他打起精神,提高嗓音道:“好了,我们到了,先下船吧,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路上再问。” 说着,林修动作利落地将小船拴在岸边。 三人下船,站到古堡的大门前。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吊桥突然“咔哒”一声缓缓落下,厚重的铁链摩擦着石壁发出低沉的响动。 林修握紧拳头,神色凝重:“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你们真的决定和我一起进去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紫原一副“你多此一举”的样子,瘪了瘪嘴,自顾自迈步走上吊桥:“好啰嗦。” 越前没有丝毫犹豫的快步跟上。 林修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也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刚踏进大门,他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问道:“对了,其他人知道你们跟来了吗?” “……” “……” 看着两人默契的沉默,林修嘴角抽了抽:“……不是吧?”—— 作者有话说:因为看评论有不少人没看过,不了解这个剧场版,所以回忆详细写了一下。 第125章 恐惧 酒店走廊和休息區里格外混乱, 青学的人四散奔走,拉着休息室和器材间的门不停张望。 “训练场也找了,还是没有看到小不点!”菊丸急急地跑回来, 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几缕。 大石一邊用手机联系其他成员,一邊喘着气问:“休息區有人见到他吗?” 乾拿着记事本不断记录:“楼下和器材室都没人见过越前的踪影。” 青学成员陆续聚拢在一起, 彼此交换着各自的線索,却谁也没有好消息。 人群中,不二扫了一眼周围,忽然发现队伍里还少了一个身影。 “手冢也不在。” 他語气温和,嘴角含笑:“看来反而不用擔心越前了。” 大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一起去找克拉克了吗?” 乾点点头:“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是88.1%。” 桃城松了口气, 有些不满地抱怨:“竟然都跑去找克拉克,还不告诉我们,真过分,我也想去啊!” 窗邊,不二撑着下巴,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眼底多出了一分擔心。 克拉克那样的组织……千万不要出事啊—— 白秋站在港口邊,目送那艘小船渐行渐遠, 很快就只剩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 他轻叹了口气:“还是晚了一步吗?” 他知道,就算警告过, 还是会有人偷偷溜出去。 只是没想到紫原和越前动作这么快, 自己只晚了几分钟,就没能跟上。 “嘟嘟!” 一阵马达声伴随着一个带着点戏谑的声音从左側传来。 “你看起来很苦恼啊,白秋,是需要遊艇租赁服务吗?” 白秋顿了一下, 有些惊讶地转头望去。 “木手?还有……比嘉中?” “你们怎么在这里?” 木手推了下眼镜,淡然道:“我们也是被邀请的学校,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拍了拍腳下的遊艇:“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应该想要追上前面那艘船,对吧?” 木手:“租用的价格可不低。” “不过如果是白秋教练的话,可以免费哦。”平谷场从后面探出脑袋。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早乙女教练的事,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帮忙,他肯定会因为我反驳他而一直记恨着我吧。” 白秋刚想点头—— “本大爺可是已经安排好了。” 白秋肩膀忽然一沉,一道熟悉又华丽的嗓音自背后传来。 跡部走上前,目光自信张扬,唇角噙着笑:“还是和我一起更好吧,白秋?” “……你也出来了吗?” 白秋无奈地偏头看着他。 跡部挑了下眉:“本大爺和那两个任性的家伙可不一样,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说着,利落地跨上旁边的水上摩托,回头冲白秋一扬下巴:“走吧。” 白秋目光带着歉意地转向平谷场:“这次的事很危險,你们还是不要卷入进来比较好。” 木手眯着眼看着白秋身后,突然开口道:“五百磅。” “……嗯?”白秋迷茫地眨了眨眼。 “嗬嗬,差别这么大吗?” 一阵纷乱的腳步声在这个小小的港口响起。 白秋顺着木手的视線望去,幸村、真田、白石、手冢,还有遠山竟然也赶了过来。 远山小跑过来,一下抱住白秋的手臂,满脸担心地仰头看着他:“这么危險的事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木手看向幸村:“一人一百,已经是优惠价了。” “比嘉中真的有这么缺钱吗?”白石小声吐槽。 “呵,这叫做勇者必须接受的考验!” 木手冷哼一声,突然站起来,右脚重重踏在船边,語气里带着莫名的热血:“就像所有的冒险故事一样,完成重重关卡,打败敌人,获得金币,最后踏上回家的旅途!” 远山瘪着嘴嘀咕:“不就是没路费回去吗?” “你们这些平民啰里八嗦的吵死了。”跡部忽然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漫不经心地朝身后一晃。 “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走吧。” 比嘉中众人齐刷刷盯着迹部指间夹着的黑色卡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是……?!” “是,少爷!” 只见平谷场等人下一秒已经在岸边站成整齐的一排,右手贴在胸前,恭敬地鞠躬,动作利落得像特训过一样。 远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差点合不拢:“瞬……瞬移吗?!”—— 水波在船身掠过时泛起细碎的涟漪,游艇引擎低沉轰鸣,犁开一条笔直的水路。 一旁的水上摩托如疾风掠影,溅起一串银白浪花,轻盈却凌厉地紧紧跟随。 白秋坐在水上摩托的后座,手指紧紧抓着座位旁的扶手,河風扑面而来,把他的头发和外套吹得乱七八糟,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耳边只有马达的轰鸣和浪花拍打艇身的节奏,他努力大声喊道:“迹部同学,你知道要去哪里吗?需要我指路吗?他们离开的方向我还记得。” 水面反射着残阳的余晖,摩托切开河面激起一道道白色浪线。 “不需要,”迹部没有回头,声音在風里依旧清晰自信,“那可是本大爷当初在英国时用作别墅的城堡。” “啊?!”远山愣在游艇上,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城堡?别墅?这两个词也能在一起用吗?!” 幸村低声笑了笑:“king of kingdom,王国之中的王,的确是很有迹部风格的名字。” 真田眉头紧锁:“太大意了,早该想到的。”—— 另一边,三人还不知道白秋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古堡内部一片阴暗,没有一盏灯亮着,只有透过玻璃的月光,将巨大穹顶和两側雕花的石柱笼罩在冷色的阴影中。 墙上镶嵌着巨幅油画和浮雕,金色边框与精细的壁饰隐约在黑暗中反射出些许微光,显得奢华却冰冷。 红色天鹅绒的巨大帷幔在风中微微摇曳,铜制吊灯高悬天顶,沉默地映照着空无一人的长廊。 四周的壁炉早已熄灭,石墙冰凉,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古旧尘埃味,却又不失一种属于贵族宅邸的端庄与威仪。 三人踩在大理石地面,“哒哒”声在幽深的走廊里回响不绝。 林修走在最前面,紫原和越前并肩紧跟,几人七拐八拐,仿佛走进了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 越前沉声开口:“所以,既然有那样的过去,你又为什么会退出克拉克?” “……因为我发现我们错了。” 林修脚步未停,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和月光下高大的柱影一起拉长。 “你也知道我们当初经历了什么,所以,我和基思是抱着愤怒和想要复仇的心情,组建的克拉克。” “我们接纳那些同样被赶走的网球選手,去挑战曾经拒绝我们的网球部。” “我们的内心都燃烧着火焰,想着只要能够彻底击败对手就能证明自己,哪怕用最粗暴的打法也无所谓。” “我们甚至会用real tennis那种球,那时的我想着,既然你们污蔑我这么做,那我就真的做给你们看。” 他伸手轻抚身侧冰冷的石墙,指尖掠过浮雕的纹理,语气低了下来:“可有一次,我看到被我打伤的選手,他一个人坐在球场边,看起来非常痛苦。”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不知不覺间,我和那些让我们沦落至此的家伙,竟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加过分。” “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林修停下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身前的巨大门扉,伸手按在门板上。 “……我们到了。” “嘎吱——” 厚重的大门被人猝然推开,还在整理心情的林修没反应过来,向前踉跄了一步。 他惊讶地抬头,就见紫原已经径直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犹豫。 房间中央,椅子上静静坐着的金发少年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安静,那双眼睛和昨夜最后记忆中的残影重叠在一起。 “……果然是你。”紫原紧盯着对方。 基思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林修身上:“你还是来了。” 林修深吸口气,快步走到房间中央,神情郑重:“基思,停手吧,到此为止,不要再错下去了。” 基思冷笑一声,手指紧握球拍,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说这种天真的话?” “没想到你还带了两个帮手来。” 这时,彼得从阴影里缓缓现身,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声音嘲弄:“胆子变小了吗,修?” 他一脚踩在球场边界线上,挡在基思面前:“不过,想挑战基思,先打过我再说吧。” 林修视线落在沉默不语的基思身上,眼神一凛,毫不在意地将外套甩到一旁:“彼得,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呢。” 彼得咬紧牙关,怒气上涌:“废话少说!” 两人刚站定在球场两侧,林修脖子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人拎了起来。 “我对你们过去那些恩怨没兴趣。”紫原面无表情地拎着林修的后领,将他像拎小鸡一样甩到场边。 他懒散地站到球场中央,视线落在基思身上,眼神淡漠:“打败你,再把你带回去,给室仔道歉。” “等等,我说了要先和我打才行吧?!”彼得见自己被彻底无视,愤怒地向左跨出一步,硬生生挡在紫原和基思之间。 紫原慢慢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就在那一瞬,彼得只覺得呼吸一滞,冷汗从后背瞬间渗出。 那种感觉,就像在黑暗中突然被巨兽的竖瞳盯住,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一块。 四肢发冷,喉咙仿佛被什么攥住般难以发声,心脏剧烈跳动。 不是面对强敌的警觉,而是来自生物本能、无法抗拒的恐惧。 简直……简直就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怪物撕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第126章 担心的是谁? 夜色下, 古堡外侧被深蓝色的陰影笼罩,高耸的尖顶和曲折的石墙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森冷。 厚重的乌云压低了天际,风吹过, 带来一阵陰凉和树叶翻卷的沙沙声。 “白秋,你这么跑没问题吗?”跡部皱着眉回头看向跟他们一起衝向古堡的白秋。 “没关系。” 白秋呼吸平稳, 脸上看起来没有往常那样的苍白和虚弱。 幸村微微一笑,补充道:“你们还不知道吗?白秋这次是以选手身份参加比赛的。” “选手?!”白石惊讶地提高了声音,正要追问,却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注意力。 几人已经跑到古堡前的吊橋处,只见吊橋正在緩緩上升,铁索发出“咔咔”声响。 “糟了!”跡部目光一紧,正欲衝上前。 “太危险了。”白秋眼疾手快, 一把拉住跡部的手臂,目光落在下方的河流上。 只有月光照耀的水面如同一块深不见底的黑玉,偶尔泛起冷白的泡沫。 湍急的水声被夜风放大,变得格外低沉而危险,仿佛只要一个失足,便会被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他环顾四周,很快注意到吊橋两侧的机关,迅速从包里摸出两个網球, 抛向两边。 “真田,木手。” 两人抬手接住網球, 对視一眼, 同时点头,神情变得凌厉而专注。 古堡陰影下,两名克拉克成員正熟练地操纵着机关。 “絕不能讓这些家伙打扰基思。” 正暗自庆幸吊桥已经升起,忽然—— “动如雷霆!” “大爆炸!” “砰!” “碰!” 接连两声巨响讓耳膜都跟着震了震。 两人惊愕地探头望去, 只见吊桥两侧的机关位置各自卡着一颗网球,一颗深深嵌进金属齿轮里,另一颗直接将铁盒打得变了形。 机关顷刻失去控制,“咚!”吊桥失去支撑,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重重砸回原位,搅起一阵尘土。 两名克拉克成員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发白。 白秋突然想到这是跡部的城堡:“抱歉,剛才一时情急,把你这里的机关打坏了……” 迹部随意地摆摆手:“这种时候,这点小事就别在意了。” 幸村侧头看着白秋,温和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探究:“白秋,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着急?” 他心里隐隐觉得,眼前的白秋和平时那种沉静自若的状态有些不同。 白秋没有回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古堡大门。 “我只是担心,再晚一点的话,会出事啊……”—— 城堡中央大厅,彼得不断大口喘息着,死死按住胸口。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无意识屏住了呼吸多久,只知道从那彻底被猎食者锁定的窒息感中脱离出来时,肺部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 哪怕此刻用力呼吸,也觉得心跳还悬在空中,久久难以平复。 基思上前一步,神情凝重:“彼得,讓开,你对付不了他。” 彼得死死咬着下唇,胸腔里不甘的情绪愈发膨胀。 剛才那种被压制的恐惧感还未完全散去,理智却逐渐被怒火吞噬。 尤其是当他看到紫原身后的林修时,心头更是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愤怒和嫉妒。 那家伙居然能和这个怪物一起站在一边,还能一脸平静的样子?! 难道林修真的比他要強吗? 这些念头让彼得眼中的倔強与怒意越来越浓。 他没有顺从基思的命令退开,固执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紫原:“我说了,要先赢过我才行!” 紫原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身,根本没有要理会彼得的意思。 “喂!不准无視我!”彼得语气变得急躁,握紧球拍。 紫原懒洋洋地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掏出球拍,动作里全无紧张,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回去肯定要被赤仔和白仔罚了,多带一个人回去的话,说不定能少罚一点……” 林修听见,内心忍不住吐槽:……这是在抓犯人吗?多带一个还能有奖励的那种? 他上前一步,语气認真:“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实力到底如何,但我要提醒你,彼得在所有英国初中生里,絕对能排在前列。” “还是让我来吧。” 紫原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只一瞬间,林修后背发凉,动作僵住。 彼得看在眼里,突然哈哈大笑,语气带着报复的快意:“看来是我误会了!你这家伙其实也不过如此,和我差不多嘛!” “我说……” 紫原不紧不慢地走到网前,視线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彼得,身影像是一堵墙将球场一分为二。 彼得原本张开的嘴突然像被卡住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紫原语气懒散,眼神却冷淡得没有一丝情绪:“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自说自话的,很吵啊。” “总之,先打赢你就可以了吧?” 他缓缓抬起手掌。 彼得视野中的一切都被慢慢隔绝,球网、球场、月光和远处的林修,全都消失在手掌下,只剩下一片被遮蔽的阴影—— 白秋等人剛刚衝过吊桥,身后还残留着机关断裂后的輕微震动。 “砰!” 遥远而闷沉的声响穿透石墙传来,在幽深的古堡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秋神情一紧,第一时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糟了,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了。” 迹部看着那个位置判断道:“那个方向……应该是城堡的正中心。” 白石沉声问:“那要怎么走?” 迹部迅速回忆着内部结构,果断带头冲向一条阴暗的走廊:“跟我来!” 远山跟在后面,看着左右迅速掠过的长廊,完全无法理解有人会住在迷宫一样的地方! “所以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城堡啊?!你每天起床不会迷路的吗?!” 迹部冷哼一声:“真是不华丽的猜测,本大爷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城堡里迷路。” 刚冲进一间空旷的房间,还未看清四周布局—— “咚!” 一颗沉重的网球几乎擦着迹部的鼻尖飞过,带起一道劲风,在墙上砸出一个凹痕。 迹部反应极快,骤然收住脚步,神色一凛。 房间对面,两名克拉克成員各自扛着球拍站在门口,神情阴鸷,眼神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一个人斜靠门边,另一人还转着手里的布球,嘴角挂着冷笑。 白石看着这一幕,带着点调侃地看向旁边:“木手,你喜欢的闯关游戏来了。” 木手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惜,这里没有金币……不过,勉强还有点意思。” 白石向迹部,笑意温和又坚定:“这里就交给我和木手,你们先走。” 手冢神情凝重,点头叮嘱:“小心,不要大意。” 白石握着球拍走向左侧半场:“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你合作,‘杀手’。” 木手推了下眼镜:“‘教科书’,你可别在这种不讲规则的球场上拖我后腿。” 两人刚刚站定,忽然“轰隆”一声,克拉克和他们之间骤然落下一道有着复杂镂空花纹的铁门,隔绝了去路。 站在对面带着头巾的克拉克成員冷笑着看向他们:“你们会后悔留下来的。” 说着,他率先揮拍发球,球速极快,却精准地从那道镂空铁门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带起一阵輕微的破风声。 白石挑了下眉,轻笑道:“诶?是这种考验吗?” “不过,对我来说,这种级别的落点控制,还不够格呢。” 他单手握拍,随意地揮出一记回球,球同样毫无滞涩地穿过铁门缝隙,精准无误地回击到对方场地。 对面的红发克拉克成员一脸震惊:“竟然一次就成功了吗?!” 木手扫视一圈,随即走到后场:“看来这场比赛,交给你就足够了。” 白石无奈地笑了下:“偷懒也不要这么光明正大啊。” “不过……” 他看向对方,眼神自信,嘴角微扬:“的确,一个人就够了。”—— 剩下的六人继续往前跑,穿过几条幽暗走廊,终于来到一处空旷的室外院落。 还没等他们站定,又一名克拉克成员突然跳出来,拦住了去路。 远山金太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白石和木手留下的方向,嘴角一扬,露出虎牙:“这里交给我吧!快点解决的话还能赶回去帮部长!” 白秋有些犹豫,不太愿意让远山一个人留下,但对上少年眼里亮晶晶的認真,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了,远山。” “放心吧!”远山朝他们挥了挥手,笑容明亮活力十足。 他精神十足地看着对面那位戴着墨镜的克拉克成员,跃跃欲试地喊道:“来吧,墨镜先生!” 对方嘴角一扬,语气带着一点戏谑:“还是个小朋友呢,那这球就由你来发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布球轻轻抛向远山。 远山一把接住,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我先发球?” 墨镜男勾了勾手指,做了个“来吧”的手势,站定在后场,姿态极为随意。 墨镜下的视线扫过四周。 这间院落的墙壁是特制材料,彈性极好,无论怎么击球都能高速反彈回来。 而只要球还在反彈,就能不断制造攻击机会。 这,是一场没有终点,永不落幕的对抗,直到有一方被彻底击倒。 看着远山在那边认真做着拉伸运动,墨镜成员嘴角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残酷,天真的小子。 远山高高举起球拍:“那我就不客气了,墨镜先生!” 说罢,球拍用力一挥,布球呼啸着朝对面发去。 墨镜成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早已算好,球会弹到身后的墙壁,再反弹回去,最后从背面直直朝着远山冲去。 这种场地优势,他早就用惯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意凝固了。 布球弹上墙壁后,带着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从侧面掠过远山,又被墙壁再度折回,眼看着就要从背面砸中毫无防备的远山。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远山竟然一个后空翻,像体操选手一样在空中轻盈地旋转了一圈,球拍正好拦在来球必经之路上,狠狠挥出一拍! “砰!”球飞快地反弹回来,速度不降反升。 墨镜成员瞪大了眼睛,赶紧抬手接住直冲而来的布球。 而远山完全没把刚才的险情放在心上,满脸兴奋地喊道:“好有趣!墨镜先生,我们继续吧!” 小小的身影在球场上蹦跳着,像是在玩什么特别的游戏。 墨镜男一瞬间竟然有些愣神,心头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走廊里回响起又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脚下的地板都微微发颤。 五人停下脚步,彼此对视了一眼。 幸村觉得有些不对:“白秋,你刚才说担心会出事,指的是——” 白秋犹豫片刻,缓缓道:“……其实,我也不清楚生气的紫原同学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 迹部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担心那些克拉克的人出事?!” 白秋点了点头,看着昏暗走廊尽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无奈与担忧—— 不久前,正当白秋等人刚刚到达吊桥时。 城堡正中的大厅里,彼得紧握着球拍,手背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 彼得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不过是气势强了一点,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初中生,没什么好怕的! 他狠狠瞪向对面的紫原,眼神里透着倔强。 等我打败他,再打败林修!我要让基思看到,我已经超越了那个叛徒! 我才是,值得被他认可和关注的存在! 第127章 摇摇欲坠 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在古堡中央, 层层叠叠的切面将月光和灯光一同折射下来,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令整个大厅在阴影与冷光中交错出一层朦胧的华麗。 彼得握緊球拍, 站在球场一端,眼神掠过对面紫原的手臂, 内心冷哼一声。 这种大块头通常行动迟钝,只要用速度打乱节奏,自己就能占得先机! 他大力抛球,包着石子的布球如一道灰影掠出,帶着沉重的风声直奔紫原左臂。 可就在球即将落下的一刻,紫原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几乎没有蓄力的前兆,紫原只是极輕松地一步就直接跨到左侧, 甚至能用正手迎上网球。 彼得不爽地“啧”了一声:这种体格怎么还能有这种反应速度? 还没等他收回惊讶,紫原已经将球拍輕飘飘地一挥,动作看上去毫不费力,仿佛只是随意地甩了下手腕。 彼得緊盯着他的动作,精准判斷出球的落点。 他一边上网,一边内心帶着些不屑地想着:竟然完全没有掩饰落点的假动作,水平也不过…… 球帶着刺耳的音爆声呼啸而来,划破空气, 完全看不清轨跡。 彼得的視野里,只有一颗灰色的球化成了模糊的闪光, 迎面逼近。 “砰!” 下一秒, 巨響在古堡大厅炸裂。 彼得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臉颊突然傳来的一阵尖锐刺痛唤醒了他。 他愣愣地抬手,用指尖在臉侧轻轻一碰, 触到一道湿润的细小伤痕。 他低头看着指尖,上面沾染着殷红的血跡。 明明那一球没有真正击中他,却仅凭擦身而过的风就割开了皮肤。 大厅里,那记球引发的回響还未完全消散,彼得却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倔强的笑,但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近乎荒谬的错觉—— 就算手里拿的是铁板,也未必能挡下对方的那一球。 紫原站在原地,表情没什么變化,只是懒洋洋地转了下手腕,像是在热身一样轻松。 “怎么了?不是说先打贏你就可以了吗?” 紫原的声音毫无情绪,甚至帶着点漫不经心的倦意。 彼得咬紧牙关,抬头狠狠瞪着他,强撑着没有后退半步。 “……还早呢!” 他低吼一声,调整呼吸,再次抛球,用尽全力挥出第二球。 紫原依旧没有过多移动,直到那颗布球呼啸着飞到面前,才像猛兽苏醒般骤然爆发。 长臂挥出,球拍仿佛要撕裂空气。 “砰!!” 这一球,比之前更重、更快! 彼得瞪大眼睛,咬着牙冲上前,脑海里疯狂回荡着一个念头: 在打败林修前,绝不能倒下! 绝不能输给任何人! 哪怕心底的理智已经意识到这一球自己根本接不住,他依然强行让自己挥拍拦截。 下一秒,球像钢铁一般,带着巨大的重量撞击在他的球拍中央! “咔嚓——” 清脆的斷裂声猛地響起,球拍竟然在冲击下直接断裂。 剧烈的反震力让彼得往后踉跄了两步,手心被震得生疼,虎口差点因此裂开一道伤口。 他怔怔看着断成两截的球拍,臉色瞬间變得苍白。 紫原扫了一眼:“你的拍子,质量太差了吧。” 彼得怒火烧上头顶,丢下断拍,从地上捡起一把备用拍。 “别太得意!”他低吼一声,再次发球。 这一次,彼得发球的动作因为情绪波动明显变形,球没能打出应有的速度和角度,反而高高地飞向了大厅上方。 紫原抬眼看了一下,没有像之前那样稳稳站在原地等待,而是迈开长腿,向前助跑,在球即将下落时整个人跃上半空。 明亮的水晶吊灯照在他背后,将紫原的身影拉得巨大又压抑。 他在空中低头俯視着彼得,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疏离: “刚才好像听到白仔的声音,没时间和你打了。” 这种力量如果再扣杀的话…… 基思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闪过一丝不妙,急声喊道:“快躲开,彼得!” 彼得仰头望着半空中的紫原,身体僵硬,根本无法动弹。 在这种压力下,他甚至没有听见基思的声音。 下一刻,紫原挥起球拍,狠狠地朝那颗高悬的布球劈下! “轰!!” 彼得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球撞飞出去,連退几步重重撞在后面的石墙上,脸色慘白。 他大口喘息着,望着天花板上华麗的吊灯,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彻底的无力感。 这一次,他甚至連愤怒都生不出来了。 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紫原站在原地,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举起球拍,淡淡地看了基思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到你了。”—— 地面上映着标准的球场白线,抛光的大理石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 两名克拉克成員无聊地靠在一起。 反戴着帽子的那个嘴角挂着点笑,正百无聊赖地用球拍敲着脚踝。 “轰!”远处傳来一声巨响,玻璃灯罩都跟着晃了晃。 帽子男斜眼笑道:“看来基思那边挺热闹啊,也不知道林修现在被修理得多慘?” 旁边半长发的队員打了个哈欠:“叛徒嘛,本来就该有那种下场。” “不过,那些跟着他来的小虫子怎么还没到?” 话音刚落,走廊深处就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石墙间回荡。 门口的灯光忽然亮起,五道人影跑了进来。 帽子男盯着他们:“终于来了,看来不会继续无聊下去了。” 幸村看着拦在面前的二人,上前一步。 他回头看向白秋:“跡部还要带路,紫原和越前由你和手冢负责更合适。” 说着,他的目光在真田身上停了一下。 真田心领神会,坚定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幸村向前走去。 看着三人背影渐渐远去,幸村看着房间内的对手,扬起一抹带着锋芒的笑意: “那么,这里的规则,又是什么呢?”—— 白石挥拍,网球精准地从铁门的缝隙间穿过,落在对方场地里。 带着头巾的克拉克成员連忙回击,却因为角度受限,球直接打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石停下脚步:“按照比分,我们贏了。” 对面的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竟然天真到这种程度吗?!” “谁说我们输了,我看是我们赢了才对!” “小鬼们,这地方可不讲那些所谓公平的规则,更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 他们带着明显的嘲弄和蔑视,语气里滿是玩弄他人的兴奋。 白石皱了下眉。 虽然早就隐约觉得这群人不会乖乖认输,但居然连基本的比赛精神都没有吗? “呵,这种嘴脸出现在对面可真是碍眼。” 木手走上前一步,推了推眼镜,冷冷开口:“竟然不珍惜这个老好人出手的机会,真是遗憾。”—— 远山蹦蹦跳跳地往白石他们所在的房间走,刚到附近,里面突然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我的眼睛——!” “好痛!水!水在哪里?!” 还没反应过来,远山眼前就扑出来两个捂着眼睛、滿脸泪水的人。 两人双眼紧闭,跑得东倒西歪,嘴里不停地嚷嚷着,差点撞到远山身上。 远山躲开他们,看着两人踉跄跑远的背影,眨了眨眼,满脸迷惑地站在原地。 “欸?他们怎么了?” 他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那俩人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惨,干脆不想了。 “反正是部长他们赢了吧!”他几步跳下台阶,挥着手大声喊:“部长,木手前辈!” 白石看到远山,眼睛一亮,惊喜道:“小金,太好了!你右手边应该有一个机关,你找一下。” 远山在走廊右手边左看右看,总算发现一个藏在壁画后的隐蔽按钮。 他用力一按,只听“咔哒”一声,铁门缓缓上升。 木手眉头微蹙:“明明直接把这个铁门打坏也行。” “这可是迹部的城堡。”白石无奈一笑。 木手不以为然:“我看他也没多在意,被一群人住了这么久,还改成密室一样都没发现。”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栋城堡,肯定会把每一个地方都当宝贝一样珍惜才对! 三人并肩往城堡深处走去,远山跟在白石旁边追问:“部长,那两个坏家伙怎么哭得那么惨啊?” 白石挠了挠脸,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呃……” 木手倒是一脸得意,语气里带着些炫耀:“用岛产辣椒酱浸泡的沙子,威力比之前大了十倍不止!” 白石生怕远山学坏,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小金,你怎么又回来了?” 远山指着前面的庭院:“有点担心部长,就留在下一关了。” “结果那个墨镜先生自己把自己打倒,我就回来了。” 他说着,跳到前方庭院里仰面倒地的戴墨镜的克拉克成员旁边戳了戳:“就是他啦。” 白石确认了一下对方呼吸还算平稳,松了口气。 “走吧,去找白秋他们。” 三人都没有发现,躺在地上的身影突然动了一下。 墨镜男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死死闭着眼。 刚才那两道来自同伴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响,他只觉得背后发凉,索性继续装晕到底。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慢慢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个猴子一样的家伙竟然比他还灵活! 林修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群变态?!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吗?! 他咬牙暗骂,满心都是说不清的悲愤—— 迹部视线锁定在走廊尽头那扇大门上:“就是这里!” “轰!” “砰!” 又是接连两声巨响。 大门剧烈震动,尘灰被震了下来,空气一下变得污浊。 白秋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迹部第一个冲到门前,伸手用力推开大门,门轴发出一声沉重的“吱呀”声。 他刚跨进去,却突然顿住。 映入眼帘的是彻底变了样的古堡大厅。 大理石地面裂纹纵横,墙上球印密布,各种破烂的碎屑堆积在角落,整个大厅笼罩在混乱和破败的阴影下。 以迹部过人的眼力,甚至还能看清天花板上也布满了坑洼的裂痕,几处石块已经崩落,连吊灯的吊链都被震得歪斜,让原本华丽的吊灯摇摇欲坠。 这一刻,连向来淡定自若的迹部也忍不住愣住了。 他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几人,嘴角一挑,冷笑道: “呵,你们……” “竟然敢把本大爷的城堡搞成如此不华丽的样子!” 第128章 碎裂的尾声 城堡大廳内, 空气里残留着布球与石墙碰撞的低鸣,细碎的燈光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冷峻的分界線。 基思转了转球拍,修长的手指紧扣着拍柄, 银蓝色的瞳孔中透出十足的专注,右手将一颗包着布的球抛起, 发球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很随意。 球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紫原眯起眼,微微前倾,长臂舒展。 球拍挥下的一瞬,明明还没有碰到球,却像是提前“击中”了什么,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闷響。 紫原的动作蓦地一滞, 本能地愣住了半秒。 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布球已经带着一种扭曲的旋转,鬼魅般地弹向側方。 “咚!” 球拍依旧扫中目标,只是角度比想象中偏移了许多,刹那间,布球带着一道爆裂的气浪向上冲去! “砰!” 一声巨響,球撞上天花板,旁邊吊燈的金属链条晃动起来, 水晶碎片叮当作響,整座大廳都被余音包裹。 基思站在原地, 目光定定地落在紫原身上, 嘴角扬起一道锐利的弧線。 “有趣吧?” 他用英语轻声说了一句,举起球拍,带着一种从容与锋利。 紫原眉头微微皱起,眼瞳里逐渐浮现出认真。 “哈啊——”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声音低沉,“你的球,还挺烦的啊。”—— “砰!” “啪!” 一連串低沉的闷響在古堡大廳里炸开,接連不斷打到天花板的球让吊燈不斷摇晃,斑驳的碎光摇曳在大理石地面上。 两側的壁画和雕塑不斷颤抖,甚至有小块石屑和玻璃在空中划过,时不时被高速的球撞碎,纷纷坠落。 整个大廳像被风暴席卷过一般,回荡着撞击、碎裂、重物坠地的杂亂声音。 “小心,到我这邊!” 林修眼疾手快,一记发球将一块即将落在越前头上的碎石打飛,随即一把拉住越前,把他护在自己身侧,带到角落相对安全的位置。 头顶还不断有细小的尘屑落下,耳邊满是碎裂声和球来回的爆响。 林修护在越前身前,不忘提醒:“别分心,随时留意周围,比赛还没结束。” 角落里,两人暂时避开正中央的风暴。 虽然想要阻止,但根本插不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厅中央,紫原与基思之间的对决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越前看着紫原又一次将球打飛到天花板,眉头皱了皱:“基思的球有什么特别的嗎?” 林修在一旁,目光一直盯着球的轨迹,开口解释:“是旋转的原因。” “只是这样嗎?”越前仍有些不解。 如果只是旋转厉害的话,以紫原的力气,完全可以强行打回去,就像之前打破仁王幻影的手冢领域一样。 林修察觉到越前的疑惑,补充道:“这不是普通的旋转。” “基思在挥拍的时候,会利用气流,在球的前面‘凝聚’出一个气团,就像是提前形成了一个虚假的球影,球拍在真正碰到球之前,会先碰到那个气团。” “所以紫原回击时,才会经常把球打飞。” 越前听明白了,点点头,眼神重新聚焦到大厅中央的两人。 布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疾速弧线,伴随着一声炸响,紫原横臂挥拍,强硬地将球击回。 基思侧身疾奔,眼神冷冽,边挥拍边高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理解我们的痛苦!” 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昔日队友见到自己便转身離开的画面,空荡荡的球场、低声议论的背影,仿佛连阳光都带着阴影。 布球旋转着逼近,紫原抬眼瞥了他一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和困惑:“哈?谁要理解你们啊?” 球声轰鸣,两人影子交錯在灯光与阴影间。 场边的角落里,林修却因基思的话,满脸痛苦,手指紧紧握成拳,视线追随着场上的每一次激烈碰撞,喃喃道:“基思……” 越前站在一旁,很直接地问道:“喂,你该不会觉得这全是你的錯吧?” 林修对上越前不赞同的目光:“……如果不是因为我,基思不会用球打傷对方,也不会被赶出校队,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目光渐渐放空,像是穿过眼前的混亂,看见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画面—— 那是在温布尔登明亮的中央球场,基思身着白衣,神采飞扬地挥拍,观众席上响起潮水般的欢呼,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带着赞赏与敬意。 他本该属于那样的舞台,享受掌声和荣耀啊!—— 而在距離大厅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同样有两个人,表情痛苦,神情恍惚。 反戴着帽子的克拉克成员死死盯着脚下那条本应再熟悉不过的白线,完全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们设计的这块场地,地面的线条并非直接画上去,而是由投影仪不断投射、间隔调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生一点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规律的偏移。 只要不知情的人进入比赛,无论怎么努力去分辨界内界外,都会以为是自己判断出了错,根本不会怀疑到场地本身。 平时,这样的游戏,都是他们用来戏弄别人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out!” 球应声落地,场地边缘的光影似是迎合般闪了一下。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戴着发带、神色平靜的蓝紫发少年。 为什么会出界啊?! 幸村靜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边带着一点浅浅的微笑:“看来你们的空间感知已经开始混乱。” “这场比赛要结束了,不过……” “咔噠。” “咔噠。” 接连两声,球拍从克拉克成员手里无力地掉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幸村望着跌倒在地的两人,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说什么,你们也都听不见了吧。” “哒,哒。”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真田第一时间警觉地转身看去。 “诶?是这里吧?”门口探出一个明晃晃的红发脑袋。 真田看到来人,紧绷的神色放松下来。 远山左顾右盼地跑进来,一眼就看到房间里两个还在地上摸索球拍、头不小心撞到一起的克拉克成员,又看了看一旁带着温和笑容的幸村,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 幸村前辈好像……有点可怕诶。 在他身后,白石和木手也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幸村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扬起满意的笑容:“看来大家都赢了。” 说完,他不再多留,迈步朝白秋等人離开的方向走去:“走吧,听起来,目的地似乎已经不远了。”—— 大厅里,越前看着林修,刚要开口—— “吱呀。” 大门忽然被推开,几缕夜风顺着打开的门缝挤了进来。 越前下意识抬头,正好和走进来的手冢视线撞在一起。 越前:“……” 手冢:“……” 短暂的安静后,手冢大步朝他走来。 越前右脚后退一步,却忘了刚才被林修带到角落,只退了半步便直接撞上了冰冷的石墙。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抬头。 “……没受傷吧?” 手冢低下头,认真看着他。 越前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大厅中央,正在对决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紫原左手紧握网球,心里算了一下以白秋的速度,大概快要到了。 他神色一冷:“没时间了,还是直接把你毁掉好了。” 基思半弯着腰,目光紧盯着紫原,警惕地做好了迎击准备。 紫原缓缓抬手,指尖扣住网球,手腕微动,下一秒就要抛球—— “啪。” 还未等球离手,一只手突然伸出将球从他掌心夺走。 “紫原同学,在这里遇见你真是令人意外啊,不是吗?” 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紫原刚要起跳的动作瞬间僵住—— 白秋双手抱胸,低着头看向蹲在角落的紫原:“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不可以随意离开。” 紫原缩着肩膀,偏着脑袋看向旁边,小声辩解:“不是随意离开。” 幸村微微一笑:“在立海大,这样不遵守规则的部员要被罚挥拍八千下。” “没错!”真田点头附和,神情严肃。 白石见状赶紧出声阻止:“这也太多了吧?不如一千下就好。” 白秋沉默了一瞬:“……我想,紫原同学应该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基思望着对面围在一起的几人,目光不由得在那个紫头发的家伙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明明刚才还气势凌人,现在却蹲在角落里,一脸沮丧地抱着球拍,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基思眼神闪动了一下。 ……果然是活在象牙塔里的人。 他突然觉得很无聊,转身就要离开。 “彼得,走了。” 彼得瞪了一眼对面几人,赶紧跟上他。 “基思!” 林修快步跑上前,拉住基思的手臂。 “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基思眼神冷了几分,侧头看着他:“你是要替那些无知又自以为是的人求情吗?还是……你早就和他们一样了?” 林修眉头紧锁:“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也不想看见你变成那种只会靠伤害别人寻找存在意义的人!” 基思冷笑一声,甩开林修的手:“你凭什么要求我改变?那些人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作人看过?!” 两人僵持在原地,彼此都倔强地不肯退让。 “还真是别扭啊,明明都还在意对方。” 不远处的迹部双手插兜,微微挑眉,评价道。 自从知道克拉克这些人住在自己的城堡后,迹部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除去刚才突然看到乱糟糟的大厅一时有些情绪波动后,现在已经不太在意了。 迹部冷静地想着:反正这栋城堡,肯定要彻底翻修一遍了。 “正因为在意,才没办法说出真心话吧。” 白秋倒是能够理解他们的感受。 他看了一眼仍在僵持与纠缠的三人,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一切能够重回正轨,你们愿意放弃之前的计划,并且承担曾经伤人的后果与责任吗?” 这句话落下,林修、基思和彼得几乎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基思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警惕和不解。 白秋:“其实……” “咔嚓——” 一道沉闷的碎裂声打断了他的话,天花板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崩裂声。 紧接着,“咚”的一声,一块碎石从高处砸落在大厅中央,激起一阵灰尘。 白秋抬头看去,目光瞬间凝重。 “小心!”他高喊道。 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随着震动剧烈晃动,吊链发出令人不安的金属摩擦声。 几道裂缝在天花板上不断蔓延,石块接连脱落,碎屑噼啪砸向地面。 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头顶那早已濒临极限的天花板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吊灯的重量。 只听“咔嚓”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一块巨大的石块带着吊灯一起骤然从高处坠落,直直砸向大厅中央。 基思仰起头,注视着那块阴影笼罩的巨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明明可以反应、可以躲开,但…… 身体一动未动。 破碎的吊灯倒映在他眼底,那不再明亮的存在就像他此刻空白的思绪。 基思缓缓闭上眼睛。 “基思!” 一声惊呼骤然闯入意识,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力。 基思猛然睁开眼,入目的是林修那张焦急而坚定的脸。 目光里没有一丝犹豫,只有义无反顾的保护与执拗。 修…… 轰然巨响在大厅中央炸开,漫天灰尘、碎石和纷乱的月光瞬间将两人的身影一同吞没—— 作者有话说:越前明白了,我没有…… 我看新网世界赛篇章的漫画已经有点绝望了,所以世界赛基本原创,也就是不跟原作剧情走了,也不会上升到太过玄幻的网球,至少也要有一丢丢的原理可以解释。 第129章 不久之后 灰尘还在空气中緩緩翻涌, 呛人的气息混合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在大厅蔓延。 大厅中央,原本铺着光洁大理石的地面已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厚重的石塊横七竖八地堆叠着。 碎裂的吊灯散落在四周, 细小的水晶片在地面上滚动着,发出輕微的脆响。 天花板的裂口處, 一轮被薄云笼罩的月亮静静悬挂在高處,月光順着破口倾泻而下,洒落在尘埃与废墟之上,将这片狼藉染上了一层冷白的光辉。 而在这片月光的正中心,基思呆愣地瘫坐着,双唇微微颤动:“修……” 下一刻,他猛地回神, 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修!” 整个人失控地扑向中央,徒手去扒那堆厚重的石塊,手指被锋利的碎片划开细密的血痕也全然不觉。 白秋立在几步之外,目光掠过滿地狼藉,闭了闭眼,让自己从骤然涌起的心悸中冷静下来。 他清楚地記得,石塊坠落的最后一瞬,林修用力推开了基思, 自己……却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先找人。”他緩缓回头,看了眼身后神情各异的眾人, 冷静道。 眾人抱着沉重的心情刚走到废墟边缘, 中间一块石头忽然輕輕晃动了一下。 还未来得及有人反应,那块石头便被从里面推开,露出一道缝隙。 灰尘中,林修弯着腰从缝里钻了出来。 他浑身上下都覆着厚厚一层灰, 发丝上还沾着细碎的石屑,但除了略显狼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他抬手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带着尴尬又輕松的笑容:“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白秋走过去,俯身扫了一眼方才林修钻出的空隙。 几块掉落的巨石恰巧以微妙的角度彼此支撑,搭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将里面隔出一小片完好的空间。 一阵风突然从白秋身侧掠过,下一秒,一双力道极重的手臂将林修死死按进怀里。 林修愣了一下,感受到那份几近失控的力道后,抬手在基思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低声道:“我没事。” 白秋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順手将一旁呆站着的彼得拉走。 彼得意外地没有半点反抗,只默默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远山趴在白石耳边,小声嘀咕,“但感觉我们好像有点多余诶,部长。” 白石的视線落在月光下相拥的两人身上,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出去吧。” 白秋走回眾人身边,回头看了一眼基思和林修的身影,轻声道:“现在,他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说。” 刚才的异变虽然惊险,但好在没有人受伤。 退到门外后,众人逐渐从那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彼得忽然伸手抓住白秋的手臂,眼神紧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以让我们重回正轨?” 白秋看着他脸上焦急又隐约带着期待的眼神,缓缓开口:“……这是一个交易。”—— 半天前。 “你要我帮忙?”理查德搅动咖啡的动作一顿,勺柄与杯壁碰撞出轻微的声响。 他单手举着手機,随意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走到窗边,倚在窗框上,目光越过透明的玻璃望向外面的训练场。 白发与金发的少年似乎刚刚分出胜负,金发少年滿脸不满地甩了甩球拍,另一人却只是神色冷淡地收球。 理查德低低哼笑一声,语气带着讽刺:“别忘了,让我沦落到这种境地的人是谁?” “白秋和也,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白秋轻声笑了一下:“沦落这个词,似乎不太恰当。德国队的球探可是个很有潜力的职位。” “是啊,很有潜力。”理查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愤恨,“但本来,我是可以坐在boss的位置上的!” 他顿了顿,突然換了个话题:“好了,先说你要我帮什么忙吧,我要先听一听再决定。” “毕竟,你这个狡猾的小子,总不会天真到以为毫无好处的事可以让我出手。” 白秋将系统搜集到的有关克拉克与部分主办方之间的矛盾,简洁地说了一遍。 “他们现在恐怕很苦恼。”他从主办方纠結的行为中推测着对方的想法,“如果警方介入,让基思等人说出曾经遭遇的事情,他们恐怕会被大众声讨。” “涉及国际舆论的林修,和本国天才少年的基思,无论哪一个,都足够让他们头疼。” “可是完全冷处理又很难对如此多国家的队伍有交代。” 理查德坐回椅子,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的确不好解决……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能帮主办方解决这个难题,”白秋声音中多出些许诱导般的笑意,“想必会有所收获。” 他补充道:“我会尝试和林修他们沟通。如果他们同意以不公开此事来換取可以参賽的资格,我会再联系你。” “送上门来的礼物?”理查德低笑一声,语气却慢慢转为冷意,“为什么不自己出面?我可不信,你会对我这么好心。” “……因为我可能需要你的引荐。” 白秋没有多解释,视線却落在资料上的两张照片上。 如果继续留在英国,哪怕这件事表面看似已经得到解决,双方握手言和,但背地里能毁掉一名网球选手的手段太多了。 资格审核卡在最后一步,哪怕理由是“资料不全”,也足够让人错过整整一个賽季; 或是在药检上动手脚,让人背上“违规”的名声,即便最后证明清白,也可能再也回不到巅峰; 甚至可以直接制造一场毫无根据的丑闻,把人从公众舞台上彻底拖下去。 虽然白秋没有说出口,但理查德大概能够猜到他的顾虑。 不如说,对于那些背地里的小手段,他比白秋清楚得多。 “还算双赢的交易。”理查德的声音透过话筒傳来,“我现在就去和那边联络。” 白秋:“现在?可是——” 他还没来得及问林修他们的想法。 “……呵,当初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关心让泰利动摇的。” 理查德嗤笑一声,“我可不认为那两个小子能例外。”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已经傳来忙音。 白秋怔了片刻,难得有些茫然。 ……就这样同意了? 他原以为,至少要被理查德冷嘲熱讽一番,让对方发泄一下情绪才行。 不过,能顺利解决就好—— “你们的想法呢?” 白秋从記忆中回神,看着从大厅走出来的林修和基思,隐去了和理查德的沟通,只把交易内容简洁地复述了一遍。 两人站在月色下,神情各异—— “所以最后的結果是什么?” 帝光的休息室里,黄濑趴在桌子上,微微仰头看着白秋,语气里满是好奇。 “结果啊……”白秋笑了笑,“你猜呢?” 黄濑瘪了瘪嘴,故作不满:“小白秋变坏了呢。” 他转头戳了戳旁边的紫原:“你不是在现场吗?他们怎么回答的啊?” “哈啊——”紫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懒洋洋的,“他们没说啊。” 冰室在一旁笑了笑:“不过他们有来跟我道歉。” 虽然他被打伤,但好在并不严重,此时头上缠着纱布坐在一旁。 绿间推了推眼镜:“今天早上,我看到他们正在和其他学校被打伤的人道歉。” 黄濑“哦——”了一声:“所以……” “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门忽然被推开,青峰站在外面,眉毛一挑:“比賽要开始了!” 白秋看着他们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走吧。” 赤司站在门口,回头看向他。 白秋点了点头:“来了。”—— 温布尔登的球场里早已人声鼎沸。 各个国家的选手与工作人员交错而行,不同颜色、不同图案的队服在陽光下鲜明耀眼,不断穿梭在场地之间。 看台上观众席几乎座无虚席,来自世界各地的加油声、欢呼声交织成一片,熱烈而喧嚣。 初秋的陽光明媚而不刺眼,从高空洒落,铺在一片片修剪整齐的草地上。 场地中央的主持人简短致辞后,话筒里传来清晰的宣告:“比赛——开始!”—— 白秋在底线后站定,阳光从侧面斜照过来,在草地上拉出修长的影子。 对面的西班牙选手发出一记带着强烈侧旋的球,球贴着地面滑行而来。 白秋脚步一错,球拍顺势下压,反拍削球干脆利落地回到对角。 西班牙人一愣,没料到这球会被这样化解,急忙追上去,但已经晚了半步,球擦着边线落地—— 另一块球场上,越前甩了甩手腕,看向对面的美国少年。 那人金发碧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记得你,全美青少年公开赛的冠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会全力以赴的!” 越前握紧网球:“正好,我也是。” 下一秒,发球声如炸裂般响起,球速快得几乎化作一条直线,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惊呼—— 木手站在草地球场的底线位置,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场地,指尖推了推眼镜。 “果然,和这种场地完全合不来啊。” 英国选手的发球带着典型的草地弹跳向他扑来。 木手抬手迎击,动作精准而沉稳—— 球场边,林修和基思并肩而立,目光追随着场内的激烈对决。 林修眼中带着笑意,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决绝的锋芒,而是多了几分轻松与自在。 “真希望能和他们比一场啊。”他轻声说道。 基思侧过头看向他,语气笃定:“会有機会的。” 林修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一位西装笔挺、神情干练的律师挂断电话。 他走上前,语气简洁:“可以走了,贝克先生已经和美国U17谈好了。” 两人转过身,脚步却在离开前停顿了一瞬。 林修回头,最后望向场上的白秋。 “……谢谢。” 声音飘散在风里,林修和基思同时迈步,走入另一片阳光—— 赛后,温布尔登的草地球场边一片热闹。 各国队员三三两两地交换着联系方式,摄影机快门声此起彼伏,记者的提问与观众的喝彩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刚刚结束比赛的热度与兴奋。 迹部整理了一下衣服,步伐从容地走向白秋。 “我们要走了,”他目光中带着几分隐约的遗憾,“下次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如果不是这次邀请赛,他这个三年生早就到了退部的时候。 白秋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或许,就在不久之后呢。” “不久之后?” 白秋笑而不答—— 三天后,伦敦的阳光换成了东京初秋的晨曦。 迹部站在U17集训营的大门前,看向和冰帝同时到达的帝光一行人。 他看着站在最前方的白秋,想到对方之前那句话,眯起眼:“你早就知道?” 白秋笑着点头:“的确有一些途径。” 训练营门口,冰帝与帝光的成员很快散成几组,小声交换着信息。 黄濑和向日聊起温布尔登的趣事。 紫原一手拿着巧克力棒,另一只手接住芥川递过来的矿泉水。 忍足则和绿间交换着彼此对u17的想法。 凤长太郎忽然眼睛一亮,快步走向灰崎:“灰崎君,你也被邀请了!” 灰崎抬起下巴:“呵,要是连我都不请,这个什么U17的教练水平也未免太一般了。” “咳咳。” 门旁的喇叭忽然传出几声轻咳,随即是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冰帝学园,帝光中学,欢迎来到U17日本代表候补合宿。” 伴随着话音,厚重的金属门在机械运作声中缓缓向两侧滑开。 哪怕早就对U17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白秋仍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发热。 他看着眼前渐渐显露的训练营全貌,深吸一口气,迈入其中。 第130章 挑战 道路两側种满了修剪整齊的綠植和高大的树木, 深浅交错的叶片在晨风中輕輕摇曳。 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斑驳地映在地面上。 行走间偶尔能看到遠处楼顶的一角,在树影间若隐若现, 虽然看不真切,也能遠遠感受到那是某种庞然的建筑。 冰帝与帝光的队員并肩走在道路上, 脚步在砂砾与落叶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听说这里的人实力是外面的几倍。”黃濑双手插兜,眼底帶着跃跃欲试的光。 “哼,够强才有意思。”青峰嘴角勾起,语气中也多出一点期待。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的‘顶点’到底是什么标准。”綠间推了推眼镜,声音里透着克制的好奇。 冰帝那邊,凤笑着看向迹部:“部长觉得呢?” 迹部毫不犹豫:“自然是本大爷这种。” 他看着周圍的景色, 视线不经意掠过白秋,忽然皱了下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在心头萦绕。 哪里有问题呢? 他仔细打量了一瞬,视线最终停在白秋的眼睛上。 “白秋,你的眼睛……怎么变成红色了?” 全国大赛决赛时,那只右眼曾在瞬间由翠绿色转为金色。 而现在,映入迹部眼底的,却是清晰的红色。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他语气里透着少有的凝重。 白秋笑了笑:“放心, 医生说没有问题。” 迹部看了他一眼,见对方面色确实不错, 这才勉强收回怀疑的目光。 白秋看向身旁的赤司, 正好撞上那双温和帶笑的眼睛。 他輕輕叹了口气,语气里帶着无奈:“……赤司君。” “抱歉,”赤司唇角弯着,眉眼看起来比之前平和许多, “因为我也想亲自体验一下和大家一起打網球的感觉。” 走过一个拐角,小路尽头突然出现两个人。 他们穿着同样的訓练服,看上去是集訓营里的選手。 黃濑搭着黑子的肩膀,歪头打量了一眼,半是好奇半是揣测:“难道还安排了人来接我们?” 那两人很快迎面跑来。 但他们停下时的神情,并不像黄濑想的那样是领路或讲解人員,反而带着几分打量与审视。 其中戴着帽子的那人伸出手,拦在众人面前:“先等一下,看你们的服装……你们就是这次 U-17 特殊征召的国中生吧?” 白秋微微颔首:“有什么事吗?” 另一人开口,语气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虽然你们才到这里,或许还没适應,但想要真正踏进 U-17 集訓的场地,恐怕得先通过我们的测试才行。” 绿间皱了下眉。 “好啊。”白秋却答應得很干脆。 众人跟着那两人走到一处空旷的球场。 场邊,绿间站到白秋身側,低声道:“这种测试明显不合理,为什么要答应?” 就算真的要对他们进行测试,也不应该是由同样的集訓营內的選手出面,更不应该是在这样的时机和场合。 白秋笑了笑,抬手指向球场旁的摄像头,还朝那邊轻轻挥了挥手。 “既然他们的行为是被这里的负责人默许的,我们也不能退缩啊。” 绿间顺着他的动作看向监控,眸色微沉,推了推眼镜:“明白了。” “呵呵,敏锐的小家伙,看来他发现我们了。” 监控室內,斋藤满意地点了点头。 坐在屏幕前的黑部没有开口,认真地盯着画面里那群走进球场的身影—— 球场内,戴着帽子的高中生弯腰,在地面上分散摆好三个空罐。 “你们每个人有五球机会,只要把三个罐子全打倒,就算合格。” 场邊,帝光与冰帝的成员听到他的话,面色各异。 另一个高中生咧嘴笑道:“喂喂,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觉得太难了?如果这就不行了,还是趁早離开这里吧!” 两人对视一眼,笃定他们被吓住,眼底闪过得意。 “啪——啪——啪——” 三声脆响几乎连成一线,罐子应声倒地,在地面滚了两圈才停下。 “谁?” 看着空无一人的球场,两人左右寻找着身影。 “这样就可以了吧?” 声音自他们身侧极近处传来,戴着帽子的高中生肩膀一僵,缓缓转头。 与他对上视线,黑子面色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样,就可以了吧?” “什……什么时候?!” 两人心底同时掠过一丝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开始深切怀疑,到底谁才是高中生。 赤司上前,动作干净利落,手腕轻轻一抖,球拍挥出一道弧线。 “啪——” 三个罐子几乎在同一瞬间倒地。 两人眼里闪过惊讶。 “一球?!” 哪怕是在U17里,能做到这种精准度的人也屈指可数啊! 这真的是国中生吗?!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沉重的“砰!”声就紧随而至。 紫原看起来只是随便一挥,罐子却直接被压扁成一片薄铁,边缘卷曲,像被重锤砸过,飞到他们脚边。 其中一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眼底浮现出些许害怕。 见两人都愣在那里,黄濑自己从场边拿了三个罐子摆好。 “嗯,和小赤司那个时候位置一样。”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拍的动作让场边两人再次瞪大双眼。 “啪——” 三个罐子又一次几乎同时倒下。 戴着帽子的高中生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他的动作——” 另一人咽下口水,声音发涩:“和之前那个红头发的,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灰崎已经进入球场。 球击中罐子的同时,罐子和球一起呼啸着飞向他们。 “咚!” 两人下意识偏头躲过,帽子却被擦飞,划出一个滑稽的弧线。 “啊啊,真是抱歉。”灰崎的语气毫无真心可言,唇角带着玩味的笑,“不过……谁叫你们站在那里呢?哈哈哈哈。” 看着灰崎转身離去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涌上怒气却不敢开口。 接下来,所有人都轻松完成了这所谓的测试。 “其实还挺好玩的。”黄濑笑着甩了甩球拍,引来一阵笑闹。 看着他们遠去的背影,两名高中生的脸色逐渐苍白。 他们心底同时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届的U17,恐怕会因为这些国中生,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离开球场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的树影渐渐稀疏,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在地面。 视野骤然开阔。 一栋蓝白相间的三层建筑立在不远处,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浅亮的色泽,整齊的玻璃窗映出一片湛蓝天空。 建筑前的台阶向两侧延伸,阶梯与看台相接,像是专为观赛与指挥设计。 宽阔的草地与训练场并列铺开,多个球场被整齐分隔,周圍拉着高高的防护網。 场上,高中生们正进行着不同项目的训练: 有人在场地中央来回对打,挥拍声与球落地的“啪”声交织在一起。 有人在边线上做着脚步移动的专项练习。 场边随处可见身着黑色运动服的助教,有的低头在平板上记录数据,有的举着秒表,有的干脆走上前,调整选手的握拍或挥臂动作。 另一侧的道路上,十几名高中生正在进行长跑训练,呼吸与脚步声此起彼伏。 就在他们经过看台下方时,跑在最后的一名选手脚步一乱,身体踉跄了几下,最终扑倒在地。 几名黑衣助教立刻跑过去将人抬起。 迹部的视线停在那个倒地的身影上:“本大爷没记错的话,去年全国大赛他有出场过,实力很不错,竟然连训练都坚持不下来吗?” 白秋轻轻叹了口气,视线掠过远处训练中的身影:“毕竟这里聚集着全日本范圍的优秀球员,有的人虽然没能带学校闯进全国,但个人实力极强。” “也有人过去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在教练的帮助下迅速脱胎换骨。” “那些曾经在外风光无限的球员,在这里却可能很快泯然众人,有些甚至会因为落差太大,彻底放弃网球。” “训练内容也非常严苛,听说一半以上的人几天内就会被淘汰,而哪怕坚持到最后、真正代表日本参赛的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看来U17,还真是不能小看啊。”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白秋转过头,笑着挥手:“白石。” 白石带领着四天宝寺的成员走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真是令人意外。” “呵,不如说你们的脸,我都快要看腻了。” 带着九州口音的声音插了进来,木手领着比嘉中的人慢悠悠走来。 “真是热闹的画面啊。” 立海大的幸村走在前面,身后是整齐的队列。 白秋扫视了一圈:“青学呢?” “在这里。” 看台下传来手冢沉稳的声音,青学一行人沿着台阶走了上来。 很快,国中生们以帝光为中心围在一起,气氛十分热闹。 这样的场景很快吸引了周围的视线。 不远处的球场里,两名高中生一边训练,一边偷看着他们笑闹的样子。 其中一人轻哼:“真是倒霉啊,还是国中生就要尝到挫败的滋味了。” 另一人挑眉:“你竟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13号球场,场内严禁交谈!” 突如其来的高声喝令让两人一怔,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 白秋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天台上站着一名手持喇叭的人影。 “虹,村田,降级到14号球场。” “……是。” 两人垂着头,沮丧地朝14号球场走去。 天台上的人收起喇叭,目光落到下方那群格外显眼的国中生身上。 黑部视线在白秋和周围几人之间掠过,声音沉稳有力: “很高兴认识你们。在总教练缺席期间,由我——战略教练黑部,暂时代理这个集训营。” 他再次举起喇叭,转身看向四周的球场。 “正如你们所见,这次U17额外邀请了五十名国中生,加上原有的二百四十六名高中生,集训营人数即将突破三百。” “总教练认为,这个人数太多了,”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要求我,将它减少到二百五十人。” 话音刚落,一阵轰鸣声从头顶掠过。 白秋抬头,一架无人机正划破长空,缓缓飞了过来。 飞行到建筑附近时,下方的盒子突然打开,网球倾泻而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抛物线。 “只有拿到球的,才有资格留下来。”黑部的声音与落球的声响同时响起。 白秋眨了下眼,抬手接住一颗从头顶掉下的网球。 “看来白秋君很 lucky 哦~” 千石在不远处晃了晃手里的球:“不过我的运气也不错。” 国中生们很快散开去抢球,不到片刻,每人手里都至少有了一颗球,个别甚至不止一颗,神色轻松得仿佛这只是场热身游戏。 黑部的声音再次从喇叭里传出:“没抢到球的,现在立刻离开集训营。” 场边立刻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与鞋底摩擦声,有人沮丧垂头,有人懊恼地捶了捶腿。 然而,比起失落,也有人眼底涌出的,是赤裸的不满。 一个染着黄发的高中生忽然走上前,指着国中生群体,质问道:“你们怎么可以多拿球?!” 远山吐了吐舌:“也没有规定不可以这么做吧?”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附和。 佐佐部皱着眉,视线像刀锋般在国中生之间扫过,最终停在了一个握着两颗网球的身影上。 他冷哼一声,走进隔壁的球场:“捡球怎么可能看得出实力?用比赛来一决胜负吧!” 他的手抬起,毫不犹豫地指向那人。 “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我要挑战你!要是我赢了,你就把球给我。” 众人的目光齐齐追随手指的方向。 幸村闭眼浅笑:“真是挑了个好对手呢。” 白秋原本以为他会指向远山,也有可能是火神。 可当看清被选定的挑战者的模样时,他的表情僵住了一瞬。 赤司缓缓抬眸,目光与佐佐部正面相撞。 130-140 第131章 分组 “小……小赤司?!” 黄瀨忍不住开口, 抱着好心劝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嗎?” 佐佐部挑了下眉,语气不耐:“怎么了?難道是怕輸嗎?” “輸”字一落下,场邊气氛骤然一紧。 黄瀨肩膀一抖, 神色一瞬间凝住;綠间偏过头,手指轻轻推了推眼镜。 紫原一只手拉过冰室, 慢悠悠地往旁邊退开。 黑子揪了揪火神的衣角,与青峰默契地往后移了几步。 站在最前方的高尾眼角余光扫到綠间他们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往左側跨了一步,默默让出一条空道。 灰崎雙手插兜,视線在佐佐部和赤司之间扫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竟然有人敢对赤司说这种话……真是罕见啊。” 黄濑看了佐佐部一眼, 不再多劝,只是露出一种帶着几分同情的表情。 白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勉強吐出一句:“……他應该只是随便说的。” “当然,我知道,和也。” 听到“和也”这个称呼,白秋沉默下来,没有再试图劝说, 默默目送赤司从自己面前走过。 佐佐部皱了皱眉,总觉得他们的反應有些古怪。 虽然他看上去是个容易被激怒的莽撞型, 但真正出手前也会谨慎判斷。 选中那个红头发的家伙, 可是经过思考的。 比起只拿一个球的人,或者那些明显抢了好几颗的人,这家伙拿了两颗球,看着就像是那种既想多拿又没什么本事的类型。 不过, 他并不在乎具体是谁,反正,不管哪个国中生,结局都一样,会被他打趴下。 看到赤司走近,佐佐部下意识扫了一眼,发现对方雙手空空,眉头一拧:“你的球拍呢?難道没帶?” 随即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挑衅:“还是说,打算就这么认输了?” “别再挑衅小赤司了啊……” 黄濑抬手捂住眼睛,但还是留出一点指缝往外偷看。 佐佐部看着那抹红色一步步逼近,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愈发不耐:“喂!你——” 话音戛然而止。 那一瞬,他对上了那雙金红异色的眼睛。 呼吸猛地一滞,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攥住了喉咙。 他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卡在嗓子眼,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一股寒意沿着脊背向上爬,手指发颤,连握拳的力气都在流失。 佐佐部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却发现雙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就像被那道视線钉在原地,连呼吸的节奏都被对方主宰。 肩膀上忽然傳来一股力量,并不大,却完全无法反抗。 “给你一个忠告吧。” 那声音不高,却像锋刃般切入耳中。 “和我说话时,可以不放低视線的——” 赤司右手轻轻一按,佐佐部整个人失去平衡,猝然跌坐在地。 低头俯视的目光中,没有半分温度。 “只有服从我的人。” 周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真是不得了的气势呢。” 天台上,齋藤扶着栏杆,饶有兴味地看着场下的一幕。 “他的精神力数值,绝对超出我之前的预计,或许……” 他頓了頓,嘴角微弯,“比越知还要強。” 一旁肌肉紧实、即便在天台也没有闲下来,不斷做着俯卧撑的身体强化教练柘植竜二停下动作,抬起头。 “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嗎?只是个国中生而已。” “都说了你也是教练的一员,”齋藤无奈道,“不要天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也看看外面的变化吧。” 黑部垂下眼,视线落向场内:“这一届的国中生,是我们最大的机会,也是最大的财富。” “连你都这么说?”柘植挑眉。 齋藤笑了笑:“不过,那些高中生中真正厉害的还没有出面,如果闹得太大,恐怕很难收场。” 他側过头:“不阻止嗎,黑部?” 黑部看向场外,目光追随正向球场走来的三道身影:“还不需要我。”—— 起初的震惊过后,场邊逐渐傳来低声的议论。 “佐佐部怎么会……?” “看起来也不是力量型的选手啊。” 突然,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佐佐部,站起来啊!别给我们高中生丢脸!” 佐佐部身体一震,回过神来,却沉默不语。 哪怕他再没有脑子,也清楚感受到自己与眼前这个人的差距。 天壤之别。 难怪对方连球拍都没有拿,佐佐部甚至可以想象,哪怕现在让他发球,也会因为失误不断丢分。 一丝后悔在心底涌起:早知道就不选这个家伙,换那两个小矮子肯定没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 不过,就算输得再难看,也不能直接就这么放弃! 佐佐部不敢再与赤司对视,低着头,打算走向球场另一侧。 “好了,到此为止!” 一声厉喝突然从场外传来。 佐佐部僵住,抬眼望去:“大……大哥。” 国中生们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没有了解对手的实力就贸然出手,真是太大意了。” 迹部看清说话那人的样子时,愣住:“实习记者?” 入江奏多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又见面了,迹部君。” 鬼十次郎回头扫了他一眼,虽然不清楚入江在外面是怎么被当成实习记者的,但对方的本性他一清二楚,也懒得追问。 反正,肯定是这家伙又在别人面前演戏了。 入江看向场内:“佐佐部,集训营的规定你忘记了吗?禁止私下比赛。” 鬼双手抱胸,声音沉稳而凌厉:“没拿到球的人,立刻滚出去!” “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了!” 佐佐部垂下头:“……我知道了。” 白秋的视线落在身邊不断走过的高中生身上。 有人沉默地握紧拳头,有人咬着牙强忍着眼泪,也有人拍着队友的肩膀低声安慰。 每一步,都带着失落与不甘的回声。 “真是残酷啊。”他低声感叹。 黄濑走上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我们肯定不会被淘汰啦!” 火神认真地点了点头:“以我们的实力,一定会留到最后的!” 化解了高中生和国中生的矛盾,入江奏多伸了个懒腰:“看来问题解决了,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身侧忽然掠过一阵风。 “德川?” 入江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个正朝国中生方向走去的高大背影。 白秋正低声和火神他们交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就是白秋和也?” 他转过身,抬头看向来人,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怎么了吗?” 德川和也低下头,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中掺杂着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 入江与鬼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走了过来。 白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叫住自己,却又沉默不语,只得试探道:“请问,你认识我吗?” “……我在一号球场等你。” 德川留下这句话,便径直转身离开。 白秋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无辜地看向入江:“他是什么意思?” 入江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呢,如果好奇的话,不如按照他说的,到一号球场就知道了。” “一号球场又是什么?”桃城问道,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关于这点,就由我来解释吧。” 一个身着白色、类似医生服饰的男人正站在天台上,手里拿着喇叭,俯视着球场上的众人。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集训营的精神教练,斋藤。” “至于你们好奇的问题……”他扫了眼人群,唇角微微上扬。 “在这里,我们会按照实力排名,将所有人分到一号到十六号球场。” “数字越小的球场,意味着里面的成员实力越强。” “每天训练开始前,我们会随机抽取几个球场进行对决,获胜者升级,落败者则降级到后面的球场。” “我们将这种制度称为——洗牌战。” “洗牌战?”远山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听着好有趣!” “也就是说,想要上升,就必须不断赢下去。”手冢冷静分析道。 幸村看着周围排列整齐的球场:“真是令人期待。” 迹部侧过头,看向入江:“你是哪个球场的?” “我吗?”入江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三号球场哦。” 他又抬手指向旁边一脸严肃的鬼:“他是五号球场。” 两人转身离开,临走前入江朝国中生们挥了挥手:“我在三号球场等你们。” “三号……”迹部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哼,本大爷绝对很快就能晋升到三号球场。” “然后再好好和他算一下被骗的帐。” 白秋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远处正等待入江和鬼的德川身上。 一号球场啊……—— 温泉的热气在夜色里蒸腾着,水面映出柔和的灯光。 走廊光洁明亮,训练器材区摆放着最先进的设备。 餐厅里飘着浓郁的香气,各式各样的料理一应俱全。 高尾坐在宿舍的床上,双手一撑身体后仰:“这里的环境真是不错啊。” 浴室门被推开,綠间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这里的人实力比外面更强,不要大意。”綠间戴上眼镜看向他。 高尾笑着摆手:“知道啦,小真。” 门口探出一个脑袋:“你们好。” 高尾立刻站起来,热情迎了过去:“欢迎!叫你不二君还是裕太呢?” 不二裕太挠了下头:“叫我裕太吧。” 他看着高尾的笑容,有些意外:“说起来,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是因为哥哥吗?” 他有些紧张地等待回答,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怎么会呢?之前关东集训的时候,你的表现让我很有印象呢。”高尾认真道。 “真的吗?”不二裕太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绿间看了一眼迅速热络起来的两人,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灯光照亮浓浓的夜色。 绿间正往前走,迎面撞上慢吞吞晃过来的紫原。 紫原看到他,自然地走过来,语气懒洋洋地抱怨:“他们说这里的洗牌战很少有双打,好麻烦。” “……你难道想一直和冰室双打吗?”绿间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 “嗯。”紫原理所当然地点头,毫不犹豫。 “……” 绿间沉默下来,继续往前走。 看着那道背影渐渐远去,紫原瘪了瘪嘴,小声嘀咕:“怎么这种反应啊?”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半掩的窗帘,斜斜地落在被子边缘。 白秋蜷在被窝里,鼻尖蹭着枕头,微微皱了下眉,不太想起来。 宿舍外不断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夹杂着训练服摩擦的“沙沙”声,提醒着这里并不是他平时的房间。 “白秋君,起床了。” 温和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白秋睁开一点眼皮,入眼是被晨光映得温暖的不二,正弯腰看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缓了几秒才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抹了抹眼角。 差点忘了,上一次集训,他是教练,有单独的宿舍,现在可不一样了。 被窝的温度还留在身上,白秋有些不舍地下了床。 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看了眼旁边的两张空床。 “幸村和赤司呢?” 不二正低头拉上外套的拉链:“他们一早就一起去晨练了。” 白秋停下系鞋带的动作,低笑了一声:“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啊。” 他和不二一同赶到球场时,早晨的阳光正从头顶洒落下来。 场上零零散散站着不少国中生,有人打着哈欠,有人已经在活动手腕,也有人默不作声地盯着其他球场的方向。 天台上,斋藤看着下面的国中生逐渐到齐,抬起手里的喇叭。 “各位,早安。” “今天,是我作为精神教练,对大家的第一次训练。” 他扫了一圈场内,笑着开口:“那么,首先请各位分成两人一组的形式。” 高尾走到绿间身边,双手交叉叠在脑后,笑容轻松:“看来第一次训练是双打呢,太好了,小真。” 绿间点了点头。 场上,众人陆陆续续找好搭档,低声交谈着。 “看来大家都已经组好队了。” 天台上的斋藤垂眸扫过场内,唇角微微勾起。 “那么——” 他的声音在喇叭中骤然放大,“从现在开始,进行一对一的单打比赛。” 场内瞬间一片错愕的低语。 “什……什么?” “单打?!” 斋藤笑得像是在看一群误入陷阱的猎物:“没错,单打,对手就是你们刚才选好的同伴。” “并且,落败的一方……”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场内每一个人。 “直接淘汰!” 第132章 看穿 “直接……淘汰?!” 国中生们臉上的表情瞬间凝住, 像是有人在他们头顶泼了一盆冷水。 大石第一时间皺緊了眉:“可是,我们是同伴啊!” “这不是在逼我们亲手淘汰对方吗?!”菊丸一向活泼的笑容僵在臉上,眼里浮出慌乱。 他本能地看向大石, 想从熟悉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两人对視着,谁也没能说下去。 大石张了张口, 想安慰些什么,但终究只是低下了头,用沉默回避这一刻的到来。 不远处,紫原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鞋尖慢吞吞地碾着地面,声音闷闷的:“要和室仔打啊……好麻煩。” 冰室却抬起眼, 盯着他,唇线绷得很緊:“规则就是这样,总要分出胜负。” 紫原看了他一眼,嘴巴瘪得更厉害:“你很想赢我吗?” 冰室轻轻“嗯”了一声,眼神里帶着不容忽視的战意。 那份認真,讓紫原更委屈了。 另一侧,火神的反应十分激烈。 “开什么玩笑!” 黑子安静地看着他:“火神君,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可是……是你啊!”火神的拳头緊緊握着, 眼神充满抗拒。 黑子微微一笑:“所以才必须打完,这不是淘汰, 是彼此的证明。” 火神闭上眼, 呼吸依旧急促,却没再出声。 相比其他人,高尾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 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拍绿间的肩:“那看来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小真。” 绿间镜片后的眼神一冷:“……你很想离开吗?” 高尾愣了一下, 笑容依旧挂着:“啊,我只是觉得,既然规则已经定下,也没——” “够了!”绿间打断了他。 高尾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伸手去拉,却又缩了回来。 齋藤扫視了一圈場下的反应,或沉默、或低声抱怨的组合全都落入他的眼底。 那些不满和犹豫在他看来,正是训练所需要的情绪。 他满意地笑了笑,拿起喇叭:“比赛马上开始,请做好准备,被叫到名字的選手去对应球場。” 随着他的声音在場地上回荡,几名工作人员迅速走到各个球場坐上裁判的位置。 紧接着,齋藤开始报出分组。 “九号球场,高尾和成,绿间真太郎。” 高尾仰头叹了口气:“饶了我吧,怎么第一轮就要上场啊。” 他无奈地提着球拍走向指定的球场,視线飘向已经站到发球区的绿间。 “喂,小真,”高尾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气氛,“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 绿间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仰头将球抛起,利落地挥拍。 “啪”的一声脆响,球帶着沉甸甸的旋转直线飞来。 高尾连忙跨步去接,手腕在触到球的一瞬间猛地一沉。 糟糕,竟然第一球就这么認真。 更糟糕的是…… 球拍上传来的冲击讓他的手臂微微发麻,球被他勉強挡回,却完全不受控制地飞向底线方向。 下一秒,那颗球停在了网绳上,剧烈旋转,随后落在地上,没有半点弹起。 高尾没有尝试去跑动追球,而是怔愣地看向绿间的方向。 更糟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小真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 阳光下,绿间的镜片反着光将神情遮去,看不清情绪。 白秋的视线在球场之间来回。 隔壁的菊丸和大石站在各自的半场,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却都刻意将球控制在对方容易接到的位置,速度和角度都收了几分,明显在小心回避某种真正的对抗。 而这邊,高尾和绿间的每一次击球都十分干脆,节奏甚至比平时更快,看起来似乎是很正常的比赛,可气氛竟然比那邊更壓抑。 白秋无法忽视内心的直觉:“……感觉有点奇怪。” 【宿主,我可能知道为什么。】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帶着几分探究。 【昨天下午,高尾来找你的时候,其实……】 【绿间也在附近,或许……他听到了。】 白秋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天下午高尾凑过来和自己说的那番话,神色一变—— 初秋的阳光不像盛夏那样炙热,却依旧明亮。 下午四点的天色透着一层柔和的金光,斜斜地洒在训练场上,将球网和球员的影子拉得很长。 白秋正准备去看下一场对局,却被人从侧面拉住。 高尾的手很有力,将他半推半拽到角落的阴影里,挡住了人群的视线。 白秋有些疑惑:“刻意带我到这里,是有什么不能被别人听到的事吗?” 高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之后的双打练习,讓小真和别人一组吧。” 白秋迟疑地看着他:“……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你们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很高啊。” 甚至除去黑子外,是全队默契程度和完成度最高的双打。 “但是,”高尾笑了笑,却讓人感觉莫名的沉重,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我没有办法进入zone。” 他低下头:“当时看到冰室触摸到zone的邊缘,我第一时间是真的为小真高兴……”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意识到,作为一个天赋离zone远到无法企及的人,哪怕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进入zone。” 风从另一侧吹过来,将高尾的头发吹得凌乱。 “而整个帝光,只有我,完全没有希望。” 高尾抬起头,笑着看向白秋,眼里是一点遗憾与更多的释然。 “我已经想清楚了,这里能配合他的人真的很多。” “小真和我配合……有些太浪费了,之前他和手冢的双打,就比我要強出太多了,不是吗?” 白秋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美国时,高尾在场外为绿间和手冢的配合大声喝彩的画面。 那时,他笑得很灿烂,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难道……那笑容背后,其实是在自卑吗?! 当时,白秋并没有直接给出回答。 他转过头,看向另一侧球场上一直没开口的绿间。 竟然被听到了? 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绿间同学? “笨蛋。” 绿间的视线紧盯着球网另一端,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在镜片后闪了闪。 高尾被他逼得满场飞奔,脚步声和喘息声在球场上此起彼伏。 明明在双打时总能轻松接下这些球,如今却一副被壓制得手忙脚乱的模样。 他握紧了球拍,内心越发煩躁,煩他笑嘻嘻地装作没事,烦他追球时狼狈的样子,烦他那种把自己推开的想法。 不过…… 我相信你能追上来。 球拍垂下,绿间举起手。 场上响起一个声音: “这一局,我认输。”—— 场外,看高尾和绿间比赛的人不少。 他们望着被完全壓制、满场奔跑的高尾,表情都没有什么波澜。 绿间比高尾强,这一点没什么异议。 切原手臂搭在栏杆上,扫了眼旁边的比分牌:“这么快就到赛点了吗?” 比他预想的还快,不过也正常,毕竟对面站着的是那个绿间。 就在眾人以为比赛即将顺理成章收尾时,绿间忽然举起手。 人群刚露出疑惑,下一刻—— “这一局,我认输。” 绿间张开到一半的嘴僵住,目光猛地落向对面。 高尾笑着收回手:“小真,你的心思太明显了,我很难装作看不见啊。” 他跨过球网,走到绿间身旁。 裁判迟疑片刻,想到结果已定,也就没出声阻止。 “你不是觉得自己弱吗?”绿间皺眉,声音压得很低,“那不是更应该留在这里变强吗?” 高尾摆了摆手:“不要小看我啊,小真,比起这些,你让给我的胜利,更让我难以接受。” 说着,他拍了拍绿间的肩膀,笑意真切:“好了,能留下来是好事,不是吗?” 绿间沉默了两秒,别开视线:“……你这家伙。” 两人并肩走到观眾席上。 高尾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夸张地摆手:“为了让小真出气,真的是要累死了。” 绿间推了推眼镜,强调道:“我没生气。” “嗨嗨~”高尾拖长声调,显然不信。 说着,他整个人往椅背一靠,长出一口气:“啊,真好,不用再训练了。”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 白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不紧不慢的笑意。 高尾坐直身体:“什么意思?” 白秋注意到绿间毫无惊讶的表情:“你已经猜到了吗?” 绿间看向椅子上的幸运物:“晨间占卜说,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认真思考。” 青峰不解,催促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白秋和赤司对视一眼,接着看向周围的帝光众人,用不会被其他学校選手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还记得吗?那位齋藤教练说的,这场比赛是‘精神训练’。”—— 就在绿间和高尾比赛时,白秋抬眼看向天台上的齋藤。 “赤司君,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吗?” 赤司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点了点头:“的确,直接淘汰并不是小事,如果只凭一场比赛来决定,未免太过草率。” 得到赤司的肯定,白秋内心更加确信这个“淘汰”恐怕不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淘汰—— 白秋目光在帝光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分析道:“想想看,如果刚到这里的第二天,就真的要淘汰掉一半的人,为什么最开始不直接筛选掉?” 第一轮的比赛陆续结束,他的目光掠过场下开始比赛的幸村与真田,又落在隔壁球场的手冢与越前身上。 “最关键的是,肉眼可见,这种方式会让很多有实力的选手被淘汰。” “而作为U17的教练组,仅仅因为个人训练的喜好,就削弱日本队的整体实力……太说不过去了。” “所以——” 白秋的视线在黄濑和灰崎身上停了停,嘴角微微弯起:“不出意外的话,这和我之前的文字游戏差不多。” “被淘汰的人只是被送到另一个地方接受训练。” 白秋想了想:“说起来,黑部教练有说过总教练不在,对吧?” 灰崎嗤笑一声,语气满是讥讽:“呵,用淘汰当施压手段,你们这些教练真是一个比一个卑鄙!” 白秋神色如常,甚至还点了点头:“不过这毕竟只是我的推测,就算可能性有九十九,也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们真的就这么毫无顾忌。” “如果真是那样的教练团队,”黄濑眯起眼,“那还不如被淘汰算了。” 接下来,帝光这边的表现格外引人注目。 “我弃权。” 火神毫不犹豫地举起手。 “赶紧判我输!”灰崎看向裁判席不耐烦地催促,还顺手死死捂住了黄濑的嘴。 他收回手时神情嫌弃,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先说好,我只是想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道在哪儿耍人的总教练。” “那你也别这么用力啊!快憋死了!”黄濑大口喘着气吐槽道。 紫原和冰室倒是踏踏实实地打完了一场,只是相比周围那种带着挫败感的对局,他们的比赛更像是单纯的较量。 白秋走到赤司面前:“我去败者组吧。” 他的视线越过球场,看向场外一片哭丧着脸的国中生:“毕竟曾经当过他们的教练,有我在,他们应该能安心一点。” 赤司点了点头:“别让我等太久。”—— “看来你的意图被看穿了。” 黑部转头看向斋藤。 斋藤非但没有失落,反而微微一笑,视线落在白秋身上:“突然觉得,他当选手有些可惜。” “你最好只是随便想想。”黑部语气多出一丝不悦,“除去身体原因,他的实力在整个国中生里绝对是最顶尖的一批。” 斋藤摊了摊手:“开个玩笑,没有想和你抢人的意思。”—— 接送的大巴很快驶出集训营的大门。 車内安静得出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低落的情绪。 有人低着头盯着手中的毛巾发呆,有人默默捏着水瓶,发泄无声的焦躁。 白秋坐在靠窗的位置,视线落在外面飞快后退的景物上。 当他注意到行进的路线与来时不同时,心底悄然松了口气。 毕竟,大家是因为相信他,才会在刚才那样干脆地选择弃权。 虽然早就判断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但直到现在尘埃落定才安心。 “好了,都下車!” 车子开到集训营附近一座山的山脚时,司机突然踩下刹车,扭头喊道。 除了帝光众人心照不宣地收拾东西下车,其他人全都一脸迷茫地被赶下来。 “斋藤教练?!” 平谷场在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由惊讶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宍户皱眉问,“我们不是被淘汰了吗?为什么把我们丢在这里?” 斋藤笑着看向白秋:“车上,他没有和你们说吗?” 众人的视线几乎同时转向白秋。 白秋迎着斋藤那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神,表情无辜地反问道:“这样一来,斋藤教练的良苦用心,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不是吗?” 斋藤轻笑一声:“狡猾的小子。” 因为白秋看破了他的意图,还让帝光那些人的压力训练大打折扣,还想着小小报复一下呢。 白秋从他眼底捕捉到那一丝遗憾,摇了摇头。 帝光的大家,可不需要这种级别的压力。 毕竟……他们可是真正被彼此淘汰过啊。 斋藤拍了拍手,将散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简单来说,如果你们想变得更强,甚至是亲手复仇的话,就爬上这座山看看吧。” 他说着,抬手指向身后的山顶。 白秋顺着望过去,眉头微蹙。 那是一座几乎保持着原始形态的山,树木密布,藤蔓纠缠,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 话音落下,斋藤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你们自己决定吧。” 真田凝视着山顶,眼神坚定,握紧拳头:“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刚走出一步,一只手忽然横在他身前。 真田眉头一皱:“你要阻止我吗,白秋?” 白秋摇了摇头,抬手指向那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不是阻止你,只是希望你们先仔细看看这座山。” “这种陡峭程度,还有这片茂密的什么都看不清的森林,直接这样毫无保护的贸然前进太危险了。” 他的话让刚才还被热血冲昏头脑的人渐渐冷静下来。 金色小春推了推眼镜,接过话头:“的确,山里可是很危险的,光是肉眼看不见的毒蛇、毒虫就够危险了,阳光又被树木遮挡,万一看不清方向,迷路的话分分钟会出事。” 宍户皱着眉,语气急躁:“难道就因此放弃吗?!” 白秋摇了摇头。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注视中,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越过茂密的林木,落向那座高耸的山顶。 “让我试试看吧。”—— 山顶的空气带着薄薄的凉意。 两座小木屋错落而建,外墙被岁月侵蚀得发白,木板缝隙里透出淡淡的松脂味。 屋前是一片坑洼的空地,几十个穿着黑衣的青年正轮流挥拍击球,球声清脆,在山林间回荡。 中央的小屋里,酒气浓烈。 总教练三船入道半仰在木椅上,手里还握着半瓶清酒,胡子里沾了点米渣。 他听黑部他们说,这届的国中生很厉害,但没太在意。 厉不厉害,他要亲自见过才算数。 又灌了口酒,他迷迷糊糊地在心里算着时间,那些小鬼差不多该到山脚了吧? 桌上的手机震动声突兀响起,一次、两次,持续不断。 三船皱着眉伸手去拿,不耐烦地咕哝:“谁啊?” 可当他低头看清屏幕上的文字时,整个人瞬间僵住。 醉意像被冷水浇散,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眼皮狠狠一跳。 他猛地一撑桌面,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险些被他弄翻。 半瓶清酒从他手边滚落,摔在地上“咚”的一声,酒液四溅。 他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行字。 “有人吐血了?!” 第133章 荒野求生 山腳下的空气帶着一丝潮湿的冷意, 四周是高耸的密林,树影层叠,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腳下的泥土被山风吹得微微鬆软, 几片枯叶被风卷起,又静静地落回地面。 一群人站在这里聚成一团, 却反常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秋彎腰狠狠拍了两下胸口,吐出几口帶着血腥味的暗红后,慢慢直起身来。 察觉到周围的寂静,他挑眉疑惑:“怎么了?” “怎……怎么了?!”远山一臉慌张地扑过来,这次没有直接抱住他,而是在他周围急得团团轉,“你吐血了诶!” 关西眾人第一次看到白秋吐血, 更多的是惊慌与无措,但关东参加过集训的选手反应则是另一种。 仁王眉头拧紧,语气滿是不赞同:“你的病有多严重你自己不清楚嗎?就算你说新的治疗方案很有效,也不能为了这么一点事情随便伤害自己!” 越前盯着白秋:“只是爬山而已,还差得远呢。” 白秋迎上周围人或多或少帶着责备的眼神,只好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抱歉,我之后会注意的。” “我打赌他绝对不会注意的。”高尾低声和冰室嘀咕。 白秋试图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就等等看有没有人来吧。” “这种危险的事情,我相信暗处应该会有人关注。” 果然, 十分钟后,森林深处传来细微的腳步声, 一个身穿工作人員服装的人走了出来。 “白秋和也, 你跟我走。” 白秋偏头指了指身后的国中生们:“他们呢?不一起嗎?” 那人摇头:“我接到的命令是只帶你一个人走。” 白秋淡淡一笑:“好吧。” 工作人員原以为他会为了这些国中生纠缠几句,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鬆了口气。 他看向其余人,沉声补充:“你们五分钟之后才能开始行动。” 这是为了避免他们偷偷跟上, 发现那条隐蔽的道路。 白秋和也跟在工作人員身后,临走前回头对停在原地的眾人眨了下眼。 高尾心领神会,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白秋这才放心地轉身离开—— 集训营内,斋藤站在高处,看着下面虽然留下来,但神情十分低落的国中生们,滿意地笑了笑。 虽然计划被那小子稍微搅乱了点,但整体效果还不错,算是达到了预期。 他拿起喇叭,声音清晰地传遍训练场:“亲手淘汰了队友的你们,还要失落多久?给我抱着两人份的梦想,继续努力吧!” 下方工作人员立刻将训练表分发下去。 斋藤晃了晃手里的纸:“这些训练内容,今天晚饭前必须完成。” 剛剛因他的话稍微振作起来的众人,低头一看内容,全都瞪大了眼。 上面密密麻麻的内容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今天要完成的内容?”菊丸不敢相信地喊出声。 身体强化教练柘植走到斋藤身旁,双手抱胸,神情严厉:“没错!” “看在你们还是国中生的份上,时间已经做了额外的宽限,高中生完成这些的时间是你们的一半!” 众人对視一眼,没人再多问,抱着训练单急匆匆地四散开来,投入训练—— 监控室内,黑部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分割成块的数十个监控画面,时不时切换到不同场地。 他的視线在几个有帝光成员的屏幕上多停留了几秒:“果然,他们的五维非常优秀。” 这时,门被推开,斋藤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走了进来。 “黑部,你看。” 黑部转动椅子,接过斋藤递过来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条信息,满屏都是三船的指责,质问白秋和也这种身体情况的人怎么能被召集到集训营! 斋藤点了点手機屏幕上的信息,调侃道:“三船总教练可真是误会我了,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坚持要把他放进名单的。” 黑部神色不变,淡淡回道:“为了胜利而已,这也是三船总教练所信奉的原则。” 正说着,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新信息,依旧来自三船入道。 【你们到底塞了个什么小鬼过来?! 一来就把我原本的安排全搅乱了! 是嫌我闲得没事干,非得给我找点麻烦嗎?!】 粗暴的语气透着明显的恼火,字里行间像是能闻到酒气。 斋藤看着这条信息,轻捏着下巴,带着兴味猜测:“那个小子又做了什么?能让三船总教练这么生气?” 黑部把手机递回给斋藤,转动椅子重新面向屏幕:“别忘了,我们的重点只在集训营,山上的事情三船总教练会处理好的。” 斋藤接过手机,又看了一遍三船的信息,唇角微微上扬。 白秋和也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真是令人好奇呢。 而此时,山顶上,三船入道发完信息后,看着面前露出几分迷茫的白秋,咬了咬牙—— 几分钟前,工作人员带着白秋一路沿着狭窄的小路走到山顶,停下脚步:“我们到了。” 白秋抬眼望向朝他走过来的满身粗犷气息的男人。 对方身形高大,肩膀宽厚,穿着一身无袖黑色训练服,皮肤因常年日晒而透着古铜色。 眉骨厚重,浓密的眉毛此时拧成一团,压在那双锐利而带着侵略性的眼睛上方。 鼻梁高而直,鼻翼微微张开,像是在压着火气。 粗硬的胡须沿着下颌与两颊铺展开来,衬得五官格外深邃凶悍。 右侧额头到眉尾斜斜划下一道浅褐色的旧疤,更是添了几分狠厉。 白秋看着他,在这样的压迫感下依旧微笑,眉眼彎起:“你好,总教练,我是白秋和也。” 三船入道掏了掏耳朵,眉毛一拧:“哈?什么总教练?听不懂。” 他走到白秋和也面前,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不过老夫先说清楚,到了这里,老夫的命令就是绝对的!” “就算你身体再不好,也休想偷懒!坚持不下去,就立刻给我滚下山!” 白秋点了下头,神色平静:“我明白了。” 三船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好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等其他国中生上来吧——” 话没说完,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三船的眉心骤然一紧,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猛地扭过头,只见一群身着各色队服的少年,气势汹汹地齐齐停在白秋和也身后。 白秋视线与三船对上,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不用等了,他们已经到了。”—— 三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些国中生,高尾悄无声息地将指尖那缕白色发丝收进口袋,神色如常地融进人群。 三船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跟上工作人员的,但比起这个…… 他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粗声吼道: “你们!今晚都给我滚去睡山洞!” 话音落下,他气哼哼地转身,几步迈开便走远了。 “山洞!听起来好像荒野求生啊!”远山语气里透着几分兴奋。 大石皱着眉,有些为难:“可……他说的山洞在哪里呢?” 白秋扫了一圈,走到山顶一名穿着黑色训练服的高中生面前:“请问,你知道总教练说的山洞在哪里吗?” 那名高中生对上他温和的笑容,犹豫了一下,抬手指向一侧:“……就在那邊。” 白秋眼底泛起一丝柔和的光:“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们初来乍到,又惹到总教练,今晚可能连山洞都没得睡。” 那名高中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没什么,不用谢。” 白秋回头看向国中生们:“跟我走吧。” 一行人顺着崎岖的山路,抵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口不大,却能看出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刚才一路上还满臉兴奋的远山,这会儿却像被泼了冷水一样,神情瞬间蔫了下来。 他探头看了看山洞里的样子,忍不住嘀咕:“好简陋哦……” 金色小春倚在洞口,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是想荒野求生吗,小金?这种环境已经很不错了。” “可……和我想的不一样诶。”远山垂着脑袋,一副失望的样子。 白秋走进去,目光在昏暗的角落扫了一圈,数了数睡袋数量:“还好,至少不用担心睡眠问题。” 他抬起手拍了拍:“为了大家今晚能够好好休息,先做些准备工作吧。” 很快,任务分配清楚: 高尾带几个人去溪邊捕魚; 远山领队去附近山林采果子; 真田则带人去旁邊森林里收集木柴。 知识储备最丰富的金色小春则和财前,忍足謙也一起采些避虫的草药。 分工完毕后,四支小队各自行动起来。 高尾等人沿着小路前行,水声渐渐清晰。 阳光透过林叶在水面上跳跃,他卷起裤脚,踩进冰凉的溪水里,目光迅速追踪着水底的影子。 向日岳人一边踩着水一边左顾右盼,突然一声惊呼:“哇!那好像有蛇!” “那是魚鳍。”高尾回头确认了一下,“小声一点,不然鱼会被吓跑。” “嘿嘿。”向日吐了吐舌头,悄悄挪到另一边去了。 不一会儿,几尾滑溜的鱼就被高尾用外套兜住,一一捞起—— 远山领着几个人走进树林,枝叶间透下的光影斑驳,他兴冲冲爬上一颗大树,摘下一串鲜红的野果。 “大石前辈你看这个,可以吃吧?” 大石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好像没问题……但还是小心点,别直接吃,先摘几个带回去让金色君确认一下。” “欸——但我记得以前在郊游的时候吃过类似的耶。”远山挠头。 “野外跟郊游还是有区别的,”大石认真道,“这附近可能有和普通果子相似的毒果,宁可小心一点。” “好吧。”远山乖乖把果子小心放进口袋里—— 真田神情冷峻地带人走在森林里,脚下枯叶沙沙作响,不一会儿,他肩上已扛起几根粗壮的木柴,步伐稳健地往回走。 身后的田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额头已经出汗,悄悄把肩上的树枝偷偷放下一根。 结果刚一松手,真田立刻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样回头:“太松懈了!” 田仁一个激灵,连忙重新捡起来,讪讪笑着:“不、不小心掉的……” 他苦着脸抱紧柴火,步伐艰难地跟上—— 金色小春翻开野草和枝叶辨认,找到成片带着清香气的草药,小心采摘收好,用来驱虫避蚊。 一旁的忍足謙也皱眉看着手里的一个蘑菇:“小春,这个你认识吗?” 金色转头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你赶紧扔掉!那是‘毒帽伞’,毒性不轻,碰多了会手麻!” 忍足谦也“嗖”地一下把蘑菇甩出去,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的手:“我刚才摸了三秒,是不是晚了?” 财前犹豫了一下:“……难道忍足前辈晚上要用嘴夹饭了吗?” 忍足谦也:“……” 众人陆续归来后,山洞不再显得空旷。 已经清理干净的地面铺上了睡袋,角落里堆放着木柴与果实,溪水边的收获被整齐放好。 天色暗下时,白秋点燃木柴,橘色的火光驱散了寒意,也在岩壁上映出跳跃的影子。 远山拿着烤好的鱼,笑得眉眼弯弯:“这样看起来好多了嘛!” 火堆边围坐的人渐渐放松,空气里有柴火与烤鱼混合的香气。 白秋用随身带着的医疗包将最后一名同伴的伤口包扎好,确认所有人都已归队后,站起身:“我去山顶一趟。” “真田同学,大石同学。” 他看向二人,“我不在的时候,请看好大家。” 两人同时应声,神色郑重—— 山顶的小木屋内,高中生们正低声交谈。 “他们是怎么绕过来的?” “谁知道。” “真羡慕啊,我也想轻松地走上来。” 今天被白秋求助的虹想到这群国中生刚进集训营就要面临山顶残酷的训练,叹了口气小声感慨:“真可怜啊……” “你说什么?!”佐佐部猛地瞪过去,语气带着怒火,“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那群国中生!” 他重重吐出一句:“他们是敌人!” 屋内一时沉默,有人缓缓点头,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而躁动。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沉默。 佐佐部皱着眉走到门口,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火气:“谁啊?” 门一打开,他顿时愣在原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不对称的眼睛,右眼是沉稳的深红,左眼是清冷的翠绿,颜色在灯光与夜色间分外鲜明。 白秋站在门外,无视佐佐部的瞪视,笑着仰头看着他。 “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第134章 败者组的第一天 山顶被清晨的阳光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 远處的山林传来斷斷续续的鸟鸣声,清脆而悠长,偶尔伴着微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昨夜的露水还挂在草叶上, 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点。 几缕淡薄的云雾尚未完全散去,像是给山顶披了一层輕纱, 腳下的视野也因此多了几分朦胧。 高處的空气清新,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深吸一口气。 木屋里,三船入道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随手把乱成一团的头发往后一抹。 昨天那些国中生的插曲虽然打乱了原本的安排,但按照他的估计,影响也就到此为止。 那些小鬼多半一晚没睡好, 现在正缩在山洞口等他过去。 他在脑子里猜测着昨晚可能发生的事情: 潮气重的山洞里,少年们裹着睡袋窸窣作响,有人盯着洞顶发呆到天亮,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有人反复想“要不幹脆放弃”,也有人小声埋怨、又很快噤声。 清晨见到他,八成是肚子空空、腳步发虚、眼神发飘,立正听命, 准备被分派訓练任务,然后慢慢被磨练出来。 这正是他熟悉的开場。 三船慢吞吞走到厨房倒水, 窗外不断传来“啪、啪、啪”的揮拍声密得像雨点。 “……奇怪。”三船把杯子放下, 眉头一拧。 这个声音怎么比之前大那么多? 推门走出木屋,他的腳步一顿。 不止按计划訓练的高中生,连昨晚才上山的那群国中生竟然也在場! 那些人背对着他,依旧在专注揮拍, 显然还没发现他的到来。 三船眯起眼,仔细打量起来: 动作利落,步伐稳健,眼神专注,握拍的力道饱满有劲。 完全看不出是昨晚睡在潮气重、条件簡陋的山洞里的人,也没有半点情绪低落的样子。 他们的站姿没有半点懒散,脸上不见困意和消沉,反倒透着种蓄势待发的劲头。 三船的眉头动了动。 他回想起之前被送上山的那些人,这种时候大多数都是萎靡着肩膀,顶着黑眼圈,手脚发沉,甚至有人在集合时偷偷打哈欠。 还有些人因为饥饿和湿冷,第一天訓练就体力崩盘。 可眼前这群国中生,却像是完全不在同一套剧本里。 “啊,总教练。” 白秋正握着财前的手腕,示范着调整拍面的角度。 等财前完成挥拍,他回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三船。 他立刻走过去,簡单汇报了一下国中生们已经完成的内容:“目前大家已经完成了五百米慢跑,肩肘关节活动,还有十分钟空挥拍的熱身准备。” 三船却没等他说完便瞪过去:“谁让你擅自安排的!” 他一把推开白秋,几步跨到場地中央。 “都停下!” 原本还在挥拍的国中生立刻停住动作,看向他。 三船站在他们面前,目光像刀子似的扫过一张张年輕的脸。气压陡降,空气都像被冻住。 “现在!”他的嗓音低沉,“把你们这身乱七八糟的衣服,全都给我换掉!” 眾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三船突然的要求有什么意图,但还是很快照做,将原本的校队制服一件件脱下,换上了统一的白色短袖。 三船眼睛闪了闪,按照他以往的流程,现在正該冷嘲熱讽几句,再让这些国中小鬼动手挖坑,然后骗他们自己已经把他们视为荣誉与归属的校队衣服扔进去并埋了起来。 以此让他们陷入懊悔与愤怒,之后再开始訓练。 但今天…… 他的视线落在白秋身上。 那雙眼睛靜靜望着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与涟漪,像是在等着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三船心里冷哼一声,莫名生出一种烦躁的预感。 这小鬼,八成会识破他的套路。 他没再按老路子走,瞥了一眼另一边正在训练的高中生,然后对国中生们一抬下巴,指向木屋旁整齐码放的几十个木桶,声音粗犷: “你们,全都给我滚下去打水!” “对了。”三船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指向前方陡峭的山崖,語气里透着危险的意味,“你们只能从这条路走!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人敢像昨天一样偷懒……”他沉下脸,“到时候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国中生们拎着木桶,站在崖边向下望,顿时有人倒吸了口凉气。 “等、等一下,这要怎么走啊?!”向日往后退了一步。 乾推了推眼镜,冷静分析:“这应該就是昨天我们原本该走的路线……确实很危险。” “你们这些小鬼还在磨蹭什么?!”身后传来三船入道催促的吼声。 桃城忍不住抱怨:“真是的,催什么催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我们做这种事。” 白秋注意到他们眼中明显的抗拒,思索片刻,开口道:“其实,这正是训练的一部分。” 他迎上眾人的疑惑目光,解释道:“你们应该可以猜到这是对体能的锻炼,但实际上这种手脚并用的攀爬,不只是简单的体能训练。” “前臂、手指和握力在过程中会被持续锻炼,这能让你们握拍更稳。” “核心的稳定和四肢协调发力,会让你们在场上的转体、变向更高效。” “下肢推动身体的爆发力,和蹬地启动、起跳截击是同一类力量,甚至攀爬中伸展去够支点的动作,也能提升关节活动度和柔韧性。”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别说,在这种高处攀爬下,你们必须学会迅速判断下一步的落点,这和网球中提前判断来球路线、临场冷静应对是一个道理。” “换句话说,”白秋輕笑道,“这是耐力、力量、协调、柔韧、稳定性和心理素质的综合训练。” 众人眼里的抗拒和不解迅速被兴奋与好胜取代。 “好啊,那我们来比比谁更快吧,毒蛇!”桃城转了转肩膀,战意十足。 海堂点了下头,神色认真。 下一秒,两道身影同时蹿了出去。 “喂,越前!你竟然偷跑!”桃城伸手去拽,却只抓到空气。 越前已经灵巧地踩上凸起的岩面,飞快往下爬:“阿桃学长,是你话太多了。” “喂喂,小金,小心一点啊!”忍足谦也见远山也跟着冲了出去,赶紧追下去。 “超前,我们也来比比看好了!”远山笑着一跃,灵活地踩上下一块岩石。 越前加快速度:“好啊。” 白秋留在最后,等其他人都开始行动后才缓缓转身,手脚并用地探下一块稳固的落点。 脚尖刚踩实,他忽然感觉一股目光锁住了自己。 他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白秋凝神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或许只是错觉。 呼出一口气,他重新握紧岩壁的突起,继续向下攀爬—— “哈……哈……”桃城仰倒在地上,手臂摊开,大口喘气,脸上却挂着胜利的笑容,“是我赢了!” 海堂坐在他旁边,胸膛急促起伏,扭开脸悶悶地“切”了一声,显然不服气。 周围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国中生,有的瘫成一团,有的幹脆闭着眼喘着粗气。 白秋最后一个翻上山崖,单膝跪地,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才直起身来。 “哼,速度太慢了,真是废物。”三船冷淡地评价道。 他不再看国中生一眼,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高中生们,沉声下令:“现在,你们有一分钟的喝水时间。” 从早上起就一直在山顶临时划出的球场上对打的高中生们,立刻冲向木屋旁的大桶,捧着冰凉的水咕嘟咕嘟大口灌下,溅出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国中生们的视线齐刷刷落在那些水桶上,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汗水混着灰尘滑到嘴角,带来一股咸涩,反而更勾起了对清水的渴望。 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朝地上没被喝完的水桶伸出手。 三船入道看在眼里,心底暗暗点了下头。 没错,就是这样。 在他的设想中,下一秒,高中生们就会因为之前被淘汰的不甘与怨恨,狠狠地冷嘲热讽一番,把这群小鬼的自尊踩进泥里。 等火气被点燃,他们就会像野兽一样,拼命去追、去咬、去赢。 “……给你。” 那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象。 三船的眼睛猛地瞪圆。 他看到一名高中生将手里剩下一半的水桶递了过去。 不是砸,不是泼,而是递。 忍足谦也同样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愣了半秒,然后赶紧接过来仰头大口灌下,冰凉的水从喉咙滑入胃中,带走了满身的燥热。 直到见底,他才放下桶,喘了一口气,抬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谢谢你。” 而这,并不是偶然的一幕。 同样的画面,接二连三地在不同人身上发生……甚至更夸张。 佐佐部走到白秋面前,晃了晃手里的水桶,語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喝一点吗?” 白秋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谢谢。” 他接过水桶抿了一口,便将它还了回去。 佐佐部低头一看,水位几乎没动:“已经够了吗?” 得到白秋肯定的回答后,他才放心地仰头,把剩下的水全喝完。 三船站在一旁,眉头拧得死紧,眼底的情绪已经不再是单纯的震惊或疑惑,而是彻底的茫然。 这些高中生和国中生,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好到连水都能这么自然地分享? 昨天下午看到这群国中生时,他还从不少高中生的眼里看到赤裸裸的怨气与火光。 短短半天时间,这股火气去哪了? 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种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和气样子? 白秋看出了三船眼底那份不解,闭上眼轻轻笑了笑。 从昨天短短的交流里,他已经摸清了这位总教练的脾性:习惯用羞辱与对抗去逼出选手的斗志。 所以昨天晚上……—— 夜色下的山顶被冷风包裹着,木屋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旧木板的气味混着湿漉漉的潮气。 佐佐部赌气似地坐在床沿,雙臂抱胸,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桌旁的白秋。 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明明一开始他是打算把这个小鬼关在门外的。 可在对上那双眼睛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下意识听从了,把这家伙放了进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佐佐部没好气地问。 白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眉眼透出几分忧郁,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 “抱歉,因为我们的到来,让大家被送到这里。” “其实,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听说集训营的训练非常残酷,淘汰率又惊人。” “而你们能在这里坚持到现在,实力一定非常厉害。” 这种吹捧的话,让原本还端着架子的几个人表情缓和了几分。有人不自觉挺了挺背,有人轻咳一声掩饰嘴角的弧度。 白秋见气氛差不多,才慢悠悠道出目的:“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你问这个干嘛?”有人疑惑。 “因为生病的缘故,黑部教练允许别人定期给我送来一些物品。”白秋眨了眨眼,声音压低了些,“除了国中生们需要的,还有一些空余的空间……或许能顺便带点别的。” 有几双眼睛对视了一下,空气里原本的警惕被拨开了一道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与试探。 有人问:“真的能带?” 白秋笑着点点头:“只要别太夸张。” …… 等他从木屋离开时,气氛已经和刚进来时完全不同。 “明天晚上,我会来送东西。” “诶呀,没关系,我们不着急的。”佐佐部笑着站在门口挥手,那笑容里甚至带了几分客气与期待—— 三船完全不知道白秋昨晚做了些什么。 他根本无法想象,有国中生能在一夜之间让这些恨不得瞪死他们的高中生,主动递水、开口关心。 但这不妨碍他第一时间把矛头对准了白秋。 哼,肯定又是这小鬼捣的鬼! 又一个计划被打乱,他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也懒得用那些羞辱激将的套路,直接抬手下令,更残酷的训练立刻开始。 烈日下,背负着圆木跑过崎岖的山路、翻越独木桥、负重深蹲、被倒吊在树上接球…… 汗水滴在泥土里,呼吸声、脚步声和教练的吼声混在一起,惊起一片片鸟群。 森林空地里,众人瘫坐成一圈。 乾仰头看着透过枝叶的阳光,说话时还带着时不时的喘息:“也不知道、哈……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没直说“他们”是谁,但这里的所有人都明白。 “那些胜者组的人肯定比我们轻松吧?”宍户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不甘。 白秋摇了摇头:“他们的训练量,其实和我们差不多。” 说着,他念出胜者组的训练项目和时间限制:短时间内的多球接发、底线来回全场冲刺还有各种体能训练,每一项都足以让人腿软。 原本因为辛苦而积攒着抱怨情绪的众人,在听到这些细节时,心头的怨气一下被压了下去,紧迫感瞬间燃起。 柳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白秋竖起食指,轻轻放在唇前,眨了下右眼:“我有秘密渠道哦。”—— “赤司君,你在想什么?” 幸村注意到对面那位似乎难得在发呆。 赤司摇头否认道:“没什么。” 餐厅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刀叉碰盘的细响都显得格外突兀。 菊丸低着头戳着盘子里的菜叶,心不在焉地嘀咕:“也不知道大石现在在做什么?” 这句话像是捅破了某层纸,瞬间引起一片叹息声。 “宍户学长……”凤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 “小金他们应该没事吧?”白石皱着眉,一脸担忧。 手冢虽然没有说话,却停下动作看向窗外。 空气凝固了几秒。 “别丧气了,”迹部放下刀叉,“本大爷可不相信那些家伙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视线直直落在赤司身上,“你说对吧,赤司?” 突然被全场注视,赤司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迹部也不在意他的沉默,唇角微扬,继续追问:“帝光几乎所有人都是直接弃权的,你们肯定知道什么。” 赤司抬起眼,目光淡淡地扫向餐厅角落的监控:“他们正在努力。”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在场的人都读懂了那份暗示。 菊丸眼睛重新亮了起来,胃口也瞬间恢复,咀嚼得飞快:“太好了!等大石回来,我一定要让他被我的进步吓一跳!” 凤立刻坐直了身体,神情振奋:“那我也要加倍练习,宍户学长看到我时,得夸一句‘干得不错’才行!” 白石点了下头:“既然他们没事,那我们也不能掉队啊。” 原本沉闷的餐厅里,叹息声与无精打采的动作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斗志与希望的眼神—— 夜色沉得很彻底,山顶的空气带着湿凉的气息。 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白秋将装着东西的袋子递到高中生手中,婉拒了对方热情留宿的邀请后,转身朝山洞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走到半途,他的脚步顿住了。 前方的林影间,一双眼睛正静静盯着他。 一团比夜色更浓的阴影缓缓走出,随着月光洒落,粗犷的轮廓渐渐显露。 是三船入道。 对方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在白秋面前站定,目光带着审视和打量。 短暂的沉默后,三船低声开口,嗓音粗哑,话语简短: “跟我来。” 第135章 月色下的对峙 夜色下的山路蜿蜒曲折, 枯叶铺在地上,踩上去发出细细的声响。 微凉的风从林间掠过,夹着淡淡的树脂味, 偶尔有夜鸟的叫声在遠處短促地响起。 白秋跟在三船的身后,視线不时扫过两侧的树影。 虽然只来了一天半, 但在三船入道各种充分利用地形的奇怪訓练下,他对这座山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可是这里的路,他却并不熟悉,随着行进,周围的景色显得越发陌生。 “总教练,这是要去哪里?” 他輕声开口,语气中帶着一丝探询。 前方的三船没回头, 也没有作声,只是继续迈步往前走。 白秋也没再追问,安静地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一處被月光照亮的空地,三船终于停下脚步。 白秋环顾一圈,这里是一片被刻意清理出的空地,边缘丢着几支球拍,一个木制球筐里塞滿了網球,旁边立着整齐排成一列的十个圆形靶子。 靠近林边的地方放着一条长椅, 木质的扶手上还有日晒留下的斑驳痕迹。 三船轉过身,目光直直落在白秋身上。 “知道老夫为什么找你吗?” 白秋迟疑着点了下头:“或许知道。” 大概是因为自己几次越过他安排国中生的行为, 又或是打乱了他想要利用羞辱激发情绪的计划。 三船鼻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哼笑:“不错, 至少没给老夫装糊涂。” “我问你,你为什么来到U17?!” 三船忽然像炸雷般吼出声来,震得空地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 白秋抬眼,神色平静:“因为想要被選入国家队。” “说谎!” 三船一步跨来, 气势逼人,宽阔厚重的身躯高高压在白秋面前。 他低着头瞪視着白秋:“老夫再问你,勝利,对你来说是什么?” 白秋的唇动了动,想要回答,却在三船半眯着眼的警告下顿住。 “想清楚再说!”三船语气中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再敢糊弄老夫一句,哪怕上面要追责,老夫也会立刻让你滚出这里!” 空气骤然凝重,白秋呼吸一滞,陷入沉默。 “怎么?这个问题想不通?”三船盯着他,突兀地轉了个话锋,“那老夫换个问法,关东大賽决賽,你第一次倒地的时候,是真的撑不住了吗?!” 白秋摇了摇头。 “果然!”三船冷笑了一声,“老夫没看错,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選择挣扎到最后一刻,但你的眼神里,分明就没有为了‘勝利’而坚持的念头!” “勝利对我来说……” 白秋的嘴唇微微动着,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胜利,是帝光需要的东西。 可对他个人而言,是…… “回答得太慢了!” “砰——!” 一声闷响在空地炸开。 来不及思考,白秋只觉得右脸猛地一热,整个人被打得头一偏。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绊在了突出的石块上,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一旁坚硬的地面上。 细小的砂砾摩擦着手掌和小臂,帶来一阵火辣的刺痛。 三船没有收回手,站在原地俯視着他,握成拳的手微微下垂,像刚刚那一下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白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三船刚才做了什么。 他抬手拍了拍沾在手心的尘土,緩慢地撑起身体。 然而还没站稳,脸颊同样的位置再次迎来一记。 这次的力道虽然比第一次小很多,却让他本就不稳的身形一歪,再次踉跄着摔回地面。 三船居高临下地俯視着他:“现在,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在想……” 白秋仰起头,嘴角一弯,輕笑道:“选择来败者組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直面三船。 “总教练,我知道你因为计划被打乱而烦躁,但是——” 即便脸颊泛着触目的红痕,身上滿是尘土,显得十分狼狈,可那双眼睛依旧没有半分退缩,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无论怎样的訓练手段,选手的身体与心理健康都是不可打破的底线。” 三船双手抱臂,冷哼一声:“呵,这就是你做那些事的理由?” 白秋点头:“胜利很重要,但绝不能为此不择手段。” “尊重、支持与信任,永遠比责骂与羞辱更能培养真正的成长。” 三船沉声反驳:“没有高压的锻造,失败者永远不会站起来!” “他们的内心,本就有天然的追逐。”白秋仰着头,与他对视,“作为教练,要做的不是控制,而是引导。” 三船不屑地嗤笑一声:“那你问过那些躺在山洞里的小鬼吗?” “究竟是想要经历磨炼后让自己变得更强,还是像小鸡仔一样,永远躲在你这个‘鸡妈妈’的翅膀底下,当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崽?” 白秋眉头緊蹙:“他们不是……” “不是?”三船直接打断,“一整天,每次有新的訓练,他们第一时间就是看你,要等你点头、等你解释,才肯去做。” 他逼近一步,目光凌厉:“这不是躲在鸡妈妈身后的小鸡仔,是什么?!” 白秋抿唇,却没能立刻反驳。 三船不再多说,轉身走到一旁,随手抓起地上的球拍扔到白秋怀里。 拍柄沉甸甸地撞在他手心,手腕一沉。 “接着!” 白秋还没来得及问,六颗網球在月光下同时飞起,朝自己袭来。 “啪——” 击球的声响连成一片,几乎像是一声。 三船挑了挑眉,没有多说,手腕一抖,又抄起八颗球同时击出。 白秋迅速调整拍面,将每一球都稳稳回击。 八球刚落地,他便看到三船又从球筐里抓出九颗球。 “继续!” 白秋緊盯着飞来的球,双臂与步伐连成一个流畅的节奏,将一颗又一颗打回去。 但刚回击完第八颗球,膝盖猛地传来一阵钝痛,白秋闷哼一声。 “哼。”三船语气中满是不屑,“九球就露出破绽,这样的实力,还没资格带队。” 他将球拍随手甩到一边,又一次站到白秋面前。 “你不是说,保护他们是对的么?可以,老夫满足你。” “从现在开始,他们的去留,不由老夫决定,而是由你的表现决定。” “什么时候你能一次打中十球,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从这座山上回去。” 转身离去前,他甩下一句:“先说好,一周后,正式的选拔就要开始了。” 脚步声渐渐没入夜色中,白秋长长吐出一口气,捂着膝盖单膝跪地。 【警告!】 系统的声音带着哭腔在他脑海里响起: 【身体扫描结果:左膝輕微挫伤,面部软組织挫伤,手臂和手掌有多处伤口出血……】 白秋摇了摇头:“没关系,都只是些擦伤。” 不顾系统急促的劝阻,他踉跄着走到球筐旁,抬眸望向前方那一排十个靶子。 他深吸一口气,腕力一送,九颗网球同时腾空抛起。 “啪,啪,啪——” 击球声连绵不断,清脆的回响在空旷的山林间激起一阵阵回声—— “好像有击球声诶。” 远山停下动作,竖着耳朵听。 桃城迷迷糊糊地在睡袋里翻了个身,声音含糊:“听错了吧?这种时间谁还会在外面啊。” 大石视线一直盯着洞口,有些担心地说道:“白秋还没回来。” “不用等他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入口传来。 大石惊讶地看过去,三船入道站在那,神情冷硬。 他的目光在山洞里扫了一圈,原本空旷破败的山洞此时竟然被整理得透出几分温馨。 “哼,那小鬼就喜欢干这种多余的事。” 话锋一转,他突然开口宣布:“白秋和也,因违反集训营规则,正式淘汰。” “什么?!” 桃城原本已经快要睡着,听到这句话一下吓清醒了。 山洞里立刻响起一阵吸气声、低呼声和窸窸窣窣的动作。 在众多质疑甚至愤怒的视线下,三船面色不变:“我不喜欢把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 “不过,”他顿了顿,“老夫和他打了个赌。” “他认为你们有足够的潜力,所以,如果你们能在一周内完成我设定的任务目标,我会动用总教练的权力,让他回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他的命运,由你们决定。”—— 一缕温热从额头蔓延到脸颊,光透过玻璃斜斜照进来,落在发梢上,白色的发丝似乎被镀了一层淡金。 白秋眯了眯眼,睫毛在亮光中轻微颤动。 又磨蹭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緩缓坐直。 视线一转,映入眼中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森林,而是由木板建造的小屋,缝隙里透着细小的光点。 白秋一怔,昨晚他明明是在那片空地旁边的长椅上睡的…… “呵,终于舍得醒了,小鬼。” 门口传来带着低沉粗粝的嗓音。 白秋抬头,视线对上逆光中站着的三船入道,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半扇门口的光,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与光的交界处若隐若现。 他眨了眨眼。 三船眉头瞬间皱起:“别撒娇了,赶紧起来吃早饭,你那副破身体,可别还没训练完就倒在这儿。” 白秋抬手摸了摸脸,指尖碰到冰凉的创口贴,低头一看,手臂上的擦伤和膝盖上的淤血也都被处理过了。 他怔了怔,有些茫然地走了出去。 卧室外的光线更亮,晨风从窗缝灌进来,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早餐,热气正缓缓升起。 三船已经坐在桌旁,大口吞咽,吃相粗鲁。 没多久,他抹了把嘴站起来:“别误会,这只是隔绝你和那些小鬼的手段。” “给老夫记住,在能打到十球之前,禁止跟他们有任何沟通。” 杯子有些烫,白秋低着头,一边双手捧着牛奶喝,一边轻轻点了下头。 三船瞥了他一眼,闷声哼了一下,迈步离开。 白秋看着那道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一副气哼哼的模样,也懒得去猜。 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空地上,国中生们正分成小组训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似乎都有些奇怪,不过状态好像还不错,不如说比昨天还要好。 看来没有他,大家也能做好。 他微微颔首,绕到后门,沿着昨天的路线走向那片空地,握紧球拍,开始了新的练习—— 在败者组面对巨大的变化时,集训营内的胜者组也即将迎来全新的挑战。 五号球場上,黄濑轻巧地跃起,模仿着对手刚才的动作,将拍面稍稍倾斜,击出的球沿着一道极刁钻的弧线飞向場地死角。 “嗯,虽然招式有点普通,不过勉强能用啦~” 网球在地面上轻轻弹了一下便滚到网边。 “比赛结束!6比0,黄濑胜!”裁判举起手示意。 “这样就能升到五号球场了吧。” 黄濑笑容灿烂地将球拍往肩上一搭,往场边走去,额头上甚至没什么汗水。 对面的高中生看着他的背影跌坐在地,盯着他不敢置信地喊出声:“竟然……这么简单就把我的绝招复制走了?!” 看台上,种岛修二嘴角上扬,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背后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我真是有点等不及想跟这些国中生比赛了呢,入江。” “我也是。”入江神秘地笑了笑,“而且,似乎我的愿望能先被满足哦。” “嗯?”种岛挑了挑眉,低头看向场边那个红发严肃的身影,“你是说鬼……” 入江点了点头:“他应该要申请集体洗牌战了。” “哦?” 种岛向下看去,视线落在五号球场里的国中生身上。 “集体洗牌战啊……真有趣。”—— 作者有话说:不是用手掌打,是握成拳后用手背打的,其实和真田的铁拳制裁一样。 这里三船打白秋的行为动机其实不是表面上的发火,后面会说明。 第136章 正常人? 集训营的早晨, 天色刚亮,食堂里已经飘满了热气与食物的香味。 托盘与瓷盘輕輕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几声壓低的笑声。 几名高中生低着头在一角窃窃私语。 “听说了嗎?鬼大哥申请了和三号球场的集体洗牌戰。”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昨天我路过的时候,亲耳听到鬼大哥和黑部教練说的。” 不远处, 菊丸的耳朵动了动。 他凑近旁邊的人,小声问:“集体洗牌戰是什么啊?” 绿间推了推眼镜,先给出了一个简要定义:“集体洗牌戰,就是一个球场的所有成员隨机抽取出七位选手,按照正式比赛的规则,和更高位次的球场打一整轮,和全国大赛类似, 單雙交替,总共五场。” 周围的国中生都围了过来,绿间继续解释道:“获胜的一方,可以让整个球场的所有成员集体晋升到更高的位次,哪怕是没出戰的选手。 “因为是隨机抽签形式,这种比赛只有在对球场整体实力绝对自信时才会申请。 “并且普通的洗牌战是由教練每天抽签决定对手,是否能上升位次和运气也有很大关系,而集体洗牌战跳过了抽签环节, 不受时间限制,直接发起挑战。” “换句话说, 这是最快晋升球场的方法。” 菊丸眨了眨眼, 回想起刚才偷听到的内容,突然反应过来:“诶?那些高中生说鬼前辈申请了集体洗牌战,那岂不是意味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的視线已经齐刷刷落到目前身处于五号球场的几个人身上。 橘皱眉问:“那五号球场的对手会是谁?” “是我们哦。” 一个帶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众人回头, 只见入江悠然走过来,唇角的弧度帶着一种介于温和与挑衅之间的意味。 他停在众人面前,语气輕快:“我会在三号球场等你们。” “我可是期待了很久,不要让我失望哦。” 而在餐厅的另一角,德川看向鬼:“没想到作为守门人的你竟然会申请集体洗牌战。” 鬼看着那邊的国中生,眼中壓抑着火焰:“因为,我的热血,被他们点燃了啊。”—— 很快,三号球场和五号球场的洗牌战名單贴在了公告栏前。 涌过去的人群看清名字后发出一阵阵低呼。 迹部第一时间就扫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他的对手正是入江奏多。 他满意地笑了笑,目光中闪过兴趣与战意:“本大爷的运气,可真不错啊。” 一旁,手冢的目光停在和自己紧邻的那个名字上。 大和祐大。 不二也注意到这个名字:“这不是……” 手冢抬眼看向不远处路过的三号球场成员,視线落在那头棕橘色头发的人身上:“应该没错,就是他。” 黄瀨皱着脸看名單:“怎么能把小青峰和小黑子放在雙打啊,这也太輕松了吧?而且我怎么又是单打?!” “我也想和小黑子双打啊!” 青峰抱臂挑眉:“因为你上场的几次双打都难看得不行吧。” “喂!那都是因为谁啊?”黄瀨气呼呼地瞪回去。 赤司看了一圈周围的五号球场成员,声音温和道:“尽快结束比赛吧。” “哼,真是一群说大话的小鬼。” 路过的三号球场成员闻言冷哼一声,脸上帶着不屑。 最前方的入江停下脚步轉过身来,笑容不改:“如果现在就开始大意的话——”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公告栏前的国中生们:“或许,一场胜利都拿不到哦。” “那可就太难看了。” 站在他身后的松平亲彦与都忍对视一眼。 松平低声道:“和我们打比赛的那个蓝头发的小个子,我看过他训練,连最基础的都很吃力,这样的对手真的值得我们小心嗎?” “那你们就试试看吧。”入江没有再劝说。 松平皱眉,低头看向公告栏前那个青色头发、懒洋洋站着的少年。 对方微微前倾着身子,却没有絲毫紧绷的气势,嘴角还帶着一絲不耐,满脸写着“提不起干劲”。 “完全看不出来哪里厉害啊……”他小声嘀咕。 …… 青峰单手将网球抛起,球拍下劈,发球带着爆裂的气流声砸向对方底线。 都忍及时迎上,拍面一送,球顺着角度飞向另一侧理应空无一人的区域。 “啪。” 清脆的击球声突兀响起。 又是这样! 松平咬牙追球。 他无法理解,明明那位置空空荡荡,却仿佛有个幽灵一样,每次都能悄无声息地将球回击过来! 他调动全身肌肉,迎着回球跃起,施展出自己的拿手绝招。 拍面削切,令球落地后产生怪异的二次弹跳,轨迹凌乱难测,犹如在地面上蹦跳的野兔。 看着球即将掠过青峰身侧,冲破他的防线,松平眼底闪过一絲畅快。 然而下一刻,青峰以左脚为轴,身体瞬间轉了半圈,反拍横扫。 “砰!” 这一击看似随意,回球的力量却十分惊人,重重砸向对面。 明明青峰背对着他们,球却依旧能精准地擦着白线落地,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迅速滑出底线邊缘。 “6-0!” 裁判的声音毫不留情地落下。 松平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肩膀随着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汗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在球场上。 “你还好吗?” 头顶传来一声询问。 松平抬起头,这是他全场第一次真正看清黑子哲也的样子。 那张面色平静的脸和淡得几乎透明的存在感,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滞地摇头。 “好了,跟刚打败的对手就别废话了,哲。” 青峰在球场对面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看都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松平一眼。 都忍走过来,扶住松平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起。 直到走到入江面前,松平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抱歉,我们输了。” 他的视线忍不住又飘向那边,那位青色头发的少年正与一个金发少年击掌,神色平静,没有半点兴奋,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场碾压性的胜利。 松平怎么也没想到,三号球场竟然会在开局就连输两场,而且比分全是“6-0”的惨败。 在那种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他甚至连不甘的情绪都升不起来。 入江看了看他们,脸上依旧带着笑:“真是完全在意料之内呢。” 对面的看台上,青峰无聊地仰头打了个哈欠:“本来还以为三号球场能稍微有趣一点。” 他说着转身往场外走去,打算趁着比赛的时间找个地方偷懒睡一觉。 可刚抬起头,目光就定在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上。 “白秋?!” 他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带着几分惊讶。 青峰几步快走过去:“你怎么回来了?难道败者组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周围的人立刻看了过来。 “白秋!大石他们怎么样?” 菊丸一下扑了过来,眼神又急又亮,声音里混杂着担忧和一丝期待。 白石也走近了几步,忍不住问:“小金他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就连刚走下场即将比赛的手冢,也停下动作抬眼看过来,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白秋笑着摇了摇头:“大家状态都很好,不用担心。” 虽然早就知道败者组不是真的淘汰,但毕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白秋此时的回答虽然很简单,却足够让一圈人同时松了口气。 黄濑歪着头,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白秋的耳垂,眼神带着点好奇。 “咦?你怎么开始带耳饰了?” 那是一只造型纤细的耳夹式物品,弧度贴合着耳廓,银色的金属质地在光下泛着细微的冷光,表面刻着细致流畅的线条纹路,像是某种电路。 线条之间还嵌着几颗极小的蓝色晶体,随着动作折射出微弱的光晕。 白秋抬手碰了碰:“这个?是耳夹式传感器,齋藤教练说可以用来檢测心率。” “毕竟败者组的训练还没结束,只是因为要做身体檢查,我才会临时回来。” 哪怕他说再多次不用担心他的身体,但毕竟病症摆在那里,定期的体检必不可少。 黄濑叹了口气,夸张地摇头:“真可惜,小白秋没看到我刚才帅气的样子。” 白秋轻轻一笑:“看到了。” 黄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白秋补充道:“青峰同学和黑子同学的比赛,我也完整看到了。” “就在那边,一边做检查一边看着大家帅气的比赛。” 说着,他抬手指向远处的二层窗户。 那扇窗户正反射着阳光,窗后的景象被映得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透。 所以白秋自然也不知道那扇窗后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这次的精神训练竟然只持续了一两天,真是一群聪明的小鬼,不过从效果来看,也还不错。” 齋藤放下手里的记录板,视线越过玻璃,落向场边那群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国中生。 “这次的国中生真的很强,真是充满希望的一届。” “那么……”他的手指轻轻按了下右耳的耳机,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三船总教练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呢?而且还做了那么多和以往不一样的事。” 他想起几天前的晚上,突然收到三船的信息,让他派人往山顶送去被褥、药品之类的物资。 那一刻,他很诧异。 因为山顶,一直是集训营里被称为“地狱”的地方。 那里奉行的,是绝对的强权与压制。 哪怕选手受伤,只要不至于无法继续,就只是简单处理,不会有这样的“额外照顾”。 斋藤的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白发少年的侧影上,那里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着一枚小巧的耳夹式仪器。 他低声道:“还有,为什么让我给白秋带上情绪检测仪呢?” 斋藤对白秋说那是心率检测仪,其实也不算说谎。 它确实能监测心率,但功能远不止于此。 它还能同步记录脑电波、血压、皮肤电反应等多项数据,用于分析选手的情绪波动与心理状态。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三船低沉的嗓音: “斋藤,你作为精神教练,或许能帮老夫解答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斋藤惊奇于三船入道竟然也会有需要求助他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在面临极致的羞辱之后,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还能笑着跟你讲道理——” 三船顿了顿,反复斟酌确认自己的用词后,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些许沉重: “……这样的人,真的是正常人吗?”—— 作者有话说:看到有读者评论意识到上一章甚至之前很多次白秋回应时情绪的异常,很开心。 第137章 精神中心 问完齋藤后, 对面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思考。 等待回答的过程中,三船目光不自觉落在木屋角落, 那里靠着一支舊球拍,木纹因长年摩擦变得斑驳, 是白秋从那片空地带回来的。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两天前。 那时候,他站在木屋前,清楚地看到那群刚被逼着去打水、心里满是怨气的国中生,在白秋开口后很快便压下了抵触情绪,甚至突然升起了热情。 而更早一点,当这些人刚上山时,本该是一盘散沙, 却自然而然地站在白秋身后,隊列整齐,神色坚定。 那一刻,三船立刻意识到,这个白发少年就是这群国中生的—— “精神中心……” 三船心底闪过这样的字眼。 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在默默观察白秋和也。 国中生们的每一次配合、每一次训练中的反應,都在不断印证他心中的猜测,那就是他们已经把白秋视作“精神支柱”。 更讓他心中震动的,是高中生们的态度。 按照经验, 这些在集训营待了更久又被国中生淘汰的选手,理應对新来的国中生保持距离甚至排斥。 可短短一天, 高中生们的眼神、语气, 乃至训练时的下意识动作,竟然都显露出一种靠拢的迹象。 这完全不合常理! 并且,三船很快察觉到更反常的地方。 整整一天,无论训练安排得多么苛刻、多么不讲道理, 无论自己说出口的言辞多么尖刻讥讽,白秋和也始終没有出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甚至还能安抚其他人。 三船看着这一切,面色不改,内心却涌起了越来越强烈的疑惑与好奇。 他索性亲自去调取了所有与白秋有关的录像资料。 从关东大赛,到日美交流赛,再到全国大赛,他一场接一场地看下去。 画面在眼前快速切换,白秋带领的隊伍不断获勝,三船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可以确认的是,白秋的确几乎没有情绪上的起伏。 可是就连即将面对失败时也没有,甚至最基本的争勝意愿都没有显现出来。 这绝对不行。 一个没有勝負心的人,没有资格成为隊长。 隊长可不仅仅是个人实力的象征,更是整个队伍精神的核心。 如果连最根本的争胜欲望都不存在,又要如何去引领别人? 是的,三船已经开始认真考虑白秋和也作为国中生甚至下一届全队队长的可能性。 事实上,除了这一点“缺陷”,白秋的表现堪称完美。 实力无可挑剔,训练也一絲不苟。 更難得的是,他總能在不动声色间讓气氛重新平稳,偶尔的矛盾与摩擦,也往往在他几句话或一个举动后悄然化解。 正因如此,他几乎是三船眼中的理想人选。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三船更无法容忍那唯一的短板。 一个队长若没有“想赢”的冲动,就等于精神支柱本身是空的。 像是帝光那样一切顺利一直赢下去还好,一旦陷入局势不利甚至快要输的时刻,三船甚至怀疑他会直接弃权。 哪怕这只是最坏的推测,他也无法容忍这种可能性存在,尤其是白秋对于弃权似乎并不抗拒,关东大赛前期不知为何时常有这样的举动。 所以,哪怕会让白秋从此痛恨自己,他也必须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于是,三船叫住白秋,在那句关于胜負欲的致命问题问出后,他抬手打了白秋。 他知道白秋的身体状況,刻意控制了力道,这一下更多带着羞辱意味。 他等待着白秋生气,等待着他冲上来,甚至哪怕只是眼神中的一絲愤怒也好。 他要的就是这个,激发出白秋的锐气。 方法的确非常过激,可有些时候,只有最極端的手段才能见到最真实的反應。 可结果白秋只是片刻的怔愣,随即若无其事般站了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船眉头一沉,第二下紧跟着落下。 只是看着白秋踉跄的身形,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应该继续残忍地对待他,却还是收了力。 结果依舊没有如愿。 白秋不仅没有愤怒,反而笑了出来,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 他开口谈起自己的执教理念,那一套与三船截然不同的思路。 如果不是脸上的红痕在月光下那么显眼,三船甚至怀疑刚才那两下根本不存在。 三船的目光定在角落那支旧球拍上,陷入沉思。 到底为什么,会有国中生在这种情況下连最基本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低声补充道:“哪怕眼看着快要输掉,依旧没有情绪,也没有胜负欲。” “……三船總教练。” 手机另一头,沉默许久的齋藤終于再次开口。 “我不太确定你说的情景当时具体如何,但‘完全没有情绪’或者‘完全没有胜负欲’,这种情况几乎不存在。” 斋藤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理性的分析道: “情绪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理反应,由大脑邊缘系统——杏仁核、前额叶等结构控制,即便是重度抑郁、甚至情感淡漠症患者,也并非完全没有情绪,只是表达和体验受损。” “至于胜负欲,本质上是求生欲与竞争欲的延伸,作为群体性动物,人类在竞争中几乎不可能彻底缺失这种本能。” “换句话说,真正完全没有胜负欲的人,極少极少。如果真的存在,大概率会伴随严重的神经缺陷,甚至是人格层面的障碍。” “比如情感淡漠型人格,对任何人或事都反应冷淡,又或者情感表达受阻的人也会看起来格外冷漠,这些都是病理性的损伤。” “还有些人,则是通过极端理性进行对自我的认知压制。” 斋藤邊说邊看向下方球场上的白秋,他正和其他人说着败者组的趣事,时不时就有一阵笑声和惊叹声传来。 “如果总教练说的是白秋,那我不认为他有病理性缺陷,如果真是那种情况,他根本无法理解他人的情绪,更不可能安抚他们。” “可事实上,他很擅长照顾他人,做得比任何人都好,说明他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只对自己关上了那扇门。” 斋藤轻声笑了笑:“关于这一点,我会继续观察。” 耳机那邊传来一声简短的“嗯”,接着被挂断。 他收起耳机,伸手拿起一旁记录白秋情绪变化的仪器,低声自语:“真是个麻烦的小家伙。” 而另一边,场边的白秋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两位教练同时密切关注。 他和其他人一起看着球场内边比赛边交谈的手塚和大和。 白石听到他们说的内容,忍不住感叹:“什么嘛,竟然已经有职业球队招揽手塚了。” 黄濑搭着青峰的肩膀:“他会去吗?可是已经开始集训了诶。” “会去的。” 白秋轻声开口:“手冢对于已经确定的道路不会犹豫不前,留在这里,更多的就像大和前辈说的一样,是为了责任。” “那么……”他頓了頓,又道,“当他意识到这个责任不再属于自己,他会坚定地做出抉择。” 场边不少人都露出了難以接受的神情,尤其是青学的成员。 “好了,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迹部抬手一甩头发,冷哼出声,“能提前迈向更高的舞台,不是应该为他高兴吗?” 当手冢赢下比赛走下场时,突然被菊丸和队友们抱住。 “部长,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会支持你的!”菊丸用力喊道。 手冢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众人心中都涌起一种预感:这或许是他在集训营的最后时刻了。 但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一阵轻快的掌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入江笑着走来:“你们都很厉害,看来三号球场无法阻拦你们,不过,剩下的比赛还是要比完的。” “呵,这是当然,本大爷可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迹部盯着他。 “真是有干劲啊,不过,接下来的主角可不是我们。” “虽然……“入江眼神一转,落在赤司和绿间身上,顿了顿,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我并不觉得这场比赛的结果会有什么悬念。” 就在集训营内的集体洗牌战快要到尾声时,山上的败者组依旧在拼命训练。 “啊,那个酒鬼大叔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让白秋回来嘛?!” 远山挥着极其沉重的球拍,满头大汗,却忍不住分心想着不知在何处的白秋,语气中满是不安。 这几天的训练,用魔鬼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三船入道始终没有露出哪怕一丝满意的表情,更没有告诉他们,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 山顶忽然安静下来。 就连另一边的高中生组,也渐渐停下了动作。 佐佐部垂下手臂,眼神闪过一抹复杂。 他想起大家偷偷藏在枕头下、由白秋带上山的那些违禁品,又想起白秋在木屋里,指出他们网球上缺陷时的认真神情。 他没有想到,白秋在被三船操练的同时,依旧能分心去观察他们,甚至能找出他们的不足并给出相应的解决方案。 这对于他们来说,比其他礼物要贵重的多。 所以,即使他并没有让白秋带什么,可心里的怨气,还是在那一刻被冲散了,也无法再对那些国中生冷脸。 ……他能为那个小鬼做些什么吗? 另一边,挥汗如雨的山顶训练场上,因为远山的话,几个人一边喘着气一边低声交谈。 桃城皱着眉头:“白秋到底在哪里啊?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了,难道真的直接被赶回去了吗?” 金色小春难得没有耍宝:“既然那个大叔说只要我们努力就可以让他回来,那无论多么辛苦也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 “可问题是,”大石叹了口气,抬手擦去额头的汗,“不知道他的合格标准到底是什么,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练下去吧?” 越前把帽檐压得更低,声音闷闷的:“要不要试着套话?” 真田摇了摇头,沉声道:“那个男人看起来不简单,如果想问出答案,恐怕比训练本身还要困难。” “……” 思路陷入困境,他们进行着各自的思考,一时无言。 没人注意到,灰崎的目光正落在山顶中央的木屋上,眼里闪过一丝阴翳。 第138章 久违的合作 初秋的午后, 阳光不再炽烈,落在球场上透出一层微凉的金色。 看台邊的树葉开始泛黄,風吹过时, 沙沙作响,零星的葉片隨風飘落, 在空中打着旋儿。 球场周围的空气带着汗水与尘土的味道,却被高处吹下来的风稍稍冲淡。 远处传来几声鸟雀的叫声,和其他球场擊球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 洗牌战的球场旁还残留着手冢离去的余韵,沉重未散。 可比赛从不会因情绪而停下脚步。 “雙打一比赛即将开始,请选手尽快入场。”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 三号球场的铃木春以及鹫尾一茶握着球拍走进场地。 铃木叹了口气,满脸倦怠:“真是没意义的比赛,完全提不起劲啊。” 他的視線不自觉飘向五号球场的成员, 尤其是那群聚在一起的国中生们,低声嘀咕:“没想到三号球场这么快就输掉了……看来入江偶尔也会说实话啊,我还以为那句警告是玩笑呢。” 鹫尾神情严肃:“哪怕胜负已定,我们也要全力以赴,不能真的被五号球场碾压。” “好吧,好吧……”铃木无奈地耷拉着肩膀,隨手把球拍搭在上面,“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我们的对手, 到底是哪两个国中生小鬼?” 因为没放在心上,他先前只是随意扫过名单, 并没有记牢。 与此同时, 同样的问题,也在国中生们中间响起。 白秋环視左右:“下一场雙打是谁上场?” “我。”綠间先站了起来。 白秋看见他的动作时,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却是高尾。 虽然那天高尾找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心,但更多的还是逞强,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綠间和其他人組雙打。 他接着寻找綠间的搭档,下一个站起身的人,让他的眼睛睁大了些许。 “赤司君?” 赤司唇角带笑:“没想到会是我吗?” 白秋点了点头:“的确,有些驚讶。” 短暂的意外过后,他心里已经明白了黑部教练的意图。 大概是因为赤司在全国大赛决赛时的表现过于强势,所以教练想要试探他在雙打中的可能性。 毕竟太过自我的人,往往难以和队友真正配合,这一点,之前青峰和黄濑的双打就是例子。 实力强大,并不等于双打也能无懈可擊,如果缺乏默契,被以弱胜强也不稀奇。 至于綠间…… 虽然这样说对高尾有些残忍,但教练組大概并不希望他只能和高尾组队。 眼前这个组合,分明是一次对赤司和绿间双打潜能的试探。 肩膀忽然被人搭住,黄濑兴奋地凑了过来:“很驚讶吧?我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安排。” 他眼神一闪,笑得意味深长:“小赤司和小绿间的组合,他们的对手可真是可怜啊。” 白秋轻轻点了点头。 尤其是这位赤司君,把他放在双打里……—— 场内,铃木看着对面走近的两道身影,一绿一红,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赤司身上。 他用手肘戳了戳身邊的鹫尾,小声道:“喂,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光用眼神就让佐佐部跌倒的家伙?” 鹫尾神情凝重,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可怕啊。”铃木歪着头,满脸疑惑,“佐佐部当时不会是腿抽筋了吧?” 鹫尾望着面色称得上温和的赤司,眼底也闪过一丝怀疑,但仍低声提醒:“不要大意。” “知道了,老古板。”铃木翻了个白眼,随即把視線转向另一邊的绿间。 脸上仍挂着无所谓的笑,心底却悄然一緊,握着球拍的手跟着緊了紧。 国中生之间的淘汰赛,他曾经假装路过看过一眼。 这个绿头发的小鬼打出的那一球,他可是到现在都印象深刻啊。 对面,赤司没有在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侧过脸,目光落向身旁那人:“真是久违的合作,绿间。” 绿间听到这种称呼方式,哪怕这两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仍旧恍惚了一瞬。 “……我在后场。”他抬手推了下眼镜。 “当然。” 说着,赤司走到前场接发的位置。 他的神情平和,心底却泛起一丝隐约的期待。 这是自己第一次,在“那个决赛”之后,再度与他们,以队友的身份踏上球场—— 铃木将球抛起,伴随一声短促的破空声,网球呼啸着飞来。 赤司上前半步,球拍在手中被抬起的动作优雅而果断。 他眼神平静,身体完全没有多余的起伏。 拍面轻巧迎上那一瞬,鹫尾死死盯着赤司的动作,却没看出什么特别。 可就在球触及球拍的刹那,一股沉重感顺着球拍震到手臂,让他頓感不妙。 鹫尾正要全力发力回擊,下一瞬,球却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己从拍面弹了出去。 他瞳孔微缩,目光追随着那颗高速飞行的网球。 他本以为这是对方的技巧,是那种必然会导致回击出界的球,然而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弧線后,球稳稳地落在底线。 鹫尾心口一松,呼出一口气。 虽然压在底线,但还在界内……失误了吗? “啪!” 清脆的击球声在场上回荡。 铃木抬眼望去,只见那顆球被绿间回击,飞越而来。 他心口一紧,暗道不好。 糟了,这个轨迹……怎么感觉和那一球一模一样?! 他猛地咬牙,脚下爆发力道,直冲到网前。 果然,网球在空中划出弧线后,突然一頓,接着像被无形的力量拽住似的,穩穩停在了网绳之上。 铃木双眼死死盯住那顆球,寻找回击的空隙。 然而下一瞬,他的表情僵住了。 “怎么可能?!” 球紧贴着球网滑下,始终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挥拍的角度,无论从左还是从右,都无法触及。 他呆立在原地,看着那颗球最终静静地停在球场上。 铃木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绿间。 那张面孔平静无波,眼镜后的目光冷冽,显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之前他离得远,没看清細节都已经觉得十分难缠,没想到真正面对时,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解! 场边顿时安静下来,下一秒,惊叹声此起彼伏。 高中生一侧,松平瞪大了眼睛:“这……这球根本没法回击吧?” 都忍盯着网前那颗缓缓坠落的网球,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击球方式?” 高中生里,只有入江抱着手臂,眼中透着欣赏:“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令人惊艳啊。” 国中生那边,反应则截然不同。 切原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太帅了吧!那些高中生都吓呆了!” 球场上,绿间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但那并非因场外高中生们的惊叹或国中生们的骄傲,而是别的东西。 他低头,视线落在刚才接球时用到的左手上,指尖还残留着微微的震动。 绿间抬眼望向前方,赤司正看着他:“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很完美。” “那就太好了。”赤司轻轻一笑。 场外,黄濑看着绿间,眼神里露出些羡慕。 “看来赤司的合作性也非常出色。” 监控室里,同样看着这一幕的黑部在名单旁写下结论。 然后,他移开了视线。 因为结果,在两人合作的默契度展现出来的那一刻,早已没有悬念。 “6-0!” 随着裁判声音落下,铃木仰躺在地上,双眼空洞,嘴里碎碎念:“究竟为什么要打网球?为什么要来U17……” 鹫尾走上前,沉默着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另一边,迹部没有去看那些,也没有去看回到场边被队友围在中间的赤司和绿间。 他径直走下场,与同样站定在球场的入江对视。 入江笑了笑,语气轻快:“只是骗了你一次就这么记仇,这样可不可爱哦” 迹部抬起下巴,冷哼:“废话少说,本大爷一定会把你打趴下。”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这场对决竟然会持续那么久。 傍晚的风渐渐凉了下来,球场上空的光线暗了许多,看台上的影子被拉长。 白秋目光落在记分牌上:51比51。 他接着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 “我先回去了。”他轻声对赤司说。 赤司点了点头。 但就在白秋转身前,他忽然开口:“你很冷吗?一直穿着外套。” “……是有点冷。” “那我走了,大概……”白秋顿了顿,“很快就能回来了。”—— 当白秋走到山脚时,夜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森林里笼着一层幽暗。 风穿过枝叶时,带起低低的呜咽声,仿佛是谁在耳边压低嗓音呢喃。 小路狭窄,枯叶被踩得轻微作响,随着脚步一声声传入耳中。 白秋顺着小路走到山顶,木屋静静立在那里。 他径直走过去,伸手推开那扇木门。 扑面而来的,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景象。 屋内凌乱不堪: 木桌倾倒在地,桌脚断裂,像是被硬生生踢断的。 椅子横七竖八,有的靠背被折成两截。 书架塌下,散开的书页贴满地板。 破碎的玻璃杯散落一地,月光映在上面,反射出細碎的冷光,仿佛无数冰冷的眼睛在窥视。 墙上原本挂着的日历被扯烂,残破的纸张贴在墙面。 角落里,衣架倒伏着,三船的黑衣半挂半坠,衣摆落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个脚印。 没有血迹,却让人联想到一场无声的凶杀案。 白秋的呼吸骤然一滞。 就在这时,厨房的方向传来细细的窸窸窣窣声。 他抬眼望去,却只能看到走廊深处那一片浓黑的阴影,连月光都照不进去。 他神色不变,脚步却极轻地一点点往后退,然后悄无声息地将门轻轻合上。 白秋静静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目光沉了沉。 莫非总教练他…… 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触到拨号键想要报警。 然而下一秒,手机猛地被抽走。 背后骤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低语,贴着他的耳朵: “白秋和也?” 第139章 变革,到来了 白秋坐在屋內唯一还算完好的床边, 目光在面前的人身上停留。 灰崎靠在桌沿,头偏向一边,脸上写滿了不在乎。 視线转到一旁, 凳子上的三船入道还昏迷着,鼻青脸肿, 被粗绳牢牢捆住。 白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抬眼,尽量用平靜的语气问道:“所以,为什么这么做?” 灰崎嗤笑一声:“呵,报复这个大叔需要理由嗎?我来山顶,不就是为了这个嗎?” “而且你以什么身份教訓我?教练?“他眼神里闪着不屑,“别忘了, 你现在和我一样,只是个选手。” 白秋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 灰崎皱眉,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注意到什么。 从这个角度向下看去,透过白秋没有完全拉上的外套,他看到袖口里若隐若现的红痕,格外刺眼。 他没有任何预告的直接伸手粗暴地一扯, 把白秋的外套直接揪了下来。 裸露出的手臂上,几道尚未愈合的擦伤清晰可见。 那绝不是訓练里常见的伤口。 灰崎眼神一凛:“这个暴躁狂虐待你?!”他指着昏迷的三船, 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 “那你还阻止我?!” 白秋安靜地把外套拿回来,重新穿好。 他摇了摇头:“你误会了,而且,錯误的事情需要的是改正, 而不是以同样的手段报复。” “暴力,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可取的。” 灰崎怔了一瞬,愤怒与困惑交织在他的眼底。 “……你这家伙,真是无聊透顶。” “明明只是个国中生,却活像个说教的老头子。”他讥讽道。 灰崎冷哼一声,甩开手,转身就要离开。 也因此没注意到白秋在他说完那句话后,眼神里闪过一絲……悲伤。 但他看到了另一雙眼睛,一雙瞪得浑圆的眼睛—— 山洞里,火堆燃得正旺,橘红的火光把石壁映照得一片温暖。 众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睡袋里,呼吸声此起彼伏,安靜得只剩下火苗偶尔的噼啪声。 可这样安宁的夜晚,却突然被一声怒吼撕裂。 “给老夫滚!!!” 那声音不断在山林里回蕩,直接劈开了夜色。 除了几个睡得极熟的,其余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怎么了……”高尾揉着眼睛,滿脸困倦。 其他人也没想明白,茫然地摇头。 忍足谦也打了个哈欠,缩回睡袋里,顺手把睡得乱七八糟的遠山往里塞了塞:“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啦,继续睡。” “……也是啊。”高尾点点头,身子重新倒下。 在再次陷入梦境前,他恍惚冒出一个念头: 旁边的灰崎君好像不在?—— 清晨的山顶,空气里透着一股寒意。 薄雾笼罩在林间,露水还挂在叶尖,四周顯得格外寂静。 可在这份静谧中,气氛却壓抑得惊人。 一群高中生缩在一起,低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国中生们拎着沉重的特质球拍走过来,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高尾左右打量了一下,壓低声音:“喂,怎么回事啊?气氛……好像有点怪。” 冰室摇了摇头,同样有些困惑:“不清楚,但好像出了什么事。” 他目光扫过那些缩着脖子的高中生,眉头轻轻皱起。 正说着,最前方的遠山突然“噗”地笑了一声:“酒鬼大叔脸怎么肿了?” 忍足谦也眼角一跳,伸手想拦,已经晚了。 很快,其他国中生们也明白了为什么气氛这么怪异。 高尾在火神疑惑的目光下迅速躲到他身后,确认自己被完全遮挡后,双手捂住嘴,肩膀时不时耸动一下。 太好笑了,那个大叔竟然…… 三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皮浮肿得像被蜜蜂蛰过,鼻梁还贴着一小片纱布。 下巴处有一道明顯的红印,看起来像是被绳子勒过,整张脸肿得几乎认不出来。 他那副一贯阴沉的表情,此刻不仅没有以往的不怒自威,反而显出几分滑稽。 隐约的低笑声傳到耳边,三船猛地转头,眼神凌厉地扫向声音傳来的方向:“谁在笑?!” 众人瞬间噤声。 “哼。”他冷哼一声,声音低沉,“竟然还有闲心笑得出来,看来你们的訓练量还远远不够!” “没、没有!訓练量已经很充足了!”佐佐部連忙开口,谄媚地笑着。 三船一瞪眼:“那还不快滚去训练!” 高中生们立刻作鸟兽散。只是跑远后,风里依稀还传来几声壓抑不住的窃笑。 三船眯起眼,把目光转向国中生。 高尾赶紧收敛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也马上去训练!” 三船冷冷开口:“在训练之前,老夫要先宣布一件事。” “灰崎祥吾,违反训练营规定,已经滚去和白秋那小鬼作伴了!” “啊?又来?”桃城顿时泄气,沮丧道,“那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合格啊?” 高尾心底突然闪过昨夜那个念头。 看来不是迷糊下的錯觉,灰崎君昨晚真的出去做了些什么。 莫非…… 高尾偷偷看了一眼三船的脸:这是灰崎君干的? 他自诩是个尊重老师的好学生,可是此刻看着三船脸上的惨状,想到对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竟然有些解气。 “你!” 高尾一愣,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三船点头:“就是你。还有火神大我,冰室辰也,都跟老夫过来。” 三人对視了一眼,前后交錯着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木门后,金色小春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都是帝光的人,难道……” 忍足谦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接道:“因为灰崎要报复他们?!” 越前皱起眉头:“灰崎做了什么,和他们没关系吧?” 财前面色透出几分不安:“可那家伙,看起来就是会迁怒的类型。” 气氛逐渐沉重。 “这只是猜测而已,不是嗎?”大石急忙安抚道,“等他们回来,自然就知道了。” 真田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不要分心,开始训练!”—— 而此时,被帶进木屋的三人刚踏入屋內,便怔了一瞬。 明明是很宽敞的房间,看起来却空蕩荡的,連椅子都没有。 三船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里面却空空如也。 想起昨晚的种种,他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干脆转过身,双臂抱胸,严肃道:“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清晨的森林,薄雾还未散尽,泥土帶着潮气。 高尾、冰室和火神并肩走在下山的小路上。 火神皱着眉,满脸苦恼:“你们还记得他说的那些內容吗?” 冰室和高尾对視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呼——”火神长舒了一口气,轻松了些。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佐佐部前辈?”高尾愣了一下。 佐佐部神色复杂,目光在三人脸上停留了许久,终于咬牙开口: “……等等,我或许知道怎么让入道教练开口。”—— 集训营内,天色渐亮。 切原做完晨练,冲了个澡,正擦着头发走出来,嘴里轻哼着小调。 他一抬眼,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蓝发背影,眼睛一亮。 “黑——” 还没喊完,那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切原愣了下,瘪了瘪嘴:“没听到吗?” 他快走几步,探出脑袋想要继续喊住对方,却突然发现黑子的举动似乎有些奇怪。 四下张望,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提防着什么。 切原眯起眼,心里涌起古怪的念头:黑子要做坏事? 一股莫名的兴奋冲上来,他立刻压低身子,偷偷跟了上去。 在经历了一路上无数次差点被分走注意力跟丢的情况下,切原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 他看着黑子手里提着的袋子,里面装满了肥皂、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 切原挠挠头:黑子这是要干什么?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他清楚地看到黑子伸手,从饮品区的架子上拿起了一瓶绝对禁止的东西! “等一下!” 切原一个箭步冲过去。 黑子正把瓶子放进袋子的动作顿住,转过头。 切原得意洋洋地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笑得一脸狡黠:“黑子,被我抓到了吧!” 他迅速夺过那瓶酒,举在手里左右端详,又往四下看了看,随后凑到黑子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你也很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吧?” 黑子摇了摇头:“这个是其他人要的。” “切——”切原撇嘴,显然不信。 黑子稍微思索了一下:“跟我来。” 切原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赶紧抱着酒瓶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训练场,走到集训营偏僻的一角。 黑子停下脚步。 切原还在疑惑,下一瞬,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三个身影钻了出来。 切原瞳孔一震,惊叫出声:“是你们?!” “好久不见啊,切原君。”高尾挥了挥手。 冰室贴心地接过黑子手里沉重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些是我们的任务。” 高尾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仔细数了数,点头确认:“没问题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转身接过切原手里的酒瓶,眼神一亮。 “啊,还有这个。”他晃了晃手里的酒,嘴角上扬,“这个可是最重要的东西。” 火神看着黑子,眉头一蹙,语气带着几分愧疚:“……抱歉,黑子,麻烦你了。” 也不知道那个教练又想做些什么,不仅让他们偷偷去集训营拿东西,还必须要在白天并且躲过所有人的视线。 幸好进来没多久就看到黑子,不然…… 火神看着集训营内逐渐热闹的景象,心里砸了下舌:这肯定会被发现吧?不会那家伙就是想看到他们被当做小偷抓起来吧? 总感觉如果是那个大叔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黑子摇了摇头:“没关系。” 他们低声聊起这些天各自的经历。火神说起了山上的“魔鬼训练”,尤其是那晚后突然失踪的白秋。 “……” 黑子:“可是昨天我还看见他来做身体检查,还顺便看了比赛,他说他现在就在山上。” 切原点头作证。 三人对视一眼。 高尾对这点毫不意外,他本来就觉得白秋和也不是会触犯集训营规则的人,再加上三船那含糊的理由和之后说出的那番话: 什么只要训练合格就可以回来,听起来更像是对他们的一种激励。 而现在黑子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拍了拍怀里的酒瓶:“希望这真的能帮我们问出白秋的下落吧。”—— 夜幕降临,林间点起篝火,火光摇曳,照亮了一圈疲惫的脸。 三船躺在地上,满身酒气,衣襟敞开,呼噜声断断续续。 火光映照下,他脸上的伤痕更加明显,偶尔打个酒嗝,眼神半睁不睁,似乎已经醉得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清楚。 篝火旁,高尾和佐佐部压低声音,偷偷对话。 “这样就可以了吗?”高尾小声问。 佐佐部迟疑片刻,才回道:“不确定,但入道教练每次喝了这种酒,心情都会变好。” 三船入道喜欢的牌子,他是无意间听到的,应该没错。 高尾点点头,深吸口气,走过去蹲下,用手指戳了戳三船的手臂:“入道教练。” “啊?什、什么事——”三船的声音带着醉醺醺的黏腻。 他眯着眼,打了个酒嗝,手乱挥,差点拍翻旁边的酒壶。 高尾硬着头皮问:“那个……我想问一下,怎么才能让白秋和灰崎回来?” 篝火旁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答案。 三船突然坐起身。 “哇!”高尾吓得连退两步,差点摔倒。 三船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哼……老夫知道你们都想知道,好啊,好啊……” 他忽然一甩手,声音含混却透着莫名的威严。 “都跟老夫来!” 说着,他拿起火把向林中深处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头既紧张又升起了一絲期待,连忙追了上去。 随着脚步深入,前方逐渐传来规律而急促的击球声。 “啪!啪!啪!”每一声都紧凑而有力,几乎没有间隔。 “好密集的击球声,”金色小春听着这个声音,猜测道,“这里还有别的队伍在训练吗?” 如果是这样,那白秋和灰崎应该就在这里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近在咫尺。 三船停下脚步,眯着眼望向空地中央,眼神忽然透出一股清明,酒意全无。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逐渐穿过林间的薄雾,看清了空地中的景象。 每个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竟然……“金色小春瞳孔一缩,喃喃道,“只有两个人?!” 只见空地中,白秋和灰崎站在彼此对角,手中球拍几乎化作残影。 九颗网球同时在空中高速飞舞,轨迹交错却互不影响。 白秋的动作看起来很有韵律感,不慌不忙,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 与之相对的灰崎,则是另一种风格。 球拍与网球碰撞的清脆声,在夜色中回荡不绝。 “哈哈……”灰崎大口喘息着,额角的汗水顺着面颊滑落,嘴角却勾起了笑意,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 “还不错嘛!” 白秋的视线紧紧锁住空中的九颗网球,手腕与脚步的节奏精准到极致。 啪!啪! 每一次击球都准确无误,路线被他规划得丝丝入扣。 当最后一球被他打回,胸口刚刚吐出一口气—— “嗖!” 耳边骤然划过锐利的破空声,一个陌生的球影骤然闯入。 白秋本能地一挥,将球打了回去。 直起身体,他顺着来球的方向望去。 火光摇曳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场边,手里握着他刚才打回的球。 “……三船教练?”白秋低声开口。 三船突然仰头大笑,声如洪钟,惊起林间一片片鸟雀。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把,映亮了这片空地。 他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目光直直落在白秋,落在灰崎,落在每一个国中生身上。 “变革——” 他一字一顿,眼神炽烈。 “到来了!”—— 同样的天空下,一架飞机在万米高空中平稳滑行。 舷窗外,城市的灯火宛如星河倒映在人间,纵横交错的道路化作一条条光带,在夜色里勾勒出繁华而绚烂的画卷。 然而,平等院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片美景上,而是静静凝望着远方那片闪烁着微弱光芒的角落。 那里,正是U17集训营所在的位置。 他眯起眼,脑海里闪过种岛与鬼在谈起国中生时,语气里那一副罕见的满意态度。 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冷意。 “哼……” 低沉的声音在机舱内回荡。 “准备见证世界的残酷吧,无知的小鬼们。” 第140章 回归 清晨的餐厅弥漫着熱气。 长桌上摆满了松软的面包、金黄的炒蛋、清甜的水果, 还有刚刚出炉的培根与香肠。 咖啡和红茶的香气交织在一起,驱散了初秋晨间的寒意。 赤司端坐在方桌一侧,用刀叉切着煎蛋, 动作优雅。 迹部靠坐在椅背上,手里摇晃着红茶杯。 幸村低声与两人讨论着训练安排。 “今天的分組对抗, 重点还是在磨合。”赤司淡淡开口。 迹部哼笑一声:“本大爷自然会讓他们拜倒在我华丽的球技下。” 幸村微微一笑,同样不觉得结果会超出预期。 “不过,这个情景,倒是讓我想起了全国大賽决賽前的那一幕。” 他的目光落在四人桌空着的位置上,眼底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可惜,现在白秋还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餐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有人快步跑过, 鞋底与地面“哒哒”作響,隐约夹杂着压低的惊呼。 “真的假的?他们真的回来了?” “我刚看见了,全都在二號球场那边!” “快点,快点去看看!” 餐厅里,迹部放下红茶,眉头一皱:“外面发生什么了?” “咚!” 餐厅的门被猛地撞开。 菊丸大喊着跑进来,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惊喜:“他们回来了!” “他们?”餐厅里有人疑惑地问出声。 “就是败者組的大家!”菊丸眼睛亮闪闪的,“全都回来了!就在二號球场!”—— “啪!” 清脆的擊球声在二號球场炸开。 场內,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激烈对打。 白衣少年气息凌亂,脚步略显沉重, 回擊看起来极其勉强。 而对面的黑衣身影却动作轻巧, 显得游刃有余。 场边早已围满了人。 最前排的几个高中生双手撑在栏杆上,身体向前探出,目光死死盯着球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緊张感。 “这是……第几个了?”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擊球声吞没。 “第五个。”旁边的人飞快答道。 “天啊……”另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目光死死锁在场內黑衣身影上,满是震惊,“连二號球场都能赢下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更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透出忌惮,喃喃道:“这些家伙……真的是国中生吗?” “啊,大石!” 菊丸刚赶到场边,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挤到最前面挥手大喊。 恰好此时比賽结束,大石一愣,接着眼神一亮,快步跑了过去:“英二!” 两人对視的一瞬,眼底都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 菊丸身后,其他国中生也陆续围拢过来。 赤司目光落在走过来的白秋身上:“不算太久。” 白秋笑了笑:“那就太好了。” 白石看着遠山凌亂破口的外套,有些心疼地叹息:“真是辛苦了,小金。” 遠山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好吧,除了那个酒鬼大叔,其实还挺好玩的诶。” 与此同时,场下的比赛进度飞快,不多时,二号球场的席位已经被败者组彻底占据。 场内,越前抬起头,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还差得遠呢。” 对面二号球场的选手还未来得及表露不甘,就见那个小个子的脑袋猛地被一只手按住。 “小不点,欢迎回来!” 菊丸一只手环住越前的脖子,另一只手乱糟糟地揉着他的脑袋,帽子险些被掀飞。 越前赶緊扶住帽檐,忍不住喊出声:“菊丸学长!” 不二也走了过来,笑意温和地看着他:“欢迎回来。” 越前拍了拍被菊丸揉乱的衣服,低声“嗯”了一下。 远处,斋藤看着国中生们围在一起的熱闹场面,有些感慨:“看着他们,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不少啊。” 黑部却面容严肃,语气里带着担忧:“海外远征的一军回来的时间比预計要早了几天,这样一来,我们原先的训练計划恐怕会被打乱。” “没办法。”斋藤摇头,神情无奈,“平等院的性格你也清楚,他既然突然决定回来,谁也拦不住。” “比起一军……” 他话锋一转,目光意味深长地移向另一侧。 那里,三船入道穿着一身黑衣,身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气。 斋藤凝視着他,缓缓开口:“我更在意的是,三船总教练这一次下山的时间,也比往年更早了啊。” “往常,不是要等到正式出发前,才会回到集训營的吗?” 三船很直白地说道:“因为有好戏可看。” 他再清楚不过,即将回到集训营的一军领头人——平等院凤凰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男人信奉的,是极端到可以被称为残酷的理念:弱者理所应当被淘汰,强者不容任何质疑。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压榨到极限的训练,只有战场般的竞争,只有为了胜利可以赌上性命的信念,才能锻造出真正的胜者。 这么想着,三船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白秋身上。 这个小鬼的理念与平等院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他相信队友间的理解与扶持,强调的是凝聚、引导与责任,而不是单纯的胜负,又坚决反对任何暴力行为。 这两条道路,在他看来是注定无法并行的。 三船眼底隐约泛起些期待。 “白秋和也……” 他在心中默念,唇角牵动了一下。 “讓老夫见识一下,你的坚持,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吧。”—— 虽然败者组的回归讓整个集训營气氛涌动,但训练计划并不会因此停滞。 很快,胜者组的国中生陆陆续续离开开始训练,完成了对二号球场挑战的败者组成员们反倒得到了一小段难得的空闲。 白秋和也独自走在集训营的道路上,四周是初秋的微凉空气。 他来到这里没多久就被带去了山上,如今才第一次有机会仔细看看这片地方。 高大的树木遮住部分阳光,空气中混合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还时不时能听到远处训练和比赛的热闹声音。 “白秋和也。” 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響起。 白秋抬头,顺着声音望去。 路旁的亭子里,坐着一个气质沉靜的少年,正是之前说过要在一号球场等他的德川和也。 白秋略微一愣,随即走了过去。 “找我有什么事吗?” 德川垂下眼帘,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直接站起身向外走去。 “跟我来。” 白秋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却能感觉到德川并没有恶意。 于是,他默默跟着对方绕过训练区,又穿过一片树林,直到来到一片僻靜的球场。 “这里,就是一号球场。” 德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白秋。 白秋环視了一圈这个众人口中极其神秘的球场:“不是说要等我到一号球场找你吗?怎么突然直接带我过来了?” 他现在在二号球场,运气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通过洗牌战升到一号球场。 “没有时间了。” 德川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白秋捕捉到了,却没能完全读懂。 那里面夹杂着执念与愤怒,沉重得让只是看了一眼的他都有种呼吸一紧的感觉。 没有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白秋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德川的神色已经重新归于冷静。 他转身走到一侧,取出五颗网球握在手里。 “来吧,让我用比赛来确认……” 话到一半,他收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白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思索了一番后走向对面站定。 他握紧球拍,平静开口:“开始吧。” 他稍微有些好奇德川和也究竟有什么目的,但看来不让对方认可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很快,球场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擊球声。 网球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又一道弧线,碰撞声此起彼伏。 德川呼吸沉稳,回球的同时眼神始终落在白秋身上。 那少年脚步轻快,手中球拍像是与身体融为一体,每一次回击都十分果断,完全看不到迟疑。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接下来是八颗。”德川低声道。 说罢,他在回击的瞬间,手腕一抖,又有三颗新球被打入场内。 白秋没有半分慌乱,步伐交错间,拍影一遍遍切割空气。 直到以十颗球连续数个回合之后,德川忽然停下。 球场骤然安静,只剩下球在地面上滚动的轻响。 德川走到白秋面前,眼神少见地柔和了几分。 “你的实力很不错,或许……”他顿了顿,“真的和那个人说的一样,可以告诉我答案。” 白秋歪了下头,疑惑地看着他:“那个人?” 德川:“之前我申请了和德国职业俱乐部的交流赛,在那里,我遇到一个人。” 他仰起头望向天边,回忆着当时的那一幕: “他看出我心中对前进道路的迷茫,告诉我‘日本U17即将召集的国中生里,有一个叫白秋和也的人,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白秋:“……” “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理查德·贝克?” 德川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 “好像的确听到他的助理称他为贝克先生。” “看来,你们真的认识。” 白秋看着面前的德川,对方似乎已经认定他和理查德关系非同一般。 他罕见地沉默下来—— “今天怎么心跳得这么快。” 理查德·贝克按着胸口,困惑地低声自语。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皱了皱眉:“看来不能再喝咖啡了。” 他摇摇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片挂着晨露的草地,修剪整齐的矮篱围成长方形的球场。 几个年轻人正热火朝天地练球,击球声清脆,在空气中回荡。 更远处的街道上,石板路蜿蜒,街角是红砖小屋与冒着热气的面包店。 空气里弥漫着麦香与咖啡的气味,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带着慵懒的笑意。 理查德眯起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种平和而充满秩序的景象,让他心情难得放松。 可很快,他的眉头拧起。 球场角落里,一群人来回路过时似乎心照不宣地绕开了某个身影,而那个人他偏偏认识—— 手塚国光。 “……啧,要是让那小子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恐怕又要念叨什么责任了吧?” 理查德咂了下舌,转身推开门向楼下走去—— 德国U17集训营偌大的场地上,选手们分散在不同区域,训练声此起彼伏。 有人在力量区推举杠铃,肌肉上的汗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 有人在跑道上绕圈冲刺,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时不时响起。 也有人在主场地上对打,网球与球拍的碰撞声不断回荡,急促的脚步声夹杂其中。 教练们在场边巡视,手里拿着计时器和记录板,偶尔低声提醒或记录数据。 可在最角落的场地,却只有单调而规律的声音。 “啪!啪!啪!” 手塚国光独自站在发球区,身形笔直,神情冷峻。 他正反复练习着发球与底线回击,击球点始终保持在最合适的位置。 汗水顺着鬓角滑下,他却没有停顿。 而在训练场中央,几名德国少年围在一起,不时把视线投向角落独自训练的手塚。 那些目光中交织着傲慢与冷淡,带着不加掩饰的排斥。 “你们说,他能坚持多久?” “估计连下周的内部考核都熬不到。” “明明是外人,结果一点自觉都没有,他没发现我们根本不欢迎他吗?” 窃窃私语里夹杂着不屑和冷漠。 但手冢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沉默地击球。 “啪,啪!” 忽然,一阵击掌声打破了僵局。 手冢停下动作,抬眼望去,眉头微微皱起。 没想到之前那个美国队领队也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戒备,理查德已经开口,伸手指向球场上的金发少年: “塞弗里德,还有你。” 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手冢推了推眼镜,目光依旧冷静。 “你们,现在进行正式比赛制的单打。” “哈?我?”塞弗里德一愣,不满地撇嘴,声音拔高,“为什么偏偏是我?” 可在理查德的注视下,他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不情不愿地走进场地。 “哼,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他甩了甩手里的球拍,看向对面的手冢,眼神带着挑衅。 理查德坐在场边,神色淡然,眼底却藏着意味深长的光。 白秋和也,我可是给够这小子机会了。 能不能获得认可,就看他自己了—— 日本集训营内,白秋和也刚想开口解释,告诉德川自己与理查德的关系并非他想的那样—— “砰!” 毫无预兆,一道刺目的光影伴随着破空声猛然袭来。 明明太阳高悬在空中,阳光明亮,可这一记击球却依旧耀眼到无法忽视,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直直轰向白秋。 “……!” 德川眼神骤然一紧,立刻伸手将白秋扯到身后。 “砰!!” 沉重的网球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腹部。 剧烈的冲击让德川闷哼一声,整个人连退数步,半跪在地,冷汗顷刻从额头涌出。 “德川同学?!”白秋急切地俯身。 德川强忍着疼痛,死死按着腹部,面色苍白,却固执地摇头:“……没事。” 白秋抬起头,目光投向来球的方向。 “是你?!” 那张在美国球场外短暂遇到过的面孔,此刻挂着一抹冷厉而残忍的笑容。 金发男人没有多余的废话,再次扬起手臂。 “啪!!” 第二记击球呼啸而至,比刚才更快。 白秋收紧拍柄,电光石火之间,他蓄势挥拍,准备强行迎击。 “砰!” 一记沉闷的击球声响起,却并非来自他的球拍。 一道黑影疾速掠近,稳稳挡在他身前。 那球被截下,反弹回去,呼啸着飞向远方。 黑发的身影站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微微仰头,声音冷冽而不满: “平等院,对我的后辈出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140-150 第141章 虹村的歉意 白秋抬起头, 看清了那道替自己挡下球的身影。 “虹村前輩?!” 黑发青年转过身,脸上是温和沉稳的笑容:“好久不见,白秋。” 他拍拍后輩的肩膀:“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才剛回来, 这里……好像變化挺大啊。” 白秋点头:“大家都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虹村笑着答。 白秋忽然想起剛才的袭击,抬眼望去, 然而球场邊空无一人,那个金发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对了,刚才攻击我们的……” “那是……”德川艰难地吐出声,额头满是冷汗,他死死捂着腹部,呼吸紊乱,声音低沉沙哑。 “……平等院, 凤凰。” “喂,不要硬撑!”虹村立刻伸手扶住他,“我送你去医务室。” “没关系。”德川搖头,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白秋眉头紧蹙:“那一球的力量太大,还是要检查一下。” 虹村神色凝重地点头:“平等院的‘毁灭’可不是随便能承受的东西。” 德川迎上两道关切的目光,沉默片刻,最终低声道: “……我知道了。”—— 医务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帘半拉着, 透进来一束夕陽时柔和的陽光。 床邊除了白秋和虹村,又多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鬼十次郎雙手抱胸, 靠在墙邊, 眉头深锁:“平等院竟然突然对国中生出手?” 一旁的入江脸上的笑容不见踪影,神色少见的凝重:“看来这次他提前归隊,果然是来者不善。” 他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德川, 对方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额角还冒着细汗。 “感觉如何?” 德川忍着痛,搖了摇头:“没有大碍。” 说着,他偏过头,有些歉意地望向白秋:“抱歉,平等院的目标是我,結果却讓你被牵连进来。” 白秋没有反驳,心底却难以认同。 目标,真的只是德川吗? 他回忆起刚才的瞬间。 平等院的确盯着德川看了很久,可那第二颗带着毁灭般力量的球,却分明是直冲自己而来。 而且…… 白秋想起在美国球场外第一次遇见那个金发男人时的画面。 那时的平等院,哪怕气势逼人,却并不像一个单纯会胡乱出手的人。 那雙眼睛冷静、沉稳,更像是在审視、在判断,而不是想要伤害。 就像鬼和入江感到不对劲一样,白秋也不觉得平等院是单纯想要打人而已。 白秋和屋内的众人一起陷入沉思: 平等院凤凰,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夕陽的余晖将整个U17集训营笼罩在金色之中。 天空被染成深浅不一的橘红,球场四周的风吹过,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清新与白天尚未散去的热气。 所有的国中生都被召集到看台前,人群里交谈声不断響起,满是困惑与猜测。 “为什么偏偏要在晚饭前把我们叫过来啊?” 紫原半眯着眼,抬起手臂挡了挡夕阳,另一只手则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零食,邊抱怨边撕开。 “敦。”冰室看了他一眼,劝道,“少吃一点吧,突然集合可能是有新的训练安排,吃太多训练的话对身体不好。” “欸?可是我现在很饿啊。”紫原嘟囔着,完全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另一边,火神刚站定,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響起。 “哟,火神,你在山上晒黑了啊?”青峰懒洋洋地打量着他,揶揄道。 “哈?”火神冷哼,“你这个黑皮竟然好意思说别人?!” 青峰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这是天生的,还有,听说某人在败者组的任务还是麻烦哲完成的?真弱啊。” “现在我可是二号球场的人。”火神毫不示弱,“比起三号球场的某人,可强得多了吧?” 两人視线对上,火花几乎要从空气里冒出来,接着额头猛地撞在一起。 “请不要在这里吵架。”黑子夹在两人中间,语气无奈,伸手輕輕把他们推开一点,却完全没能改變两人僵持的气势。 另一边,黃瀨不断左右张望着,一会儿踮起脚,一会儿又探着脖子,发梢跟着晃动。 “你身上有虫子吗,黃瀨?”绿间额角青筋跳了跳。 “才没有啦!”黄濑挠挠头,仍旧左顾右盼,“我只是在想小白秋怎么还没来啊?” 赤司:“他在医务室。” 周围瞬间安静,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赤司继续说道:“他说遇到一点意外,把人送过去。” “呼——”黄濑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不是他自己进医务室就好。” “咳,听得见吗?” 斋藤的声音透过喇叭在看台上方響起。 他扫視了一圈下面的国中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有很多疑惑,但在此之前,我要先介绍一下我身后的诸位。” 话音落下,斋藤讓到一旁。 阳光下,九道身影整齐地立在高处,统一的红黑隊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最左的人手里转着橘子,兜帽的遮掩下看不清神色,边缘露出几缕墨绿色的发丝。 红发卷曲的青年双手插兜,站姿放松,脸上还带着友好的笑容,他旁边的长发男子眼神却让人不安。 “收敛一点,远野。”戴发带的人说着,抬手打了个招呼。 银色短发的青年眼神被遮挡在过长的蓝色刘海下,但那远超常人的身高让人完全无法忽視。 寸头男人双臂抱胸,像一堵铁墙,浅蓝发的青年神情冷淡,最右的人推了下眼镜,浅灰的发丝随风晃动。 而中央的金发男人气势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正是这群人的核心。 他们一字排开,每个人的气场都各不相同,却同样凌厉。 “咦?好像……没有在集训营里见过他们耶。”菊丸疑惑地眨着眼。 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疑问,斋藤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你们不认识他们,因为他们之前一直在海外进行远征训练。”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沉。 “他们正是——日本U17代表队的一军,也是排名前十的人。” 场下立刻响起一阵骚动,低声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一军?” “气势好强。” “竟然一直在海外训练,好厉害!” “排名前十?可是只有九个人啊。”人群中传来一声困惑的低语。 “剩下的一位,在这里哦。” 清朗的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望去,只见种岛修二慢悠悠地从台阶那头走来。 阳光打在他领口,那枚“2”号银色徽章不断反射着光芒。 他回过身,冲着场下微笑着挥了挥手。 平等院目光冷冷扫过去,看着他走到自己身旁:“动作太慢了。” “哈哈,我可是很忙的嘛。”种岛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笑笑。 平等院没再理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台下的国中生们。 他开口,带着毫不掩饰的凌厉与冷酷: “过家家結束了,小鬼们!” 这句话,瞬间在场下激起不满的波澜。 “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最右侧带着白框眼镜的男人走上前,眼神精明:“我是君岛育斗,负责一军的对外交涉。” “平等院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将举行U17新一轮的排位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场下众人,字字清晰: “也就是,一军的选拔。” 场下立刻一片哗然。 “规则很简单。”君岛抬手示意安静,“打败我们,就可以获得我们的徽章。”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有一份已经拟定好的前二十名,名单之外的人拥有挑战权,而名单之内的人则要接受其他人的挑战。” “国中生也同样可以参与。”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 平等院冷哼一声,迈开步伐转身離去。 他身后众人依次跟随着離开,留下茫然的国中生们。 “什么嘛,那个态度!” 黄濑边倒着走边吐槽,直到快到休息室门口,他才收了声。 “诶?小赤司怎么了?” 他发现赤司推开门后,并没有迈进去,而是停在门口,有些疑惑地探头一看,下一秒也和赤司一样愣住。 “虹、虹村前輩?!” 沙发上,黑发的青年翘着腿,手肘随意支在靠背上。 见他们看过来,他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不进来吗?”—— 没过多久,休息室里热闹起来。 “好啊,小白秋!”黄濑双手叉腰质问,“竟然瞒着我们!” 白秋有些无奈地答道:“是虹村前輩让我别说的。” 赤司收回目光,望向虹村:“为什么要隐瞒,虹村前辈?” 虹村挠了挠脸,輕咳一声,神色略有些尴尬。 “咳,因为听说U17会召集国中生,就想着提前进来,帮你们探探路。” “结果表现得可能太突出了一点,种岛又正好不想去远征,平等院就干脆把我叫过去了。” “本来以为能在你们进来之前赶回来,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就没说。” 他顿了顿,目光飘开:“结果平等院突然跑去沙漠训练,那鬼地方完全没信号,总之各种意外夹杂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角落里,火神凑近黑子,小声疑惑地问道:“这是谁啊?” 黑子目光里隐约有些波澜:“这位是赤司君之前,帝光的上一任队长。” 火神恍然地点了点头。 难怪奇迹的世代的几人情绪都有些起伏,哪怕是赤司。 “灰崎。” 虹村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缩在角落里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灰崎僵硬地抬起头,只见虹村半眯着眼,笑意若有若无:“这段时间,你没有再做些什么吧?” “没有!”灰崎立刻回答,声音干脆。 至于挑衅对手、不配合双打,甚至揍了总教练一顿……这些小事完全不值得提起! 然而虹村的目光却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盯得他背后冷汗直冒,喉结滚动了一下,却硬是保持着一副毫不心虚的模样。 直到虹村移开视线,灰崎悄然松了口气。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一溜烟地窜出了休息室 “那我也先去训练了,虹村前辈。”赤司缓缓起身。 “……可以稍微留一下吗,赤司?”虹村开口道。 屋内一瞬间静了下来。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纷纷找借口离开。 “我突然想起还有训练。” “我也去看看今天的分组安排。” 脚步声渐渐远去,白秋輕轻将门合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虹村与赤司两人。 虹村收起之前轻松的神态,神色郑重:“赤司,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抱歉’。” “我当时……离开的太匆忙了。” 他停顿了一瞬,低声道:“虽然父亲的病确实突然,但我会那么快卸任队长,其实是因为看着你们……看着奇迹的世代成长得那么快,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带领你们前进。” “那时候的我……选择了逃避。” 赤司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插话。 虹村眼底闪过一丝自嘲,声音逐渐低落:“可后来,我看到你们变成那个样子,彼此敌视、分崩离析……” “我心里一直很清楚,这里面有我的责任。” “因为是我,把那个重担,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扔到了你的肩上。” 他抬起头看着赤司,眼神复杂:“赤司,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前辈。” 短暂的沉默。 赤司微微摇头,语气平静而温和:“虹村前辈,你的选择我能够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事。” 他的目光中没有责怪,声音缓缓落下:“不需要为过去背负过多的歉意,因为无论如何,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今天。” 虹村怔住片刻,眼神一晃,终于露出了一点释然的笑意。 说开了心里的结,他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他靠在沙发背上,神情突然八卦起来:“那个新后辈,你怎么看他?” 赤司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虹村前辈既然也认同他是我们的后辈,那么我想,也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虹村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还是你啊,赤司。” 赤司轻轻放下茶杯:“不过,他有一个让我在意的地方。” 虹村挑眉:“哦?” 赤司垂眸,眼中闪过思索:“他似乎过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虹村神色一动,认真听下去。 “上次他回到训练营时,我注意到他带着未痊愈的伤。”赤司缓缓说道,“而且不止一次,比起保护自己,我发现他更在意其他的事。” “比如满足我对胜利的追求,比如算计理查德……” 赤司的声音低沉下去:“哪怕身体受伤,也会为了这些去做。” 他抬眼,红瞳里透着一抹冷静得近乎锐利的光。 “这很不合常理,尤其是对于一个……绝症病人来说。” 虹村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透着不解:“按照你的说法,的确很奇怪。”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目光意味深长。 “不过……也有可能和‘那个东西’有关吧?” 赤司摇了摇头:“不,如果一个人原本一直小心翼翼,不可能会因为身体状况一时稳定,就突然变得毫不在意。” 他的神情在片刻间略微晦暗。 在他身处于白秋脑内时,赤司偶尔捕捉到过白秋的一些零碎记忆。 或许,答案并不在所谓的“系统”,而在那段无法触及的过去。 而此刻,球场边的白秋并不知道自己正被谈论。 他静静注视着场上的对决,脑中飞快地分析着选手们的击球节奏与配合方式。 “白秋。”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忐忑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见一张带着迟疑与紧张的脸。 那人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开口: “可以……和我组队吗?” 第142章 枕头大战 夜色沉沉, 宿舍里一片靜谧。 床头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亮着这片小小的空间。 上铺,绿间半倚在墙上, 手里捧着一本书,指尖剛剛翻过一页。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有人在走廊上追逐打闹,夹杂着鞋底拍击地板的“啪嗒啪嗒”声和断断续续的笑闹声。 绿间眉头一皱,伸手扶住栏杆,俯身向下探头。 “黄瀨,把门关上。” 下铺的黄瀨正趴在床上,耳機戴得严严实实,手里捧着游戲機, 神情全神贯注。 随着游戲里的音乐和提示音,他一边操作一边輕輕哼着曲调,完全没反应。 绿间看了几秒,放下书,无奈地翻身下床,走过去把门輕輕合上,走廊的嘈杂瞬间被隔绝在外。 “啊,小绿间, 你剛才是不是叫我了?”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響起,黄瀨这才取下耳机, 抬起头朝旁边看去。 绿间:“……不, 没有。” 他从床沿把书拿下来,转身在椅子上坐下。 下铺的黄瀨收起游戏机,翻身爬起,在床上盘腿坐好。 “说起来, ”黄濑托着下巴,眼中有些期待,“明天的排位戰,你觉得谁会挑戰我们?” 绿间搖了搖头:“只有一次机会,大家应该都会很慎重,很难推测。” “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不要大意。” “小绿间真是爱操心。”黄濑小声吐槽。 他想到今晚公布的可挑戰名單,唇角勾起:“不过这边的教練还算有点水平,帝光的大家基本都进入名單了呢。” “这样的话,不管其他人想挑戰哪个,看起来都没什么胜算嘛。” 绿间:“毕竟是集训营里教練们综合选出的前二十名的选手,每一个都很强。” 黄濑撇嘴“哦”了一声:“真是有够官方的,小绿间!” “难道不应该说:没错,我们就是这么强吗!” “气势不错。”绿间不咸不淡地评价了一句。 黄濑瞬间感到一阵恶寒,身体一抖,立刻炸毛,瞪过去:“喂!不要用这种前辈一样的語气说话啊!” 他说着,忽然抓起枕头用力朝桌边扔去。 “砰!” 正低头看书的绿间毫无防备,眼镜被砸得歪到一边。 “噗!”黄濑笑到直不起腰,“小绿间,其实这样更帅哦!” 绿间神色不变,把眼镜重新推好,转动椅子背对着黄濑,沉默不語。 迟迟没等到回应,黄濑笑声渐渐收敛,心里有点发虚。 小绿间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語气里帶着点忐忑:“你没——” “砰!” 话没说完,迎面一个枕头正中他的臉。 “哼,都说了不要大意。” 绿间指尖轻推了下眼镜,镜片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片冷光。 黄濑把枕头从臉上扒下来,明明被打了一下,眼神却亮了起来:“小绿间,看我这一招!” 说着,他立刻抡起手里的枕头回击。 绿间早有预料,脚下用力一蹬,凳子向后一滑,轻松避开。 黄濑看着落入“敌手”的枕头,内心顿时大感不妙。 看到绿间抬手,手中枕头已经蓄势待发,黄濑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属于“天帝之眼”的红光: “Perfect Copy!” 身体向旁边一偏,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砰!” “啊!” 枕头砸中身体的闷響和痛呼声同时从他身后清晰传来—— 走廊的灯光泛着昏黄,映在地板上,照亮两道并肩的身影。 不二裕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哥,我真的还好啦,没那么辛苦的。” “不用勉强自己。”不二周助侧过头,关切地看着他,“山上的训练听说很严格?” 不二裕太眨了眨眼,想起那几天的情形,轻声道:“一开始确实挺辛苦的,但慢慢就习惯了,而且……我觉得自己真的有变强。” 不二周助注視了他片刻,笑意深了几分:“嗯,我看得出来。” 他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里帶着一丝欣慰,“裕太,真的长大了。” 不二裕太脸微微一红,抿唇笑了一下,快走几步停在门口:“哥,我到了。” 说着,他抬手推开门。 下一瞬—— “砰!” 一个飞来的枕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脸上,把他打得踉踉跄跄后退两步。 不二周助眼睛瞬间睁开,目光落在地上的枕头上。 “……” 他缓缓弯腰,将枕头拾起,一步步朝宿舍门口走去—— 另一间宿舍内,灯光柔和。 桌子上摆着一个国际象棋棋盘,棋子黑白分明,却已进入僵局。 白石凝視着棋局,眉头紧锁:黑方的车和后联手封死了中路,白方王翼已经完全无路可走。 几次试探落子无果,他放下手,歎了口气。 “我输了。” “多谢指教。”赤司收回手,轻轻将棋子推回原位。 白石的身后,刚刚和赤司比完将棋,同样落败的千岁双臂环胸,忍不住感歎:“赤司君真是不得了啊,不仅将棋厉害,连国际象棋也这么精通。” 另一侧,对棋类没有兴趣的白秋正与幸村一起照料窗边摆放的几盆小型绿植。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叶片,细心地调整着花盆位置。 幸村听到白秋明天要合作的双打选手,微微一笑:“真是麻烦你了,白秋。” 白秋摇头,眼神温和:“不,其实我还蛮期待的。” 屋内气氛安靜而融洽,然而下一刻,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喧闹声。 “喂!你竟然敢砸我?!” “谁怕谁啊,有本事你再来!” “啊啊别跑!把我的枕头还回来啊!” 喊叫声夹杂着“砰砰”的闷响,不时还伴随着笑声与惨叫。 白石和千岁对视一眼,千岁走到门边:“我去看一下。” 然而手刚搭上门把手,门却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心!千万不要出来!” “波动球!” 高尾急切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一个枕头带着呼啸声从走廊飞进来,瞬间击中他。 高尾闷哼一声,向前扑倒。 他倒地后,千岁的身影随之暴露。 石田咧嘴一笑,神情憨厚,手里却已经举起了第二个枕头。 千岁眯起眼,周身的气场一变,身体上覆盖一层白光,才气焕发瞬间开启。 “右边!” 身体一闪,果断向左躲开。 “砰!” 枕头擦肩而过,却结结实实砸在了他身后白石的脸上。 白石握紧枕头:“身为教科书的我,在这种事情上,也会做到完美。” 说罢,他和千岁同时抄起枕头,直接扑向石田,加入走廊那一片混战中。 “看起来是枕头大战呢。” 白秋把倒地的高尾拖回屋里时,顺便朝门外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不断飞舞的枕头和混乱到分不清的人影。 他才刚放好高尾,转身就见到屋内剩下的两人正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 白秋:“……” 幸村看向赤司:“要比比看吗,赤司君?” 赤司拿起床上的枕头:“即便是这种事,我也不会输。” 下一刻,两人几乎同时走出房门—— 走廊很快出现奇景。 赤司与幸村所过之处,众人纷纷惨叫倒地,犹如收割一般,留下一地哀嚎与枕头。 “啊,好麻烦。” 上楼的紫原看都没看一眼,抬着沉重的步伐,凭借高大的身形,直接在混乱中开出一条无人敢挡的通道,悠哉走回宿舍。 白秋在门边轻轻叹息:希望尽快结束吧,他的水瓶还落在楼下呢。 楼下,高中生宿舍区。 入江正靠在窗边,轻轻吹着萨克斯,悠扬的音符在夜色里回荡。 忽然,头顶传来“砰砰砰”的闷响,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 入江停下吹奏,眨了眨眼。 他推开门。 走廊另一侧,同样推门而出的,是满身凌厉气息的平等院凤凰。 两人对视片刻。 入江语调轻快:“让他们玩一会儿吧。” “哼。”平等院眉宇间透着压迫感,“明天就是排位战,他们今晚竟然还有闲心胡闹!” “我倒是觉得,”入江摇了摇头,“这样的心态挺健康的嘛。” 平等院目光一沉:“你已经完全站在国中生那边了吗,入江?” “毕竟——”入江笑了笑,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他们才是未来啊。” 平等院:“……” “那你最好祈祷明天他们的表现,能配得上你这种期待。” “砰。”房门在他身后关上。 入江看着那扇门,松了口气。 他抬头望向楼上喧闹的方向:“我可是已经帮你们安抚下一位魔鬼,不过,不用谢我啦。” 楼上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白秋所在的宿舍门被推开。 幸村轻叹一声:“就差了一个,真是可惜。” 外头安静下来,白秋走出房间。 走廊里枕头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一地倒下的人影,连青峰他们也在其中。 白秋小心地绕过他们往楼梯口走,刚到转角,迎面就撞上一道宽大的身影。 三船入道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眼神阴沉,低头看向白秋:“这么晚,还要去做什么?” “……水瓶落在下面了。”白秋抬手指了指楼下。 三船沉默片刻,微微侧身让开路。 白秋刚走下几级台阶,身后骤然响起三船震耳欲聋的怒吼: “走廊里的所有人,明天比完赛,统统给老夫滚去跑圈!!” “啊?!” “我只是路过就被打倒,是无辜的啊!” 三船:“那是你太弱了!” 惨叫与哀嚎不断响起,走廊瞬间再度沸腾。 白秋脚步一顿,停在台阶上。 三船喊完准备下楼,就看到他还站在那里。 “不是要去拿水瓶?”他皱眉看了白秋一眼。 白秋眨了眨眼,犹豫开口:“我……也要跑圈吗?” 三船嗤笑一声:“你?不用。” 这小子要是真的会跟他们一起玩这种幼稚游戏,他反而会放心。 白秋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往下走,肩上忽然一暖,身上多了一件宽大的外套。 抬眼望去,三船已经大步走下楼,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白秋眨了眨眼,轻轻歪头,指尖掂了掂肩上的布料。 ……真是个怪人啊,三船总教练—— 清晨的阳光斜斜洒落,初秋的风吹过球场边缘,把落叶卷起,散落在人来人往的脚边。 今天的集训营,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没有人训练,而是都挤在各个球场边。 有人满脸犹豫,在两个球场间来回徘徊,手里攥着球拍却始终没能踏进去。 有人神情炽热,死死盯着前方的球场,像是猎人盯紧猎物般,眼底燃着战意。 也有人双手抱头,脸色痛苦,在叹息声中摇头离开,显然在一番挣扎后放弃了挑战的念头。 嘈杂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混乱之中带着一股躁动不安的兴奋。 这是只属于排位战的清晨,既热闹又残酷。 “那一会儿见。” 虹村在人群中抬手挥了挥,笑容爽朗。 “希望回来时,都是好消息。” 主球场边,日本代表队一军的十名选手聚在一起。 红发的青年一边做着拉伸运动,一边笑得兴致勃勃:“第一场是我们诶,月光。” “不知道对手会是谁,不过真不希望是我们的后辈。” “毕竟要亲手打破他们的希望也太残忍了。” 他的搭档沉默着点了下头。 不多时,裁判高声宣布了出场名单。 红发青年愣了一下,偏过头望向身边的人:“看来你没那么幸运哦,月光。” 场边的国中生们听到名单时,也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迹部走到场边,抬手一挥:“准备好了吗?” “完全没问题!”高尾笑着比了个大拇指,语气轻快。 白秋静静注视着走入球场的两人。 “这两个人要搭档打双打吗……”他轻声笑了笑,“真是令人期待。” 第143章 U17排位战(一) 四人在網前站定, 高尾抬眼望去,视线頓时一頓。 对面白发的高大身影只是站在那里,就把阳光完全挡住。 他在心里忍不住咂舌:真夸张啊, 看起来比紫原君还要高一些…… 红发青年笑得很轻鬆,抬手朝这邊打了个招呼:“我叫毛利寿三郎, 至于我旁邊这位,应该不用介绍了吧,迹部君?” “嗯?”高尾眨了眨眼,帶着几分疑惑看向身侧的迹部,“你们认识吗?” 迹部目光停在那个高个青年的身上,点了点头:“越知月光,现在是冰帝網球部高中部的部长, 不过本大爷和他没怎么见过。” 他剛进冰帝时,越知月光已经升上了高中部。 国中部与高中部分隔在不同区域,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他对越知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網球部里陈列的几张照片上,没想到会在U17的集训营相遇,还是以对手的身份。 場外,听到迹部和越知同样来自冰帝,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冰帝的队员。 “既然都是冰帝的人, 那这位越知前辈的实力,你们应该很清楚吧?”大石好奇问道。 忍足侑士抬手, 指尖轻轻扶正镜片, 透过微微闪烁的反光望去:“……不,说实话,他比我们大三届,所以目前網球部里没有人真正和他相处过。” 向日皺着眉努力想:“不过我记得, 当初好像有前辈说过,越知前辈超级厉害!” 桃城忍不住吐槽:“都能进日本代表队一軍了,不厉害才奇怪吧。”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向日不服气,拍了下栏杆,语速飞快,“我是真的有印象的,那个前辈说越知前辈的发球——” “砰!” 清脆的擊球声打斷了他。 不二睜开雙眼:“看来,不需要多解释了。” 場内,迹部握着球拍的手一僵。 那一瞬,他甚至连反应的余裕都没有,只能眼睜睁看着网球擦过身侧,狠狠砸在地面。 这是他第一次,彻底被别人的发球压制。 “那个发球……”乾推了推眼镜,看向一旁的白秋。 白秋轻轻点头:“没錯,和紫原同学一样,是平擊球。” 他的目光停在場上那道高大的身影上:“并且,以他比紫原同学还要更高的身高,他的平击发球的成功率,恐怕不会低于紫原。”—— 另一邊的球場。 紫原正懒洋洋地张着嘴,打到一半的哈欠忽然停住。 他慢吞吞眯起眼,看向走进球场的身影。 “啊——光头诶。” 他声音里帶着些无聊与敷衍。 石田银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脑袋,也没生气,神情正经:“我是来挑战你的,紫原君。” “哈?挑战我?”紫原挑眉,眼神有些不耐烦,“你赢不了的。” 石田沉默片刻,握紧球拍:“……至少,也要试一试。”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最大优势就是力量,可眼前的对手,不仅同样是力量型,还拥有比自己更多的技巧与打法。 若是不跨过这一关,他根本不可能被选中。 紫原咂了咂嘴,拖着步子走到球场上,声音里满是不情愿:“真麻烦啊……”—— 主球场上,越知沉默地站在发球线后,手中球拍竖直立起。 他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花哨,表情始终波澜不惊。 只是单手抛球,另一只手臂自然一揮,动作简洁到极致。 “嗖!” 网球在阳光下划出直线,帶着令人心悸的速度与力量。 迹部的视线追不上那一抹球影,只觉得一阵疾风从身边擦过。 球砸在界内,带起清脆的回弹声。 “本局结束!一軍获胜,1-0领先!”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回荡。 雙方交换场地时,毛利走在前,双手交叠在脑后,步伐轻快。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噙着笑意轻声道: “要加油啊,如果只有这点水平,那这场比赛,我们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迹部脚步一顿,眉头紧皺:“这家伙——!” “不要着急,迹部君。”高尾笑着轻拍他肩膀。 迹部:“……哼,我知道!” 场外,乾看完这快速结束的一局比赛,神情凝重:“只要有这个发球,就无法从越知手里拿下发球局。” “那岂不是完全没有胜算?”菊丸忍不住低声道,语气里透着担忧。 场内,高尾走到发球线后。 他听见场边传来的议论声,指尖握紧球拍,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上——迹部景吾。 他完全没想到,迹部会主动来找自己合作—— 昨晚。 “什、什么?你说要和我打双打?”高尾愣了一下,下意识笑了出来,“别开玩笑啦,迹部君。” “本大爷从不开玩笑。”迹部皱了下眉。 高尾的笑容渐渐僵住:“你……是认真的?” 迹部点头:“你很擅长配合,我需要你。”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眼中满是自信:“别忘了,如果只是无法回击的球,本大爷也有,可不比绿间那家伙差。”—— 高尾想起昨晚迹部提出的那个方案,嘴角微微一扯,心底浮起一絲苦笑。 真是会为难人啊,迹部君。 “不过——” 他鬆开网球,动作一气呵成。 手腕猛地一扣,球拍由下而上划出急促的弧线,伴随着腰身的力量,带起一股凌厉的旋转。 “确实是个不錯的想法!” “啪!” 毛利眼神一凝,飞快上前,球拍准确迎上。 “啊,糟了。” 手感传来的瞬间,他心头一紧。 球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飞向边线,而是向上飞起。 “呵,做得不错!” 迹部唇角一勾,视线牢牢锁定腾空的网球。 下一秒,他高高跃起,身影划过优雅的弧线。 “迈向失意的遁走曲!” “啪!”球拍劈下。 网球紧贴地面滑行,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低沉呼啸。 毛利伸出的球拍几乎贴到地面,仍旧差了那么一线。 网球在他面前擦过,贴着地面飞速滚到后方。 场外,看着这一幕的众人纷纷惊讶不已。 切原身体向前探出,差点贴到栏杆上:“他们什么时候有这种配合了?!” 乾扶了扶眼镜:“难怪会选择一起双打,原来如此,利用高尾的发球逼迫对手回击高球,再加上迹部的遁走曲。” “真是有创意的组合。” 幸村看着场内不斷用这种配合得分的两人:“那么,现在看来,这场比赛的胜负,就要看谁先拿下对方的发球局了。”—— 毛利站在发球线后,手指轻轻一抛,接着高高跃起,揮拍砸下,动作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流畅感。 “啪!” 沉重的发球带着凌厉的旋转直逼场地一角。 高尾脚步一错,迅速启动,眼神专注。 他提前判断好落点,稳稳迎上,拍面一压,将球削回。 “啪!”球划出近乎擦网的扁平弧线,飞向对角。 迹部在前场注视着每一个细节。 他试图捕捉对方的破绽,然而两人的动作都没有一絲迟疑,肩膀与腰身的衔接流畅至极,完全没有可趁之机。 下一拍,越知冷静上前,沉稳地接住高尾的回球。 “啪!” 网球飞速打向迹部的方向。 迹部眼神一凝,脚步滑动,手臂一挥,将球反击至中场空隙。 毛利迅速追上,球拍横扫。 就在那一瞬间,重心过渡间的肩膀与腰部,出现了无法避免的滞涩。 迹部捕捉到了这一瞬的破绽,眼神迅速锁定一处死角。 那是即便眼睛看见,也因身体的极限而无法及时反应的位置。 “冻结吧!” “啪!” “哔哔——!” 裁判果断吹哨,举手示意:“本局结束!国中生获胜,5-4领先!” “太好了!”场边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桃城握紧拳头,脸上写满了兴奋:“没错,就是这样!” 真田眉头紧锁:“毛利前辈竟然被破发了?” “诶?”菊丸狐疑地看过去,“听你的语气,你认识这位毛利前辈?” 幸村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立海大的前辈,而且,只比我们高一届。” “啊?!”场边瞬间一片哗然。 乾神色复杂:“也就是说才高一,竟然……就能进入日本代表队一军吗?” 场内,毛利轻轻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浮现一丝遗憾。 “没想到竟然被抓到机会了。” 他回头看向搭档,低声道:“抱歉了,月光。” 越知摇了摇头。 成功破发后,高尾和迹部没有半点松懈,凭借完美的配合,让第一局比分定格在6-4。 “看起来,这些一军也没有那么强嘛。”桃城忍不住嘟囔。 白秋却皱了皱眉。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他的视线落在场边短暂休息的高中生二人组身上。 毛利虽然神情中带着一丝遗憾,却依旧轻松自在,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 而越知更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剛刚那一局失分,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什么波澜。 白秋抬头,再看向对面的观众席。 平等院与一军的其他人坐在那里,面容平静,同样没有任何被先拿下一分的紧张感。 白秋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恐怕,接下来的两局才是真正的考验。 双方重新走回场上。 迹部看着对面两人依旧轻松的样子,冷哼一声:“你们看起来,还真是悠闲——!”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骤然一僵。 一股刺痛般的压迫感从背脊涌上来,呼吸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停滞了半拍。 越知淡淡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走向场内。 “迹部君?你怎么了?”高尾敏锐地发现搭档的异常,轻声问。 迹部回过神,唇角一抿,摇头:“……不,没什么。” 他大步走到发球线后,指尖紧紧扣住网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开什么玩笑?! 本大爷怎么可能……被一个眼神影响到! 网球抛起,球拍挥落。 “啪!” “Fault!” 第144章 U17排位战(二) “Double Fault!” “40-0!” 裁判的声音伴隨着比賽不断落下。 場外, 国中生们先前的热血与兴奋逐渐冷却,原本还在为迹部和高尾欢呼的喜悦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沉默。 这已经是迹部第三次发球局因为双发失误被对手拿下。 場上, 比賽还在不断继续。 毛利揮拍抢攻,球带着凌厉的下坠旋转飛向邊角。 高尾飛身救起, 拍面一削,硬是将球挑高。 “呼——”毛利后退半步,眼底掠过一丝意外,隨即低声笑道:“这一球如果是我的话的确有点难接,不过,場上可不止我一个人啊。” 伴隨着话音,越知出现在球后。 “迹部君!” 高尾抓住空档, 再次逼迫对方回出一个高球。 球腾空而起,在阳光下画出一个清晰的弧度。 迹部眼神一凝,脚步踏出,身体跃起。 就以这一球—— 斩断这个恶性循环! 球拍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 然而,就在即将击中的刹那,他再次与对面那双冰冷的蓝色眼睛对上。 迹部心头一震,刹那的恍惚足以致命。 “啪!” 网球被拍出,却偏离了落点, 重重落在界线之外。 “Game and Set!” “第二盘结束,比分6-0, 总比分1-1!” 場外響起一片议论声, 但比起技术和局面的讨论,更多的是对迹部状态的困惑。 “怎么可能?”柳皱眉,冷靜的語气里少见的多出一丝难以置信,“迹部不仅发球连续失误, 连回击也会出界?” 忍足侑士目光微闪,語气谨慎:“很奇怪,这完全不像他。” 乾推了推眼镜,神情凝重:“是啊,明明没有任何技术漏洞,却硬生生打不出应有的球,对方的球似乎也并不特别,问题……恐怕在迹部自己身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切原歪着头思考,“这种状况看起来好眼熟啊,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和你那时候很像呢。”幸村轻声开口,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人。 真田:“……嗯。” 幸村话一出,周围人立刻反应过来。 “啊!我知道了!”切原双手一拍,“是说副部长那次吧?被灰崎掠夺的时候!” 不过话音刚落,他立刻又狐疑地盯向场内:“难道,这个越知前辈也会那一招嗎?” “喂喂——”丸井摆了摆手,满脸不相信地吐槽道,“完全不是一回事吧,看起来根本不像啊!” “但原理,其实是一样的。”白秋平靜地开口。 “……一样的原理?”乾怔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意外。 白秋的視线落在场上,迹部正面色难看地坐在场邊。 “本质上,都是通过精神层面的压迫,放大对手内心的压力,只要出现一瞬间的迟疑,动作就会随之失常。”—— “呵,看起来这场比赛根本就没有悬念嘛。” 高中生一侧,遠野笃京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嗯。”君岛育斗轻轻推了下眼镜,声音冷靜克制,“虽然他们被限制在六成实力以内,但就算如此,只要稍微认真一点,也足以碾压国中生。” “不要太大意了。”鬼沉声提醒。 “哼!”遠野冷笑一声,眼神里写满了不屑,“你还真是有够看不清局面啊,鬼。” “难道你想说,在越知那个作为主力的后辈被精神暗杀后,另一个只知道配合别人毫无攻击性的小鬼,还能以一敌二?” “闭嘴!” 突兀的喝声,让远野愣了一瞬。 他转头望去,前排的平等院正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目光緊緊盯着场邊。 “那两个家伙看起来可不像要放弃的样子。”—— 高尾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吐了口气:“诶呀,真是被逼入绝境了呢。” “你看起来还真是轻鬆啊。”迹部眉头皱起,语气里带着不满。 “不是我轻鬆啦,是你太紧张了,迹部君。”高尾笑眯眯地说着,忽然眼珠一转,“对了,要不要听个冷笑话?” 高尾一本正经地开始讲:“有只鴨子走进商店,问:‘有葡萄嗎?’ 店员说:‘没有。’ 第二天鴨子又来了,问:‘有葡萄嗎?’ 店员生气了,说:‘再问我就把你钉墙上!’ 第三天你猜鸭子问的什么?” 迹部:“哈啊?” 高尾自顾自地接下去:“鸭子问:‘有钉子嗎?’ 店员说:‘没有。’ 鸭子就笑着说:‘那有葡萄吗?’” 说完,高尾自己已经笑到直不起腰,眼角都泛出了泪光。 迹部看着他,沉默两秒,偏过头去,发出一声鼻音。 高尾眼睛一亮,伸手指过去:“你刚才也笑了吧!” 迹部转回头:“开什么玩笑,本大爷怎么可能因为这种无聊的东西笑出来。” “哈哈,但是这样就好多了吧?”高尾的笑容却更灿烂了。 他拍了拍球拍,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放轻松啦,迹部君,既然你也认为我擅长配合,那就放心交给我吧。” 再次踏上球场时,毛利看到对面的眼神,挑了下眉。 那双眼睛不再像上一盘那样紧绷,而是重新恢复了冷静与自信。 “看起来,这一局有点难打了啊。”毛利低声笑了一下。 越知站在他身侧点了下头,嗓音低沉:“嗯,能从受压状态恢复到这种程度,看来入江说得没错,这届国中生,确实很厉害。” 毛利微微眯起眼,语气带了几分疑惑:“不过发生了什么?你那位后辈竟然能这么快就調整好心态?” 下一秒,他自己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挂上轻松的笑意。 “算了,总之他们的水平也已经试探完毕,接下来,就快点结束比赛吧。”—— “啪。” 高尾站在发球线后,手臂由下而上急速揮动。 球高高飛越球网,带着强烈的上旋坠向对方场地。 越知移动一步,手臂自然揮下,球再次飞向半空。 “哼!” 迹部凝視着那颗球,球拍高高举起。 网球带着尖锐的破风声,贴着地面飞掠而过。 “又是这一招!” 场外有人忍不住惊呼。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拍和之前一样必然无法回击时,一道身影飞快插入。 毛利拍面倾斜,硬是将那几乎擦地的网球挑起。 “啪!” 球划出一道惊险的反弹弧线,重新飞越过网,落在迹部与高尾的身后。 “15-0!” 裁判的声音随即響起。 毛利站直身体,球拍抬起指向对面,唇角勾起:“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没到能打败我们的程度哦。” “哈哈,是吗?真是严格啊,看来的确要更认真一点了。” 出乎毛利意料的,是对面传来的笑声。 毛利愣了下,視线下意识移过去。 那个看起来除了发球外并无太多特色的黑发少年,此刻正直直看着自己。 毛利一瞬间生出一种错觉—— 对方的視线仿佛越过了自己,连同背后的一切全都被尽收眼底,就像是被人从更高的位置俯瞰,整个人都被透明地剖开。 迹部还在思索着如何让“遁走曲”更加贴近地面,肩头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 他偏过头,高尾正注视着他,神情格外认真。 “暂时,听我指挥吧,迹部君。” 在迹部开口之前,高尾补充道:“为了胜利。” 迹部盯着他,沉默片刻。 “……哼。” 他移开视线:“只此一次。”—— 不对劲。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毛利心头那份说不清的不舒服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回合逐渐放大。 对面两人的实力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可每一拍的落点、节奏,却忽然让他觉得棘手了许多。 拍面击中网球的瞬间,他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就像是不知不觉间被蛛丝缠住的猎物,而看不见的丝线正一点点收紧,让他愈发感到窒息。 毛利的视线转向对面的黑发少年。 难道仅仅换了一个人指挥,就能造成这种程度的变化吗?—— “虽然看起来很低調,总是甘愿做绿间同学的影子,” 场外,白秋看着场上的局势,内心轻笑了一声。 “但作为控球后卫,比起实力本身,作为大脑和中枢牵引全局才是他的本质啊。” “更何况,还有那样一双眼睛。”—— 高尾站在网前,目光掠过全场。 在他眼里,毛利脚步重心的一点倾斜、越知球拍角度的微小变化,甚至被遮挡的背后也都被清晰捕捉。 “就是这里。” 高尾眼神轻轻一动。 迹部心领神会,球拍高举,精准地迎上那条轨迹。 “啪!” 网球应声而出,直击对方场地的空当。 毛利勉强追上,被迫只能仓促回击。 场外,看着场上两人无声的配合,观众席渐渐热闹起来。 “那一球……是高尾用眼神暗示的吧?!” “太夸张了,一个眼神就能配合得这么完美?” “这哪里像刚组的组合,简直像是一起打了好几年的双打!” 众人小声议论,惊叹与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幸村神情带着思索。 话音未落,场内忽然一亮。 两道白光自迹部与高尾身上现出,交织到一起。 “同调?!”大石忍不住惊呼,语气里满是震撼。 幸村没有丝毫意外:“果然。” “本身就拥有类似的能力,又在不断配合中加深默契,再加上他们精神力本就极强,达成同调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同调可以让双方共享视野,”白秋看着这一幕,已经想到了什么,“迹部能看破弱点的眼力如果再加上高尾的全局视野……”—— 迹部挥拍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对面本来无比严密、没有任何破绽的场地,两道细小却清晰的死角骤然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高尾的眼中,越知与毛利的动作被完全拆解开来。 两道森冷的冰棱,精准地钉在他们的弱点位置上。 迹部心底掠过一丝惊讶,但毫不犹豫地挥拍,将球击向其中一处死角。 “啪!” 毛利与越知想要去追球,但他们的身体却无法及时反应,动作稍稍慢了一步—— “40-30!” 裁判的声音在场上回荡。 比赛进行到第三盘,双方的体力都消耗极大。 呼吸声与鞋底摩擦地面的急促声此起彼伏,汗水不断滴落。 “啪!” 毛利发球,网球带着沉重的旋转直冲高尾。 高尾脚步迅速调整,双臂一抬,将球拍反削。 球在空中划出极低的弧线,飞速掠向对角,却被越知冷静拦截。 “结束了!”迹部球拍高高扬起,对准视野中的死角攻击。 “砰!” “交给你了,月光!”毛利高声喊道,肩膀猛地一震。 “咯嘣!”一声清脆的响动,右肩瞬间脱臼。 剧痛让他冷汗直流,但正因关节的松脱,手臂竟比平时多出了一瞬的延展。 “啪!” 球拍在极限下勾到球邊缘,硬生生把那颗死角球挑回。 迹部瞳孔骤然一缩:“什——?!”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刹那,一道声音冷静响起。 “可惜,越知君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吧?” 高尾的瞳孔泛着光,将球精准击向自己视野里的冰棱。 “啪!” 网球笔直穿过毛利与越知之间的死角,落在他们身后。 球在地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弹响。 “哔哔——!” 裁判吹哨示意,声音掷地有声: “6-4!国中生获胜,总比分:2-1!” 场边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太棒了!” “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 “干得好,高尾!” 毛利忍着剧痛,伸手扳住自己的右肩,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关节重新归位。 他呼出一口气,额角还挂着冷汗,却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不得了啊……” 越知目光落在对面的两人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四人在球网前握手。 高尾忍不住指了指毛利的肩膀:“没关系吗?” 毛利轻松一笑:“这是我的特殊能力哦。” 他抬手摘下领口的徽章递过去:“那么,这个就是你们——” “嗖!” 一记沉重的网球骤然朝着毛利飞去,被越知及时单手拦下。 白秋的目光瞬间投向对面看台。 远野笃京还保持着挥拍后的姿势,唇角勾起残忍的笑意:“竟然妨碍我的处刑,白痴!” 他扛着球拍,边走下场边冷声喝道:“赶紧滚吧,败者们。” 君岛育斗轻叹一声,跟上他的脚步:“真是的……” 远野的目光随即扫向场边的国中生,眼神狠辣:“那么,是哪个可怜虫要成为我血祭的对象?” “……真是一个好对手呢。”白秋轻轻笑了笑—— “滴!滴!” 监控室内,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斋藤低头拿出手机,眼神一瞬间凝住。 他望向屏幕上展现的画面,唇角动了动,低声道: “这就是你的情绪开关吗……白秋和也?” 主球场边,白秋缓缓站起身,取下耳边的测试仪器,面色平静地走下场。 远野低头,居高临下地冷笑:“就是你来送死吗,小鬼?” 第145章 疯狂的队友 “大话说得太早了吧!” 伴随着少年清脆的喝声, 一道身影直接从看台上翻下。 落地“砰”地一响,扬起的尘土落下时,切原已经站到白秋身前。 “这种家伙让我来解决就行!” 看清站在一起的两人, 看台边立刻响起一阵骚动。 “啊?切原和白秋?!”宍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种组合……完全没想到啊!”胡狼神色帶着几分意外, “赤也在英国被白秋打败后,一直吵着要再打一场,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会选择和白秋并肩作战。” 幸村摇了摇头:“不,比起作为对手,赤也其实一直更希望与白秋作为隊友一起战斗。” “不过这两个人的双打……”乾推了推眼镜,神情凝重,“我暂时想不出能有什么配合的地方。” “不管怎样, 真让人期待呢。”不二微微弯起眼角—— 场上,远野笃京看着挡在白秋身前那个卷发小子,嗤笑一声,帶着不屑:“哦?又蹦出来一个自大的小鬼?” 球拍輕輕敲击在掌心:“口气倒是不小,不过别担心,我很快就会让你明白,在我面前逞英雄的下场是什么!” “你——!” 切原正要回击,手臂却被輕輕拉住。 白秋站在他身后, 抬头望向对面的远野:“在比賽开始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嗎?” 远野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想死个明白?可以。” “你为什么会对自己的隊友出手?”白秋的确对此有些困惑。 如果说对比賽中的对手施以暴.力, 他不赞同但也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用意。 可是远野刚才却对同为一军队友的毛利出手, 并且那一球毫不留情,对准的还是额头,如果不是越知挡住,真的会打伤毛利。 短暂的靜默后, 远野忽然毫无预兆地仰头大笑。 “哈哈——!啊哈哈哈哈!” 笑声尖锐而刺耳,他笑得前仰后合,肩膀剧烈颤动,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 他的眼神显出疯狂,嘴角因大笑而夸张地咧开,像是把这份残酷当成理所当然的乐趣。 “真天真啊,小鬼!”声音骤然拔高,“被我處刑只是皮外伤而已!要是到了世界賽上,还抱着那种态度去打球……哼,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过去?!至少也要把我的處刑全部承受一遍!” 他弯下腰直直盯着白秋的眼睛:“记住,只有痛苦,才能让人得到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教训。” 白秋靜静看着他,良久才轻声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拉着切原,轉身走向后场。 远野愣了一瞬,挑起眉,回头望向身后的队友:“那个小鬼就这么认可我了?” “或许吧。”君島轻笑,语气帶着意味不明的调子—— “就这么放过他了?!” 另一边,切原不满地晃了晃被白秋抓住的手臂。 白秋突然问道:“你应该已经很了解追身球是什么了吧,切原同学?” 切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上次日美赛后他有认真去查过,不过这种球打得人很少,反倒是暴.力网球更多一些。 白秋握緊球拍,轻轻笑了笑:“那么,就把这场比赛看作是追身球的表演赛吧。”—— “远野笃京……” 看台上,柳低声开口,指尖在手边的记录本上轻轻頓了一下。 “关于他,资料收集到的并不多,但他有一个外号——‘處刑人’。” “处、处刑人?!”菊丸身体抖了一下,“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外号!” 木手双臂抱胸,眯起眼:“看样子,是会用网球直接攻击人的类型。” 凤的臉上帶着担忧:“那白秋和切原岂不是很危险?” “……不,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真田看着场內,目光在白秋和也身上停留。 之前的关东大赛决赛,对方展现出的水平绝对是国中生里最顶尖的一批,现在身体似乎好轉了不少,实力恐怕要比那个时候更强。 更何况,之前在山上空地看到的九球回合…… 真田对白秋的实力有信心。 幸村轻轻颔首:“毕竟白秋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是一个未知数。”—— “砰!” 切原在底线跃起,手臂划出一个流畅的弧线。 网球被重重击出,球带着爆裂般的声响直冲对面半场。 君岛迅速迎上,球拍向侧边一拉,将球削回。 白秋立刻前跨一步,拍面精准迎击,把球送向另一侧空档。 “哈哈哈——!” 远野的瞳孔因兴奋收缩,眼底闪过癫狂的光。 他身影一闪,瞬间截到球后。 “虽然看起来你已经认可我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快意的狂笑,“但果然,还是要亲身体验一下,才能记忆深刻吧!” “处刑法十三——斩首!” “砰!” 网球像子弹般划破空气,直直飛向白秋的头部! 场边有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白秋看着眼前极速扩大的球影,没有絲毫慌乱。 他偏过头,脚下轻巧一滑,身体顺势转开,网球从眼前擦过。 与此同时,手中的球拍精准抬起,同一瞬间迎上飛速而来的网球。 “啪!” 球拍与球相撞,清脆的声响炸开。 那颗狠辣的球被稳稳压住角度,带着反旋直直反击回去。 远野还未来得及收拍,球已经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重重砸在界內。 裁判挥手:“15-0!” 远野的臉色骤然一沉。 他盯着白秋,眼神阴鸷,唇角抽动着,被彻底激怒。 “你这小鬼!”他手中的球拍被狠狠攥緊,“竟敢在我的处刑里安然无恙?!” “很好!那我就让你在球场上,彻底粉身碎骨!” 白秋看着他,突然笑了:“那就试试看吧。”—— “你说白秋那小子生气了?” 监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三船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屋内的灯光映在屏幕上,黑部坐在主控台前,齋藤则站在一旁,两人都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画面。 听到三船的声音,齋藤转过头:“按照检测仪器的数值来看,没错,他的心率和脑电波都出现了显著波动。” “不过……”頓了顿,斋藤唇角微扬,“白秋生气的方式,还挺可爱的。” “……哈?”三船眉头皱起,不解地看过去。 他走到黑部另一侧,目光落在屏幕中央。 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斋藤那句话的含义。 画面上,白秋并没有像大多数人愤怒时一样怒吼或爆发,只是一次又一次平静地挥拍。 远野阴狠的球直冲白秋手臂,白秋回击的落点,恰好擦过远野的手臂。 远野瞄准白秋腹部攻击,白秋的回球在即将打中对方腹部时,骤然直坠,重重落地。 远野的球逼向白秋的小腿,白秋回击过去的角度分毫不差,从远野的小腿边缘擦过。 “……这种反击真是太幼稚了。”三船冷哼一声。 斋藤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三船的脸色。 果然,虽然说着这种话,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什么不满—— “本局结束!国中生获胜,5-3领先!” 裁判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 场边,君島抬手轻轻扶了下眼镜,指尖在镜框上停顿片刻,明明初秋的阳光还很温暖,在镜片上反射后却映出一抹幽冷的光。 “已经完全情绪上头了嗎,远野?” “别打断我!”远野神色狂热,低笑出声,“我正兴奋呢!” “呵……”君島轻声一笑,语气带着绅士般的从容,“抱歉,但为了获得胜利,稍微听我说一句话如何?” 赛点局开始,白秋紧盯着对面的远野。 “砰!” 发球掷出,球带着锐利的旋转越过球网,直逼对方。 正要挥拍的瞬间,远野想起君島刚才的话,击球的角度突然发生了细微的改变,球拍狠狠一抡。 这个角度……目标是切原! 白秋立刻向后场跑去。 一直被对方忽视的切原没想到远野突然针对自己,反应慢了半拍。 等他反应过来时,球影已经在眼前。 “啪!” 就在最后一瞬,白秋的球拍及时插入轨迹,将球截下。 切原一怔:“白秋……” 白秋在回击的间隙看向他,带着安抚的笑意:“抱歉,是我的失误。” “啪!”君岛冷静回击,球飞速掠过。 白秋没有絲毫迟疑,脚步滑动,球拍迅速下压,将角度封死。 “啪!” 网球划出一道锐利的弧线,直接落入对方空档。 裁判高声宣布:“Game!第一盘结束,国中生获胜,6-3!” 场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而在这片欢呼声中,切原却站在原地,右手因为握拍过紧而微微颤抖。 白秋抬手擦去额角的汗,视线落在对面两人身上,最后目光停在君岛身上。 比起疯狂固执、但一眼就能看穿的远野,这位被称作“交涉人”的君岛育斗,才更让他警惕。 “白秋君,这么盯着我看……” 君岛走到网前,脸上扬起一个标志的笑容。 那是他在广告画面中惯常的表情,轻松,优雅且帅气。 “是想要个签名吗?” 白秋轻轻摇头。 “啊,这样啊。”君岛摊了摊手,丝毫因为被拒绝尴尬,“不过没关系,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哦。” 他说着,微微侧过身,镜片反射的光将他的眼神遮住。 “对了,还有这位……” 他停顿了片刻,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因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一时间忘记你的名字了。” 糟了! 白秋顿时觉得不妙:“切原,不要被他的话影响!” 可已经迟了。 切原垂着脑袋,指尖死死攥着球拍,手背的青筋清晰暴起。 明明是自己主动找到白秋提出要双打,希望能多承担一点,让对方孱弱的身体可以轻松一些,结果呢? 从刚才开始,一直是白秋在前面拦下了所有打向他的球。 ……明明是想要保护他的。 可到头来,却一直是自己被保护。 不甘! 浓厚的不甘在心口涌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紧接着无法抑制翻涌而出的…… 是愤怒! 切原的肩膀微微颤抖,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挤出。 “事情变得麻烦了。”柳看着场上的切原,叹息出声。 “诶?怎么了?”菊丸一脸疑惑,“现在不是白秋他们完全占上风吗?” 幸村的语气罕有地多了些复杂:“……之前在美国,赤也学会了控制暴走的状态,但在极端情绪下,他还有另一种更强,却完全不受控的形态。” “我们将其称之为——恶魔化。” 话音刚落,场内的笑声陡然炸开。 切原抬起头,低沉的笑声彻底转为疯狂的大笑。 头发在刹那间褪去原本的颜色,化作雪白,眼睛布满血丝,鲜红得骇人,皮肤同样泛起通红的色泽。 那副模样,仿佛被恶魔寄身。 “哈哈哈哈——!” 切原的笑声在空气中震动,扭曲而狂烈。 “我要毁掉你们!” 球场另一边,君岛弯起唇角,推了推眼镜:“这下我们就都有一个疯狂的队友了,白秋君。”—— 作者有话说:白秋生气就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理查德让手冢被误会,白秋也制造机会让理查德被误会。 远野用球打人,白秋虽然不会这么做,但会用追身球制造类似的效果。 第146章 前辈 第二盘刚一开始, 切原直接走到发球线。 他的笑声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低笑声。 指尖掐住网球,指节发白, 狠狠挤压下去。 网球因形变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隨时要被碾碎。 “来吧。” 他低声喃喃, 眼中满是疯狂的血色。 “砰!” 网球带着扭曲的旋转飛出,落地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嘭!” 球弹起的角度极不规则,本该向后的轨迹弹起后却直冲君島育斗的面门! 場邊頓时传来一阵惊呼:“危险!” 君島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 他看着那道飛速袭来的球影,肩膀放松,身体明明能閃躲,却偏偏一动不动。 白秋和也。 如果你的隊友,亲手打出违背你原则的球, 你会怎么做呢?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刹那,网球贴着君島的面颊掠过! 带起一阵凌厉的風,擦着皮肤呼啸飞出界外。 “嘶——!”觀眾席上頓时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柳莲二的眼睛微微睁大,罕见地露出惊讶:“难道……赤也还没有完全失控?!” 可看着切原眼底的血色与那理性全无的姿态,場邊没有一个人敢肯定他真的还保持着清醒。 “哈哈哈哈哈!” 远野兴奋得仰头狂笑,球拍在掌心里不斷敲擊。 “原来你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鬼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令我惊喜啊!” 他面对来球,高高举起球拍,动作犹如處刑人高举利刃。 “砰!” 网球砸下, 直直奔着切原的身体袭来。 切原眼中的血色光芒一閃,脚步猛踏, 带起碎裂般的尘土声。 “染红你!” 他高喊一声, 双臂猛然一挥,球拍狠狠抽擊在球上! “砰!!” 球带着诡异的旋转反弹回去,直逼远野胸口。 远野眼神中满是兴奋,毫无躲避的打算, 迎面挥拍,硬生生将那股力道对撞回去。 球与球拍相擊的刹那,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啪!啪!啪!” 两人不再像在打网球,而是像在用球拍将网球当作钝器互相砸去。 每一拍都带着暴.力与狠劲,球体在他们的挥击中仿佛化作残酷的刑具,直逼要害。 “哈哈!就是这样!”远野的笑声斷斷续续,伴隨着每一拍击球。 “啊哈哈哈哈——!”切原的尖啸回应着他的疯狂,每一次回球都像是要将对手撕碎。 网球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带起的風声如同尖刀割裂空气,震得場邊觀眾屏息凝神。 “这……这真的是网球吗?”有人忍不住低声颤抖。 球場中央,两道失控的身影不断挥舞球拍,每一次交锋都像是拼命般厮杀。 君島站在网前,手中球拍自然垂落,姿态格外从容。 他的视线不在飞速来回的网球,而是落在对面的白秋身上。 “不打算阻止吗?” 像是随意闲聊,君岛的唇角始终挂着那副优雅的笑容。 “继续这样下去,那个小鬼可是真的会受伤。” 伴随着他的话,远野的击球再一次狠狠砸向切原。 君岛指尖轻轻推了下镜片,遮住眼底的光。 “不过嘛……”他轻轻一笑,语调放得更轻,“如果你答应我之前的条件,那么,你的那位隊友,就不需要吃那样的苦头了。” “毕竟,以你展现出的实力,想要完成这一点很轻松吧?” “如果你还像昨晚一样拒绝的话……那就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昨夜,枕头大战进行时,宿舍楼內吵闹非常。 白秋推开台球室的门。 昏黄的灯光将桌面照得一片静谧,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味,与外界的喧闹截然不同。 他走到靠墙的长椅前,弯腰在椅子底下搜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正要再往里走时,忽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室內响起: “你在找这个吗,白秋君?” 白秋循声望去。 浅灰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修长的身影立在桌边。 红黑相间的外套明明只是集训营内的基础款,穿在对方身上却像T台上的展品。 眼镜后的眼神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出深浅。 白秋的视线在对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落向他手里正被随意晃动的黑色水瓶。 “没错。”他走过去伸出手。 但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将水瓶递过来,而是收回手。 君岛唇角勾起:“你应该知道,明天我们就要迎来对决了吧?” “知道。”白秋点了下头。 “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君岛轻轻转动手里的水瓶,黑色的金属瓶身在灯光下闪过冷光。 白秋凝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交涉人,君岛育斗。” “你刻意在这里等我,是想要针对明天的比赛……与我交涉吧?” “哈哈,果然聪明。”君岛笑容更深,“既然你对我也有所了解,那我就直说了。” “我希望明天你能帮我一个忙,很简单,只是打伤远野的左膝而已。” 白秋眉头一蹙:“恕我拒绝。” “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君岛推了推眼镜,“至少听听我的交换条件如何?” “你的爷爷,青柳龙一曾经居住的院落,这份条件如何?” 白秋指尖一紧。 “为了给你治病,他曾经将那處房产变卖,我已经联络好现任的住户,只要你答应,这件事立刻能解决。” “至于钱财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可以全部资助。” 君岛语气笃定:“这对你来说,应该很有意义吧?” 空气安静了两秒。 “p……真是诱人的条件。”白秋轻轻呼出一口气,径直伸手拿过水瓶,“但我不会因此去故意攻击别人。” 看着白秋离开的背影,君岛笑意渐渐收敛,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交涉对象。 没有明显的喜好,病情他帮不上忙,身边的朋友也没有急切的愿望可供利用。 “真麻烦啊……”他喃喃道—— 天空高远,风里带着些许凉意,却驱散不了场内的燥热。 观众席上人声喧嚷,议论声此起彼伏,却被场内不断炸响的击球声一次次压下。 球场上,网球在场上不断拖出一道又一道残影,砸地声和与球拍的相撞声连绵不绝。 远野并没有在和切原的对决中占到上风,君岛却完全没有上前帮助对方的意思。 他的目光穿过镜片,仔细端详着白秋。 与昨晚那种游刃有余的拒绝不同,眼前的少年沉默着,神情似乎动摇了几分。 君岛唇角微微上扬,愈发自信。 虽然昨晚与白秋完全失败的交涉令他难得有了些挫败感,让他不得不多做一些来达成目的。 但他能以“交涉”成为一军,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放弃,这不是就让他撕扯开缺口了吗? 很在乎队友和同伴吗?那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条件吧,白秋君?—— 白秋完全没有去听君岛的声音,他的注意力全都落在切原身上。 从刚才那一球来看,切原应该还没有完全失控,只是…… “砰!” 网球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向切原的手臂。 “啪!” 还没等球完全落地,切原直接借力打回,速度不减反增地奔向远野小腿。 白秋看着两人的对攻,轻轻咬住下唇。 这样的节奏,完全没有间隙。 如果…… 他的眼神一闪。 如果自己受伤,切原很可能因为震动而恢复理智。 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的手段。 但是…… 白秋晃了晃脑袋,把这个想法赶出脑海。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但想到每次受伤后大家的眼神和反应,白秋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点闷。 ……一定是病情的缘故。 心肺功能异常带来这种无端的压抑感,仅此而已。 白秋心底这样肯定。 不远处,场上的交锋早已彻底偏离了双打的轨道。 远野和切原都像是忘記了还有队友的存在,球在两人之间不断来回,仿佛只有彼此才是这场比赛的全部。 “哈哈哈!”远野唇角咧开,像是野兽尝到了猎物的血腥味般满足,“比赛结束后来找我吧!我的处刑法,终于遇到合适的人继承了!” “闭嘴!”切原咆哮,眼底红光愈发深,“我一定要灭掉你!” “不错!就是这种气势!”远野反而更加兴奋,疯狂地大笑着,“比一年生小鬼有趣多了!” “你说谁是一年生小鬼!”切原的怒意从眼中喷涌而出,死死咬紧牙关,“我是二年生!不仅不記得名字,连年级都敢记错……竟然敢这么小瞧我!” 远野一边挥拍,一边因被误会不爽地皱眉:“我没记错!那边那个白头发的小鬼,不就是一年生吗?” “砰!” 网球擦着球拍飞出,直直落地。 “30-0!”裁判声音落下。 而场上,切原却没有去理会那一球。 他的动作僵住,手里的球拍半垂着,眼神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机会! 白秋毫不迟疑地上前一步,挡在切原面前。 “切原同学,你——” 话说到一半,手腕突然被拽住。 切原盯着他,眼中翻涌的血色中夹杂着颤抖。 “你……是一年生?!” 白秋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切原竟然是因为这个才停下动作的吗? 就在切原急切地要再度开口时,他面前,白秋看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你很在意这个吗,切原同学?” 白秋顿了顿,唇角微抿,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 “或者说……” 翠绿的眼眸抬起,与那双充血的瞳孔正面相对。 “切原前辈?” 第147章 君岛的困惑 切原怔住了。 “切原……前辈?”他輕声重複了一遍。 切原前辈, 切原前辈,切原前辈…… 这四个字像是被无限放大,反複在他脑海里回荡。 前辈? 白秋刚才……叫他前辈?! 切原睁大眼, 整个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乱了一拍。 “赤也。” 脑海里闪过幸村温和的声音。 “赤也, 不要冲动!” 真田严厉的叮嘱。 “赤也!” 丸井他们带着笑意的喊声。 无一例外,都是“赤也”。 从入部以来,他在立海大正选里就一直是最小的那一个。 无论做什么,永遠是“赤也”。 切原前辈…… 切原喉咙微微一紧,心口扑通直跳。 作为二年生,不是没有人叫过他“前辈”,但这个称呼从白秋口中说出来却似乎格外地不同。 第一次在帝光的医务室见到白秋的时候, 那个人就一直是温柔而成熟的样子。 即便身体很虚弱,也总是细心地照顾每一个人,充斥着让人想要依靠的安心感。 对他来说,那分明就是一个“比自己更可靠的大人”。 所以,他很早就习惯叫对方—— “白秋教練。” 从来没想过,那个看起来沉稳得甚至不像国中生的人,竟然会比自己还要小。 而刚才,那个一向让人依赖的少年, 却在场上很认真地抬眼,叫了他一声: “切原前辈。” 明明还在比賽中, 他却有种不真实的错覺, 甚至有点晕乎乎的。 “我……我居然被白秋叫前辈了……” 他喃喃低语,神情带着难以置信,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眼神发直。 而场外的国中生们反应不比他强多少。 看台上, 一瞬间安静得几乎能听见风声,連平时最吵闹的几个人也都愣住了。 直到一声驚呼打破了寂静。 “……一、一年生?!”菊丸瞪大眼睛,双手撑着栏杆身体差点贴到上面,“白秋竟然还是一年生吗?!” “你们不知道吗?”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他左右扫了一圈,见到一张张震驚的臉,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种资料他当然早就收集到了,只是没人问过,再加上白秋之前一直是“教練”的身份,年龄根本不是重点,他也就没有特意提起。 “对啊,”遠山很自然地点头,“白秋跟我说过,不需要叫他前辈。” “诶?!”白石愣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没错,小金一直都只是叫对方“白秋”,他却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在进入集训营没多久,就知道了当初让他驚艳的纸条来自于白秋,只是对方很快就到了山上,好不容易回来也一直没有找到时机与对方交谈。 当初脑海里那个“中年教练”的形象已经被白秋亲手摧毁过一次,没想到竟然还能被摧毁第二次! 竟然是后辈?! 白石心底一阵翻涌,不自覺低声喃喃:“这么说的话……白秋要叫我‘白石前辈’啊……” 一旁的不二听见了,唇角弯起,眼睛笑成弦月:“真狡猾,我也想听他叫我‘不二前辈’啊。” “咳,这么说的话,我也……”桃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根微微泛红。 只有越前臉上挂着一副不满的神情,下巴微抬,明显有些不爽。 这变化被菊丸看在眼里,他眨了眨眼,忽然笑出声来:“哈哈,只有小不点既被蒙在鼓里,又不能被叫前辈呢!” 越前:“……” 看台上众人一阵哄笑。 越前冷哼一声,撇开臉—— “呵,这些小鬼真是太大意了!” 三船不满地开口,眉头紧皱。 竟然连自己追随的人的年龄都不了解! 他当初看到白秋的资料时,还为这些人愿意听从一个后辈的话而惊讶过。 现在看来,原来根本就不知道吗?! “也没什么影响吧。”斋藤却笑了,声音带着几分輕松,“反而越年輕,天赋才显得更加惊人,不是吗?” 三船一噎,无法反驳,只能闷声冷哼。 正是因为天赋惊人,他才会抱有更多的希望,才会看不过去白秋那过于孱弱的争胜欲望。 不过…… 三船眯起眼,里面微不可察地浮现出些许满意。 这么看的话,这小子不是没有情绪的假人,只是还没学会重视自己而已。 那……还有救。 坐在两人中央的黑部没有插话。 他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下方,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 画面上,切原还沉浸在“前辈”的称呼里傻笑着,而白秋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黑部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如果只是这样,无非是回到原点。 那么接下来,你会做些什么呢,白秋?—— 场上。 雖然不知道黑部此刻的期待,但白秋自己很清楚,仅仅靠“前辈”二字唤回切原的理智还遠遠不够。 他心里暗暗反思。 当初三船总教练曾说过,他的保护欲过重,他当时并不完全认同。 可眼下……似乎的确有些道理。 就像切原其实并不想永远躲在他身后一样。 白秋垂下眼睫,思索片刻,声音忽然放輕。 他晃了晃自己还被切原死死攥着的手腕。 “刚才打了一整盤,我有点累了。” 白秋抬起视线,认真地看着切原。 “切原前辈可以保护我吗?” “当!当然没问题!” 切原立刻挺直背脊,胸膛一振,声音洪亮,斗志一下子被点燃。 雖然头发依旧雪白,但他眼底那抹危险的红色已经彻底褪去,眼神恢复清明。 看台上的丸井捂住脸,恨不得缩进队服里。 “呃……怎么说呢?虽然看到赤也成长我有点欣慰,但看到这个样子我真的觉得好丢人啊!” 他小声吐槽着。 赤也这个单细胞生物,难道完全没看出来白秋是在故意示弱吗?!在骄傲什么啊!—— “砰!” 切原抛球发出一記重炮,球带着凌厉的旋转飞过球网。 远野迎上,拍面一挡,球立刻被逼回。 “交给我!” 切原脚步急促蹬地,身体横扑过去,将球死死拦下。 球拍划出的风声震耳欲聋,反擊直直穿过远野的身侧,落在界內。 “30-15!” 切原眼神灼热,回头大喊:“放心吧和也!这一盤我来保护你!” 他胸膛起伏,气势昂扬地挡在白秋身前。 白秋:“……” 场邊:“……” 忍足侑士懒洋洋地吐槽:“这么快就换称呼了,未免也太想当和也的前辈了吧?” “你这家伙不是一样吗!”向日翻了个白眼。 “呵——” 场上,远野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不耐。 他抬手接球,冷冷盯着切原:“真是单纯啊,你就这么容易被骗过去吗?!” “那个一年生小鬼在撒谎,你看不出来吗?!” “他连汗都没怎么出,怎么可能累到这种地步?!” 切原脸色一沉:“你给我闭嘴!!” “砰!” 伴随着怒吼,切原的回擊如同炮火般轰然砸下,震得地面都似乎轻轻一颤。 场上的局势,简直像是回到了第一盘,只是位置完全交换。 曾经是白秋一力挡下所有危险,而现在,切原毫不犹豫地冲在前方,护在白秋身前。 但,也有些不同。 君岛这次没有像第一盘那样,与远野一同进攻,而是依旧站在一侧,安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切原。 他手中的球拍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 既然切原君已经恢复理智,想必,很快就能完成与我的交易內容了。 他轻轻眯了眯眼,目光在切原身上停留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偏移,落在切原身后的那道身影上。 嘴角缓缓勾起,笑意若有若无。 我可不会把所有的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白秋君—— 昨夜,台球室内,昏黄的灯光安静笼罩着四周。 白秋伸手从他手中夺回水瓶,转身离去,没有片刻停顿。 君岛望着那背影,轻轻叹了一声。 “真麻烦啊……”他的声音低沉,被夜色吞没。 抬头望向传来阵阵喧闹的楼上,他忽然笑了笑。 “那就——找另一位小朋友吧。” 他推开门,正好看到训练結束的切原走进宿舍。 这么巧? 君岛惊喜地开口唤道:“切原君。” “我?”切原停下脚步,眉头微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没错。”君岛笑容温和,轻轻点头,“切原君,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谈一谈。” …… “你说,可以让幸村部长……完全痊愈?”切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君岛从容点头:“没错。幸村君虽然做过手术,但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 “如果你接受我的条件,他就能去美国接受进一步治疗,那名医生是国际上最顶尖的专家,治愈过不止一例,绝对没有问题。” 切原眼神剧烈动摇,最终重重点下头。 “我知道了!”—— “啪!啪!” 网球在场上急速飞掠,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处刑法十二,电椅!” 切原险之又险地躲过冲向腹部的球,球拍迎上网球直击而出。 远野冷笑着迎上,回球狠辣无比,再一次直直对准切原的身体。 可就在交锋的空隙里,远野的脚步突然一滞,动作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破绽。 君岛立刻看向切原。 就是现在! “砰!” 网球擦过远野的身体,重重砸落在界线内。 裁判挥手示意:“比分3-2!国中生领先!” 君岛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没看见吗? 随着比賽的继续,君岛心头的困惑越来越深。 他一次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切原,眼神不断暗示,可切原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 “砰!砰!” 场上球声连绵,切原目光灼烈,满身都是热血沸腾的气势。 他几乎是在复刻白秋先前的节奏,一次次逼近,追身球一記接着一记,死死缠住远野,打得对方脸色越来越阴沉。 君岛的眉峰渐渐拧紧。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看向场邊的记分牌。 5-3。 比赛已经快要結束了啊! 就在君岛开始思考交涉到底哪里出现问题时—— “啊!我的髌骨!” 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骤然划破球场。 远野脸色扭曲,身体一个踉跄,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他双手死死抱住左膝,额角渗出冷汗,球拍直接从指间滑落,滚落在地面上。 一向带着疯狂笑意的神情此刻完全消失,只余下痛苦的抽搐,抱着膝盖在地上疼得不断左右翻滚。 场外,鬼看着这一幕,叹息着摇了摇头:“远野的处刑法本身对左膝的负担就极大,偏偏他被国中生们激得兴致上头,硬是要坚持用这一招。” “如今,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放开我!我自己去医务室!放开!” 远野在场边挣扎怒吼,声音刺耳。 在那背景音中,君岛只是随意地挥了几拍,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比赛很快被草草收尾。 “Game and Set!第二盘结束!国中生获胜!比分2-0!” 裁判高声宣布比赛结果。 君岛神情不变,收好球拍,走到场边将它整齐放回。 虽然过程远远超出了预期,但目的总算还是达成了。 但是…… 肩上的包被他随意一甩背起,迈步向场外走去。 为什么切原没有按照交涉内容攻击远野? “那个家伙真奇怪,比赛的时候一直看我干什么?” 背后,切原的声音忽然传来。 君岛一下停住脚步。 “你要小心一点,和也,没准是变态呢!”切原继续吐槽。 紧接着,是白秋的声音。 他对于“和也”这个称呼倒是适应良好,只轻声道:“嗯,刚才他也和我说了些什么,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确有些……过于热情了。” 啊,原来如此。 君岛恍然,低低哼笑一声。 “看来,我被人耍了呢。” 他看向国中生们聚集的看台:“是谁呢?” …… …… …… “pupina。”——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君岛见到白秋的时候是枕头大战进行时。 但白秋是在枕头大战结束后才下楼的,所以如果注意到这一点就能发现君岛交涉的对象不是白秋。 那么快就遇到切原当然也不是真正的巧合。 第148章 昨夜 “喂, 仁王,你要去哪啊?” 丸井余光瞥见身旁的仁王忽然站起身来,满脸疑惑。 “下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球场上, 远山已经在鬼的对面蹦蹦跳跳地热身,跃跃欲试。 周围的观众也都屏息凝神, 对这场应该算是整个集训营体型差最大的一场对决充满期待。 仁王往外瞥了一眼:“去其他球场看看。” “哦。”丸井理解地点点头。 大家此刻汇聚在主球场,只是因为对这支神秘的海外远征一军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但实际上,其他球场的“擂主”同样值得关注。 尤其是帝光的那几个人。 仁王的步伐很随意,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集训营的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土壤混合的气息。 仁王插着兜,步伐不急不缓,从主球场的看台侧道走出。 呼喊声、裁判的哨音、球拍击球的清脆声此起彼伏,在不同方向交织。 剩余的几座網球场并没有连在一起而是分隔在不同地方, 横竖纵列的铁絲網包围在外面,閃着初秋阳光,映得人眼花。 “嗖——!” “砰!” 走在路上,左侧铁絲网突然一震,粗硬的铁絲瞬间被网球顶得外凸,弯折出一道夸张的弧度,颤抖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如果不是边框结实,差点就要被球突破束缚冲出去。 仁王的脚步顿住。 “啊, 抱歉,没吓到你吧?” 场内, 一个黑发的青年收起球拍, 朝仁王抬手揮了揮。 仁王搖了搖头,離开前多看了对方一眼,领口上數字“14”在阳光下閃烁。 14嗎?好像没有在集训营里见过,不过看起来实力相当不错。 他收回目光, 继续往前走。 路过另一片球场时,仁王的视线落在长椅边。 紫原正懶洋洋地坐着,雙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对着天空,发丝垂下半遮住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 仁王径直走过去。 紫原看着视野里多出的身影,瘪了瘪嘴:“你也要挑战我嗎?” 仁王摇头。 “怎么没有人和你比赛?” 紫原连眼皮都没抬,語气懶洋洋的:“哦,剛才他们看到那个光头被打飛,吓到了吧。” 仁王:“……打飛?” 至于光头,应该是四天宝寺的石田君吧? 紫原转过头,慢吞吞地补充:“我不是故意的,可是那个家伙硬要接我的球。” 仁王沉默片刻,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紫原懒懒地抬起一只手,指向球场另一侧的方向:“赤仔在那边。” 仁王挑了下眉:“你知道我要找他?” “嗯。”紫原点点头,“昨晚赤仔去找你,我看见了。” 在那场混乱的枕头大战里,走廊里枕头横飞,叫喊声震耳欲聋。 紫原凭着自己高大的身型开路,无视周围的一切骚乱径直往宿舍走。 就在转角时,他注意到赤司正站在那里,他多看了一眼,就恰好看见赤司把仁王叫住,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仁王顺着紫原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谢谢。”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一侧走去。 脚步声在石砖地面上回荡,仁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起昨晚赤司那突如其来的要求—— 混乱的走廊里,枕头帶着呼啸声横飞,不时砸中墙壁或人群,惊呼与笑声此起彼伏。 羽毛从被撕开的枕头中洒落,让走廊变得一片狼籍,整个宿舍楼在这一刻喧闹得不像深夜。 仁王开门查看情况时不小心被卷入这场“大战”,脚下一闪,却还是被拍在肩膀上。 他正要回击,就听到一个优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仁王君。” 那声音和四周的喧嚣格格不入。 仁王下意识回头,就见在拐角处,赤司靜靜站着,目光笼罩过来。 对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间,仁王仿佛从汹涌的海洋里被人一把拽到岸上,背后喧嚷声都隔绝在远方。 “……赤司君?”仁王有点意外。 赤司抬手示意,仁王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走到拐角。 这里暂时无人,只有昏黄的灯光投下两人的影子。 赤司开门见山:“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 “你让我幻影成白秋去楼下和君島君交涉?” 听完赤司的请求后,仁王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 赤司点头:“我能猜到君島会和白秋交换的条件,但白秋似乎并不想要提及自己的过去,所以我也不希望别人的话让他被迫想起那些事情。” 仁王没多想就答应了。 和君島交涉完毕后,仁王一路上楼,心里还在琢磨那个名字。 青柳龙一。 白秋的爷爷……但是姓氏却不一样? 走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君島很可能不会只找白秋。 “……他也会去找赤也吧。” 仁王低声哼笑一声:偶尔也做个靠谱的前辈吧。 于是,当君岛剛从台球室離开不久,就遇见了“切原”。 …… “可以……治疗幸村吗?” 仁王一边向上迈步一边回忆着刚才君岛的那番话,低声喃喃。 他在君岛面前表现出的动摇,并不完全是演技。 那一刻,他的确有些,不,甚至可以说非常心动。 只是让赤也去做这种事…… 仁王的内心还在不断犹豫。 “你在为难吗?” 头顶忽然传来仁王此时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仁王抬头,就见赤司逆光而立。 楼道的灯光从他背后投下,映得那道身影格外挺拔,眉眼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优雅,他却感受到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仿佛站在掌控一切的棋手面前。 仁王眯了眯眼,随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没有啊。” 赤司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就好。那么,作为帮忙的报酬,赤司家会联络世界上最专业的医生,为幸村君的治疗提供最安全、有效的方案。” 仁王垂下的手指猛地收紧,手背青筋微突。 赤司没有再多说,转身迈开步伐。 仁王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苦笑:“完全被看穿了啊……无论是我,还是君岛君。”—— 空荡荡的球场里,只有风声拂过铁丝网,帶起一阵轻微的震颤。 仁王踏进场地的刹那,就看见正中央那抹红发。 赤司静静立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白秋的比赛结束了?”赤司开口,語调却更像是在确认一个已知的事实,而不是发问。 “嗯。”仁王点头,“不过……君岛君的目的,似乎还是达成了。” 赤司侧过头,红色的发丝在风里微微摇曳,神情没有因为这个结果有半分波澜。 “没关系。” 他本来就不是为了阻止对方的算计,远野的腿究竟是否受伤,对赤司来说并不重要。 他看向仁王,唇瓣轻启,吐出一串數字。 仁王怔了一瞬,反应过来,急忙掏出手机,将那一串号码记下。 “这是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赤司淡淡开口,“你说要为幸村君治疗,他就会明白。” 仁王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他在比赛一结束就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这个。 虽然理智上他相信赤司不会欺骗他,但还是焦躁得有些坐立难安。 而这一刻,随着那一串数字定格在屏幕里,他终于舒了一口气。 仁王哼着小曲,心情颇好的走回主球场。 然而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他离开时还热闹喧嚣的氛围,此刻却沉寂了下来。 球场中央的身影也已经换过,不再是远山与鬼对峙的画面。 而是那个站在一军中央,看起来似乎过于成熟的金发高中生,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之前和白秋交谈时语焉不详的墨蓝发色的青年。 ……叫什么来着? 仁王微微歪了下头,努力从记忆里翻出印象。 对了,好像是德川和也。 他这么想着,走到观众席靠前的位置,在柳生旁边坐下。 “发生什么了?”仁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好奇,“远山和鬼已经比完了吗?” 柳生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映出球场上的光影:“鬼的实力被低估了,远山……没过多久就输了。” 仁王“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多惊讶。 毕竟前面两场,虽然比分摆在那里,看起来是赢得很顺利。 可仔细回想,不说第二场那位君岛几乎全程都在划水,就连第一场的越知和毛利,似乎也没有太认真的样子。 “至于发生了什么……“ 柳生轻轻叹息,视线落回球场,声音压得很低:“你马上就知道了。”—— 场上。 德川和也不断喘息着,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但仍紧紧盯着前方,没有退缩半步。 另一边,平等院凤凰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意却不是温和的,而是猛禽盯住猎物后露出的狞厉。 “气势不错,但是,到此为止了!” 他单手握住球,却并没有立刻挥拍,而是抬眸,将目光投向国中生们所在的观众席。 扫视一圈后,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最终定格在白秋的身上。 白秋坐在看台上,异色的眼眸冷静澄澈,与他对上视线后无声地直视着他,没有屈服,也没有惧怕,更没有顺从。 分明身体虚弱,却依旧敢用那双眼睛,对他表达出一种清晰的、不认可。 平等院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呵呵,好眼神。 真像,简直和德川一模一样。 ……不,不是一样的。 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这家伙真和德川坚持完全相同的理念,那么刚才,他就不会选择对那个暴走的队友放手。 “来吧!” 平等院抛起手中的球,目光在空中冷冽闪烁。 让三船那老头寄予希望的小鬼,给我—— 见证世界吧! “砰——!!!” 球拍与网球相撞的瞬间,空气被撕裂般轰鸣。 那颗球仿佛燃烧着,带着刺目的金芒瞬间出现在德川身前。 第149章 U17集训营 - 尾声 球帶着炽烈的冲击力, 朝着德川席卷而来。 一瞬间,德川瞳孔骤然收缩。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直面平等院的“毁灭”,可即使经历过许多次, 每一回,胸腔依旧会被那种压迫感狠狠撞击。 震撼。 就像整片球场都将被这一击碾碎。 但他没有退缩。 手指死死攥紧球拍, 齿关咬紧,脚下堅定地向前踏出。 这半年,他在集訓营一刻不停地磨练,用负荷到极限的訓练反复压榨着身体。 入江与鬼,更是为了让他站上这片场地,甚至放弃了远征的机会,将希望寄托于自己。 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砰——!!!” 球与球拍线猛烈摩擦, 震得他手臂发麻。 那股力量差一点就要将拍子直接崩开,细微的火花在弦线上迸裂。 “接到了!” 场边,入江眼睛一亮。 鬼欣慰地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德川。” 德川手腕、手臂、乃至整个上半身同时发力,将全身的力量压进这记挥拍。 球拍在最后一刻将那股冲击卸下,帶着沉重的回響,硬生生把那一球打了回去。 平等院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狂放的笑。 “稍微进步一点了啊, 德川。” “但是——” “还不够!” 球拍重重挥下。 下一瞬,球化作一道炽金的流光, 轰鸣在球场上炸开, 速度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眨眼。 “轰——!” 撞击声響彻这片球场,尘土与石屑翻涌,浓烈的烟雾在场地尽头弥漫开来。 场边一片寂靜。 “那一球……应该是出界了吧?”凤小心翼翼开口。 裁判的手高高举起:“6-5!德川领先!” 入江和鬼的神色都有一瞬的放松,可德川的脸色却丝毫没有舒展。 他緩緩轉过头, 看向身后。 烟雾散去。 視野里,那颗网球竟然不在地面上滚动,而是……牢牢嵌进了后方的墙壁中! 以网球为中心,堅硬的墙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开去。 碎屑不断从裂隙中剥落,帶来刺耳的輕響,仿佛墙壁在哀鸣。 场外的观众席上,忍足谦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那真的……是网球嗎?竟然能把墙打裂!” 桃城紧握拳头,滿脸震惊:“这力量……太夸张了吧!” 真田的帽檐下,目光凝重:“破坏力的确惊人,稍有迟疑,便会被彻底击溃。” “德川,你说你的目標是日本代表队的No.1?” 场内,平等院忽然开口,声音直直压向德川。 德川点头,眼神堅毅:“我一定会打败你,然后——超越你!” 平等院盯着他,笑了,带着几分不屑。 他突然抬起球拍,指向观众席:“那个白头发的小鬼,你来说说看,你的目標是什么?” 被无数視线聚焦,白秋神色未变,声音清晰而平稳:“为了获得世界的认可。” 这个答案,让平等院愣了一瞬。 他仰头大笑:“哈哈!不错的答案!” 果然,这个小鬼和德川不一样! 他重新轉向德川,眼神锋利:“一群蚂蚁里,最强的也不过还是一只蚂蚁!” “你只把视野放在日本,放在集訓营,放在我身上……” 平等院摇了摇头,笑容里满是輕蔑:“德川,你太让我失望了。” “因为你那輕飘飘的覺悟,将网球生涯赌在你身上的那两个家伙,真是蠢货啊。”他突然收敛了笑意,声线带着冷酷的讥讽。 “你——!” 德川猛地抬头,眼眶因愤怒而泛红。 可胸腔深处,却骤然涌起一阵无法忽视的……动摇。 明明无数次在训练里告诉过自己,必须要打败平等院,必须要超越这个男人。 正是这种执念,支撑他在每天的高强度训练中咬牙坚持,在身体濒临崩溃时依旧不曾停下。 他相信,只要继续努力,总有一天能追上。 然而此刻,平等院那声冷笑,像是重锤砸在心口。 “輕飘飘的覺悟。” 短短几个字,将他这段时间的坚持瞬间变为毫无意义的东西,也将他推向了摇摆的边缘。 脑海中闪过入江和鬼的身影。 如果……如果自己的目标真的太狭隘,那么他们的付出,究竟算什么? 喉咙像被堵住,呼吸变得沉重。 “德川!别被平等院的话影响!” 耳边忽然传来急切的喊声。 德川身体一震,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场外。 入江正站在看台边缘,神情坚定:“无论是我,还是鬼,从来没有后悔过!” 鬼也缓缓点头,目光沉稳:“你已经成长得非常出色了,德川。” 胸腔里的翻涌瞬间被这两句话平息,德川的眼神微微一颤。 平等院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刚要开口讥讽—— “平等院前辈,我想补充一下。” 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他转过头,就看到白秋缓缓站起身来。 少年唇角挂着一抹浅笑:“关于刚才那个问题,更准确地说,我的目标,是为了让大家获得世界的认可。” 一瞬间,场内气氛微妙地凝住。 白秋的眼神与平等院凌厉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锋,毫不退让。 平等院眯起眼,唇角微挑:“你这小鬼——” “咳!抱歉打断一下。” 场边的扩音器忽然传出斋藤的声音。 监控室里,斋藤望着画面中的主球场,俯身贴在话筒边:“就在刚才,11号到20号的换位战已经全部結束。” “总教练的意思是,这次的排位結果已经确定,所以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 平等院眉头倏地皱起。 “可是我和平等院还没有——” 德川急切开口,却被另一道冷靜的声音打断。 “德川,你的身体检查結果需要我在这里复述一遍嗎?” 黑部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不带一丝情绪。 德川僵住,话语在唇边止住。 看台上,切原有些惊讶地看过去:“检查结果?難道德川前辈生病了嗎?” 白秋摇了摇头:“不是生病,是受伤。” “昨天下午我不在,就是因为要送德川前辈去医务室。” 白秋看向神情中满是不甘的德川。 昨天德川看完检查结果说没什么大碍,但既然黑部教练会特意提起……恐怕实际上伤势不轻吧。 毕竟是被平等院那充满破坏力的一球直接打到腹部。 平等院没有动,看起来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短暂的僵持后,扩音器里传来三船粗重的喝声: “平等院!難道你希望两年前的那一幕在德川身上重演吗?” 刹那间,平等院的眼神一变。 如果说刚才还是霸道的锋芒,此刻却像是被戳中某个逆鳞,浑身气势骤然变得锋锐而刺人。 “呵,随便。” 他冷笑一声,甩开球拍,转身径直离开球场。 监控室里,斋藤望着画面中平等院消失的背影,为难地叹了口气:“三船总教练,这样真的好吗?明明排位战还没有完全结束吧?” 三船抱着双臂,摇了摇头:“现在的德川,还赢不了平等院。” “而为了救人受伤的德川,如果真在这里输给平等院,恐怕只会让那家伙的执拗更深。” 如果是以前,三船不会去考虑这些心理因素,甚至覺得这种执拗也未尝不可。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里那个安静的白发少年身上,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 呵,臭小子,让老夫第一次不得不在乎选手的心理健康。 他走到话筒前,压下按钮,粗声宣布: “现在,老夫正式公布入选的高中生与国中生名单!” “这么快?!” 球场与看台上瞬间响起一片惊呼。 “真的要公布了吗?” “天啊,会不会有我的名字……” “我肯定落选了……” 议论声从集训营的各处传来。 随着三船一个个名字的念出,有人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和同伴紧紧拥抱,也有人神色暗淡,却仍勉强勾起嘴角,拍拍队友的肩膀。 “以上,就是这次日本代表队的入选名单。” “之后你们会由我来进行統一的强化训练!” 三船最后收声,语气洪亮,带着狂放的豪气: “小鬼们,给老夫准备好,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世界冠军!”—— 三船口中的强化训练比之前在山顶上还要严苛,但所有人都咬牙坚持下来。 时间就在这样痛苦又充实的时间里一天天过去。 夜幕降临,集训营渐渐安静下来。 月色清冷,洒落在场地与屋檐上。 球场里,仍不断响起“砰!砰!”的击球声。 平等院独自站在场地中央,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宿舍里,德川拆下腹部的绷带,目光复杂地看向窗外,手指一点点收紧。 而在他楼上,白秋已经躺下。 白秋轻轻叹了口气,翻身闭上眼睛。 明天一早就要飞往澳大利亚,还是早点睡吧。 【宿主,你在紧张吗?】 系統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 白秋摇了摇头:“不,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脑海中闪过这一段时间的种种,从遇到系统开始,短短几个月,发生的每一件事在记忆中都如此明亮,以至于过去的那些灰暗都仿佛是一种错觉。 白秋忍不住笑了笑:“谢谢你,系统。” 他忽然想到什么,睁开眼睛:“对了,你有名字吗?只叫系统,感觉有点奇怪。” 【我有数字编号的,115799。】 “115799……这样叫太麻烦了。” 白秋顿了顿,唇角轻轻弯起:“可以叫你小九吗?” 【可、可以的!】 白秋闭上眼,轻声道:“那晚安,小九。” 【晚安!】 确认白秋陷入梦乡后,一个声音生怕吵醒他一样极轻的响起。 【……和也】—— 澳大利亚,悉尼。 巨大的落地玻璃将光线尽数引入,整个机场大厅熙熙攘攘,人声与广播声交织在一起,氛围热闹而喧腾。 人群中,日本代表队的队伍格外显眼。 三船难得换下了那身常见的无袖黑衣,穿上笔挺的西装。 就连年纪尚小的国中生成员们,此刻也穿上了统一的西装,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黄濑憋着笑凑到青峰耳边:“小青峰,这件衣服颜色不适合你啊,看起来更黑了诶!” 说着,他自恋地摆了个poss,吸引了不少周围路人的目光。 “好痛!” 黄濑捂住头顶蹲下。 三船收回手:“你是来比赛的,不是来走秀的!在外面给老夫收敛一点!” 青峰斜眼瞥了黄濑一眼,嘴角勾起,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已经将心里的嘲讽表达得淋漓尽致。 突然,他身体一紧,那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有一股锐利的视线,正像利刃般死死钉在他身上。 青峰眉头微挑,顺着直觉的指引转头看去。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湛蓝的满是仇恨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名单里正式选手加上替补选手有几十个名字,就不写了,总之帝光的大家和其他出色的网王人物都是在的 第150章 与美国队的偶遇 “你在想什么, 凱文?” 男人笑着拍了拍凱文的肩膀。 说话的人肤色黝黑,眉骨高耸,竖立成尖锐造型的黑色脏辫在白色发帶束缚下显得格外醒目。 凱文没有理会, 右手托着下巴,目光穿过窗户, 落在阴雨绵绵的窗外,神色冷峻。 杜杜耸了下肩,轉而走到另一邊金发男人的身邊坐下,在对方耳邊小声嘀咕:“基思,誰惹凱文生气了嗎?” 基思摇了摇头。 凭借着出色的实力,基思在加入美国U17集训营不久后就夺得了一个名额。 虽然是半路加入进来的,但美国队队内的氛围相当不错, 讓他很快对这里有了归属感。 “不知道这次世界赛,会遇到哪些队伍?”他眼中闪烁着期待。 “啧。” 一声輕微的不耐从凯文那邊传来。 ……凯文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嗎? 杜杜眼珠一轉,笑着说:“我的话是德国吧,毕竟是这么多年连胜的霸主。” “你们两个呢?” 他看向基思和凯文。 “日本队。” “日本。” 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用着完全不同的语调,却说出了相同的名字。 “日本队?”杜杜疑惑地看着他们,“我没記错的话,他们的世界排名在三十多吧?你们怎么会都想要和日本队比赛?” 凯文听到和自己一样的答案, 猛地轉头盯住基思,声音里帶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你竟然也想和日本队比赛?!” 基思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微微一怔, 隨即点了点头。 “为什么?” 从凯文口中吐出的质问,甚至带着些许逼迫感。 基思皱起眉头。 那一瞬间,他从凯文的神情里捕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就好像……曾经的自己。 那种内心深处压抑着不甘与怒火,想要向誰复仇的执念隨时可能喷薄而出的感觉。 他加入美国u17集训营的时候已经是选拔末期, 与凯文没有什么交集。 只听修偶尔提过:凯文的实力极强,但性格孤僻,总是一个人训练,极少和别人交流。 基思回过神来,正对上凯文眼中的催促。 他沉默片刻,垂下的眼眸中,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因为日本队里有一个人,他说他也会参加这次的世界赛。” 作为拯救了自己和修的人,他想在赛场上讓白秋看到:那个曾经被仇恨困住的自己,如今已经放下阴影,迎来了崭新的光明的未来。 “你呢?”基思看向凯文,带着几分好奇。 凯文冷笑一声,目光凌厉:“我也是,为了日本队里的一个人!” 他咬牙道:“那个家伙,肯定会入选日本代表队!” 杜杜一拍手,笑着道:“没想到你们居然有相同的想法,真是令人意外的默契。” 他眨了下左眼,半开玩笑地说:“这样的话,我也一起期待能抽到和日本队同一小組吧,听说许愿的人够多,上帝就会听到我们的祈祷哦。” 凯文不屑地撇过臉。 “你们在聊什么?” 一个带着輕快语调的声音响起。 来人和凯文有着相似的金发和湛蓝色眼睛,不过却是半长的头发。 此时凌乱随意的扎了起来,发尾翘起。 奇柯说着,饶有兴致地看了凯文一眼。 作为最早注意到凯文的人,他很清楚对方过去的经历造成的那份孤僻,几乎从没见过他与别人聊天。 应该是什么有趣的话题吧? 奇柯这么想着,坐到凯文身边。 “只是在讨论世界赛可能遇到的对手。”杜杜随口答道。 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的雨势:“对了,这鬼天气,飞機还能起飞嗎?” 奇柯无奈摊开双手:“不行啊,萊因哈特已经去处理转機的事情了,不过看起来要比之前的计划……至少晚半天才能到。” 凯文眉头皱起。 真倒霉。 …… “真是太幸运了。” 凯文的视线紧锁在那个青色的身影上,兴奋地勾起唇角。 这灼热的目光很快被对方察觉。 两人的视线在熙攘的机场大厅里正面撞上。 “啧。” 青峰不耐地低声吐出一声。 怎么在这里碰到这小子了? 他的目光掠过对方,定格在那身印着星條旗纹路的队服上。 美国代表队的成员。 青峰眯起眼,心底一沉。 真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去买那瓶水。 凯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秋,好久不见!” 白秋眼前一花,下一秒被拥进一个热情而温暖的怀抱。 “这家伙是谁啊?!” 没参与过古堡行动的切原立刻炸毛,目光警惕。 白秋抬手向后摆了摆:“没关系,是认识的人。” 他轻轻回抱了一下情绪激动的基思。 目光落在对方身上那件印着星條旗的队服上,白秋弯起唇角:“看来你在美国过得不错。” 基思松开手,笑意灿烂:“如果和之前相比,那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白秋点点头:“林修呢?他也来了吗?” “他没有入选……”基思的眼神短暂暗了下去,随即又重新打起精神,“不过!明年我们肯定会一起来世界赛的!” 白秋身后,三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咋舌。 这小子,竟然和别的国家队成员关系也这么好? 看到那身服装的第一时间,他就认出来了,那正是美国U17代表队的队服。 与此同时,美国队那边的人也同样看出他们是日本代表队。 人群之中,为首的一人迈步走了出来。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金色的发色浅淡而柔顺,额前的碎发微微垂落,衬得臉部线条更为深刻,同样穿着星条旗图案的外套。 他在笑时温和得近乎随意,眼睛微眯,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可当他抬眼看过来时,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却格外凌厉。 萊因哈特上前一步,神色平和地开口:“既然这么巧遇到,要一起去酒店吗?” 三船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美国队的实力与排名一直在日本队之上,如果能有所交流,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 只是三船没有注意到,在美国队的队伍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暗暗燃烧着怒火。 凯文此时的脸色很难看。 昨天听到基思的话时,他还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为了复仇才想要与日本队交锋。 可眼前这一幕,却狠狠击碎了他的想法。 完全不一样!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基思旁边那个人身上。 雪白的头发,温和清澈的气质,当视线落在那张面孔上时,凯文愣了一下。 这个人,不就是之前日本队的教练吗! 凯文对白秋的記忆格外深刻,毕竟,不是谁都能让理查德那个混账吃那么大的亏。 “走了,凯文。” 奇柯伸手拍了拍凯文的肩膀。 凯文这才回神,闷声跟上已经迈步走向停車场的众人。 两辆大巴車停在出口前。 三船扫了一眼,心里盘算了一下座位数,开口道:“一辆车坐不下,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莱因哈特点头应下。 于是,美国队与日本队的人混杂着,分别上了两辆车。 车厢里,越前龙马刚坐下,就发现身旁探过来一张笑脸。 “你好啊。”奇柯笑着打招呼。 龙马很少遇到这么自来熟的人,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声。 奇柯看了一眼另一侧的龙雅,打趣道:“龙雅,你弟弟蛮可爱的。” “当然!”越前龙雅立刻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我弟弟可是最可爱的!” “嘶……” 龙雅嘴角挂笑,手却悄悄按上腰,揉了揉被偷袭的位置。 旁边的龙马压低帽檐,遮住微微泛红的脸颊。 这个混蛋哥哥在说什么呢! 越前龙马完全没想到,龙雅竟然会在日本代表队一军。 虽然年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但或许是血缘的牵引,两人很快恢复了亲近。 而龙雅展现出的实力,更是远超龙马的想象,这份惊喜也让他发自内心地认可了对方。 即便经常被对方笑着调侃“撒娇”,龙马仍然会在每天训练结束后,主动去找他比赛。 不过…… 越前龙马忍不住开口,带着点好奇:“你们认识?” 奇柯点了点头:“当然,龙雅之前可是在美国队待过一段时间哦,刚才看到他穿着日本队的制服,我可是非常惊讶呢。” 他顿了顿,侧目看向龙雅,笑意意味深长:“真的不要回来吗?如果是你的话,莱因哈特肯定会同意的,比赛名单还没正式提交呢。” 龙雅挑了挑眉,语气懒洋洋,却毫不犹豫:“不了,虽然我不在乎在哪一队,但龙马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唉……”奇柯叹了口气,摊开手,“看来是没办法把你拉回去了。” “竟然公然挖墙脚,真过分。” 后排的黄濑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转头对旁边的青峰小声嘀咕。 青峰却完全没听进去,嘴里胡乱应了一声,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僵硬。 一股灼热得几乎要灼穿脊背的视线,正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被这股视线注视着,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画面: 凯文跪倒在自己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眼神里翻涌着不甘与愤怒。 青峰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 早知道这家伙的执念这么深,当时就不该那么认真。 虽然……再来一次的话他可能还是会那么做。 好在,直到两队到达酒店分开,凯文始终没有走过来说些什么。 青峰暗暗松了口气。 “哇,这就是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吗?比之前英国的还要豪华!” 远山趴在日本队休息室的玻璃窗上,眼睛亮晶晶的,指着远方:“那边就是比赛的球场吧!” 三船顺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没错,之后的比赛就会在那里。” 他转过身,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关于世界赛的规则,我再重复一遍。” “首先是小組赛,三十二个国家将被分为八组,每组四个国家,进行循环赛。” “每场比赛依旧会是常规的三场单打和两场双打。” “每组的前两名可以进入下一轮的淘汰赛。” “以及,”三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召集你们这些国中生小鬼的最主要原因,也是和历届不同的规则!” “每一场比赛,必须有至少三位国中生参与,而且在小组赛期间,每名选手只能出场一次!” 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众人齐齐点头。 三船挥了挥手:“好了,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也该累了,先去休息吧。” 他转过身,背着手,往外走去。 “白秋,平等院。” 三船突然停在休息室出口。 “你们两个,跟我来。” 150-160 第151章 表演赛抽签 白秋和平等院跟着三船离开, 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休息室里短暂安静了一下,但很快,有人忍不住开口。 坐在沙发上的切原身体向前倾, 看着关上的门板,眼里既有好奇也有担心:“为什么只叫白秋他们两个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高尾撑着下巴, 饶有兴趣地开口道:“三船总教練的想法我们怎么猜得到,不过……多半跟战术安排有关吧。” 冰室认可地点了下头。 三船入道对白秋的在意,他在山顶时就有所察覺。 而白秋作为众人雖然没有公开承认,但心里默认的国中生领头人,平等院凤凰又是这次日本代表队的队长。 会同时叫走他们两人,冰室也覺得應该和之后的比赛安排有关。 黑子安静地坐在角落,声音不大, 但也足够屋內众人听清:“不管原因是什么,三船教練既然只叫他们,就说明那是必须由他们去承担的事情。” 切原挠了挠头:“听你们这么说,更让人在意了啊!” “真无聊。” 就在几人讨论间,遠野忽然冷哼一声,语气滿是不屑。 “猜测三船总教练为什么叫他们过去?马上就要比赛了还在乎这种事,未免也太悠闲了吧?”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冷漠:“比起这些, 还是多想一想怎么提升实力吧。” 这一番话,顿时让休息室內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毛利轻咳一声, 试图缓和:“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越知附和地点头。 入江笑了笑, 接过话头:“其实想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也是比赛重要的一环嘛。” “呵,这才多久,不止入江, 就连毛利你们也站到他们那边去了?”遠野嗤笑一声。 “别忘了,到时候打双打,要带着这些拖后腿的国中生上場的可是我们!” 话音落下,本来没想要参与争执的其他人都有了些反應。 鬼皱起眉头,眼神中多了几分不滿。 德川摇头,显然也不赞同他的说法。 黄濑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用遠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嘀咕“谁拖谁后腿还不一定呢……”。 绿间偏过头推了下眼镜,神色比刚才更冷淡了几分…… 而引发这一切的遠野,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样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甩手:“我可不像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那些无聊的事。” 门板合上,远野离开了房间,但沉闷的气息依旧留在屋內。 本来关系就不算密切,分隔感明显的高中生与国中生之间,因为这番话似乎又多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此时已经走到另一个房间的白秋,并不知道远野凭一己之力,让队伍的内部悄然出现了隐患。 他看着眼前的会议室。 正值下午,窗外阳光明媚,但厚重的深色窗帘将光线阻隔,只从缝隙间透进几缕微光。 室内吊灯亮着,明亮的白光洒落在长桌上。 深色木质的长桌横贯中央,两侧整齐摆放着高背椅,桌面映照着灯光,带着几分冷硬与肃穆。 白秋走进房间时,黑部正端坐在靠窗一侧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斋藤背着手站在窗前透过缝隙向外看,听到声响转过头,笑着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三船径直走到首位坐下。 “你们隨便找个位置坐吧。” 平等院和白秋刚各自拉开椅子坐下,三船伸手,没有解释为什么叫他们过来,直接从椅子旁的包里抽出几份装订好的资料,“啪”地一声放在桌面上,依次推了过去。 白秋接过那厚厚的一叠纸,低头翻开,看到里面详尽的各国名单与分析时,眼中閃过几分惊讶。 他知道教练团队一定会有相关的资料,但这份资料的完整程度远远超出他原本的预想,尤其是关于高中生的部分,几乎详尽到每个人的打法与过往战绩。 至于国中生的内容也有,只是数量明显少了许多,大概是时间不足,没有办法收集得那么全面。 “这些并不是各国正式的出場名单,更多是根据去年的表现,以及今年各国的比赛录像推测出来的。”黑部解释道。 白秋点了下头。 的确,各国的正式名单还没提交,现在一切都还存在变数。 三船向后靠住椅背,视线落到白秋身上:“现在,告诉我,看完这份资料,你有什么想法?” 另外四人的目光同时投来,大多数人在这样的注视下大概会紧张失措,但白秋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又低头确认了一遍资料里的几个名字。 指尖停顿片刻,他轻轻叹息:“职業選手。” 只是四个字,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船眼底閃过一抹满意:“没错,目前世界排名稳定在前四的球队——德国、瑞士、法国和西班牙,无一不是有职業选手坐镇的存在。” “甚至,“他语气一顿,神情中透出几分凝重,“霸主德国队从正式比赛开始,会拥有多达三位职業選手。” 平等院开口补充:“雖然还无法确定之后加入的两位职业选手是谁,但根据目前的世界排名,德国队最强的一人,仍然是已经确认参赛的德国队队长——波爾克。” 白秋点了点头。 十七岁以下的职业选手本就不多,而波爾克已经是这个年龄段里排名最高的一位。 三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好了,既然资料也给你们了,之后的出場名单,就由你们两个商量后提交给我吧。” 白秋眨了眨眼,神情难得多出几分懵懂。 世界赛这种级别的重要赛事,交给平等院他还能理解,但把自己也算进去……是不是有些奇怪? 虽然之前他在日美赛里确实担任过总教练,可那毕竟只是商业赛,和世界赛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 斋藤看出他的疑虑,笑着开口:“不用太有压力,你们的名单对我们来说只是参考,最后还是由我们来决定。” 白秋刚稍微松了口气,便见三船眯起眼,半真半假地哼了一声:“也说不定老夫哪天喝醉,懒得看,就直接把你们写的名单提交上去了。” “对了,老夫记得一会儿还有个什么表演赛的抽签,你们两个直接过去,至于出场名单,明天早上记得交上来。” 他隨意地摆摆手,毫不客气地赶人:“好了,剩下的就不是你们能听的了,滚吧。” 白秋与平等院对視一眼,默默起身离开。 直到一路走到抽签现场,白秋心里仍在思索三船那句话到底有多少真心? 應该……不会真的把名单直接提交上去吧? “最好别抱侥幸心理,”平等院走在前面,好像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样,头也不回地开口,“那个老头真有可能那么干。” 白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要更认真一点才行。” 随着平等院推开那扇大门,属于世界赛的一角在白秋眼前展开。 会场内部的空间比白秋预想的还要宽阔。 地面铺着鲜红的地毯,最前方的高台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的抽签机,灯光打下来,折射出几分彩虹一样的光芒。 观众席呈弧形一层层展开,整齐的蓝黑色座椅像波浪般向上延伸。 间或能看到来自不同国家队伍的成员已经零散落座,低声交谈,偶爾有高声谈笑的,也很快因会场里弥漫的严肃气氛不自在地压低音量。 墙面上悬挂着各国的旗帜和色彩鲜明的标志牌,与鲜红的地毯呼应,让整个场地多了几分世界级别赛事的正式感与仪式感。 白秋抬头打量着这一切。 这一切和之前的商业赛、邀请赛都完全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舞台。 而这个舞台,将决定他们的未来。 平等院扫了眼台上的抽签机,低声道:“表演赛和正式比赛的赛制不一样,只有三场双打,主要是为了让各国新人适应世界赛的氛围。” “而这一届,为了照顾你们这些年纪小的国中生,还特别规定每一场都必须由一个国中生和一个高中生一起组队。” “主办方考虑得很周全。”白秋有些感慨地说道。 虽然他相信大家的心态大多都足够沉穩,但世界赛毕竟是关乎国家排名的舞台,能提前适应氛围自然更穩妥。 他抬眼,缓缓扫視四周。 场内已经有不少队伍落座,每个人的气质都极具鲜明的特色。 靠前一排,两名金色卷发的青年坐在一起,外形宛如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昂着下巴,眉宇间带着自信与傲气。 隔着一个过道,则是肤色深沉的高大选手,肌肉线条分明,举手投足间带着猛兽一样充满力量的压迫感。 稍远的位置,有几名肤色白皙的少年,眼睛颜色极浅,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还有些黑发深眸的年轻人,身形修长,谈笑之间却目光凌厉,让人无法忽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锐气。 白秋静静地看着,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这里,已经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最强天才”。 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平等院一一介绍着那些人分别来自哪个国家。 白秋微微仰头望着他。 平等院挑了下眉:“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的眼睛可不会说话。” 白秋轻轻一笑:“只是觉得,平等院前辈很可靠。” 平等院身体一僵,又很快恢复:“别以为这种奉承话对我有用。” 白秋摇了摇头:“不是奉承,是真心。” “但是……”顿了顿,他又疑惑地问,“为什么平等院前辈会那样对待德川前辈呢?” 平等院闭上眼,没有立刻回答,神情仿佛陷入了某段久远的回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下颌紧绷,声音沉重:“德川坚持的‘义’,在世界这个舞台上太天真了,那种理念……只会让队伍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秋察觉到平等院的情绪有些低落,贴心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白秋?”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白秋愣了一下,回头看去,露出惊讶的神色:“手塚前辈?” 手塚推了推眼镜。 虽然不二他们早就告诉过他白秋还是一年生,但突然被对方以“前辈”相称,仍旧让他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是熟人吗,手塚?”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手冢身后站着一名高大的男人,肩背笔直,看起来如同一座石壁般稳固。 他剃得干净的光头格外引人注目,面部线条凌厉,仿佛雕刻出来的一样。 白秋立刻将对方的形象与资料上的照片对应,带着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 这就是公认的,这届U17实力排名第一的波尔克吗? 手冢朝波尔克轻声说了些什么。 波尔克那双黄绿色的眼睛看过来,在白秋和平等院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一会儿来找我就可以。” 波尔克离开后,手冢与白秋互相交谈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没多久,会场的灯光骤然汇聚到前方,主持人走上台,笑容庄重:“首先,感谢来自世界各国的代表莅临此地!接下来,即将进行本届世界赛开幕表演赛的抽签!” 手冢看了眼台上:“那么,我先过去了。” 白秋点头,随后和一直沉默站在身后的平等院一同走到对应位置落座。 看到众人都坐好,主持人再次举起话筒:“表演赛的抽签规则与常规赛不同,为两两配对,抽到的号码球数字一样即为配对成功!” “那么,现在,抽签开始!” “祝各位好运!” 大屏幕上光影闪动,一个个国家的代表依次上前抽签,屏幕时不时亮出配对成功的两面国旗,会场内不时传来低声的议论与惊叹。 “接下来——日本代表队。”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不少视线同时投了过来。 平等院伸手拍了下白秋的肩膀:“上去抽签。” 白秋一怔,他之前一直以为必然是身为队长的平等院出面。 不过虽然惊讶于让自己去抽签,但在这样的场合,他没有时间思考或犹豫。 他迈步走向抽签机,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任谁看都是一副平静淡定的样子。 指尖按下按钮,抽签机里的球体飞快滚动,片刻后,一颗白球顺着管道落在半圆形的容器里。 白秋伸手取出,球面上印着数字。 “9号!” 主持人高声宣布。 大屏幕瞬间亮起,两面国旗并排闪现。 一面是日本,另一面则是—— 巴西。 白秋转身走回席位。 平等院看着屏幕,眼神一闪,低声笑道:“运气不错。” 巴西的实力比日本更稳定,常年徘徊在二十名上下。 而日本连续两年的排名是三十一和二十三。 从排名来看,胜负似乎没有什么悬念,巴西的两名代表已经露出满意地笑容。 白秋也觉得胜负没有悬念。 他轻声道:“要保留实力吗?” 平等院的笑意一点点加深,锋芒毕露:“不!就以这场表演赛,向世界宣告我们的存在!” 第152章 起舞 清晨的天空透着湛蓝, 海风自海岸線一路吹来,帶着咸湿的气息。 澳大利亚与日本的气候截然相反,此时正值夏季。 阳光倾洒在赛场外的广场上, 空气里混合着青草与海风的气息,熱烈的气氛在场外蔓延。 世界赛的主场馆巍然耸立, 外墙是银白与深蓝交织的设计,旗帜随风猎猎作響。 上方的顶棚是可开合的设计,此时并未关闭,灯光布满四周,映照在中央的球场上。 各国的国旗一面接一面,色彩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人潮涌动在入口,語言交错此起彼伏。 “Vamos! Hoy ganamos seguro!” (西班牙語:走吧!今天一定能赢!) “Wir werden sie zerstren.” (德語:我们会把他们彻底击溃。) “On y va, montre-leur notre force.” (法语:上吧,给他们看看我们的力量。) 少年们成群结隊走过,有的兴奋大笑,有的低声讨论战术,也有人神情紧绷,手心因汗水变得潮湿。 日本隊一行人从选手通道进入场馆,扑面而来的凉意驱散了室外的燥熱,脚步声在走廊里轻轻回荡。 轉过一个拐角, 一支隊伍迎面走来。 那是来自中东的代表隊,整齐的白色长袍式外套配上金邊刺绣, 举手投足间帶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庄严气势。 他们步伐沉稳, 动作整齐划一,每个人的下巴微微扬起,目光冷峻锐利,仿佛沙漠里被烈阳锻造出的猛兽。 双方擦肩而过的一瞬, 两股气势对撞在一起,互不相让,路过的工作人员甚至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仁王走在队伍中间,眼神轉了转,等那支队伍走远后,他吹了声口哨,嘴角一挑:“呼——这就是世界赛?果然是大阵仗啊。” 火神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侧墙壁上悬挂的各国旗帜,眼神炽烈,拳头攥紧:“气氛的确不一样……不过,这样才正合我意!” 真田表情极其严肃,甚至到了有点僵硬的程度:“不要分心,从现在开始,必须打起全部的精神!” 说着,他的背脊又挺直了几分。 白秋不动声色地回头确认了一遍国中生们的表情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看起来,大家的状态都还不错。 快到日本队休息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熱烈的喧哗。 那声音夹杂着爽朗的笑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帶着完全不同于日本队沉稳气息的张扬与活力。 “Vamos, rápido! O jogo vaiear!” (葡萄牙语:快点快点,比赛要开始啦!) “Ei, se perderes, paga-me um churrasco!” (喂,要是你输了,就请我吃一顿烤肉!) “Rexa, vou ganhar fácil.” (放心吧,我一定轻松赢下来。) 笑声与呼喊此起彼伏,整条走廊仿佛都因他们的声音更明亮了一些。 那是一群身着绿黄队服的少年,动作夸张,手势频频,不时还会热情地拍打彼此的肩膀或大笑着搂在一起。 他们说话的音量几乎没有刻意控制,和空气中弥漫的热烈气息一起,直接扑面而来。 两队迎面相遇,不像之前遇到中东队伍时那样只是匆匆擦肩而过,为首的平等院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对面那群少年同样停下,原本嘈杂的笑声也收敛住。 切原凑到黑子耳邊,壓低声音:“怎么突然停住了?” 黑子目光平静:“因为这是我们的对手。” 黄濑从另一邊探过来,带着笑意提醒:“你没认出来那个国旗嗎?这就是巴西队啊。” 白秋的视線落在对面领头的青年,也是巴西队队长,拉斐尔·席尔瓦身上。 那人肤色偏古铜,卷曲的深棕色短发凌乱却充满动感,眉骨深邃,眼睛是明亮的琥珀色,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身材高大结实,肩膀宽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街头般的自由与不羁。 此刻,他正双手插兜站在队伍最前方,嘴角带着明朗却隱隱锋锐的笑容。 席尔瓦大步走了过来。 刚刚还隐约变得凝重的气氛,被他爽朗的笑声硬生生冲散。 “哈哈哈!好久不见,平等院!” 他一把抱住平等院的肩膀,重重拍了两下背,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撞进怀里。 “没想到我们又一次站在同一片赛场上,虽然只是表演赛!” 平等院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开。 席尔瓦愣了下,随即抬手拍了下额头:“哎呀,忘记你的伤了,抱歉抱歉!” 站在平等院身后的白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们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席尔瓦很快注意到白秋,琥珀色的眼睛突然一亮。 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伸手捏住白秋的脸颊。 白秋愣在原地。 席尔瓦捏了一下后没有松开,反而又笑着捏了几下:“嘿,手感还真是不错。” “你这毛病还没改嗎?” 平等院脸色沉下,直接把他的手挥开。 席尔瓦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收回手:“没办法,遇到可爱的家伙,我实在很难克制啊。” 说着,他掏出手机,他们眼前晃了晃:“你们看,这个孩子,是不是和他很像?” 屏幕上,一只白猫正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碧绿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平等院对席尔瓦的怪癖早就有所了解,偏头看着白秋警告道:“之后遇到这个变态,记得离远一点。” 席尔瓦捂住心口,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太过分了!没想到我们的友谊竟然脆弱到这种地步!” 他话锋一转,笑眯眯看向入江:“怎么样?我的演技是不是又进步了?” 入江竖起大拇指。 “完美。” “哈哈,那就好。” 席尔瓦得意地笑了笑,然而下一刻,嘴角突然壓平,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收紧。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再带笑,眯起眼紧盯着平等院。 “不过——”他的声音低沉了些,“即便有伟大的友谊,这场表演赛我也会全力以赴。” “呵。” 平等院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轻的弧度:“到时候要是输得太惨哭出来,可别想解释成在演戏。” “这么自信嗎?” 席尔瓦的笑意重新涌上来,眼底却闪着锐芒:“看来我必须要……更认真一点了。”—— 距离表演赛开始只剩半个小时,球场邊的座椅却还有不少空着。 看台上最前面的一排坐着两个澳大利亚女孩。 金发的艾米双手撑在座椅两侧,眼睛亮晶晶的:“哇,这是我第一次看U17!只是开幕用的表演赛就要两天吗?好厉害!” 旁边留着栗色长发的奧利維娅神情淡定:“毕竟有三十二支球队,十六场比赛,一天塞满的话时间根本不够。” 艾米点头,目光左右打量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眼手表,困惑地小声嘀咕:“不过快要开始了,人怎么这么少啊?” “很正常。”奧利維娅推了推耳边的碎发,“一天有八场对决,大部分人只会挑自己支持的队伍来看,如果这场有德国队,早就满座了。” “啊?好残酷啊。”艾米瞪大眼睛。 “残酷?” “嗯啊!要是我上场的时候没什么观眾,换成别人却全场爆满,我肯定难受死了!” 奥利维娅愣了下,随即摇头:“那些受欢迎的球队也是先拿出压倒性的实力,才被大家看到的,本质上还是公平的。” “你好现实。”艾米瘪了瘪嘴,但很快眼睛又亮起来,盯着大屏幕上跳出的旗帜,“第一场是日本对巴西?我猜会很好看。” 奥利维娅淡淡瞥她一眼:“别期待太高,这两队实力都是中下。” 艾米狡黠一笑:“我的运气一直不错,说不定就是令人惊喜的比赛呢!” 奥利维娅没再回话,只是望向场內的时候,手指下意识捏住衣角。 场馆內的灯光逐渐聚焦在中央球场。 裁判上前,声音透过扩音器在四周回荡: “接下来,将进行本次世界赛开幕表演赛第一场,由日本代表队对阵巴西代表队!” “本场赛制为三场双打,每场各由一名国中生与一名高中生组队出战。” 话音落下,两队的首发名单依次在大屏幕上亮起。 场内掌声響起,却并不算热烈,大多数观眾只是礼貌性地拍了几下。 但仍有一小片观众席突然爆发出热情的呼喊与挥舞旗帜的动作,为日本与巴西的少年们加油助威。 席尔瓦目光投向对面,在看到日本队的阵容时,眼神微微一震。 平等院没有上场。 “怎么回事……?” 他心底浮出一丝意外。 剛才走廊里相遇时,对方那番话让他以为平等院必然会亲自坐镇压场。 可结果……竟然没有出场吗? 不妙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 就像平等院甚至清楚他的怪癖一样,他对平等院同样无比了解,之前平等院在巴西短暂训练时,还是他一直陪同。 那样的人,既然说出那种话,就绝不会选择保留。 难道……平等院觉得,即便自己不出场,也足以拿下这场胜利? 双方回到各自场边,等待比赛开始。 席尔瓦眼神沉了沉,走到场边叮嘱即将登场的组合,语气格外严肃: “无论如何,一定要小心!” 其中年纪更轻的那名少年仰起头,眼神骄傲而自信,嘴角挂着笑容:“放心吧,队长!我们会赢的!” 十五分钟后,比分定格。 剛才还昂着头满是自信的巴西少年,此刻脸色苍白,双手死死掐着手臂,才勉强压住眼眶的湿意。 这就是世界赛吗? 他心里发颤。 明明在国内,他一直被称作“天才”,是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可剛才站在场上,却连对方一记击球都没能成功回击。 球场上的差距,仿佛一道高不可攀的鸿沟,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席尔瓦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在意,对面那个杜克是曾经被誉为‘破坏王’的男人,你接不住并不奇怪。” 少年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一旁的高中生搭上他的手臂,轻声安慰着,把这个刚踏进世界赛场就遭遇沉重打击的伙伴带下去。 场边,正准备上场的第二对巴西组合神情凝重,眼里多了几分戒备。 可态度并不能填平实力的差距。 席尔瓦看着那名被搀扶下场、双目无神的国中生,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视线不自觉越过球场,落在日本队的方向。 平等院,这就是你敢不上场的自信吗? “队长,该我们了。” 一个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席尔瓦回头,看向身边的国中生,也是即将和他一起上场的双打搭档,卡约·塞尔蓬特。 少年皮肤是与席尔瓦古铜肤色完全不同的苍白,眼型细长,瞳孔漆黑。 此时对方正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对面日本队的方向。 席尔瓦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释然地笑了出来:“走吧,虽然已经输了,但总不能被零封。” 两人走进场地。 席尔瓦站在接发区,而塞尔蓬特则站在另一边。 他抬头看向对面,一白一紫两个身高格外突出的身影站在一起低声说着些什么。 短暂的交流后,紫发巨人走到了发球线后。 让国中生先发? 席尔瓦心中刚闪过一丝疑惑…… “砰——!!!” 下一瞬,球拍与网球碰撞的巨响震撼全场。 “15-0!日本队领先!” 球已经滚到席尔瓦身后,而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观众席立刻沸腾。 “什么?!那是什么球?” 艾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我眼花了吗?完全没看见球怎么过去的啊!” 奥利维娅的声音第一次透出明显的波动:“这一球的速度……至少在270公里每小时以上!就算是职业选手,也很少有人能发出这样的球!” “砰!” “30-0!” “砰!” “40-0!” “砰!” “Ace!日本队1-0领先!” 四记Ace,比分瞬间定格。 紫原轻轻转动手腕,毫不在意地走回场边,语气慵懒:“世界赛也蛮轻松的嘛。” 越知摇了摇头提醒道:“不要掉以轻心,我们只能保证发球局,比赛才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移向对面的席尔瓦。 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四个Ace而流露出半分紧张,反而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容。 席尔瓦抬起手中的球。 他抛球的幅度和击球动作与常规发球截然不同,手腕、肩膀、腰部在空中一连串的摆动,有一种特别的节奏感。 随着脚下轻盈的跨步,他的身体在瞬间像是随音乐律动般扭转,腰腹爆发出力量,球拍狠狠挥下。 “咚——!” 球带着弧线疾射而出,力量与节奏完美交融。 紫原眯着眼,看着那颗高速飞来的球。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啊。 他脚下一踏,身体向左滑去,举拍准备回击。 可就在网球弹起的一瞬,球的轨迹突然毫无预兆地向着反方向一拐。 紫原眉头一皱,反应极快,立刻收回重心,脚步急促地向右一跨,手臂抬起,再度迎击。 “……嗯?” 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刹那,网球竟然在空中再次骤然偏折,擦着他的球拍边缘飞过,重重落在底线内。 “15-0!巴西队领先!” 裁判的声音在场内响起。 “……好麻烦。” 紫原停下动作,半垂地眼皮完全睁开。 而在观众席看来,他先左跨、后右移,两次伸拍的过程,若是把手中球拍隐去,那一连串滑步与伸展的动作,竟宛如在场地上跳出了一段奇异的舞步。 席尔瓦朗声笑道: “和我一起起舞吧,朋友!”——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句外语里的一些特殊字母发出去就会变成“?” 第153章 磨刀石与垫脚石 “哇!好厉害的发球!” 艾米看着屏幕上那个发球的回放, 兴奋地拍了下同伴的手臂:“感覺日本队的选手真的被他邀请着跳了一段舞一样!” 奥利维娅依旧冷静,語气平稳:“这就是席尔瓦的绝招。” “他把桑巴舞步融入发球动作,讓網球可以在空中出现多次无规则的变向。” “同时, 对手为了追逐这些变化,被迫不停移动, 看起来就像是在和他共舞,所以这一招,被席尔瓦起名为——‘桑巴之舞’。” 艾米張大了嘴,惊讶得声音都高了半度:“桑巴之舞?!听起来好酷!而且刚才那一球,对手完全碰不到啊!” “我没记错的话,”奥利维娅視线凝在場上,边回忆边低声说, “上一届U17,巴西和德国的比赛里,席尔瓦就是凭这一招,硬生生在和波尔克的对决中守住了发球局。” “可惜是雙打,他的队友被德国人壓制得完全动弹不得,最后那一局还是输了。” “和波尔克?!”艾米一下转过头看向她,“难道职业选手也没办法破解席尔瓦的发球吗?” “因为……” 奥利维娅正要开口,場上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你观察我也没用的,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球会怎么变化呢!” 席尔瓦看着试图根据自己的动作进行预判的紫原,毫不在意地大声提醒道。 桑巴就是这样, 随性自由, 哪怕是作为发出那一球的自己,也只知道球的第一个落点,至于之后怎么走,他不清楚也不在乎。 “1-1!巴西队得分!” 裁判的声音落下, 看台上响起一阵热情的掌声。 紫原收回球拍,气壓明显低沉了几分。 刚才那一球,他明明已经捕捉到第二次变向的轨跡,腳步也追上了,结果在最后一瞬,球竟然再次拐折。 第三次……? “不要在意。”越知开口,語气过于平静以至于甚至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安慰。 他稳步走到发球线后,手指在球上輕輕摩挲了两下。 下一秒,球抛起,手臂帶着干净利落的挥动划破空气。 “砰——!” 伴随着沉闷的撞擊声,球帶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砸向对面。 “ACE!” 越知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球速计上闪烁的数字却一次比一次触目惊心。 271,273,275,甚至最后一球逼近276! “Game,日本队!2-1!” 裁判宣布比分。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場上仿佛在重演紫原那一局的場景。 席尔瓦挑了下眉,伸手重重拍了拍搭档的肩膀:“别在意,这种超出反应极限的发球,接不到也没办法。” 然而,塞尔蓬特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缓和。 他紧抿着嘴唇,眼神陰鸷,死死盯着对面的日本队二人。 场边,日本队的选手通道出口处。 白秋无声地注視着场上,目光不自覺落在塞尔蓬特的身上。 那雙眼睛,陰冷、专注,像是盯住猎物的毒蛇。 白秋皱了下眉。 这个人不在三船给的资料里,也查不到任何在巴西境内公开参赛的记录。 可现在,他却作为巴西代表队的成员,甚至和身为队长的席尔瓦并肩组成双打,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资料的缺失讓白秋心底涌上一丝不安,他对塞尔蓬特的在意也因此更深。 “蛇。”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白秋转头,赤司对上他的視线,没等他开口询问,直接解释道:“在葡萄牙語里,‘塞尔蓬特’这个词就是蛇的意思。” “而在巴西,这个姓氏多出自守林人的血脉。” “守林人?”白秋轻声重复。 赤司点头,继续道:“塞尔蓬特家族世代生活在亚马逊雨林的边缘,被认为是‘雨林的眼睛’,他们熟悉草木与野兽,能够辨识毒蛇的习性,被当地人尊为守护者。” “甚至有传言说,他们能听见蛇的低语,因此在雨林中行走时,永远不会被毒蛇袭擊。” 白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目光停在发球线后神色阴郁的塞尔蓬特身上。 比起所谓的“守林人”,这个人怎么看……都更像是蛇本身啊—— 同一时间,场馆内部,气氛热闹而嘈杂,还没到比赛时间的各国队伍在这里走动。 有人聚在自动售卖机旁大声说笑,有人靠在墙边和队友低声交谈,还有人蹲在地上系鞋帶,周围充斥着不同语言的片段。 “C’est incroyable ! Il a vraiment frappé a ” (法语:难以置信!他真的能打出那种球吗?) “Vamos lá, ainda temos chance!” (葡萄牙语:加油,我们还有机会!) 西装笔挺的裁判组成员在走廊里穿行,手里拿着资料夹,和工作人员确认接下来的赛程。 空气里混杂着香水与食物的气味,还有饮料罐开启时的“嘶啦”声,忙乱又热闹。 奇柯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满道:“我们的比赛在第四场,完全不用这么早来吧,这个时间,第一场比赛才刚开始。” 杜杜点头道:“除非双方差距悬殊,不然现在最多刚打到第二局。” “不。”凯文忽然冷冷开口,“第三局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他的目光停在走廊另一头,那里竖着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正在转播球场上的比赛,附近围着不少人。 莱因哈特走过去:“波尔克,好久不见。” 屏幕前,那名高大如山的男人双臂环抱,微微侧首点了点头,便继续注视比赛。 光线映在他冷峻的面庞上,棱角分明,给人一种难以撼动的压迫感。 奇柯则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住,先是震惊于日本队对巴西的压制,随后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地小声道:“诶?只有三个人吗?” “不。” 波尔克声音低沉稳重,目光一瞬未曾离开:“四个人都在场上。” 屏幕里,比赛正激烈地进行着。 紫原抬手将球狠狠拍向对角,球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砸向场地边线。 “砰!” 席尔瓦腳步极快,像是踩着节奏的舞步一般,身体一扭,挥拍将球勾回。 紫原早已等在前方,球影再次飞来,他伸长手臂準备直接封死。 可就在拍面即将触球的刹那,網球在空气中突然拐了一道弧线,从他球拍边缘滑了出去! “啧。”紫原眉头皱起,脚步却来不及再调整。 就在这时,后场的越知迅速补上,脚下发力,身影切入落点。 他冷静地判断轨跡,球拍向前一送,精準瞄准对手后场的空档。 “砰!” 网球划出一道锐利的轨迹,直直奔向无人守卫的落点。 然而,就在观众席以为日本队即将拿下这一分的时候—— “珊瑚蛇。” 一声阴恻恻的低语伴随着擊球声骤然响起。 明明那里原本空无一人,偏偏在网球即将落地的瞬间,塞尔蓬特的身影仿佛凭空浮现,球拍如同蛇信般弹出,拦截在球的正前方! 日本队的休息室里,气氛一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黑子身上。 “竟、竟然还有人和黑子一样?!”切原惊奇不已。 平等院冷哼一声:“这就是世界,任何你们以为独特的存在,都绝不是独一无二的。” 越前龙雅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角落里的灰崎。 就像他的“吞噬”,竟然也会有与之相似的能力存在。 黑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神情依旧平静。 低存在感并不是只属于自己的特质,洛山的黛前辈已经讓他深刻地明白了这一点。 而如今,他更清楚所谓能力不过是胜利的一环,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是如何将这份力量与团队、战术结合起来。 毛利看着屏幕里又一次被塞尔蓬特突破的越知,心里不自觉升起几分紧張。 而比起第一次面对那种仿佛隐身般对手的越知,紫原倒是格外的适应良好。 塞尔蓬特和黑仔不一样。 这是他在几回合对抗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场边,白秋也有同样的感受。 比起紫原的直觉,他对两人的不同有更为细致的认知。 “矛头腹。” 阴冷的低语声伴随着击球声一同响起。 球在拍面击出的瞬间,带着一种极度诡谲的气息。 并未直直飞出,而是在半空中仿佛蛇游般晃动,又在无法预测的某一点处突然急坠。 那种轨迹,就像矛头腹伏击猎物时那致命而精准的一击,让人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白秋凝视着场上的塞尔蓬特。 此时的他存在感极其明显,身形、气息都如锋利的獠牙般昭示着威胁。 他没有像黑子那样将低存在感当作根基,隐匿只是可用可不用的技能。 也丝毫不追求配合,打法孤立,就像雨林深处独自行猎的毒蛇。 白秋的视线缓缓移向后场的席尔瓦。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关键。 当塞尔蓬特想要蓄势发动“珊瑚蛇”时,席尔瓦便会用花哨夸张的动作挑击,把所有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 动作看似随性,却精准地达成遮掩塞尔蓬特的意图。 而当塞尔蓬特想要进攻时,他又会第一时间退回后场,保证自己能随时补位,心甘情愿地化作影子,衬托队友。 白秋轻轻叹了口气。 胜负没有什么悬念了。 塞尔蓬特固然有潜力,但还不足以击溃紫原或越知。 真正有能力改变局势的席尔瓦,却主动收敛锋芒。 日本队……被对方当成了磨刀石。 席尔瓦注视着前方那个背影,少年纤瘦,却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低低笑了一声。 在比赛开始之前,他确实想过要全力以赴。 哪怕只是表演赛,他也绝不能容许平等院那家伙带领的队伍,把巴西队剃光头。 然而,对面那位国中生的发球快得近乎荒唐,让他立刻明白,获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再次补上塞尔蓬特不小心遗漏的空缺,虽然还在比赛,脑袋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往事。 他与塞尔蓬特的相遇,来源于一个很奇怪的契机。 那次他独自冒险深入雨林,却不慎被毒蛇咬伤,当场昏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入目的是一张阴沉冷漠的少年面孔。 “喝掉。” 少年伸手递来一个木碗,碗里是黑漆漆、带着草腥味的液体。 席尔瓦接过,捏着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即大咧咧地一仰头,一饮而尽。 “呃哇!这是什么怪味道!”他吐了吐舌,夸张地摆手。 少年没有回应,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满足,让他至今记忆深刻。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他在那间林中的小屋里休养了三天。 再后来,他在那片森林的空地上,教会了塞尔蓬特打网球。 那份天赋……令他震撼。 于是,他死缠烂打地跑去缠着对方,带来各种森林里见不到的新奇玩意儿,把这个少年从小屋里“骗”了出来。 短短半年,这个少年已经成长为国中生里最为强劲的存在。 他在塞尔蓬特身上,看到了巴西队未来的希望。 席尔瓦勾起笑容。那笑容带着几分豪爽的阳光,又裹着一丝说不清的自嘲。 像是在释怀,又像是在告别。 就让我来作为你的垫脚石吧,塞尔蓬特。 第154章 小组赛分组 场上, 网球在几次来回后落向边線。 就在所有人以为那一球已经落在死角很難救回时,塞尔蓬特的身影突然从空气里浮现出来。 球被他精准地截回,速度极快, 角度刁钻。 之前许多次,他都凭借这种突袭拿下分数。 他的眼中剛剛露出一点自信…… “看到你了。” 一声懒散的低語从对面传来。 下一秒, 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 紫原没做任何席尔瓦那样花哨的动作,只是极为简单的正手抽击。 塞尔蓬特本能地抬拍去挡。 “砰——!” 强烈的冲击声炸开。 紧接着是另一道清脆声响: “啪嗒。” 他的球拍直接被震飞出去,在空中打了个旋,重重落在地上。 裁判毫不犹豫地宣布: “6-4!日本隊获胜!” 观众席上,艾米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好厉害!那个人……” 她抬头确认了一下屏幕上的名字:“紫原只是那么随便一挥,巴西隊那个国中生的球拍就直接飞掉了诶!” 说着,她还忍不住在原地比划了一下动作, 誇张地模仿紫原挥拍的样子,臉上满是惊歎。 “真是難以置信。”连一向冷静的奥利维娅也忍不住低声感慨。 艾米两手托着腦袋,眼睛仍旧黏在屏幕上:“下一組是谁?我好期待啊!” “没有下一組了。”奥利维娅提醒她,“日本隊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诶?!”艾米愣了一下,连忙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啊,的确已经三场了。” 失落写在臉上,但很快又化成了坚定。 “太少了!不行, 之后小組赛我一定还要来看!” 奥利维娅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 这么快就已经有想要支持的隊伍了嗎?” 艾米重重点头:“嗯!就是日本队!” 周围其他国家的观众也低声交换着想法。 有人用带着口音的英語感歎:“Hard to believe… they’re just middle schoolers?” (难以置信……他们竟然还是国中生?) 也有人壓低声音, 神情复杂:“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日本队可能会成为这届最大的变数。” 走廊屏幕前,围着的各国选手们也在不断议论这场比赛。 莱因哈特神色温和,却难掩语气里的认真:“没想到日本队的国中生能做到这种程度。” “太誇张了吧?对面可是席尔瓦啊, 居然会被这样壓制!”杜杜瞪大了眼睛,啧啧感叹。 “这样才有意思嘛,”奇柯双手交叠在腦后,眼里带着一点期待的笑意,“世界赛就该是这种感觉。” 所有人中,只有波尔克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表演赛而已。” 眼底却有一瞬的凝重。 场上,比赛结束的哨声已经吹响,塞尔蓬特依旧站在原地,双手垂下,迟迟没有动作。 席尔瓦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揽着少年的肩膀往网前带,低声安慰道: “第一次正式出场比赛,你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 塞尔蓬特低着头,依旧沉默不语。 席尔瓦伸手和越知握了握,笑着挠了挠后脑勺:“这一届的日本队真是出乎意料的强啊,尤其是你们的国中生,完全超出预计了。” 越知认真地点头:“他们很出色。” 席尔瓦环顾左右,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知道你话少,一两句就好,帮我夸夸塞尔蓬特吧,我说的他不太相信。” 越知听完轉头看向身侧。 塞尔蓬特正与紫原面对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两人同时开口。 塞尔蓬特:“下次,不会输。” 紫原歪着脑袋:“你好矮啊。” 空气猛地一滞。 “……”塞尔蓬特僵硬了半秒,什么都没说,直接轉身走了,甚至把席尔瓦都甩在身后。 紫原一臉无辜地看向席尔瓦:“他怎么了?” 席尔瓦扶额大笑:“哈哈,没什么,不用在意。” 可等轉过身离开时,脸上却浮出一丝苦相。 站在选手通道入口处的白秋,恰好看见这一幕。 但他不知道“罪魁祸首”正是向着自己走来的紫原,只以为塞尔蓬特是因为输掉比赛而情绪低落。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裁判组确认签字。” 在通道的拐角处,白秋叮嘱今天出场的众人,说完转身朝与日本队休息室相反的另一边走去。 国际性的团体赛,为避免比分争议,必须由球队派人签字确认结果。 原本这份工作理所应当由队长平等院负责,可那人嫌麻烦,輕描淡写一句“交给你了”,就又把责任丢了过来。 签字时,白秋面对工作人员惊讶的目光,笑着解释了一下。 其实规则里只要求球队派一人签字就可以,并没有限定必须是队长,但几乎所有队伍都会由队长出面。 工作人员只是第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小的选手走到签字桌前,短暂的失态后,很快恢复职业素养,礼貌地引导他在合适的位置签好名字。 任务完成,白秋转身往回走。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不是队长,却总是被推到前面,平等院前辈这么做…… 白秋一边思索着对方的目的,一边伸手推开楼道的门准备下楼。 门轴輕响,走廊的光線打在楼梯间昏暗的角落。 然后…… 他猛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珠,带着惊慌。 白秋脚步一顿,思路被打断,脱口而出: “……塞尔蓬特?” 对方正蹲在楼梯间的角落。 墨绿色的发丝凌乱的从额前散落下来,半遮着眼睛,他手忙脚乱地擦拭脸颊,动作因为慌乱而显得笨拙,眼眶通红,眼角仍有未干的水痕。 刚才场上危险阴冷的少年,此刻看起来狼狈得几乎不像同一个人。 擦了几下,塞尔蓬特干脆自暴自弃地偏过头,把脸藏进臂弯,整个人又缩回到角落里。 “想笑就笑吧。” 他记得白秋,记得这是日本队的选手,对方刚才就站在通道口。 “……你真的是守林人嗎?” 出乎意料地,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一丝嘲讽。 塞尔蓬特愣了一下,转过一点头:“你知道守林人?” 白秋点点头:“是朋友刚才告诉我的,他说塞尔蓬特这个姓氏,在巴西通常出自守林人家族。” 塞尔蓬特的肩膀微微一震,随后輕輕颔首。 白秋走到他身边,坐到台阶上,单手撑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守林人平时要做些什么?雨林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住在里面呢?” 提到雨林,塞尔蓬特眼神中那份阴郁似乎淡了几分。 “守林人……是雨林的眼睛。” 他低声道:“我们会巡视林间,观察蛇群和野兽的动向,把危险的地方标记出来,也会采药,或者帮迷路的人引路。” 白秋侧头看着他,并没有插话,只安静地听着。 对面那位少年的眼神随着回忆渐渐明亮,那正是他想要看到的。 “雨林很危险,但也很美。”塞尔蓬特的声音变得很轻,甚至有些和气质截然不同的温柔。 “下雨的时候,整片森林会像活过来一样,果实会从树上掉落,各种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全是湿润的草木味。” “那种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只属于你一个人。” …… “真的嗎?河里竟然有鱼会自己发光吗?” “嗯!不过只会在夜里最黑的时候亮起来,就像星星掉进了水里。” “……呼。” 楼道门外,靠墙而立的席尔瓦听着里面轻快的交谈声,长长吐出一口气,眼底的担忧终于淡去不少。 他看向一旁,用非常轻,生怕门内两人听见的音量说道:“真是多亏了你们队的小朋友啊。” 平等院抱着双臂,声音同样压得极低:“讓那个小鬼去签名,你也做出选择了吗?” 席尔瓦翻了个白眼:“比赛里我都那么做了,你还看不出来?” “不过……”他顿了顿,唇角一勾,笑得意有所指,“也?” 平等院没有回答,只是斜斜看了眼关闭的门板。 里面,两个少年正说着话,塞尔蓬特甚至在邀请白秋以后去雨林玩。 席尔瓦也听到了,眼神柔和下来:“再过一两年,世界就该轮到这些小鬼闹腾了。” 他伸了个懒腰,直起身:“走吧,讓他们自己玩去。” 两人渐渐走远,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走廊飘荡。 “塞尔蓬特才二年级哦,平等院。” “呵,自取其辱,白秋那小子还是一年生呢。” “啧,输了。” “在乎这种事,你还真幼稚。” “你不幼稚,跟我争什么?” 门内,正和塞尔蓬特交换联系方式的白秋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大门。 “怎么了,白秋?”塞尔蓬特疑惑。 白秋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夜晚,酒店休息室依旧灯火通明。 几十盏白炽灯将宽敞的空间照得十分明亮,落地窗外能看到夜色下的海岸线与点点灯火。 沙发与茶几整齐摆放,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质清香,几架落地灯在角落里投下温润的光晕。 日本队的选手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有人正翻看着白天的比赛资料,有人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还有人低声討论着各国在表演赛中的表现。 两天的表演赛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结果并不计入正式积分,但足以让他们提前窥见世界的格局。 “法国啊……” 杜克半靠在沙发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修剪整齐的胡须。 他那显眼的莫西干发型在灯光下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比起以前,又更强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沉的感慨。 沙发另一侧,越前龙马向右靠着沙发扶手,目光停留在面前电视屏幕的回放上。 画面里,美国队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微微眯起眼,金发的国中生在他脑海里和某个模糊的记忆叠合在一起。 ……好像在哪见过。 “德国队三场比赛全部在十分钟内结束。” 柳合上资料本,眉宇间浮现出几分凝重。 “九连霸的队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因为他的这番话,几名国中生开始小声地討论起,如果真遇到德国队,应该怎样排出最合适的阵容。 坐在一旁的大曲龙次忍不住偏过头,压低声音对身边的种岛修二嘀咕:“这些国中生……竟然直接就把目标放在德国队了?” 大曲留着一头长发,散在肩后,用一条白色头巾随意束着。 深邃的眼窝和略带胡茬的下巴,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成熟,眉宇间透着点不羁。 种岛修二歪着头看向那边,唇角带笑:“这不是挺好的吗?” “嗯。”入江点了点头,“毕竟,表演赛能拿下三场全胜的,除了那四支队伍,也只有我们了啊。” “对啊!”毛利凑了过来,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兴奋,“我听见别的队伍已经开始打探我们的消息了哦。” 大曲怔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上一届止步小组赛的日本队,如今竟然能和那四支世界顶尖的队伍并列讨论?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简直会以为这一切只是场梦。 那边,国中生们的讨论逐渐出现了分歧,声音一度变得有些嘈杂。 “小白秋还没回来吗?”被绿间反驳的黄濑左右看了看,想找人证明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 安静坐在一旁的赤司没有抬头,翻过一页书,语气淡然:“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白秋与平等院并肩走进来,三船入道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高尾第一个反应过来,手臂高举,夸张地挥了挥手:“抽签结果怎么样啊?” 三船神情冷峻,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室内原本还有些零散的讨论声,此刻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哼。”三船冷哼一声,随手把手里的纸甩了出去,“这样就吓得不行了吗?” 毛利眼疾手快接住,周围立刻围拢了一圈人。 他轻声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瑞典、希腊……还有美国。” “这个分组……” 入江盯着纸上的名字,眉头微微皱起,一时竟说不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没有和积分断层的前四强正面撞上,这听起来似乎是件好事。 但仔细想想,除了比巴西更弱一些的瑞典,美国目前稳居第五,希腊则在第十,两队都是高位圈的强敌。 而小组赛的出线要求,是小组前两名。 这就意味着日本队必须要在美国与希腊之间,至少夺得一场胜利。 第155章 日本 vs 希腊 “那我们第一場的对手是谁?”入江开口问。 毛利确认了一下纸上的内容:“希腊。” 迹部嘴角牵动了一下:“竟然第一場就是最关键的比赛。” 瑞典队在表演赛上的表现平平, 和去年相比并没有什么长进,整体实力大概和巴西差不多,都属于稳定在二十名左右的水平。 而美国与希腊相比, 对日本来说,要争取胜利更现实的選择显然是希腊。 换句话说, 这一場,是日本队必须要全力拿下的比赛。 远野大步走到三船面前,語气生硬:“我要上場。”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尤其是国中生们,神情各异,有的皱起眉头,有的默默交换視線。 白秋敏锐地捕捉到这份异常,心头泛起疑惑。 三船抬头看了远野一眼, 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朝平等院和白秋的方向扬了下下巴。 “别找老夫,出场名单是他们两个决定的。” “哇,小白秋这么厉害吗?”黄濑眼睛一亮,搭上白秋的肩膀。 接着,他很自然地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只要不把我和他安排在一起就好。” 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声音清楚落在所有人耳中。 白秋:“……” 虽然黄濑只用了一个模糊的“他”,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指的正是远野。 白秋没有贸然回应,而是先安静地环視了一圈, 内心缓缓沉下去: 果然, 不是错觉。 大家在排斥远野前辈。 但远野似乎对周围那些细微的眼神交流毫无察觉,径直走到平等院面前,語气十分坚持:“和希腊的比赛,我要出场。” 平等院看了他一眼, 没有回应,反而抬手朝白秋招了招。 “走了。” 白秋轻声应了一句,从座位上站起。 经过远野时,他偏了下头,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远野站得笔直,阴影下的眼神却十分灰暗,神色僵硬,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郁和压抑。 白秋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朝他轻轻笑了笑:“会优先考虑远野前辈的。” 远野愣住,眼底的晦暗瞬间被撕开了一道缝隙。 门口的平等院“啧”了一声。 片刻后。 空荡的会议室里,平等院背对着窗站定,目光锐利地锁向白秋。 “白秋和也。”他声音冷硬,“你可以把这句话当成警告,你那心软的毛病最好趁早改掉。” 白秋沉默。 平等院继续开口,话語十分直白: “远野的腿傷根本支撑不了单打,而雙打……我很明确地告诉你,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和他配合。” “刚才的气氛你也感受到了吧?那家伙之前在休息室大放厥词,要不是表演赛强制要求高中生和国中生组队,合作又还算顺利,缓和了一点氛围,日本队早就分裂成两个阵营了。” 白秋垂下視線:“但是你还是把正選的徽章……交给了远野前辈。” 平等院神色一僵:“这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眼神中多了些复杂的沉重,“他的坚持和实力的确配得上正選的位置,可现在的他,已经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放弃他吧。”平等院长长叹了口气。 白秋静静地站着,良久,他搖了搖头。 平等院眉梢一沉:“你不会和德川一样,要坚持那愚蠢的‘义’吧?” “不是。”白秋轻声道,抬起头,目光坚定。 “我知道胜利对大家的重要,但我觉得,至少可以给远野前辈一个机会。” 平等院的眼神冷了几分,但白秋却直面着他的視線,毫不退让。 “既然没有人愿意和远野前辈配合的话……” 白秋的声音平稳,字字掷地。 “那就由我来吧。” 平等院嗤笑一声,眼神带着审视。 “你不是最接受不了远野那种打法的吗?” “……其实,不是我无法接受。” 白秋的声音很轻,几近自言自语。 “嗯?”平等院完全没听清,“你说什么?” 白秋笑着搖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想说,平等院前辈也不要太小看我了。” 短暂的沉默后,平等院冷哼一声,转开目光。 “……隨便你吧。”—— 希腊与日本的对决被安排正式比赛的第二天。 上午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压着,空气沉闷,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雨来。 “咦?怎么没有声音?” 奇柯一边朝观众席入口走,一邊伸出右手拢在耳邊。 按理说比赛已经开始了,可四周却安静得出奇。 “或许……出了什么意外?”基思同样困惑。 走在最前面,已经看到一切的莱因哈特眼神颤动了一下。 “不,我想,是因为太过震撼了。” 场上,希腊队的两名選手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半跪在地上,雙手不断摸索着。 終于,希腊的国中生埃万摸到那颗球,踉踉跄跄地回到发球位置,抬手准备发球。 而他们的对面,灰崎的球拍根本没拿在手里,而是隨意横在肩后,雙手搭在拍框两侧。 他连看都没看对面的动作,反而不耐烦地偏过头,带着些抱怨地开口:“他们的触觉还没消失吗?” 幸村站在他身侧,声音温和:“很快了,不要这么心急,灰崎君。” 在全场屏息的注视下,被彻底忽视的埃万并没有拿到分数。 “Double Fault!15-0!日本队领先!” 希腊队的选手通道里,一群少年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队友在场上那副狼狈的模样,神情满是愤怒与屈辱。 站在最前方的队长宙斯沉默良久,終究还是长叹一声,抬起手示意。 “裁判先生,这一局……我们弃权。” 哨声隨即响起,宣告了結果。 下场后,逐漸恢复的埃万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尖还在不断颤抖。 他牙关紧咬,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意:“我的能力……竟然被那混蛋夺走了!” 宙斯的目光追隨着日本队漸漸远去的那两道背影,眼神深沉。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新生代,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这一局。 他转过头,看向即将上场的两人。 “希腊不是能被随便欺负的。” “不要有任何保留,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那两名少年对视一眼,唇角同时勾起笑意:“知道了,队长。” 日本队的选手通道里,白秋悄然吐出一口气。 这一场比赛的胜负关乎小组出線,他犹豫许久,最終还是选择了幸村和灰崎的组合。 如果希腊队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场上恐怕会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幸村的“灭五感”和灰崎的“掠夺”一旦在实战中产生共鸣,最有可能的进化結果就是—— 彻底剥夺对手的未来。 白秋的目光落在场邊低着头、满脸委屈的埃万和旁边安慰他的搭档赫拉克勒斯身上。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恐怕他们此生都再也无法握紧球拍。 一段时间的休息后,裁判高声宣布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 白秋抬头看向大屏幕。 阿波羅·斯特凡诺普洛斯,俄里翁·斯特凡诺普洛斯。 “又是没在资料上的名字……” 他低声喃喃,转头看向身旁提醒道:“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一点了,远野前辈。” 远野笃京迈步而出,气势凌厉:“无论是谁,在我的處刑法之下,注定只有一个命运!” 双方选手在网前完成礼节。 就在那一刻,白秋忽然感受到一丝突兀的恶意。 他目光在对面那两名外貌极为相似、姓氏又完全相同、显然是一对兄弟的选手之间来回游移,却没能捕捉到恶意的真正来源。 白秋抬起球拍,站在接发区,心底多了几分警惕。 另一边,希腊队的两名选手转身往回走。 阿波羅轻声笑着:“真是美丽的孩子呢。” 俄里翁同样带着笑意:“我最喜欢弄傷美丽的孩子了。” “真恶劣啊,弟弟。” “你明明也一样吧,哥哥。” 俄里翁站在发球线后,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砰!” 网球呼啸而出,直冲白秋而来。 白秋警惕地盯着来球,但直到成功回擊都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啪!”阿波羅及时赶上。 “處刑法……” 远野双眼骤然放大,嗓音嘶哑狂热。 可就在即将触球时,疯狂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昨夜,黑沉的走廊尽头。 “如果名单只由我来决定,你是没有上场机会的,远野。” 平等院抬手拍了拍远野的肩膀,力道重得像是在警告。 “白秋没有放弃你,所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吧。”—— 平等院的话语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最终,远野只是普通地将球打了回去,没有动用“處刑法”。 场边的教练席上,三船眯起眼睛望向白秋。 连远野也被影响了吗? 明明什么都没做……真是不得了的小鬼。 白秋也没想到远野“處刑法”都喊了出来,结果到最后却没有使出这一招。 “不用考虑我,远野前辈。” 在一球结束的间隙,白秋对远野说道。 他很清楚,处刑法才是远野最强的武器。 在没有帮对方找到能替代的全新力量之前,他不会仅凭自己的想法去否定远野,更不会剥夺他使用这种打法的权利。 就像切原一样。 在切原自己下定决心放弃暴.力网球之前,他也从未因此对切原有过任何区别对待。 “别自作多情!跟你这小鬼没关系!” 远野直接打断,嗤笑出声,语气带着狂躁的自信:“即便不用处刑法,对付两个国中生小鬼也轻轻松松!”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言。 比赛继续推进,即使远野没有动用处刑法,凭借他与白秋的配合,两人依旧牢牢占据上风。 观众席上,希腊支持者的嘘声渐渐响起。 “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么会派两个初中生上场啊?” “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太难看了!” 零星的抱怨汇聚,那些质疑声清晰地传入场内。 阿波羅与俄里翁交换了一下眼神。 阿波罗嘴角弯起:“哥哥,观众好像不太满意呢。” 俄里翁同样勾唇,眸色深沉。 下一拍回擊时,俄里翁忽然低笑出声:“你们知道——希腊式处刑法吗?” “希腊式……处刑法?” 远野神色骤变,朝白秋怒吼道:“快躲开!” “太迟了!” 跃至半空的俄里翁大笑出声,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兴奋。 “希腊式处刑法 DXXXIII(533):陨星的启示!” “啪!” 网球化作一道陨落的流光,直直砸向白秋的小腿。 关键时刻,白秋及时向下伸拍挡住。 球拍震得手臂一阵发麻,但他终究挡住了这一击。 另一侧,阿波罗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种病态的赞叹: “啊,美丽的少年阿多尼斯因美貌被神祇争夺,最终丧命。” “美丽,是你的罪孽!” “希腊式处刑法 DCLXVI(666):爱神的祭品!” 球拍因为上一球来不及调整,白秋只能仓促偏身。 “砰——!” 网球重重砸在他的额角。 “喂,小鬼!” 远野冲过来,一把扶住摇晃的他,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慌乱:“没事吧?!” 白秋摇了摇头:“没事。”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耳边有些轻微的轰鸣声,眼前几个黑点闪烁,视线模糊了一些。 轻微的脑震荡,不严重。 远野把白秋拎到角落:“脑袋被打傷就别乱动了!” 他走到前场,看着对面的两人,眼中渐渐被疯狂占满。 “来看看到底是谁的处刑法更厉害吧!!” 球场仿佛变成了一座血腥的刑场。 “希腊式处刑法 CCCLXV(365):风信子的凋零!” “处刑法之四:苦痛之梨!” “希腊式处刑法 CLXVII(167):神庙的钟鸣!” “处刑法之五:哥伦比亚领带!” 网球如同刑具般劈打而下,双方的身体上都留下一道道伤痕,鲜血与汗水交织。 远野的脸上被划出一道伤口,他伸手随意将血珠一抹,嘴角扬起更狂乱的弧度,双眼里燃烧着歇斯底里的光。 他高举球拍,像是高举着处刑刀刃。 他当然明白,国中生们在排斥他。 但他控制不住地说出那些话。 因为,他没有时间了。 “你的膝盖拖得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恢复。” “我最多只能帮你暂时止痛,但随着时间推移,效果只会越来越差。” 医生冷硬的判决声,仿佛一次真正的处刑,日夜折磨着他。 让他渐渐失去理智,让他忍不住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他承受不了任何失败。 因为……他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狂笑声戛然而止,远野的神色骤然平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一瞬间锐利无比。 这就是……我在网球场上的最后一球。 “介错!!” “砰!!” 网球裹着破空之势狠狠砸在阿波罗的脖颈。 阿波罗想要睁大眼睛都做不到,身体僵硬着动弹不得。 怎、怎么回事?!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动不了! “哥哥!!” 俄里翁惊慌地跑过去。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那颗反弹而起的球带着余势砸在他的脖颈。 “砰!” 一声闷响。 远野嘴角溢出一抹满足的笑意,用球拍勉强支撑着摇晃的身体。 “这样……就结……” 话音未落,对面的俄里翁忽然动了。 远野瞳孔骤缩,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 完整承受了他一整套处刑,无论是谁,都应该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才对! 俄里翁的动作虽然僵硬,却仍能勉强行动。 他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怨毒与仇恨,死死盯着已经无力再挥拍的远野。 “你的膝盖有旧伤,对吧?” 网球高高抛起,在阳光下划出刺目的弧线。 “希腊式处刑法CMXIII(913):如愿的膝碎!” 远野已经没有半分动弹的力气,只能闭上眼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这致命的一击。 “啪!”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降临。 他睁开眼,面前一片白色发丝随风摇曳。 少年单手执拍立于身前,翠绿的瞳孔在光下澄澈冷冽,如月光般清明。 “介错。” 低语落下的瞬间,网球重重砸在俄里翁的后颈。 先前因为发丝遮挡未完全生效的“介错”,在这一击下彻底封死。 俄里翁的身躯一僵,眼中的仇恨与震惊定格,随即像被切断线的木偶一般,和阿波罗一样失去了所有行动力。 场上,动弹不得的阿波罗与俄里翁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秋独自不断得分。 “6-3!日本队获胜!” 白秋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球拍,转身快步走向远野,伸手想要搀扶。 “不需要!” 远野推开他:“我还没残废!” 白秋怔了一下,只能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场,无奈地跟在后面。 在选手通道的出口处,两人迎面遇到即将上场的种岛。 种岛伸出手。 远野冷哼一声,不屑地侧过身,径直走过。 白秋抬起手,正准备与他击掌。 种岛忽然四指合拢,只留下食指向上一指:“往那边看!” 白秋下意识抬头。 “我赢了。”种岛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 白秋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嗯,种岛前辈会赢的。” 种岛走上球场,收起笑容,神情变得格外认真,视线落在对面的希腊队长宙斯身上 后辈们都已经拼到这个份上了,作为前辈,可不能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7-6!” “3-0!日本队获胜!” 裁判的声音在场馆中回荡。 观众席上先是一瞬的安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旗帜挥舞,掌声与呐喊此起彼伏。 “真是精彩的比赛。”奇柯忍不住感叹。 莱因哈特起身:“走吧。” 他转身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场上的希腊队。 已经输给日本队的希腊如果想从小组出线,就绝不能再败。 明天和他们的对决,必须要更谨慎—— 小组赛的赛程安排并不紧张。 与希腊队的比赛结束后,日本队有整整一天的休整时间。 白秋没有选择留在房间休息,而是去旁观了美国队与希腊队的对决。 走在酒店的走廊里时,比赛的画面还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 美国队不愧是世界排名第五的队伍。 在希腊队已经拼尽全力的情况下,最终的比分,同样是 3:0。 “明天的名单……” 他心中思索着可能的排列组合。 就在这时—— “白秋教练。” 前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白秋脚步一顿。 ……好久没听人这样称呼自己了。 他抬起头,视线对上来人。 “凯文?” 第156章 逃兵? 凯文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白秋。 虽然各国选手都住在同一家酒店, 但建筑规模庞大,房间与设施分散,如果没有事先约定好时间和地点, 能在走廊里这样正面碰上的概率极低。 他緩緩走近,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很矛盾的神情。 眉头紧锁, 却又时不时松开,右手无意识地在衣角摩挲,脚步不自觉放慢,眼神在白秋和地板之间徘徊。 白秋看着他这幅别扭的表情,干脆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凯文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我听说……日本队国中生的出場名單,是你负责的?” 话一出口, 他立刻意识到可能会让人误会,連忙补充道:“不是我特意打听的!昨天碰巧路过你们队的选手,听见他们这么说而已。” 那时,日本队和希腊的比赛剛剛結束。 凯文准备去自动贩售机买饮料,不经意听到几名日本代表队的国中生围在那边说话。 “我也好想出場啊。” “那你去拜托白秋啊,远野前辈不就是这么成功的吗?白秋心很软的,你求一求,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不, 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短短几句话,却让凯文心里起了波澜。 “所以……”他顿了顿, 看向白秋的目光里多出一丝探寻, “是真的?” “嗯,是我決定的。”白秋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本来就瞒不住。 出場名單关乎整个日本队世界赛的安排,迟早会从队员们的只言片语里傳出去。 就算他否認, 其他人随口一句话也能揭穿。 更何况,各国的情况多少都有迹可循。 澳大利亚的名單就有傳言说几乎是由高尔基亚一手拍板。 美国队则明显围绕萊因哈特制定。 至于瑞士,是由他们的主教练直接定夺。 这些情报并不算什么必须遮掩的秘密,只要关注过比赛,稍微细心一点,就能察觉出端倪。 就像上一場希腊的比赛,能決定棄权的不是教练,而是身为队长的宙斯。 听到白秋亲口承認,凯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压抑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脱口而出: “太好了!那能拜托你让青峰和我对决吗?!我的出场顺序是單——” “唔!”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突然被人捂住,白秋的手紧紧按在上面。 “你要把美国队的名单泄露给对手吗?凯文!” 白秋的声音很輕,却帶着前所未有的凌厉。 往日温和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神情第一次如此严肃。 凯文瞪大眼睛,被捂住口鼻让他感受到了些许的窒迫感,但心脏剧烈跳动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而是后怕。 白秋的警告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 白秋见凯文眼里已经泛起慌乱和后悔,确认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松开手。 凯文立刻弯下腰,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剛緩过来,他立刻輕声对白秋说道:“……谢谢。” “没什么。”白秋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你不用担心。” 凯文听到这句话,肩膀明显一松。 如果他真的把剛才那句话说出口,如果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哪怕只是一个单打位置的名字,只要赛果不理想,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他。 赢了或许没人计较,可一旦输了,他就不再是那个有潜力的国中生,而会被视作背叛者。 尤其是……他已经有一个“逃兵”的称号,再加上这件事,任何有脑子的俱乐部都不会再接受他吧。 想到这里,凯文背脊止不住一阵发凉。 白秋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对,想了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和青峰比赛?” 如果对方要挑战的是灰崎,他还能稍微理解,毕竟在凯文去日本挑衅的时候两人有过冲突。 但在他的记忆里,青峰与凯文之间并没有什么纠葛。 “因为,我要复仇!”凯文抿唇,声音里帶着恨意。 几个月前。 日美商业赛正在进行,场馆内座无虚席,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去看这场对决,因此球馆外側的几片小球场格外空荡冷清。 凯文低着头走在小道上,盯着手机屏幕。 “砰——!” 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的拐角走出来,两人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起。 手机重重摔在地上,瞬间屏幕上出现了两道裂痕,直接黑屏。 凯文弯腰捡起,連按几下,却始终没有反应。 他眉头一拧,抬头不满道:“你不看路吗?” 对面那个肤色黝黑的少年同样脸色阴沉,弯腰捡起自己同样摔坏的手机。 “你自己走路不长眼吧?”青峰的语气里带着火气。 两人对视,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凯文视线落在他身上的训练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日本队的?” 青峰挑眉:“怎么?” 凯文握紧球拍,充满挑衅意味地抬起指着他:“既然这样,那就用网球分出谁该道歉。” 青峰愣了一瞬,随即笑了,笑容里全是肆意与战意。 “行啊。” 他把手机往口袋一塞,转身走进球场。 “别哭着认输就好。” 凯文没有哭,也没有认输。 他只是被彻底碾压了。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甚至是对网球的掌控,青峰都像是站在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凯文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连一次有效的得分都做不到。 “啪!” 最后一个球重重落地,尘土被震起一层。 凯文双膝一软,难以置信地跪倒在球场上。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仰头望向对面。 逆光下,金色的阳光从青峰背后洒落,将他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剪影。 球拍随意搭在肩头,身形修长,眉眼锋利,气息凌厉得仿佛要把整个球场都吞没。 那一刻,凯文只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头狂暴的野兽。 青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球场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对了,还有比赛。” 凯文喃喃着,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球场跑去。 可当他快到入口时,却看见大批观众正从里面涌出,议论声四起。 凯文心里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来。 他绕过人群,从側门急急跑进美国队的休息室。 推开门的瞬间,里面只有泰利和湯姆,两人正默默收拾着球拍与毛巾。 “凯文?”泰利愣了一下,眼中满是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凯文一下扑上前,眼神急切:“比赛进行到哪里了?!” 湯姆和泰利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湯姆沉声开口: “比赛已经結束了。” “结束……了?” 凯文愣在原地,声音空洞。 下一刻,他猛地钳住泰利的双臂,几乎是嘶吼出来: “可是我还没有比赛啊!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泰利吃痛,皱眉急声回應:“裁判等了你五分钟都没出现,单打一自动判负了!” 在凯文愣住的时候,汤姆赶紧上前,把泰利从他手里拉了出来。 “怎……怎么会?” 凯文双眼失神,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我才离开不到二十分钟啊……” 按照常理推算,现在单打二應该还没结束才对! “凯文。” 汤姆揽住泰利的肩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解释: “刚才单打三的波比棄权了,比赛的进程比常规要快得多。” ……弃权? 凯文怔怔站着,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脑海里,黑压压的人群涌出球馆的画面,和青峰转身离开的背影重叠。 泰利和汤姆很快离开。 走到门口时,泰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休息室中央那个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身影。 少年瘦削的肩膀显得格外孤单。 他輕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汤姆察觉,低声问。 “虽然是意外,但在这种比赛里,被大家认为是害怕而弃权……”泰利摇了摇头,“我担心他会被当成逃兵。” 他刚被理查德利用发动了一起舆论攻势,对凯文即将遭遇的处境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而事实很快验证了他的担忧。 美国U17集训营。 凯文还没站到训练场中央,就听见四周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吧?” “听说连球场都没敢上,直接自动弃权了呢。” “哈哈,原来是胆小鬼。” “明明是逃兵!害得美国在国际上丢脸!” 冷嘲热讽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看不见的绳索,把他紧紧缠住。 每一次对视,每一句冷笑,都在无情提醒他那个称号—— 逃兵。 凯文咬紧牙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开口反驳。 因为他很清楚,没人会相信他的解释。 在所有人眼中,他已经被钉死在名为“畏战”的耻辱柱上—— “凯文,你没事吧?” 白秋发现凯文眼神涣散,身体止不住地在颤抖,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肩膀上的温度让凯文身体一震,从那仿佛无底深渊般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复仇,这些伤口是他不愿也不会提起的东西。 “抱歉,打扰你了。”凯文低声道,“今天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白秋看出他不想说,点点头,没有追问。 就在两人以为这件事能够就这么过去时,突然,走廊拐角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白秋和凯文同时望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身影缓缓走出。 “队长?” 凯文先是惊讶,随后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心里一紧,语气慌乱:“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萊因哈特听到他刚才和白秋的对话就糟了! 萊因哈特走上前,目光柔和地揉了揉凯文的头发,接着他垂头看向白秋。 “凯文会在单打二出场。” “……队长?!”凯文不可置信地仰头。 萊因哈特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朝白秋微微躬身。 “虽然是对手,这句话由我来说或许不合适,但还是想拜托你稍微考虑一下凯文的请求。” 白秋连忙侧身躲开。 他清楚莱因哈特没有说谎,可为了对手的请求去安排名单…… 正当他陷入犹豫时,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你这个小鬼怎么在这儿磨蹭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在酒店里都能走丢呢。” 三船入道靠在墙边,手里拎着葫芦猛灌了一口酒。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带着酒气的嗓音混着打嗝声响起。 他瞥了眼直起身的莱因哈特,朝白秋勾了勾手指。 “赶紧滚过来。” 白秋歉意地看了凯文和莱因哈特一眼,快步走到三船身边。 莱因哈特眼底刚闪过一丝遗憾,三船忽然开口: “单打二的位置,青峰那小子挺合适的,老夫做主,就这么定了。” 白秋怔住。 刚才凯文与莱因哈特的请求,让他心中生出强烈的矛盾感。 如果是由他自己来决定名单,无论答应与否,都是极大的心理压力。 答应了,看起来像是在附和对手的意愿。 拒绝了,又难免觉得有些残忍。 并且万一传出去,不管哪种选择,最终被推上台面承担非议的,都会是他。 而此刻,三船一句“老夫做主”,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扛了过去。 白秋抬眼望向那道略带醉意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三船迈开步子往回走。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灼的注视仍旧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鼻间轻哼了一声。 呵,还是个小鬼呢—— 回到房间,桌上摊开的纸张在灯光下泛着浅浅的光泽。 白秋提笔,在单打二的位置上郑重写下“青峰大辉”几个字。 笔尖轻轻点着那一格。 这个位置终于定了。 可其他的,却依旧如同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让人心烦意乱。 额角隐隐发胀,白秋抬手按了按眉心。 用脑过度了吗? 他松开手,缓缓靠向椅背,视线穿过窗外投向夜空。 一轮冷白的月亮高悬,清光倾泻而下,落在他眼底。 少年仰首凝望着那片冰冷的光辉。 翠绿色和赤红色的眼眸在光线下反射出近乎透明的光泽,清澈却毫无波澜,像一对精致的玻璃珠。 “嗯,想到了,就这么安排吧。” 他收回视线,重新挺直身子,提笔在名单上落下名字—— 比赛日上午,观众席上早已热闹非常。 阳光透过高处的缺口洒下,照亮了偌大的球场,空气中回荡着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艾米好不容易在观众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抬手拍了拍胸口。 她四下张望着:“今天人好多,比希腊那一场还要多诶!” 奥利维娅端坐在她身侧:“毕竟这次出场的有美国队,而且日本在前两场比赛中展现出的实力也逐渐被大家看到了。” 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 忽然,扩音器传来裁判洪亮的声音,瞬间让喧嚷的看台安静了几分。 “现在宣布——” “世界U17小组赛,C组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由美国代表队对阵日本代表队!” “首先进行的是双打二的比赛,请双方选手入场!” 话音落下,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日本队选手通道出口处,入江偏头看向身侧。 “准备好了吗?” “当然。”迹部自信地迈步而出。 两人并肩踏上球场。 然而就在看清对面缓缓走来的身影时,入江的视线瞬间凝固住。 走在前面的莱因哈特气质沉稳,正和身侧的基思说着些什么。 入江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真是不妙啊。” 第157章 克制关系 “咦?!”艾米惊讶地抓住同伴的手臂, “美国队的队长竟然第一盘就上场了吗?” 奥利维婭也有些不解,只能猜测道:“可能是什么特别的战术安排吧。” 场上,迹部看着对面的萊因哈特, 感受到巨大压力的同时,也控製不住地兴奋起来。 下一秒,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萊因哈特看了过来,两人的視線正面相撞。 刹那间,他只觉得对方那一眼似乎帶着某种不该属于对手的情绪。 迹部眉头一紧。 ……怜悯? “哼,还轮不到别人来怜悯本大爷!” 他将网球高高抛起,身体向后大幅度拉开,背部几乎完全反弓, 随后腰腹骤然收紧。 “嘭!”球弹起的一瞬,近乎贴着地面滑行。 萊因哈特没有因为这一球产生任何表情变化,身体微微下沉,雙腿迅速弯曲。 就在网球贴地滑行过来的刹那,他单手向下探去,拍面低到几乎擦过地面。 “啪!” 球被稳稳托起,帶着精准的弧線飛回对场。 日本队休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凝固了一瞬。 迹部的唐怀瑟发球, 竟然就这样被对方輕松回擊了。 柳快速记录着这些数据,语气有些沉重:“不愧是能把那个信奉精英教育的美国队整合起来的人, 实力完全超出预计。” “这位美国队的队长是今年突然出现的選手, ”白秋回忆着那些资料,缓缓开口,“公开资料极少,不过就目前收集到的比賽录像来看……” “我对他的评价是‘奇怪’。” “奇怪?”黄濑凑了过来, 满脸不解。 白秋輕声道:“没错,奇怪。” “因为他似乎没有任何特殊的招式或能力,有些时候,甚至会在前期陷入劣势,但最后——” “每一场比賽,他都能取得胜利。” 场上,迹部并没有因为萊因哈特輕描淡写地回擊而停下脚步。 踏上这个球场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情况的心理准备。 入江稳稳接住来球,打出一记深远的直線回擊。 基思跑动到位,身体扭转,沉肩一挥。 “啪!” 网球帶着沉重的旋转,落向迹部一侧的前场邊角。 球飛来的同时,迹部清晰地看见在球体周围翻涌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流,在空气中拖出一道模糊的涡旋。 球拍先是撞上那层气流,力道顿时被削去大半,然后才真正触及到网球本身。 “嘭——!” 被那股气流干扰,网球高高飛起,直接越过底線,重重落在界外。 “15-0!美国队得分!” 迹部低声啧了一下。 基思这一球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毕竟他的城堡正是被这股诡异的气流破坏。 可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去回击,比想象中更难以掌控。 难怪紫原会失控地把这种球直接轰到天花板上…… 的确,很难不被这股气流牵製。 观众席上,艾米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美国队也好厉害!竟然还有这种球!” 奥利维婭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輕声说道:“听说是融合了中国的气功。” “气功?!” 艾米先是惊讶,又很快转为疑惑:“你从哪里听说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奥利维婭扭头看向她,提醒道:“你忘了我的邻居是谁了吗?” “邻居……?”艾米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说诺亞吧?” 奥利维娅点头:“对啊,诺亞的哥哥高爾基亞,现在可是澳大利亞队的军师。” “刚才那个消息就是诺亚告诉我的,可能是高爾基亚发现的吧?” “不过老实说,”她语气淡淡地补充道,“我觉得那个人一点都不聪明,还没有诺亚厉害。” 场上,回合仍在继续。 莱因哈特稳稳拦截住网球,身体前倾,拍面向前一推。 “啪!” 球以干净的弧线飞过球网,速度不快,却精准地压在底线前沿。 入江迅速跑到落点后方,挥拍回击。 基思冲到球后,身形扭转间球拍由下而上挑起。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那股诡异的气流,只是一次普通的抽击。 “嘭!” 球直直飞向入江的反手。 入江眼神一凝,反拍精准迎上将球送回。 观众席间传来零星的喝彩声。 迹部靜靜站在后场,没有急着接球,而是专注地观察着对面的动作。 他先看向莱因哈特,没能找到任何破绽,于是他将注意力转向基思。 基思再一次迎球。 这次,他脚下的动作明显不同,短暂的停顿伴随着全身肌肉的紧绷。 “呼——!” 球体周围翻涌起一层清晰可见的气流。 “砰!” 入江竭力挡住,可拍面在一瞬间被那股气流彻底压製,球顿时失控。 高速旋转的网球脱轨般飞向观众席,直直砸向看台。 “啊!!” 一阵惊呼中,有人伸手将那球堪堪接住。 看到观众席上并没有人受伤,入江松了口气。 那一球的力量他很清楚,绝对不容小觑,如果真的砸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有惊无险的小插曲过后,比賽继续。 莱因哈特走到发球线,抛球、挥拍,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迹部回球时眼神一闪,竟然主动将球打向基思所在的方向。 日本队休息室里,绿间推了推眼镜看向另一邊坐在地上的紫原,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疑惑: “基思的那一球,真的没有办法顺利回击吗?” 紫原正嚼着能量棒,声音含糊懒散:“需要特殊的球拍才行。” 他想起那一夜在古堡大厅和基思反复对抗的经历,脑海里浮现出气流裹挟着网球扑面而来的场景。 “基思的‘雙子星’我接过很多次。”紫原舔了舔手指上的糖粉,“如果用普通的球拍去硬接,会瞬间把球拍震断。” 所以那时候他才不得不把球打到天花板上。 白秋看着屏幕里主动将球打向基思身侧的迹部:“不过既然他这么做,应该是已经发现这一球的弱点了。” 场上的局势也印证了这一点。 网球直直飞向基思的身体侧面,角度算不上刁钻。 然而这一次,飞回的球却没有被那层气流所吞没。 基思望向对面,那雙自信而锋利的眼睛映入眼底,让他忍不住轻叹一声。 没想到弱点会这么快就被看穿。 “雙子星”的确强大,可想要在球拍与球体接触的一瞬间引动空气流动,就必须要有短暂的蓄力时间。 而像迹部那样直接把球打向他身侧,他根本来不及完成那个过程。 成功封印基思的“双子星”后,迹部心中涌起强烈的自信,視线牢牢锁定在莱因哈特身上。 “下一个,就是你了!” 然而接下来的局势,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收获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6-4!美国队获胜!” 终场哨声落下的瞬间,迹部僵立在场中,肩膀剧烈起伏,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明明发现了莱因哈特的弱点。 那些冰棱在視野中无比清晰,让他精准地找到机会,并且确实拿下过分数。 可就在那一瞬之后,那个弱点……消失了。 每一次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却眼睁睁看着那些冰棱越来越少、越来越模糊。 直到最后,莱因哈特完全变成了一个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破绽的存在。 莱因哈特走上前,注视着他,神情里带着一丝叹息。 “抱歉,利用了你。” 迹部身体一震,仰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作为补偿,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能力。” 莱因哈特的声音很轻,落在他耳中却格外沉重。 “那就是——我能够不断修正自身的弱点,并且克服它。” “如果因为某个弱点而失分,那么那个弱点,就将不复存在。” “……!”迹部瞳孔骤然收缩。 利用。 所以,那一眼…… 在上场之前,那种带着怜悯的眼神,就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好了要利用自己? 莱因哈特转身离开的背影挺拔,飘来的声音温和而平静。 “谢谢你的眼睛,男孩。” “正是因为它,让我的实力变得更加完美。” 入江也听见了莱因哈特临走前留下的那番话,轻声叹道:“没想到对方竟然拥有这种能力,完全被克制了啊。” 甚至,还亲手塑造出一个更加难缠的对手。 忽然,一阵风自身前拂过,带起了几缕发丝。 入江抬眼,只见迹部径直走到场边,背起球包,步伐没有丝毫停顿,转身消失在選手通道中。 通道里,火神正扯着衣领散热,见到迹部从身边一言不发地快步走过,他有些纠结地挠了挠头。 等入江慢悠悠走过来时,他指了指那个背影,皱眉问:“没关系吗?” 入江笑了笑:“不用担心,他可不会就这么被打垮。” 这时,裁判的声音自场外清晰传来: “第二场比赛,双打一即将开始!请两队選手入场!” 入江收回视线,拍了拍火神的肩膀。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美国代表队的选手通道里,杜杜也听见了裁判的声音。 他甩了甩手腕,朝身旁的队友挥手:“走了,该我们上场了,医生。” 他身旁的青年高大挺拔,眉眼深邃而立体,金色的中长发整齐向两侧梳去,显得利落又优雅。 身上那件星条旗图案的队服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举手投足间透着从容与专业。 阿兰·霍普金斯单手提起球拍,脚步稳健地向前走去。 “在网球场上,不要直接叫我医生。” “要叫我——网球医生。” 杜杜无奈地笑着跟上:“好好,网球医生。” 观众席上,当大屏幕上出现“阿兰·霍普金斯”的名字时,周围立刻响起一阵议论声。 艾米侧过头,敏锐地发现身旁的奥利维娅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奥利维娅?你的脸色很难看诶。” 奥利维娅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不太喜欢霍普金斯的打法。” “打法?”艾米疑惑。 奥利维娅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暗淡。 “在对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会任意利用对手的旧伤、习惯,还有弱点,把对方的行动牢牢限制住。” “如果本身曾经有过伤势的选手和他对决,很有可能旧伤复发。”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那场比赛。 那位选手曾经有过眼伤,而在和霍普金斯的对抗里,一点点被对方诱导控制。 最终,旧伤彻底爆发,他痛苦地捂着眼睛跪倒在地,被人抬下了场。 奥利维娅知道,这只是霍普金斯的一种战术,并没有什么值得指责的地方。 可每当看到他时,她就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一幕。 以及……想起诺亚—— 庭院静谧,阳光透过树影斑驳洒落,花坛里零星的花朵正随风摇曳。 砖砌的房屋外,木质平台上摆着一张长桌,白色的栏杆映衬着草坪的绿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桌边,银蓝色头发的少年正独自坐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国际象棋棋子。 棋盘上黑白交错,却没有真正的对手与他对弈。 他的双眸浅蓝而清澈,却空无波澜,像一片凝固的湖水,透着难以忽视的无神与寂静。 木台阶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高尔基亚端着切好的苹果走过来,声音温和:“休息一会儿吧,诺亚。” 诺亚闻声抬头,顺着方向望过去,嘴角带起一丝期待的笑意:“日本和美国正在比赛吧?” 高尔基亚:“嗯。” “真想亲眼看看他们比赛啊。”诺亚轻声说道,话语飘散在微风里。 高尔基亚看着他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心口一紧。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低声说道。 诺亚摇了摇头:“不,这两支队伍的比赛,我想一定很有趣。” 高尔基亚低头拿出手机,视线在屏幕上停留片刻,轻声道: “第一场比赛的结果和你说的一样。” “第二场……”他顿了顿,目光闪了闪。 “是杜杜和霍普金斯,对战火神和平等院,对吧?”诺亚笑着接了下去。 球场上,杜杜站在底线,手里转着球拍,抬眼望向对面的金发男人。 那耀眼的发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目张扬,平等院单手持拍,姿态随意却锋芒毕露,仿佛整片球场都在他脚下。 杜杜忍不住苦笑。 就像日本队没有料到莱因哈特会在双打二登场一样,他们也完全没想到平等院竟然会选择在双打一出场。 他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下沉。 “和上一场相比,形式完全逆转了啊。” 第158章 火神的任务 霍普金斯的目光落在对面那个金发身影上, 但没有像杜杜那样被对方的气勢震慑。 他看着平等院,从脑海里翻出一段记忆。 那是上一届U17小组赛B组的最后一场比赛,日本对法国。 夏日的烈阳炙烤着球场, 空气燥热,觀众席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场上, 平等院的步伐却不像之前比赛中表现出来的那般稳健。 他雙肩起伏,呼吸急促得近乎紊乱,每一次挥拍后胸膛都剧烈起伏。 汗水顺着鬓角不断滑落,滴落在球场上,溅起一连串细小的水痕。 “哈……哈……” 他竭力控制着喘息的声音,动作间却仍能讓人察觉到那种几乎要将身体掏空的虚弱。 再次挥拍擊球时,他的动作突然一滞, 脚下一滑,身体踉跄着失去平衡。 “砰!” 他重重跪倒在地,手里的球拍跌落在场邊—— 霍普金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眼底閃过一抹思索。 在别人眼中,那只是平等院一次突发的伤勢。 但在他看来,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旧伤”。 可惜,他当时没有在意一个注定出局的隊伍,不太确定对方的伤口究竟在哪里。 他抬起头, 看向此刻站在球场另一侧的平等院。 阳光照在那张比记忆中成熟许多的脸上,但在霍普金斯眼里, 却渐渐与那天跪倒在地的身影重叠。 “今天, ”他心想,“我会找到那个破绽。” 霍普金斯走到杜杜身旁,輕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杜杜挑了挑眉,略一沉吟, 随即低声回应:“好吧,我会尽量争取时间讓你觀察清楚的。” 另一邊,火神注意到对面低语的两人,眉头皱起。 直觉告诉他,那对美国组合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好了,别分心,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平等院重重拍了下他的背。 后背传来的疼痛让火神的思绪一下子从自己不擅长的推理中抽离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专注。 火神盯着对面的杜杜,点头回应:“我知道!” 裁判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霍普金斯将网球抛向空中,姿势规整,动作一丝不苟。 就像他的称号“网球医生”一样,他挥臂时如同拿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一丝多余的晃动都没有。 拍面精准擊打在球心,球化作一道锐利的黑影划过球网。 “啪!” 网球贴着边線落下,带着强烈的下旋急速跃起。 平等院脚步前跨,手臂向左伸展。 “嘭——!” 网球在与拍面摩擦的一瞬间,竟擦出一抹耀眼的金芒。 球疾射而回,直逼杜杜的正手区。 杜杜眼神一凝,雙手同时握住球拍,与那颗閃着光芒的网球正面相撞。 “咔!” 清脆刺耳的声响炸开,网球洞穿球弦,直接飞出界外。 场边觀众齐声惊呼。 杜杜的手臂因为那一击的力量控制不住地颤动,虎口甚至有一种麻木感。 他低头望着球拍中央的黑洞,神情微变,随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平等院。 “不愧是日本隊的隊长。”他喃喃自语。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Unbelievable!(难以置信!)”有外国观众惊叫出声。 “Das ist Zerstrung…(这是毁滅……)”德语口音的低语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Incroyable!(不可思议!)”法语的惊歎声随之而起。 不同语言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轰鸣。 上一届U17,平等院虽然也曾在小组赛中用出过这一招,但那时的日本整体实力有限,场边的观众并没有太在意,甚至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可今天不一样。 如今的日本隊接连展现出超越常规的力量,而这近乎满座的球场,让平等院这一拍真正意义上被世界所看见。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那个金发的身影上,或震撼、或惊惧,甚至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这一刻,平等院凤凰的“毁滅”,第一次震撼了整个世界舞台。 “啊!”艾米雙手撑在座椅前沿,眼睛闪闪发亮,声音里满是惊歎。 “前几场比赛里,日本队都是初中生更突出,原来他们的高中生也这么厉害!” “不知道美国队要怎么应对呢?” 就在这时,场上网球在两侧来回几次后,被平等院高高吊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線,落向美国队半场。 “你马上就能看到了。”奥利维娅看着那在高空中的网球,輕声说道。 艾米连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杜杜脚尖一点,身体拔地而起。 修长的雙臂在空中展开,如同展翅的雄鹰。 阳光自头顶落下,映出他矫健的身影。 奧利維娅屏住呼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虽然她早就从诺亞那里听说过杜杜的跳跃能力,但这一刻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感叹。 “不愧是被称为‘鸟人’的杜杜,这种高度……真的好厉害。” 空中,杜杜正蓄势待发,肩膀绷紧,准备将球狠狠劈杀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前忽然被一道突兀的黑影遮住。 那是另一个同样跃至半空的身影。 火神大我的身体完全舒展,就像是要突破天际般高悬在空中。 逆光之下,他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中勾勒出凌厉的轮廓,双眸燃烧着战意,像是一头狮鹫即将从空中俯冲而下一般。 与杜杜相比,他的姿态更狂野,更磅礴,带着一种完全无法阻挡的力量感。 杜杜瞳孔骤缩,动作已经无法收回,只能硬着头皮挥拍。 然而就在网球刚刚下坠,越过球网的一瞬间,火神凌空挥拍! 腰腹同时发力,球拍划破空气,拖出一道白色气流,伴随着清晰的破空声,重重迎上那颗网球。 “砰!!!” 网球骤然加速,带起一股浓烈的白烟,直直砸向地面。 “嘭!!” 球与地面碰撞,硬质球场竟被震出一个黑漆漆的痕迹,烟尘翻涌。 这一击,像是来自天外的陨石坠落在大地上。 整个场馆寂静了一瞬,随即掀起震耳欲聋的惊呼。 奧利維娅的双眼中原本因杜杜的跃起而涌起的赞叹,此刻已经完全被另一种更为剧烈的震惊所取代。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许久都未曾从这一击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在她身旁,艾米原本因紧张攥紧的双手缓缓松开,滑落在腿侧。 她忍不住抿嘴一笑,脸上多了一抹压不住的得意神色。 奥利维娅余光捕捉到这一幕,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輕声吐气:“你在得意什么呢?” “唔呜……哪有啊……咕嘛咕嘛……” 艾米含糊不清地抗议,嘴被揪得鼓鼓的,发出的声音听不真切,惹得奥利维娅忍不住发笑。 场上,杜杜先一步落下。 几乎同时,火神“砰”地一声重重落地,鞋底与球场摩擦出一道短促的声响。 仅隔着一道球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杜杜盯着火神,眼神锐利:“你跳得也很高嘛。” 火神嘴角一扬,毫不退让:“当然!”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似乎有火花迸溅。 美国队的选手通道里,莱因哈特静静看着这一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晚走廊里与那个少年的对话。 看来,那个男孩早就猜到杜杜会在双打一出场,所以才安排这位红发少年上场。 这种针对性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就像上一场自己对迹部的压制一样。 火神的跳跃能力,并不输给杜杜。 在网球里,扣杀之所以被视为必杀武器,正是因为球体在空中被高点压下时,会因角度和速度叠加产生极强的下坠力道。 跳得越高,扣杀的威力就越大。 凭借那超乎常人的弹跳力,杜杜的扣杀早已成为美国队的王牌武器,只要腾空完成动作,杀球的威力绝不比平等院的毁灭逊色。 可就是这样一记恐怖的扣杀,却有一个致命弱点: 在球刚开始下坠的一段时间里,速度和力量尚未积蓄到极致。 如果有人能在这个空隙死死盯防住他…… 莱因哈特的目光再次落在场上的火神,心底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要这名红发少年在,杜杜的扣杀就不可能再轻易拿分。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的眉头缓缓皱起,心中泛起一丝疑虑。 能够精准地派出火神去应对杜杜这种极度依靠身体素质的跳跃打法…… 白秋和也,这个日本队的少年大脑真的会在上一场出现那样的“安排失误”嗎? 虽然他的能力在今天之前一直是一个秘密,可是上一场日本队派出的那位名叫迹部的少年,看破弱点的眼力偏偏和自己如此契合…… 真的是意外嗎?—— “不是意外哦。” 静谧的木质平台上,诺亞笑着回应高尔基亞的疑问。 高尔基亚脸上满是困惑:“为什么?明知道对手有着那样的能力,却还要做那种安排?” “你错了,哥哥。” 诺亚轻轻摇晃着手指:“你忘记了一点,在莱因哈特亲口说出那番话之前,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微微侧头:“如果是我来安排的话,用一场并不影响小组出线的比赛,去试探出一位重要对手的神秘能力,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吗?” 高尔基亚怔了一下,随即恍然。 他转头望向屏幕里正在调整站位的日本队:“这么说,他们的安排也是为了这个?” 一瞬间,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岂不是说明日本队的那位大脑和你一样厉害吗,诺亚?” 诺亚轻轻笑了声,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无神的双眼中泛起期待。 “这样不是更有趣吗,哥哥?” 日本队休息室里,白秋忽然抬起头,视线落向窗外。 黄濑注意到他的动作,疑惑地凑过来:“怎么了?窗外有什么东西吗?” 白秋摇了摇头。 方才那股被盯上的感觉已经散去,他淡声道:“不,没事。”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大屏幕上。 场上,局势愈发清晰。 杜杜的跳跃与扣杀看似惊人,却在火神的防守下渐渐失去了锋芒。 几次全力的扣杀,不仅没能直接得分,反而被火神借势反击,成为日本队得分的契机。 旁边一直悄然观察的霍普金斯并未因杜杜的困境而露出焦躁。 他的目光一点点偏移,落在始终站在场中,却自那记“毁灭”之后便未再出手干预火神与杜杜对抗的金发身影上。 平等院凤凰。 霍普金斯双眸微眯。 你的旧伤,我找到了。 第159章 “平等院”的任务 霍普金斯脑中閃现着方才平等院那一记“毁灭”。 那一瞬, 他看到对方腰腹发力,球拍划破空气,耀眼的金芒随之绽放, 几乎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除了他。 光芒之下,细微的异常被他捕捉到。 平等院的左肩比之前回擊时更快抬起, 背部肌肉一瞬间緊绷,像是下意识在保护什么。 挥拍结束时,脊背旋轉的幅度短促而僵硬,肩胛骨下方更是轻微抖动了一下。 旁人或许会忽略过去,只觉得那是强大招式的余韵。 但在霍普金斯眼里,那与其说是力量的爆发,不如说是身体在对某个旧傷的本能回应。 在后背。 霍普金斯轻轻吐出一口气, 手指摩挲着球拍的拍框。 “找到了。”他低声呢喃。 接着,他緊盯着平等院,目光专注地像是在解剖台上观察病灶。 “啪!”他将第一球精准地送往平等院的右后場。 那是斜线偏深的落点,逼迫平等院用左肩后引来擊球。 平等院虽然顺利回擊,但背部肌肉在收緊时,脊柱左下方明显一绷,肩胛骨带出一丝僵硬。 霍普金斯眼底閃过一抹了然和猜测得到肯定的自信。 果然没錯,就是这里。 那么接下来…… 第二球, 他将球推送至中場偏左,略低的高度, 正好需要平等院快速弯腰侧轉。 “嘭!”平等院下压腰部时, 背阔肌被迫拉伸。 回擊时出现了很短暂的失衡,脚步略微拖慢了半拍。 虽然这一切只有一瞬,却已被霍普金斯精准捕捉。 第三球,他并没有急着出手, 而是刻意放慢节奏,将球吊往平等院的前場左侧。 这个位置看似是機会球,却迫使平等院在上步时背部迅速发力支撑旋转。 “啪!”拍面击中網球的一刻,平等院的动作依旧凌厉,可背部线条明显变得僵硬,肩背下方抖动剧烈。 霍普金斯嘴角微微上扬。 而平等院收拍站直时,面色不变,呼吸中却微不可察的多出一分沉重。 “3-1!日本队领先!” 裁判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全場。 “咦……?”艾米微微歪了下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刚才霍普金斯为什么会打出那种機会球啊?失误?要不是那一球,分明就不至于让日本队轻松拿分吧?” 心里虽然因为日本队得分而雀跃,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美国队的实力她不是第一次见识,按理说,绝不会轻易犯下这种低级失误。 可是,刚才那一球……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把分数送出去了一样。 奧利維婭神色没有艾米那么轻快。 她盯着场上,眼神逐渐凝重。 虽然她看不出霍普金斯每一球隐藏的意图,更看不清平等院身体上的细微变化,但凭着对霍普金斯打法的了解,她还是捕捉到了一点异常。 “我只能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她低声说道。 霍普金斯绝不是会无谓浪费机会的人。 奧利維婭心中隐隐泛起一股不安。 对方一定已经在尝试着针对平等院的某处傷势了。 她又一次想起之前看过的那场比赛,心底掠过一丝苦涩。 如果諾亚的眼睛没有出事的话,一定能一眼看出霍普金斯究竟在做什么吧…… 与此同时,凭借着高尔基亚的转述,諾亚已经知道了场上的大致情况。 他轻声笑了笑,緩緩从木质长椅上站起身来。 “諾亚?”高尔基亚仰头看着他,有些疑惑,“你要去散步吗?” “嗯。”诺亚点了点头。 脚邊,一直安静趴在地上的斑点导盲犬察觉到主人起身,立刻抬起头,搖着尾巴,亲昵地蹭向他的腿。 诺亚弯腰,温柔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指尖顺着毛发轻轻抚过,然后伸手在桌面上一探。 指尖准确落在那条导盲犬专用的牵引带上,然后熟练地将它扣在狗身上。 “比赛不看了吗?”高尔基亚忍不住问。 诺亚微微一笑,神色宁静:“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说罢,他握着牵引带,緩步走出门外。 高尔基亚愣在原地,低头再度看向屏幕。 场上,平等院的动作已经出现了些许微妙的变形。 他抬手挠了挠头,眉心皱得更紧。 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诺亚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这一场,究竟是日本队赢,还是美国队赢? 诺亚牵着导盲犬朝比赛场馆的方向走去,无神的双眼微微弯起。 去见一见日本队的那位大脑吧。 他在心里轻声想着。 脚步忽然一顿,脑海里掠过一瞬空白。 啊,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想不起来,那就说明并不重要吧。 他轻笑一声,抚了抚狗头,继续前行—— 球场内,比赛仍在紧张进行。 霍普金斯挥动球拍,目光却一直紧盯着对面的平等院。 这几局里,他依旧在不断针对对方的后背。 按照以往的经验,此时的平等院应该已经因为旧傷而濒临极限,至少行动该变得愈发艰难才对。 然而…… 霍普金斯眉心微蹙。 对面的平等院动作看起来的确僵硬,可如果他没记錯的话,五球前……对方就是这样的状态。 僵硬感没有加重,反而每一次挥拍击出的球,力量与速度竟丝毫不减。 这五球……对方的伤势居然没有继续恶化? 他手腕一抖,将球再次抽击而出,眼底闪过一抹难以遮掩的疑惑。 此时场上的局势已然十分清晰。 火神几乎不离網前,死死咬住杜杜的每一次起跳,而霍普金斯则将注意力集中在平等院身上,手中每一拍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用网球牵扯着对手的旧伤。 “唔……”艾米脸颊鼓起,“感觉霍普金斯有点本末倒置诶,明明比赛更重要的是得分吧?可他为了操纵对手的动作,甚至完全不在意给出机会球。” 奥利維娅侧眸看了她一眼:“没办法,想要让对手摆出他想要的姿势,对落点和球速的要求都极为精细,如果不给出那种‘机会球’,就根本达不到目的。” “不过虽然存在很大风险,收益却十分可观,就拿这一场来说,如果霍普金斯真的能成功逼得平等院因伤退场,局势会瞬间逆转。” “日本队的那名国中生,根本不可能同时应付两位实力强大的高中生,等到霍普金斯借此解放出杜杜,那才是决定胜负的真正节点。” 艾米咬着下唇,眼神里依旧写满了不解。 虽然奥利维娅的解释听上去很有道理,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成功的话当然是好事,可要是没成功呢?那不就是在给日本队送分吗? 她心里倒是有几分庆幸,毕竟自己支持的是日本队。 可从比赛角度看,美国队这样的打法实在让人觉得别扭。 她抬头望向悬挂在半空的大屏幕。 比分已经来到 5-2,日本队再拿下一局就能锁定胜利了。 “嗯?”艾米视线扫到旁邊的出场名单时,微微一怔。 “这些日本人的名字真的好难读啊。” 她皱着鼻子,小声抱怨,“NIOU?平等院这几个字的罗马音竟然这么短吗?” 奥利维娅专注地看着球场,没有注意艾米此时的举动,但听到对方的疑问后还是分心出来解答。 她搖了摇头:“平等院的罗马音是 Byoudouin,不是 Niou啊。” “诶?啊?” 艾米接连发出两声疑问,接着愣愣地指向上方那块无比显眼,却很少有人真正关注的大屏幕:“可、可是那里不是写着 Niou吗?” “什么?” 奥利维娅一怔,抬头望去。 屏幕上清晰打出的日本队出战名单,赫然是: T.KAGAMI 和…… M.NIOU?—— 霍普金斯因为迟迟没能如愿限制住“平等院”,心底控制不住地泛起焦躁。 此刻仰头看向比分时,余光落在大屏幕上的名字,终于察觉到了那行字。 优雅的神情在那一瞬彻底破裂,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Niou?!” “puri,终于发现了吗?” 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平等院”唇角一勾,下一秒,整个人的气质和外形骤然一变。 站在那里的人分明是—— 仁王雅治。 霍普金斯瞬间僵在原地。 如果说对面根本不是真正的平等院,那么……他之前所有苦心孤诣的针对,岂不是全都毫无意义?! 场上,仁王望着对手愈发难看的脸色,不禁又在心里赞叹了一下白秋对于比赛和人心的掌控。 昨夜白秋找到自己时,他其实还心存犹豫。 毕竟若是霍普金斯选择放弃针对平等院的旧伤,转而单纯依靠硬实力,那么光凭他和火神这两名国中生,要正面对抗两个高中生,差距无疑还是很大。 光是基础的五维数值,就足以压得他透不过气。 然而,白秋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的确值得赌一把。 月色下,少年站在窗边,白色的半长发披散在肩头,在夜风里轻轻摇动,窗棂投下的阴影将他的面容衬得十分安宁。 “人是会有路径依赖的。” 白秋的声音很轻,却让人下意识想要信服。 “面对一个自认无法击溃的对手,比起强行对攻,霍普金斯一定会本能地倾向于使用他最擅长的那套如同手术刀般的打法。” “所以,仁王前辈——” 少年垂下眼睫,话语飘落在夜风中。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 仁王轻轻抛起手中的网球。 想要幻影平等院老大的“毁灭”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那一球的重量至今仍隐隐留在手腕上,刚用出时甚至有种连骨头都要被震裂的错觉。 幸好霍普金斯为了观察他模仿出的旧伤,给了足够的休息间隙。 再加上火神那家伙耀眼的跳跃吸引了大半注意力…… 否则自己一直不接球的行为,怕是早就引来怀疑了吧。 心底念头一闪而过,仁王脚尖一点,身形轻盈跃起。 “啪——!” 网球落地。 然而,下一秒它却没有如常高高弹起,而是紧贴着地面缓缓滚向球网。 那种诡异的轨迹,令全场观众同时屏住了呼吸。 “15-0!” “30-0!” “40-0!” 最终,最后一球落地,霍普金斯与杜杜面色僵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球滚向前方。 “Game and Set!6-2!日本队获胜!!” 虽然被耍了一通,霍普金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走上前与仁王握手。 “你们的战术……很厉害。” 仁王毫不客气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一旁的杜杜上下打量了一番火神,眼神中满是惊叹。 “你不光跳得和我一样高,肌肉的紧实度甚至比我更强。” 他想了想,开口时多出几分兴奋:“有机会的话,比一比究竟谁跳得更高吧!” 火神一挑眉,满脸自信:“没问题!” 离场的火神与仁王刚踏入选手通道,就看见前方靠墙而立的平等院。 他缓缓抬眸,金发在灯光下反射出锋利的光泽。 “做得不错。”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另一边,走上球场的奇柯看到对面通道里走出的人影,立刻抬头确认了一遍屏幕上的名字。 “H. Byoudouin……” 他轻声呢喃,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这次没错。” 顿了一瞬,他苦笑低语:“虽然……感觉还不如有错呢。” 深吸一口气,奇柯抛球发出第一击。 平等院嘴角扬起一抹睥睨万物、霸道至极的笑容。 “给我看清楚!” 他挥拍横扫,声音在轰鸣中炸响: “这才是——真正的‘毁灭’!!” “轰!!!” 金色的光芒骤然迸发,耀眼程度远远胜过先前仁王幻影出的那一击,宛如烈日倾泻,照亮整片球场。 奇柯举拍抵挡。 下一瞬,球拍线在剧烈的冲击下应声崩裂。 巨大的力量顺着球拍、双臂不断向上蔓延,他被震得连退数步,脚步凌乱,最后重重跌坐在地。 美国队的选手通道里,莱因哈特轻轻叹息一声,收回望向球场的目光。 他侧过身,低头看向身旁的人:“做好准备,凯文。” 昏暗的灯光下,凯文缓缓点头。 他的眼神没有落在莱因哈特身上,而是死死盯向对面日本队的选手通道。 那片阴影深沉得什么也看不见。 可在凯文的眼里,却仿佛透过黑暗,看见了那个令他日夜难忘的青色身影。 他喉咙轻轻滚动,唇角抿紧,心底的火焰被彻底点燃。 “终于……”—— 作者有话说:诺亚忘记告诉哥哥上场的人不是真正的平等院。 第160章 青峰 vs 凯文 “Game and set!6-4!日本队获勝!” 奇柯走下場时还在捶着右臂的肌肉, 脸上帶着无奈,走到莱因哈特面前摇摇头。 “真是的,同样是6-4的比分, 以前明明一直是我贏的。” 他轉头望向場内,目光停在正走下場的平等院身上。 “这种力量型也太夸张了吧, 感觉他都能和波尔克的‘漩涡的洗礼’硬碰硬了。” 与此同时,場馆内的休息室里,德国队也在关注着这场比赛。 副队长俾斯麦吹了声口哨,玩味地轉头看向身旁的波尔克。 “嘿,波尔克,你觉得他能接得住你的那一招吗?” 波尔克摇头:“提前预设这些没有意义。” 顿了顿,他将手指扣在臂弯上, 神情比刚才更为严肃。 “不过,必须开始对日本队保持警惕了。” 不仅是德国,瑞士、西班牙等老牌强队,也将目光投向了这支逐渐展现出惊人实力的日本队。 场邊,莱因哈特安慰完奇柯,刚轉头想和凯文说几句缓解压力的话。 然而还没开口,凯文已经径直迈步走出选手通道。 那背影帶着一种固执与決绝,令莱因哈特的眉头皱了起来。 本就背負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如今偏偏又是決定勝負的关键一战…… 凯文,你真的能保持住狀態吗? 比起输贏, 莱因哈特甚至更担心的是, 如果凯文输掉这一场,是否会从此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来。 然而此刻的凯文却觉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他握紧球拍,眼底燃烧着炽热的光芒, 死死盯着日本队的选手通道。 终于,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青峰一踏出通道,便立刻感受到一股炽烈的目光紧紧落在自己身上。 “啧,真是麻烦。”他抬手挠了挠头。 不过麻烦归麻烦,心底却升起一股久违的悸动,让他忍不住感到兴奋,甚至生出几分趣味。 他想起曾经那些被自己毫不留情碾压的对手。 分差大到宛若天堑,那些家伙面对这样的差距,几次挣扎后便彻底放弃,让曾经的他甚至一度对篮球失去了热爱。 而眼前的凯文—— 青峰的目光与那双满是战意的蓝眸正面撞上。 他轻笑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 “还不赖嘛。” 这种拼死拼活想要贏回尊严的劲头……至少比以前那些只会认命的家伙有趣。 象征比赛开始的哨声在球场上空回荡。 凯文将網球高高抛起。 就在那颗球腾空的瞬间,他的脑中不自觉闪过一段画面。 那是美国U17集训营选拔结束的第二天。 训练结束后,他抱着球拍走到办公室门口,想找莱因哈特请教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然而门还没推开,里面便传来几个人急切的议论声。 “他那种人,真的能代表美国队吗?” “明明在商业赛上逃过一场,这种人要是输了怎么办?丢的可是整个国家的脸。” “队长,我们也是为了美国队考虑啊!” 凯文握着门把的手不断颤抖。 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的在乎所谓的名誉,他们只是想要那个位置而已。 把他踢出去,就能空出一个名额,他们就有入选的机会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几乎能听见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 那些人说完后,莱因哈特开口了。 他承认,莱因哈特的声音響起时,他是害怕的。 害怕于对方跟那些人一样否认他,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解释当时发生的一切。 但出乎意料的,莱因哈特斥责了那些人。 “闭嘴,凯文是靠实力赢下选拔的人,资格毋庸置疑。” “如果你们有异议,那就去球场上打败他,而不是在这里说些废话。” 而现在,又是队长亲手为他创造了和青峰再度对决的机会。 所以,他绝对不能输! 下一瞬,耀眼的白光自他腳下腾起,一路覆盖全身。 “天……天衣无縫?!” 球场邊,传来一声错愕的惊呼。 虽然落选,但依旧选择前来观赛的日本少年们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金色小春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几秒,点头确认:“没错,这就是天衣无縫!” 桃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凯文竟然能进入这个境界吗?!” 还未等他们从震惊中回神,凯文已经挥拍击球。 “啪!” 球拍划破空气,带起一阵撕裂般的风声,網球化作一道残影,连轨迹都难以捕捉,直直擦过青峰的身侧。 青峰甚至来不及动作,轉头看去时那颗球已经弹起砸在身后的墙面上。 他挑了挑眉,看向对面全身散发着光芒的凯文,眼底的兴趣越发浓烈。 “进步很大。” 凯文抿唇,蓝色的眼眸燃烧着火焰:“这句话等我赢了再说吧!” 他再次抛球,手腕蓄力,白光顺着挥拍的弧線拖出一道炽烈的残影。 “啪!!” 網球帶着破空的啸声,速度和上一球相比甚至更快了一些。 青峰眯起眼,腳下用力一蹬。 他的动作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身体横飞在空中,单手反拍将球狠狠掀回。 “嘭!” 球擦着网带翻滚而过,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带着诡异的下坠。 凯文皱了下眉。 竟然一球就适应了这个速度,不愧是怪物。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凯文的动作丝毫没有因短暂的分心被影響,眨眼间便出现在落点后,身体低伏,拍面在球落地前一瞬托住,精准送往青峰反手位。 青峰根本没想过规规矩矩地去调动重心,直接后仰,整个人几乎横着飘了出去,在空中旋转半圈才把球甩回场内。 观眾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那姿势完全不标准,但就是能完美接中。 “砰!” 球飞得又低又快,几乎擦着地皮钻过去。 凯文腳下爆发,再次拦截,可这次青峰早一步预判,反手抽击。 “嘭!!” 凯文脚尖猛点,身体扭转,将球挑回去。 青峰笑了,越打越兴奋,脚下踏出夸张的跨步飞扑到前场。 球拍截到球,却慢了一步。 “哐——!” 球撞在拍框,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旋即高高飞起,直接落到场外。 “30-0!” 裁判的声音落下,青峰直起身,眼底的光芒反而更亮。 观眾席上,议论声渐渐低下去,大家专注地看着这场比赛。 两人都没用什么特别的技能,但回归了最传统的攻防战却格外吸引人。 眼珠不断左右晃动,艾米双手不自觉在胸前握住,做祈祷狀。 直到一球落地,分出勝负,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屏息很久,此时回过神连忙大口呼吸。 艾米无比激动:“好厉害!两个人都好厉害!” 奥利维娅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记分牌上。 “不过目前来看,还是凯文占上风。” 两人的对攻确实精彩得难分伯仲,但分数却已悄然来到3-2,凯文领先。 局间休息时,三船看着面前擦汗喝水的青峰,皱了皱眉头。 “喂,小鬼,你们帝光不是有和‘天衣无縫’类似的状態吗?怎么还不用?” 青峰仰头,目光投向日本队休息室的方向。 “应该快了。” 休息室里,白秋看着这一幕,站起身。 “诶?你要去哪儿,和也?”坐在旁邊的切原拉住他的袖口,“比赛正在最关键的时候呢!” 白秋淡淡一笑,随口扯了个理由,很轻松就糊弄过这个单纯的少年。 “那你快点回来啊!”切原松开手抱紧靠枕,目光还不忘追着屏幕,“这么精彩的比赛,看不到也太可惜了。” 白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休息室,走到距离球场最近的一处隐蔽角落,只隔着一道墙壁。 全国大赛的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场邊使用“天衣无缝”。 那时候,这一招在日本几乎是空白的,就算有人隐约看到他身上泛起白光,也多半会以为是阳光折射在他白发上造成的错觉。 但这里是世界赛,观眾席上不乏眼力出众的选手和教练,他必须更谨慎。 伴随着白秋的“天衣无缝”启动,青峰的眼底掠过一抹青色光辉,周身的气息骤然凌厉,仿佛有无形的气流在他脚边缠绕旋转。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握拍的手指微微收紧,身体微弓,整个人像是一头即将扑击的猛兽。 凯文紧盯着他,感受到那股骤然升腾的压迫感,下意识抬高拍面,做出迎战姿态。 “比赛,”青峰勾起唇角,露出锋利的笑意,“现在才正式开始呢。” 下一球落下。 青峰脚下爆发力十足,几乎是贴地掠过,像猎豹扑向猎物般追到球前。 他没有按照常规挥拍,而是身体半旋,手腕反向一抽,球带着诡异的弧線越过凯文,直接压在底線。 凯文迅速追到落点,半跪着把球挑起,反抽回对方后场接近底线的位置。 青峰却根本没有向后跑,而是直接在中场跃起迎上来球,抡拍击出一记反手平抽。 “嘭!”球速极快,几乎没给凯文任何反应时间。 凯文侧身挡住,借力反打,但下一秒,青峰已经提前出现在球的落点附近,滑步到位。 他单手持拍,击球时整条手臂拉到最大幅度,球拍与地面间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把球以极低的角度切过球网。 球擦网而过,落地后只是轻轻一跳,就死死贴地滑行。 凯文飞扑过去,勉强将球救起,可身体却有一瞬的失衡。 青峰笑着冲向前场,凌空将球抽射回去。 “砰!!” 球像子弹一样打在地面,带起一缕白烟,直直钉在底线以内。 这一次,慢了一拍的是凯文。 本来因为凯文进入“天衣无缝”而似乎没有悬念的比赛,随着青峰状态的变化,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场边,瑞士的几名队员低声议论起来。 “日本队那个青峰大辉,用的不是天衣无缝吧?” “应该不是吧……天衣无缝只有白光,这个家伙身上还有那种青色的气流。” “可他明明和凯文不相上下啊。” “谁知道这种状态叫什么?” “世界那么大,总有些怪物有奇怪的绝招吧。” “那你们觉得,谁会赢?” 就在众人犹豫时,瑞士的队长、职业选手阿玛迪斯突然开口。 “凯文要撑不住了。” 仿佛应和他的判断,凯文身上的白光突然一阵闪烁,变得暗淡下来。 下一拍落地,他的膝盖突然一弯,整个人差点跪下去。 “呼——哈——” 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息,汗水不断滴落在脚边的场地上,几乎模糊了那条白色的边线。 视线抬起,他看到场边的记分牌,6-5。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心中那股不甘几乎要将胸腔撑破。 凯文抬手重重捶在自己颤抖的腿上,试图让麻木的肌肉重新恢复知觉。 观众席上,奥利维娅叹息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最后决定胜负的,居然是体力。” 场上,青峰缓缓吐出一口气,退出了zone。 凯文怒瞪着他:“不用可怜我!” “少自作多情,”青峰撇了撇嘴角,“维持这个状态消耗可是很大的,我可不想像你一样瘫在这里。” 凯文噎住,深吸一口气,握紧球拍,踉跄地迈向发球线。 网球依旧高速飞出,划过一道残影。 青峰没有去做任何的预判和站位,只是凭本能和直觉扑向落点。 “砰!!” 网球拖出一道细长的尾迹,狠狠砸向场地边角。 凯文拼命冲过去,伸拍,终究差了半步。 球在地面上弹起,直直击中后方挡网,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Game, Set and Match!4-6,6-2,6-4,7-5!日本队获胜!!” 凯文低下头,额前的汗水一滴滴落下,顺着脸颊滑进颤抖的下唇。 之前那份不甘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恐惧。 不是第一次经历失败,可这一次不同。 这不是表演赛里无关紧要的一分,也不是可以用运气或意外搪塞过去的失利。 这是决定整场胜负的关键战,是队友、教练、所有人都寄托了希望的一场比赛。 而他亲手把胜利葬送在这里。 耳边的欢呼声像海浪一样涌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确信,那是给青峰的。 直到—— “凯文!加油!下次一定能赢的!” 凯文茫然地抬起头。 ……幻听吗? 但当他的目光和看台上那些观众对上时,分明看到他们冲着自己挥舞手臂。 那些眼神里没有指责,也没有责怪,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赞叹与鼓励。 “做得很棒,凯文。” 温热的掌心落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 凯文怔怔地抬头,看见莱因哈特微笑着俯视他。 他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已经濒临极限的腿突然一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莱因哈特赶忙伸手接住,把他稳稳抱在怀里。 胸口逐渐传来湿热的触感,他低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凯文的背。 场边。 三船瞥了眼收拾东西的青峰,挑了挑眉:“不去说点什么?” 青峰把毛巾搭在肩上,停了一瞬,看着被奇柯、杜杜和基思围着安慰的凯文。 “胜者对败者,永远没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 青峰转过身。 “他的未来,可不会止步在这里。” 他一步步走向通道,路过的每一处看台都有无数为他响起的掌声和欢呼,哪怕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后依旧久久未散。 看台上,白秋欣慰地笑了笑,转身准备回休息室。 然而就在他路过场馆入口时,一阵嘲弄的笑声突然从外面传来: “真稀奇,瞎子也来看比赛?” 白秋停了下来,循声望去。 160-170 第161章 变故 十分钟前。 諾亚牵着导盲犬走到場馆入口。 门口的工作人员立刻迎上来, 微微弯腰,礼貌地开口:“您好,请问是要进場观看比赛嗎?需要出示门票。” “嗯。” 諾亚溫声應了一句, 空着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折好的门票递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注意到他牵着的狗, 善意提醒道:“不过宠物是不能进入的哦,可以暂时将它放在那边的宠物寄存处。” 说着,他指了指里面的一处房间,隐约有撞击铁笼的声音和猫狗的叫声。 諾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从另一侧口袋里又拿出一张硬质的证件,递到对方面前。 “它不是宠物。” 那是导盲犬专用的出入许可。 工作人员看过之后立刻露出歉意, 连连鞠躬:“非常抱歉!我剛才没有注意到。” “没关係。”諾亚摇头。 確認完手续后,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问道:“需要我帶您进入場馆嗎?我可以帶您走到座位。” 他的语气很谨慎,甚至有点紧张。 作为国际赛事的工作人员,他们都经过专业的培训,其中自然包括对各类残障人群的引导,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真正遇到这样的情况。 “那就麻烦你了。” 诺亚微微一笑,没有逞强。 他知道怎么从家走到場馆, 因为哥哥带他走过,但日本隊休息室他没去过, 就算告诉他具体位置也很难靠自己走过去。 他侧过头, 摸了摸导盲犬的耳朵:“我想去日本隊的休息室。” 工作人员一愣,没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是那里,但还是立刻点头:“好的,请跟我来。” 然而, 就在他们要踏入场馆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青年走到近前,目光落在那条乖巧立着的狗身上,眉头顿时皱起。 “怎么能讓狗进场?” 诺亚前方的工作人员立刻解释:“这不是普通的宠物,是导盲犬,可以进入场馆的。” 青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诺亚,最后落在臉上,在他那双无神的眼睛上停留了几秒,忽然嘴角一挑,猛地伸出拳头,停在诺亚眼前。 空气被拳风切开,掠过鼻尖。 诺亚只觉得眼前突然掠过一阵风,下意识歪了下头。 工作人员却吓得心脏一紧,剛要开口,青年已经把手收回,漫不经心地摊了摊手。 “我只是帮你確認一下,万一是装的呢?没想到还真看不见啊。” 诺亚眉心轻轻蹙起。 他看不见刚才发生的动作,但仅凭这两句话,便足以讓他推测出对方做了怎样无礼的举动。 “我们走吧。”他不想和这种人在这里纠缠。 工作人员也忙不迭地轉身。 他不能对观眾做些什么,话也不能说得太过分,那还不如赶紧离开,避免冲突。 青年原本就因为自己支持的球隊输掉不爽,此时被无视,更加多了几分愤怒,嘴角一咧,带着嘲讽地笑道: “真稀奇,瞎子也来看比赛?” “看”这个字被刻意加重。 诺亚脚步不停,牵着导盲犬平静向前走,仿佛没听见。 这些话,早就打击不到他了。 “但是,我想我更愿意看到观眾席上有他的存在,而不是你。” 音调溫和,内容却毫不留情的话语从他面前传来,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 诺亚一怔。 这个声音…… “啊!您是日本隊的白秋和也吧?” 身旁的工作人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开口確認。 白秋停下脚步:“我是,怎么了嗎?” 工作人员明显松了口气,轻声解释:“这位诺亚先生想要去日本队的休息室,似乎是要找你们队的选手。” 说完,他立刻把诺亚交到白秋身边,轉身快步去應付后面臉色难看的青年。 白秋看向面前的蓝发少年:“你想找谁?” 诺亚嘴角弯了弯:“我想找的人,已经在这里了。” “嗯?” 白秋一愣:“你是说……我吗?” 他又认真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这样的长相,如果他们曾经有过交集,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没错,我们确实没见过。” 诺亚轻轻摇头,声音温柔:“可以陪我走一走吗?” 白秋不认为一位盲人有伤害自己的能力,而且眼前的少年给人一种极其安静的感觉,身上没有任何恶意的气息。 再加上好奇对方的目的,他还是点了点头:“三层现在没什么人,去那里吧。” 像入口这种地方,一会儿下一场比赛开始,观众陆续涌进来,这里很快会变得混乱起来。 “谢谢。” 诺亚乖巧地伸手,轻轻扶住白秋的手臂,任由对方带着自己走到完全陌生的地方。 到了安静的楼层后,白秋停下脚步,转过头:“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说的话……”诺亚抿唇笑了笑,“大概是我单方面,很喜欢你吧。” 白秋怔住,不是误会对方的意思,但是这种直白在日本实在太少见,讓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好在,诺亚似乎没有想要得到他的回应,接着说道:“我们有着很相似的经历。” “都喜欢网球,也都有着严重到无法再次拿起球拍的病症。” 他侧了侧头,无神的双眼恰好落在白秋脸上,仿佛在凝视他:“可你,却能够再次站到球场上。” “所以,我很佩服你。” “……只是很幸运而已。”白秋轻声道。 如果没有係统这样超现实的存在,他是无法做到这些的。 他不自觉想到过去的自己,太阳穴突然跳了一下,头痛得像被针扎。 “嘶……”白秋倒吸口气,右手扶上额角。 诺亚立刻捕捉到声音里的异样,急切地向前探手:“你怎么了?” 白秋握住他乱晃的手:“没事,有点头疼,大概是最近休息不够。” 诺亚感受到那只手的触感,虽然体温比起大多数人要低一些,但并没有冷汗,说明身体情况应该不算糟糕。 他稍稍放松:“那你还是快点休息吧,我要说的只有这些。” “以及……”他顿了顿,“如果你们以小組第一出线,淘汰赛第一轮,我们会再见的。” 白秋心中飞快计算着,C組第一会对阵D组第二,按照目前的积分和各队展现出的实力…… “你是澳大利亚队的?” “嗯,我叫诺亚,高尔基亚是我的哥哥。” 诺亚说完,牵起导盲犬转身离开。 “那么,三天后再见。” 白秋回到休息室,再次随口糊弄过去切原追问自己刚才去了哪儿。 切原满脸遗憾:“好可惜,这么精彩的比赛你都没看到!” 白秋笑了笑:“下次还有机会。” 他的脑海里仍在回荡着诺亚方才说的每一句话。 真的……只是为了表达对自己的看法吗? 他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思索着诺亚此行的目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 实在放心不下弟弟的高尔基亚一路追到场馆外,看见诺亚正牵着导盲犬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是去找日本队那个白秋和也的?” “为什么?”他听完诺亚的行动,有些不解。 诺亚解释道:“因为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确认?”高尔基亚疑惑地重复。 “嗯。”诺亚点头。 “通过今天的交谈,我已经确认了,白秋和也的确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所以?”高尔基亚问道。 “所以,他的排兵布阵就有了逻辑基点。” 诺亚轻轻摸了摸导盲犬的头:“我们就能制定出更合适的对策。”——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地面,给走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 看完了一整天的小组赛,众人脸上都透着疲惫,脚步比往常沉重了几分。 白秋揉了揉额角,看了这么多场比赛,那股钝痛愈发明显。 或许该休息一下了,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最先注意到他状态的是赤司。 这句话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哇,真的诶!”黄濑凑近,关心道,“感觉下一秒都要晕倒了!” 白秋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没休息好。” 远野单手插兜,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平等院和三船,冷哼:“天天操心名单的事,谁能休息好?” 虽然最开始三船说的是让平等院和白秋一起商量名单,可在表演赛上看见白秋制定名单的效果后,平等院就完全放手不管了。 并且每次白秋提交的名单上怎么写,比赛就怎么安排,很难说三船他们有没有真正再去检查过,让白秋不得不付出很多精力去思考这些。 被众人谴责的目光盯着,平等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既然你现在状态不好,明天的名单就由我来决定吧。” 他停顿了一瞬,又补充道:“也不用来看比赛,在酒店休息一天。” 白秋想要开口拒绝,可转念想到明天的对手是瑞典队,而这支队伍没有什么需要谨慎对待的选手,就点了点头。 回到酒店,他甚至没有开灯,直接倒在床上。 被褥瞬间裹住身体,意识像是被拖入深水般迅速坠落。 因此,也就没有听见系统那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宿主脑电波异常!】 【检测到神经信号波动幅度超标,注意!大脑活动呈紊乱状态!】 【宿主!宿主你醒一醒!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啊!】 系统在空间里急得打转。 【宿主!宿……】 但沉睡中的白秋听不见任何声音,眉心紧蹙,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第二天,大家默契地没有去叫白秋,想着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太阳升起又落下,走在酒店的走廊里,仁王小声吐槽:“平等院老大说要负责名单,结果就是直接抽签吗?” 虽然最后还是3:0赢了,但这不妨碍仁王觉得还是不要让平等院插手之后的名单安排比较好。 “既然小组赛第一出线了,不如今晚庆祝一下好了!”黄濑提议,语气轻快。 国中生和高中生同时看向三船,后者思索了一会儿,想到距离淘汰赛还有两天,点头同意:“可以,不过别闹得太过火。” “好诶!”切原兴奋地举起拳头。 “我去叫白秋。”赤司主动开口。 众人又一同走到白秋房门口。 “也不知道休息了一天,他有没有好一点。”高尾有些担心地说。 赤司抬手敲了敲门。 房内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黄濑笑着,正准备开口把今天的比赛还有其他趣事说给白秋听。 然而下一秒,屋内传来一个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和白秋以往的温和完全不同。 “你们……是谁?” 第162章 逆行性遗忘 “从检查结果来看, 是逆行性遗忘。” 医务室內,医生放下手里的片子,给出诊断。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却讓周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三船看着坐在椅子上,神情淡漠的白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患者的额头有明显的外伤痕迹, 按照你们的说法,很可能是在之前的比赛里头部受到冲击,因此导致了輕度脑震荡。” 医生指了指片子上的影像,“本来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但近期连續的高强度用脑,讓神经系统一直处在过载状态,最终引发了这种记憶断层。” “好在目前没有发现颅內出血或严重损伤。” “只要确保休息, 避免再次受到冲击,并减少精神消耗,记憶有较大可能自行恢複。” 平等院雙手抱胸,眉头紧皱:“所以,他现在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点头:“是的,目前记憶缺失的范围,可能涵盖了他最近一到两年的经历。” 房间里短暂的寂静。 切原转头看向白秋坐着的方向, 声音有些颤抖:“那……他不会连网球也忘了吧?” 医生摇头:“运动性记憶还在,不会影響他的击球动作和身体协调能力, 只是暂时无法想起你们这些人, 以及相关的事件。” 赤司捕捉到关键:“暂时?” 医生点点头:“这种外伤导致的逆行性遗忘一般不会持續太久,情况好的话,一周左右就能自行痊愈,慢一些也可能需要几个月, 最长半年基本就会恢複。” “一周到半年……”三船低声重複了一遍。 按照赛程安排,哪怕是一周后就恢复记忆,也只来得及赶上最后的决赛。 他转头看向椅子上的白秋。 少年的白发静静垂落在耳侧,眼神空洞,像一块没有情绪的透明玻璃。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雙手放在膝上,姿势甚至称得上乖巧,但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看向任何人,仿佛只是被放在这里的一具安静人偶。 “行了,都给我出去。”三船忽然开口。 青峰很不满:“喂!” 然而三船没有给他们任何解释,直接动手赶人,把他们推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白秋。 三船收敛了几分凌厉的气息,垂头看着少年无神的异色眼睛,语气放緩了一点:“你也先去外面等一会儿。” 白秋眨了下眼,静静站起身,照做地走了出去。 三船反手“咔哒”一下关上医务室的门。 医生见多了病人的家属情绪失控,即便三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也依旧淡定从容。 “你有什么想單独问我的?”他平静开口。 三船纠结了一会儿,问道:“你刚才说,他失去了最近一两年的记忆,那……这会导致他性格大變吗?” “嗯?”医生挑了挑眉,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 “按照常理来说,不会。” 医生耐心解释道:“逆行性遗忘只影響记忆的时间段,并不会直接改變患者的性格和人格。” “你们看到的那些冷淡、陌生,其实是因为他的大脑丢失了这段时间里的所有社会记忆,所以对你们没有情感连接。” 他指了指片子:“理论上,他的思维、反應、价值观,應該回到了记忆断层之前的状态。” “换句话说,现在的表现,更接近一到两年前的他。” “如果那时候他本就比较孤僻或冷淡,那么你们现在看到的,也就会是那个样子。” “……真的不会吗?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三船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被质疑了专业能力,医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声音里透出几分不悦:“真的不会。” 他看着三船:“你为什么这么问?这位患者现在的表现,难道和你们认知里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吗?” 看三船没有立刻回應,医生想了想:“其实比起一个人在短短一两年里性格大变,还有一种更常见的情况。”—— 在三船和医生交谈的时候,外面,众人看着这样的白秋格外新奇。 “哎,小白秋,你这样好奇怪啊。” 黄濑戳了戳白秋的脸,换来对方沉默地盯視。 “别乱碰。”绿间看不下去,把黄濑的手拍开,推了推眼镜,俯身看向白秋,“你现在还记得什么?” 白秋看了他一眼,眼神安静而陌生,没有回答问题。 一时之间,走廊里安静得甚至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他忽然开口:“爷爷在哪里?” 白秋和也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关切,甚至有些紧张,可他却觉得……很奇怪。 虽然从医生和他们断断续续的话里,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这些人应該关系匪浅,但他还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们要围在这里? 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緩缓抬眸,与几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对上。 未来的自己……真的会和这么多人产生联系吗? 好奇怪。 他并没有继续思考,只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爺爺在哪里?” 在他的记忆里,青柳爺爺才刚刚出门,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虽然他明白自己此时失去了很多记忆,可是……为什么这里没有爷爷的身影? 白秋扫視了一圈,拉住面前那个红发少年的手臂。 “你知道,对不对?” 赤司垂眸,看着那只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抱歉,我并不清楚。” “不对。”白秋面无表情地摇头,“你知道。” “你刚才呼吸停顿了半秒,眼神也往侧下方飘了一瞬。” 眼睛直直看着赤司,很笃定地再次重复:“你知道。” 火神在旁边挠了挠头:“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赤司你——” 话音戛然而止。 赤司收回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低下头与白秋对视。 “按照礼仪,你应该先回答问题。” 白秋眨了眨眼。 好像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 可他又想起爷爷叮嘱过,要对陌生人保持警惕。 也许是和同样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越知搭档了很久,毛利竟然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了细微的纠结。 他蹲下身与白秋平视,用温和的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开口:“我们要先了解你的情况,才能更好地帮你,不是吗?” “至于你的爷爷——”君岛接过话,“等你恢复记忆,自然就会想起他在哪里了。” 还没等白秋做出回应,三船的声音从医务室门口传来:“你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呢?” 他走出来,目光扫过一圈高中生和国中生,眉毛拧成一团。 “都很闲是吗?下一场可是淘汰赛!” 他抬手指向外面,声如闷雷:“赶紧给老夫滚去训练!” 众人推推搡搡地往外走,走廊里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大曲龙次抱着头叹气:“诶,一想到之后的名單要让平等院老大来安排,我怎么就觉得前路一片灰暗呢……” 他又狠狠抓了抓头发,“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事啊……” 等走得更远一些,黑子快走两步追到赤司身边,輕声问:“为什么不告诉他爷爷在哪里?” 虽然自己并不清楚细节,但赤司刚才的反应明显是知道内情的。 赤司:“……” 走在后面的君岛輕叹了一口气:“青柳龙一已经在一年前因癌症去世。” 既然之前想要与白秋和也交涉,这些信息他当然都搜集过。 但是现在肯定不是把这件事告诉白秋的好时机。 而留在原地的三船,视线落在椅子上的白秋身上,少年的气质和以前判若两人,静得出奇。 医生方才的那句话在他脑海里盘旋—— “还有一种更常见的情况,那就是他一直在伪装自己,而现在失忆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伪装…… 三船眯起眼,心里低声咀嚼着这个词。 要说这样,似乎确实能解释当时在山上那种不正常感。 可是…… 他缓缓伸出手,揉了揉白秋柔软的白发。 少年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眼睛平静地回看他。 三船心底叹息。 能让所有人都愿意追随,能把那群桀骜不驯的小鬼们凝聚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伪装出的情感能做到的事,那些小鬼可聪明的很。 “好好休息养伤。” 他收回手,努力让声音柔和一些,嘴角勾出一个笑。 虽然有些遗憾白秋现在不能继续安排名单,但他们这些教练也不是摆设。 “走吧,先回酒店。”他招呼了一声。 “名单……”少年清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船脚步一顿,转头看他:“嗯?” 白秋低下头,指尖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 他刚才听到那边那个发带男说的话,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名字的排列组合。 片刻后,他将屏幕递到三船眼前。 三船的眉毛微微挑起,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 这个名单…… “这是你想的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白秋点了点头。 刚才那些名字忽然浮现在脑海时,他明明没有想起任何具体的面孔,可那些人对应的能力却清晰得不可思议。 不过…… 他抬起左手轻轻按在胸口。 那一瞬,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住,隐隐涌起一种排斥感,好像在拒绝这份名单。 三船又看了一会儿,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清晨的阳光透过体育馆上方敞开的穹顶,落在一早刚刚清扫干净的球场上,泛起一片温暖的光晕。 不喜欢拥挤的艾米早早赶来,可等她迈入观众席时,瞬间惊呆了。 一片片澳大利亚国旗高高挥舞着,几乎铺满了整个看台。 哪怕比赛还没开始,甚至選手还没有入场,但整齐的加油声已经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发麻。 “这……”艾米有些结巴,“该说不愧是澳大利亚队的比赛吗?” 奥利维娅也有些震撼:“这就是所谓的主场优势吗?” “听说这种氛围能在无形中给他们的選手带来安全感,因为哪怕失误也有人替他们鼓掌、加油,心态会更加稳定。” “可对于日本队来说就不一样了。”奥利维娅看向场地一侧日本队的选手通道,“他们就算打得再完美,也得不到欢呼,甚至还会有嘘声,哪怕是职业选手,在这种氛围下恐怕也会被影响,有更沉重的心理压力从而导致更多的失误。” 类似的警告此刻也在日本队的选手通道内响起。 “不要在乎观众席上的声音!” 三船双手环在胸前,目光凌厉地扫过每一个人,“就当那些人全都不存在!” 话音刚落,裁判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中传出,宣告比赛即将开始。 三船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 “走吧!” 第163章 超出想象的安排 澳大利亚队的选手通道里, 队长说完惯常的鼓励话语后,视线落在坐在长凳上的高尔基亚身上。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这原本不该是身为队长的他该问的问题,可通道里的其他人却没有谁觉得不对劲, 甚至帶着几分期待地看向那里。 高尔基亚抬眼,随意地摆了摆手:“没有别的安排, 按照我製定的名单去针对他们就行。” 队长松了口气,拍了拍手,打破了通道里的凝滞感。 “好了,那么,我们上場吧!” 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響起,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通道里,向着球場那片喧嚣而炽热的光走去。 澳大利亚队的队员们刚一出现, 排山倒海般的加油声立刻从四面八方響起。 “AU!AU!AU!” “必胜!澳大利亚!” 口号整齐划一,踩踏声、拍掌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连座椅都在微微震动。 艾米被吓了一跳,声音大到让她不得不捂住耳朵:“好、好大声啊!” 捂住耳朵后她又忍不住探头张望,好奇的看着这些观众身上的应援服饰。 目光扫到左邊突然看到一只斑点狗走过来,身后还跟着熟悉的身影,她一下惊喜地跳了起来。 “诺亚!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迟到了呢!” 诺亚顺着声音露出温柔的笑意,摸了摸椅子确认位置, 然后在奧利維婭身旁坐下。 “既然到了場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奧利維婭看向他, 有些埋怨, “我去接你更安全一点。” “因为想尝试一下自己找到位置。”诺亚笑着回答。 “真是在奇怪的地方坚持啊。”奧利維婭搖了搖头。 艾米盯着诺亚脚邊安静趴着的斑点狗,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克製住。 她蹲下身子,雙手捧住狗狗的脸颊左右上下揉搓, 声音里帶着一点变态的兴奋: “哦——这是谁家的好狗狗啊!” “导盲犬是工作犬,不要随便动它。”奥利维娅扶额,忍不住提醒。 “没关系。”诺亚轻声笑着,并不介意。 玩了好一会儿,艾米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抬头看向诺亚,眼睛闪闪发光: “听说你的哥哥负责澳大利亚队的战术,他有说过今天怎么安排吗?” “是不是这样!” 说着,她比了个侦探姿勢,皱眉假装沉思: “对面会派出这两名选手,所以我们要排出最克製他们的阵容!” “是这样吗?!” 诺亚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出她声音里满满的活力,忍不住被逗笑。 “差不多吧。” 他微微低头,像是看向場地的方向:“比如第一场,日本队一定会先想办法削弱客场劣勢,所以我猜……会派出平等院和黑子。” 诺亚为了了解白秋和也的思路,曾专门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对方在日美交流賽时的布阵。 那同样是一场面对巨大客场劣勢的比賽,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白秋和也的应对方式不会有太大变化。 平等院是日本队里最強的选手,用他打头阵是最合理的选择。 而且以他的性格,不会在意看台上那些嘘声,只会用更強硬的气势去压製。 而黑子,作为一名本身就不会收到多少欢呼声的辅助型选手,是对于这种特殊环境适应性最良好也最稳定的存在。 “所以,”诺亚轻声道,“为了应对平等院和那个神出鬼没的黑子,澳大利亚派出的,是防御力最強的两人,约翰和库里斯。” 只要拖住,不让平等院和黑子打出气势,主场优势就能最大化地延续下去,继续在之后的比賽中发挥作用。 诺亚正想着,耳邊突然传来艾米的轻呼。 “咦?日本队派出的居然是灰崎和黑子啊。” 她歪着脑袋,小声感慨,“看来你哥哥只对了一半,不过已经很厉害了呢!” 说完,她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賽场,并没有太在意这种预测失误。 毕竟没有人能真的完全猜中对手的想法,又不是能看穿未来的超能力者。 然而,当她不经意间转过头时,却发现诺亚脸上露出少见的错愕。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低声喃喃:“不可能……” 奥利维娅也注意到他的反应,关心道:“诺亚,你没事吧?” 诺亚搖头,收敛表情:“没关系。” 比赛正式开始,艾米和奥利维娅的注意力被场上吸引,诺亚却紧握着膝盖邊的裤料,陷入沉思。 他当然不是只做过一种假设,德川这种稳定型,迹部这种华丽型,甚至绿间、赤司等等风格出众的选手,他都认真考虑过,而得出的通解就是约翰和库里斯的组合。 可无论如何……这个出场的的人,都绝不应该是灰崎! 因为灰崎这样能力的人,想要打出气势来压制观众,唯一的手段只有—— 彻底、毫不留情、没有任何限制的掠奪! 诺亚的耳尖微微一动。 失去光明后,他比常人更加敏锐的听觉察觉到,原本震耳欲聋的呐喊在某一瞬间骤然消失,就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好……好过分……” 艾米的声音颤抖着響起。 场上,约翰和库里斯的球拍一次次打空,动作已经完全失去了章法,连最基本的接球都做不到。 失误、丢分、再失误。 艾米捂住眼睛,不敢继续看下去。 她明明看过日本和希腊那场比赛,灰崎同样是雙打二,当时他的搭档是那个能力同样令人恐惧的幸村,但哪怕是这样的两个人组合,她都没有这么强烈的不适感。 她对比着两场比赛,发现那一场灰崎只掠奪了希腊队的初中生,甚至还留了余地只掠奪走最重要的一招,没有让对方彻底失去打球的能力。 但今天…… 这场比赛里,灰崎毫不留情,就像要将对手彻底踩碎,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到无地自容。 “够了。” 球场上,黑子看着对面满是痛苦的两人,开口阻止。 约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球拍勉强支撑身体,额角的汗水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 他的呼吸急促到像是被人死死掐住喉咙,连握拍的手指都在发抖。 而库里斯脸色发白,明明眼睛还在努力追着球,却已经完全跟不上球速,几次扑救都差了半拍,手腕被震得通红,连站姿都不稳。 他们就像被硬生生剥夺了所有技艺,只剩下空壳般的身体,被迫在场上狼狈挣扎。 “灰崎君,已经够了。” “够了?”灰崎挑眉,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我可是在执行白秋的战术啊。” “好不容易那家伙放开了限制,当然得大闹一场。” “白秋……的战术?” 黑子愣在原地,心脏重重一跳,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擊中。 这是……白秋的想法? 黑子指尖收紧,甚至一时忘了调整呼吸。 在他的记忆里,白秋绝不是会让队友这么去羞辱对手的人。 那个人总是耐心、温和,哪怕在训练中,也永远是引导而不是打擊。 甚至灰崎的限制还是他一直在坚持的原则。 可现在,灰崎口中说的“战术”,却让对手在全场面前彻底崩溃。 黑子抬起头,隔着半个球场落在那处玻璃上,仿佛看见休息室里的白秋。 如果这是白秋亲口下达的战术…… 那现在坐在那里的,真的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吗? 他几乎见证过对方的每一次安排,但这是第一次,他产生了想要质问白秋的冲动。 第一场比赛的后半段,黑子几乎没有再参与进攻。 但即便如此,已经被掠夺得和初学者无异的对手,在灰崎毫不留情的进攻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比赛结束的哨声一落下,黑子立刻走到场边的三船面前。 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三船没有等他开口,语气平静地说道: “这次的名单,还是白秋那小子给的。” 黑子:“……” 他沉默地转身走下场,脚步有些沉重,看起来深受打击。 灰崎耸了耸肩,嘴里吹了声口哨,摇摇头跟了上去。 和黑子截然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白秋更有趣,更接近自己想象中的“帝光该有的样子”。 与青峰下场时完全不同,灰崎走过的地方一片死寂。 没人敢鼓掌,也没人敢出声。 观众席上,第二场比赛的出场名单被报出,发现又一次和自己预测完全不符的诺亚蓦地攥紧拳头。 怎么可能…… 第二场才打到一半,诺亚终于按捺不住心底不断翻涌的不安,站起身。 “咦?你不看了吗?”奥利维娅抬头看向他。 “不了。”诺亚摇摇头。 奥利维娅目送着他有些慌张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 “诺亚没事吧?” “可能是不想看到澳大利亚队输吧。”艾米叹了口气。 奥利维娅的视线停在出口的方向,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诺亚走在走廊里,牵着导盲犬的身影格外醒目,引得不少路过的人侧目。 “你想要去哪里?需要帮忙吗?” 身后响起一声温和的询问。 诺亚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我要去澳大利亚队的休息室。” 他甚至忘记先问对方是谁,只想尽快赶到目的地。 提问的人是莱因哈特,他看出诺亚神情里的急切,没有多问:“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经过正在直播比赛的屏幕时,屏幕上正好跳出单打三的名单。 莱因哈特叹了口气:“澳大利亚队这次……真是损失惨重。”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蓝发少年:“你是澳大利亚队选手的家属吗?” 诺亚点头。 “我是美国队的队长,莱因哈特。”莱因哈特自我介绍后,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建议,单打三……最好弃權。” 他停顿了一瞬,眼神投向屏幕上那个帶着兜帽上场的墨绿色身影:“越前龙雅,可是比灰崎更恐怖的存在。”—— 等诺亚找到澳大利亚的休息室,又解释完自己的目的,终于到达场边时,第三场比赛已经开始了。 “啪!” 网球擦着边线落地,越前龙雅将球挑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高高跃过球网,落向对面。 高尔基亚早已等在最佳击球点,双手握拍将球迎面抽回。 球带着一股凌厉的旋转,直冲越前龙雅的反手位。 越前龙雅反手握拍迎上,稳稳挡回。 回球不高不低,正好落在高尔基亚脚边。 高尔基亚脚下急停,带起细碎的灰尘。 他反身一记平抽,球速再次提升,直逼底线死角。 越前龙雅追上,重心极低,用半蹲的姿势回击。 网球与拍弦相撞,发出干脆的声响,擦网而过,直落在高尔基亚的前场。 高尔基亚没有丝毫慌乱,上前一步,将球拦下,迅速变向抽回。 越前龙雅刚刚起身,见球反弹得极快,干脆向前一扑,抽出一记刁钻的短球。 网球在对面场地落下,弹起不过一掌高,随即又急速下坠。 高尔基亚冲到球前,勉强将球挑回,但回球失控地向空中飞去。 越前龙雅跃起,直接一记正手扣杀将球重重拍入对方场地。 “2-0!”裁判高声宣布。 越前龙雅一边走向场边一边伸了个懒腰,嘴角挂着一丝轻松的笑意,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能站在这里,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虽然对自己的实力一向很有信心,但负责制定名单的人是白秋和也,那是一个甚至会考虑对手未来的人。 灰崎能够控制自己的掠夺,所以在同意限制后可以上场,他的吞噬可是完全没办法控制的,甚至被吞噬的技能也不像灰崎那样还可以找回。 他原本还以为至少要等到面对瑞士、甚至德国队这样的强敌时,自己才会有出场的机会呢。 带着诺亚来到场边的澳大利亚队选手看着球场,神情放松下来。 “看来这一场没什么问题。”他低声嘀咕着。 第一场比赛灰崎制造的惨剧,让他在休息室里看得都忍不住心惊,幸好现在这一场是相对正常的对攻战。 “哥哥!” 耳边突然响起急切的呼唤,带着压不住的颤音。 高尔基亚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猛地回头:“诺亚?” 他看见弟弟踉跄着冲到场边,赶紧越过挡板扶住他:“怎么了?小心一点。” “哥哥,弃權吧。”诺亚紧紧握住他的手。 “弃權?”高尔基亚皱了下眉,“为什么?” 虽然他的确因为弟弟失明后被抛弃而对澳大利亚不满,甚至想过用输球惩罚他们,但诺亚怎么会突然让他主动弃权? “越前龙雅的能力……” 诺亚急切地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告诉高尔基亚。 高尔基亚沉默地听完,指尖微微收紧,目光复杂。 如果是真的,只要被吞噬,他就再也不能拿起球拍。 “哥哥。” 诺亚深吸一口气,轻轻开口:“我还想要和你一起打双打。”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击中高尔基亚的心口。 如果被越前龙雅吞噬,一切都会结束,不仅是他的未来,甚至连诺亚的愿望也会被彻底粉碎。 但是…… 就在高尔基亚还在犹豫的时候—— “裁判。”一个低沉却带着落寞的声音响起。 高尔基亚抬头,看见约翰走到他身边,表情十分严肃。 “这一局,我们弃权。” “约翰……”高尔基亚怔住。 身为澳大利亚队长的约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打二我们坚持完赛,是因为我们没有下一次机会,但你不一样。” 他看了眼诺亚,又看回高尔基亚:“虽然我们之间有矛盾,但澳大利亚的未来还是在你们身上。” “不要意气用事!” 越前龙雅看着果断弃权离开的对手,耸耸肩,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打一场啊……” 灰崎站在他身旁,嘴里叼着能量棒没说话。 或许他可以满足对方这种愿望,但吞噬与掠夺是否会互相影响,强弱是否存在差异,到现在仍是未知数。 而教练们显然不想冒险,完全禁止他们两个人比赛。 三船仰头,目光落在屏幕上,三场比赛干脆利落地拿下,可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日本队的休息室里,毛利抱着自己的手臂抖了一下。 “澳大利亚队真的好可怜啊。” “嗯。”越知罕见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一向情绪起伏不大,但今天的比赛安排让他也觉得意外。 如果不是第三场及时弃权,澳大利亚队在一次比赛里就要折损三名选手。 这个数字,未免也太惊人了。 “小白秋,你觉得呢?”黄濑戳了戳旁边的人。 自从白秋失忆后,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总喜欢时不时逗弄对方。 按照他的话说,板着脸的小白秋,格外有趣。 白秋摇了摇头,然后用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如果无法接受结果,他们可以早一点弃权。” “既然选择坚持,任何后果都应该自行承担。” “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休息室里一下安静下来。 第164章 三鹰町 空气凝滞了几秒。 绿间眉头拧在一起, 镜片反着光,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毛利愣愣地看着白秋,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就連幸村和不二这些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都难得露出一丝诧异。 “哈哈。”黄濑又伸手戳了戳白秋的脸, “现在的小白秋,真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呢。” 白秋任由他动作, 没有反应。 一旁,平等院和德川对视。 两人都没有开口,但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越前龙马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看向白秋。 三船總教練说,白秋现在的冷淡,是因为失去了对大家的记憶,没有情感链接, 所以才表现得如此疏离。 可越前记得很清楚,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白秋和也明明也完全不认识他们,却笑着、礼貌地开口拜托他们让一下。 同样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什么现在的白秋会冷淡到这种地步? 赤司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目光落在安静坐着的白秋身上。 “缺失的一两年……”他低声呢喃。 脑海里,另一道冷静的声音響起:“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赤司指尖輕輕敲着膝盖:“嗯,能让白秋和也变成现在的样子, 失去的那段记憶对他来说,一定极其重要。” “或許是足以改变他看待世界方式的事。”另一道声音緩緩道, 冷静地剖析局势。 “从目前的反应来看, 他现在表现出的冷静更像是割裂,他和我们……不,和世界间的所有事物都失去了情感連接。” 赤司思索着:“也就是说,如果记憶恢複, 他会重新找回现在缺失的东西。” “前提是我们能让他恢複。”另一个声音顿了顿,“或許需要一点外部的刺激。” 赤司沉默了一瞬,轻声道:“不管怎样,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必须弄清楚。” “因为那是决定白秋和也,成为我们熟知的那个‘白秋和也’的关键。” 另一个声音语气冷淡:“那个没用的系统呢?它应该知道和也那段过去。” 【太好了……终于有人想起我了。】 话音剛落,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赤司的脑海里響起。 115799没想到竟然还会遇到宿主失憶的情况。 作为正规系统,如果宿主本人不愿意,它是没有权限主动联系外界或者宿主本人的,这是对宿主精神安全的保护机制。 而失忆后的白秋完全不记得它,这就导致这两天它被关在系统空间,根本无法与外界沟通。 幸好,因为赤司曾在宿主的精神世界里停留过,两人之间的灵魂留下了一条缝隙,而对方又想起了它,否则,它可能要一直被关到宿主自行恢複。 而被关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我知道怎、么让和也、恢复记忆。】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两天虽然被困,但它没有闲着,一直在尝试修复宿主的大脑神经连接。 这是一项极其精细的工作,它只能一点一点地把被冲散的记忆片段重新缝合,让它们在神经回路中形成潜在的联系。 系统简单跟赤司说了一下自己做了些什么。 【就像把散落的珠子重新串成项链,只要有一个“节点”被触发,整条线就会被牵动,记忆就会像潮水一样涌回来。】 另一道冷静的声音低声道:“节点?” 【是的。】系统缓慢答道,【想要让他的记忆恢复,必须让和也回到现在的他熟悉的环境、或者触碰到曾经最重要的事物,才能让那些被锁住的片段松动。】 赤司合上眼,指尖轻轻敲击膝盖。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合适的‘触发点’,就能让他想起一切?” 【理论上是这样。】系统的声音依旧很虚弱,却透着慎重,【但请注意,万一牵动得太快、太猛烈,可能会让宿主的精神系统过载,那样的话……】 赤司睁开眼:“我明白。” 不能牵动得太剧烈,那么青柳龙一的死讯绝不能在此时告诉他。 而关于过去的重要事物,白秋从未提起过,或许根本没有。 那就只剩下—— “咔哒。” 门被推开,声响打断了赤司的思绪。 三船大步走进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的白秋身上。 那双眼睛缓缓转过来,对上他的视线,安静得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水。 三船的内心有些复杂。 刚才白秋说的那番话,他在门外都听见了。 按理说,这种冷酷到近乎残忍、只为胜利、毫不在意对手感受的态度,才是他曾经希望看到的白秋。 他原本担心这小子太温和,如今倒是锋芒毕露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还是从前的白秋更好。 也许……不,不是也许。 三船下定决心,他必须想办法让白秋恢复记忆! 不是为了胜利。 不是为了任何功利的目的。 这一届的日本隊强到哪怕把平等院踢了也能获胜,他只是……不想看到白秋和也此刻这副样子。 明明表面平静得近乎完美,像一面干净的镜子,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 镜子背后一定是满目疮痍的裂痕。 就像斋藤曾经说过的那样,白秋和也并不是先天的,也不是病理性的情绪障碍。 那么,是什么,让一个还在小学阶段的孩子,学会用这种极度冷漠的方式看待世界? 三船皱着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做下一步该做的事。 “三船總教練,可以单独和我聊一下吗?” 三船看向突然开口的赤司,点头:“跟我来。” 两人走到一间空房间。 “说吧,”三船双手抱胸,开门见山,“你想聊什么?” “三船总教练也认为必须让白秋恢复记忆吧?” 虽然用着疑问的语气,但赤司的眼神却很笃定。 剛才三船看着白秋沉默时,眼神来回变化的每一瞬,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三船:“……难道你知道要怎么做?” “嗯。”赤司点头,“想要让失忆的人恢复,最重要的,是能触发记忆的‘刺激’。”—— 第二天。 午后的阳光透过穹顶洒在球場上,金色的光辉映得地面一片明亮。 德国与意大利的比赛刚刚结束,总比分定格在3:1。 意大利的隊长走过去,与波尔克握手,脸上帶着无奈却真诚的笑意。 “不愧是最强的德国,今年或许真的能完成十连霸呢。” 波尔克神情沉稳:“我们会为此不懈努力。” “真是没什么意思的回答。” “不过——” 意大利的隊长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今年,似乎有黑马出现呢。” 波尔克依旧平静:“无论对手是谁,我们都会获得胜利。” 话虽如此,转身下場时,波尔克却看着头顶的屏幕,停留了一会儿。 上面德国和意大利的国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一場比赛的两支球隊。 日本 vs 瑞士。 波尔克走到场邊,将球拍、水瓶等物品一件件放进网球包。 “队长,我们是回去,还是留下看比赛?”塞弗里德走过来问道。 俾斯麦手臂搭上他的肩膀,调侃道:“这么急着走,是有什么急事吗?难不成有美女在等你约会?” “啧,别乱说,我可不是你。”塞弗里德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好奇手冢和日本队那个家伙在干什么。” 今天德国队没有安排手冢出场,但手冢本来应该跟着一起过来,只是临走前被日本队那个迹部叫住,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我们留下来。”波尔克沉声道。 塞弗里德耸肩,叹气:“好吧。” “下一场可是瑞士的比赛,”俾斯麦挑眉,语气里帶着一丝坏笑,“作为‘千年第二’,你对他们没有共鸣吗?” “别提这个称号!”塞弗里德脸一沉,瞪了他一眼。 俾斯麦做了个把嘴拉链拉上的动作。 可等他们落座后,他还是忍不住凑了过去:“对了,你们知道阿斯图里特昨天看到什么了吗?” “你女朋友?”塞弗里德挑眉,“她昨天才到,这么短的时间能看见什么东西?” 俾斯麦笑了笑,神情颇有几分得意:“她说昨天似乎在机场遇见了日本队的总教练,那个候机室好像是给飞往日本的航班准备的。” “这个时候离开?”连波尔克都转头看过来,神色认真,“没看错吗?” 俾斯麦摊开双手:“所以我说是‘似乎’啊,她只是看到日本队那个白头发的初中生,所以才猜测旁邊有点眼熟的中年男人是日本队教练。” 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经过了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三船带着白秋和也终于抵达日本。 走出机场,他直接拦下了一辆计程車。 “三鹰町。”三船报出一个地名。 那是位于东京郊外的一个宁静小镇,名字在地图上都不显眼。 車子启动后,車厢里安静得出奇。 白秋靠着车窗,眼睛倒映着飞速后退的街景,神情淡漠。 直到车子驶入郊区,掠过熟悉又陌生的道路时,他才突然有了一点不同的反应。 雨后初晴的空气里带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车窗外,狭窄的街巷两旁是矮旧的民居和泛着锈色的铁门。 風吹动屋檐下晾晒的衣物,偶尔能看见橘黄色的猫从路边的石阶一跃而下,又钻进灌木丛里。 白秋静静地看着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抓紧衣摆。 计程车拐进一条更窄的小巷,道路两旁的梧桐叶落了一地,斑驳的光影从枝叶间筛落,洒在灰白的石板路上。 耳边传来轮胎压过水洼的声响,还有远处風铃被风吹响的清脆叮当声。 “这里……” 他轻声开口,像是从长久的梦中醒来。 三船看着他,扬起眉毛:“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爷爷在哪里吗?” 他语气很平淡,对白秋来说却像把一枚石子丢进死水。 “我带你去找他。” 第165章 过去的院落 下车后, 三船抬头看向面前的院门。 鐵门有些舊,漆面剥落,露出斑驳的鐵锈, 但门口的石阶却被扫得干干净净,连落叶都不多, 仿佛有人每天都会打理。 院门旁的風铃被微風吹响,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帶来一种静谧得近乎温柔的气息。 三船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插进门锁转动,伴随着輕微的“咔哒”声,铁门缓缓被推开。 他刚想回头和白秋说些什么,少年却已经先一步迈了进去。 白秋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吸引, 顺着石板小径走到院子中央那棵高大的树下。 树叶已经开始泛黄,一阵风吹过,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 一片輕飘飘地落在白秋的头发上,嵌在那抹雪白的发丝间。 他仰起头,静静看着头顶繁密的枝叶,远远看着仿佛一幅定格的油画。 三船站在门口,手指停顿在铁门上,最终什么也没说。 赤司说, 只要帶白秋来这里,就足够了。 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也不需要去刺激他, 只要讓他身處这片熟悉的环境,就能讓沉睡的记忆慢慢苏醒。 三船深吸一口气,把铁门帶上,锁好。 随后, 他从那串钥匙里找到大门的钥匙,走到房屋前,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迈步走了进去。 房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木头香和阳光的气息,窗台上的白纱帘輕輕摇晃。 三船环顾四周,目光从整齐擺放的家具、书架上的舊相框、到桌上的玻璃杯一一扫过,好奇地看着这座房子里的每一个細节。 他繼續往里走,脚下踩着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正对大门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雨后格外明朗的阳光从两侧的窗户照进来,把地板映得暖洋洋的。 大厅中央放着一张长桌,木纹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整齐地擺着十几把椅子。 桌上还擺着几个空杯子,旁邊的柜子上整齐地放着一些盘子和餐具,还有一台旧式的水壶静静立在角落。 从另一侧走过去,是一间有着“活动室”木牌的房间。 地上铺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彩色地垫,角落里立着一个矮书架,摆着不少绘本和玩具,还有一块贴满了手绘画作的软木板。 三船站在那里看了两秒,然后繼續往里走。 拐过一个弯后是一条笔直的走廊,两侧是同样规格的房间。 门上贴着颜色各异的小牌子,有些上面还画着可爱的图案,看不出具体是谁的房间,但能想象出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少。 他随意推开一扇门,屋里摆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床,中间隔着一只矮柜,柜面上放着几只叠好的毛巾,牆角摆着小巧的衣柜,衣柜门敞着,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房间里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和阳光的味道,讓人感覺很干净。 三船没多停留,沿着走廊上了二樓。 二樓的布局几乎和一樓一模一样,只是牆壁上多了些陈旧的照片,似乎记录着某些集体合影。 三船停在一张照片前,照片里的人很多,挤成一排排,笑得格外灿烂。 他盯了几秒,没找到白秋的身影,只得继续往前走。 二楼最里面是一间小型的储物室,里面整齐堆放着几只收纳箱和一些备用的被褥,看起来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三船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慢慢上到三楼。 比起一楼和二楼,三楼明显更像一片私人区域,没有之前两层那么多不同的标识,墙角放着一盆已经开了新芽的绿植,看得出有人細心照料过。 三船皱了下眉,之前看到这里没什么积攒的灰尘时他就覺得有点不对,看到这株充满生命力的绿植更觉得奇怪了。 赤司说这里自从两年前被卖出去后,就不再有人使用,可无论是床铺、地板还是窗台,都干净得不像是被遗弃的地方,甚至还有淡淡的肥皂香气。 买下后不用还经常打扫? 三船不清楚这處院落的前任主人是怎么想的,摇了摇头继续往走廊深处走。 走到最里面时,他注意到一扇与其他房门不同的门。 门上没有任何贴纸或装饰,安静地立在那里。 三船握住门把推开。 房间比刚才二层的双人房小一些,却是单独的。 靠墙摆着一张单人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窗邊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摊着一本翻到一半的医学书籍,旁邊压着几页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书架上整齐排着几本网球技战术类和心理学的书,还有一本封面已经有些泛黄的小笔记本。 墙角靠着一只旧球拍,拍面上还留着一些细微的磨损痕迹,看得出曾经被频繁使用。 三船走过去,伸手拿起球拍,手指摩挲着拍框上的划痕。 看起来使用频率很高,有很多不常见的磨损。 他把球拍放回原处,转身走到窗边,看向院子。 白秋依旧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树冠,一动不动。 三船捏了捏眉心,低声道:“要是连这都不能让你想起来,可真就麻烦了啊,小鬼。” 看了下时间,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嘟声响了几下,斋藤的声音传来。 “三船总教练,找我有什么事吗?” “比賽开始了吗?” “嗯,第一局比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斋藤回答。 “局势怎么样?” 话筒里安静了片刻,似乎连斋藤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随即,一阵细碎的动静后,突如其来的喧闹声炸开,把三船耳边的静谧撕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碾碎你们!!” 球场上,切原红着眼,挥拍动作带着暴走后更为强大却失控的力量,拍弦震得直响。 “切原,冷静一点!” 在后场的虹村试图阻止,语气中有些许无奈。 日本队休息室里,真田压低帽檐,整个人僵硬得像座雕像。 幸村目光带着歉意落在赤司身上:“抱歉,给虹村前辈添麻烦了。” 赤司淡淡一笑:“没关系,虹村前辈能够处理好的。” “切。”灰崎靠在椅背上,挑眉插了一句,“你们还是先担心一下切原吧。” 仁王闻言,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屏幕。 在集训营的时候,他和虹村前辈也有过几次交集,对方看起来就一副沉稳可靠的前辈的样子,比賽的时候几乎不会被场上任何情况打乱节奏。 可灰崎那副看好戏的样子,让他有点好奇。 “4-3!日本队领先!” 裁判的声音响起,场上进入交换场地的间隙。 虹村趁着这个空档,再次试图让切原从暴走状态转为天使化。 但不知道是方式不对,还是因为白秋失忆后切原的脾气愈发急躁,根本没能成功。 切原红着眼瞪了虹村一眼:“你好啰嗦!” 休息室里,灰崎看着屏幕轻哼:“他完了。” 下一秒,场边的虹村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微笑。 切原的直觉疯狂拉响警报:“你——啊!” 还没来得及后退,他的头顶就被毫不留情地锤了一下。 虹村收回拳头,继续保持那副温和的笑容:“稍微给我有点分寸。” “你这家伙!”切原怒吼着想扑过去,却被虹村轻松躲开,紧接着竖起手刀,又在他头顶落下一记敲击。 “好痛!” 切原抱着脑袋蹲下,疼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这一下,理智终于被疼痛拉回。 虹村低头看了他一眼,收起手刀:“看来已经能思考了。”他转身走向球场,“那就继续比赛吧。” 切原愣了一瞬,弱弱地点头,老老实实跟在虹村身后。 比赛结束后,切原一边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脑袋,一边盯着前面虹村的背影,表情满是又怕又不服的委屈。 走进选手通道时,黄濑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压低声音道:“别这样啦,虹村前辈以前可是个不良哦,你现在这点挨揍已经算很收敛了。” 切原愣了愣,难以置信地小声问:“不、不良?真的?” “真的。”黄濑点了点头,“小灰崎之前逃训,可是被他收拾得比你惨一万倍呢!” 切原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决定以后还是少招惹虹村。 “黄濑君,该上场了。”温和的声音从出口处传来。 黄濑挥了挥手,飞快跑过去:“来了!” 跑到出口,他看向身旁并肩而行的人:“没想到我们会一起双打,黑部教练的想法真是让人猜不透。” 不二轻轻一笑:“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至少能做到基础的默契。” 黄濑想起自己之前两次堪称灾难的双打经历,又看看身边始终带着浅笑的不二,重重点了点头。 总算不用和队友抢球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的双打能力完全没问题! 之前分明都是小青峰和小灰崎的错! “哦——看看对面的小身板啊,我都担心一球打过去,会把他们的手臂打断。” 刚踏上球场,对面就传来带着几分轻蔑的调笑声。 不二顺着声音看过去,目光停在对面两人身上:“费德勒和普古,这两人据说是这次世界赛里力量最强的组合。” “力量型吗?好麻烦啊。”黄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但很快,他勾起唇角,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朝不二眨了下左眼。 “不过……” 黄濑握紧球拍,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以柔克刚的技巧吧!” 球场上,裁判的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黄濑和不二分别站定,神情专注—— 院子里,风吹过树梢,带起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在白秋的肩上。 他伸手拈起一片叶子,指尖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攥紧。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船从屋里出来,看了看依然站在树下的少年。 “怎么,还没想起来?” 第166章 矛与盾 白秋没有回應, 仰着头,眼眸里倒映着金色的阳光。 他慢慢闭上眼,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 孩子们的笑声?木地板被跑动的脚步踩得咯吱作响?还有温和低沉的声音在叮嘱他要早点睡。 可当他想要再听得更清楚些时,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被风吹散,只剩下耳膜里的嗡鸣。 白秋緩緩睁开眼, 神情依旧平靜。 三船看他这副沉默的样子就知道答案,叹了口气,在院子一角的石凳上坐下。 听到那一声叹息,白秋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后,迈步走过去。 “你似乎很担心我。” 少年在距离两步远的位置停下,低头看着他, 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探究,“为什么?” 他歪了下头,神情带着不易察觉的困惑。 虽然没有记忆,但他并不是对这段时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不少人都好心地告诉过他这些事情,比如他与他们之间的交集,当然也包括最基础的信息—— 他现在是帝光的学生,被召集进U17集训营,现在和他们一起代表日本参賽。 眼前的男人, 是集训营的总教練。 从时间上来看,他们真正接触的日子并不算长。 可是对方为什么愿意这样陪着自己?甚至特地带自己回到这里? 尤其是听说他们之间似乎还存在着矛盾。 白秋垂眸, 心里升起无法忽视的疑问。 三船沉默下来, 指尖摩挲着膝盖。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感情细腻的人,尤其不擅长处理这种心理层面的问题。 当初第一次见到白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小鬼太温吞,不像个能在賽场上拼命的人。 所以他刻意把他推到极端的环境里, 试图逼他展现出锋芒。 那时他以为,锋芒就等于成长。 可现在再看,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直觉就告诉他:一个才国中一年级的小鬼,绝对不该展露出那样的包容。 毕竟哪怕是赤司家的继承人,在被挑衅的时候都有相对應的手段。 锋芒,也代表着少年该有的自由与无畏。 “真是见鬼。”三船低声骂了一句,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种事的。 按理说,只要能赢球就行,他不该在乎选手们的心情。 但看到白秋这样,他心里就莫名觉得难受。 像是看着一头本该自由奔跑的小兽,被迫学会安靜地蜷缩着求生。 甚至……还要呕心沥血为他人的成长付出。 如果这些出现在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身上他不会觉得奇怪,但出现在白秋和也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实在太突兀了。 如果不是白秋的问题,三船之前根本没有细想这些。 但虽然想通了一点,他看着面前安靜等待答案的白秋,总觉得把这些话说出口实在太肉麻了,干脆打算轉移话题。 他移开视線,打量起周围的院落。 院子四周十分安靜,风吹过时能听到枝叶沙沙作响,但那条被踩得发亮的石板小径,和墙角几个被磨得有些秃的木桩,都在说明这里曾经很热闹。 想到刚才经过的那十几个房间和大厅中央的长桌,三船有些好奇:“这里原本是保育院吗?” 不是的话,会有这么多小孩子住在一起,除了保育院也就只剩幼稚园这种地方了吧? 不过他记得,刚才坐计程车来的时候,沿途看见的三鹰町虽然宁静美丽,却几乎没什么小孩子的身影。 在这种地方开保育院或者幼稚园,真的能有足够的孩子吗? 他正想着,院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 “砰!” 黃濑盯着落在场地上的那颗球,只见它在球场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痕,甚至还有一絲橡胶摩擦的焦糊味在鼻尖划过。 他回头看去,背后的墙壁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纹,沿着冲击点向外延伸,细细的灰屑还在往下落。 “哈哈!别太担心!” 对面,普古还保持着击球的姿势,球拍前端微微颤动,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只要你们不要想不开去接这种球,就不会有事的。” 日本隊的休息室里,气氛因为那一球而安静了一瞬。 平等院看向身旁的杜克:“和你比,怎么样?” 杜克笑着摇了摇头,粗声回應:“和我比还是差了一点,不过……”他顿了顿,“这是双打。” 单个力量型选手在世界賽上已经难得,两个能和杜克级别相提并论的力量怪物出现在同一支球隊里,更是极为罕见。 而且瑞士把这样两个人放在双打,更是充分发挥了他们的威慑力。 柳冷静开口:“虽然目前公认的最強隊伍是德国,但公认最強的双打,就是瑞士的这对组合。” “每一场瑞士的双打,都是由他们出场,但哪怕意图如此明晰,对手们绞尽脑汁去针对,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依旧保持着百分之百的胜绩。” 仁王轉过头,先看了看正拆封薯片的紫原,又把目光移向杜克。 “说起来,我们这边其实也能组合出同样的力量型双打吧?为什么最后却是讓不二和黃濑上场啊?” 同样的疑问,也在費德勒与普古的交谈中响起。 “他们明明也有力量型的组合。”費德勒压低声音,“却派了这两个瘦弱的选手?” 杜克作为上一届力量強大到被冠以“破坏王”的男人,一直是所有力量型选手暗暗瞄准的标杆,費德勒和普古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而紫原,那位看起来懒散的国中生,哪怕资料里从来没有过全力击球的时刻,但也被公认为是同样力量极強的存在。 如果真讓这两人搭档与他们正面对抗,力量上的硬碰硬,还真说不好最后谁能笑到最后。 两人并肩站在场地另一侧,低声交换着意见,不时抬眼看向日本隊的方向。 一旁已经82岁的瑞士队教練,满头白发却腰背笔直,緩缓开口:“或许,他们本来就打算放弃这一场。” 只是…… 老教練轉过头,目光落在场边。 黃濑正笑着和不二说着什么,手里比划着一个夸张的发球动作,不二弯了弯眼睛,輕声应和,两个人看上去格外放松。 坐在教練席上的黑部抱臂点了点头,神情平静,似乎并不担心比賽失利。 老教练生出一絲困惑。 这些孩子们……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已经认输的样子。 費德勒走到发球区,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了一眼场边的记分牌。 5-4。 只要保住这一局,他们就能拿下整场比赛。 不管日本队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逆轉这一切了。 再有四个发球,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握拍的手逐渐绷緊,肌肉在球衣下起伏,肩背的線条如同雕刻般收緊。 脚下半蹲,脚尖点地,像猎豹起跳前一般蓄力。 下一秒,身体向上弹起。 “啪!” 球拍与网球相撞的那一刻,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冲而出。 高速旋转的黃色光点几乎要把空气烧开,拖出一道清晰的尾迹,重重砸向不二的正手位。 观众席上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足以讓拍線断裂的力量,哪怕职业选手面对这种发球也必须全神贯注,否则一个疏忽就会被直接得分。 费德勒的发球带着一股令人下意识想要逃跑的重量砸了过来。 “嗖!” 黄球破空的尖锐声响仿佛贴着耳膜划过,接着落在不二脚边。 不二緊握球拍,眼帘完全掀开,平日温和的笑意消失,露出一双锐利的蓝眸。 那是他极少展露的表情。 他的脑海里闪过刚才对手发球局的细节,半蹲下身,手腕与肩膀同时放松到极限,球拍几乎与地面平行地低垂。 就在球即将擦拍而过的刹那,他的手腕骤然爆发出力量,像闪电一样反转! “唰!” 拍边切过球体下方的瞬间,发出一声比以往更尖锐、短促的破风声。 球在拍弦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伴随着一道清晰可见的白色气旋瞬间拉升,划出一道极高的弧线! 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连普古都忍不住挑眉。 然而普古并没有因为费德勒的发球被回击而慌乱,反而冷静地向后退去。 这一招,他记得。 对面这个男孩在日美商业赛里用过同样的击球,球会在越过头顶后突然极速下坠。 在单打里,这样的落点几乎无法救起,但这是双打! 普古脚步飞快,向后连跨两步,正好在球落地前完成预判。 “啪!” 拍弦清脆,球被回击出去。 这一球同样沉重无比,带着剧烈的下旋直奔不二的反手位。 在赛前的分析中,这一招只有在正手位才能打出,因为需要身体全力配合下挥臂。 而刚才不二能打出来,是因为发球区的落点狭窄,讓他能够提前调整好站位,以正手去接。 可现在,他绝对来不及调整! 就在普古心里已经判定这一分必得时,一道身影骤然横移。 不二的脚步快得不可思议,几乎和球同时到达落点。 他輕輕一笑:“距离那场比赛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总要有点进步吧。” 不二反手引拍,球拍几乎贴着地面掠过。 “唰!!” 清脆的破风声再次响起,带着更猛烈的旋转和更快的速度。 “砰!” 球重重砸在场地上,比刚才更快坠地,又高高弹起,几乎跃出普古的头顶! “15-0!日本队得分!” 裁判的宣告声响起,场馆里一片哗然。 不二缓缓直起身,球拍輕轻敲击在左手掌心,嘴角带着一抹从容的笑意。 “这一球,就叫青龙入渊吧。” 日本队休息室里,远山兴奋得跳了起来,双手握拳:“这样的话,就可以打败那两个大块头了吧?!” 白石伸手把他按回椅子,神情却没有远山那么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没有那么乐观。 场边,瑞士队的老教练缓缓眯起眼,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 “进化了吗?”他低声自语,声音像沙砾摩擦般干涩,“不过,仅仅如此,还不够。” 球场上,普古和费德勒互相看了一眼,收敛笑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瞬间鼓起,撑裂了原本合身的队服。 “嘶啦——!” 撕裂声响彻全场,碎布片飞散在空中,露出他们布满肌肉与青筋的上半身。 费德勒转了转肩膀,关节发出咔哒一声脆响,露出极为轻松的笑容:“早该脱掉了。” “没有衣服的束缚,”普古笑着活动手腕,“现在才是真正的我们。” 他们同时踏前一步,震得地面发出闷响,气势陡然拔高。 不二看着对面那两人此刻爆发出的气势,眉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絲凝重。 费德勒抛球、跳起、扣下! “砰!!” 这一球比之前更重,带着更强烈的下坠感,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流。 不二半蹲下身,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球拍与球体相撞的瞬间,他的手腕被巨大的冲击震得发麻,回球的弧线比刚才低了一些,但还是勉强成功回击过去。 普古冷笑,早已等在最佳击球点。 球拍挥出,像一柄重锤砸下,目标依然是不二的反手位!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不二左膝触地,身体被迫半跪在地,右手腕剧烈颤抖,汗水顺着下颌滑落。 “力量……更强了吗?” 他低声呢喃,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 普古抬起球拍,指向对面:“能在比赛中进化的确很了不起,但你的力量实在太弱了,正手位还能勉强接住,反手位却完全挡不住我们的球。” 不二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垂下眼帘,面容平静,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嘲讽。 “正手位能接到就足够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普古听见。 普古皱了下眉。 不二重新站定在接球区,双手紧握球拍,姿态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费德勒抛球,再度发出一记充满力量感的发球。 “砰!” 球被不二以极限姿势再次回击,带着诡异的弧线落回对面场地。 普古眼神一冷,脚步急迈上前,挥拍抽击,球再次飞向不二的反手位。 “哼,故弄玄虚。” 他心底嗤笑,絲毫不信对方能接下这球。 这一次,不二却没有动。 一个耀眼的黄色身影闪到球后,落地时鞋底在地面擦出刺耳的摩擦声。 “唰!” 黄濑用着和不二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半蹲,球拍低垂,精准地切住来球! “砰!” 球在拍弦上摩擦出尖锐的啸声,带着更为狂暴的气旋飞向瑞士队场地,落地瞬间急坠反弹,高高弹起! 不二抬眸看过去,脸上的慎重散去一些,重新挂上一抹浅笑:“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哈哈!”黄濑竖起一个大拇指,笑容灿若阳光,“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场边,瑞士队的教练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 相信不二周助能够在比赛中完成进化,开发出新的招式,然后让那个拥有完美复制能力、力量比不二更强的少年立刻复制出来,将这份技术最大化发挥。 老教练闭上眼,叹息一声:“输得不冤啊。” …… “啪!” 黄濑高速迎上来球,双脚在地面急停,溅起细碎的灰尘。 他的动作与不二如出一辙,但速度更快、力道更强,拍弦与球体碰撞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脆响! 网球飞出时带着明显的旋涡,在空气里划开一条白色的轨迹。 “唰!” 普古咬紧牙关冲刺,伸拍拦截,却只勾到一丝边缘,球便诡异地下坠、反弹,越过他的拍头。 “该死!”他低声咒骂,回头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第二次落地。 接下来的回合里,黄濑完全进入状态,脚步轻盈,挥拍行云流水。 每一次回击都像是四两拨千斤,将对方的力量轻盈地化解,再反弹回去。 费德勒和普古越打越急,肌肉紧绷、呼吸急促,动作却越来越僵硬。 他们明明用尽全力,却感觉就像陷进淤泥,挣扎得越厉害,反而被拉得越深。 “5-7!日本队获胜!” 裁判的声音响起,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观众席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一场力量与技巧的对决让他们看得十分过瘾。 黄濑挥拍比出胜利的姿势,兴奋地和不二击掌,眼里闪着得意的光。 “我就说吧,我的双打绝对没有问题!” 不二弯着眼睛,露出温和的笑容:“的确是很出色的双打搭档。” 两人并肩走下场时,正好与准备上场的德川擦肩而过。 黄濑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接下来就交给德川前辈了。” 德川神情冷静而坚毅,默默点头,转头看向对面场地。 瑞士队的队长阿玛迪斯已经站在那里,身形高大,神情冷峻。 职业选手的气场瞬间笼罩全场,压迫感让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阿玛迪斯与德川在场中央对上视线。 阿玛迪斯平静道:“瑞士,不会在这里止步。” 德川抿唇,目光坚定:“日本队也一样!” 裁判哨声响起,赛点局的角逐正式开始。 两人脚步频繁切换,球拍与网球碰撞的声音十分急促。 阿玛迪斯的每一击都非常精准,德川几次咬牙救回,但回球质量却并不高。 比分一点点拉开。 “6-5……” 德川擦去额角汗水,呼吸粗重,仍然不肯放弃。 最后一球,阿玛迪斯单手挥拍,球带着疾风重重砸在边线上。 “7-5!瑞士队获胜!” 德川站在原地,看着阿玛迪斯下场的背影,双拳紧握,胸腔里翻腾着不甘。 日本队休息室里,平等院看着这一幕,闭了闭眼。 “杜克。” 平等院转过头,目光落在屋内比赛到一半已经开始热身的男人身上。 “让瑞士那些家伙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杜克站直身形,咧嘴一笑。 “明白,老大!” 看到杜克踏入球场的瞬间,瑞士队的教练长长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身为一支以力量双打闻名世界的队伍,他最清楚这类选手那近乎无解地强大。 而眼前的杜克,比他们队伍内任何一名力量型选手都更强。 果然,比赛一开始,兰比尔就被迫全面防守。 哪怕他的技巧再精妙、脚步再细腻,可面对那种堪称暴.力的网球,也只能一次次被逼到场地死角,狼狈回球。 “砰——!” 又一记重击落地,尘土飞扬,直接拍死了兰比尔的最后一丝反击可能。 瑞士队的教练看着比分板上冷冰冰的数字。 力量型选手与技巧型选手,在网球界本就是矛与盾的存在。 而今天,他亲眼看见,日本队不仅拥有最坚固的盾,也有最锋利的矛。 比赛结束,裁判宣告日本队获胜。 老教练缓慢地站起身,走到另一侧与黑部握手,神情坦然。 “期待你们能拿下今年的冠军。” 他笑呵呵地补充道:“被德国队霸占了那么多年的奖杯,身为第二名,可真是心有不甘啊。” 黑部平静回应:“我们会赢,但只是因为我们自己。” 瑞士队教练愣了愣,随即低声笑了出来,看着日本队选手离开的背影,他抚了抚胡子,转身,在队员们的搀扶下离开场馆。 比赛获胜后,休息室里一片轻松的气息。 斋藤拿起手机,按下三船的号码,准备将这个好消息汇报给远在日本的总教练。 嘟声响了几下,却始终无人接听。 “奇怪。” 斋藤皱了皱眉,再次拨打,依旧没人接。 他只好作罢,把手机放回口袋:“总教练那边应该是有什么事在忙吧。” 而此时,远在三鹰町的院落里,三船正坐在楼梯口,背靠墙,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他手边的手机屏幕一闪一闪,可他丝毫没去看,注意力全被院子里的对话吸引过去。 白秋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抬头,眼眸里倒映着接近黄昏时太阳落下的柔和的光。 “林原先生,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平淡,却透着一种与三船他们对话时不同的熟悉感。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深灰西装,胸前口袋插着一方浅色手帕,看上去像是刚从事务所或某个重要场合赶来。 林原涉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里闪过一丝感慨:“之前赤司家的人来找我,要买下这处院子,我本来是不打算卖的,可他说是因为你,我最后才答应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听说你们今天回来,我就过来确认一下。” 他的视线从院子里扫过,最后又落回白秋的身上:“原来真的是你啊,和也。” “最近过得怎么样?”林原笑着看向白秋,语气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心。 “不过看你和以前比,气色好多了。” 他说着,眼里浮现出一丝怀念:“看来青柳爺爺把你照顾得不错。” “嗯?” 三船因为林原口中的称呼发出了低低的一声疑惑。 声音一出,院子里两人同时偏头看去。 林原笑着走近:“您就是和也现在的教练吧?” 他态度很是客气,伸手打了个招呼:“真是麻烦您照顾和也了。” 三船站起身走到白秋旁边,眼神复杂地扫了少年一眼。 “这小鬼挺让人省心的,”他沉声道,“算不上照顾。” 话音一顿,眉头皱了皱,还是忍不住问:“不过……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啊。”林原被问得一愣,“怎么会这么问?” 三船眉头皱得更深:“那你怎么也管那位青柳先生叫‘爺爺’?” 林原花了点时间理解三船的问题,接着轻声笑了笑:“因为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叫他爷爷啊。” 说着,他抬头看向那棵树,目光柔和:“他不是谁的爷爷,却又是所有人的爷爷。”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白秋怔了怔,仿佛有什么声音正在耳边一点点回响—— “和也,该吃饭啦。” “和也,别一个人闷着,去和大家一起玩吧。” “和也,做得很好。” “和也,对不起……” 耳边的嗡鸣愈发清晰,他的呼吸渐渐急促。 三船正想着林原的话,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那位青柳先生,在这家保育院的时候,很受小朋友们喜欢啊。” “啊?”林原又愣了一下,摇头笑了笑。 “或许您误会什么了。” “这里以前不是保育院,是孤儿院啊。” 第167章 没什么特别的 林原说完, 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白秋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忘了青柳爷爷后来正式收养了你, 我再叫他爷爷,好像不太合适。” “……不, 我不介意。” 安靜了許久的白秋开口,声音比之前多了一絲溫度。 他抬眼看向林原,唇角輕輕弯起:“而且,我想爷爷也会更喜欢这个称呼。” 溫和的声音在黄昏的院落里回荡。 夕阳正落,余晖从树枝的缝隙中泻下,映得少年的白发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半长的发絲随风輕輕拂动,露出那双翠绿与深红交织的异瞳, 安靜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光。 那一瞬,之前所有的压抑和空白仿佛都被阳光填满。 白秋迎着三船震惊的目光,轻轻笑了笑,语气带着点调侃: “只是两三天而已,就不认得我了吗,總教練?” 三船怔住,喉结微微滚动。 他盯着白秋看了好几秒,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剛才那个冷淡得像人偶的少年。 然后,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并不温柔,如果讓小孩子看到或許会被吓哭, 但却像压在心口的巨石被搬开, 透着一种终于能大口呼吸的轻松感。 “哼。”他低声哼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白秋的头发,动作里少见地带了点克制的轻,“總算恢复了, 小鬼。” 一旁的林原愣了愣,显然没跟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看着此刻的白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林原也是从这个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 他很幸运,在十岁那年被养父母收养。 养父母做生意头脑很好,不久便积累起丰厚的家产。 所以在得知青柳爷爷要卖掉这处院子的时候,他才能毫不犹豫地出手买下。 而在那之前,他每个月都会回来这里做义工,也正因为如此,他和白秋曾有过不少接触。 只是,那时的白秋,从未露出过此刻这样的笑容。 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总是带着一种过分早熟的平靜,眼神淡漠得讓人无法看出情绪。 林原的目光在白秋脸上停留,心头隐约有种熟悉感。 这种神态……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之间,他却又想不起来。 白秋垂下眼睫,走近一步,伸手抱住了林原。 “謝謝你,林原哥哥。” 謝谢你买下这处院子,保留了爷爷最后的痕迹。 谢谢你一直记挂着爷爷。 谢谢你…… 林原僵在原地:“你……叫我什么?” 白秋松开手,退开半步,仰起头,眼瞳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不是一直希望我这么叫你吗,林原哥哥?” 林原怔了怔,手指不自觉地攥緊,记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当年他每个月回来做义工,无论多么羞涩的小朋友,在和他相处一两次之后都会叫他一声“林原哥哥”。 只有白秋,无论他怎么逗、怎么耐心地引导,少年始终冷冷地叫他“林原先生”,像是要刻意拉开距离。 他从未想过,那份小小的遗憾,会在两年后、在这样一个安静的黄昏里被填补。 林原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飞快眨了眨眼,把那点酸意逼回去。 不过,和也怎么突然…… 一旁的三船看出他的疑惑,及时解释了一遍情况。 林听完释然地点点头。 “这样啊……”他的声音低下去,目光却柔和了,“青柳爷爷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还记得,当年青柳院长想方设法讓和也多笑笑,让他像别的孩子一样活泼一点。 可就像当年白秋坚持叫他“林原先生”一样,无论青柳院长再怎么努力,那孩子始终只用淡淡的神情看着他们,从不露出笑容。 而现在,他笑了。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林原回神,低头看了眼腕表,叹了口气:“我之后还有个重要的会议,现在必须走了。” 他看向白秋,眼底透出不舍。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又见到和也,他原本还想再多聊一会儿。 白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 林原眼睛一亮:“差点忘了这个!” 两人站在树下交换了号码,林原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 白秋也抬手回应,目送车辆驶离。 发动机声渐渐消失在夕阳里,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抱歉。”白秋轉过身,看向三船,“因为对身体情况的误判,让大家担心了。” 三船哼了一声,没接话,只是用下巴示意他往屋里走。 “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白秋主动道。 “三更半夜回去干什么。”三船摆了摆手,“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好了,票订在明天早上,航班更早的也买不到。” 他停了停,看了看周围:“我看这里挺干净的,要不今晚就住这?” 语气是询问,带着几分试探。 毕竟这里对白秋来说是重要的地方,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介意。 白秋点了点头,轉身推开屋门,然后到二楼动作熟練地找出干淨的被褥,很快整理出一个房间。 当他走向隔壁打算再收拾一间时,三船伸手拦住他。 “没必要,就一晚,老夫睡地上就行。” 见少年微微蹙眉,三船哼笑了一声:“再说了,老夫也得看着你,确定你是真的好了,免得又出现什么别的问题。” 白秋听到这个理由,没有再坚持。 过去两年,哪怕林原有找人打扫卫生,但冰箱里是肯定没有東西的。 本来三船觉得晚上少吃一顿也没什么,反正明天一早就走了。 可才一转头,白秋就不见了。 他正皱着眉要去找人,院门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少年拎着一袋新鲜的蔬菜走进来,额前几缕发丝被夜风吹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去哪了?”三船挑眉。 白秋抬起手里的袋子:“看来这两年附近没什么变化呢,剛才去买東西的时候,清水阿姨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年轻。” 三船倚在墙邊,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洗菜、切块、炒香洋葱,鍋里很快飘出浓郁的咖喱香味。 “幸好林原哥哥一直有打理,”白秋一邊搅拌鍋里的酱汁,一边带着些庆幸地说,“不然没有水和电就麻烦了。” 不多时,一锅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咖喱端上桌。 “今晚简单吃一点吧。” 三船看着那锅热气腾腾的咖喱饭,嘴角抽了一下。 这叫简单? 他坐下,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眉梢微挑,没说话,只是埋头吃了起来。 白秋其实有些忐忑,自从搬进帝光宿舍后,他一直是吃食堂的,已经很久没下过厨,不知道厨艺有没有退步。 刚想着要不要解释两句,就见三船在两分钟之内干干淨净地把一大盘咖喱饭扫光,连汤汁都没剩。 白秋看着那光秃秃的盘子,心满意足地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夜深,屋子里只剩下虫鸣声。 白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过去的记忆就像埋在深水下的碎片,不去触碰时以为它们早已沉没无声,与自己再无干系。 可只要伸手撩动水面,就会发现那些碎片依旧锋利,光影斑驳,带着从未消减的重量和刺痛。 “和也,或许这句话不该我问。” 黑暗里,三船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但之前的你,为什么会那么……” 白秋翻了个身,正好与躺在地上的三船对上。 三船其实纠结了很久要不要问,可或许是夜晚的静谧让心防变得薄了一层,他还是问了出来。 “……” 沉默持续了很久,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你不想说的话……” 三船刚要转移话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白秋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孤儿院的孩子,一部分是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一部分……”他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则是像我这样,被父母抛弃。” “爷爷说,当时他在门口看到我的时候是秋天,又是白头发,所以给我取了‘白秋’这个名字。” “爷爷还说我不是被抛弃的。”他的唇角轻轻弯了一下,却没有笑意,“但其实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虽然只有三四岁,但我已经能记得很多事情。” “因为外貌出众,很快就有人选择收养我。” “那段时间……应该是过得不错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后来,大概过了半年,因为我总是很虚弱,他们带我去医院检查,发现了我的病。” “再之后,一觉醒来,我就回到了这里。” “其实我对他们的选择没什么不满,那是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不然也不会到三鹰町这种地方的孤儿院领养孩子。” “之后的几年,我看到院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少,有时也会为爷爷担心,但他总是说没关系。” “直到最后一个孩子也被收养走,爷爷忽然说要关停孤儿院。” “那天……”白秋的声音顿了顿,“其实我已经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离开前却被爷爷撞见了。” “他很惊讶。” “我那时候想的是,如果院子里还有孩子,就不能关掉孤儿院,而我……又注定不可能被收养。”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少年垂下眼睫,轻声道。 “可爷爷听完,笑着拿出一张纸。” “那是收养协议。” “爷爷说,孤儿院院长想收养孩子太难了,所以他要先脱离院长的身份,才能正式收养我。” 白秋攥緊被角,无声地笑了笑。 那一天的场景,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很清楚。 青柳爷爷蹲下身,笑着揉乱他的头发: “抱歉,让你久等了,和也。” 第168章 新的协议 “然后, 我和爷爷一起生活了一年。” “但很快,”白秋的声音依旧平靜,只是比刚才更輕了些, “爷爷因为癌症去世。” “之后的事情,其实你们就都知道了。” 帝光, 关东大赛,全国大赛还有现在的U17世界赛。 三船一直没有打断,只是靜靜地听着。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白秋和也的冷淡是因为什么。 哪怕少年说得云淡风輕,但只要想象一下,就能明白那是怎样的伤害。 先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養父母放弃, 最后,连唯一相依为命的人也离开了。 每一次,都是在刚刚燃起一点希望后,又被无情地掐灭。 所以,他才会拒绝所有人靠近自己的内心。 可理解归理解,三船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明明承受了这样的过去,这小鬼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温和的样子? 三船问了。 这次白秋沉默的时间更长。 “我只是……在模仿爷爷而已。”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那一天爷爷躺在床上的声音, 温柔又悲伤,还透着无法掩饰的虚弱: “和也, 对不起, 我也要离开你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一定要坚持活下去。” “我相信,你一定会在未来遇到能讓你真正敞开心扉的人。”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如果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就模仿我吧。” “爷爷知道你很聪明, 一定做得到。” 白秋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眉眼弯起。 爷爷,我做得很好。 “哼。” 床邊響起一声輕嗤,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三船坐起身,盘腿与白秋对视。 “只是模仿?老夫倒是不覺得你这小鬼演技有那么好。” “你不会真以为,随便笑一笑就能讓所有人认可吧?太天真了,小鬼。” 白秋也坐了起来,少有地露出几分不满。 “对了,”三船突然话锋一轉,“你做饭那么熟练,难道青柳院长走后,你一直都一个人生活?” 白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没有人再收養你?” 白秋又点头。 三船挑了下眉:“按照你的年龄,没有监护人就得回孤儿院吧?” 白秋皱眉,语气冷了几分:“三船总教练难道要举报我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在法律上是“无监护状態”,但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人会特意来抓他。 三船眯起眼:“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帝光的,但之后呢?高中升学的时候怎么办?” 白秋沉默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毕竟……曾经的他或许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不过哪怕系统治好了他的病,宁愿不升学,想办法早点打工養活自己,他也不想再回孤儿院。 三船盯着白秋看了半天,突然“啧”了一声,别过头去。 “咳!正好老夫也没孩子。” 说话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帶着一贯的粗声粗气。 “要是真的不想回孤儿院,倒也不是不能帮你这个忙。” 白秋眨了眨眼:“三船总教练的意思是——” 三船摆摆手打断他:“别多想!” “只是赤司那小子说过,高中以后他们都不打网球了,到时候帝光就剩你一个独苗。” “老夫把你抓住,也不算亏。”他嘴角撇了撇,似乎很是勉强的样子。 然后突然往后一倒,伸手把被子一拽将自己盖住,背对着白秋。 “老夫随便说说,你自己看着办。”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墙角绿植被夜风吹动的窸窣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三船暗自嘲讽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时,一个极輕的“嗯”在身后響起。 那声音轻得仿佛錯覺,却又清晰得足以讓人心口一震。 三船猛地坐起,轉身看过去。 却只看见白秋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后脑勺露在外面对着他,安安静静。 就在三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錯的时候,他注意到少年耳尖正泛着淡淡的红意。 被子里的白秋闭着眼,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答應。 明明三船粗鲁、说话又直,做事不留情面,还动不动就把人逼到极限,甚至经常骂人,明明有那么多缺点…… 可那一瞬间,心底却升起一种奇怪的安定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给出了回應。 就在他还在纠结时,头顶忽然傳来掌心的热度。 “晚安,小鬼。”—— 白秋本就身体羸弱,昨天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又经历记忆恢复对大脑的额外负担,晚上还与三船谈起过去的经历,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叮咚——叮咚——”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把他从沉睡中唤醒。 白秋缓缓睁开眼,眼里还帶着睡意,但等他看清周围的一切后,那点睡意立刻消失不见。 ……这里不是昨晚睡觉的房间。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室内宽敞明亮,墙壁刷着淡米色的漆,天花板上挂着整齐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正对面的墙上有一面落地玻璃,把整个房间分成两半,玻璃上贴着防窥磨砂膜,只留出一条狭窄的透明横带,能看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影子。 房间的一侧摆着一排整齐的金属文件柜,另一侧是几张深色木制长桌,桌上放着筆、印章和一叠叠文件。 靠墙的位置有一台叫号机,方才的声响就是它发出的,屏幕上闪烁着数字。 这是……政府机关?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一个不算陌生的外套,似乎是之前枕头大战那晚三船披在他身上的那件,而他身下坐着的是一张候客椅。 就在他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门口傳来脚步声,三船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 看到他,也没有解释,直接把筆和纸塞到他手里,动作粗鲁随意。 “醒了?正好,下一步要你签字。” 白秋刚睡醒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在三船指着的地方下意识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三船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把纸抽走,转身就出了门。 留下白秋一个人握着笔坐了许久,直到指尖都被冻得发凉,才轻声开口: “小九,我刚才签的是——” 【是收养协议。】 系统的语气格外小心。 白秋低头盯着手里的笔,其实他早就反應过来了,只是没敢相信。 昨晚三船才刚随口提起,今天一早就把自己带来这里,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门再一次被推开,三船走了进来,把刚才提交好的文件备份收起来。 看到白秋罕见地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他皱了皱眉: “怎么?想反悔?” 白秋摇了摇头:“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快什么快。”三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反正去机場的时候路过这里,早点解决掉省得麻烦。” 那个轻松的样子,就好像收养他只是一件很简單的小事。 即便上了出租车,到了机場候机厅,白秋也没能想明白三船为什么这么着急。 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一直对自己表现出不满的样子。 昨晚應该只是因为可怜自己才提出收养的可能,可是过了这么久,今天早上难道没有后悔吗? 为什么连多想一下都不需要? 候机的时候,白秋一直在纠结着这些事情。 而在白秋看不见的地方,三船靠在候机厅的柱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谁啊?这么早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散漫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懒洋洋的呵欠。 “呵,你这家伙,退役后真是越来越懒了。”三船嗤笑。 “这个声音……三船?”对面顿了一下,一点细碎的声音传来,似乎翻了个身,“大早上扰人清梦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不觉得。”三船理直气壮,“对了,南次郎,你家龙马的实力和天赋都还不错。” “哈?你突然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越前南次郎挠了挠后背,懒洋洋地支起身子。 他想了想:“龙马在澳大利亚做了什么吗?” “没有。”三船语气忽然带了几分得意,“只是想说,虽然你的儿子还不错,但我的儿子要更厉害。” “哦。” “啊?!”越前南次郎刚随口应完,突然反应过来三船说的什么,一下坐起来,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儿子了?!” “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和也。” “和也?”南次郎愣住,等反应过来刚要追问,却只听到“嘟——嘟——”的挂断声从听筒里传来。 他看着已经黑掉的屏幕,嘴角抽搐:“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挂啊!” “怎么了,叔叔?” 菜菜子端着茶盘路过,看到越前南次郎脸上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问道。 “啊,没什么。” 越前南次郎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房间从书里抽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呵,以为会吓到我吗?”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但很快笑意收敛,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 “不过——”他低声喃喃,眼神变得柔和,“这个孩子,终于遇到合适的家人了呢。” “啧,不对,合不合适还不一定呢。” 他又轻啧一声,嘴角撇了撇,“三船那个粗鲁的家伙真的能照顾好他吗?要不跟他抢一下?” 越前南次郎挠了挠头,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感慨:“不过这孩子的天赋的确强得可怕啊。” 他想起全国大赛决赛那天,镜头偶尔扫过场邊的白秋和也时,那道隔着屏幕隐约闪过的“天衣无缝”的光芒。 可惜之后去现场没再看到那种状態,他还特意翻看录像,一帧一帧确认,最终确定那并不是错觉。 能在不打比赛的状态下就进入天衣无缝,这孩子的精神力和对网球的喜爱,绝对已经站在世界顶尖的水准。 “当然,龙马也不差啦。”他轻哼一声,仍不忘维护一下亲儿子的颜面。 这时,菜菜子好奇地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照片,惊讶道:“是这个照片,叔叔怎么突然把它找出来了?” “没什么,”越前南次郎笑着摇了摇头,“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啊,不过可不能让三船那家伙太得意。” 他拿起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轻快地按下发送键,把照片发给三船。 刚登上飞机,三船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越前南次郎发来的消息。 【小时候的和也,可惜,你没有亲眼看见过。】 三船皱了下眉,点开图片。 屏幕上,是一张老旧的合照。 照片里,小小的白秋站在一大一小两个越前旁边,表情淡漠却乖乖站得笔直。 “切,真是一点没变,这家伙还是那么讨厌。” 他心里骂了越前南次郎一句,嫌他故意挑衅。 但视线最终还是停在照片里那个身形單薄的小鬼身上,盯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三船总教练?” 一旁的白秋注意到他神色变来变去,疑惑地看了过来。 “没什么。” 三船随手把手机锁屏,收回口袋。 等白秋重新看向舷窗外,三船又悄悄掏出手机,把那张照片重新调出来。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单独把白秋裁切出来,保存到相册。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 “这小鬼小时候虽然冷着脸,但还挺可爱的。” 一旁的白秋不知道三船正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感慨。 虽然收养协议已经签完,但他还不太适应自己有了新的家人这件事。 尤其三船就坐在旁边。 白秋看着窗外,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按照时间算的话,等落地后大概比赛才刚开始没多久。 虽然只过了两天,但不知道大家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世界赛的压力非常大,他又突然出现了意外,他有点担心大家心态出现问题。 而同样考虑到这点,会议室里,黑部看着面前的名单,划掉几个名字又勾了几个名字。 重复几次,直到名单上只剩下两排名字。 确认后,他轻轻呼了口气。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下午的阳光照进休息室,投下一片温暖的光影,却驱散不了弥漫在房间里的沉闷气息。 黄濑趴在黑子的头顶,长叹一声:“也不知道小白秋有没有恢复记忆。” 出于稳定性考虑,斋藤和黑部虽然收到了三船的消息,却没有对众人公布。 也因此,队里没人知道白秋此刻已经恢复了记忆,甚至已经下了飞机往赛场赶来。 黄濑的话让休息室里又响起几声叹息。 好在,屏幕里很快响起几声短促的哨声,打破了这股低迷的气氛。 选手通道里,两道高大的身影并肩站定。 德川看向身旁的人,低声道:“没想到竟然是我们一起打双打。” 对面那人闻言挑眉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吧?” 第169章 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中间值 下午的阳光斜斜洒在球场上, 金属护栏映出一道道细碎的光影。 场内的比賽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伴隨着裁判的哨声和球拍击球的脆响,觀众席上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啊!好帅!”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当金色小春一行人剛通过入口走进觀众席时, 尖叫声突然再度炸开。 桃城被比以往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左右張望, 才发现周围竟然大半是女性观众。 “喂喂,女生也太多了吧?”他压低声音嘀咕,“之前不是还挺平均的吗?今天怎么全是女生?” 他目测了一下,如果之前男女比例大概是五比五,那么今天至少是三七,甚至更夸張,已经接近二八。 站位更靠前的乾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 目光投向球场中央。 然后,他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咳:“咳。” “怎么了,乾?” 海堂和桃城同时看过来。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乾淡淡地说。 被吊足了胃口的几人也连忙向前走了几步到护栏旁,探头往下看。 球场上,两个穿着法国隊隊服的选手站在阳光下,无论动作还是外形都格外的引人注目。 发球的那个蓝发青年五官深邃,鼻梁高挺,每次挥拍都十分优雅。 落地得分后, 他轻轻甩了甩头发,笑容帶着点贵族式的矜持, 隨手把拍一轉, 摆出一个海报上的定格姿勢。 另一人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穿着法国隊外套,可里面却什么都没穿,更夸张的是拉链也没拉上, 直接大方地露出结实的腹肌和锁骨,挥拍时外套的下摆随风飞扬,气场张扬。 每次得分后,他都会摆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姿勢,还不忘与镜头互动。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更高分贝的尖叫。 “啊啊啊啊!帅死了!!!” “天哪,这也太酷了吧!” 乾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分析道:“一个传统审美,一个前卫审美……法国隊还真是考虑得周全。” 桃城目瞪口呆地看了几秒,听到乾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吼道:“这根本不是重点吧!这是比賽还是秀场啊!” “好帅啊!”金色小春双手合十,眼睛閃閃发光。 一氏裕次立刻抓住他的肩膀,身形夸张地向后一仰:“小春!你要出轨吗?!” 金色小春脸一红,扭动着身体,摆出标准害羞姿势:“不是啦!我只是觉得我们也不能输给他们!” “原来如此!”一氏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双手握住金色的手,“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两人深情对視,背景仿佛自动浮现出无数閃闪发光的粉色爱心。 “嘶……” 海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后退几步,试图假装不认识他们,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 “抱歉。”他轉身道歉。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珠从墨绿色的发丝的缝隙间露出一半,直直盯着他,没有回答,看起来格外阴郁。 海堂:“……” “啊,没关系没关系!” 旁边,一个古铜色肤色、笑容爽朗的青年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背,替他回答:“别在意。” 塞尔蓬特淡淡地点了点头,但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海堂,直到对方和同伴们离开才收回目光。 席尔瓦歪头看向塞尔蓬特,饶有兴趣地问:“你盯着他干什么?” “他……很像蛇。” “是吗?”席尔瓦笑了笑,丝毫没有被这种诡异的评价吓到,反而拍了拍塞尔蓬特的肩。 “那是日本队没被选上的选手,不过实力不錯,也是国中生,说不定明年你们就能在賽场上碰面。” “日本……和也也会在吗?”塞尔蓬特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亮光。 “当然,他可是平等院看中,重点培养的人。” 席尔瓦看到他眼里那一点期待的光,嘴角弯了弯,心里松了一口气,放心了不少。 虽然他很清楚塞尔蓬特不是阴沉,而是不会和别人相處,也不愿意主动表达,这才让人觉得他阴郁得可怕,常被误解而被避开。 但别人可不会主动去了解塞尔蓬特,这让他对对方的未来很是担心。 现在总算有一点好的开始了,不錯不错,不过明年的事还早呢,今年…… 席尔瓦抱臂,視线落在球场上那个金发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热意。 他低声笑出声:“平等院,我可是等着看你拿下冠军呢。” 另一边,找到座位的日本众人纷纷坐好,目光齐齐投向场内。 “平等院老大和德川一起双打?”剛才被法国队的两人完全吸引视线,此时终于看清球场局势的桃城难掩吃惊,“这两个人不是有很大的矛盾吗?” 他还记得集训营排位战那场杀气腾腾却没有结果的单打对决。 “不过,他们似乎还算有默契,”乾观察了一会儿,松了口气,“配合得还不错。” 场上,法国组合的回击刚落地,德川便出现在球后,沉稳地打出一記深球,把对手逼退到底线。 对面蓝发青年反手抽回一記高吊球。 德川腳步一转,将球回向另一侧,把对面的阵型彻底撕开。 法国的另一人立刻扑到球后,单手截击,把球压回中场。 平等院在后场突然启动,犹如猛兽出笼,抢下这颗中场球。 拍面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将球打回到法国场地的死角。 法国队反应极快,外套敞开的那人直接飞扑救回。 球压着白线回到德川腳边。 德川并没有急着回击,而是往前踏了一步,球拍微微一压,将球挡向场地一侧。 法国队再度被逼迫调动,连跑两步才赶上,打出一记力量极強的回抽。 “上当了。”德川低声道。 就在法国选手抬头的瞬间,平等院已经提前站在右侧空档,刚好占据到最佳击球点。 球才刚落到理想高度,他的球拍便精准迎上。 “嗖——!” 回击飞速掠过网帶,打入对手场地的空隙。 法国组合两人同时一惊,想要追上去,却发现根本来不及。 那球完美掐在他们重心交换的瞬间,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第二次落地。 “30-15!”裁判高声报分。 德川用袖口擦去额角渗出的汗珠,慢慢走向后场。 他看着站在接发区的平等院,眼神一顿。 这是第一次,他在球场上看见平等院的背影。 以往,他们总是对立的,平等院站在场地另一侧,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德川很清楚,平等院信奉的,是赤裸的丛林法则: 弱者被淘汰,強者才能站在顶点。 为了打造最強的球队,他不惜以残酷的训练和无情的淘汰,逼迫每一个人突破极限。 德川闭了闭眼。 他并不是不能理解平等院,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 对他而言,胜利固然重要,但真正的强大,不是无情地抛下掉队的人,而是带着所有人一起变强。 不过,在拼尽全力依旧无法超越平等院的时候,他也曾在心里怀疑过,自己坚持的道路,真的正确吗? “义”的道路,真的像平等院所说的那样,只是天真幼稚的自我安慰吗? 在德国的交流赛,他输了。 那场失利,让他的心摇摆得更厉害。 就在那时,那个叫理查德的男人找到了他。 听完他所有的疑问后,那人笑了笑,说日本有个国中生,也许能帮他找到答案。 起初,德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一个国中生,能理解他所追求的东西?能回答他心里的困惑? 可后来,他听到了那个少年的事迹,那个叫白秋和也的少年所坚持的道路与他是那么相似。 他又听说了山上的故事,那让他更加迷茫。 他也曾去过那座山,也接受过三船残酷的训练。 没错,他因此变强了,可他并没有因此被任何人视为值得追随的存在。 鬼和入江虽然支持他,但那更像对后辈的鼓励。 如果国中生们是因为白秋曾经的“教练”身份才愿意追随他,那么,那些高中生呢? 德川抱着这样的疑问,默默观察了白秋很久。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平等院从未用嘲讽、逼迫、讥笑的方式对待白秋所坚持的东西。 而那场排位战也让他不解,面对强大的对手,白秋一开始也和他一样,选择站在同伴前面,去保护他们。 可没过多久,他竟然退到了后面,把保护的位置交给了同伴。 德川记得很清楚,远野那一场双打,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整场比赛。 他曾以为,白秋会拒绝远野的處刑法。 可事实却是,白秋不仅没有拒绝,反而在最后一球补上了远野没能完成的那一击“介错”。 那一刻,德川第一次感受到,白秋和也的道路和他并不一样。 他后来忍不住问过白秋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不是一直反对用球打在人身上吗? 少年的回答十分平静:“远野前辈拼命用出的处刑法,最后的胜利,理所当然应该由处刑法结束吧。” “砰!” 近在耳畔的球拍与网球相撞的脆响,把德川从思绪里猛地拉回现实。 平等院一个凌厉的正拍回击得分,目光带着不满扫向他:“别忘了,现在还在比赛。” 德川深吸一口气,点头:“抱歉。” 平等院轻哼一声,转身回到接发区站好。 他大概能猜到德川刚才为什么走神,但在他看来,白秋那小子可完全不是德川。 早在知道白秋和三船在山上的隐性对抗时,他就知道了:白秋和也不过是一个更温和的自己罢了。 迹部那场比赛更是让他彻底确认,那小子虽然有一颗愿意为队友承担的心,却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和队友都当成赢得比赛的筹码。 呵,也可以说是更现实的德川吧,毕竟那小子也从未真正放弃过掉队的弱者。 裁判的哨声响起,平等院目光专注地看着对方发球的动作。 “啪!” 回击干脆,网球化作一道疾风直奔对面,法国组合迅速上前截击,回球的瞬间还不忘同时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 “啧。”平等院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竟然还能分心做这种事?” 他脚下突然发力,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到理想击球点,右手挥拍。 “砰!!!” 拍面与球体相撞的刹那,金色的光芒轰然炸开。 那颗球带着灼热的气流拖着残影砸向法国队场地深处,如同一颗陨石坠地,掀起一阵热浪。 法国的两人身形同时一僵,脚步在白线前停下,根本没有伸拍的勇气。 “5-3!日本队领先”裁判高声报分。 平等院单手举起球拍,指向对面的法国组合,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霸气:“这么喜欢摆姿势?那就想好赛后怎么面对镜头哭吧。”—— 驶向球场的车里,司机听完电台节目,开始更换频道。 突然,车载广播里传来裁判高声的宣告: 【Game and Set!日本队,以6-3拿下第一盘!】 白秋有些惊喜:“没想到德川前辈和平等院前辈也能合作得这么好。” 三船并不意外:“虽然那两个家伙看起来互相看不惯对方的样子,但也只是理念不合,还不到成为仇人的地步。” 白秋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 远处,球场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太阳斜斜照耀在上面,为它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他打开车窗,迎着风呼吸,想到即将到来的重逢,眼中多出几分期待。 车子缓缓停下,两人先后下车。 走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时,白秋的目光被墙上的转播屏幕吸引。 屏幕上,右上角的比分赫然显示着4-1。 法国队领先。 屏幕正中,冰室和毛利气喘吁吁,衣襟被汗水浸湿,显得有些狼狈——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上一章的批量红包卡了,等待中…… 第170章 不自由 冰室不断喘息着, 手背擦去额角的汗水,抬头看向对面。 站在法国场地一侧的两人和上一场一样,都有着独特到醒目的个人风格。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 肩膀极宽,灰白色的头发竖得笔直, 像锋利的刀刃般向后梳起,透着几分桀骜与凌厉。 外套半敞着,里面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结实的胸肌与锁骨近乎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 而他身旁的搭档却截然相反,个子明显要矮上一截,浅金色的头发整齐地垂到耳边,刘海规整地贴着额头, 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脸上几乎看不出表情,显得沉静而冷淡。 比起网球选手,更像是坐在教室里的优等生。 冰室深吸一口气,重新蹲低重心,準备接球。 发球落下,白发青年几乎没有蓄力的动作,手腕輕巧一抖, 球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線。 “啪!” 冰室飞身截擊,成功把球压回对角線。 黄发少年却早已等在落点, 輕盈一挑, 球贴着边線飘回日本场地,落点刁钻。 毛利滑步补上,凭借过人的臂展成功将球勾回去。 白发青年露出一个愉快的笑意,球拍从身侧斜挑而起, 带出流畅的弧形动作,回球在空中描出优美的曲線,路径连接起来仿佛一只猎豹匍匐在球场上,最终精準地落入毛利反手的死角。 冰室反应极快,跨步救起,强行把球挑高。 黄发少年冲上前,直接凌空拦截,把球打回日本场地另一侧。 毛利早有準备,打出一记不带任何旋轉的直线回擊,不仅速度相当快,还成功逼迫对方退到后场。 “啪!” 白发青年踩着线轉身,以极快的手速回出同样的擦线球。 冰室追到落点将球挑了回去。 然而就在球剛越过网带的瞬间,黄发少年再一次像早已预判好一般出现在球前,眼镜后那双眼睛闪过一絲锐利的光芒。 他手腕猛地下压! “砰!” 网球砸进日本场地的空档,溅起一片尘土,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分。 “15-0!”裁判高声报分。 冰室看着落地的球,呼吸急促,眉头紧锁。 毛利抬手抹去额头的汗:“不妙啊,那两个人完全没露出破绽。” 观众席上,桃城看着这种局势有些惊讶:“毛利前輩和冰室前輩怎么会完全被压製住啊?” 乾抬了下下巴,目光紧紧盯着场内:“严格来说,不是两人都被压製,主要是冰室,他被对面完全看透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灰白头发的高个青年身上。 对方手腕輕巧一抖,球在空中划出奇异的弧线,轨迹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仿佛在空中涂抹颜料。 “看到了吗?这次的球路像一条鲸鱼喷出的水柱。” 乾的声音里透着一絲凝重,“埃德加,他的网球被称为‘艺术网球’,每一次回擊都像是一幅动态的画作,线条难以捉摸,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他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的金发眼镜少年,神情更加严肃:“至于喬納尔,虽然是国中生,资料不多,但从之前的比赛记录和今天的表现看,他很可能是一位數據型选手。” 与此同时,日本隊的休息室里,柳放下手里的笔,给出了几乎相同的分析。 远山眨眨眼,忍不住问道:“那为什么冰室前辈被压制得很厉害啊?” 柳抬起头,语气平静:“这跟冰室的打法有关。” “冰室的网球非常標准,”他解释道,“每一个擊球动作都像教科书一样,发力、挥拍、落点都十分完美,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球路太容易被预测。” “面对普通对手,这样的打法有很强的优势,稳定、高效,失误极少。” “但在喬納尔这种數據型选手面前,反而成了弱点,因为他能很輕松地收集到足够的數据,然后计算出冰室下一拍的落点和节奏,提前两步完成站位。” “如果你们有注意到的话,剛才那一球,每一次冰室回击的时候,喬納尔都早早的在落点等待,在这种世界级比赛中,提前半拍都是很大的优势,更遑论这种级别的时间差。” “换句话说,冰室的克星,恰恰就是乔纳尔这种数据网球的选手。” 屏幕里,冰室的回击再次被乔纳尔提前一步封死落点,球被轻松反抽回日本场地。 白石盯着画面,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握紧。 他是最能理解冰室处境的,因为两人的打法是那么相似。 不知不觉间。大屏幕上的比分已经定格在“5-1”,下一局就是赛点局。 毛利和冰室的呼吸声被收音设备捕捉到,透过转播传来,无论是状态还是表情,看起来两人都还没有找到突破的契机。 休息室内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毛利,不会放弃的。” 就在这个时候,越知突然开口了。 种岛露出笑容,右手轻轻一弹,打了个響指:“没错,毛利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别急着下结论,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局间休息时,毛利和冰室抓紧时间调整呼吸,擦去脸上的汗水,迅速补充水分。 黑部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眼神沉了几分。 这次是他的失误。 在排兵布阵时,他考虑过法国组合的特殊能力,也考虑过毛利与冰室的默契。 最后派出这样的阵容,是想利用冰室足够稳定的特点以不变应万变,而如果真的有技能特殊到冰室无法应对的选手,也有毛利可以兜底。 但他却唯独低估了数据型选手对冰室的针对性。 冰室的打法太过標准,所有动作都遵循最合理的技术路线,而这恰恰是数据网球最容易捕捉和破解的目标。 而这样的布局失误,直接导致一个乔纳尔不仅完全压制住了冰室,还能有足够的余力辅助隊友埃德加,让毛利近乎陷入以一对二的境地。 黑部在心里反思,却没有把任何情绪显露在脸上,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冰室,又看向正注视着法国队的毛利。 既然选手们还没有放弃,这种时候说出自己的判断失误只会影響士气。 有什么要道歉的话,还是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吧。 “说起来,冰室为什么这么紧张呢?”毛利一边看着隔壁法国队两人的轻松笑闹,一边开口。 “嗯?”冰室下意识发出疑问的鼻音。 他有些不理解毛利为什么这么问,毕竟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紧张是理所当然的吧? 毛利回过头,看到冰室眼里那丝不解,笑了笑:“啊,我不是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一场比赛。” “我是说,你似乎每时每刻,每一场比赛,都很紧张呢。” 冰室听完毛利的解释,更加困惑了。 毛利摆摆手:“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而此刻,观众席上,席尔瓦双手抱胸,看着交谈中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队长?”塞尔蓬特听到了,转头看他。 “倒也没什么啦。”席尔瓦的声音透着懒洋洋的随性,“就是觉得有点难受。” 他想了想,用塞尔蓬特能理解的比喻解释:“就好像被蜘蛛的蛛丝裹满全身一样,有一种强烈的束缚感。” “冰室,不自由。”他笃定地说道。 塞尔蓬特偏头:“不自由?” 席尔瓦点头:“你还记得他的接发吗?启动的时机基本固定在对手抡拍前的那半拍,膝盖角度也几乎不变,重心落在前脚掌内侧,接球的时机也永远不早不晚,刚刚好。” “这一点很好,也很不好,因为他太过正确了。” 塞尔蓬特回想着刚才冰室每次击球时的动作,低声道:“所以被蛛丝缠住的感觉……” 席尔瓦双手摊开耸了耸肩:“毕竟我可不会这么束缚自己,让自己每一拍的回击都这么恰到好处,让我这么打球我可是会疯掉的。” 他可是连自己的发球会飞到哪里都不确定的人,要是让他按照冰室这种标准动作去击球,是真的会疯的。 他说到这儿,忽然笑了笑:“冰室这种人,外表温和动作优雅,但心里其实一直紧绷着,怕自己不够好,怕拖累别人。” “所以他一直打出安全牌,一直正确,可网球,有时候要不正确一点才好啊。” 席尔瓦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网球可不是数学题,太正确反而容易被困住,要是他能放开一点,哪怕只是一拍随心所欲地打出去,他的球会比现在有意思得多。” “不过,对于这种早就习惯于一套标准的选手来说,让他们刻意去追求不完美的动作恐怕反而会毁掉自己,最后不仅没有突破,反而连现在的水平都无法保持。”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要求冰室换一种方式击球,但无论是毛利还是教练都没有说。” 塞尔蓬特目光跟着走上球场的四人移动,最后还是停在了冰室和毛利的身上:“那他们……会输吗?” 席尔瓦捏了捏下巴:“或许吧,谁知道呢?”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毕竟,在最后一球落地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哨声响起,赛点局正式开始。 毛利站在发球线后,抬头看向对面因为巨大分差显得有些轻松的法国组合,深吸一口气。 “作为前辈,也该更努力一点了。” 他握紧网球,缓缓闭上了眼睛。 “埃德加前辈,小心一点。”乔纳尔看着毛利突然的变化,推了推眼镜提醒道,“对面似乎要放手一搏了。” 埃德加眉梢一挑,握拍的手指收紧,身体前倾,做出完全的接发准备。 “啪!” 一声炸裂的鞭响,毛利的球拍划破空气,球化作金色的闪电掠过球网。 埃德加眼角余光只捕捉到一道残影,等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球已经再次落地。 “ACE!”《 》 170-179 第171章 冰灰色的光芒 连贯的击球声像鼓点一样响起, 比分转眼间便从1-5變成2-5。 接连四个ace球,让日本守住了最关键的赛点局。 法国场地那边,喬納尔走到埃德加面前, 给出結论:“比之前快了将近六成。” 埃德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不过不用太担心, 只凭他一个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另一边,毛利依旧閉着眼站在底线,呼吸均匀。 日本队休息室里,种岛看着屏幕:“毛利的睡眠模式终于出现了啊。” “睡眠模式?”远山好奇地问出口。 “嗯。”种岛把下巴搁在手背上,为国中生们科普道,“毛利的特殊天赋让他能够在深度睡眠的时候还能继续行动,这种时候他会完全依赖身体本能打球。” “就像天衣无缝一样, 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并且有着更快的反应速度,一切行为都只为了成功回击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说到这里,种岛笑意更深,“不过和天衣无缝不同,这种事只有毛利才能做到。” 他手指輕輕一弹:“所以,每次他进入这种狀態, 基本就是他的最强狀態。” 场上,虽然被日本队拿下一分, 法国队的两人却依旧轻松。 “啪!” 喬納尔手腕一抖, 发球精準落在边角。 毛利跑动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閉着眼将球稳稳抽回。 喬納尔本来想试探毛利现在的数据,但看到对方身后的冰室,瞬间改變回球角度, 把球打向冰室最不舒服的反手位置。 冰室咬牙,身体勉强扭过去回击,可回球落点偏高,直接给了对手機会。 “来吧!” 埃德加大吼一声高高跃起,手臂带出凌厉的弧线,扣杀直砸日本场地! 冰室正準备冲向落点—— “啪!” 毛利的身影比他更快,凭本能判斷出轨迹,凌空拦截,把球截回法国场地! 冰室:“谢——” 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毛利依旧閉着眼,表情安静,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这一声“谢谢”,根本传不到对方耳里。 冰室站回后场,視线落在毛利的背影上。 “我……很緊張吗?”他低声喃喃。 他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几个字。 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他,在很多人眼里,他总是那个最稳定的存在,黑部教练也是因此让他在这场比赛中出场。 动作标準,判斷冷静,每一样都无可挑剔,他被大家視为值得信赖的搭档。 可是在被说出“緊張”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被戳穿的感觉。 是啊,他一直很緊绷,从踏进球场的第一步开始,就在拼命维持这种完美。 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不会拖累任何人。 可这种完美,真的足够吗? 他想起了那些人—— 青峰那肆意张扬的动作,黄濑的无限模仿,绿间的百发百中,赤司的绝对掌控,紫原压倒性的力量。 哪怕是火神,那家伙明明之前还很青涩,现在却能一次次用最不讲理的方式跨越眼前的障碍,进入那个名为“Zone”的世界。 冰室指尖收緊。 和火神的矛盾早已解决,可即便如此,他心底仍然会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羡慕、憧憬……甚至是淡淡的嫉妒。 为什么他们都能跨越常理,看到自己看不到的风景? 而他,却始终只能待在这里,做那个稳重的人。 他的目光落到前方,落在毛利身上。 对方闭着眼,完全依赖本能地将每一拍都打到极致。 那样的狀態,和Zone没什么区别。 甚至比Zone更令人嫉妒,因为毛利不需要什么扳機,就能随时进入这种状态。 冰室喉結微微滚动。 那他呢? 什么都不突出,什么都很平均,却没有任何一项能力能打破界限的自己,要怎么追上这些人? 他看着毛利肆意的揮拍动作。 ……或许,他也该试一试。 哪怕只是一次,放弃完美、尝试做出一个超出标准的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最终變得坚定。 下一球,他决定赌一次! 休息室里,紫原注意到屏幕上冰室眼神里的变化,突然站起身,连薯片都没拿,就朝门口走去。 赤司瞥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把视线移回屏幕。 门开合的声音在休息室里响起,不过除了赤司没有人关注,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关键的一局—— 场上,乔纳尔再次把球压向数据中冰室难以回击的角落。 冰室盯着那条球路,突然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那么标准,比起之前那样一套固定化的公式,更像是逼自己在不那么合适的位置随機应变。 揮拍的轨迹明显更急,更偏,拍面擦得更薄,球在拍弦上摩擦时带出一丝刺耳的声响。 “啪!” 球划出一道略显生涩却极快的直线。 “Out!” 裁判高声报出結果。 球,出界了。 冰室垂着头看着握拍的手,刚才他感觉到身体在动作时那一丝无法忽视的滞涩感,揮拍的瞬间就感到不妙。 但这失败的一球也不是全无收获,他能清楚地意识到,距离突破就差一点点。 但差的,到底是什么呢? 观眾席上,席尔瓦撑着下巴,叹了口气:“反应速度差了一点。” “如果他提前后退,就能在理想的时机完成这一拍,就不会出界了。”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他还是克服不了身体的惯性,本能先跑到自己最熟悉的位置,再临时决定后退。” 他的目光掠过对面明显一愣的乔纳尔:“不过这也够让法国队吓一跳的了,可惜……” 席尔瓦抬眼看向记分牌,5-2。 “哪怕之后成功一两次,稳定性也太低了,而他现在几乎没有试错的机会。” 塞尔蓬特抿了抿唇:“听起来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可是队长你不是说,结果还不一定吗?” 席尔瓦晃了晃长腿,笑得懒洋洋:“是啊,不一定。” 他的目光落在场上那个咬牙不甘的少年身上,目光深邃:“只要他能再快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也足够他跨过这个转变的阵痛期。” 但是,你能够做到吗,小子?—— “40-30!法国队领先!” 只差一分,比赛就将结束。 冰室心底忽然浮起一丝懊悔。 或许……或许他不该在这样的重要关头改变打法。 如果按照原本那套稳妥的节奏,也许还能多拖一会儿…… “做得不错,冰室。” 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冰室愣住,抬眼看去,毛利正站在他身前,眼睛不再紧紧闭着。 毛利挠了挠头发:“明明还在睡眠状态,但直觉告诉我必须醒过来。” “我想,或许是我的内心无比想对你说出那句话吧。” 他轻轻呼了口气,竖起拇指,眼里带着点笑意:“不要这么紧张,输了,也是因为前辈我太弱了而已。” 冰室怔怔望着他,还未来得及回应,裁判的哨声已经响起。 乔纳尔站在发球线后,握紧了手里的球。 这是决定胜负的一球,不仅日本队紧张,他也十分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日本队这一分拿下,也不过是5-3,依旧是他们大优势领先,但他却感到一种必须尽快结束比赛的急迫感。 “啪!” 发球急速飞来,毛利迅速跑动,拍面精准迎上。 埃德加早已等在后场,手腕轻抖,将球挑到最刁钻的落点。 退出睡眠状态的毛利反应比之前慢了一些,回球弧线偏高,被埃德加抓准机会。 球拍划出漂亮的弧线,回球带着飘逸的旋转落入日本场地。 冰室向左冲刺,鞋底在地面摩擦出一声短促的“吱”声。 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落地后弹起,却没有按照常理前进,而是如同在空中的飘逸轨迹一样,突兀地偏转。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颗球。 拍面挥到一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球从拍边掠过。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观眾席的喧哗、毛利的喘息声、还有其他的杂音全都消失不见。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作响,震得耳膜发麻。 只差一点点!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点! 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绝望感在胸口涌动。 “冰室!” 观众席上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并不算大,几乎被观众席此起彼伏的喧闹淹没,但不知为何,那声音像穿透时空般直直落入他的耳中。 心头像被什么敲击了一下。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扇门,那扇……自全国大赛后便一直紧闭、再未有任何松动迹象的门。 然后,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推开了。 乔纳尔和埃德加脸上已经出现笑意,准备庆祝他们的胜利。 “嗡——” 冰灰色的光芒骤然从对面亮起。 “砰!” 击球声响彻全场,网球化作一道疾风,从几乎不可能的角度精准穿过对面场地,重重砸落在法国队的空档! 毛利一下回过头看去,观众席也在瞬间安静下来,乔纳尔额角突然冒出几滴冷汗沿着面颊滑落。 冰室站稳脚步,直到裁判的声音落下后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一瞬间,身体自己动了。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甚至连判断都省略了,只是下意识地做出最完美的回击。 原来,这就是zone,这就是他们说的只凭本能打球的感觉。 “不过,能进入这种状态……” 冰室急忙抬头,目光扫过观众席,很快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秋站在看台前,迎着他的目光笑了笑,抬手挥了挥。 “总算赶上了。” 冰室也跟着笑着挥了挥手:“是啊,时机刚刚好。” 毛利走到他身边,眼底满是压抑不住的欣喜:“你也进入那种状态了?!” 冰室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比赛,不会再拖后腿了。” 毛利有些无奈:“不要这么说啊,不过……” 他再次闭上眼睛,梦呓般开口:“反击的时间到了。” 裁判的哨声再次吹响。 对面,乔纳尔看着气势完全不同的两人,喉结上下滚动。 方才的不安,应验了。 第172章 归队 “啪!” 睡眠模式下, 毛利的接球比之前快出许多,在埃德加无奈的目光中直接将球送到他来不及跑动到的中線。 好在喬纳尔及时补位,同时他心中还在飛快记录着新的数據。 他观察着球路:毛利这一球落点还算常规, 看来进入这个奇怪的状态不会让他有什么太大的进化。 但根據前面几局比赛的惯性,比起毛利, 他还是选择将球抽向冰室的反手位。 他目光一闪,紧盯着冰室的动作。 来吧,哪怕你变得更强,但只要被我收集到足够的数據,比赛的结果依旧不会有意外! 冰室腳步輕快地滑步跟上,将球回到了对角線深处。 喬纳尔再次捕捉数據:冰室的回球偏深,还是习惯保持防守安全距离。 看来哪怕完成进化, 但身体和思维的本能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转变。 掌握对方行动让他对自己多了些自信,压下之前的不安,笑容回归,挥拍回击。 “啪!” 毛利单手截击,把球輕巧地挑到对角。 埃德加没有找到合适的使用艺术网球的时机,只能把球重新打回底線,想迫使毛利后退,制造漏洞。 然而, 冰室早已启动,他出现在本不该是他防区的位置。 球拍侧身一挥, 斜线回球擦着邊线飛过! 喬纳尔瞳孔一缩, 提前移动?数据异常?! 他急忙调整策略,将回球打到另一侧角落。 “啪!” 毛利腳步极快,居然一下跨越了大半个球场赶到,闭着眼如梦游般将球切回, 球帶着极强的旋转向外侧弹跳。 喬纳尔扑上去回球,球在日本场地高高弹起。 乔纳尔看到冰室奔跑的身影,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方接不到球的可能,或者说以数据来计算,这一球被接到的概率接近100%。 他眼珠快速在球场左右转动,脑海里的数据飞快运算着,最后得出结论:89%的可能性,冰室会把球打向左侧底线! 他立刻移动,提前两步封死球路,拍面高高举起。 冰室的球拍与球之间響起一道尖锐的摩擦声,白色的气流旋涡跟着球一并甩出! 网球帶着锐利的呼啸声,笔直地飞向—— 右侧空档! “什么?!” 乔纳尔一怔,但此时却根本来不及回防,只能眼睁睁看着球砸在右侧界内。 “15-0!” 场上,哪怕伴随着裁判的声音,周围的观眾席響起一片欢呼,但毛利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没有半分从睡眠模式中醒来的预兆。 而冰室站在那里,眼中那抹冰灰色光芒愈发清晰,像是彻底燃起的火焰。 看着这样完全不合常理的两人,乔纳尔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怎么会?数据……失效了?! “啪!” 下一球毛利接发依旧沉稳,却比剛才多了半步的跟进速度,乔纳尔剛得出“右侧球概率63%”的结论,毛利却直接把球抽向左前场! 因为惊慌,启动晚了一拍的乔纳尔反而因此赶上了这一球。 “啪!” 冰室再补上一拍,打出一记完全出乎意料的高吊球,那个弧线,让埃德加只能被迫向后退。 看着又一次超出预计的球路,乔纳尔心跳骤然加快,他终于完全的意识到,自己的数据网球在这场比赛已经彻底失去作用。 明明是上一球才记录下的数据,在下一拍就会失效! 无论是毛利还是冰室,每一球的动作都在变化,这根本没办法分析! 他看向对面挥拍的冰室,脑袋里的数据乱成一团。 “这家伙……果然已经不是刚才的冰室了!” 他咬牙冲向前场,却只看见球擦着他的拍邊飞过,重重落在法国隊的空档—— 观眾席上,白秋双手撑在护栏上,看着场上的局势,輕轻叹了口气。 法国隊虽然在比分上依旧领先,但气势却已经完全被压制住,那名金发的国中生更是乱了阵脚。 尤其是前半场滿是优势的情况下,被一步步追上的紧迫感会让他的心理压力变得无比巨大,恐怕在比赛彻底结束前,他都很难再调整回来。 事实也如他所料。 球场上的冰室和毛利完全掌握了主动,连续破发。 比分一路被追平,最终定格在—— “7-5!日本队获胜!” 哨声响起,乔纳尔像突然被抽空了全身力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的手死死握着球拍,眼神里全是无法接受的恍惚和强烈的不甘心! “为什么……明明就只差一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埃德加走上前,扶起他:“这说明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别气馁,继续加油吧,乔纳尔。” 乔纳尔捂住眼睛,没再说话,任由埃德加半搂半扶着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冰室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 那种只差一点点的、不甘的心情,他比谁都清楚。 不过好在,这一次,那个流下不甘眼泪的人,不是他。 他仰头望去。 观众席上,白秋已经转过身,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他回头,目光落在场上,恰好与冰室对上。 隔着球场与观众席,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白秋的眉眼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唇角彎起一个浅淡却足够让人安心的笑。 冰室看着和前天完全不一样,却令人熟悉的白秋,愣了一瞬,然后也笑了:“谢谢你,和也。” “嗯?和也?” 毛利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 他刚从睡眠模式中清醒过来,听到熟悉却不應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后,赶紧顺着冰室的目光望去。 毛利抬起手搭在额前,眯眼看向看台:“他竟然回来了吗?” 冰室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刚才比赛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声音不是幻听啊。”毛利挠挠后脑勺,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没完全醒过来呢。” 黑部看着场内交谈的两人,面上依旧冷淡,心底却终于松了口气,唇角几不可察地彎了弯。 虽然这一场他的排兵布阵有失误,但好在选手们凭借自己的实力力挽狂澜。 不过回去后还是要记录下这次失误,下一届U17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走下场地的冰室和毛利显然轻松了许多,有说有笑地往选手通道走去。 刚踏进阴影里,冰室的脚步忽然顿住,抬眼看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紫色的头发最先映入眼帘,紫原敦正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似乎和以往一样漫不经心,眼神却比平时更认真。 他直起身,缓缓走到冰室面前,难得一本正经地开口:“恭喜啊,室仔。”他的声音里少了往常的懒洋洋,反而多了几分笃定,“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 “谢谢你,敦。”冰室说得很轻,但终于卸下了心里的某块重石,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真诚了许多,“总算……追上了一点。” 毛利在一旁看着两人,嘴角也跟着弯了弯,眼神里滿是欣慰。 “无论输赢,你都不弱。”身后突然响起越知平静的声音。 毛利转过头,满是惊讶地仰头看着他:“哦?月光也会哄人了吗?” “不是哄人。”越知认真地摇了摇头,“是真心话。” 通道里一时充满了柔和又安心的气息。 不过即将上场,被众人集体忽略的第五人却有点无语。 越前龙马压低帽檐,完全不适應这种肉麻的氛围,快步从他们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走向球场—— 日本队休息室门口,白秋静静站着门外,手悬在半空。 他抬起手,准备敲门,猶豫了一会儿又把手放下。 既然三船总教练已经先一步回到休息室,那应该也已经把自己恢复记忆的消息带回去了吧? 可明明大家已经知道了,他却还是在这里猶豫,心里无法抑制的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他忽然明白了昨晚三船为什么那么说。 正是因为真正的在乎,所以他现在才会如此紧张。 这不是什么伪装能带来的感受,而是真实的心情。 白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抬手准备敲门。 “咔哒——” 然而手还没碰到,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咦?”黄濑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睛立刻明亮起来,“小白秋!”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扑过来,一把揽住白秋,手毫不客气地在他发顶乱揉。 “吓死我了!三船总教练说你看完比赛就回来,可我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还以为你又失忆,在场馆里迷路了呢!” “没那么容易失忆吧。”绿间面无表情地吐槽。 黑子跟在后面走过来,静静地抬头注视白秋。 他什么都没说。 白秋看向黑子,眼神满是歉意:“抱歉,之前安排灰崎和你一起双打,明明……” 明明知道黑子最反对那样残酷的事。 话没说完,黑子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动作很轻却格外坚定。 “没关系。”黑子平静道,“虽然我并不认为有两个白秋君,但我相信现在眼前的这个白秋君。” 白秋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回抱住他,弯起眼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等黑子松开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远山就扑了上来,一下挂到白秋身上:“好久不见!” “喂!我先来的啊!”切原不满地伸手试图把远山拽下来,瞪着他,“排队懂不懂!” “哎呀!谁叫你反应慢啊!”远山一边笑一边躲,两人闹作一团。 幸村、真田等人也陆续走了过来,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白秋回归。 一时间,周围闹哄哄的。 等白秋终于安抚完大家,眼前突然被阴影笼罩。 他抬头,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 平等院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平等院终于开口: “欢迎归队!” 第173章 决赛前的夜晚 半小时后, 半决赛彻底落下帷幕。 日本队成功拿下胜利,观眾席上爆发出熱烈的欢呼。 今天的两場半决赛全部结束,上午德国与美国的对决已以3-1落下帷幕, 这場比赛也结束后,場馆的气氛终于漸漸安靜下来。 观眾们有的仍坐在座位上兴奋地讨论刚刚发生的一切, 有的起身离开,脚步声与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分外熱闹。 夕阳透过球場上方的巨大穹顶洒下,将所有事物镀上了一层溫柔的金色。 天邊的晚霞一层层铺开,从淡粉到橘红,再到深紫。 场馆外,路燈已经亮起, 光晕在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傍晚里显得柔和。 风从观眾席上掠过,吹得各国旗帜轻轻摇曳,也吹乱了人群的头发。 有人抬头看向天空,鸽群从屋顶掠过,留下一阵扑棱的羽翼声,很快隐没在渐暗的暮色里。 此刻,没有了比赛的喧闹,场馆里只剩下散场的人声与风声, 赛场上空的电子屏已经关闭,只剩下球场邊缘的白色燈光亮着, 与白天的热闹相比, 一时竟有些落寞。 白秋跟在队伍的最后,走出场馆时,夕阳一点点洒落在他肩上。 风从道路尽头吹来,带着夏天傍晚独有的溫暖湿润的气息, 掠过臉颊时甚至能闻到草木在不久前被阳光烘过后的淡淡香气。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被晚霞染红的天邊。 记忆缺失的那段时间,他也曾看过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光,但那时候,只覺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景象,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心口突然泛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像是一切都变得清晰与鲜活起来。 白秋低低呼出一口气。 原来自己已经能够感知到这些了啊。 这种转变,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楚地意识到。 停了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和队伍落下了一段距离。 “快点跟上!” 前方的三船第一个发现他掉队,摆手催促道。 白秋看着众人停下回望的侧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赶紧快跑了两步重新跟上。 三船等他走到身旁才继续迈步,语气带着一些警告:“今晚直接回房间,尽量别出来乱晃,明天就是决赛了,都注意一点!” 白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场馆。 明天……就是和德国队的决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此时的这种感覺似乎是紧張,但和紧張又有些不同,更像是身体里有什么正在悄悄燃烧,既讓人心跳加快,又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期待。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明天的比赛会是怎样的景象。 与此同时,德国队的休息室里气氛有些紧张。 看完这段时间日本队的比赛后,哪怕是对十连霸有着极大自信的选手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下明天的比赛。 波爾克坐在單人沙发上,目光慢慢扫过四周。 “日本队已经走到了决赛。” 波爾克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想大家也能够看出来,他们的实力与上一届完全不同,绝对不再是那个勉强挤进三十二强获得世界赛资格的队伍,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认真对待这场决赛!” 队员们纷纷点头,原本还有几人臉上带着轻松闲散的神情,伴随着波尔克的话也纷纷收敛起来。 波尔克说完起身走到窗邊,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把他的侧脸勾勒出深邃的阴影。 外面,日本队正沿着道路离开,身影被晚霞拉得很长,逐渐远去。 波尔克看了很久,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 夜色降临,酒店高层属于日本队的休息室里灯光明亮,厚重的窗帘拉着,将外面的光影隔绝。 房间一侧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沙发,选手们三三两两坐着。 三船站在他们面前,视线扫过每一张脸,再次严肃叮嘱道:“明天就是决赛,今晚都给老夫老实一点,别乱晃,也别乱吃!不准熬夜!明天必须拿出最佳状态!” “知道了!”众人齐声应下。 三船又简單说了几句后就放他们回去休息了,不过在放人前,他的目光落到房间一角安靜坐着的白秋身上。 “你留下。” 白秋点了点头,其他人倒是并不意外三船的举动,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三船开口问道:“你的状态怎么样?” 白秋坐直了身子:“很好。” 他猜到三船为什么要确认这个,于是又补充道:“如果是为了决赛名單的话,我完全没有问题。” 三船沉默了一会儿,上下打量着白秋,确认对方的状态看起来的确还不错,没有像之前一样在逞强。 他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他说完,走到窗前拉开那厚重的窗帘,看着玻璃中映出的自己,与模糊的夜景。 “一覺醒来就要开始决赛了啊。”他低声感慨,“虽然在摸清你们这些国中生的实力后,我就覺得这一届有很大希望能夺冠,但没想到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三船转过头,再次看向白秋:“不过名单的事,你也不用太有压力,还是那句话,最后拍板决定的是老夫,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你只管大胆去做就好。” 虽然三船这么说讓白秋心里泛出些暖意,但回房间后面对那张纸还是犹豫不决。 这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决定出场顺序,可从未有一次让他觉得这么难落笔。 脑海里的系统默默看着认可值,进度条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走到了49.5%。 它几次想说话,却又忍住了。 它是系统,不是人类,不会真正理解宿主的压力,但至少之前的教训让它学会了什么叫不要做多余的事。 决赛名单本就是能决定未来走向的重要抉择,如果因为它多嘴而出现哪怕一点差错,导致任务失败,那它还不如直接自毁。 系统靜靜陪伴着白秋,看着他写下一个名字又划掉,如此来回重复着。 随着钟表的指针一点点转动,走廊里渐渐只剩下脚步声与偶尔传来的关门声。 切原已经熟睡,手搭在被子外时不时地动一下,嘴里还模糊地说着什么“看招”之类的话,似乎在梦里都还在打比赛。 与他相反,远山翻来覆去,盯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 “明天一定会赢的!” 他一下把被子蒙到脸上,试图压下心口翻腾的情绪,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真田依旧在做着他每天都会做的事。 他沿着酒店旁公园里的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跑着,没有半分懈怠。 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光。 直到完成预定的圈数,他才收住脚步,深深吐出一口气,转身向酒店走去。 入江坐在床边,膝盖上放着萨克斯,手指轻轻摩挲着按键。 他没有吹响,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明天啊……”他轻声呢喃。 冰室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手掌搭在额前,脑海里不自觉回放起今天的每一球,尤其是那一瞬间推开“那扇门”的感觉,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原来,我也能做到啊。” 带着这种满足感,他很快闭上眼,沉入睡梦。 另一边,紫原却没有那么快睡着。 他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下巴搁在手臂上,紫色的刘海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过了许久,他才慢吞吞地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 绿间坐在床边,盯着手機上还没到零点的时间:“要听完占卜再睡吗……” 他皱眉思索片刻,想起三船晚上三令五申的警告,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摘下眼镜,关掉台灯,躺下闭上眼睛。 赤司合上书,静静地放回床头柜。 他抬眼看向隔壁房间的方向,仿佛能穿过墙壁,看见还在对着纸沉思的白秋。 眼神温和,又因为想到什么多出些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夜更深了,酒店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只有风声从高层窗外拂过,把远处的虫鸣、城市的灯光和夜色一并带入这个即将迎来决赛的夜晚—— 清晨的阳光透过球场穹顶洒落,鸟鸣与人声交织,微风吹过,带着尚未完全退去的凉意。 观众席上早已坐满了人,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甚至带了望远镜,不时举起观察一下四周。 “日本队的双打阵容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真让人期待!” “是啊,昨天第一双打都被打成5-1了,竟然还能赢回来,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我是德国队,我会重点压制日本的双打。” 另一边,几个说着西班牙语的观众热烈讨论着。 “你觉得日本队能突破德国对冠军的垄断吗?” “可能……吧?”被问到的人十分犹豫的回答道。 旁边的人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德国的整体实力更强。” 艾米坐在靠前的位置,双手在胸前紧紧握着,闭上眼祈祷:“希望日本队能赢!” 说完,她偏头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奥利维娅:“你觉得哪个队能赢?” 奥利维娅淡淡一笑:“我觉得都有可能吧,不过无论谁赢,都一定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艾米撇撇嘴,有些无奈。 她又越过奥利维娅,身体探出一半,看向另一边那个安静的蓝发少年:“诺亞,你觉得呢?” 诺亞低下头,握着手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清楚。” 艾米有些失落地坐回座位。 诺亞其实完全没听清艾米的问题,他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犹豫了很久。 他很矛盾。 一边,他很清楚自己之前去找白秋和也的目的并不单纯,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朋友,他根本没有立场去责怪对方的安排。 可另一边,他又无法不去在意那场日本与澳大利亞的比赛,那场比赛差点毁掉哥哥的网球生涯。 但最重要的是,哪怕心底存着这些矛盾和迟疑,他还是想要相信白秋,相信对方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他对白秋的憧憬,还有那番话全部是真实的。 犹豫了很久,终于,他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 【比赛加油。】 没过几秒,手机便震动起来,提示他收到一条语音消息。 诺亚愣了下,把手机放到耳边。 “抱歉,诺亚,”白秋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之前和澳大利亚的那场比赛出了点意外,我并不希望毁掉任何对手,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的话,比赛结束后,我会解释的。” 诺亚怔怔地听完,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背面,心跳莫名加快。 选手通道里,白秋放下手机,目光停留在两人的对话框上。 他和诺亚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也知道诺亚之前突然在赛前找他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可是,对方的那番话里的真心他能感受到。 而白秋看到和自己类似处境的诺亚,很难不被触动。 就像他对青学和立海大的很大一部分好感,其实也来自于两队同样在病痛折磨下坚持不懈的队长。 而和他们都有所不同的是,诺亚因为眼疾被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抛弃了,和曾经因病被抛弃的自己是那么相似。 看着诺亚回复的“好”,白秋轻轻弯了弯唇角。 或许,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咳!!!” 通道口,三船突然用力咳嗽一声,即将上场的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三船环视一圈:“这是最后一场了!赢下它,我们就能把那个世界第一的奖杯带回去!”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哔哔——!” 这句话似乎是某种信号,裁判的哨声突然响起,接着扩音器里传来清晰的播报声: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本届U17世界网球大赛决赛!今天的比赛将由日本队对阵德国队!” “请双方队伍入场!让我们用掌声为他们走到这一步喝彩!” 全场观众瞬间沸腾,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三船看向通道口外的光亮,抬起手臂重重朝前一挥: “上吧!把奖杯和荣耀赢回来!” 第174章 风 在裁判的示意下, 首先走入球场的是德国队。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球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感,除了俾斯麥, 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帶着德国人常见的严肃气质, 走在最前方的波爾克面色沉稳,目光笔直望向前方。 觀眾席上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Deutschland! Deutschland!”(德国!德国!) “Meister! Holt den Pokal!”(冠军!把奖杯帶回去!) “Polk! Wir glauben an dich!”(波爾克!我们相信你!) 黑红黄三色的旗帜在觀眾席上方揮舞着,整片看台都被染成了德国的国旗色,气势逼人。 紧接着,日本队入场。 走在最前方的平等院帶着霸气的自信姿态,目光凌厉,后方的選手们比起表情几乎复制粘贴一样的德国, 更具有不同的特色。 “来了!” 桃城看到日本队出场,精神一振,赶紧推了推旁邊因早起打着哈欠的金色小春他们:“喂,快看啊!他们出来了!” 眾人立刻打起精神,纷纷站了起来鼓掌欢呼。 “加油啊!!”桃城直接踩到椅子上,用力揮舞着手中的旗帜,同时不断高呼,“一定要赢下来啊!” 桃城周围, 与德国队相对的觀眾席另一侧,支持日本队的口号汇聚成潮水: “日本!日本!” “Nihon! Saikou da!”(日本!最强!) “Katte kure! Nippon!”(赢下比赛吧, 日本!)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将整个球场推向新的高潮。 场馆内气氛彻底沸腾, 墙壁都因为这整齐的巨大應援声产生了一絲共鸣,微微颤动。 比赛正式开始前,觀众席上一些球迷已经开始热烈讨论: “你们说,德国队第二双打会派谁?” “我猜是贝爾蒂和施耐德。”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青年肯定地说, “那可是两名职业選手组成的双打,而且彼此默契程度极高,被称为‘无解’的搭档。” 旁邊的人露出驚讶的表情:“我也知道他们很强,可那不是他们的王牌组合吗?一上来就用吗?” “恰恰相反,正因为是第一局才要用。”青年摇摇头,很笃定地继续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从小组赛开始,德国队在官方网站的预测里,夺冠支持率一直在下降。” “最开始,他们的预测夺冠率超过80%,是碾压所有球队的局面,可等进入淘汰赛后,这个比例一场一场地掉,到了昨晚,居然和日本达成了50比50的胜率猜测。” “为了维护自身九连霸霸主的尊严,我敢肯定,德国队今天一定会拿出最强大的陣容开局!” 他说完,自信地看向场内。 此时,双方已经握完手,除了第二双打的選手之外,其他人都开始陆续走下场。 “……怎么可能?!”他驚呼道。 留在场上的,竟然是德国队队长波爾克! 而站在他身邊的,是德国队的副队长,俾斯麥! 青年意外到声音都有些变调:“不对吧?!我虽然想过德国会用最强组合應对,可波尔克居然第一场就上场,还是打双打?!而且和俾斯麥搭档?!” 观众席顿时传出一陣比刚才更大的声响,所有人都被这意外的陣容震撼到。 这种组合,简直是“梦幻级别”。 场邊,听到这一陣一阵的驚呼声,俾斯麥轻笑着转头看向波尔克:“看来这个决定的确很令大家意外呢。” 他语气帶着几分愉悦打趣道:“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波尔克神色沉稳,开口道:“为了保证胜利。” 他直视前方,在众多的驚呼声下,目光依旧冷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决赛不同于任何一场比赛,哪怕是平时再稳健的单打,都存在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日本拥有着那两个人—— 拥有掠夺能力的灰崎祥吾和拥有吞噬能力的越前龙雅。 而在决赛这样的场合下,任何一场比赛都绝对不可能選择弃权,哪怕拼到毁掉自己的网球生涯,他们也一定会选择坚持比赛。 正因如此,他更要在前三局就终结这场比赛。 而他推测日本恐怕也想要在第一场打出气势,然后借助胜利控制住整场比赛的节奏,所以对面很可能讓平等院上场,那么他就必须在双打一出场,抹杀掉对方的谋划。 波尔克:“我们必须要讓日本队没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我必须在第一场上场,亲手扼杀他们想要借胜利打出气势的企图。” 他缓缓转头,看向日本队方向。 此时,日本队众人也正在陆续退场,但是留下的两人中,却没有他预测中有很大可能性的平等院,而是…… “啊,好麻烦啊。” 一声懒散的抱怨响起,紫发的巨人无精打采地伸了个懒腰。 旁边綠发的少年看不下去他这幅样子,脸上露出些嫌弃:“决赛了,稍微认真一点。” 紫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裤腿,慢吞吞地站直,撇撇嘴,扫了眼身边的綠间,嘟囔:“綠仔好严格。” 綠间推了推眼镜:“如果你能稍微认真一点,我也不必说这些废话。” “啊,知道了——”紫原懒懒地晃了晃拍子,虽然这么應声,动作却依旧没什么紧张感,像是完全没听进去一样。 绿间沉默地拆开手指上缠绕着的绷带,动作比往常慢了一些。 他心里少见地升起一絲不安。 今天的晨间占卜里,巨蟹座的幸运物是一个很不常见的物品,他翻遍了随身带来的所有东西也没能找到,而周围的店铺里也没有售卖。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毕竟有些幸运物实在太罕见,但每次出现,那一天他都会遇上一些倒霉的事情。 绿间握紧球拍,眉心微微蹙起。 偏偏是今天。 他迈步走上球场,在踏上白色底線的瞬间,深吸一口气。 没有幸运物就要更加“尽人事”!必须要更认真,哪怕只是片刻的分神,也绝不允许发生在这场比赛! 绿间将球抛起,揮出一记精准的发球。 网球带着极其复杂的旋转落向德国场地。 俾斯麦早已等在最佳接球点,拍面与球接触的瞬间,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 和资料里说的一模一样,根本无法控制回击角度。 他苦笑着收紧手腕,无奈地把球回了过去。 他一时感觉自己似乎是个没什么思想的物件,唯一的作用就是讓绿间借助他的球拍将球弹回去。 俾斯麦一边朝网前跑,一边想如果这是私下的比赛,他或许都不揮拍了,完全没有意义。 “啪!” 球笔直飛向底線,绿间立刻横移跟上,挥拍回击,动作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模一样。 观众席上,艾米一下坐直身体,双手紧握,眼睛睁得大大的,无比激动地看着绿间的动作。 “要出现了!” 自从选择支持日本队,她就把所有关于日本选手的资料看了个遍,其中绿间的那一招贴网球,无论看多少次都讓她热血沸腾。 “终于能现场看到这一球了!”她无比期待。 就在此时,一阵风卷着细小的沙粒吹过观众席,吹得艾米眼睛一痛,赶紧用手揉了揉。 她一边揉一边升起一股懊恼,小声嘀咕:“好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 明明是她最期待的一球,却没能亲眼看到,这让她比被沙子迷眼还要郁闷。 但是,等她再次睁眼,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停在网下的球,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击球声—— “啪!” 电子记分牌亮起。 “15-0!德国队得分!” 艾米怔了一瞬,不敢置信地望向场内;“怎么会?!刚刚那一拍,到底发生了什么?” 网前的俾斯麦直起身,目光落在对面的绿间身上,挑了挑眉,声音里带着一点意外:“状态不好吗?” 俾斯麦很惊讶,他知道对方一定会用那种特别的贴网球,而这一球在他们的教练团赛前的计算中,除非一开始就避开底線附近区域,不然一旦让绿间成功出拍,就再无回击的可能。 他跑到网前,可以说只是有点不甘心,而且因为对手这一球强大就放弃未免也太难看了。 不过等他真的跑到后,却惊讶地发现这一球似乎……没有完全紧贴球网,中间竟然还有一些空隙! 俾斯麦的网球素养让他即便脑袋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拍子却伸了出去,拍头斜挑而上。 “啪!” 竟然真的在没有触网的情况下将球成功回击! 而此时,日本队的休息室突然炸开。 迹部:“开什么玩笑?!” 作为和绿间打过那场超乎常人的抢七对决的人,他对绿间这一球的稳定性再清楚不过。 “绿间的这一球和本大爷打的时候用了几百次都没有出现过问题。” 柳也很奇怪:“按照数据统计,绿间的贴网球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今天这一拍的落点明明也符合底線球的标准,却在最后出现了偏差……” “难道真的是突然失误了吗?” 黄濑一反常态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严肃:“小绿间不会失误的。” 高尾担心地看着屏幕,画面里绿间眼里明显闪过一絲惊讶和不解。 “小真……”他轻声唤道。 场上,紫原慢吞吞的回过头,半垂着的眼睛正对绿间:“绿仔,发生什么了?” 他刚才完全没想过绿间的球会被回击,一瞬的松懈让俾斯麦的回球从他身边擦过,轻松得分。 绿间盯着拍面,脑海里复盘着刚才的那一球,迅速想到了问题所在。 “是风。”他轻声道,声音只停留在日本队的半场。 那阵突如其来的风,让球刚在网绳上摩擦,就被吹落,旋转的程度不够,所以之后没能完全压上下面的球网。 “呼——”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推测,又一阵风掠过球场,吹得紫原的刘海扬起,露出那双少见的清亮紫眸。 下一球,绿间再度挥拍,球依旧带着惊人的旋转,可偏偏就在球下落的瞬间,又一阵风吹过。 俾斯麦看得很清楚,心中微微一动:原来如此……关键竟然是风。 他回球时轻轻摇头:“没想到破解这一招的关键竟然是运气……看来今天命运站在我们这一边。” 不过,他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哪怕觉得这样有些胜之不武,但比赛从来都是瞬息万变,既然接到了这一球,就该把握机会。 只是哪怕成功接到,但这一球本身离网实在太近,他不得不继续用拍头挑球,导致这一拍回得十分勉强,回击角度也非常有限,只能选择挑高球或者放短球。 俾斯麦看着对面的紫原,果断放弃挑高球的选择,放了个短球。 以对方的身高和力量,一旦扣杀恐怕波尔克也无法阻止。 速度虽然因此降低,让这一球完全算不上快,但…… 俾斯麦扫了紫原一眼,对方现在的位置,理论上根本来不及赶到。 网前,球缓缓下坠。 就在俾斯麦以为这一分已经可以收入囊中的时候,一阵风迎面扑来,吹得他额前的发丝一晃。 这和之前那股自然的风不同,很短促,是人跑动时带起的气流。 俾斯麦顺着风来的方向抬头看去,那道之前还在中场的紫色巨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几乎与风同时。 他看着那道与自己近乎仅隔着一道球网,距离不超过一米的身影,瞳孔一缩:“好快!” 观众席上也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在所有人眼里,紫原的身形就像一道划破球场的紫色闪电,眨眼间便从中场冲到网前。 “砰!!” 这一球带着压迫性的速度与力量,直直轰向德国后场,落地瞬间扬起一片细碎的灰尘,狠狠砸在底线附近。 “糟了!”俾斯麦猛地回头,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 下一秒,球像一道陨石狠狠砸下,卷起强烈的气流,带动附近的尘土一起向前飛去,扬得人睁不开眼。 波尔克站在后场,双脚稳稳钉在地面,仍保持着挥拍后的姿势。 前臂青筋暴起,挥拍时那巨大的力量让拍框都在持续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咚!” 球砸向日本场地,落地时溅起的尘土比刚才紫原那一球更高、更密,让冲击波具象化地一圈圈席卷开来。 绿间迅速滑步到位,抬拍迎上。 就在拍面和球接触的瞬间,那股冲击力立刻顺着手腕灌入手臂,手臂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颤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但那剧烈的力量仅仅持续了一秒。 “咔嚓。” 球拍断裂了。 绿间急忙偏头,但飛出的碎裂拍框还是擦着他的脸掠过,锋利的断面在侧脸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血迹慢慢渗了出来。 “出现了!漩涡的洗礼!!!” 观众席上,之前那位戴棒球帽的青年激动地站了起来,声音盖过了周围的喧哗。 “没想到才第一局就能看到波尔克的世界级绝技!” 说完,他话音一顿,眼里带着震动,压低声音喃喃道:“看来波尔克的确把日本队当成真正的对手了。” 视线落到场内,他盯着绿间颤抖的手臂和掉在地上的断拍,摇头叹息: “日本队没有办法应对漩涡的洗礼,这一局的胜负……恐怕已经注定了。” 绿间擦了下伤口,看着指尖的血迹,接着仰头看向无云的蓝天。 今天的天气出奇地好,时不时拂过的风贴心地把夏天上午逐渐升温的热气卷走。 可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这风偏偏如此致命。 他去场边拿了一副备用球拍,顺便简单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再次站在发球线后,他低下头,指尖在新换的球拍上停顿片刻,最终稳妥地选择了普通发球。 “啪!” 俾斯麦看着球飞来,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放弃了?” 然后他干脆地挥拍,把球送向前场。 哪怕前两球似乎得到了风的帮助,他也绝不愿意去赌那种不确定性。 底线?不可能。 球落在日本场地前场,速度极快,完全有与德国队副队长相称的水准。 紫原迈出两步,拍面往前压去,将球挑向对角。 这次,风没有再来搅局。 “幸好……”俾斯麦唇角勾起,“没有把命运交给那多变的风。” “砰——!” 波尔克早已启动,庞大的身影迅速逼近球落点,挥出球拍。 球带着暴风般的气流砸落日本场地,尘土被掀起一圈扩散开来,迅速将底线彻底吞没。 然而,德国队并没有如愿拿下这一分。 落点后方,一道高大的紫色身影从尘土中现身,球拍稳稳接住了那颗沉重的球。 紫原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好重啊。” 接着手腕一压,球带着爆响极速飞回德国后场! 波尔克目光紧紧锁住弹起的球,一向平静无波的双眼此刻却泛起一丝罕见的认可。 “不错。” “但是,还不够。” 他双手同时握住球拍,背肌鼓起,将所有力量蓄在这一瞬。 球拍挥落。 “轰——!!!” 落地后,不仅仅是尘土的飞扬,甚至地面都有一丝震动,球场护栏嗡嗡作响,接着球很快便以肉眼几乎跟不上的速度直冲出去。 烟尘散尽,场地上显露出漆黑的印痕,不是一个圆,而是一条,从落地的地方一直到接近底线的地方。 护网正中被击穿,裂口边缘还冒着轻微的白烟,球牢牢嵌在护网后的墙壁里,半个球体陷了进去,另一半还在缓缓颤动。 球场突然安静到诡异。 日本队休息室里,黄濑双手合十抵住下巴,盯着屏幕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哪怕是我用上不二的技巧,也绝对回击不了。” 过于巨大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无解的武器。 通道里,平等院眯眼盯着场地尽头的那颗球。 毁灭……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思索许久后,他还是无法确定答案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真正的比上一场才知道。 但现在的重点是…… 平等院看向紫原和绿间:“你们要怎么应对这场比赛呢?” 紫原看着终于从墙里掉下来的网球,眼神有些许波动。 他转过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看来,是真的要认真一点了。” 说着,双脚缓缓分开,身体重心调整到启动更快的前倾角度,用双手握紧球拍,目光牢牢锁在波尔克身上。 “来试试吧。”—— “砰!” 开球瞬间,球像炮弹一样飞向波尔克,带着与他不相上下的力量砸在德国场地。 波尔克不退反进,双脚重重踩地,拍面横扫而出,球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飞回日本半场。 紫原没有思考,巨大的身躯直接前冲,拍面一压,将球重新轰回。 一来一往,两人每一拍都伴随着令人心惊的震动,每一次的击球声让看台上的观众们都跟着一颤。 每一次落地,尘土都被冲击力震得扬起,接连不断的来回直接让它像细碎的雾霾悬在两人之间。 波尔克盯紧紫原的动作,脸上露出久违的战意。 他突然上前一步,挥拍时整个球场似乎都暗了一瞬,球化作一颗漆黑的流星划破场地! 紫原双手持拍迎上,拍弦被网球压得发出尖锐的“嘣”声。 然而这一拍的力量过于庞大,紫原球拍角度被打得稍稍歪斜了一点,球便直接弹飞出去,重重落在界外。 场边,三船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 此刻,无论是绿间还是俾斯麦都已经完全无法插手这一场对轰了,这场比赛现在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紫原与波尔克两人的世界。 三船仰头看了一眼随着刚才那一球结束,显示更新为“2-0,40-30”的电子记分牌,粗声低喃: “虽然看起来紫原并没有落入下风,可比分却已经被拉开……” “波尔克毕竟是职业选手,哪怕面对同样的力量型选手,他也能在关键时刻巧妙地加入技巧得分,把局面控制在自己手里。”他叹了口气,“这场比赛的结果,恐怕不尽人意。”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都没想到波尔克会在双打,还是第一场就出场,这完全打了日本队一个措手不及。 “不然除了波尔克,面对其他任何人,以紫原的力量都足够拿下胜利。” 观众席上,艾米看着又一球落地,比分被改写成 3-0,这一局又被德国队收入囊中。 “怎么办……”她紧张地抓住奥利维娅的手臂,“哪怕能接住‘漩涡的洗礼’,还是一点一点被拉开差距啊……” 她身旁的奥利维娅也忍不住屏住呼吸,3-0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日本队如果再丢掉一分,接下来的比赛节奏就完全落到德国队手里了。 局间休息时,绿间喝完水看了一眼身旁的紫原。 紫原弯着腰,手肘撑在大腿上,毛巾盖着脑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绿间皱眉,以为对方心态出了问题,正要开口劝说,紫原却先开了口。 “绿仔。” 声音闷闷的,从毛巾底下传出来,带着一丝少见的认真。 “如果我们输了,白仔的任务……会失败吗?” 绿间思考了很久才开口,谨慎地回答道:“现在进度良好,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赢,如果输了,必然会有人质疑,认可度……大概会下降。” “哦。” 紫原应了一声,把盖在头上的毛巾拿下,露出有些凌乱的头发。 他抬起眼,紫色的眸子第一次没有半点散漫,认真地看向绿间,轻声道: “有发绳吗?” 第175章 紫原 vs 波尔克 紫原接过三船递来的发绳, 低下头,把细细的皮筋咬在嘴里,抬手将额前的刘海拨到后面。 又把两侧和半长的头发一并拢到脑后, 最后随手把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低马尾,露出完整的面部線条。 摄像机恰好捕捉到他的动作, 特写镜头打在大屏幕上。 观眾席立刻传出几声压抑不住的尖叫声。 没有刘海遮挡,紫原的五官完全显露出来,帶着少年气的慵懒冷淡,却又有一种锐气感,此时眼里满是認真,讓人移不开眼。 观眾席上,观战的法国队选手里有人吹了声口哨:“哇哦, 这种设计感太好了吧!先用凌乱的造型掩住自己,最后才突然露出真正的面貌,简直像是一件艺术品破茧而出!” 就坐在他们不远处的诺亚被周围的骚动吸引,疑惑地转头:“发生什么了?” 还没等奥利维娅开口,艾米就迫不及待地抢答,把刚才那一幕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连紫原拨头发时指尖的细节都比划了出来。 诺亚听完愣了下,嘴角微微上扬。 艾米以为他是想象到画面才笑出来, 正要继续说话,却听诺亚低声道:“白秋果然不会失误。” 他垂下眼看向球场的方向, 无神的雙眼仿佛明亮了些许, 充满期待。 “看来……接下来日本队要反击了。” 与此同时,日本队的休息室里也热闹起来。 黄濑看着紫原绑头发的那一幕感叹:“小紫原终于認真了!” 青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却勾了勾:“哈,看来不用担心了。” 仁王正托着下巴看比賽, 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扭过头来:“等下,终于认真?难道他前面都没认真过吗?” 他还记得全国大賽决賽那场自己和紫原的对决。 以自己的四倍力量硬生生打穿手冢领域和千锤百炼之極限,讓自己的所有技巧都被压制,那样的紫原竟然还没用全力? 迹部忽然挑起眉毛,若有所思:“我记得关東大賽的时候,你们有说过紫原因为怕伤到别人,所以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力量?” 黄濑点点头,露出一种“看来不用再解释一遍”的轻松表情,金色的眼睛亮閃閃的:“没错!就和小迹部说的一样,小紫原现在这个样子,才是——” 他顿了顿,嘴角笑意更深,帶着一种近乎骄傲的兴奋: “真正决定解开全部自我约束的时刻。”—— 波尔克走上发球線,手指摩挲着球,目光在紫原绑起的发尾上停留片刻。 “咦?把头发绑好了,看来是要进化了啊。”俾斯麦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波尔克沉声道:“……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 “啪!” 发球飛出,帶着属于世界级职业选手的速度与力量。 紫原大步跨出,眨眼间便缩短了与球之间的距离。 巨大的身躯覆盖住整个回球角度,拍面稳稳迎上。 波尔克没有半点迟疑,直接使用了自己的绝招,漩涡的洗礼。 因为紫原气势的变化,这一球比之前还要更加用力。 面对那裹挟着塵土与气流,直直冲过来甚至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恐怖的一球,紫原轻轻吐出一口气。 如果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去接,结果肯定是被对方得分,那么他想要成功回击这一球,需要做的是……—— 帝光的室内网球馆,落地窗外的阳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紫原懒散地坐在地板上,手里转着球拍,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白秋单手叉腰,看着他这幅抗拒的样子,带着一点无奈地说道:“紫原同学,虽然你的力量的确远超常人,但不好好使用的话,是无法将力量完全转化到球上的。” 说着白秋拿起球拍:“紫原同学,看我的动作,想要将身体的力量最大程度应用到球上,你需要……” “脚、腰、肩、手腕,全部连成一条線……”紫原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低声喃喃。 雙手握拍,腰腹带动手臂发力,巨大的身躯像一座巨塔倾倒,将全部重量和力量贯注到球拍上。 “砰!” 回击的瞬间,巨大的力量从紫原的球拍上迸发,球擦着球网划过飛出一道低平的直线,伴随着尖啸的破空声冲向德国场地! 波尔克盯着那颗飞速逼近的球,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意外。 他踏前一步,肩膀和腰部同时发力,球拍如同斧刃一般横劈。 “咔嚓!” 清脆的裂响瞬间盖过了球声,这次斷裂的声音不是来自日本,而是在德国半场炸开。 斷裂的拍框被震飛,波尔克手臂上被球拍崩断的边缘划出一道鲜红的口子。 他低头看了看流血的手臂,緩緩抬起头。 球场另一侧,紫原正抬眼看着他,那雙完全露出的紫眸里是和他一样的战意。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上,火花迸出—— “砰!” “轰!” “啪!” “咔嚓!”墙壁又一次被球打裂。 “沙——”塵屑从高处缓缓落下。 观众席上,艾米双手捂着嘴,紧张地盯着场内,眼前的这一幕,比刚才、比她看过的所有比赛都要更加惊心动魄。 “太……太夸张了吧……”她声音颤抖,像是怕自己说大声一点就会打破球场此刻的紧张气氛。 奥利维娅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无法维持冷静,有些失态地用手指抓紧膝盖上的裙摆,目光一刻不离场上:“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比赛了。” 看台另一侧,瑞士队的老教练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他身后的普古和费德勒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彼此眼里都写着同样的震撼。 普古挑了挑眉,低声道:“你能回击这两个人的球吗?” 费德勒翻了个白眼:“废什么话?难道你能?”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一言不合就互相推搡了起来,肩膀撞得咚咚作響。 前排的瑞士队队长阿玛迪斯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淡淡,什么也没说。 可普古和费德勒立刻像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安静下来,坐得笔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法国队席位上,队长加缪凝神看着场内的对轰,指尖轻轻敲着扶手。 这场对决讓他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同样满是力量的高大身影。 “杜克,如果是你的话,会想和这样的人交手吧……”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而此刻的休息室里,杜克正看着屏幕,眼神里全是欣慰。 球场上,俾斯麦双手握着球拍,身体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警覺,随时准备启动,以防对方突然变换攻击方式。 虽然他覺得这两个人现在应该没有余力再去做这种事。 这种对轰,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让自己的力量无法传达到球上,然后被对手瞬间吞没, 他没有站在常规的中间防守位置,而是刻意靠近球网两侧的网柱,不是因为他要上前拦截,而是因为这里是场上最安全的地方。 紫原和波尔克已经彻底陷入了一拍接一拍的硬碰硬之中, 而球速与力量都已超出正常比赛节奏的情况下,大力球基本不会往网前这种地方落。 俾斯麦稍稍侧头,看了眼对面底线后的绿间,对方也安静地站在那里,拍柄虽然握在手上但没有半点想要向前的举动,显然抱着和自己同样的想法。 “啧啧,真是不得了啊……” 俾斯麦看着眼前那颗网球不断来回飞行,眼角都跟着抽了抽,不由得咂舌。 他甚至都快忘了自己还是这场比赛的选手,而不只是一个观众。 “这两个人的战斗,我完全插不了手啊。” 现在任何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障碍物,恐怕都会成为悲惨的牺牲品。 正想着,他忽然注意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東西。 “喂喂喂,那家伙……在笑吗?!” 俾斯麦瞳孔一缩,盯住对面那个紫发的巨人。 紫原的嘴角,弯了起来。 是笑。 不是什么挑衅的冷笑,而是一种纯粹的愉悦, 俾斯麦打了个冷战,手心莫名沁出了一层细汗—— 紫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他能感到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沸腾,每一次挥拍都将力量彻底释放,不再有任何克制。 这种感覺,让他觉得整个人都轻了许多。 “真舒服啊……” 他在心里喃喃,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从关东大赛到现在,他每时每刻都在控制自己的力量,不然,无论是训练还是比赛,他都会一不小心把球拍打穿,让对手根本没有办法接球,最重要的是会让别人受伤。 也是因为这样,每次比赛都像是戴着枷锁,打到一半就觉得无聊。 可现在不同。 他终于可以把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这一刻,他不必去考虑别人能不能接得住,他只要把手里的球打到最極致就好。 胸腔里某种东西正一点点被点燃,那是一种纯然的喜悦。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不知不觉间,在紫原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眼中那抹紫芒悄然亮起。 球网另一边,波尔克依旧面无表情,但心跳却比刚才快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自己也在被眼前这个少年刺激。 自从成为职业选手后,他很少再遇到能够让他全力以赴的对手。 这种程度的交锋,让他的身体重新找回了某种久违的兴奋。 有趣。 他没有笑,但握拍的手更紧了,脚下的跑动更快,每一拍都更接近极限。 与紫原的对轰,不仅是力量的碰撞,更是意志和身体素质的较量。 能遇到这样的对手,对他来说并不是烦恼,而是一种难得的馈赠。 “砰!!” 紫原再次挥拍,球带着呼啸声冲过球网,砸向德国场地。 波尔克没有任何迟疑,身躯迎着球扑上,双臂发力横扫。 球在拍面上擦出一声尖锐的摩擦音,球皮一瞬间燃起,化作一颗火球飞回日本半场。 紫原双脚重重一踏,地面被踩出两个深深的印痕。 他的手臂下压,在球到来的瞬间猛地绷紧、爆发! “轰!” 球像火炮一样击出,直直射回德国场地,空气被生生切开,在半空中留下如飞机拖尾般明显的气浪尾迹。 球在两人之间如同一道光闪烁着来回穿梭,每一次击球都带着震耳欲聋的爆響。 球速越来越快,每一次落地都伴随着尘土被震得飞扬,整片球场像被裹进沙暴之中。 观众席里,许多人不得不举起手臂挡住脸,被卷起的风吹得头发和衣角猎猎作响。 电子屏的高速捕捉画面跟不上两人的挥拍,只能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球影,像一颗不断反弹的火流星。 但在这样的回合里,燃烧起来的网球却已经濒临极限。 最后一拍,紫原和波尔克同时吼出声,球拍在空中划出沉重的弧线,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球狠狠砸落在德国场地边线附近,溅起的灰尘瞬间吞没整片球场。 球越过烟尘高高飞到半空中,燃烧后的残骸掉落在地上。 这一球,结束了,但是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 球场寂静下来,只剩下尘雾在空中翻腾。 第176章 尽人事 烟雾在球场上久久不散, 灰白的尘屑在空气中翻腾,为剛才的对轰留下了一层战场的余韵。 观眾席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 目光死死盯着那片被尘土笼罩的区域。 当风把第一缕尘雾吹散时,两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嘶……”有人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波尔克站在底线附近, 双手握拍,脊背挺直。 只是片刻后,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额前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观眾席有人惊呼:“波尔克要撑不住了吗?!” “波尔克……?”俾斯麦瞳孔一缩,剛想喊出声,就见隊长脸色骤然一白,手里的球拍“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 波尔克的膝盖突然一弯,踉跄着半跪在地,左手緊緊捂着右臂。 俾斯麦立刻快步冲到波尔克身邊,半跪下来伸手扶住他:“隊长!你还好吗?!” 全场哗然。 “波尔克倒下了?!” “难道说……紫原贏了?!” 然而,这份喧哗只維持了短短数秒。 当尘雾进一步散去,站在对面的紫发巨人同样显露出来。 紫原还維持着挥拍后的姿势,但肩膀却在轻微颤抖。 在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突然一歪, 庞大的身躯重重倒向地面。 “紫原!!”观众席上爆发出尖叫声。 有日本隊的支持者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手里的饮料洒了出来。 “怎么会……连他也?!” 紫原同样半跪在地上, 呼吸急促。 他的左手重重壓在右臂与肩膀的交界处, 指尖深深陷入衣料里。 额头汗水直流,浸湿了鬓发,眼神还盯着对面的波尔克,两人依旧不服输地对视着。 “紫原!” 身后的綠间第一时间跑过去, 眉头緊锁,紧张地看着紫原捂着手臂的动作。 “紫原,你没事吧?” 紫原强撑着摇头,但綠间看着他这副样子,立刻回头看向裁判举手示意:“医疗暂停!” 裁判终于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紫原和波尔克两人的状态,当机立断:“比賽暂停!立即请医生入场检查!” 话音一落,白色衣着的医疗组迅速冲入球场,脚步声与呼喊声在场馆内交错。 紫原被搀扶着坐到场邊的长椅上,白色的医疗箱被迅速打开,医生蹲下身子,语速急促:“把手臂抬起来,我检查一下。” 紫原眉头皱起,还是照做了,动作有些僵硬。 医生双手沿着他右臂从前臂摸到肩头,指尖细致地按壓每一个关节与骨骼的连接处。 剛开始紫原只是闷闷地呼吸急促,但当医生的手按到肩膀附近时,他的身体突然一僵,眉心狠狠拧起。 “疼吗?”医生抬头确认。 “……没有。”紫原撇过头,声音低沉又不耐烦。 医生冷哼一声,繼續检查,拿出便携式灯照向紫原的肩膀,肿胀的地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皮肤下已经泛出青紫色痕迹。 医生拿出固定板贴上去时,紫原立刻低声抗议:“不用了,我还要上场。” “还要上场?”医生抬眼瞪了他一眼,语气堅定,“你这不是普通的拉傷,而是骨裂!再打下去,手臂会直接废掉!” “而且,这种状态,就算你强撑也没办法再繼續比賽!” 紫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在医生堅持把固定板绑上的时候,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一阵抽痛,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听清楚了。”医生系好最后一圈绷帶,把绑帶打了个结,“从现在开始,别想上场的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坐在这里。” 紫原咬着牙,半晌才闷闷吐出一句:“真是……好麻烦啊。” 三船看出他的不甘心,走过去抬手拍了拍紫原没受傷的那侧肩膀:“你做得已经足夠了,放心吧,波尔克恐怕也没办法再繼續上场了。” 紫原一愣,赶紧偏头看向隔壁的德国队教练席。 果然,德国队那边的医疗组同样忙碌着,波尔克的右臂被医生熟练地固定上夹板,不过和他不同,不是在肩膀而是在手肘的部位。 波尔克面色苍白,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紫原看着这一幕,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默默低下眼。 观众席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有人抱头惊呼:“两个人同时受伤了?!这简直是两败俱傷啊!” 有人则满脸震撼:“天啊,这种程度的交锋……真的是U17的比賽吗?这哪里还是青少年网球,简直就是世界顶级的赛事中才能看到的啊!” 艾米先是为紫原担心,看到对方没有什么大碍后松了口气,之后忍不住惊叹道:“没想到会打成这个样子,这就是决賽吗?” 奥利维娅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里全是震撼与感慨:“真是太惊人了……无论是波尔克,还是紫原。” 艾米迟疑片刻,小声问:“不过这样的话,这场比赛……还会继续吗?” 诺亚虽然看不到,但艾米和奥利维娅时不时的转述让他对比赛也有足夠的了解。 他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肯定会继续的,别忘了,这是双打,紫原和波尔克虽然都没办法再坚持,但双方都还有队友可以继续完成比赛。” 艾米听到诺亚的话向场边望去。 那里,綠间正摘下眼镜擦拭,重新戴上的动作中透出一种决绝。 而在对面,俾斯麦同样调整着球拍,神情格外专注。 裁判看向两人:“比赛还要继续吗?” 这种双方严重受伤的情况,按理来说如果双方都同意,是可以按照平局计算的。 听到裁判的话,綠间和俾斯麦同时看向对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绿间摇头:“不,继续比赛。” 俾斯麦笑笑:“是啊,决战,才刚刚开始呢。” 两人重新走回球场,紫原和波尔克则留在场边的座椅上。 紫原靠在椅背上,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他仰起头,视线越过球馆的穹顶,望向那片蓝得耀眼的天空。 过去,他总觉得白秋那种时不时抬头望天的动作莫名其妙,但此刻,当自己也这么做时,却意外发现胸口翻涌的躁意似乎平复了一些。 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场比赛就这么收尾…… 真是……不甘心啊。 他随手扯下发尾上的皮筋,任由散落的刘海重新垂下,低下头,把毛巾盖到头上,把自己重新藏进阴影里。 三船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收回目光,留给他安静的空间,随后抬头望向前方。 视线的尽头,那里绿间正一步步向前走去。 起初,观众席上还因为这次受伤事件有些不安的窃窃私语,猜测这场比赛会不会就这么结束,虽然能够理解,但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然而随着绿间和俾斯麦再一次走上球场,全场先是突然安静了片刻,下一秒,欢呼声轰然爆发。 这不是为比分,也不是为胜负,而是为他们的坚持。 “继续吧!” “打到最后一分!” 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像海浪一般涌入场地。 绿间推了推眼镜,神情冷静而专注,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对面:“无论是你还是波尔克,刚才的表现都足够证明德国的实力,但胜利只会属于我们。” 俾斯麦挑眉,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自信与戏谑:“呵,真不愧是‘奇迹的世代’的一员,气势不错。” “不过网球不是靠嘴贏的,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用球来证明一切吧。” 裁判举起手,环顾四周,等场边的医疗组完全退开,且绿间和俾斯麦两人看起来都已做好准备后,声音清晰地响起: “比赛继续!” 虽然紫原因伤下场,但刚才那场对决并非没有收获。 尤其在紫原彻底爆发后还隐隐占据了上风,让日本队逐渐追回了分差,此刻的比分,已经从之前的0-3追成了3-5。 “啪!” 俾斯麦走到发球线,抛球、挥拍,哪怕队长因伤下场,他发出的球节奏仍然十分稳定。 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个心理素质稍差的人,那么这种稳定会带给对手十足的压力。 但他面对的是绿间,一个同样稳定,能够把重复的动作进行无数次枯燥练习的存在。 绿间迅速滑步,身体压低,稳稳迎上,极具控制力地将球抽回,压向对角。 俾斯麦见状,脚下没有一丝迟疑,快速向后场跑去,然后再次挑选了前场的落点。 “啪!” 球带着下坠旋转落在日本场地前方。 绿间追上去,弯腰将球挑高。 来回几拍,球速不算快,俾斯麦的每一次回球却都落在日本半场的网前区域。 绿间目光一沉,心中已有判断:这家伙根本不打算让自己在底线发挥。 不过这也并不意外,所有人面对他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那块区域。 但这样虽然能够限制住绿间的回击,却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俾斯麦自己的动作。 比分就这样交错着到了 5-6。 绿间一步步走向发球线,脚步沉稳,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平静,甚至……有些迷茫。 这是他重新上场后的第二个发球局。 上一个发球局里,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没有使用自己的特殊发球。 可那真的是自己应有的网球吗? 尽人事,听天命。 这是他一向的信条。 今天找不到幸运物并不是自己没有做到尽人事,但……如果因为畏惧所谓的命运而止步不前,那才是真正的懦弱。 站在发球线后,握着球即将发球的瞬间,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起紫原在局间的低声询问: “绿仔,如果我们输了,白仔的任务会失败吗?” 答案无比清晰。 所以,他绝对不能输! 绿间握着球的手紧了紧,目光依旧冷静,胸腔却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充满。 就是现在。 必须赢。 无论如何都要赢。 如果风会成为阻碍,那就让风也无法动摇! “这才是真正的——” “尽人事!” 第177章 正文完 “啪!” 网球疾射而出, 飛向对面。 俾斯麥第一时间迎上,右臂伸出。 球拍与网球接触的瞬间…… “……嗯?” 擊球时传来的手感,带着一种诡异的黏滞感, 和第一局的前两球触感极其相似。 这种感觉过于特殊,哪怕他只接过两球也绝对不会混淆。 又开始用这一招了嗎? 上一个发球局绿间并没有用它, 他差点以为对方放弃了。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可是最关键的一局,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啪!” 球飛回日本場地,速度极快,直直壓向底线。 绿间抬起球拍的刹那,雙眼盯着前方视线中那极细的网绳。 必须要在更短的时间里完成旋转,那么, 他需要做的就是…… 他手腕轻轻一扣,揮拍的弧度与以往每一次相比,多出了极细微的一丝不同。 “砰!” 球高高飛起,接着砸落在球网顶端的绳索上。 没有停顿。 没有那短暂的靜止时间。 落在网绳上的瞬间,球便猛地开始旋转! “吱——!”刺耳的摩擦声响彻全場。 又是一阵风掠过場地,但这一次,网球却已经抢先一步壓住球网! 伴随着剧烈的旋转声,这一球緊緊壓着那交织的线条一路滑下, 最后重重停在地上。 俾斯麥盯着那颗毫无缝隙的球,伸出的球拍不得不在半空停下, 眼神逐渐凝重。 “不妙啊, 这才是……这一球的真面目嗎?” 绿间看着那颗终于壓製住风、稳稳落地的网球,眼底闪了闪。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这只是开始。 如果想要真正赢下这一局,他必须跨过命运给他设置的全部阻碍。 ……是啊, 要凭借自己,战胜命运! 日本队的休息室里,高尾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椅子差点被他带倒,桌上的杯子“当啷”一声几乎被撞翻。 “……小真!” 他的声音带着抑製不住的颤抖,下一秒便是发自内心的欢呼:“太好了!” 屋内的帝光眾人也齐刷刷望向屏幕里的绿间。 黄濑扑到屏幕前:“哇哦!小绿间他、他竟然进入zone了嗎?!” 青峰雙手环胸,看起来似乎没有多么在意,但语气却止不住的上扬:“切……终于进入了嗎?不过,这才像是奇迹的世代。” 与他们的兴奋愉悦截然不同的,是場上的俾斯麥。 他抬头,正好捕捉到绿间眼底泛起的那一抹幽绿的光辉,心脏重重一跳。 这种状态,他当然知道。 日本队这些来自帝光中学、名为“奇迹的世代”的怪物们,他们德国队早就调查过,其中自然包括这种与天衣无缝极其类似的状态。 听说是叫做…… “zone?”—— 比分牌上的数字“6-6”格外醒目。 这一局的胜利毫无悬念地被绿间拿下,俾斯麥纵然强大,也无法反擊这种规则上根本没有办法回擊的球。 俾斯麦用衣角擦了擦额头突然冒出的冷汗。 局势突然反转,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现在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危险到可怕的境地。 绿间的发球局,他根本没有办法应对。 而他自己,却没有同样“绝对”的武器来守护发球局。 在抢七的局面里,这样的差距是致命的。 下一球就印证了他的想法。 “啪!”俾斯麦发球。 绿间前冲迎上,拍面一压,将球抽回。 俾斯麦看着他的动作,心头微微一动,生出几分困惑。 ……不对。 对方除了眼底那抹幽绿的光芒,速度、力量都和之前没什么差别。 如果说这就是所谓的zone,那也太—— 他的念头还没落下,手臂已揮出回擊。 “砰!” “什么?!” 球拍触球的瞬间,俾斯麦心里一惊。 对方的进化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他心中惊讶的同时,其他人看着那颗飞向底线的球同样震惊。 观眾席立刻出现一阵骚动。 “诶?不是绝对不可以落在那邊的吗?!失误了?这种时候?!”艾米难以置信地看着绿间轻松得分。 “这可是最最关键的抢七局啊!怎么会一开局就犯这种程度的失误?!” “不,”诺亚摇了摇头,不认为这是俾斯麦的失误,“恐怕……不仅仅是发球,现在,绿间的回击,也能够成功逼迫对手只能回到底线。” “1-0!” …… “4-0!” …… “6-0!” 比分在观众的呐喊声中被不断刷新,完全是一邊倒的局面。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球。 俾斯麦肩膀因紧绷而微微颤抖,呼吸急促,但发球的动作依旧稳定。 他死死盯住绿间回击的动作,雙手用力握緊球拍。 “啪!” 球飞来,他向前跨出一步,咬牙揮拍。 前面几球他已经尝试过用旋转去破解对方的攻势,但毫无效果,对方对旋转的理解和应用完全在他之上,那么,就只能尝试最粗暴的方法! 这一刻,他用上了全身的力量,试图扭转这无解的一球。 “砰!” 网球被他拼尽全力地抽回,落点距离底线足足提前了半米! 俾斯麦胸口剧烈起伏,额头汗水不断落下,眼睛却因为激动而发亮。 “成功了!” 他大口呼吸着,带着庆幸。 下一刻,他听到了从对面传来的声音。 绿间冷靜地注视着眼前弹起的球,嘴唇轻轻翕动:“现在的我,能够完成绝对回击的范围……” 俾斯麦心头骤然一沉。 “不妙!” 他果断往前狂奔,试图在对方挥拍前扑到网前拦截。 可绿间的球拍已然挥下,声音平靜:“是全场。” “砰!” 球精准地落在网绳上,旋转声尖锐刺耳。 没有风,也没有任何意外。 只是必然的一幕重演。 “啪。” 球顺着网滑下,重重落在地面。 “哔哔——!” 裁判的哨声在寂靜中响起。 “比賽结束!比分7-6!日本队获胜!” 观眾席一半爆发出欢呼,一半唉声叹气。 俾斯麦低着头,盯着网前那颗已经停止转动的球,沉默不语。 绿间走下场,紫原抱着还绑着夹板的手臂站起身,和他并肩向通道走去。 “还不赖,绿仔。” 绿间推了推眼镜:“不要说这种废话。” 另一邊,德国队的选手们也迎了上去。 塞弗里德第一个凑到俾斯麦身旁:“我们的‘抢七先生’竟然在抢七局里输了?” 俾斯麦愣了愣,随后苦笑,耸了耸肩。 “没办法。” 他喉结滚动,目光落在球网中央那道因十数次摩擦而变色的印痕上。 “这次,是真的抢不过啊。” 波尔克站在眾人面前,右臂被牢牢固定着,脸色虽然苍白,却依旧维持着平时的沉稳。 他目光投向面前准备上场的德国队职业组合,贝尔蒂和施耐德。 “……交给你们了。”波尔克的声音里带着让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信任。 原本賽前还有些浮躁的两人,在看到波尔克被包扎固定的右臂时,神情瞬间沉静下来。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放心吧,队长。”——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第二场雙打正式开始。 日本队这邊还没完全从击败波尔克的喜悦与振奋中回过神来,场上的局势就迅速发生了逆转。 贝尔蒂与施耐德展现出职业级的统治力。 两人配合默契,防守覆盖面极广,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空隙。 “比賽结束!比分3-6!德国队获胜!” 大曲龙次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苦笑着摇头:“对面的防守范围太惊人了,我和真田的攻击完全打不穿。” 真田沉着脸,但没有反驳。 三船没有多说什么。 面对德国队,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第一场双打面对波尔克和俾斯麦能够成功拿下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德国队教练雷特鲁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一分将德国队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缘又拉了回来。 雷特鲁看着眼前即将上场的QP,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不要太緊张,我相信无论对手是谁,你都能够获胜。” QP本想点头回应,但余光落在另一侧正准备登场的人身上时,却突然沉默下来。 雷特鲁察觉不对也转头看去,眉头瞬间拧紧,心中一沉。 “……赤司征十郎?” 怎么偏偏是他? 这个少年,是对QP最具威胁的存在。 甚至可以说,他与QP之间,简直就是天生的克製关係。 赤司感受到他们的视线,一赤一金的眼瞳淡淡扫过,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眼神里没有战意,也没有期待。 观众席上,诺亚在听到出场名单的一瞬,唇角轻轻勾起,对白秋的安排十分满意。 他低声道:“赤司和QP的网球都极其完美。” “但是,比起QP,赤司那双能够看见未来的眼睛,让他足以完全压制对方。”—— 开局,由QP发球。 “啪!” 网球高速飞出,落点刁钻,旋转角度恰到好处。 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落点,都无可挑剔。 赤司静静看着这一球飞来,腳步微微一错,身体前倾。 “砰!” 他轻轻一挥,将球完美送回,没有半点多余的细碎举动,是和QP同样完美的动作。 QP没有慌张,迅速调整步伐,拉开挥拍。 球被他抽至对角,弧线完美地压住边线。 但赤司已经提前站在最佳回击处,拍面横切,直接将球封回。 “啪!啪!啪!” 来回数拍,两人步伐精准,挥拍节奏分毫不差,观众看得眼花缭乱,却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们的网球……是一样的吗?” 观众席有人忍不住喃喃。 没有漏洞,没有犹豫,两个人似乎都能将球场上每一处空间、每一条线路都填满。 然而,在这份极致对决中,QP的目光逐渐沉重起来。 对方不仅动作和他一样完美,还能先一步站在落点。 这才是差距。 “砰!”又是一球,QP横跨一步挥拍。 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一瞬间,他的腳下却猛地一滑。 观众齐声惊呼。 QP身体失去平衡,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球拍险些脱手。 赤司站在那里,从打出那一球后便不再有动作,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一幕。 如果对方绝对不可能成功回击,那么自然也没有移动的必要。 “……天帝之眼。” 有人低声喃喃。 QP咬牙,撑起身体,眼神燃烧着不服输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被赤司完全压制住了,但这场决賽,他绝不能就这么倒下。 QP调整好状态,突然加快球速,试图用这种方式打乱赤司的节奏。 球如同子弹般击出,带着极强的旋转。 赤司的瞳孔闪过一道光,腳步提前半秒移动。 “啪!” 球还未完全弹起,他的拍面已经迎上,角度刁钻,轻松送回。 QP心中一凛。 被看穿了。 他再次咬牙变换打法,试图通过这种变化来打乱赤司。 然而,每一次,他的意图还没成形,就被那双能洞察未来的眼睛全部识破。 “啪!” “砰。” QP的膝盖再一次重重跪在地面。 “QP!” 场边的雷特鲁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中满是痛苦。 他已经看出来了。 赤司征十郎,完美地封锁了QP的一切可能。 QP的完美品质可以通过对手的攻击逐渐进化成终极品质,但这种攻击却唯独不包含赤司这种提前预知后让对手失控倒地的方式! 因为这不是网球层面的攻击,而是另一种更高层次的较量,是眼力,是分析和判断,是对未来把握的能力差距! 雷特鲁紧紧攥住双拳。 “……够了。” 看着场上不断跪倒、不断挣扎着爬起的 QP,心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样难受。 这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最完美的网球选手,但此刻,在赤司面前,他竟像是被彻底瓦解的孩子。 他很清楚,QP不是不够强大,而是遇上了唯一能完全克制他的人。 而这种无力感,比失败更加残酷。 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 没有欢呼,没有喧哗,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到极点的沉默。 他们看着场上的拉锯,看着QP一次次拼命反击,却一次次被压制在地。 这是一种残酷的美感。 完美与完美的对撞,但其中一方,却注定只能被压制。 有人忍不住低声叹息:“……这就是赤司吗?” “赛点!”裁判的声音落下。 QP大口呼吸,汗水不断从脸颊滑落到下巴又滴落到地面,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啪!”赤司轻轻一拍,球精准地飞向对角。 QP接球时再次跪倒,膝盖早已满是伤痕,但看着那弹起后逐渐落下的一球,他突然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蹬地! “哈啊——!” 他咬紧牙关,以鱼跃的姿势伸出球拍。 球一点点靠近,马上就要碰到球拍。 “嗖!” 网球却在空中诡异地一拐,像是提前预料到他的扑救,偏离了路线。 “怎么可能?!”观众席有人惊呼。 赤司的双瞳中,一赤一金的光芒冷冽闪烁。 他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就这么放弃。” “这个未来,在我的眼里是如此清晰。” “砰!” 球落地,尘土飞扬。 QP重重扑倒在地,球拍擦着球而过。 就差了一点,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哔哔——!”裁判哨声响起。 “比赛结束!比分6-0!日本队获胜!” 场上,一片死寂。 QP双手撑地,指尖死死按着地面,牙齿咬得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而是抬手狠狠砸向地面。 “可恶!!” 赤司转身离场,背影冷漠挺拔,没有一丝停顿。 走进选手通道时,金色的瞳孔渐渐隐去,重新化为赤色。 他看向前方笑着抬手的白秋,神情也柔和了些。 两人掌心轻轻一击。 白秋收回手,目光掠过场上,那里QP正被队友搀扶着下场。 他心里轻轻叹息。 QP的确是个极其强大的对手,甚至拥有在对战中不断进化的能力。 但,赤司更强。 残酷,却简单。 他没有再去想,开始在场边活动身体,准备上场。 对面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是手冢。 自从绑定係统以来,他最早接触的就是青学,但意外的是,他和手冢竟然从来没有真正交过手。 关东大赛时期是因为身体原因,全国大赛时没有抽到彼此作为对手,U17集训营的时候他又早早到了山上,回到山脚时手冢已经离开到了德国。 没想到第一次对决是在U17的赛场。 白秋眼底划过一丝真切的期待。 可就在这时,脑中突兀响起的声音,让他骤然僵住。 【宿主,恭喜你。】 白秋:“……什么?” 係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开心,但不知为何,却怎么都无法让语调变得激昂起来,甚至还有些微弱的颤抖。 【宿主,赤司的比赛结束后,“奇迹的世代”认可值突破了50%。】 【所以……恭喜宿主,你可以恢复健康了。】 白秋愣了很久,喉咙像被堵住一样。 “所以,你……不,你们要离开了吗?” 【……嗯,我们要走了。】 其实系统撒谎了,刚才紫原和绿间赢下比赛的时候数值已经达到了,不过他想再多和宿主待一会儿,就没有出声。 虽然它可以再继续隐瞒,多停留几天,但…… 【宿主,在最后的时刻,我想看到你以健康的身体,全力比赛的样子。】 声音落下,系统坚定地点下了奖励发放的按钮。 这意味着,它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只剩下短短半个小时了。 【宿主,加油。】 白秋感受着身体明显的变化。 那些早已习惯的痛楚,一点点消失。 胸口压抑的闷痛不再出现,四肢的沉重逐渐剥落,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清澈顺畅。 从未体验过的轻盈感在身体里流淌。 “……你怎么了?突然……” 三船的声音传来,他看着白秋在那里低着头站着,有些担心地走过来,却在看清白秋的脸时愣住。 对方的气质……不同了。 但和之前失忆的时候不一样,更像是一个病怏怏的人突然变得……健康了? 白秋低头,手指一点点握成拳:“……是吗?” 他弯了弯唇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 脚步向前,白发在风中微微扬起。 “白秋,加油!” 看台上,塞尔蓬特率先站了起来,在席尔瓦惊讶的目光下喊道。 “加油啊,白秋!”诺亚也同时起身。 休息室里、选手通道中,日本队的众人全都屏息凝视,那一道身影成了所有目光的汇聚点。 白秋跨过场边的阴影时,阳光正好倾洒下来,温暖的金光笼罩全身。 他想起系统刚才的话,眼神颤动。 “既然如此,那就……认真看着我吧。” …… “Game,Set and Match!7-6,3-6,6-0,6-4!日本队获胜!” 全场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可在这片喧嚣之中,白秋却第一时间回过头望向选手通道。 那里空荡荡的,绿间、紫原、赤司的身影全都不在。 心脏一紧,心底涌出一丝慌乱。 ……难道时间已经到了? 【宿主,他们在后门外面等你。】 脑中的声音轻轻响起。 白秋没做停留,径直跑了过去。 三船看着他急切的背影,眉头动了动,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阻拦。 “哐当——” 白秋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站在门外的帝光众人。 他脚步一滞,心口翻涌着百般情绪,明明一路上急切得恨不得立刻见到他们,可真的见到了,却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赤司率先走上前,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刚才的比赛,很精彩。” 黄濑眼睛泛着光,想要扑上来却又停住了:“小白秋真的很帅啊!” 青峰撇撇嘴,双手揣在口袋里:“切,总算可以不用打网球了,不过……这段时间也还不错。” 紫原抱着绑了夹板的手臂,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声音闷闷的:“白仔……你比赛太久了。”停顿了下,“不过,还算及时。” 绿间推了推眼镜:“之后我们不在也要照顾好自己,那种伤害自己换取利益的方式不要再用了。” 黑子安静地站在人群里,目光专注而清澈:“谢谢你,白秋君,能体验这样一段人生是我的幸运。” 火神握紧拳头:“真是的……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灰崎靠在一边,嗤笑一声,语气依旧带刺:“哈,虽然我还是觉得你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不过嘛……有机会的话能再见也不错。” 冰室神色平和,语调温和坚定:“白秋,一直以来你做得都很好,请相信自己。” 虹村语气郑重:“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也为能陪伴你走到这里而骄傲。” 桃井眼角泛红,捂着胸口,声音轻颤:“白秋君……真的,辛苦你了。” 众人目光汇聚,重叠在白秋的身上。 白秋喉咙动了动,终于低声开口: “……谢谢大家。” 他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就在这时,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诶?三船总教练说和也在这边?真的吗?” “应该不至于骗我们吧?” “耍我们的话,本大爷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刚比完赛就消失,太松懈了!” “真田,获胜后也稍微放松一点。” 是幸村他们。 紧接着,门被推开。 白秋下意识回头看去,就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股轻轻的推力。 虽然很轻,但他却控制不住地向前踉跄两步,直接撞进真田的怀里。 “和也?!”切原惊喜地叫出声,“你真的在这里啊!” 白秋立刻扭头去看身后。 可那里—— 已经空空荡荡。 没有赤司。 没有黄濑。 没有绿间。 没有那些属于帝光的身影。 白秋眨了眨眼,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 “……咦?”离得最近的切原最先发现异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忽然尖叫起来,慌慌张张指着白秋,“和也,你、你怎么哭了?!” 周围的声音骤然一静,迹部、幸村、真田等人立刻围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幸村声音温和,满是关切。 白秋微微一怔,抬起手,指尖触碰到眼角。 凉意传来,他才恍然。 啊,原来这就是“哭”吗? 【……再见,宿主。】 那道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将要消失无踪。 白秋感受着系统渐渐脱离,垂下眼睫,唇角轻轻弯了弯,极低声地回应: “……再见。” 切原还在他旁边团团转,满脸焦急。 “和也,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如果是的话,我——” “啊!” 真田眼疾手快,一拳敲在切原的头上,冷声喝止:“是的话你要干什么?” 切原捂着头,一脸不服气,小声嘟囔:“说一说也不行吗……” 白秋看着眼前这热闹的画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空地,笑了笑。 “走吧。” 白秋擦干眼泪,收回视线,脚步坚定地向前迈去。 “去领奖。”—— 人们总是在不断地相遇,也总要在某个时刻告别。 或许只是短暂的陪伴一段路,但这并不妨碍那些共同奔跑、彼此理解的时光成为生命中最耀眼的风景。 分别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有人离开,有人留下,所有人都继续向前,带着各自的理想与回忆,奔向更广阔的未来。 那些一起经历过胜负、欢笑与泪水的日子,会成为每个人心底最柔软、最珍贵的记忆。 哪怕终有一天各奔东西,那些共度的时光,也永远不会消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再有几章番外就彻底结束了。 第一个番外应该是白秋到奇迹的世代的世界的故事。 运动番的结尾总是离别,但我觉得这不是be,大家哪怕继续向前的道路并不一致,但共度的时光却真实且耀眼。 第178章 重逢 - 上 海常高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篮球馆, 木地板上倒映着一条条细碎的光带。 “啪!啪!” 篮球拍击地面的节奏声此起彼伏,配合着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整个篮球馆里充满了訓練的氛围。 笠松幸男推开大门, 看到场上球员们一个个神情专注,配合默契, 眼中多出了几分欣慰。 “看来即便我不在,大家依旧能好好訓練。” 自从冬季杯全国大赛落幕,他们这些高三生就陆陆续续退部,开始专心准备升学。 不过,笠松作为前任队长,责任心让他还是会时不时回来看看。 “笠松。”旁边的森山由孝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神色出奇地严肃, “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嗯?”笠松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场上的訓練一切如常,传球、投篮、冲刺,没有任何问题。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啊。” “你難道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嗎?”森山语气凝重。 笠松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森山深吸一口气,一臉痛心疾首:“是女生啊!这里怎么没有女生们的欢呼声了啊!” “……”笠松愣了一下。 对啊,有黄瀨那小子在,这里应该被女生们的应援声包围才对。 笠松在场馆里转了一圈,始终没看到黄瀨的身影, 眉头緊锁。 “難道……那家夥逃训了?” 要真是这样,他一定要把那小子抓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没找到人, 他臉色不太好地走到教练武内身边。 “啊, 笠松。”武内见到他,笑着点了点头,“找我有什么事嗎?” 笠松直截了当:“黄瀨那家夥今天请假了嗎?” “他啊……”武内顿了顿,搖了搖头。 “请假倒是没有请, 但他的状態,我觉得实在不适合训练,就让他先在更衣室休息一下再出来。” “状態不好?”笠松有些疑惑,“生病了嗎?” 武内神情一阵纠结,最后只说:“……这个嘛,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笠松和森山对视一眼,两人很快朝更衣室走去。 路上森山小声猜测:“要是真生病了,武内教练肯定会直接让他回去休息,可现在既不是生病又说状态不好……” 他忽然瞪大眼睛,小声惊呼:“難不成那小子是被甩了?!” “哈?”笠松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之前不是说过要专心模特工作,不谈女朋友了吗?” 森山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说不定呢,爱情的到来可是没道理可讲的。” “……”笠松懒得再跟他争,幹脆道,“反正马上就知道了。” 来到更衣室门口,笠松正要伸手推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从里面被拉开。 两人愣了一下,随即对上黄瀨的身影。 那是一个完全不符合黄濑以往“偶像明星”的模样,金色的刘海凌乱地垂下来,几乎遮住半张脸,眼下两道浓重的黑眼圈,像是好几夜没睡过觉。 神色萎靡,眼睛里没了往常的光彩,连站姿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要乱说啊,森山前辈。”黄濑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声音大到我在里面都听见了……” “黄……黄濑?!”森山吓得差点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的队友。 黄濑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整个人无精打采,拖着步子又倒回更衣室的椅子上。 笠松和森山对视一眼,一起走进去。 笠松顺手把门带上,免得他这副样子被人看见再传出去。 他皱着眉靠近,仔细一看,忍不住叹了口气:“难怪教练说你状态不好……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 可迷迷糊糊的黄濑只听进去了“教练”两个字,下意識嘟囔了一句:“我可没有熬夜玩游戏啊,小白秋……” “……小白秋?” 森山愣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先偷偷瞥了笠松一眼,然后露出一副“我说对了吧”的得意表情。 他立刻凑过去,小声追问:“这个白秋是谁啊?我们认識吗?” 黄濑听到这个名字才稍稍清醒了一点,困惑地挠了挠头,眉间满是茫然:“嗯?我剛才提到这个名字了吗?” 森山立刻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要欺骗前辈啊!只是谈恋爱的话,前辈们肯定会帮你保密的。” “不是啊!”黄濑坐起来苦恼地摇头,“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而且,小白秋应该……是男生吧?”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梦里的画面再次浮上心头,半长的白发披散在肩上,那个人在阳光下微微笑着,清晰又模糊,嘴唇在动,似乎正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见,但黄濑莫名觉得应该是在叫他“黄濑同学”。 黄濑盯着地面,手指摩挲着膝盖,想到那半长的头发,声音多了些迟疑:“……应该是。” 笠松看他那副神情,就知道没有撒谎,眉头微微松了些,轻声叹气:“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濑抬起头,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森山一脸震惊:“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连着好几天都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和以前的队友们一起去打网球,还拿下了世界冠軍?!” 黄濑立刻纠正,神色认真:“不止是世界冠軍啊,森山前辈!还有关东冠軍和全国冠军!” 世界冠军的确很厉害,很耀眼,但在他心底,比起世界第一,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的冠军才更让他难以忘怀。 黄濑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拽着裤边,眉眼间满是苦恼:“不过我只記得一些大概的事情……最关键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醒过来就会忘掉他的样子和名字。” 他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期待:“不过既然剛才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叫了他‘小白秋’,那他大概就叫白秋吧?” 笠松双手抱臂,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表情很严肃:“黄濑,你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那只是梦!你不要把梦境和现实混在一起啊!”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看着黄濑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把梦里的经历当成了亲身发生过的事。 黄濑张口想要反驳,可笠松抬手直接打断:“行了,我記得你今天不是要去见那些‘奇迹的世代’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老是惦记他们,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吧。” 走在去往城凛的路上,黄濑脑子里回荡着笠松的话,一点点冷静下来。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看重那个梦了? 虽然梦里的感受非常真实,可仔细想想,也太离谱了。 那几个家夥怎么可能突然凑到一起去打网球啊? 黄濑揉了揉额角,笑自己:“哈……看来是真的没休息好,竟然那么在乎一个梦。” 黄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 路过一家商店的玻璃时,他顺势看了一眼里面的倒影。 眼下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黑眼圈浓得吓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可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小黑子啊。” 他无奈地嘟囔一句,抬手抓了抓凌乱的金发,目光左右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街角一家理发店。 “叮铃——”风铃声伴着推门声响起。 “欢迎光临!”理发店老板笑容热情,“需要理发吗?还是做发型?” 黄濑擺摆手:“不用了,简单洗个头就好。” “知道了,请往里走。” 黄濑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刚走两步,他突然僵住。 “小……小灰崎?!” 黄濑看着那个身影下意识喊出口,可话音刚落,他自己却愣住了。 ……奇怪?自己不是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吗?明明一直喊的是“祥吾”,怎么刚才会脱口而出“小灰崎”? 椅子上坐着的灰崎慢悠悠抬起眼皮。 黄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灰崎的头发吸引住。 “天啊!小灰崎你怎么把头发染回来了?!” 顶着一头熟悉灰发的灰崎皱起眉,冷哼一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以前我不一直是这个发型吗?” “不不不,”黄濑赶緊摆手,“可是……你怎么突然想变回去了啊?” 紧接着,他又注意到灰崎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一下没忍住,偏过头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你这副样子比我还惨啊!” 灰崎翻了个白眼:“切,你还好意思笑别人?看看你自己,难道比我好到哪里去吗?” 黄濑洗完头后坐在吹风机前,手指随意拨弄着半幹的发丝,有点无聊地瞥了眼旁边。 “喂,小灰崎,你怎么突然想把头发染回来啊?还把那个脏辫拆掉了?不是说觉得那样很酷吗?” 他眯着眼看着灰崎这副熟悉的模样,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帝光时期。 灰崎正懒散地翻着手里的杂志,动作却在那一刻停了停。 “……” 短暂的沉默后,他声音低低的,几乎像是自言自语:“这样的话,下次再见,那家伙应该能认出来吧……” “那家伙?”黄濑疑惑地歪头。 灰崎回过神,随手合上杂志:“不,没什么。” 黄濑盯了他两秒,没再追问,低头把吹干的头发随意整理了下。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声音带着点不情愿地开口:“……今天是小黑子的生日,我们要一起聚会,你……要来吗?” “我?”灰崎愣了下。 黄濑立刻后悔地摆手:“啊,算了,当我没说吧。” 灰崎咧嘴一笑:“呵,哲也的生日啊,那我肯定要去凑个热闹。”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随手将杂志丢在椅子上。 “反正你们这群家伙聚在一起,最后肯定会打球的吧?” 他冲着黄濑伸出手指勾了勾,唇角挑起一个挑衅的笑:“来试试看这次谁能赢吧,凉太。” 两人一路嘴上互相嘲讽着走到集合地点。 “喂凉太,你走路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像个乌龟。” “闭嘴啦小灰崎,不要让那边的女生看到我啊!” 吵吵闹闹的气氛让人觉得微妙但又有些熟悉。 然而,等他们看到其他人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因为黄濑临时去了趟理发店,他们是最后到的,其他人都已经聚在一起。 可真正让人震惊的不是这一点—— “这……大家这是怎么了?”黄濑说话时甚至有些结巴。 只见场上,除了青峰之外,所有人眼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就连赤司和绿间这种作息规律到近乎机械的家伙,居然也没能幸免。 赤司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注意到黄濑和灰崎也同样一副憔悴模样,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半个小时后,众人围坐在篮球场上。 除了帝光的成员,高尾、冰室和火神也被拉来一起,气氛出奇的凝重。 “嗯,我知道了。”赤司挂断电话。 面对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他点头道:“虹村前辈说,他也做了同样的梦。” “什么?”冰室皱起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多人……竟然会做一样的梦?” 紫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灵异事件吗?” 青峰一个激灵:“喂!你别吓人啊!” 灰崎见状,冷笑着嘲讽道:“切,还能怕这种东西?胆小鬼!” “你说什么?!”青峰立刻炸毛。 “哈——哈——”高尾干笑两声,下意识打圆场,“那个,不管是不是梦,至少说明大家都……”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突然愣住。 明明他和这些人也不怎么熟,但现在的举动怎么那么自然? 绿间推了推眼镜:“总之,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吧?”桃井低声说。 火神攥紧拳头:“但是,这么不明不白的,真的很难受啊!” 讨论声交织在一起。 黄濑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黑子:“小黑子,你的看法呢?” “虽然确实造成了一点困扰……”黑子脸上扬起一抹满足的笑,“但那是个美梦呢。”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自从大家升上高中后,彼此在球场上都是对手。 可在那个梦里,他们却是队友,一起流汗、努力,甚至并肩赢下了冠军。 “嗯,的确是美梦。”黄濑轻声感慨,但很快忍不住吐槽道,“不过小青峰的合作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差啊。” 面对青峰不满的目光,黄濑双手一摊,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很多细节记不清了,但和你那场糟糕的双打,我可是记忆深刻啊!” 就在青峰刚站起来准备给黄濑一点教训的时候,“嗡”的一声,众人围坐的中心上空,忽然浮现出一个刺眼的白色光圈。 那光圈边缘不断扭曲闪烁,悬在半空,完全违背了众人认知中的物理法则。 “什……什么东西?!”高尾往后一缩。 “哈啊?开玩笑的吧,这难道是……UFO?!”黄濑惊讶到嘴巴差点合不拢。 “……”赤司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中闪过罕见的凝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轰!” 在那耀眼的光芒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笔直坠落了下来! “!!!”众人齐齐一惊。 青峰下意识伸出手将那人接住。 半长的白发垂落在肩侧,一阵风吹过,原本的云层被掀开了一点,阳光从上方投下来,恰好打在那人身上。 “诶?!”黄濑心口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紧,“小白秋?!”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眼神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紧接着,他抿了抿唇,似乎也觉得场面有些微妙,抬起手,僵硬地挥了挥。 “呃……好久不见?” 第179章 重逢 - 中 十分钟前。 白秋和也正安靜地坐在书桌前複习着功课。 今年的毕业季结束后, 帝光中学在外人眼中便因为投资者破产而关闭。 作为一所贵族式的私立中学,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所以没人深究。 对外界来说, 帝光除了网球部的名声外,本就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学生们的去向也无人在意,消失了,就只是转到别的学校罢了。 至于那些曾在全国乃至世界大放光彩的网球部成员,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升到高中后不再参加网球部的社团活动,没什么特别之处,所以赤司等人的离开并没有造成他人的怀疑。 再加上係统留下的记忆扰乱,除了白秋, 虽然其他人还有着这段记忆,但没有人会想到主动联係他们。 “咚咚。”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白秋放下笔,走过去开门。 三船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喝掉再睡。” 白秋乖乖地拿起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 三船接过空杯子,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色,滿意地点头:“村岛医生的手术水平很高,看起来没什么术后不良反應。” 为了避免白秋恢複健康这件事发生的过于突兀,引来研究机构的注意, 在外界看来,他是突然匹配到合适的器官, 接受手术后才康复的。 就是当时在手术室里躺着时的画面有些诡异, 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对着一个空的手术台忙碌。 哪怕过了许久,白秋想到当时的画面都觉得有些对不起村岛医生,但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他还不忘回應三船:“嗯, 我现在感觉很好。” “那就好,早点睡吧。”三船叮嘱完,转身离开。 门关上,房间重新安靜下来。 白秋和三船现在住在一起,虽然目前还在磨合期,相处还不算自然,但两个人对目前的生活都很滿意。 如果不出意外,半年后通过收养流程中最后的审查就能成为真正的家人。 而想到这一切美好转變到来的原因,白秋坐回床边后,望着窗外的星空,心底忽然不可遏制的思念起大家。 赤司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呢?又在做些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还有两分钟!】 “……嗯?” 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 白秋先是怔住,随即眼神中闪过难掩的惊喜。 “小九?!你回来了?!” 【宿主!太好了,你还没睡!】 係统急促地说道,语气中帶着一点慌乱。 【快快快!做好准备!通道马上要关闭了!】 “……通道?”白秋疑惑道。 系统看还有一点时间,语速飞快地解释:【我回去之后对整个任务过程进行了复查,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小段靈魂波动,就能让他们意识觉醒!】 【因为那个时间,两边的世界之间恰好出现了一条时空裂隙!】 【原本只是复制靈魂波动,但因为这条裂隙,靈魂波动和原世界的灵魂产生了共鸣,还帶走了一小片灵魂碎片!所以才会變成那样!】 系统说到最后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不應該发生那种情况,时空裂隙的出现毫无规律,结果偏偏在那个时候、那个位置,正好连通了你和他们的世界……】 白秋大致明白了,但…… “所以你说的通道要关闭,是指——” 【因为那些灵魂碎片回去以后,一来一回,加深了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剛才突然出现了一条稳定的时空通道。】 【啊,没时间再解释了,宿主,你要做好准备——】 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低了几分:【不对,先问清楚,宿主你……想再见到他们吗?】 白秋呼吸一滞。 “再见……”他恍惚地重复了一遍,随后笑了笑,重重点头。 【明白!那么宿主,十个小时后我会来接你!】 话音剛落,白秋腳下突然亮起一圈白色光圈。 “等等!”白秋突然想到什么,“你说他们只是灵魂碎片过来,那他们还记得我吗——” 话没说完,一阵失重感袭来,他突然跌落下去。 但还没来得及紧张,就掉入一个温热而稳固的怀抱。 白秋怔怔眨了眨眼,视線里,是一圈熟悉的面孔,所有人正低头看向他。 “呃……”白秋僵硬地抬起手,唇角牵出一抹尴尬的笑,“好久不见?” 不过尴尬之余,他想到刚才好像听到黄濑喊“小白秋”的声音,那他们應該记得自己? 寂靜持续了片刻。 “的确很久不见了。”赤司走近了一些,“不过没想到,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方式。” 白秋从青峰怀里跳了下来,手指蹭了蹭鼻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咳,我也没想到。” “小白秋!”黄瀨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他。 就在看到白秋的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那些模糊的画面忽然彻底清晰起来。 不再只是梦里的片段,而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记忆。 “大家……”白秋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声音里帶了点颤意。 其余人也都围了上来。 紫原盯着白秋看,确认这不是幻觉或者又一場梦,灰崎抱臂冷哼了一声,但没挪开腳步。 火神、冰室、高尾也都凑近,交谈声此起彼伏,笑声混着调侃,让空气都变得轻快。 一阵叙旧后,白秋看着周围到齐的众人,有些疑惑:“你们怎么都在一起?而且……”他注意到每个人眼下的黑眼圈,“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这个不重要啦!”高尾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于为什么聚在一起——” 他看向黑子。 黑子静静迎上白秋的目光,眼神里滿是柔和。 “今天是我的生日。” 白秋没想到时间这么巧:“抱歉……没帶生日礼物。” 黑子轻轻摇头,唇角弯起。 “不,你来到这里,就是最大的生日礼物了。” “黑子……”白秋看着他,眼神颤动,最后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白秋的视線里一道黑影飞来。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 是一颗篮球。 “嘿!” 青峰咧嘴一笑,眼神里闪着兴奋。 “来吧,让我看看网球天才在篮球上能表现得怎么样?” “啊,这个好!”黄瀨眼睛一亮,兴衝衝地凑过来,直接推着白秋往球場中央走。 “来打3v3吧!”他说完立刻举手宣告,“先说好,我要和小白秋一组!” “喂!”灰崎眯起眼,不满地上前一步,把黄瀨硬生生挤到一边。 “什么时候组队轮到你这家伙随便决定了?” 黄瀨立刻又挤了回来:“先到先得啊!很公平的吧!” 眼看两人纠缠到一起,绿间终于忍不住了,沉着脸走过来,一左一右把两人分开。 他拿出今天的幸运物“抽签桶”晃了晃:“按照最公平的方法,抽签决定。” 抽签的结果很快出来。 白秋、绿间、火神一组,赤司、青峰、黑子一组。 其余人暂时在場边观战。 白秋看着手里的篮球,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真的要加上我吗?我没打过篮球。” “没关系!”火神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亮得像要燃烧起来,“只要把球传给我们就好,剩下的交给我们!” 绿间推了推眼镜:“放心,只是娱乐性质的游戏而已。” 白秋轻轻点头。 場边,黄濑双手抱胸,看起来比场上的人还要紧张。 “小白秋打篮球啊……”他喃喃一声,眼里满是期待。 说着,他侧头看向桃井,声音压低:“小桃子,录像之后发我一份哦~” 桃井早就举着相机,认真地盯着场上,几乎没移开过目光。 听到黄濑的话,她分心应了一声,然后更专注地调整角度,生怕漏掉任何一幕。 冰室站在场中将球高高抛起。 火神和青峰同时腾空,手臂在空中僵持短短一瞬。 最终,火神略胜半分,将球拍向己方。 篮球稳稳落在绿间手中。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原地起跳,手臂划出标准的弧度。 “唰——” 空心入网。 白秋眼睛一亮,鼓起掌来:“好厉害!” “咳,没什么。”绿间看似平静,耳尖却有些泛红。 这一声夸奖,像是点燃了场上看不见的火药桶。 青峰眯起眼,整个人的气势骤然攀升。 第二回合,绿间再次接到球,正要出手,青峰却突然赶到,腾空而起挡在他前面,手臂像一堵高墙般封死了出手路線。 绿间凝神,看着眼前被彻底封锁的篮筐,舌尖抵着下腭,轻轻“啧”了一声。 随即他果断收手,手腕一抖,将球快速传向左侧。 火神早已做好准备,接球的一瞬间全速衝刺,腳步沉重有力。 在罚球线前,他突然再次加速,踩着地板的回弹力一躍而起! 臂膀蓄满力量,篮球在掌心被死死攥紧,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劈向篮筐。 “砰——!” 篮板震动,球应声入网。 黄濑兴奋地探出身子,冲着场上大喊:“小青峰,不会就这么输掉吧?!” 声音穿透整个球场。 青峰原本就躍躍欲试,被这句话一激,右手握拳在空中晃了晃:“输?开什么玩笑?” 绿间看着对面明显认真起来的三人,神色一凝,侧头在白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白秋一怔,指了指自己:“我吗?” 绿间认真地点头。 另一边,黑子在场外精准地将球抛向赤司。 赤司接球,脚步轻盈地运球向前推进。 就在他准备加速突破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他面前。 白发微扬,神情专注。 赤司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没办法用Ankle Breaker了。” “不过——”赤司微微低头,笑意更深,“如果这样就想阻止我,用那位小朋友的话来说,还差得远呢。” 话音剛落,他脚步一错,横向变速突进,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白秋来不及反应,被他瞬间突破。 “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 赤司刚跨出防线,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绿间精准地断下球! “啪!”球被他拦截后立刻传向已经冲向篮下的火神。 然而球还未飞出多远,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球路上。 “没那么容易。” 黑子冷静截球,一个流畅的转身,手臂向前用力一推。 篮球带着呼啸的气流直飞前方。 “嗖——!” 球被稳稳接住。 青峰的声音在半空响起,带着张扬的笑意:“等很久了啊!” 他高高跃起,双手握球,身体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砰——!!” 扣篮入网,篮筐猛地一震,连地面都跟着颤了几下。 白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目光在篮球、脚步与身体的动作之间来回切换。 青峰的冲刺、赤司的节奏控制、火神的爆发力、绿间的出手时机…… 一切都在他的眼底重叠成一道道清晰的轨迹。 球场中央,赤司带球逼近,白秋再一次站在他面前。 就在赤司再一次即将突破他的时候…… “砰。” 球被抢断,但这次不是绿间,而是白秋。 “什么?!” 全场一惊。 白秋没有任何停顿,转身手腕一甩,篮球精准地飞向前方。 火神恰好冲到篮下,虽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身体的本能让他直接原地起跳。 “咚!” 火神高高跃起,将球送进篮筐。 白秋收回手,看向面前略显惊讶的赤司,眼中带着笑意开口道:“我好像一直没说过我的能力。” 赤司挑眉:“哦?” 白秋抬手,比了个小小的手势。 “创造。” “简单来说,就是见招拆招,能在对战中迅速看出对方动作的逻辑与弱点,并创造出对应的破解方式。” 赤司眼神闪了闪,随即露出一抹恍然。 “这么说的话……在关东大赛决赛,你和真田的那场比赛里其实就有迹象,只是当时我们都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 白秋笑了笑,目光清澈:“所以,不需要对我手下留情的,赤司。” “不然——“他眸色微亮,“或许,你真的会输哦。” 赤司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笑了。 “那就——” 金与赤交织的双瞳微微闪烁。 “如你所愿。” 球场上的比赛很快变成了一场混乱又欢乐的“自由战”。 比分早已无人在意,大家只顾在笑声与汗水里重温那种久违的并肩感觉—— 场上,高尾持球疾跑。 绿间开口要球后,不等球传过来,直接跃起做出射篮动作,姿势完美到极致。 “啪!” 篮球被准确地传入他手中。 绿间连呼吸都没停顿,手腕一抖,干净利落的出手。 “唰——” 球穿过篮筐,没有一丝偏差。 白秋站在场边,看着两人之间那种不需要语言的默契,轻声感慨:“果然是完美的组合啊。” 高尾听见,冲他竖起大拇指:“当然!这是我和小真信任的极致配合嘛!”—— 紫原懒洋洋地站在篮下,低头看着在他身边停下的白秋。 “白仔,站在这里要小心被我碾碎啊。” 冰室在一旁无奈叹气:“敦,说话的用词注意一点。” 白秋摆摆手,温声笑道:“我明白的。” 紫原想了想,伸出手比划了下两人的高度:“不过说真的,白仔这么小一只,和黑仔差不多呢。” “……” 黑子抬眼,声音平淡中带着一点固执:“不,我比白秋君要高一点。” 空气一静,火神差点没憋住笑。 紫原“哦”了一声,懒洋洋地耸肩:“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嘛。”—— 场上,黄濑接球,动作一气呵成地跃起,完美的旋身,漂亮的滞空,接着是一个潇洒的扣篮! “砰——!” 篮球在篮筐里猛地砸下,反弹出清脆的回响。 黄濑稳稳落地,帅气地甩了甩头发,嘴角上扬。 他得意地转身:“小白秋!看到了吗?是不是很帅啊~!” 然而白秋的视线被刚好走过来的灰崎挡住了。 “诶?刚才发生什么了?”白秋困惑地眨眼。 黄濑瞬间石化,下一秒冲到灰崎面前,咬牙切齿:“喂!小灰崎!你刚才挡到我的超帅气扣篮了吧?!” 灰崎直接翻了个白眼:“谁管你啊?” 黄濑:“你这家伙!!!” “别闹了。”桃井笑着摇头,和白秋并肩站在场边,看着他们像小孩子一样拌嘴。 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下,笑声此起彼伏。 一切都像回到了那段最无忧的时光,那个名为“帝光”的夏天,无论哪个世界—— 夕阳的光线让天色渐渐染上一层金黄。 球场上的笑声也随着疲惫的呼吸声一点点平息。 “呼——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腿快断了。”高尾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哈?你也太弱了吧。”青峰撇嘴,虽然嘴上嫌弃,额角的汗水却早已滑进了衣领。 桃井看着他们,忽然举手:“我们最后来拍张合照吧!”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应和。 白秋还在迟疑,就被桃井眼疾手快地拉到了中间。 “来来来,你站这里,笑一个!” “3——2——1——” “咔嚓。” 快门声轻轻响起。 照片定格。 这一刻,橙色的余晖照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笑得自然而真切。 桃井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嘴角忍不住上扬:“很不错呢,大家都很上镜。” “唔……话说回来,好饿啊。”火神揉着肚子。 黑子轻轻点头:“嗯,该回去了,前辈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走走走,去火神家!”黄濑兴奋地挥手。 众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脚步轻快,气氛美好,直到……他们抵达火神家门口。 “奇怪。”火神挠挠头,看着敲完后依旧紧闭的门,“没人开门?不应该啊。” “是不是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高尾猜测。 “不知道,”火神摇头,掏出钥匙:“算了,我自己开。”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一阵香气夹着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里灯火通明,地上散落着气球和彩带,桌上摆满了食物和蛋糕。 看起来是一场准备得极为周到的生日聚会。 然而在那温馨的布置中,却……躺着一片口吐白沫,面色痛苦,倒地不起的身影。《 》 第180章【终章】 第180章 重逢 - 下 “……快、快逃——”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倒在门口附近的日向顺平颤抖着艰难伸出手。 “诶呀,原来已经回来了啊?抱歉,在做饭所以没听见。” 随着一个清脆却不太妙的声音响起, 廚房那邊探出一个栗色短发的少女。 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正拿着勺子, 臉上带着无辜又困惑的表情。 下一秒,她看到了滿地倒成一片的众人。 相田丽子看着桌上被动了一点的菜,右手托臉,无奈道:“又失败了嗎?明明都是按照食谱做的,看起来很正常啊。” “哪、哪有正常啊!!” 日向顺平终于从那诡异的味道中清醒过来,翻身坐起,声音里滿是哀嚎:“都说了不要自己做饭了啊!” “你是有什么意见嗎?” 相田丽子笑着问, 拳头在掌心里“咔咔”作响。 “没、没有没有!” 日向顺平立刻偏过头,選择性失忆般地轉移视線,然后,就和门口那群人四目相对。 “奇、奇跡的世代?!!” 日向顺平的声音高到破音,屋子里的空气都震了震。 黃瀨挠了挠头,轉头对黑子小声道:“小黑子,诚凛的气氛……果然还是这么有趣啊。” “嗯。”黑子平静地点头。 火神叹了口气,一邊走进去一邊拿起挂在廚房门邊的围裙系上:“还是我来吧。” “我也一起。”冰室跟在后面, 笑着拿起另一个围裙。 而地上的诚凛众人在一群外校名人的注视下,條件反射般地立刻爬起。 刚才还口吐白沫的日向顺平拍了拍裤子, 假装若无其事地清清嗓子:“啊——刚才只是……拉伸过度。” “是啊是啊, 地板太滑。”木吉铁平顺势接话。 几秒钟前的惨状,仿佛从未发生过。 “打扰了。” 赤司贴心地越过这个话題,微微颔首,率先迈步走进客厅。 他身后, 众人依次入内。 黃瀨笑着挥手,神采奕奕:“诚凛的各位,好久不见啦!” 木吉哈哈一笑,抬手回應:“是啊,真没想到你们会一起过来,这阵容太吓人了。” “毕竟是哲的生日。”青峰靠在门框上,嘴角上扬。 虽然私下里交流不多,但大家都是在球場上认真交过手的選手。 在那份同样属于竞技者的默契下,气氛意外地融洽。 不多时,屋子里笑声和闲谈声交织在一起,混着蛋糕的甜香,弥漫着轻松的暖意。 被逐出厨房的相田丽子也没闲着,双手抱臂观察着他们。 她目光细致地扫过他们的手臂線條和肩背走向,脑内飞快计算:“肌肉密度上升了,动作协调性也更好了,看来明年的比赛会更难缠啊。” “诶?” 视線在众人之间流轉,最终落在一个她没见过的白发少年身上。 “这位……我好像不认识。”她歪头,看向黑子,“黑子,是你的朋友嗎?” 被点名的少年露出礼貌的微笑:“我叫白秋和也,至于身份的话……” “小白秋也是奇跡的世代一员哦~” 黃瀨笑嘻嘻地揽过他的肩替他回答道,一副自豪到不得了的样子。 “诶——?!” 屋内顿时响起整齐的惊呼声。 “奇跡的世代还有第七人?”伊月俊滿臉震惊。 相田丽子也皱眉道:“不可能啊,从没听说过。” 赤司开口,语气平静:“白秋不是选手,是我们的教練,所以外界的报道里不会出现他的名字。” “之前身体不好很少出门,所以你们没有见过他。” 这个解释有一定漏洞,比如为什么黑子之前从来没有提到过,但诚凛众人却因赤司那种笃定的口气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題。 更何况在場的奇迹的世代都点头承认,这种一致的反應,本身就比任何解释都更有说服力。 “原来如此。”木吉恍然,笑着挠挠头。 相田丽子的职业病再一次发作。 她撑着下巴,目光在那位陌生白发少年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 的确不算强壮。 单从肌肉线条和姿态判断,对方显然不是长期从事对抗性运动的类型,但身体线条很流畅,如果打网球应该很不错。 不过…… “这位看起来,好像……年龄不大?” 她语气很小心,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克制的表述。 毕竟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位白发少年,甚至看起来还比自己小上一两岁。 绿间轻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补充:“白秋是我们的后辈。” “后……后辈?!”诚凛众人又一次齐刷刷地发出惊呼。 “那岂不是……还在国中?!”日向顺平震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而且是国中生的时候就当了你们的教練?!”伊月俊也忍不住插话。 “这有什么问題?”青峰一臉理所当然,“奇迹的世代本来就都是拥有远超常人才能的人吧?” “哈。”灰崎在一旁嗤笑一声,“看你们那副没见识的样子,要不是这家伙当时身体太差,上場比赛也不会比我们差多少。” “欸?!”诚凛众人一愣。 白秋被他们一连串的夸奖弄得脸颊微微发烫,低声解释:“只是……一点运气而已。” “运气?”相田丽子挑了挑眉,显然不信。 她见过太多选手,也见过太多“天才”。 能让一群各自为王的怪物如此心甘情愿地认可的人,绝不会仅仅是运气。 她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白秋身旁,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与好奇,开始和对方探讨起关于训練方面的话题。 相田丽子认真地问:“如果对上那种速度型后卫,你会怎么安排训练?” 白秋略微一顿,虽然他只专攻网球,但在训练逻辑上,很多运动其实是相通的。 他沉吟片刻:“速度型选手最怕的,其实不是更快的人,而是节奏的变化,如果一味追求速度,会被对手牵着走,要打乱他们的节奏,就必须掌握‘预判’和‘延迟’的训练。” 相田丽子侧头:“延迟?” “嗯。”白秋点头,“比如假突破时故意减半步速度,让对方的判断落空,形成心理上的时间空隙,一旦他们出现犹豫,就失去了速度的优势。” 相田丽子的问题问的并不算深入,毕竟对方还是国中生,而教练很多时候其实是依靠时间积累的,就像她能担任教练也是靠从小跟老爸耳濡目染学会的。 但对方不愧是奇迹的世代的一员,对她提出的问题很轻松几乎不用思考就能说出答案。 相田丽子眼睛一亮,接着问出更多更专业更深入的问题。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日向顺平原本还在和木吉讨论升学计划,但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那边,时不时地瞥过去几眼。 “吃醋了吗?”伊月凑近,笑得一脸坏心眼。 “……才没有。”日向顺平没好气地反驳,但很快有点感慨地说道,“只是丽子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伊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边的白秋正认真地和相田丽子讨论着什么,指尖在空气中比划着动作。 相田时不时地发出轻轻的惊叹,眼神明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全新的世界。 伊月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不愧是能被那些家伙认可为教练的人,丽子看上去很有收获呢。” 日向顺平摸了摸后脑勺:“是啊,看来遇到知音的人,不只是我们球员。” “不过,我更惊讶的是——” 木吉铁平突然出声,语气里带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嗯?”日向顺平转头看向他。 木吉伸手指了指那一边:“你们看那些家伙,都一脸欣慰的样子。” 伊月顺着看去。 那边,赤司安静地坐在沙发一角,目光落在白秋身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紫原打着哈欠,但在那半掩的睫毛下,眼神温和得出奇。 其他人也安静地看着那边,就连灰崎都一改往日的倨傲姿态,目光落在白秋身上时,少见地没有讥讽。 日向顺平愣了一会儿,低声感叹:“他们啊……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欣慰,看起来更像是终于找回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相田丽子一脸满足地离开后,白秋拿起杯子喝水。 这时,黑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一旁的角落里拿起一个东西,轻轻走了过来。 白秋放下水杯,抬起头。 下一秒,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出现在眼前,那双圆圆的蓝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尾巴摇得飞快。 白秋微微睁大眼,惊喜地接过来,小心地放在腿上:“这是……” 黑子露出淡淡的笑意:“它叫黑子二号。” 白秋低头,看着怀里那只小狗,又抬头看了看黑子,眼角的弧度轻轻上扬:“这个名字很适合它呢。” 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香气渐渐弥漫开。 白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地抚着怀里毛茸茸的黑子二号,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几人身上。 他们正围在一起玩游戏。 降旗脸上已经贴了好几张纸条,此刻正拼命猜题,却又被笑着的木吉和伊月按住手臂,准备再往他脸上贴一张。 屋子里闹腾得很,白秋却觉得意外的放松。 就在他悠闲地围观他们游戏的时候,身旁的沙发突然微微一陷。 白秋转头,正对上那双熟悉的赤色瞳。 “赤司?” 赤司微微颔首:“你决定好国中之后的两年要在哪里上学了吗?” 白秋眨了眨眼,唇角轻扬:“要不要猜猜看?” 赤司轻笑,不加思索地回答:“是立海大吧?” “哦?”白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猜到的?” “你热爱网球,”赤司语气很笃定,“所以肯定会选择网球强校。” “四天宝寺在关西,距离太远,冰帝的贵族式氛围你似乎不太适应,青学的前后辈制度过于严苛,不适合你,所以只剩下立海大。” 白秋笑着点头:“你说的和我的想法几乎一样。”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白秋就不打算说了。 毕竟,要给切原留一点面子。 火神端着做好的菜从厨房出来,众人一阵欢呼,降旗第一个冲上去,被木吉笑着拍了一下头。 “生日快乐,小黑子!”黃瀨举着果汁杯,笑得一脸灿烂。 黑子拿着果汁和他们碰杯:“嗯,谢谢大家。” 桃井给蛋糕点上蜡烛,灯光一暗,屋里瞬间只剩下烛火的光。 “哲也,许愿吧。” 黑子双手合十,低声许下愿望。 众人齐声唱起生日歌,笑闹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得似乎能将所有阴影驱散。 之后黄濑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堆纸牌和骰子,大声提议:“来玩游戏吧!输了的要接受惩罚!” “不错的提议!”高尾立刻附和,青峰已经把凳子搬过来。 白秋正准备默默退到角落,结果被黄濑一把抓住肩膀:“小白秋,不要逃走啦!” “我也来吗?”白秋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最后还是在众人起哄中坐了下来。 前几轮他还不太懂规则,连着输了好几次,被迫抽卡做惩罚。 当他一本正经地对着众人念出“请向隔壁的人表白”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来。 “啊,这也太可爱了吧。”桃井忍着笑音录像。 “唔……” 白秋被笑得耳根都红了,还是努力配合,认命地轻声道:“黄濑同学,我、我觉得你很厉害。” 全场爆笑,黄濑笑得直不起腰,笑完故作不满地挑刺:“小白秋的语气太敷衍了!” 然而,到了后半段,白秋慢慢摸清了方法,连续几局都赢到最后。 “不会吧!又赢了?!”青峰瞪大眼。 黄濑趴在桌上哀嚎:“小白秋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不对,根本不是运气,他肯定已经学会控制骰子了!” 白秋笑而不语,手里又轻轻把骰子抛出,完美落点。 “够了!”灰崎终于受不了,从旁边伸手一拎,把白秋的椅子往旁边一推,毫不留情地嫌弃道,“你还是先一边待着吧!” 白秋笑着举手投降,干脆端着饮料靠在沙发边,看着大家的热闹,眼神柔和。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哪怕很快就要再次分离,这段时光也已经足够。 时间一点点流逝,蛋糕吃完,火神他们收拾着碗盘,前辈们也陆续告别。 门口一阵脚步声,喧嚣渐渐远去。 等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奇迹的世代和白秋几人。 白秋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黑子二号,不舍地将它放在沙发上,目光扫向窗外。 夜空深沉,星光微微闪烁。 他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距离系统所说的十个小时只剩下不到三分钟。 “我要走了。” 白秋的声音轻轻落下,平静却带着一点不舍。 刚才黑子过生日时他没有打断那份温暖的氛围,但现在,他不得不说出口了。 客厅里的笑声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嗯,知道了。”黑子垂下眼帘。 其他人都沉默着,没有太意外。 或许是早就察觉到了。 毕竟,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像是一场注定会迎来黎明的梦。 青峰耸了耸肩,嘴角勉强扯出笑:“虽然时间很短,不过也够了。” “是啊,”黄濑揉了揉眼睛,笑得不太帅气,“能再见一面已经很满足了。” 屋内静下来,只剩下风轻轻拂过窗帘的声音。 和上次几乎一样的场景,但这一次,离开的变成了白秋。 他微微吸气,然后走上前,一个个地拥抱过去。 做完后,想到上次那匆忙的离别,他小小地抱怨道:“真是的,要好好告别啊。” 白色的光圈再次在脚下缓缓浮现,光线从地面升起,映亮了白秋的侧脸。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圈微微旋转的光,动作忽然停了停。 然后抬起头,望向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笑着挥了挥手。 “那么,再见。” 光线骤然一亮。 等众人再睁开眼时,白秋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只剩下被风轻轻晃动的窗帘。 “……哼,说什么再见。”灰崎别过头,小声嘟囔,带着一点掩不住的闷气,“骗子。” “不,我想……” 赤司看向窗外,目光停在夜空深处。 一颗星星在这一瞬闪了闪,像是回应。 “会再见的。”—— 另一边,白秋轻轻落在床上。 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床垫因为冲击微微颤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反应了几秒,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小九,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系统的声音充满活力,带着轻快的尾音: 【按照预测,每年都会至少有一次时空通道开启的机会!我已经在这边设下预警,只要出现,我就会来通知宿主!】 白秋笑了。 笑意干净、释然,在月光的映照下还透着一点柔和的光。 “原来,我也会这么贪心啊。” 分明不久前还想着足够了,现在却已经开始期待了。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星空。 夜色温柔,星光在玻璃上微微闪烁。 “那就——” “等下一次吧。” 房间重新归于安静,只剩下风轻轻掀起书页的声音。 桌上的笔尖还停在未写完的那一行,墨色尚未干透。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像是下一场重逢的预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故事结束了,但他们的故事还会继续。 ────────────㏄南风整理推荐小说㏄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