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德富夫妻俩在附近的林子里安葬了苏童。
舒德富带着恩公的扇子就要去开封府,却被妻子以天色已晚为由留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再启程。没成想,半夜起身,遍寻不见妻,却见妻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是此去估计危险重重,妻不能让夫涉险,但是恩公的情义不能不报,故而妻代夫前去开封送扇。舒德富岂能让自己的妻子孤身一人千里奔波,于是他匆匆安顿好小芳,就准备去把妻子追回来。可没想到,还没等他出门,他就被经略安抚使石国柱命人给捉拿了去。
这经略安抚使石国柱正是此次谋反的最大幕后主使!
莫言正是被他策反,背叛了皇上,成了他的爪牙!而那个神秘紫衣人则是他手下一位身怀异术的法师,专门为他行诡道之术。
原来,莫言带人搜山找寻苏童下落时,碰巧发现了这夫妻俩在拜祭着什么人,等他们离去后,便命人掘了墓,发现里面正是苏童!如今见这夫妻二人一个不见了,另一个又准备出门,便猜想苏童定是有什么信物交予了这二人。
舒德富被抓回府衙大堂过审,此人虽有些书生迂腐,却也并非愚钝之人,且有着受人之托,重人之事的义气,想着恩公临死前的嘱托是将扇子交予包大人,那便不能让旁人知晓此事。于是无论石国柱如何盘问,坚持矢口否认苏童曾交付过任何物件。
石国柱看审不出什么,竟给他安上了毒杀苏童的罪名,将他投入了大牢之中。
这边,莫言已半路截住了舒夫人,可搜遍她全身,却什么也没找到。原来这舒夫人也是心思缜密,每晚投宿时都会将扇子藏在隐秘之处,次日出发前再找回。
莫言带回了舒夫人,又故意让她去牢中探望丈夫,还出言威胁,逼她交出苏童留下的东西,否则她相公性命难保。
舒夫人一时间进退维谷。
话说此时包拯一行人已在益州城汇合。展昭此前率领四大校尉连日追查,未能寻到皇上的任何线索。
夜阑人静,开封七子行走在街道上,商量着是否要去府衙打探消息,又转念一想皇上是微服私访,想来不会轻易现身府衙,一时间没了定论。
正说着,展昭忽然眸光一凝,快步上前将街边一张缉捕水盗的画像揭了下来,转身递向包拯:“大人,您看。属下曾在大内见过苏公公,这画像上的人与苏公公十分相似。”
这张画像,正是石国柱此前为了找寻苏童特意命人绘制,却在发现苏童之后一时疏漏没有取下。
“苏公公应该随侍圣上左右,怎么会成了官府缉拿的水盗?”公孙策看着画像,困惑道。
“看来石龟之兆果真灵验,明日一早,本府就先去会会那石国柱!” 包拯捏紧画像,蹙眉冷声道。
次日一早,包拯就率领众人来到了益州府衙。
石国柱对于包拯的出现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么快京城就有人来了:“包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人惊讶。”
包拯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石大人觉得惊讶?”
“开封府日理万机,居然有此雅兴出游”,石国柱话里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嘲讽。
“益州素有天府之国的美名,包拯久仰,特来一游”,包拯语气平和,听不出半分异样。
双方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落了座。
“既是如此,国柱理应尽地主之谊,陪包大人好好领略巴山蜀水”。
“山水虽美,只恐安全堪忧。”
石国柱听了此话,面色不虞:“包大人还请放心,国柱治下,却也安定!”
包拯不慌不忙:“听闻此地水盗猖獗?”
石国柱未能觉察这是包拯给他挖的坑,当即摆手道:“益州已有多年不见水盗踪迹。”
“哦?可包拯昨日在街上,却见到了大人张贴的缉捕水盗的文告。”说着,包拯示意公孙策将画像拿给了石国柱。
石国柱面不改色,冷笑了几下:“三两毛贼,漏网之鱼”。
包拯干脆不再绕弯,把话挑明:“大人可认得这名水盗?”
“小小水盗,老夫怎会认得!”石国柱矢口否认。
“怪哉,包拯曾于宫中见过苏童苏公公,觉得他与此画像极为相似,大人不觉得吗?”
这次石国柱没再跳坑,面无表情道:“国柱未曾见过苏公公,无从判断。”
包拯微微颔首,又追问道:“请问石大人,这名水盗是否已经捕获?”
石国柱双眼飘忽了下,随即答道:“他已遭击毙”。
包拯心头一凛:“请问尸体何在?”
“已由家属领回。
“家属何在,可否一见。”
此时,石国柱已编不下去了,转移话题道:“呵呵,看来包大人并非前来游山玩水啊”。
“实不相瞒,本府对此案有所怀疑。”包拯也不再遮掩,直言道。
“请包大人不要忘记,此地乃是益州并非开封,所审各案,除非巡案钦差之外,旁人无权过问!” 石国柱语气强硬。
“小小一名水盗,石大人何故紧张?”包拯再次试探。
“这有关老夫的尊严!”石国柱厉声回击。
“失礼,失礼”包拯佯装歉意,微微施了个礼。
石国柱面色不善,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包大人若是对此案存疑,就先请圣旨再来!来人,送客!
石国柱自是明白,皇上此时都不知在哪里,能到哪请什么圣旨。
石国柱回了后堂,当即传召法师与莫言,对着二人厉声斥责---苏童已死,缉捕画像却未能及时撤除!包拯手上有尚方宝剑,握有代天巡守的大权,这是石国柱最为忌惮的地方。
石国柱的言辞闪躲、态度讳莫如深使得包拯心中已然怀疑圣上失踪与他脱不了干系,不由得忧心忡忡:“石国柱位居经略安抚使,爵封成都郡王,一手掌理川西的文武大权,麾下更有十万大军,倘若他当真意图谋反,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公孙策点头:“也唯有这种人,才有谋反的资格”
包拯眉头紧锁:“果真如此,以我数人之力,想要对付石国柱,无异于以卵击石!”
另一边,舒夫人终是放心不下狱中夫君,来到府衙门口要求见舒德富,却被衙役拦下,撂下狠话:若不交出那把扇子,就等着收尸。舒夫人抹着眼泪已准备回去取扇子,被暗中监视石国柱的王朝马汉看到,二人当即上前,将她带到了包拯面前。
舒夫人得知面前站着的就是鼎鼎大名的包青天,也正是恩公临终前嘱托交付扇子的对象,当即跪下哭求包拯救夫君性命。包拯细细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敏锐地觉察到一丝端倪。公孙策立刻将那幅水盗画像拿给舒夫人看,舒夫人确认了受伤而亡的恩公正是画像里的人。
“此人可曾留下任何遗物?”包拯问道。
舒夫人闻言,心头一阵纠结,她直觉若是将扇子交予包拯,则相公必死无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不,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舒夫人最终摇了摇头。
“是否有何遗言?”包拯追问。
舒夫人有口难言,推脱道:“他什么也没说,包大人,求您让我回去吧”。
包拯见她不愿多言,也未再为难,问明画中人所葬之地便让她离去了。
舒夫人回到家中,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实不忍弃夫不顾,于是她寻回扇子,决意前往府衙交出此物换取夫君性命。
一开门,却惊见包拯一行人立在门口。
“夫人!”包拯一礼,语气焦灼:“事态紧急,包拯不得不漏夜造访。展护卫已开棺验尸,证实夫人口中的‘恩公’正是宫中太监苏童苏公公。圣上微服私巡,苏公公正是随行之人。如今公公惨死,圣上怕是身陷险境!”。
舒夫人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当初对她施以援手的,竟是当今圣上!
包拯继续说道:“苏公公忠心耿耿,断不会弃君而逃,除非圣上有难,令其脱身营救。舒夫人,恕包拯冒昧再问一次,苏公公临死之前,可曾留下任何遗物、遗言?”
舒夫人一听事关圣上,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恩公的确留下一把扇子”,她随即抬眼望向包拯,恳求道:“包大人,若是民妇将扇子交予您,大人能否救我家相公性命?只因那石大人放话,要以扇子换取相公的性命,民妇愿交出扇子,只求大人能救相公一命!”
果然是石国柱!
面对舒夫人的问题,包拯略一犹豫,耿直地选择了据实相告:“舒夫人,实不相瞒,那石大人执意索要这把扇子,尊夫已然成为他手中人质,包拯没有把握救人。夫人一心救夫,情深义重,令人敬佩!但是,夫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若有不测,大宋江山危矣。包拯只求夫人能以社稷为重。”。
“民妇一介布衣,不知社稷,不知江山,只知夫君。一介村妇,无法承受这等重担,还请大人赎罪!”。舒夫人转身就要走。
“夫人留步!”包拯言辞恳切:“包拯无权命令夫人,亦不敢怪罪夫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请夫人三思,那石国柱叛心昭然若揭,益州必成战场,届时玉石俱焚,国将大乱,百姓涂炭,夫人也有亲人街坊,岂忍见他们陷于战火?”。
舒夫人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决绝:“大人言之有理,但是民妇不能害死夫君!”
包大人铿锵有力:“倘若尊夫为救圣上而死,包拯事后必将自刎于尊夫灵前以谢罪!以谢夫人与尊夫的大义!”
可舒氏依旧不为所动,垂首道:“是民妇太过自私,还请大人赎罪!”
“夫人!圣上一身系天下安危,包拯为黎明百姓,恳求夫人!”说完,包拯一撩官袍,跪在了地上!
公孙策、展昭等人一见,纷纷跪了下来!
舒氏见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官差,慌忙也俯身跪地:“包大人请起,民妇受不住!”
包拯声音平静却异常坚定:“夫人不交扇,包拯长跪不起!”。
舒氏望着面前跪地不起、神色坚毅的众人,再也承受不住,踉踉跄跄哭着跑回屋内,关上了房门,深陷内心的煎熬之中。脑中不断闪过当日圣上是如何将她从西霸天手中救出,耳边又一遍遍回响着包拯那句“圣上一身系天下安危,包拯为黎民百姓,恳求夫人!”。
过了片刻,她喃喃自语道:“皇上,即便不为黎民百姓,民妇也欠您一条命啊!”
想到这里,舒氏颤抖着手拿出扇子,打开了房门,跪捧于包拯面前。
包拯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动容:“夫人,大宋江山,黎民百姓,都不会忘记您的大义!”
展昭从舒氏手上接过扇子,疾步走到包拯面前,将其展开,扇面上赫然写着“长河落日”四个大字。
包拯凝神端详片刻,沉声道:“圣上血书,必是藏身之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圣上最喜爱王维之诗。”
“王维?”公孙策闻言眸光一动:“这四郊群峰,传闻正是王维归隐之处。可群山连绵,要如何得知圣上藏于何处呢?”
“此扇必有线索。”包拯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当即对展昭下令,让他持扇率领王朝、马汉速去郊外群山之中搜寻圣驾!
另一边,石国柱已经得到了包拯拿到皇上扇子的消息,大发雷霆,若是让包拯找到皇上,那落在他身上的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思及此,他决定派出尚未暴露身份的莫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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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晓以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