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开封城原本一片宁静,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飞沙走石,只见一巨型物什随风而来,直奔开封府,甚至撞翻了门口企图阻拦的两名衙役。只听“咚”的一声,那巨型物什撞开大门,“轰隆”一声直直落入大堂中,落下的一刹那,整个开封府地动山摇。
正在花厅秉烛议事的包拯差点从椅子上滑落,一旁站立的公孙策更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手中的卷宗散落一地。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惊色与困惑,对视一眼,当即起身一同前去查看情况。
待二人匆匆踏入大堂,展昭和四大校尉早已肃立当场,几道身影正围着那庞然巨物。
这居然是个巨大的石龟---龟甲足有八仙桌大小,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微微昂着,四只龟足深深陷进青砖地,竟压出了半指深的印子。
展昭侧身给包拯让了空隙,沉声道:“大人请看---此石龟体量雄浑,重达千钧,竟然被狂风卷至半空,不偏不倚落入开封府大堂,实不可思议,太过蹊跷!”
包拯微微颔首,眉宇间凝着肃色:“天呈异相,必有预兆”。
公孙策细观之后说道:“大人,这石龟的形制,学生竟觉得似曾相识”,但似乎一时又想不起来,转而询问展昭:“展护卫经常出入宫中,宫中景物皆熟稔于心,可曾见过此物?”
展昭闻言,身形微趋前,沿着石龟缓步绕行,手指虚虚划过龟甲纹路,目光锐利如炬,停留在石龟颅顶的龙角和四足的鳞纹间,片刻之后回身禀道:“大人,这似乎是御花园中石碑下的龙龟。”
“御花园?圣上之物?”包拯有些惊讶。
“雷送龙龟,恐非吉兆。”公孙策说到。
“此等异兆,莫非竟与圣上龙体、社稷安危有关?”包拯忧心忡忡,命人速请来了八贤王、王丞相和庞太师。
八王爷随即肯定了此物确乃御花园的龙龟:“此龟乃太祖所立,本王幼时伴驾游园便熟记于心,绝无半分差错!”
包拯一听,立刻恳请八王爷即刻进宫叩请圣安。
王丞相却一挥手:“不必去了,万岁不在宫中”。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万岁…微服出巡。”王丞相接着补充。
“圣上万金之躯,身系天下安危,怎可轻离宫闱、这般涉险!”包拯急了,语气满是焦灼。
“万岁一心探访民间疾苦,执意要…”王丞相无可奈何。
“王丞相,你身为百官之首,理应劝告圣上三思而后行,微服出巡何等凶险,你怎不拼死阻拦!”庞太师开始马后炮,几分诘问、几分责难。
王丞相也急了:“圣意执意如此,是我能拦得住的么?!”
八贤王忙打断二人争执:“二位稍安勿躁,此时争执无益,于事无补。丞相可知皇上往何处出巡?”
王丞相一脸愁容,连连摇头:“万岁此举意在隐秘,为保行程安全,别说具体去处,便是大致方向也未曾向任何人提及,连随行之人都是临时点选,我等一概不知啊!”。
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惊雷轰隆炸响,开封府大堂梁柱微微震颤。
“快看!”展昭直指石龟,声音竟带着些许难掩的惊色。
众人疾步围拢,借着闪电余光定睛望去---那尊太祖所立的龙龟,双眼竟缓缓渗出殷红汁液,顺着龟甲纹路蜿蜒而下,宛如血泪垂落。
“龙龟降兆,皇上有难!” 公孙策惊呼。
事不宜迟,包拯立刻派四大校尉率府中精锐衙役全城搜寻,却遍寻不见圣上踪迹。展昭则星夜造访城内各门各派,多方打探问询,亦未觅得半点蛛丝马迹。种种迹象之下,包拯心中已然有了初步判断:圣上恐已悄然离京。
为今首要之计,是要先确认皇上去了哪里。
开封府众人齐聚花厅,烛火摇曳映着满室凝重,每个人皆凝思苦索。
“既天降异像,想来必有启示。圣上御用之物何其多,为何偏独此座沉重石龟降与开封府?”包拯首先发问。
“会不会圣上所在之处与龟有关?”公孙策接口到,紧接着一番思索:“益州古称龟城!学生曾阅益州县志,里面曾有记载!”
“益州距京城千里之遥,山路崎岖难行,皇上怎么会到益州呢”展昭眉头微蹙,疑惑不解。
“水路畅通,数日可达”公孙策答道。
“公孙先生,益州属何人管辖?”包拯问道。
“经略安抚使石国柱”公孙策再答。
“石国柱…”包拯喃喃自语道:“龟城姓石…,天降石龟!”
包拯似幡然醒悟,猛地一拍案几,先前的忧急尽数化作果决:“展护卫听令!”
展昭闻声上前,抱拳躬身,朗声铿锵:“属下在!”
“率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即刻启程!快马加鞭,中途不得有片刻耽搁!本府限你们四日之内赶抵益州,火速侦查圣上下落!本府与公孙先生随后就到!”。
“属下领命!”展昭身形一挺,话音未落便已大步流星而出,四校尉紧随其后,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话又说回那位益州城的黄公子,正是微服出巡的当今圣上!一黑一灰两位大汉,乃是皇上身边武艺卓绝的莫言、苏童二位公公。
这日,他们和一队大内侍卫正行至在益州郊外。苏童正小声地和莫言抱怨着他们的圣上若再这么乐善好施,盘缠就要不够用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顷刻间,尘土飞扬,黄沙弥漫,遮天蔽日。
仁宗从轿中探出头来:“发生何事?!”
“有埋伏!护驾!”苏童、莫言话音未落,数十名蒙面之人已从四周蜂拥而出,刀光剑影直逼轿前。二人与随行的大内侍卫当即拔刀迎战,一场恶战瞬时爆发。
混乱中,一名蒙面人趁隙冲破防线,直扑仁宗身前。危急关头,仁宗反手抽出腰间折扇,以扇为刃,一挡一挑,暂时击退了刺客。苏童、莫言见状,连忙抽身折返,一左一右将仁宗牢牢护在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大汉如鬼魅般凭空飞出,面露凶狠,双手一扬,数枚弹丸呼啸而出,顷刻炸开,火星四溅,一干侍卫躲闪不及,多数当即负伤倒地。
莫言对苏童吼道:“快护着皇上先走!”苏童不敢耽搁,立刻拉上仁宗,循着偏僻小径仓促撤离。
夜晚,月隐云层,郊外的一所草屋中,突围而来的莫言与皇上、苏童会合。闻听所有的大内侍卫皆已阵亡,仁宗开始悔不该一意孤行,微服私巡。
此地不宜久留,来不及伤感,三人当机立断准备转移。
莫言走在前面,竟骤然转身,趁苏童毫无防备,一剑刺入苏童腹部。
仁宗惊怒交加,厉声喝问:“莫言!你这是做甚么!?好大的胆子!莫非你早已心怀反意,欲行谋逆之事?!”
莫言此刻彻底撕下伪装,脸上浮现出阴鸷的冷笑:“苏童已受重创,再无还手之力。皇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束手就擒,我尚可留你一条性命。”
仁宗怒火中烧,岂会轻信一个叛徒的鬼话!他与强忍剧痛的苏童配合着,边战边退至户外,却不料那紫衣大汉早已在此等候,与莫言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苏童虽腹部血流不止,身负重伤,但护主心切的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拼尽全身气力催动武功,招式凌厉狠绝,竟硬生生逼得对方一时难以占到上风。混战之中,苏童瞅准时机,掷出数枚硫磺弹,借着烟幕掩护,拼死护着仁宗突围撤离。
借着夜幕的掩护,两人相互扶持,跌跌撞撞躲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想那反贼一时半会也不会寻来。浑身浴血的苏童跪倒在仁宗面前请罪:“皇上,属下无能,属下罪该万死”。
仁宗亦身受轻伤,莫言的背叛让他心寒至极,他怎会责怪舍身相护的苏童,俯身欲将其扶起:“若不是你,恐怕莫言早已行刺得手,罪该万死的是他,不是你。”
“皇上放心,苏童拼着一死,也会护着皇上回京。”
仁宗轻轻摇头:“回京之路千里迢迢,乱臣贼子既已动手,想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步步杀机。”
苏童想了想,抬头进言:“属下立刻前往益州府,请经略安抚使石国柱石大人前来护驾”。
仁宗闻言,脸色骤沉,想着这一路上皆安稳,为何偏在这益州府出了事,他便根本不敢再相信这个安抚使:“如今连朕身边亲信的莫言都敢背叛朕,朕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之外,朕只相信一人---包拯!”。
苏童闻言会意,立马说到:“是!属下即刻动身,昼夜不停,赶回开封!”
仁宗点头:“好!你带朕的手谕给包拯。”说着,展开扇子,正欲咬破手指。一旁的苏童怎会让皇上自伤龙体,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用剑划开了手臂,用手接着血,捧到了仁宗面前。
仁宗于心不忍,却也再难推辞,于是蘸着苏童的血,在扇子上书下了四个大字,交付给苏童,嘱咐他将此扇交予包拯。
苏童领命,向着仁宗重重叩首三次,提剑离去。
苏童一路向着开封府方向奔走,却不出意外地遇到了埋伏。伏击他的正是莫言。苏童本就有伤,再难是莫言的对手,对峙数招后便被莫言一剑刺中胸膛。
莫言露出冷酷又得意的狞笑:“此剑已淬剧毒,若无我的解药,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毒发而亡。苏童,我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告诉我皇上藏身之处,我不会为难你。”。
苏童早抱了必死的决心,鄙夷地望着莫言,不发一言。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固执愚蠢。” 莫言上前一步,伪善地劝诱:“这世上,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更值钱的?谁做皇上,对你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个主子伺候罢了!”
苏童早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厉声怒斥:“皇上对你何等垂意!你竟勾结叛贼,谋逆皇上,该当何罪!今日,我就代皇上除掉你这个反贼!”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匕,拼尽气力掷向莫言。莫言猝不及防,匆忙躲闪,苏童趁机踉跄逃去。
然而,终是被莫言追赶逼至一处矮崖,再无路可逃。
苏童一咬牙,紧紧攥住怀中的血书折扇,纵身跳下了山崖!
与此同时,数日前被仁宗所救的舒德富一家,正在山中茅舍里享受着晚餐前的温馨时光。妻子在灶台上忙碌着饭菜,丈夫帮着劈柴生火,女儿小芳则自娱自乐得玩着。
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砰”的一声,茅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踉跄着闯了进来,摇摇欲坠,奄奄一息。
此人正是苏童!
舒德富吓了一大跳,第一个反应是慌忙搂住妻女,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苏童一时说不出话来,手撑着门板,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而此时舒德富的妻子则在一开始的惊慌之后慢慢镇定下来,细细打量着来人,她认出了此人正是救他们的那位恩公!
“恩公?”舒德富缓了缓,壮着胆看了看苏童,这才认出这就是当日从西霸天手中救下他们的三位恩公之一。
“恩公,你这是怎么了?”夫妻俩连忙上前扶起苏童。
此时的苏童,口鼻皆已涌出鲜血,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怀中掏出折扇,抓着舒德富,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地说道:“将、将此扇…交予…开封府包…包大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童的手无力地垂下,头也缓缓歪向一边,再没了气息…
这几章走剧情铺垫,后面还有2章,展大人就要与姑娘重逢啦,届时两人会有小小进展[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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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石龟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