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甄福所在的那间临时充作指挥室的舱房内,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阴谋正在升级,而阴谋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舱房门窗紧闭,空气沉闷。甄福与刚刚登船的私兵教头甄河相对而坐,而押运副将赵魁则焦躁地在有限的空间里踱步,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甄大管家!甄教头!”赵魁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计划不是这样的!我们原定是傍晚靠岸,伪装遭遇水匪袭击,船沉人亡,我带着几个心腹‘侥幸’逃脱回京复命!可现在呢?青天白日,码头众目睽睽之下,我们就强行开船?还上来这么多你们甄家的人?这……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
他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跳动:“还有!那底舱里的东西!当初说好是普通石块,掩人耳目,走个过场!可我现在才知道,那TM是精铁矿石!是工部严格管控的精铁矿石!私运这玩意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们甄家这是要把我也拖下水,往死路上逼啊!”
甄福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衣袖,眼皮都未抬,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赵副将,稍安勿躁。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一切,都还在我甄家的掌握之中。”
“掌握?”赵魁气得几乎要笑出来,“我怎么觉得现在一切都失控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甄河这时开口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铁石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赵副将,你只需要知道,很快,我们就会抵达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船上的这些‘外人’……”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自然是处理干净,一个不留,确保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消息泄露出去。”
“一个不留?!”赵魁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那我……我和我的兄弟们呢?我们可是按照约定……”
“放心,”甄福打断他,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意,“赵副将是‘自己人’,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到了地方,自有‘妥善’安排。”
这“妥善”二字,听得赵魁心头寒气直冒。他看看面无表情的甄河,又看看皮笑肉不笑的甄福,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他。他原本只想借着甄家的路子,捞点功劳和油水,最多是玩忽职守、丢失“普通”军饷的罪过,上下打点未必不能脱身。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彻底上了贼船,而且这贼船驶向的,根本就是万丈深渊!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赵魁还想争辩。
“赵副将!”甄河猛地站起身,虽未释放气势,但那久经杀伐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压得赵魁喘不过气来,“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少问!别忘了,你现在已经站在了这里,有些路,踏上去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赵魁被他的气势所慑,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他颓然地低下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踉跄着转身,拉开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那背影,充满了被利用、被抛弃的绝望。
舱门重新关上。
甄福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冷酷:“哼,蠢货一个!还真以为能跟我们甄家平起平坐,分一杯羹?”
甄河重新坐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在手中把玩,语气平淡却更显森然:“到了我们的秘密基地,连同他在内,所有知情者,都是开采新矿山的免费劳力。挖矿至死,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只是……”甄福微微皱眉,似乎有一丝顾虑,“如此一来,我们原本答应太上皇那边,放几个‘活口’回去复命,坐实水匪劫掠的说法,岂不是……”
“太上皇?”甄河嗤笑一声,打断了甄福的话,眼中流露出世家子弟特有的、对皇权的某种轻蔑,“福管家,你我在甄家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们效忠的是甄家,是延续几百年的世家门阀!太上皇?他李家坐得了江山,靠的难道不也是我们这些世家的支持?如今他年老力衰,朝廷内外麻烦不断,还真以为能永远掌控一切吗?”
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想要我们帮他剪除异己,追杀卢凌风,可以,但前提是符合我们甄家的利益。如今我们自己在附近找到了品质极佳的小型矿山,储量虽不及朝廷手里的,但足以支撑我们私下打造兵甲,蓄养精锐!何必再像以前那样,费尽心思、冒着天大的风险,从神京工部一点点偷运这些精炼好的矿石?既要上下打点,又要担心太上皇察觉后鸟尽弓藏!”
甄福眼中精光一闪,接话道:“教头所言极是!自己手里有矿,才是真正的根基!一点点偷运,杯水车薪,还要看人脸色。如今有了这矿山,我们便能更快地积蓄实力。至于这船上的人……”他阴狠一笑,“正好矿山缺人,全部押过去!能挖多久是多久,死了就往乱葬岗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既解决了灭口的问题,又得了免费的劳力,一举两得!”
“正是此理!”甄河满意地点点头,“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船只能安全抵达我们的秘密基地。至于太上皇的命令……追杀卢凌风固然重要,若能顺手为之自然最好,但若因此节外生枝,影响了我们的大计,那便得不偿失了。一切,以我甄家自身利益为重!”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对权力的贪婪、对生命的漠视,以及世家大族盘踞千年所积累下的、近乎狂妄的自信。
他们早已不满足于仅仅作为皇权的附庸,而是在暗处编织着属于自己的野心之网。而这艘看似普通的官船,连同船上所有人的命运,都只是他们这盘大棋中,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夜幕,在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中,悄然降临。
临时小队在压抑的紧张氛围中开始分头行动。
王胖子凭借其厨子的身份,在厨房里如鱼得水。
他一边大声吆喝着帮工加快速度,一边巧妙地將黛玉提供的强效迷药混入几锅特意加料、准备送往甄家核心人员及精锐私兵住处的夜宵和酒水里。
他的动作隐蔽而熟练,脸上堆着惯常的憨厚笑容,眼神却锐利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赵羽和赵破虏叔侄,则如同两道幽灵,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船舷和廊道的阴影中穿梭。他们避开固定的巡逻点,摸清了甄福、甄河所在舱房的位置,以及大部分私兵和家丁的分布。赵羽更是凭借老道的经验,找到了几处视野极佳的隐蔽点,可用于观察和策应。
黛玉、卢凌风、唐仁等人,则集中在黛玉的舱房内,等待着信号。
卢凌风闭目调息,尽可能恢复着体力与内力,那杆形制古朴的长枪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黛玉安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唐仁坐立不安,一会儿念叨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会儿又检查着自己药箱里的金疮药和止血散。
林安和小童则警惕地守在门边窗后。
晚膳时分,加了“料”的食物和酒水被送往各处。
然而,甄福和甄河极为警惕,他们的饮食皆有专人试毒,并未中招,身边的核心护卫也大多无恙。
被药倒的主要是一些底层的家丁、部分贪嘴的船工,以及……几名赵副将手下的普通兵卒——他们并未被提前告知“特殊安排”,只当是寻常伙食。
药效逐渐发作,船上开始出现小范围的混乱,有人莫名昏睡,有人呕吐不止,引得一片惊疑和骚动。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三艘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小船,如同暗夜中的鲨鱼,悄无声息地靠拢了官船。船上的人影影绰绰,动作迅捷,抛出钩索,敏捷地攀爬而上。
负责在船舷警戒的,正是心神不宁的赵副将。
他听到手下汇报有小船靠近,第一反应是甄家接应的人终于来了!
他心中虽对计划一变再变充满怨气,但此刻也只能按照“剧本”走下去,他甚至还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一切仍在甄家掌控之中。
于是,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对手下吩咐:“是‘自己人’,放他们上来!”
于是,这二十几名“水匪”几乎毫无阻碍地登上了官船甲板。
借着船舷悬挂的气死风灯昏暗的光线,可以看清这些登船者。他们大多身形精瘦,甚至有些面黄肌瘦,穿着打满补丁的旧号服(琼州水军的制式服装早已破烂不堪),手中的兵器也五花八门,有制式长矛,也有鱼叉、柴刀,甚至还有棍棒。
但他们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种长期并肩作战形成的默契,登船后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显示出不同于普通乌合之众的纪律性。
赵副将看着这群形容落魄却煞气隐隐的“水匪”,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甄家接应的人,怎么会是这般模样?而且,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仇恨?
就在这时,早已混上船并潜伏在暗处的赵羽,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呼哨!
如同听到了进攻的号角,那些刚刚登船的“水匪”们,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们齐声发喊,并非冲向预想中的官兵或货舱,而是毫不犹豫地扑向了甲板上那些甄家的私兵和家丁!
“抢军饷!活捉狗官!”
“为弟兄们讨个公道!”
怒吼声划破夜空!
赵副将目瞪口呆,瞬间明白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
他放进来的根本不是甄家的人,而是真正的……劫匪?!
刹那间,官船上陷入了极度混乱的多方混战:
青雀配合苏子庸组织起的反抗力量,他们联合部分尚有血性的官兵(他们本就对甄家跋扈不满)、以及被苏子庸说服的船工水手(他们只想自保),在苏子庸的指挥下,依靠对船体的熟悉,与甄家私兵周旋。
起初,赵副将和他的亲信们下意识地抵抗这些“水匪”,试图维持秩序。但很快,赵副将就发现,这些“水匪”攻势凶猛,目标明确,而且……他们喊的是“抢军饷”、“讨公道”!再联想到甄家私自将“军饷”换成精铁矿,以及甄福、甄河那含糊不清、充满杀机的“安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甄家恐怕连他们这些“合作者”也没打算放过!随即,立即倒戈加入苏子庸的队伍,为求活路,一同反击甄家私兵。
甄河带来的私兵确实训练有素,个体战力强,装备也更精良。但在迷药造成的混乱、突如其来的“水匪”袭击,以及部分官兵倒戈的内外夹击下,一时间也陷入了苦战。
而“水匪”,虽然许多人面带菜色,显然长期营养不良,但战斗意志极其顽强。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配合默契,悍不畏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一名脸上带疤的汉子一边挥刀格开一名私兵的进攻,一边对身边的同伴吼道:“兄弟们!老大(指赵羽)已经控制了局面,咱们里应外合,夺下这狗官船!”
场面极度混乱。
苏子庸在混乱中看到这群突然加入混战、攻势凌厉的“水匪”,先是愕然,随即看到人群中指挥若定的赵羽,心中又惊又喜:“这……这是我们的人?何时来了如此强援?还有,狗官!?”
而战场的另一边,卢凌风护着黛玉、唐仁等人退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
他因伤势未愈,加之对赵羽等人并未完全信任,并未全力出手冲击敌阵,大多时候只是如同磐石般守在黛玉周围。
但凡有试图靠近的甄家私兵或流矢,他手中长枪便会出击,或点、或拨、或扫,动作简洁高效,往往一招制敌,显露出远超在场众人的精妙武艺和深厚功底,让试图攻击者望而生畏。
战局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向有利于反抗力量的一方倾斜。甄家私兵虽然精锐,但人数毕竟不占优,加之被多方攻击,渐渐被压制。
就在这时,一直冷静观察战局的赵羽,眼中精光一闪。
他的目光落在了始终护在黛玉身边、气息沉稳、枪法精奇的卢凌风身上。
此人身份神秘,武力高强,虽暂时联手,但终究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若能趁机将其制住,不仅可消除隐患,或许还能以其为质,在后续的“军饷”分配乃至与北境卢家的交涉中占据主动!
贪念与谨慎交织之下,赵羽动了!
他趁着卢凌风刚刚格开一名私兵的攻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贴近,手中那对乌沉沉的分水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卢凌风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
这一下偷袭,狠辣刁钻,毫不留情!
“小心!”一直关注着卢凌风的黛玉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卢凌风虽大部分注意力在正面御敌,但常年征战养成的、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他汗毛倒竖!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行拧身,手中长枪如同拥有生命般回旋,“铛”的一声脆响,险之又险地架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火星四溅!
“赵兄!你这是何意?”
卢凌风持枪而立,眼神冰冷如霜,肩胛处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而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绷带。
赵羽一击不中,迅速后撤半步,摆开架势,脸上再无之前的“同盟”之情,只有**裸的战意:“卢兄弟,对不住了!你身份不明,武力超群,赵某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先请你‘休息’片刻,待事了之后,再向你赔罪!”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控制这个最大的变数。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
赵羽身手老辣,经验丰富,分水刺招式诡异,专走偏锋,招招不离卢凌风受伤的肩胛和要害。
卢凌风枪法虽精妙,大开大合,兼具沙场气势与灵巧变化,但伤势严重影响了他的发力与速度,一时间竟被赵羽缠住,斗得难分难解。
这突如其来的内讧,让混战的众人都为之一愣,攻势不由得缓了下来。苏子庸、“水匪”、乃至赵副将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场发生在“自己人”之间的激烈对决。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卢凌风与赵羽这场顶尖高手的对决牢牢吸引,屏息凝神之际,那个一直被众人忽略、佯装被制的甄河,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得意!
他早已暗中运功,悄然震松了束缚。趁此良机,他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猛地暴起!身形快如闪电,目标并非任何武者,而是战圈外围,被青雀和林安勉强护在身后、正全神贯注担忧着卢凌风的林黛玉!
“小姐小心!”
青雀反应极快,挥掌拍向甄河,却被甄河一格便震得手臂发麻,踉跄后退。林安更是被一脚踹开。
甄河的手如同铁箍般瞬间扣住了黛玉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然紧紧贴上了黛玉白皙脆弱的脖颈!
冰冷的锋刃压迫着肌肤,一丝殷红的血线立刻蜿蜒而下,刺痛感让黛玉忍不住闷哼一声。
“都给我住手!”甄河运足内力,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全场骤然一静!所有的打斗都在这一刻停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看到被挟持、颈间淌血的黛玉,无不色变。
“放开她!”苏子庸和刚刚逼退赵羽的卢凌风同时厉喝。
卢凌风看着黛玉颈间那抹刺目的鲜红,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怒火与心痛瞬间淹没了理智,持枪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放开她?”甄河狞笑着,匕首又紧了一分,黛玉痛得蹙紧了秀眉,却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可以!小子,你不是很厉害吗?先给我宰了那个带头的(赵羽)!”
卢凌风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挣扎,他看向赵羽,又看向脸色苍白、却依旧对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冲动的黛玉。
“快点!我的耐心有限!”甄河语气森然,“否则,这么漂亮的小脖子,划开一定很好看!” 他作势欲动。
“住手!我做!”卢凌风嘶声打断。
他绝不能再让黛玉受到任何伤害!
他猛地转头,目光赤红地盯住赵羽,之前保留的实力再无丝毫隐藏,手中长枪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往无前的凶猛气势,如同狂风暴雨般向赵羽席卷而去!
赵羽没想到卢凌风爆发之下如此可怕,那枪影重重,力道刚猛无俦,他本就与卢凌风在伯仲之间(卢凌风受伤状态下),此刻更是难以招架,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
勉力支撑了不到十招,便被一枪精准地扫中腿弯麻筋,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卢凌风的枪尖已然点在了他的咽喉之前,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不敢动弹。
“杀了他!”甄河厉声命令。
“不可!”
苏子庸急忙高声阻止,“这人虽有错,但罪不至死!若非他与其部下,我们早已落败!岂能自断臂膀,亲者痛仇者快!”
甄河眼珠一转,阴恻恻地道:“哼,那就各退一步!用这位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换你们所有人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
他匕首微动,黛玉颈间的血痕又深了一分。
“我来换他!”苏子庸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朗声道,“我乃朝廷押运官,比林公子更有价值!你放了他,我来做你的人质!”
甄河看着苏子庸,假意沉吟,随即点头:“好!苏大人果然深明大义!你过来!”
苏子庸面无惧色,一步步向前走去。
卢凌风紧握长枪,死死盯着甄河的一举一动。
然而,就在苏子庸靠近,甄河作势要将黛玉推开的瞬间,异变再生!
甄河非但没有放开黛玉,反而猛地将她推向旁边一名私兵,同时自己如同猎豹般窜出,出手如电,五指如钩,瞬间扣住了苏子庸的脉门要穴,将他与黛玉一同牢牢制住!
“哈哈哈!蠢货!现在你们两个都在我手里!”甄河放声狂笑,得意非凡,“臭小子(卢凌风)!还有你们这些贱民!立刻放下武器,全部滚回你们的小船上去!否则,我立刻杀了他们!”
投鼠忌器!
看着被刀剑加颈、命悬一线的苏子庸和林黛玉,卢凌风目眦欲裂,却无可奈何。
赵羽面色铁青,缓缓从地上站起。其他弟兄们面面相觑,最终看向赵羽。临阵倒戈的赵副将也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
在甄河的威逼下,卢凌风、赵羽及其部下,以及赵副将和少数几名坚决跟随苏子庸的官兵,不得不含恨放下了兵器,一步步退向船舷,被迫登上了那三艘来时的小船。
甄家私兵迅速重新控制了甲板,将所有俘虏看管起来。
官船厨房内,一直透过门缝紧张观察的王胖子,见到赵羽等人功败垂成,被逼离船,急得满头大汗。
他趁着一片混乱,无人注意之际,悄悄将几包特制的、遇水会缓慢释放特殊刺鼻气味的药粉,用油纸仔细包好,塞到了船舷外泡水的缝隙里。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希望能为兄弟们(赵羽)他们留下追踪的线索。
小船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赵羽望着那艘灯火通明、再次起航并迅速远去的官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千辛万苦,损兵折将,却落得如此下场。
卢凌风站在船头,任由夜风吹拂着他染血的衣袍,目光死死锁定着官船消失的方向,那双原本明亮飞扬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怒火与蚀骨的担忧。黛玉颈间那抹血色,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心。
“追。”他吐出这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羽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看了一眼身后那些面带疲惫、不甘与期待的弟兄,又看了看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卢凌风,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妈的!追!老子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这两拨心思各异、甚至片刻前还兵戎相向的人,在共同失去重要之人与目标的驱使下,不得不再次捆绑在一起。
小船调整方向,沿着王胖子留下的、微弱而缥缈的气味线索,如同倔强的猎犬,向着官船消失的黑暗,奋力追去。
而那艘承载着阴谋与囚徒的官船,正驶向甄家隐藏在运河支流深处的秘密基地。
[让我康康][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卢凌风:敢伤我的小仙女,虽远必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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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