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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Chapter 11

作者:水接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来,靠近一点,微笑。”


    咔嚓。


    留影,盖章,就这样。


    一张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我盯着它,感觉它也盯着我,彼此很陌生。换做三个月之前的我,大抵想不到和年少暗恋的人就这样潦草地结了婚,莫名其妙的,但凡任何人知道,都肯定会觉得我和黎玉钟脑子有病。


    但还好,我没有觉得自己脑子特别有病,我是清醒着的,看到证上写着我和黎玉钟的名字,那种荒谬的快乐洋溢了我,如果不是当事人在身边,我立马笑出来,真是得益于我的好演技。


    黎玉钟啊黎玉钟。


    终于,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再怎么样,做得一日夫妻是一日夫妻,百年修得同船渡,命运注定要让你年到二十七岁还没有老婆,注定要让我们同床枕一下,哈哈,这是千年的缘分!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很有可能压不住了,于是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去,掩唇轻咳了一声。黎玉钟立刻向我看过来,他问我是不是感冒还没好。好了,我说,低头把结婚证塞进了鳄鱼皮包里。


    “我送你回家?”他问,又说,“最近降温比较严重,你感冒才好,最好不要在外面吹风。”


    “没事,”我想说我穿得够厚了,并且今天还有形体课要上,这时候有电话打过来,是我的现经纪人。这是前经纪人推给我的,说之前跟在某毯星艺人身边,后来人家有退圈的想法,就流转到我手里了。他姓徐,比我还小两岁,我和他还要慢慢磨合。我接起电话,说小徐。


    “姐,你看我前几天发给你那视频没?”


    我其实常登那个平台,但是这几天生病了,看得少。我说我现在去看看,他说不用啦,就是我之前演的一个刑侦群像片里的女配翻红了。是么,我心想,这也是我演过最高光的角色了。


    当年,


    离某奖项只有一步之遥。


    提名了,但也只是提名。


    我是做好了能捧一座奖杯回来的准备,但是当年竞争确实比我想象的激烈,事后回看,拿奖真不是那么容易。前经纪人说我是时运不济,国内影视青黄不接好几年,就那年特别反常。


    “也许吧。”我只能笑笑。


    换作十年前的我,怎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大概率要和评片方理论理论,但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在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几年,也不能逞年轻人气性,要知道人越傲,机会反而越少。


    但好资源不是人人都能结交的,这机缘,总会给更年轻、腕儿越大的人。去年评完奖项后,公司有让我转型的想法,资源要给新人了,让我试试往情感类综艺、生活类综艺上靠一靠,最起码我入圈以来淡于炒作,基本的路人盘口碑还是有的。但是,翻车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当时得罪了一个常驻嘉宾,对方说话很直接,提我多年前和另一个男星搭戏时的恩怨,我觉得不是能放在镜头前说的事,毕竟那男星粉丝挺吓人的。果不其然,我被单独拎出来炮轰。


    一时间,营销号说我孤傲的有,清高的也有。那男星流量大,演的都是一些电视剧,轮不到我咖位霸凌,虽然我往大荧幕上贴得多一点。我其实已经很委婉了,我说他台词有点不清楚。我其实想说的是,压根听不清他讲什么,有好几次我词都对不上,他又不背,NG得烦死了。


    前几天我的角色切片红了,炸出来一堆路人为我反平,细扒了那个流量男星和我对戏的花絮,的确有很多地方不足,我的风评也好转了一些,从“孤傲”“霸凌晚辈”变成“搭戏挑剔”“要求严苛”。当事人导演也站出来为我说话,说当时确实搞到很晚,大家情绪都不是很好,不止我,任何一个拖延进度的人都会感到压力。导演愿意卖我一个人情,真的,我该感谢。


    小徐又说:“姐,罗导问你最近有空没,想安排个饭局聚一聚,主要是聊聊她那个新本子。”


    “有。”我正是需要复工的时候,“我一直有空,随时都有空,你问问她的行程方便不方便。”


    “好,我去递个话。”


    挂断了电话,我的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走运了,熬过低谷期,一切都开始往好去。我又想,可能是池建生克我,真的,这些年我的事业总是起起落落,这次是最难迈的坎儿,甚至我自己都有了退圈的念头,当然,只是一点儿,我就当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我才不呢。


    我要拿奖拿到手软,被媒体吹上天际,


    我的名字还要登上《时代》周刊的封面,


    我还要在星光大道上留下属于我的那一颗,


    我,李君同。


    给我一点希望的火苗吧。


    我就能死灰复燃。


    许是看出我的迫切,黎玉钟说:“看来,你最近有的忙了,如果没空,婚礼可以往后延一延。”


    我愣了愣,说:“不用。我会把工作往后排一排,至少在婚礼后,度完蜜月之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尽职地道,“我说了,拿钱办事,而且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串组。”


    黎玉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把我送回家,黎玉钟就去公司。自此我发现他的工作轨迹,周一到周五是满当的工作,节假日任何时候都有空,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的人际关系,又不进行额外的活动。他比我以为的还要不懂享乐,还是说,有钱人家的后代只会越来越向上攀爬?黎玉钟总是和别人不太相同。


    我还以为,


    多年后能比过他呢。


    切。


    到家之后,我把结婚证掏出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黎玉钟的脸,不是我见过最好看最精致的,却是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我的指尖落在他那双秋水般的眸,摁了摁,就当触碰到。


    想到不光有结婚证,将来还有离婚证,也不错,民政局这好地方能来两次,我和年少暗恋的人的同框机会也有两次。我躺在床上发愣,将结婚证盖在脸上,鼻尖闻到崭新的油墨味道。


    振奋精神。


    接下来迎接我的肯定都是好事,我心想,自从和池建生分开之后,好事就接踵而来,先是和经年未见的黎玉钟产生了联系,还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过渡资金,紧接着是好导演找上门来。池建生真的克我也说不准,而黎玉钟真的旺我,从许多年前遇到他开始,我就开始时来运转。


    我的转折从他开始——


    但我并不因此感激他,我并非因为毫无价值而被他帮助,如果我不足够勇敢、我没有自己的优点与价值,命运女神也不会把机会给到我。瞧瞧他,黎玉钟,他也被我改变了许多,他的成功和如今再不胆怯、优柔寡断的性格,和我曾经给予他的温暖、坚硬的教诲脱不开干系。


    我就重振旗鼓,整理妆发,踏上我的主战场。曾经我想过逃离,任何人面对困难都难免产生一丝退缩的想法,人性难免卑劣,但有东西是像马鞭一样狠狠驳斥你前行的,我管它叫尊严。


    几天后,小徐帮我约了罗导的饭局。


    罗导是业内知名的高口碑导演,之前我冲奖的那部作品,就出自她之手。我如此信赖于她,她有绝伦的才华,并且是一位温柔有力量的女性。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里,我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给她,由她来发挥我。她告诉我,去年没能看见我得奖,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我有愧疚。


    那不是她的问题,我说,我当时也是太自负了,没有看清自己和行业内真正的实力派的差距。她没有说些漂亮的安慰话,而是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其实也是好事,你作为演员,其实还是有很大发挥空间的年龄,要记住,真正的演员和明星是有差别的,前者不受年龄设限。”


    “我知道。”我知道我得沉淀自己,打磨自己,而不是逞一时的人气和荣誉。罗导说:“得奖的那位前段时间还和我说,很庆幸你没拿这个奖,因为有的奖,拿了比没拿还要饱受争议。”


    “我知道,”我心知肚明,“陈前辈比我入行早,演的也都是离商业片有距离的角色,但这次评奖也被带了不少节奏。按理说她应该比我有资格得多,结果还,只能说怎么评都有怨气。”


    “是啊,”罗导身边的助理说,“你不看那个谁,脸都气绿了,结束后还专门发动态内涵呢!”


    因为是和罗导私下的聚会,所以说的话题都比较大胆。她问我和池建生分手的事是真的假的。


    虽然这些年没公开过,但圈内人知道的也不少。主要我和池建生都比较倾向于低调,我主攻大荧幕,池建生是走精品影视剧,只不过,既然是靠短期流量吃饭的,就不得不注意一些。


    “真的,我和池建生去年九月份就分手了。”我说,“我都要结婚了,我前经纪人没和你说?”


    “还真没有,就是你们分手的风声,我都是听陈说的。”她笑了笑,“人家很关注你哦,虽然媒体一直拿你们比较,但是陈工作室没添过一把火,还说有机会还一起合作,有兴趣没?”


    “我和陈前辈啊?”


    “嗯,我这边有个双女主的本子,里面一个角色,一下子就想到你。我想你该考虑进组了吧。”


    是,我坦诚道。我真的很需要一个打开局面的机会。刚从前公司那儿出来,换了新的班子,我需要一个迫切证明自己的机会。罗导微微一笑,说看出来了,机会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你看看吧,这个角色,我是觉得一般人驾驭不来,但是你演的话,说不定别有感觉呢。”


    我问:“是一个不讨喜的角色?”


    “准确的说,是在剧里不讨喜,但我个人觉得很有挖掘的深度,正好你又不喜欢接那种平面的角色。”她说,“这个角色是留白很多,谎话很多,谜团一直到结局才会揭晓的灰线人物。”


    “也就是说,陈前辈演的是‘白线’,我演的是‘灰线’,是吧?”我颔首,“是挺有意思。”


    “行,你这边先回去看剧本,有意向我们就下一步。”她又问,“但你最近不是在忙结婚吗?如果刚结婚就进组拍戏,那个甜蜜劲儿又美国,你老公会有意见吧,毕竟是一起过日子的。”


    “不会,”我摇头,“不是因为有感情而结婚,所以没什么意见。他纯是为了应付他家里。”


    “那你档期很空闲?”


    “嗯,办完婚礼再看看。”


    “那等你消息。”


    聊得差不多,罗导今晚还有航班要赶,估计她只能在飞机上睡觉了。在大堂分别的时候,她问我,会不会后悔。我问什么,她说和池建生啊,你们在一起也有很久了,和别的人结婚。


    “不后悔吗?”


    “我?”我指了指自己,一瞬间,差点笑出声。我知道罗导和她老公感情很要好,年少夫妻,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不适应那种,说实话,太强势的男人在我看来是很欠教训的。


    “不是适合结婚的人选。”我干脆说真话,“其实,我和我未婚夫高中就认识了,只是一直没走到一起。他可能抱着找一个合适的人去结婚的态度,我吧……我对他还一直有点意思。”


    “那当时怎么没想着在一起?”


    当时,


    我陷入沉默。


    怎么可能没想过?


    ……


    怎么可能没想过,和第一次动心的人在一起。是个人都不可能没想过。虽然黎玉钟,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并且我要是真的说喜欢他,他会怎么看待我?我有一定的傲气,但败给现实,现实是我现在还寄人篱下呢。我没看轻自己是因为我自爱,他没看轻我,纯粹是因为他人好。


    即便如此。


    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我对朋友的占有欲都这么强烈,更别提我喜欢的黎玉钟,我当时确实想的是,我不能轻易放过他,我得和他在一起,好上一阵子,哪怕也不一定走到最后。


    瓜不是强扭的甜,但甜不甜的也得尝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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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确想过给他表白,就在高考之后。现在回想起来,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只有当时那隐隐不甘的屈辱。以至于我以上大学,就迫切地找一个和他完全不同的类型:他如此害羞内敛,我就找热情奔放的,他长得比女生还要秀气,我就找阳刚浓眉的,他是边缘人物,我就找全院里最受欢迎的。我出于报复,但也享受了。


    我是真和池建生看对眼过。


    傻,我不可能因为留恋过一个男生,就浪费自己一整个青春。我需要新的体验,需要完整的少女时代,黎玉钟是一部分,当然是我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池建生未必没有给我好的经历。和自己像的人在一起,往往只需要一个勾魂而惊心动魄的眼神,他能明白我,我也能明白他。


    年轻的我,


    需要易躁的燃料。


    我有闯劲,又有志气,和池建生两个草根,我记得有一次在饭局上,我们互相帮对方解围、打掩护,然后痛斥那些机会唾手可得的关系户。没戏接的时候,我们窝在出租屋里,做累了就躺着,看着斑驳的天花板发呆,然后吹一些破了天的牛皮,说等着吧,总有出头的一天。


    有一次他被剧组的人欺负了,掉着眼泪回来,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他会叫所有人瞧得起,他在我的肩膀掉眼泪,又咬又吮,哀怨地说等着吧,操,都给他等着,他一定让我刮目相看。


    我当然记得。


    但那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就像我和黎玉钟说我要成为一个厉害的演员,就像凯特温斯莱特那样,我也有意气风发的时候。但都在漫长的岁月里,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磨平了。


    我也被消磨了意志,看池建生往那条鲜花簇拥的道路去,看他能出席那些我不被邀请的场合,有时我也疑惑,就这样沉寂在大众的视野里,是否是正确的抉择?我是否还年轻,是否永远漂亮,能被观众永远铭记?我是否足够争气,能让我的影迷拿得出手,我已经二十七岁了。


    时至今日,即便够到一些机会,我仍然不敢下此定论。我的成名之路肯定说不上一帆风顺,但也称不上彻底岌岌无名,我离成功最近的时候,也真的很近,然后,就被慢慢拉远了去。说自己是十八线,当然有夸大的成分,但现在的年轻人哪里知道我,熟悉我这一张面孔呢?


    就连年少的我,看现在的我肯定也觉得陌生。李君同,或者说,李心同,你的志气呢?你要演爆款角色的决心呢?你骄傲到不肯给任何人作配,你还上那些浮躁的综艺,供人取乐吗?


    你的理想哪儿去啦?


    没影儿啦?


    这种精明而残酷的想法总是不经意之间揭露了我,刺我一下,和我那自以为无功无过的业绩。我在黎玉钟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打听他,怀揣着我那紧剩无几的好胜心,我不想比他混得差。


    事实证明我也没有,作为同龄的入圈的人,我真算不上差劲的,而黎玉钟也并非那样风光。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气被磨灭了,他却依然那样纯粹,轻易被点燃,散出温暖的热量。


    黎玉钟。


    黎,玉,钟。


    想过他会变得很可憎,变得市侩、冷漠和不尽人情,无论他畸变成什么样,我都做好了年少暗恋的人不再美好的最坏打算。但我没想到,黎玉钟没怎么变,他只是更沉默、更温柔了。


    -


    不得不说,因为剧本和复工的事,外加一个甜美的未婚夫,确实让这个冬天变得十足温暖。甚至在我还来不及感受寒冷,早春就悄悄降临了。我和黎玉钟的婚期将近,掰着指头数日子。


    按理说,婚礼前夕是应该举办一场单身派对,但我和黎玉钟谁也没有要办的意愿,大抵因为并不是真结婚,所以也没有那种收心过日子的实感。不过,我们还是在他的公寓见上一面。


    我们商量明天婚礼的事宜。


    从来宾迎接,到司仪负责的步骤程序,家人这块我只通知了我妈,黎家也理解。还有一件事,既然结婚了,以后肯定得搬到一块儿住,起码不能刚结婚就分房,我们不住在老宅,离市中心太远了,通勤很不方便。他在市内有两个平层,地段有区别,之前问了我更倾向于哪一个。


    “看你方便吧。”我的工作性质不考虑这个,“其实婚房也就是个名头,不用装得特别好,估计也就头几个月常住。我一年到头各种进组,你要是图方便,住你公司旁边的公寓就好。”


    “好。”他没什么意见。


    如此,我们就确认到最后一个步骤,交换戒指,然后接吻。这是司仪提前发的步骤图,但是,我看向黎玉钟,他也看向我。我们之间涌动着一层不熟稔的隔阂。我说,你到时候可以吗?


    他说:“可以什么?”


    “接吻啊。”我抿了抿唇,“这个步骤你想省略还是?我是完全没问题,但是你到时候会不会下不去嘴?”眼神略过他微张的薄唇,我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没事。借位也不是不行。”


    他沉默了几秒钟。


    “可以。”


    我笑了笑,“别勉强自己。”


    “不是勉强。”


    和不喜欢的人接吻,也不勉强吗?一方面,我为这样的黎玉钟而感到些微失望,另一方面,我又为这个对象是自己而暗自庆幸,我既希望他忠诚、纯洁,对爱情的态度是矢志不渝的,就不能指望他和一个不爱的对象结婚,对她好,即便没有爱情,也甘愿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幸好是我。


    如果是别人,


    我非嫉妒疯不可。


    如此,我盯着他,像猎人盯紧自己的猎物。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除了我和黎玉钟没有别人。他说不勉强,于是,整个客厅静默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暧昧在视线贴合中发酵。他将我带到家里,他不知道一对陌生饮食男女会发生什么,我心想,我未必不想发生些什么。


    “要不要,”我问,


    “提前排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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