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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愿再见

作者:青女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逢春舍的医术远近闻名,温谦作为其中弟子,医术自是不差,而汤至元的哑症这些年来就算是他久病成医,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谓是毫无进展。


    若今日能让温谦替他看上一看,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万一还有救呢?


    汤至元此时似是看懂了他们的意思,故而一副扭捏作态,极不情愿。


    汤璃也理解,只是如此机缘很是难得,她不愿他就此错过,故而很有耐心地比划了一番,替温谦解释了几句,汤至元这才肯站上前来。


    温谦见他终是有所松懈,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肯定,这便就即刻开始了对他的问诊。


    问诊半炷香,期间汤璃一直负责代为转达,最后温谦却以自身医术不精为由,说是要回去询问过师父再来。


    而若自恒也起身准备送他离去,二人从玉笙轩后门离去,直到巷子尽头,不远处就是街道的嘈杂声了,若自恒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温谦似是也意识到了他想要在此问些什么,便就停下脚步,等他开口。


    “汤璃的脉象可是有什么问题?”思虑半刻,若自恒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今到底是否存有问题,其实也不好说,要怪就怪我医术不精。”温谦叹气,“现下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若往后真出了什么事,怕是真要请我师父出山了。”


    只见二人眼底忽得染上了一层阴霾,若自恒也是第一次见他有此满面愁容的一面,看来此事当真不简单。


    他如今能有此怀疑,正因方才汤至元的反常,像极了被触犯逆鳞,这般之下自是也说明了那小子实则是知情的。


    “这段时日,辛苦了。”若自恒拍拍他的肩,以表安慰。


    待他将温谦送离,玉笙轩中众人共用晚膳过后,支余独自前来寻过汤璃。


    “何事?”汤璃清楚,白日里支余碍于人多眼杂,定是未曾实话实话说。


    “密都米市的情况究竟如何,其实瘣城之中多少知道一些,分堂堂主也因此传话到了城中,望堂主支援。”


    如此不过是汤巽自救的过程,汤璃并不意外。


    “堂主批了?”


    能让支余深夜前来叨扰,想必结果定是出乎意料的,故而汤璃自作聪明地擅自猜测了一番。


    随着支余点头间‘嗯’了一声,她也终是在无声的叹息间逐渐皱起了眉头,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如今形势,流入米市当中的那批混杂粮许是已经引起了不少买家的不满,倘若这批粮准时送到了,届时怕是就能一朝逆转了分堂的风评,那么此番祸端自是也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而堂主从一开始就知晓汤巽的用意,如今又何苦应下他的请求,还令汤璃横竖难以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对策。


    “陆运还是水运?”汤璃思绪片刻后接着又问。


    “水运。”支余答。


    “水运?”汤璃微惊,不曾想过汤巽会如此选择,“他竟有货船专程跑这一趟?”


    “不是堂里的船,听说在构造上与普通货船不同,许是分堂堂主自行买下的。”支余忆起宫中消息,并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对那艘大船简易的画像。


    汤璃接过那张纸条,细看几眼,竟一时沉默下来。


    临川堂并非是没有自己的货船,只是从瘣城至此并无伊水直接相连,故而堂中的船只大多都并非是用来长久运输的。


    顶多也就是从邻水驿接货,从而转运到赤漓码头,仅此而已。


    至于这次直接派去瘣城附近接货,并且绕路而行回来的船只,看上去的规模就不小,不会是临川堂的船。


    那汤巽又是从何而来的?他如此费尽心思达成水运一事,又究竟意欲何为?


    待支余汇报结束后离去,不久,汤璃便也起身前去熄了屋中烛火,准备歇下了。


    夜深人静,院中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院中花草,细细小雨倒也意外成了沁人心脾的小曲。


    躺在榻上的汤璃由于思虑过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会儿好不容易正要将眠的时候,却听闻屋外来了不速之客。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下,透着来者的谨小慎微,但却依旧躲不过她的警惕。


    只见那人轻易闯入了她的闺房,并从袖中顺势取出匕首,正一步步靠近她的床榻。


    就在那人将要得手给她致命一击的时刻,只见她迅速睁眼,伸手做挡,顺势要将那人的面纱取下,却被一枚从那人口中射出毒针偷袭。


    为了避开那针,她也痛失了得见来者真面目的机会,这会儿翻身躲避,那人却作势还想再来。


    汤璃担心引起隔壁房中人的注意,避免吓跑此人,故而动作轻巧了许多,多为躲避,保护自己之余还欲要见到来者真面容。


    可那人发觉数次进攻无果后,终要放出最后杀招之时,却又有来者从窗户翻入,竟也是如出一辙的夜行衣,并在进屋的那一刻精准阻拦了先前那人的攻势。


    汤璃恍惚间止步,这二人看似一伙,却为何会有此内斗?


    她不明所以,故而打算先分清事态,却不料先前那人还是不愿放弃,惹得后者不禁喊道:“快走!”


    这嗓音……汤璃猛然抬眸,就在二人对峙当中,她竟在身形相似,招数大致的二人当中,精准认出了后者。


    “犀渠?”她不禁试问。


    “走啊!”犀渠连忙催促。


    汤璃见他已然吃力,故而不假思索,连忙翻窗而出。


    而犀渠在她离开之后,这才终于敢正视另一人,并低声劝阻:“隶诚,你为何就是不听我的?”


    那人外露的一双眼眸当中忽得染上一阵恨意,面纱之下是动容的脸,隶诚咬牙质问:“从你我入水台的第一日起,就注定了无法动情,我倒要问你,为何如今却动了真情?”


    隶诚不顾阻拦,追着汤璃的身影而去,翻墙落下,却不料在巷子中央遇到了在此守株待兔多日的若自恒。


    汤璃也一时愣在原地,竟不知自己早已成了这场蓄谋已久的计策中的一环。


    犀渠见事态不对,便就即刻挡在隶诚身前,手上动作不断暗示他‘快走’,可若自恒却不像是打算轻易放过他们的样子。


    不等隶诚反应,他便就立即动身,冲着二人便就是一阵巨大的妖力施展。


    犀渠与若自恒打斗之际,隶诚为了不拖他后腿只好先行离开,可这一走,犀渠显然力不从心起来。


    他的伤势并未大好,不过才动手,背后的血肉就再一次被撕裂开来。


    汤璃见状立即拦在了二人中间,并面对这他之下,光明正大地沉声暗示他:“走!”


    可方才因妖力震荡而扬起的尘土飞扬间,他手中的暗器早已放出,若自恒这头的妖力也已无法收回,汤璃却在紧急关头唤出风惊竹,剑未出鞘,却已绕着自身徘徊一圈,将那阵磅礴的妖力挡下。


    犀渠深知自己的伤势未好,此时与若自恒硬碰硬不得,既然汤璃在此为他开脱,他没有不逃的道理。


    可就在他转身离开之时,那枚本该袭向若自恒的暗器却被汤璃亲自挡在,而她本打算预防若自恒再出杀招的那一阵剑气,此时也已放出。


    “汤璃!”若自恒惊慌喊道。


    那枚暗器竟还是扎在了她的身上,而就在方才自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便也早已收了手,故而未曾再出招式。


    暗器中伤汤璃的一瞬,痛感麻痹了她的手,而那几乎是同时放出的一击剑气,正不偏不倚直直地朝着若自恒而去,恍惚间,只见他不躲不避。


    血腥气弥漫间,他眼底是不再藏匿的担忧与愤怒,可在她看来,他的脸上却仍是一阵严肃之中掺杂着一丝落寞之意。


    许是在怪罪她方才为了犀渠开脱而拦住了他吧……


    就在她吃痛间,眼看着那招剑气朝着他而去的时候,也不难看到她眼底瞬间染上的一阵恐慌,欲要阻拦的手硬是因伤势而抬不起来,嘴角抽搐却说不出一句‘躲开’。


    随着一阵震荡开来的冲击,她踉跄间猛地后退数步,而他也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托在了后背上。


    最后关头竟是若尘出现,挥手散去了她的剑气,眼里是不容小觑的威严,以及对二人如此玩闹的责备。


    待他站稳后,二人面面相觑,却不难看出二人眼中颇为复杂的思绪。


    “你还是不信我?”若自恒长叹一口气,不禁咬牙说道。


    “我要如何信你?”汤璃忍痛质问,“神使大人难道又敢说今夜就并非是蓄谋已久?”


    他不敢。


    “我说过,犀渠那厮不能轻信,倘若今日我未曾守在此处,他是否又将再次重伤你?”若自恒却势要为此争辩出一个结果。


    “结果如何,你难道看不清楚吗?”她一字一句地反问回去。


    若自恒再一次话到嘴边,却又哑口无言。


    “神使大人,你总说我不信你,那你又可曾想过试着信我?”


    她颤抖的声音如一根根银针,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瞬时刺向了若自恒。


    他扪心自问,从始至终,他的确从未想过要信她的一面之言,但凡是信了,他都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到犀渠的头上,更不会在出现半点动静的时候,即刻现身,只为抓到半点证明自己没错的证据。


    可犀渠却真的做到了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他的猜忌,并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次次地受她庇护。


    若自恒身为妖族,却数次斥责妖族不可信,汤璃却一次次将他的忠告当做耳旁风,以此来挑拨他所能忍受的底线。


    可结果显然,二人皆输得彻底。


    只见汤璃气愤抬手,死死捏住那枚刺入了先前还未曾好全的伤口上的暗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咬牙之下,面容瞬间狰狞。


    她竟打算将那枚暗器生生拔出!


    “不要!”若自恒即刻抬手阻拦,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她的手也因触碰那利刃而从指缝中涌出了不少鲜血,她却势必要忍痛将其从血肉中抽离,即使血淋淋的手早已麻痹,却也依旧眼神坚定。


    “是,轻信妖族之言,活该我落此地步。”


    只见她将手中那枚暗器狠狠地丢出,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肩上的血鼓涌而出,她却并不理会。


    “若自恒,我不想再见到你。”她忍着痛楚缓缓抬手作揖,颤抖着又道,“还请神使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坚韧不拔地背影也成了一颗融不进他眼中的沙子,无比刺痛。


    若自恒虽极为不解她这一身气愤究竟从何而来,可她既然能说到这个份上,他亦不会再擅自叨扰。。


    此时此刻,他阻拦不得,只能立于原地,故作轻松地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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