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儿一看,货架上果然琳琅满目,便选了一支白玉兰银钗——鎏金镶边,垂着淡紫丝绦流苏。正要付银两时,她却犯了难:老板说要五两银子,五两该给多少啊?五个碎银吗?
林溪儿掏出银子,目光紧随着手上的银锭,忐忑不安地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连忙笑出声:“姑娘,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那神情,仿佛在说“我懂,你肯定不是这个时代的”。
“啊...?对,老板,我不知道怎么给钱......”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教你,别慌。你只需给我三枚一两的,再加四枚五钱的就行;又或者,直接给一枚五两官锭也可。”老板娘耐心地指导着这个“现代土包子”如何在古代使用货币,脸上的笑容像极了等待学生给出答案的数学老师。
就在这时,一枚五两官锭突然递到了老板娘手中。林溪儿转身,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她正要在记忆中搜寻这个身影,目光一转,才发现男子身后还跟着一队随从——高高坐在马上的鹤凌,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你当真是穿越而来,连银子都不知道怎么使。”鹤凌说完,才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林溪儿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装什么装!林溪儿暗自腹诽,叉着腰反驳:“不行吗?这不正好证明我没撒谎吗?”心里却嘀咕:不过是巡个街,带着十个人跟在马后,排场倒是不小。不愧是男主角,出场就要帅气值拉满。
感受到鹤凌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衣裙,她不禁有些紧张:该不会又要来找麻烦吧?
一个随从付完钱,低声向鹤凌汇报了几句。鹤凌扭过头,目光转向前方,策马而去,马蹄一步步踏着青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随从小跑着整齐跟上,整队人马渐渐远去。
“姑娘,你看我说什么!钗一买,桃花缘就来了哇!”老板娘立马给了她一个“信我准没错”的眼神。
林溪儿嘴角微微抽搐,谢过老板娘后,继续闲逛。她边走边撇嘴暗自吐槽:巡查就巡查,搞得跟查案似的,还以为又来抓我呢,真是吓死人了!
信步走着,她不知不觉来到了自家的成衣铺前。犹豫片刻,她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店铺,却发现店员们一见她就变了脸色,个个噤若寒蝉。
只有一个胆子大些的店员,颤抖着喊了一声:“小姐。”
这是做甚?为何像她看见鹤凌时那般害怕!林溪儿回想了一下,哦~原来是秋月和夏荷说过,原主以前骄横跋扈,难怪大家如此畏惧。
“你们辛苦了呦!”林溪儿立刻换上一副讨好谄媚的表情,对着众人笑道,那模样,活像吃人之前的假慈悲。
见众人愈发害怕,林溪儿尴尬地收回表情,认真道:“我跟你们说,我是穿越来的,不是以前的我了。不必害怕,我就是来看看店里的情况。”
说完,不等店员们反应,她径直走向货架,打量起店铺的装潢和摆放的各式成衣。
她走到一件衣服前停下,伸手摸了摸,感叹道:“这衣服穿上肯定美炸了!”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丫鬟的介绍声:“小姐,这是烟紫纱罗,轻透如雾,您上手摸摸看,触感绵软。”
林溪儿有些意外:这个丫鬟居然不害怕她了?
丫鬟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坦诚道:“小姐,您今天当真和以前看起来不一样,我信您的话。”
“哪里不一样?”林溪儿心中窃喜,以为是自己的美貌和人格魅力折服了对方——毕竟人都是有磁场的,身上没了骄横跋扈的劲儿,自然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以前您说紫色最丑,只有那些迂腐老古董才爱穿紫色彰显身份。”丫鬟实话实说。
此时,林溪儿头上仿佛飞过三只乌鸦......
她又看了看店里的装修,摸了摸其他衣服的布料。丫鬟说,只要是小姐喜欢的,夫人都吩咐过了,只管带回家去便是。
“不用了不用了。”林溪儿连忙摆手,说完便一溜烟回了家。
回到府中,回想今日的逛街经历,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总体还算尽兴。只是这一趟走下来,着实有些疲累。眼看天色将晚,她却始终未见母亲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
她唤来秋月和夏荷,问道:“母亲今日去哪了?为何不见踪影?”
夏荷答道:“夫人去巡查田产了,说是之前账实不符,顺便看看秧苗长势,预估八月的收成如何。”
夜色渐深,窗外庭院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林溪儿悠闲地躺在锦缎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雕花天花板出神。
自己这小日子真舒坦,不仅不用上班,还锦衣玉食,丫鬟伺候左右。
今天逛街回来时,丫鬟也告知,家里不仅有成衣铺,还有很多店铺以及田产。这妥妥地可以过躺平人生了呀!感谢沈清词给了这样一个家世,比起几品官员的女儿,还不如她这般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在另一个世界与她嬉笑打闹的闺蜜,如今只能出现在梦境里。不知道沈清词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在挂念着她?
次日清晨——
正坐在庭院里的石桌前享用早餐的林溪儿,小厮赶来院子禀报,夫人已经乘马车回来了。
她连忙放下碗筷,穿过蜿蜒的回廊。经过花园、书房、棋院,一路小跑来到正厅。见到母亲坐在太师椅上喝茶歇息,但怎么感觉母亲神色忧心忡忡的。
母亲放下茶杯瞧见她,便抬手唤林溪儿过来:“溪儿,来。”
母亲的声音透出些许疲惫,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吗?她走上前去,蹲在母亲膝前捏腿。
“母亲可是遇见什么事了吗?”林溪儿开门见山问道,手上的动作顺着肌肉紧绷的地方而调整
“溪儿长大了,瞒不过你咯~”母亲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便说出了原因。
原来是京郊的佃户那边出了岔子。前几日连降大雨,佃户们的收成锐减,可庄头却中饱私囊,仍按足额地租催缴,甚至私扣了朝廷发放的赈灾粮。母亲得知后大怒,却又因气急攻心而身体不适,只得先回府歇息,也好冷静思考应对之策。
“母亲,”林溪儿灵机一动,撒娇地停下捏腿的动作,趴在林母膝上,“溪儿最近在庭院里无聊时,偷偷学了些管理账本的知识。这次不如让女儿去试试,也好锻炼锻炼?”
“不可,你一个女孩子去京郊那边,万一有什么意外,母亲都不能第一时间知晓。”母亲摆了摆手拒绝,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林溪儿站起身来,神色认真:“女儿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母亲的羽翼之下。这次就让女儿去历练一番,也好让别家小姐知道,我林溪儿也是有些本事的!”
林溪儿记起丫鬟说她原来性格跋扈,别家小姐不愿与她来往,便拿这个事情当幌子。
母亲凝视着她,恍惚间觉得女儿确实成熟了不少。“好吧,”她终于松口,“我给你调派二十个看家护院的家丁。你且去看看,若是情况不对,立刻赶回来。”
中午吃完午饭便启程去往京郊,佃户们得知主家要来,都十分高兴,知道主家没有放弃她们。可庄头却不以为然,心里盘算着要让这黄毛丫头哪里来哪里滚回去。
“小姐,到了。”马夫停车禀报车内的林溪儿。
林溪儿搭着夏荷的手从容下车,站在众人面前。佃户们聚集在庄头身后,满怀期待地望着她;而庄头则站在人群前面,不屑地打量着她。
“我家小姐来了,该解决的事情都会解决,该处置的人一个也跑不掉!”夏荷上前一步朗声宣告。
“切。”庄头叼着根草冷哼一声,他身后的几个庄户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为首的庄头打哈哈道:“咱们这儿一切都好,能有什么事?小姐不如随我来,好酒好饭招呼着,敢问小姐要玩几日啊?”
想打马虎眼?林溪儿可不吃这一套。
夏荷来之前已在路上被林溪儿特地“培训”过,今天要过上一把“恶女”瘾:“还不快领我们小姐去歇息?杵在这里是想作甚?”
随后林溪儿来到林府在这处建的歇脚处,是一间朴素的竹屋。里面干干净净没有异味,家具也还算齐全——一来不常来,建得太好难免被人惦记;二来佃户们都受着夫人的恩泽,会主动帮忙打扫干净,方便主家来时歇脚。
落坐之后,夏荷站在林溪儿身旁,扭头对庄头大声呵斥:“快把账本呈上!我们来这里,难道是来看你们这群人的吗?”
听母亲说这群庄户中饱私囊,林溪儿定要看看这账本有什么问题。在现代她就干的是财务,不信治不了这群人。
她接过账本,指尖轻轻划过纸面,目光紧随每一笔账目。然而仔细查阅后,却发现账面上并无任何问题。
庄头又嬉皮笑脸地说:“您看,根本没有问题对不对?您也知道管理人很难,保不齐是哪家佃户怀恨在心,故意报复我们这些做事的人。”
“不必在这里花言巧语,没有问题我自然会走。”说完,林溪儿让庄头退下,称要歇息片刻。
待人走远,家丁确认庄头已离开,夏荷小声在林溪儿耳畔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我已让人在我们下马车时,就去探查是否有隐藏的账本。”
“谨慎些,别被发现了。”林溪儿揉了揉太阳穴。原来在来的路上,还有一群家丁伪装起来,并未跟着她同行,而是偷偷潜入了村落。
过了两个时辰,家丁来报,说田地里供奉土地公的地方有些奇怪——林溪儿入村时,就有人鬼鬼祟祟往那边赶。
他们躲在一旁观察,看见那几人仔细检查是否有东西还在原地。待人走后,家丁们挖开土地,果然找到了那本隐藏的真实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