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的实验室，在深夜依旧灯火通明。全息投影屏上旋转着十几个不同版本的“Baymax升级方案”，从流线型装甲到拟人化外观，每一版看起来都比现在那团白色棉花糖更……嗯，更“斯塔克”。
“看这个，碳纳米管编织外壳，平时保持柔软，受击时硬度可达振金的三分之一！”托尼兴奋地指着一个银灰色、带有精致金属纹理的设计，“外观也更酷，对吧？还有这个，稍微调整一下比例，让腿长一点，走起路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做了个摇摇晃晃的手势。
大白安静地站在实验台旁，线条眼睛看着那些旋转的设计图。他的处理器正在快速分析每个方案的技术参数、潜在效能提升以及……与现有形态的偏差度。
“托尼，”布鲁斯·班纳推了推眼镜，谨慎地开口，“这些设计在技术上都很出色。但你是不是……改得太多了点？”
“多？这才叫升级！”托尼划到另一个设计，这个版本更夸张——完全的人形轮廓，面部甚至有模拟表情的发光矩阵。“看这个！我们可以叫他‘维辛格’（白色 巨人）！或者‘治愈者’！比‘大白’听起来厉害多了，不是吗？”
史蒂夫·罗杰斯双臂抱胸，眉头微蹙：“托尼，大白不是你的新战甲。他是个医疗机器人。”
“正是因为他不是战甲，才需要更好的保护！”托尼转身面对众人，表情难得严肃，“想想停机坪上那道口子。如果下次遇到的不是金属碎片，而是能量武器？或者外星生物的酸液？我们的健康顾问需要一个更可靠的‘外壳’。”
娜塔莎斜靠在门口，她的目光从全息影像移到大白身上：“大白，你自己怎么想？”
所有视线集中在那团白色上。
大白向前挪动了一小步，充气材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抬头看着托尼设计的那些人形、装甲化的版本，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白色肚子，又抬起自己短而圆润的手臂。
“这些设计方案将显著提升物理防御能力和能量利用效率，”大白用他平稳的声线开始分析，“预计可提升在危险环境中的持续工作时间百分之三百二十。”
托尼脸上露出“看吧我说得对”的表情。
“但是，”大白继续说，“根据我的创造者滨田正（泰迪）的设计日志第7条：‘医疗护理不仅仅是技术行为，更是情感互动。机器人的外观应首先让患者感到安心、温暖，而非畏惧或疏远。’”
全息屏自动切换——大白似乎连接了系统，调出了一段从未展示过的数据。那是一份简单的设计草图，旁边有手写注释：
【泰迪的设计笔记】
概念：充气机器人。为什么充气？
1. 减轻重量，便于移动和拥抱
2. 柔软触感模仿人类拥抱的舒适度
3. 圆润外形消除威胁感（没有人害怕一团棉花糖）
4. 白色=干净、纯粹、中立（像医护人员制服）
5. 可调节体温：寒冷时提供温暖，发烧时帮助降温
核心：他必须先让人想抱一抱，然后才是别的任何东西。
实验室里安静了几秒。
“泰迪……”大白继续说，声音似乎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人类难以察觉的变化频率，“我的创造者，在测试日志中记录：‘如果小宏摔倒了，大白会扶他起来。如果小宏冷了，大白会温暖他。如果小宏难过了……大白会给他一个拥抱。这就是全部。’”
他转向托尼，线条眼睛似乎在直视对方：“斯塔克先生，您设计的版本都非常高效。但它们看起来……不像一个会拥抱的机器人。”
克林特·巴顿忍不住轻声吹了个口哨：“哇哦。被机器人教育了设计哲学。”
托尼张了张嘴，想反驳，但那些草图上的手写字迹让他愣住了。那不是一个工程师在追求效率最大化，而是一个哥哥在思考“如何创造一个能替我照顾弟弟的东西”。
“还有，”大白补充道，调出了另一个数据，“根据我与复仇者联盟成员及大厦工作人员的743次互动记录分析：当前外形的被主动接触率（包括拍打、拥抱、倚靠等）为百分之九十八。而模拟测试显示，对您设计的‘版本C’（银灰色装甲型），同一群体的主动接触率下降至百分之十七。对‘版本F’（拟人化面部版），由于‘恐怖谷效应’，接触率降至百分之三。”
布鲁斯轻声说：“他在说……如果我们把他变得‘太像武器’或‘太像人但又不是人’，人们就不会再自然地靠近他了。”
“而这会降低我作为健康顾问的效率。”大白总结道，“尤其是在提供情感支持和心理安抚方面。一个让人不敢拥抱的健康顾问，就像没有温度的听诊器——功能完整，但缺失了关键部分。”
托尼沉默地看着那些华丽的设计图，又看看眼前这团简单的白色。他突然想起佩珀曾经说过的话：“托尼，不是所有东西都需要变得更锋利、更快、更强。有时候，柔软才是最难做到的。”
“那防御问题呢？”托尼最终问道，语气已经不那么强硬，“我不能接受你因为材料太脆弱而受损。”
“我的外壳材料可以进行强化，在不改变触感和外观的前提下。”大白回答，“滨田宏（小宏）曾经为我添加碳纤维骨架，但保留了充气外观。我可以承受从三楼坠落和普通子弹的冲击。如果进一步提升，可以在内部增加非牛顿流体层，受到剧烈冲击时变硬，平时保持柔软。”
“等等，小宏是谁？”史蒂夫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名字。
“我的第二位用户，也是滨田正的弟弟。”大白的回答简单直接，“他在悲伤和愤怒时，曾为我添加战斗程序。我同意了，因为那些程序可以帮助我保护他和其他人——这是准则的延伸。但我从未允许他改变我的外观。因为那是泰迪留给我的……礼物。”
最后两个字，大白说得特别轻。
实验室陷入一种复杂的沉默。这个机器人不仅有自己的原则，还有记忆、传承，甚至某种意义上的……“遗产”。
托尼终于长叹一口气，关掉了所有华丽的全息设计图。他走回工作台，调出了大白最初的结构扫描图。
“好吧，大个子。你赢了。”他挠了挠头发，“我们保持棉花糖外观。但是！”
他竖起一根手指：“内部升级必须做。更高效的能源，更强的扫描系统，还有你提到的非牛顿流体层——那想法不错，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另外，我要给你添加一个紧急协议：当你检测到无法避免的高危攻击时，可以临时在体表生成一层能量护盾。但必须是透明的，不影响外观。”
大白歪了歪头，似乎在评估这些修改。
“这不会让我看起来更具威胁性吗？”
“只有在你要被砸扁的时候才会启动，而且就像隐形的安全气囊。”托尼坚持，“这是我的底线，健康顾问先生。你要保护别人，也得让我能保护你。”
大白处理器运行了几秒。
“如果护盾确实是透明且仅在检测到无法规避的致命威胁时激活……那么该修改符合我的核心准则。我同意。”
托尼露出笑容，这次是真心的：“好！那我们开始设计‘更坚韧的棉花糖’计划。不过首先……”
他举起拳头。
大白也举起圆手，碰拳，然后张开手掌。
“吧啦啦啦……谢谢您尊重泰迪的设计，托尼。”
“嘿，我只是认识到了一点，”托尼一边开始画新的内部结构图，一边嘟囔，“有时候最温暖的设计，就是看起来最容易被拥抱的设计。虽然我还是觉得加个金色条纹可能会更帅……”
“不建议添加。”大白平静地说，“金色可能引发某些患者的金属过敏反应，且不符合医疗环境的色彩规范。”
娜塔莎轻笑一声，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我觉得他不需要我们保护，队长。他能处理好自己——和托尼。”
几天后，当升级完成的大白第一次“醒来”时，他看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同样柔软的白色外壳，同样圆滚滚的肚子，同样的线条眼睛。但当他轻轻拥抱来实验室查看的布鲁斯时，班纳博士眨了眨眼。
“你的体温……调节更精准了。而且抱起来好像……更结实了？但还是很软。”
“内部结构已优化，非牛顿流体层已安装。我的拥抱力度控制误差减少了百分之七十。”大白回答，“另外，我现在可以持续保持适宜拥抱的温度长达七十二小时。”
克林特刚好走进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吐槽：“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一个超长续航的加热抱枕兼外科医生？这一定是神盾局装备部梦寐以求的多功能设备。”
“我是健康顾问。”大白认真地纠正，然后转向克林特，“巴顿先生，您的右肩旧伤有复发迹象，建议进行理疗。我可以提供热敷和精准按摩。”
“……好吧，健康顾问先生。”克林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嘴角带笑，“你说了算。”
托尼看着大白在实验室里温和但坚定地执行着他的健康管理职责，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宇宙并不需要另一个酷炫的装甲机器人。它需要的，也许正是一团固执地保持柔软、坚持用拥抱而非枪炮来治愈世界的白色棉花糖。
而大白，在记忆库中，为这次升级新建了一个备注：
【系统升级记录】
外观：保持不变（泰迪的设计）
核心协议：未修改
拥抱功能：优化完成
新增：更好地保护自己，以便更好地保护他人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