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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作者:暖橘晴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愿椿并未因一番话而感到宽心,还想出言再劝江父却无意多谈,“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情爹爹便不用专程回府告知你了。”


    “过几日有场宫宴,你随爹爹同去。”


    江愿椿不觉意外,面上装作不知情:“是为新科进士所设?今年似乎早了些。”


    “难怪陛下今年大办,特旨强调与民同乐。不止各部官员尽数到场,连带着家眷同行。这位素来不喜欢热闹,今年破例,引得朝臣猜测纷纷。”江淮说着,刮了刮江愿椿的鼻尖,“小树苗可是知晓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撒谎的小孩子可是要尿炕的。”


    “父亲说笑了,女儿回到临安不过数日,怎会知道朝堂时事?若真知晓,又何必特意前来向父亲请教大皇子一事?不过近是来唯有春闱一桩大事,得以猜测罢了。”


    江父并非刨根问底的人,“即不想说便不说。想做什么就去做,爹爹一时半会还倒不了台。”


    “是吗?”江愿椿淡淡反问。江父不闪不避,又因自赞而臊得慌,憨厚一笑道:“当然。皇子说穿了也是孩子,那便是晚辈,见了我也是该敬该尊的。”


    江父生得五大三粗,衣领随意敞开,谈吐间即夹杂着市井粗话,又夹着官场文绉,显得不伦不类。


    皇子敬重臣子?此番话任谁听了都属大逆不道。他说得随意轻佻,又偏偏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眼神里沉静一片,他真是如此想。


    “那为何要女儿回来?为何要兄长们回来?我记得父亲说过凡是在临安的人终不得善终。”


    “陛下心思深沉,做臣子的自然要送上软肋。你们离家多年,各有成就,陛下是江家羽翼丰满,心生猜疑,再难掌控。”


    忌惮下是几分本能带来的恐惧,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来源于江父对天子脾性的深知。


    见状江愿椿心绪繁杂,终归是沉默下来,即不说也不问。江父比她看得更为透彻,否则也不会让皇子争相拉拢,又得圣心垂青,从一个庄稼汉到如今地位。


    江父的心全部用在对付朝堂事上,这会迟钝得很,看不到自己女儿的忧虑,觉得她脸上的笑意真情实感。


    “所以别怨你娘,姑娘家到底比不上你两位哥哥活得自在。阿玉张罗寻婿也是为了你好。咱家又不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论嫁到谁家,你也是爹爹的女儿,继续住在江府又有何不可?”


    “女儿自然是不会错怪母亲好意。”


    “那什么要日日争吵,母女生分离心……”


    不待江父说完,江愿椿开口打断,“那愿桦呢?你们可曾为她想过?若没有,当初就不该让她来到世上。”


    江愿椿心不断往下沉,冷笑出声,口不择言,“哦,我倒是忘了,你们是盼望着她。日日想着念着多个女儿出来。”她刻意咬重“盼望”二字,嘴角讥诮怎么也落不下去,像根刺扎在心中。


    “你怪我们将你送出府?旁的你随你怨恨,但单单这件事情你不可以!你是阿玉的亲生女儿,我们为人父母,替你着想有什么错?”


    “愿桦也是您的女儿,但就因为生母不是我娘,爹爹就如此偏心吗?”江愿椿渐渐冷静下来,怔怔望着颤抖的手,无力地握拳垂下,不过情绪翻涌,就令她气息不稳。


    她低声喃喃:“我只怪我体弱,没能直接……”话截然而止。


    江父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狠话到嘴边成了长叹一声,“怨便怨吧。你既然能再给爹爹机会,又为什么不愿意试着原谅你娘?她身上的担子是最重的一个,也是最爱你的一个。”


    “女儿知道了。”江愿椿起身行礼鞠躬道。


    江父知她不想多谈,也不继续说下去,摆手道:“爹爹还没有忙完,就不送你回去,门口两孩子,如果你想送便让他们送,不愿意就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宴会那日,我会派马车回去接你,一同入宫。”


    “是。”


    江愿椿走出锻造房,一眼便望见了不远处的少年。他抱臂靠墙,双眼阖上,嘴边常见的羞涩笑容一并隐去。


    杨怀渡不笑时的确有一股唬人的架势,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的冷与江愿椿的不同,她是疏离淡漠,透着矜贵劲让人瞧便不敢亵渎;而杨怀渡是将自己隔绝世界之外,萦绕着孤寂,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他似有所感地睁开双眼,睨了过来,无质感的警惕视线穿过夜色朦胧射过来,落在江愿椿身上,反倒让她笑了起来。


    杨怀渡看清来人,眼中警惕霎时间化作欣喜,炸满眼眶,笑脸盈盈,唇边露出的单边虎牙一闪一闪。


    江愿椿婉拒守卫相送,步履从容地缓缓朝巷中走去。她走得不急不满,杨怀渡觉得一步步踩在心头,带着它跳动。


    她逆着月色行来,渐渐远离锻造房的暖橘灯光。身影拉长,面容模糊,独有的气息先一步到来。本该是沁人心脾,反叫他头脑发昏,目光痴迷地缠上了来人。


    她是画中女妖,亦是山间避世修者,轻而易取夺走杨怀渡的三魂七魄。


    “在等我?”


    杨怀渡顺着江愿椿的话呆呆点头。


    “为什么?是想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吗?”


    杨怀渡痴痴傻傻地看着江愿椿的每个动作,看着她靠近,接过她递来的食盒,恍若初醒地摇头,结结巴巴的否认。


    “不、不是,我没有。”


    “那你是为了什么?”


    杨怀渡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在黑色长发里缠绕的手指,白与黑对比强烈,抬眼跌进玩味逗乐的眼神,他不堪地、慌乱地移开目光。


    他喉结滚动,磕磕绊绊没能说出完整句子,手忙脚乱在身上摸索,半晌掏出来个丝绸小包裹,双手捧着送到江愿椿面前。


    “红糖块,里面加了桂花和枸杞,不甜的,你尝尝。”


    江愿椿不明所以,杨怀渡在她审视的目光下越发局促,再一次开口道:“不腻的,养胃。”


    江愿椿还是动了,接过小包解开绳结,在糖块间拨拣,问道:“不要泡水吗?”


    “都可以的,江姑娘。”


    她将糖块掰碎,粘了碎渣送入口中,温热口腔将其融入,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开,转瞬即逝,确实不黏腻。


    “不错。”


    原本喉间发紧,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的杨怀渡肩膀一松,咧出个傻乎乎的笑,“江姑娘喜欢就好。”


    他不知道红糖块并无养胃的功效,反而会催生出恶心感,即便化水服下,起效的不过是温水。


    江愿椿对此清楚不过,但她没有说。


    原因是什么?或许是歪打正着,亦或者是心理作用,腹中不适缓解几分,但无论细究起来的原因是什么,总归她是收下了。


    “话本上像江姑娘这样的人,总是有胃病,类似一些霸道总裁之类的,需要人精细照养,然后逐渐习惯对方存在,等哪天小白花突然消失,又追悔莫及……”


    杨怀渡说着说着小声变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了耳朵,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温水煮青蛙,呃,我,对了,其实江姑娘很忙吧,肯定没有按时吃饭,胃肯定不舒服,所以我是猜着弄的。”


    “不,不,我没有打探或者跟踪江姑娘的意思。”杨怀渡住了嘴,恼怒显而易见。


    他出糗的窘态压制住了心头烦闷,被取乐后愉快充斥在口腔,从嘴边溢出笑声。


    不过江愿椿迅速收敛起外露情绪,轻飘飘地将话题掀过,“聚福书肆的背后是大皇子。”


    杨怀渡眉头一皱,但不觉得意外:“还真是他。安顺少尹是大皇子的妻兄。”见江愿椿茫然,解释道:“江姑娘不常在临安,有所不知。年初围猎大皇子奉旨回京伴驾,期间结识了太医之女,不久后与其成婚,她便是安顺少尹的妹妹。”


    杨怀渡似知道江愿椿所想道:“陛下自然忌惮大皇子,所以围猎当天正好遇刺,大皇子为护驾身负重伤,但因为成年不便,陛下特准暂居太医府疗伤,不然不会认识太医之女。”


    “是吗?”江愿椿反问,杨怀渡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道:“江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江愿椿耸肩,神色疏懒,“不着急,我想宴席那日,自会分晓。”她眼波流转,落在杨怀渡身上,嗓音说不出的低沉、沙哑,“杨公子可准备周全,别让搭起的戏台无用武之处。”


    杨怀渡当即弯腰作揖,郑重无比道:“定不会辜负江姑娘。”


    我有罪,即消失好几天还不够三千字,因为很烦啦,自从参加葬礼以后老是睡不好,浑身提不起劲来[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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