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吧。”傅知伦笑笑。
被打了四次胎可不命硬?
傅知伦在这双腿上慢慢推拿按,动作时而柔缓时而急重,被伺候的那位很是舒服。
“生下我没多久,家里好像出了点事,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总之自我有记忆前,我都是保姆带大的。我姐接手公司后,她就东西半球来回飞,偶尔我爸妈回来。”
纪长凌头回听他讲小时候的事。他们的出生不同,但成长过程相似,童年同样缺少家里人的关心。
不过他觉得,傅知伦被养得很好。他之前说在姐姐的拳头下长大,而这些拳头塑造了勇敢正直,善良体贴的,已然成年的少年。
他的父母没有在他成长道路上经常出现,哪怕偶尔回国,他们依旧能教给傅知伦许多道理。这些是潜移默化的,纪长凌上次和他们一家人吃饭时就体会到了。
“你觉得你幸福吗?”纪长凌问。
“我觉得每个阶段对幸福的要求不一样,”傅知伦神色认真,“我现在就很幸福。”
“但是毕业之后,就不好说了。”
我也是。纪长凌说。
“珍惜每分每秒吧。”
“哎,”纪长凌翻身爬起来坐到床上,“你给我讲了你的故事,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说我的。”
“洗耳恭听。”
“我初中跟人打过架。”纪长凌有些不好意思。
“你?”傅知伦一脸不信,“文邹邹的,折一下就断,跑一下就喘,动一下就累,跟人打架?”
纪长凌不满地啧他一声,朝他砸去一只枕头,傅知伦双手举起投降他才罢休。
“初一的时候有人故意撕我作业,说我成绩不好假努力,骂的特难听——我以前成绩不好这个你知道的,我和你说过。当时我可能叛逆期吧,薅住他的头发就往桌上一摁。”
“没记错的话,当时老师还没走,我桌上书全掉地上了。”
看着傅知伦露出惊讶的表情,纪长凌满意地接下去:“我没下重手,他脸上的伤还没我被撕烂的作业纸大,等同于零。后来他就没惹过我了。”
“老师怎么说?”
“哦我想想,”纪长凌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扫过公共区?我当时被罚了一个月,我靠,大冬天的,天天早起,累麻了。还好那人也被罚了,不然我不服气。”
傅知伦大笑:“让你冬天早起的确是为难你了。”
“可不是吗。”纪长凌撇嘴,继续说,“也是这时候,我师父师母搬到我家旁边。”
“之前跟你说陈旼惠在学习上帮了我很多,其实我现在想想,他们应该功劳更大。那个时候他们刚退休,孩子在国外,知道邻居是个小孩儿,每周末我回家后他们就监督我写作业。”
傅知伦啧啧道:”985教授从小教你数学,多少人梦都不敢梦。”
纪长凌有些不好意思:“师母教英语的,但我英语不好。”
这个真没办法,有些事情就是天生的。数学好跟英语差并不冲突。
“师傅还教我下围棋,跟我讲很多大学的事情,好多好多,不过最常讲的就是他和师母的恋爱小故事。”
“这倒和我爸妈有点像?”傅知伦失笑。
“你这么说,的确啊,”纪长凌回忆那天的场景,“感情都很好呢。”
“初二我的成绩就像坐了火箭,一飞冲天。”
“到世界各地~“傅知伦突然唱起来。
纪长凌无语地踹他一脚,脚腕却被大手握住,他发怔片刻,这个画面实在太犯规了。
腕上力气不重,纪长凌轻松地挣脱开。
“不说了困了困了,好累,”他心里慌得一匹,表面依旧稳如老狗,某些方面来说纪长凌堪称演技精湛,“睡觉吧。”
纪长凌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背过身。
“记得关灯。”将自己精湛的演技贯彻到底。
傅知伦没有说话,利落地关灯睡觉。
纪长凌在被窝里闷得脸通红。对,闷的。
“晚安。”他闷闷开口。
“晚安。”傅知伦很快回复。
灵隐寺有着装要求,纪长凌穿红t,白色工装裤,脚踏运动鞋。
傅知伦同样套了件红t,款式设计都不同,但纪长凌心里很开心。
司机把他们送到地方,说自己就在附近,随时电话。
按照攻略,他们先去了附近商店二楼,找到一家奶茶店,买了俩葫芦。
金葫芦表层挂着圆形珠串,自然光下五彩斑斓,下面还有五个颜色图案各异的圆形挂坠,中间垂钓的元宝样装饰刻着繁体字,瓶里装着姜水。
“四十八……”纪长凌心痛地喝了一口,“四十八的姜水……”
傅知伦喝完表情和他一样难看。
很快在他看到路旁商铺里八十八点八的同款吊坠,瞬间就不心痛了。买吊坠还送喝的!赚!
两人在黄墙黑字的咫尺西天下拍了照便入寺。这一趟纪长凌不仅求学业,还有自己的私心。
学业有成。
身体健康。
逢凶化吉。
观音相下,纪长凌双手合十。
如果他也喜欢我,请您让我们共赴白头。
出寺后,纪长凌觉得这一趟至此已经值了。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问对方求的什么。愿望不能说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是傅知伦带头,纪长凌随其后。
省博物馆他们花了整整四个小时,纪长凌差点死在门口。青山湖也去了,差点被鹿创飞。水上巴士坐了两次,依旧不过瘾。每天晚上他们就在西湖附近逛,走前达成成就——西湖徒步一圈。
去京城前一晚,宋玉慈再次邀他们吃饭。这一回不在楼外楼,而是他的的上千平别墅里。
饭桌上纪长凌收到宋玉慈给他的一个黑色木匣子,刚准备打开就被制止。
“现在先不要打开。”宋玉次说。
“那我该什么时候打开?”纪长凌问。
“该打开的时候,你自然会打开。”
纪长凌不明所以,但照听。他看了傅知伦一眼,这人却是盯着舅舅,目光复杂。
饭后,纪长凌说要借用洗手间。傅知伦来探亲戚,总得给舅甥俩单独相处一会。
出来后纪长凌见傅知伦的表情十分复杂,但凭他对傅知伦的了解,这好像是开心,并且像……哭过?
他没有问,万一是人家家里事。
目前他好像还没有这个资格。
车上,纪长凌望着窗外出神。膝上陡然一重,他低头,正对傅知伦侧颜。
“给我躺会,有点累。”傅知伦小声说。
纪长凌眉头轻皱,看来刚在舅舅家里知道了什么不太舒心的事情。他犹豫片刻,最终把手搭到傅知伦的左肩,哄小孩儿似的规律慢拍。
傅知伦闭上双眼,很上去很是受用。
一路沉默。
纪文德催得紧,他们一早就要去赶飞机,中午便落地京城。
小罗见到纪长凌眼神亮了一瞬,立刻接过行李箱,但看到身后跟着的傅知伦却开始犹豫起来。
“这……纪老师没说还有一位,这是你的朋友?”小罗吞吞吐吐。
“嗯,一起来玩的,”纪长凌打量他一眼,又把行李箱抢回来,“不带他走,我也不走。”
小罗喉结一滚,最终带着他们一块上车。
纪文德给他打了电话。
纪长凌按下免提:“有什么吩咐?晕机了,我现在特别想睡觉。”
他特意离手机很远,让纪文德知道他开了免提。
手机安静片刻,最终发出一声轻叹。
“小罗,先送他们回酒店。”纪文德声音低沉。
“好的,纪老师。”
小罗打转方向盘,在红绿灯路口掉头。
纪长凌真不知道纪文德喊他来这儿做什么,他老子可不是那种想儿子了把儿子摇来增进感情的人。
之前见岑海珊,过年那两次还能理解,这一回纪长凌是真不懂了。
酒店附近有家饺子馆,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纪长凌饿的肚子响,询问傅知伦的意见后便进去了。饺子很快上。
“叔叔找你有事的话,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傅知伦轻声说。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纪长凌皱眉,把餐盘里的饺子扒拉成两瓣,露出里面的肉馅,“无非是和我未来继母,还有岑舟吃个饭见个面。”
傅知伦点点头,随后又担心地开口:“会不会有别的事?他给你打电话时语气很急的样子。”
纪长凌知道他说的电话是和路泽柏曦吃完饭那晚,回家路上那一通。
等等……
如果关于他母亲。
纪长凌没注意到傅知伦期待又窃喜的眼神,突然一拍桌子:“我等下就去见他,你说得对,应该是有事的。”
傅知伦:……
“好,那我在酒店等你。”
纪长凌总觉得这对话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怪。总之他给纪文德打了电话,小罗就在附近没走,很快来接他。
约莫二十分钟车程,纪长凌站在一家写字楼下。小罗把他带进去,给他指了一间咖啡馆的位置。
纪文德正在里面慢条斯理地喝咖啡。
“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能理解。”纪文德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翻着什么东西,手上还端着咖啡杯,杯口雾气腾腾。
“……”纪长凌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要跟我讲我妈妈的事?”
纪文德喝咖啡的动作一滞。
伦子:不喜欢被捏脚腕
凌子:我靠刺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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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再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