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相似的选择，在高三毕业后，江柚就做过一次。
她的高考分数不高不低，按照她内心的想法，她也想报申城的学校，这样，会离净舒更近，周末时常能见面。
但是……最后，江柚还是留在了本省读书。
两地相距遥远，本科期间，两人寒暑假见面的时间多一些，在学期内，几乎见不到面。
而寒暑假闻净舒也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回来的时间很少很少。
在这以前，同校同班的两人几乎每天有十几个小时能见到彼此，有时候晚上甚至会在同一张床上睡觉，24小时都黏在一起。
江柚很不适应。哪怕到了几年后的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适应了。
她看向闻净舒。
江柚忽然伸出手，取下了闻净舒的镜框。
这个动作让闻净舒的容颜全然展露出来，她左眼尾处长了一颗泪痣，小小的，戴着眼镜的时候，很难被看见。
闻净舒眼前视线模糊了些，但还好两人离得近，她还是能把江柚看清晰，她疑惑：“嗯？”
江柚瞧着她的泪痣，“你不太哭的。”
她很少见净舒落泪。净舒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学习好，情绪稳定，书卷气息浓郁。
长得还很美。
江柚见过博物馆里展出的白瓷，清透，细腻，薄到脆弱。
和净舒很像，又不太像。
十八岁时，江柚见过闻净舒哭泣。
哪怕掉眼泪，也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只是眼泪从眼眶坠出，顺着脸颊落下时，染湿了她的泪痣。
那一瞬间，净舒很脆弱。就像白瓷，易碎。
江柚放下眼镜，手指轻抚闻净舒的脸颊，指腹蹭着她的泪痣。
那一次，净舒哭泣，就是因为她没有去申城。
她已经背弃过她们的约定，伤害过净舒一次了。
“……柚柚？”
闻净舒的声音小了些，带着不知名的紧张。
江柚回过神来，迅速将手收回，随后发觉净舒白瓷的脸颊上有了红晕。
就像白云被红霞染色般，那么美。
她也无端紧张起来，说不出话，磕磕绊绊才说出：“热空调太闷了，都给你脸热红了，我先关掉吧！”
说罢，江柚就站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
找到之后，抬头，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开空调。
现在才入秋，哪里就到了开空调的季节呢。
江柚默默将空调遥控器放下，走到窗前，稍微推开了一点窗，透透风。
她重新坐到饭桌前，“我们快吃，等会冷掉了。”
闻净舒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颔首，“好。”
两人解决了这顿晚饭，先坐在沙发上消食。
沙发是单人的，比较小，两人同坐，就会挤在一起。
但她们都不介意。
江柚拿出手机，已经收到了几条同事发来的信息，她不想再看。
幸好当初弄了一个工作用的微信。现在不用因为要看私人信息就误看到那些工作上的事。
江柚先点开购票软件，打算找找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她确认道：“净舒，这一周你都会陪着我吗？”
全部的时间都给她吗？
“会的。”闻净舒就在她身侧，肩膀挨着她。
江柚高兴地蹭了蹭她脸，又继续看起电影票。
最近不是什么小长假档期，电影上映的少，找来找去，也就两三部爱情电影。
爱情电影一向拍的烂。
江柚退出软件。她拿着手机，沉默了几秒。
她的安静很快就被闻净舒注意到。
“怎么了。”闻净舒问她，“没找到合适的吗？”
江柚侧头看她，眼圈微红。
她确实比闻净舒爱哭一些，但也没有到很经常的程度，在别人面前也不会哭，就在闻净舒面前容易忍受不住。
“你申请了提前毕业，之前都没有和我说过。”江柚听到后就一直想问。
她当时按耐了下来，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很委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了，闻净舒，你怎么能这样。”
她叫了她全名，表示自己的态度。
近乎分离的六年，让江柚心里的安全感降低了很多很多。
她不再无条件认为闻净舒就该跟她好，哪怕她始终将闻净舒放在第一位，她也不敢奢望闻净舒同样对她如此。
今天闻净舒那番话让她很惊喜。净舒没有忘记她们曾经说过的话，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的惶恐。
再次拒绝净舒的自己，还会被她视为好朋友吗？
或者说……她还值得被净舒当成好朋友吗？
江柚的发难，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还有，你不继续深造了吗？”江柚记得，“你以前想过要读博的。”
闻净舒摇摇头，她察觉到了江柚的心情不太好，她伸出手，握住江柚手腕，“那是很早以前了，我这个专业读博的意义不大。”
“学制是三年，但两年已经够了，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想早点进入职场。”她很认真地解释，“柚柚，我想把事情都做好，再和你说。”
她不想事情还未落地时就贸然提出来。万一最后没成功，这不是会让江柚白白去思索了吗。
“那你今天来接我，看到我的时候，并不是我的下班时间，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江柚这句话就不讲理了。她知道闻净舒是体贴地等她自己说出来。
没有安全感的人迫切想要从对方身上索取到包容与关注。
闻净舒将她抱进怀里，“……别怕，我在这呢。”
“没关系，没关系。”她在江柚耳边轻声安抚，“我想让你去申城，是因为申城现在更适合我，这是我的自私考虑。柚柚，就算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会回来找你的。”
闻净舒早就想好了各种情况的应对方式。
最好的发展是江柚同意跟她去申城，但……她自己也考量过，可能性也许不高。
对于江柚来说，母亲太过重要。哪怕母亲不准她追寻梦想，不看好她的天赋，她也无法狠下心远离病弱的母亲。
如果江柚再次拒绝了她。闻净舒会再做计划，花费数年时间，积累金钱与渠道，再回来，让江柚过上想要的生活。
只是……
闻净舒闭上眼睛，将江柚抱得更紧。
时间真的够用吗？
她想起这次回老家，见到江姨时，对方的试探。
“净舒你知道小柚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的话，也得抓紧找人介绍了，都快二十五了，到结婚的年纪了，再晚点不好找。”
闻净舒也会害怕担忧，如果江柚真的结婚，她该怎么办？
两人都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没有发觉彼此都在难过。
【叮！】
【攻略系统绑定完成！】
【宿主：闻净舒。攻略目标：江柚。】
【检测任务目标好感度——】
【惊！攻略对象江柚好感度为100/100！任务已完成！】
【系统009申请程序报错。】
一连串声音传入闻净舒耳里，她微微皱眉，看向那悬浮在空中的字幕。
当她的注意力投射过去后，字幕进行了注解。
【好感度上限为100，已达成成就，绝无仅有的爱。】
闻净舒定睛在那行字上。
【接收到主系统回馈，并无错误。】
【……真是奇怪，好感度已经满了，该怎么指引宿主攻略目标呢？】
机械声透出了几分疑惑。
“净舒。”江柚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谢谢你一直考虑着我。”
她的心情很矛盾。她一面欣喜于净舒的言语，一面又陷入更深的自责。
她真的值得净舒对她这么好吗？
“你不用想着回来。”江柚忍了忍鼻酸，尽量客观冷静地说话，“申城这样的地方才适合你发展，朋友之间也不是……非得要待在一起。”
她说着，心里又发闷酸胀起来，她面上露出笑容，“我们两，哪怕分离很远，也会惦记着对方的，对吧。”
“而且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我想你了，我就坐飞机去见你，要不了几个小时。”
闻净舒看向她，“……再说吧，柚柚，我想写写论文。”
她从沙发上下来，找到自己带过来的电脑包，将笔电拿出来。
公寓太小没有书桌。
“我把饭桌擦一擦。”江柚拿来毛巾，心里觉得委屈了闻净舒，她认真仔细地将小桌子擦拭干净，又拿来纸巾擦干，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油污痕迹。
“你在这学习，我不打扰你了。”
江柚走进厨房洗碗，隔着玻璃门窗，她模糊看见闻净舒端坐在小桌子前，她重新戴上了眼镜，手上敲起了键盘，认真专注。
江柚出神地望了许久，才重新做起手上的事情。
净舒没有回应她说的话。是……生气了吗？
那不然呢。她自嘲一笑。
心里难过到不行。忍了忍，还是有一滴眼泪砸进了洗碗池里，融汇进了带着泡沫的水渍之中，再被清水冲走。
了无痕迹。
江柚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后，将自己脸颊擦拭干净，免得让净舒看出她的不对。
这般做完，她才轻手轻脚从厨房出来，不想打扰到在认真写论文的闻净舒。
不过，闻净舒像是一直在关注着她一样，几乎是她出来的一瞬间，就抬头望向她，温柔笑了笑，“柚柚。”
她的心情好像忽然好起来了。江柚察觉到净舒现在很高兴。特别高兴的那种，眼睛都弯起来了。
她有些疑惑。心里又酸不拉几的。是谁让净舒高兴起来了，是她在申城的朋友吗？
是她不了解没有接触过的那些过往吗？
江柚心里介意的要死，但还是为净舒好起来的心情松了口气，她也笑了笑，“怎么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机械电子音。
【任务目标已出现，攻略任务正式开启。】
【新手任务之一。】
【请宿主与攻略目标江柚同床共枕一晚，任务时限十二小时之内。】
【任务成功，奖励抽奖一次。任务失败，倒霉一天。】
……？
江柚纳闷，什么鬼动静？
净舒你个小黑芝麻汤圆[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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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电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