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原本梳理整洁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幽怨的看着方云深,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摸了摸。
“你这,这怎么弄的。”方云深一把将他的手扯了过来。
“你不会是。”
看着这小子像是改了性似的,对自己又是关心又是在意,顺势靠在一边看着他,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
察觉对方的神情不算清明,轻咳一声把他的手扔了回去,故意逗他诶呦了一句,那人还真是不经吓唬,差点又扑回来。
“哈哈哈哈,云深君要是关心我,可以直接说,要是别的,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想要什么了。”
“你再胡言乱语。”
“怎么,还要打我不成,云深君,我可是把你从那么远背进来的,你好重的,下次昏迷前能不能说一声,都吓死我了,我都以为你躺在那儿,是死了...”语气中的哀怨更像是撒娇一般。
方云深听着他的话,不自觉眼神往下瞟,地上的血迹,究竟是怎么来的,隐约昏迷之际好像看到他与别人争执。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轻淡一句“没事,小问题。”
“你为什么要割腕,你的血对我没用。”
“噗,你真以为我用什么邪门歪道拿血喂你啊,那话本子里的都是心头血,我就一个割腕血,哪能好用吗?”柳星晓调侃他,穿上鞋子走到他面前,殊不知自己的头发还缠在一起。
“你真喂我你的血了?”我摸了摸嘴边,没有什么血渍,嘴里也没有什么腥味,看着他捧腹大笑,定又是在戏弄我,生气之余离开他房间顺势还关上他的门,把他关在里面。
“哈哈哈哈,云深君,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嗯?”柳星晓走到他面前侧侧头逗他,那人根本不买账。
“我没喂血给你,就是内力气淤,放点血缓和。”
“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从不骗你,我的血可没有那么有用。”
“这里是哪儿,我没听到你说名字就晕倒了。”
“嗯,归属于永安的地方,俗名叫女城。”
“女城。”方云深重复了一遍,看向他发髻伸手理好,对上他的神情,嬉皮笑脸的,侧身打开窗户,看向外面,月明星稀树影映射洒在地面,挨家挨户门口所挂的红灯笼甚是诡异,房顶似有踩踏声音,野猫所叫,打更的人已经开始巡街走巷。
“诶诶诶,什么意思,我有钱,真有钱。”
“有钱也不让你住,出去,往前二十里,就是长安了,快,现在走天明还来得及。”
门外吵嚷的声音,两人一同打开门看,只见楼下有一男子正与女店主争执,与其说是争执,还不如说是女店主单方面碾压要将人赶出去。
“诶,你不说这里没有男子我住在这里不方便嘛”
方云深向下看,那个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红衣,黑发,头戴金冠,手持檀木所制珠串,薄唇丹凤眼。
身上看起来最值钱的就是他腰间的玉佩,刻得什么就看不太清,手里还拿着话本子似的玩意儿,言语间书生意气。
想过当初自己入了那诡楼也是第一次遇见柳星晓,如今身边人仍在,却还有伴自己纵横天下之意,怕是有生之年甩不掉了,抬手想要挽留时,正逢和他对视。
那人远远的跟上面的两人打招呼,女老板看到两人都出来,不自觉有些尴尬,掩饰不过便直接轰人。
“他们的钱,我收,你的,我不收,我开的店,我说的算。”
“诶,女店主,你别这样嘛。”
转瞬之间,人已经被推出了门外,柳星晓早就回屋内喝茶,拿着方云深的口袋,看人还在外面怎么也叫不进来,整个口袋倒在桌子上,零零散散落下来很多。
扯扯自己手里仅仅有一巴掌的破布袋子,怎么塞得进半个床的这么多东西的,这什么玩意儿,从里看去,甚至还有一个破洞,稀奇。
一堆在柳星晓看来的破烂里找到那一包茶,倒在茶壶里,门口那人还在看戏,顺脚将皮团踢出去撞到他脚踝,这才回头。
“怎的这么喜欢他,请他进来同住多好。”
一遇到醒梦中人,方云深闪身到门口,拉住那个男子,向女店主示意,好说歹说才将人留了下来。
一山不容二虎,柳星晓看着他那眼神仿佛都要将他生吞活剥了,方云深绕过他拿茶壶,被按住不让,拍开他的手,要不是看在是他的茶叶的份上,才不让这个小崽子喝呢。
那男子连忙双手接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方云深,轻饮了一口才缓缓道来自己的身份。
“我名溪舟,江淮林氏,承蒙二位关照,我这般流落多是无奈之举,我的钱让人偷了去了,这身无分文的,唯有家传玉佩,万不可典当了,多劳烦二位收留。”
柳星晓看他分明长了一副小人模样,尖嘴猴腮,秃顶,瘦骨嶙峋,装模作样,丑态百出,毫无廉耻,纠缠不休,的坏蛋,为何方云深见他就和见了亲爹似的,有什么好聊的,哼。
“这位仁兄为何这般看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污渍?”林溪舟摸了摸脸,顺过眼神,直愣愣盯着的柳星晓闻此话动都未动,轻哼之间皆是不爽没转过脸不看他了。
假模假样的跟空气碰了碰杯,林溪舟看他这样,有意询问我,只罢摇摇头,给他杯中又添了些水。
“他总是如此,习惯便好了。”
“啊,是这样啊,还没问阁下尊称。”
“我名方云深,他。”柳星晓无意理会这俩道谋相同之人的舒谈阔论,即一心观赏门外夜景。
这月亮可真月亮。
“他命柳星晓。”
听到二人的名字,林溪舟愣了一瞬,便酣然一笑,举了举杯,等伙食上来,有小酒酌情之意。
柳星晓是越看他越不顺眼,一杯接着一杯喝,见此,方云深伸手阻拦,摇头示意他别再喝了。
“我花的你的银子,你不情愿请我喝酒?”
碍着他手腕的指腹微缩,这人分明就是在找茬,自己的那点钱哪买的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还不是他塞进自己口袋里装作是我的而已。
“你刚受了伤,不便多饮酒。”
“你没受伤?你们兰溪什么时候还允许喝酒了,我看你就是愿意陪他,不愿意让我尽兴而已。”
“尽兴,喝茶也可以。”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又按着他手腕塞进刚自己喝茶的瓷杯,“请星晓喝茶。”方云深哄人的戏码还算可以,就是这谄媚的笑有点过,茶液轻点杯中似酒这却喝起来比那烈酒更醉人之意。
扶着额头侧看两人谈论,虽听不懂,但心中自然觉得方云深说的都是对的,就连这花生都香上几分。
“他这是睡着了?”
“嗯,我在他杯中加了有助睡眠的药粉,有些苦涩,便只能掺加进茶水中,若他多有冒犯,还林兄望海涵。”
林溪舟原本就是投宿于此,又蹭了一顿饭,被方云深捧得无地自容,连忙上前将人扶正。
“您啊,折煞我了,今日是多亏云深兄,我才喂落的食不果腹,流落街头之举,也罢只有一言想问。”
“所谓何事?”
“你二人...”
从窗射进一暗器,从二人之间袭过,插在门上,柳星晓瞬间起身去追,跳窗而出,又飞身房顶,两人相逐愈来愈远。
方云深拔下飞镖,拾起那纸条,上面寥寥草草写了几个字。
快速离开,必死无疑。
几秒种后那张纸自燃,化为灰烬飘向空中,这是告诫还是警示,总觉得这里并非这么简单。
“你把我引来这儿,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柳星晓追着他拐入深巷之中,那人观瞻前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将他堵死在这里,跑怕是跑不了了。
那人妖化,头上长出耳朵,身后更是显露出尾巴来,尖锐的爪子,叫嚣着拼死一博。
“这样的废物还是交给你吧,我没兴趣了。”
一人背身,刚想要走,那妖人就从后袭击过去,还未等沾染半分就被一黑衣人从角落里瞬出击倒,在地面摩擦了几米后才停在他脚上。
“你看吧,还不如正面攻击呢,打我,你可还能有些险胜的几率。”
平地飞起,从上攻击柳星晓,刚要击到时,瞬间消失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摔到地面上,惨叫,故做可怜的哀叹了几声。
“死了没?”身后传来声音。
“还差点,再跳的高点可能落个毁容什么的。”
“我还以为你死了,走了,没好戏看了,那刺杀的就是个废物。”
黑夜里两人的身影淡去,理了理衣襟,踢了踢地上还在装作疼痛蜷缩的人,下一秒被抱上鞋子,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不爽。
“你是作死。”
变为金瞳将他震开,撞到一边木台上,步步逼近。
“柳星晓,怎么样,你受伤没有。”见到远处跑过来的方云深,下一秒身上就多了几个抓伤渗血的痕迹,原本还耀武扬威的人,瞬间变得虚弱无力,扶着一边墙壁,看着像是打了一场恶战。
地上的妖人呜呜的叫着,一副猫的模样,应当是妖猫而已,从口袋中掏出捆仙绳递给林溪舟让他帮忙将他绑起来,自己先查看了柳星晓的伤势。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能伤成这个样子?”
“我,就是很厉害。”在方云深看起来,他就是在逞强而已。
“你不也是妖,怎么还打不过他了。”
趴在他的背上虚弱无力似的说着“我当然打的过他,让了他三招。”
“你就吹吧,看月亮羞你躲起来了。”
“那是管月亮的使官又睡着了,忘记填蜡油。”
身后的林溪舟牵着绳子,酒劲儿上来了困得浑浑噩噩,迷糊之间甚至看到了方云深背着的人身后长出尾巴来,缓过神摇摇脑袋就又消失了。
呼吸间发现他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脚步稳稳的向回去的方向走,身体里的力量平和,熟悉的感觉和诡楼时候一样,他应当是又有所压制。
不然正如他所说,他是不会输的。
“他睡姿一直这样吗?”
“嗯哼?”
柳星晓醒过来的时候又是被扒了个干净,无奈叹气,又闭上眼睛,身上涂了药膏,清清凉凉的晚风吹进来,毫不惬意。
“星晓兄醒了。”这句话像是在他耳边炸开的,把林溪舟那丫的忘了,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对面坐在哪儿还喂猫的方云深看了一眼,又继续投喂。
“喂,什么意思,谁让你们脱我衣服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脱的。”林溪舟见到他就害怕,连连向后躲,被绊倒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弄撒了茶水。
“不是你,你慌什么,啊?不打自招是吧。”
“不是,不是。”
眼见着系着扣子步步逼近吓人,还退无可退,连忙求助于一边的方云深。
只罢摸了摸那猫头,收手才理他。
“我脱的,你受伤了,况且,你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挠坏了,穿不了了,我就帮你缝缝。”
原本以为方云深就会什么打架,治疗,现在又拓展了新手艺,高高兴兴的找外袍,四下却不见得。
“我衣服呢?”伸手。
“嗯,你需穿上是吧。”有所隐瞒,低头挠了挠耳朵。
“需,冷,给我。”
从身后掏出来那件传说中缝好的衣服,这几朵大花是什么意思,指了指身上正在胸腹部的花样。
“咳,我觉得甚好,溪舟兄呢?”
“甚好。”刚抬头回答又被柳星晓瞪了一眼低头,自己又不是什么幼童,还缝什么花来着。
“他什么情况。”
指了指地上的蹲在方云深身侧的小妖。
“他应当是刚化形没几年,话都说不清楚,应该是受人指使,无意伤我们,你看。”
递过去从他身上搜查出来的糖碎。
“我不吃人剩。”
“我的意思是说,据他描述,那人就用这糖收买的,这是物证,不是给你吃的。”
“不给我吃还说那么多。”
“呵。”论谁来了都无法反驳他这神经性的脑回路。
“过来。”
那猫妖挠挠头,直往方云深身后躲。
“最后一次。”
低声频率的呜咽只有那小妖能听到,耳朵都立起来了,小心翼翼的爬过去。
“还不会说话,啊,装啥傻呢?再装傻子糊弄傻子我打死你。”揪着那猫耳朵就踹屁股,我想阻拦时正听到那小孩子脸一样的妖人出声,声音粗犷至极,“变回去,快点的,我看你碍眼。”
“是,知道了。”
一边的林溪舟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吓都要吓死了,躲在一角不说话。
“我确实是这几年才又重新化形的,太笨了,然后,就来到这儿了,这所谓女城,其实,早在几年前也都不全是女人,我那时候还是别人家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