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时,我刚换完一条香槟色吊带裙,正用指尖转着白天没喝完的半杯香槟——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滑到手背,电脑屏幕上还放着沈家股价跌破均线的快讯,以及苏砚傍晚发来的消息:“餐厅临时有急事,我带了瓶酒,去你房间庆祝?”
拉开门,苏砚站在廊灯下,黑色大衣上沾着点夜露的湿气,手里拎着个细长的礼盒。“刚结束和这边律所的会面,顺便去餐厅退了预订。”他语气平淡,眼神却扫过我桌上的电脑屏幕,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轻笑一声:“看来沈老板的资金链,比你手里这杯香槟的气泡破得还快啊。”
“进来坐。”我笑了笑,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上门,将巴黎的晚风隔绝在外。
他把礼盒放在茶几上,打开——是瓶1982年的拉菲,木塞刚一拔出,醇厚的酒香就漫了开来。“庆祝用的。”又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两份法式鹅肝酱配面包,“知道你晚上不想吃太油腻,这家是你上次提过的米其林外卖。”
“庆祝哪件?”我笑着给他倒了杯香槟,指尖在杯口轻轻一转,“是庆祝咱们把沈氏那几个子品牌的收购价压到了成本线,还是……庆祝我们白天‘吵’了一架,反而把条款磨得更稳妥?”
苏砚拿起酒杯,与我轻轻一碰,玻璃杯相击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不如说,庆祝你终于可以卸下‘沈景辞未婚妻’的担子了。”
我仰头饮尽杯中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微醺的暖意。“早该卸了。”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沈氏新能源项目的核心技术专利,我让欧洲分部的人查过,其实早就被他们的副总偷偷转移了,现在落在一家瑞士公司手里,我们有机会……”
“我已经让人去接触了。”苏砚打断我,翻开文件的动作熟稔得像在看自己的方案,“报价单明天会发给你。”
我挑了挑眉。果然,和他合作从不需要多费唇舌。
窗外的铁塔突然亮起闪灯,金色的光点在夜空中流转,像撒了一把碎星。苏砚望着窗外,忽然说:“你比我想象中更果断。”
“被逼出来的。”我靠在沙发上,想起沈伯母那副“你该忍忍”的嘴脸,想起沈景辞为了许清禾一次次失约,眼底的笑意淡了些,“以前总觉得,留几分情面好相见,现在才明白,对蠢货留情面,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低笑一声,给我续上酒:“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沈家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等收购协议一签,就回国。”我晃了晃酒杯,酒液在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总得回去看看,毕竟我们两家的合作还没结束。不过沈家也没那么容易倒下,好歹也是大家族,还是有些实力的。也不用那么着急,趁着这几天在法国可以好好逛逛。”
苏砚没再说话,只是举杯示意。夜色渐深,巴黎的晚风卷着远处的喧嚣传来,房间里却很安静,只有酒杯轻碰的声音,和窗外铁塔闪烁的光芒,一起映在我们眼底。
……
几天后,和苏砚一起核对完最后一份子品牌渠道清单时,勒梅尔推门进来,手里挥着两张卢浮宫的特展门票:“难得来巴黎,该去看看《蒙娜丽莎》的真迹,别总闷在会议室里。”
苏砚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询问。我合上文件,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好啊,总算抽出时间可以出去逛逛了。”
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在阳光下折射出碎金般的光,苏砚站在检票口等我,手里拿着刚买的导览手册,指尖在“德农馆”三个字上圈了圈:“听说这次特展有伦勃朗的素描,去看看?”
我笑着点头。他不像沈景辞那样需要我费心迁就,我们的步调总是很合拍——在画廊里并排站着看画,他会轻声讲笔触的层次,我偶尔插一句构图的巧思;路过露天咖啡馆,他点黑咖啡,我要热可可,侍者送来时,他自然地把糖罐推到我面前。
傍晚坐在塞纳河的游船上,晚风掀起我的丝巾,苏砚伸手帮我按住边角,指尖不经意擦过颈侧,像羽毛轻轻扫过。远处埃菲尔铁塔闪着灯,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配文“巴黎的风很舒服”,点了发送。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手机震了震,是陌生号码的来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我直接按了拒接,随手将号码也拖进黑名单。
没过多久,微信图标跳动,沈景辞的头像在消息列表里格外刺眼:【清晏,你在哪?我妈说你出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回来好不好,我跟你解释】【清晏,求你了,回句话】
我盯着那几条消息看了两秒,长按,选择“不显示该聊天”。
苏砚递来一杯热红酒,蒸汽模糊了他的镜片:“不开心?”
“没有。”我接过杯子,暖意从掌心漫开,“只是觉得,有些人总学不会看脸色。”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手机黑屏,没再多问,转而说起下周去瑞士谈专利的行程。游船驶过新桥,两岸的灯火在水里碎成一片金红,我忽然觉得,这才是我该过的日子——清醒、利落,身边是旗鼓相当的人,而不是永远需要我兜底的蠢货。
手机彻底安静下来,像沈景辞终于识趣地退出了我的人生。我抿了口热红酒,甜香混着酒香漫上来,和苏砚碰了碰杯。
巴黎的夜,确实值得好好庆祝。
夜晚,晚风卷着梧桐叶掠过香榭丽舍大街,我和苏砚刚走出地铁站,就撞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林清晏?”对方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点惊讶,中文里掺着淡淡的法语腔调。是周明宇,以前总跟着沈景辞混,升高中那年突然被家里送来了法国,算起来也有三年没见了。
他穿着件驼色大衣,头发留长了些,眼神在我和苏砚之间转了个圈,那点探究藏不住——大概是认出了苏砚,也多半听说了成人礼的闹剧。
“好巧。”我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遇见普通同学。苏砚站在我身侧,只是微微颔首,没多余的话。
周明宇的目光还在我们之间游移,嘴角扯出个不太自然的笑:“听说你……出来散心?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这位是……”
“苏砚。”我简单介绍,没打算多说。苏砚和他握了下手,指尖一触即分,客气又疏离。
几句寒暄说得不咸不淡,周明宇频频看表,像是急着做什么,又像是在琢磨该怎么问。我懒得陪他耗,便道:“我们回酒店了,你忙吧。”
“哦,好,好。”他连忙应着,看着我们转身的背影,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再追问。
走出去没几步,苏砚忽然低声道:“周家和沈家是世交,他爸上个月还帮沈氏牵过一笔贷款。”
我“嗯”了一声,心里门儿清。周明宇这副样子,十有**是要给沈景辞报信的——告诉那个被拉黑的蠢货,他心心念念的“失魂落魄”前女友,正和另一个男人在巴黎的街头散步。
“无所谓。”我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轻快,“反正我也会有说辞。就说我被沈景辞伤透了心,却没想到在法国遇到了来谈合作的苏学长,苏学长又帅又心善,陪我走出了失恋的阴霾。沈家还得好好谢谢你呢,我要是走不出来可就不会和他家订婚了,虽然本来就不会。”
苏砚侧头看我,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映出点笑意:“不怕沈景辞来捣乱?”
“他来得了吗?”我嗤笑一声,想起沈家焦头烂额的境况,“现在的沈景辞,怕是连买张机票的钱都得掂量掂量。”
……
酒店的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我们并肩的身影。我掏出手机,果然看到周明宇的朋友圈更新了张夜景图,定位就在我们刚才遇见的地方。
果不其然,刚到了房间,沈景辞就打来了视频通话,刚把沈景辞的号码拖进黑名单,手机又震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沈伯母”三个字,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我看着那串号码响了足足半分钟,直到自动挂断,才慢悠悠地划开屏幕,调成静音。果然,没过十秒,微信消息就弹了进来,还是她惯用的语气:“清晏啊,景辞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他知道错了,正着急呢,你别生他气了好不好?”
后面还跟着一连串语音,点开一条,她的声音透着刻意的急切:“伯母知道你在法国散心,景辞这孩子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但心里是有你的。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伯母让他给你赔罪,啊?”
我指尖悬在屏幕上,没回。她大概还不知道,沈氏账户被冻结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还在这儿演“慈母劝和”的戏码。
正想把聊天框也设置成“不显示”,电话又打了进来,这次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国内。不用想也知道,是沈伯母换了号打过来的。
“清晏?能听见吗?”她的声音带着点电流杂音,比刚才更急切了,“你别不理景辞啊,他现在……”
“伯母,”我打断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极了从前那个听话的样子,“我这边信号不太好。景辞的事,等我回去再说好不好?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好好,你静一静,静一静就不气了啊。”她果然松了口气,一句没提苏砚这两个字,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苏砚刚好从浴室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沈家的?”
“嗯。”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还在替沈景辞求情,大概以为我还在为成人礼的事闹脾气,也没问为什么你会和我在一起,估计是以为我就算生了沈景辞的气,也不会离开他。”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夜景:“沈氏的资金链周转不开,沈伯母这时候急着撮合你和景辞,怕是想让林家出面兜底。”
“他们也配?”我冷笑一声,“等我回去,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眼底的冷意。沈伯母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可惜,她这如意算盘终究是要落空了。
呵呵呵,沈景辞急了急了,而我们女主宝宝早已经和苏砚美美约会了[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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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