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厅的射灯最后一盏熄灭时,温云揉着腰靠在门框上,长长舒了口气。“光”主题摄影展圆满落幕,墙上那些关于日出、星光、槐叶光影的照片,还残留着观众驻足时的温度。刚才站在台上谢幕,腰腹那阵隐隐的坠痛又冒了出来,不过她心里清楚,就是这大半个月连轴转筹备展览累的,歇两天就好了。
“祖宗,可算结束了。”肖云拎着两杯热姜茶跑过来,把其中一杯塞到她手里,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轻轻揉着,“我就说让你别天天熬到后半夜,你看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温云吸了口姜茶,暖意在胃里化开,舒服得眯起眼:“第一次办展,不得拼点劲儿?你看今天大家的反应,值了!”她转头看向展厅中央,那幅最大的《槐间光》还亮着盏小射灯,照片里的老槐树被晨光穿透,树下两个少年的影子依偎在一起,正是她和肖云十七岁时的模样。
肖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弯了弯:“是值,不过最值的是……”他忽然停下话头,牵着温云的手走到那幅照片前,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温云,有件事我憋了好多年了。”
温云的心“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姜茶杯。
“从十七岁在槐树下看见你举着相机拍光,我就喜欢你了。”肖云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很清晰,“我喜欢看你追着光跑的样子,喜欢听你修图时碎碎念的小脾气,喜欢陪你熬夜改展览方案,甚至喜欢看你累得直皱眉,因为这样我就能给你揉腰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单膝跪地,抬头望着她,眼睛亮得像照片里的星光:“温摄影师,你的‘光’主题展圆满结束了,那……你愿意让我成为你往后日子里,最暖的那束光吗?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温云看着他紧张得泛红的耳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这些日子的劳累、筹备时的焦虑,在这一刻全化成了满满的感动。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却异常坚定:“好。”
肖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猛地站起身把她抱住,力道大得差点让她把姜茶洒出来:“太好了!温云,太好了!”
摄影展结束后,温云果然歇了两天,腰就不疼了。肖云兑现承诺,陪她回纳雍开了家小照相馆,名字就叫“追光”,门口种了棵小槐树,盼着它长成老槐树的模样。
每天清晨,肖云会先去买好温云爱吃的糯米饭团,然后回来打扫照相馆。温云则背着相机在村里晃悠,拍晨雾里的稻田,拍晒太阳的老黄牛,拍孩子们追着光跑的身影。肖云忙完了,就扛着三脚架去找她,给她当“专属模特”,偶尔还会偷偷拍她认真拍照的样子,洗出来藏在相册里。
中午不忙的时候,他们就在照相馆后面的小厨房做饭。肖云做饭好吃,温云就负责打下手,时不时偷尝一口刚炒好的菜,被肖云抓住了就吐吐舌头,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再抢他手里的锅铲:“我也会炒!”结果炒出来的菜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肖云只能笑着收拾残局,还得夸一句:“我家温摄影师做的,再难吃我也吃。”
下午常有村里的老人来拍证件照,温云总是耐心地帮他们整理衣服、梳头发,肖云就在旁边逗他们笑,抓拍最自然的瞬间。有个老奶奶拍完照,拉着温云的手说:“你们俩真好,像画里的人一样。”温云听了,脸都红了,肖云却笑得合不拢嘴。
傍晚时分,照相馆关了门,他们会沿着田埂散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过稻田,泛起金色的波浪。温云会挽着肖云的胳膊,跟他讲今天拍了什么有趣的照片,肖云就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停下来,给她摘一朵路边的小野花。
“肖云,你看!”温云忽然指向天空,晚霞正染红半边天,像一幅流动的油画,“今天的光真好看。”
肖云停下脚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再好看也没你好看。”他顿了顿,轻声说,“温云,有你在,每天都是好时光。”
温云笑着转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家走。远处的老槐树影影绰绰,晚风里飘着槐花香,路灯次第亮起,温柔的光洒在他们身上,一路延伸向远方。
没有病痛,没有分离,只有彼此,只有这被光填满的、平平淡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