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妃白婵被人打了。
从宫中回家时,被某个醉汉套了麻袋,按着揍了一顿,打的鼻青脸肿,到婚礼之前绝对好不了那种。
“然后呢?”姚照听着太监的汇报,毫不在乎地问。
太监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表情略有忐忑,毕竟白婵是他的正妃,被人打了怎么着也是一则丑闻,若是太子再不管,那更难说外头怎么传。
而且前几次见面太子明明表现的很欢喜,难道现在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现在白家要一个说法。而且太子妃明日还入宫么?”太监只好斟酌着说。
姚照啪一下合上手上的书,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啧,让大理寺查。让她好好养病。从后天开始让白雪娥来。”
白雪娥和蓝桥是至交好友,且长得也是温婉动人,饶是站在那也是一幅美人图。何况和白子琮的关系远之又远。
白婵每次都是和白子琮一起来,看见那张老脸就恶心。
太监收了白家人的贿赂,本来是打算劝太子明日去慰问一下白婵的,没曾想他居然点名让白雪娥来。
他在白家没看见白雪娥迎接,便多问了一句,对方说的是“不知去哪疯玩了”,一开始还没当回事,但现在一想,那姑娘体弱多病,最多出去吃个饭喝口茶,怎么可能出去疯玩??
但他收了白家的钱,自然只能说白婵。
“……殿下,白小娘子近日身体有恙,怕是来不得了,若是您亲临,或许好的能快一些?”太监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抽烂,如此直白地劝太子去见两个深闺女子,成何体统。
果不其然他生气了,但没发作,只是阴冷地笑了一下,说:“你把孤当杂役?”
太监吓得要死,扑通一声跪下来,口齿不清地磕头,说着什么“恕罪”、“万死”一类的词。
姚照合上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在想如何折磨他,过了一会儿竟放弃了这个想法:“……你,去叫清河郡主。让她拜谒白家,替我慰问两位白小姐。”
“是、是……”太监连忙爬起来,赶紧往外跑去了。
太子太师朗訾月站在门外,叹了口气,说:“太子殿下,陛下送了新的策论题目来。”
此人甚至不如白子琮。
姚照听到她的声音就难受,按理来说太师应当转职的,可他都二十岁了,这个老女人还是任太师,也不知道要看着这张脸多久。
她和陛下私通过,甚至还有个孩子,就关在万寿宫的牢狱里。
“放在那。你,给我出去。”姚照指指桌子,傲慢地看着她,“我迟早撤掉你的职。”
朗訾月笑了一下:“只要你能。”
清河郡主找不见了。
湖阳公主和驸马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只说是和李公子一起出去了。
太监只能又跑到了李御史家里。
但李御史说公子不知道去哪了,让他去找湖阳公主。
太监急得没办法,只好又向公主打听了郡主近日的动向,还是一无所获。
没办法,只好先去了白家,告知他们明日郡主会来,让他们尽好待客之道。
在白家听到了下人谈话,才知道白姑娘其实是被赶了出去,目前不知寄宿在何处。
眼见着日薄西山,马上就要宵禁,没时间去找郡主了,太监只好咬牙打听蓝桥的住处。
权当是将功抵过。太子要查平民家底不容易,东宫那位对这位蓝姑娘几乎一无所知,只知其名不知其户,往下层层叠叠盘查又费时间。
若是此番知道了蓝姑娘的住处和家中人口、兴趣爱好,回头说不准就能恕去罪过。
“……”蓝桥看着门外的太监,砰一下又把门拍上了,“郡主,你不是说不告诉你表哥我的事吗?”
清河郡主走近一点,把门重新拉开,见面前的太监眼熟,马上垮了脸:“你来干什么?”
她告诉太子蓝桥不喜欢爱控制别人的疯子,让他矜持点,作为表妹她自然会运作好蓝桥这边。
太子那个蠢货居然还是大动干戈自己查了!
“郡主哎,东宫说,让您明天去府上慰问白小姐……”太监看着郡主的脸色,无奈的后退半步,“您意下……”
“他自己怎么不去?”清河郡主不满地叫道,“又不是我老婆——”
“郡主,东宫亲自去探望有**份,而且您只要去看两眼就行……”太监无力地辩解。
又是一个觉得亲自去探望掉价的。但是清河郡主都赖在一个平民家里了,究竟还有什么觉得掉价的啊?
清河郡主还欲再说,听到白雪娥的咳嗽声,眼珠一转,笑着答应了:“行啊,我去看。”
随后门被狠狠拍上了。
“慰问……我姐姐?”白雪娥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啊。”清河郡主随意搪塞,“应当是慰问你才对。白婵又没病。”
她实在太讨厌白婵了。而且她也说不出来究竟为什么讨厌。
白婵在表面看起来其实也是个很温婉的姑娘,平日里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会面的时候也是斯文有礼温文尔雅,甚至可以说至少从表面上看,她就是完美的太子妃、绝对够资格母仪天下。
毕竟现在大家都不知道白婵人品究竟如何。
“她昨天被人打了。”蓝桥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似是故意恐吓白雪娥,“这就是做坏事的报应!”
就是蓝桥找人把她揍了一顿,套上麻袋,宵禁后避着官兵出门,再弄点酒,谁知道打人的是哪个。
“她干了什么?”清河郡主抬起眼皮,好奇地问。
蓝桥一耸肩:“郡主就不觉得雪娥天天在我家很奇怪吗?”
清河郡主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问白雪娥:“她怎么把你赶出来了啊?这个人不是挺温柔的吗?而且这个节骨眼赶你出来干什么?蓝染水,你就这么包庇?”
婚前把作为陪嫁媵妾的妹妹扫地出门,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美名。但凡脑子没问题都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白雪娥的做法也是令人发指——她居然躲在朋友家里,完全没有要回家去的意思,到时候婚期人少一个,太子一发火,蓝家全家都要完蛋。
白家的态度也极其可疑,这几日全然没有传出一点二小姐丢了的消息。
“姐姐是想保我吧,嫁过去一个还是两个,差别没有那么大……”白雪娥用手指绕着鬓发,居然开始为白婵辩护。
清河郡主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懂官场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气的支吾了半天,终于一拍桌子:“她这是要杀你!心思深沉不可测!”
“?”蓝桥和白雪娥同时抬头看向她,完全没听懂,互相对视一眼,蓝桥问,“怎么说?”
赶出家门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清河郡主阴沉地看着白雪娥:“明日是我去拜谒白家,可若是表哥去了,就会发现你不在,稍一盘问,发觉你数日都不见人,你猜什么后果?”
“呃,退婚?”白雪娥揣摩着提出一个似乎合情合理的答案。
清河郡主恨铁不成钢地往她后脑猛拍了一下:“忤逆不敬,直接处斩!”
这也算忤逆不敬?而且律法有这么严苛吗?
蓝桥抹抹唇边的糕点渣,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这么严重?”
“以前没那么严重……听我娘说,至少二十年前没那么严重。”清河郡主叹了口气,解释道,“他们被磋磨地太久了。”
湖阳公主还好,她没有当下一个万寿公主的意思,每日也就是躺在家里,找几个乐伎舞女看乐;但是陛下和太子不一样。
陛下在这个位置上被废了三次,如今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自然握紧了这份重新回到手中的权力,哪怕是最细枝末节的地方。
而太子——已经是陛下最后一个孩子了。
“那怎么办?至少也得让我活到放榜吧?”蓝桥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不满地抱怨一句,“死总也得做个明白鬼,我得知道有没有中状元。”
“只要你能进三甲,状元就肯定是你的。”郡主捏着衣袖指着蓝桥信誓旦旦地保证,“虽然是由舅舅定名次,但是我娘说点好话,他就会把状元改成你的!”
你要徇私也不能这么徇私吧。
“……免了,只要没名落孙山,倒也不必公主替我说好话。”蓝桥无奈的伸手把郡主的手指按了下去,“还有,我说郡主,拿手指指着人会招来恶鬼的。”
假的。拿手指指人太不礼貌了,虽然她是郡主。
颠沛流离的几年养成的这种习惯吗?
清河郡主失望地缩回手指:“可是你不是想要状元吗?”
“李公子还想要状元呢。”蓝桥瞪了她一眼,“怎么只是贡士就考了两次?”
按理来说李才让完全可以走恩荫,当时他们家也对公主有恩,但非要自己考功名也不知是什么想法,难不成是比较爱吃苦?天底下竟还有这种人。
“他跟舅舅说,只靠父辈得来官职不配娶我。”清河郡主嘿嘿一笑,害羞地托住脸。
啊,好真挚的爱情。好感人。
蓝桥麻木地看着她抚掌夸赞:“郡主和郡马果真情真意笃,在下佩服。”
“你真的不想要状元吗?”清河郡主不甘心地问。
她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状元这个名头陛下能给,那求来也不算难事;而且就算给不了,特授也不是不可能啊!
蓝桥只想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名,还是断然拒绝了:“得了吧,要那个名头有什么用啊。古往今来有几个名垂青史的是状元啊。”
当了状元也不一定名垂青史,何况蓝桥自认不如蓝杬,会元和解元都是她。
清河郡主眨巴着眼睛,和白雪娥异口同声说道:“当然是好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