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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太女卿名册

作者:安自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晏书进门后,在檀木椅上坐立难安,只因奚昭潜心于文房四宝,只顾提笔写信,根本不曾理会他。


    他向来多话,这一时找不到话题不说,生怕一开口,惊扰了书桌前的人,便又被赶出府去。


    无聊之余,他开始数府中的墙砖,打量府中物件。


    这府中的物件不多,但打扫的甚是干净,想来奚昭有事无事便会来此处小住几天。


    “师姐,你在写什么?为何左手提笔?”他实在忍不住,便凑到奚昭身侧,帮她研墨。


    “定国公,恪宁伯,武信伯,宣德伯,乐平侯,康乐侯,定远侯。”萧晏书一一念出声。


    奚昭写完后,换了支毫笔,粘了朱墨,在乐平侯上画了两笔,又将武信伯圈了起来。


    萧晏书看得一脸雾水,他本就醉心江湖,常被家父念叨不学无术,自也不懂什么官场门道。


    这些公爷伯爷侯爷什么的,他一个都不认识,只知道是比他爹大很多的官。


    奚昭收好信纸,塞入袖中,拿起桌上的瑶光剑便要走,萧晏书拿起赤羽剑紧随其后。


    “莫再跟随!”奚昭回身警告,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丢掷他怀中。


    萧晏书接住玉佩,知她是真生气了,便停在原地,但心中仍旧不悦:“为何?”


    “本宫要去的地方,你去不得,既来了长安,便先在这里住下罢。”


    奚昭说完便走,从府门离去。


    戌时三刻,定国公府。


    定国公正为白日那道暗旨辗转反侧,陛下特派齐公公传来口谕,要他为七日之后,参选太女卿一事做好准备。


    他家中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这庶子自然不能送去太子府中,嫡长子刚满双十,嫡次子年十五,这不是逼着他把嫡长子送去选太女卿吗?


    这可是他的嫡长子,日后要入仕做官,承袭他的爵位,为家族开枝散叶的,若是真被选为太女卿,那可真就完了。


    他舍不得啊。


    他为何这样倒霉,偏偏被陛下选中。


    定国公翻来覆去,叹声连连,身侧的夫人都被他吵得难以入睡。


    夫妻俩坐在床上,愁眉苦脸。


    “夫君,实在不行就把曜儿送去罢,这太子殿下,也未必会选中曜儿。”


    定国公圆眼微瞪,大喝道:“我儿可是长安第一才子!太子殿下怎会不选!”


    定国公夫人被自家夫君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吓了一跳,握起软拳打他一拳:“你个老匹夫,大喊大叫的作甚!你到底是想让曜儿入选,还是不想。”


    定国公仰天长叹:“我的儿啊!!”


    定国公夫人拿起手帕堵住他的嘴。


    砰咚——!


    “啊!什么声音?!快来人!”


    砰的一声闷响,吓了定国公夫人一跳,连忙躲至定国公身后,只敢从他肩膀处往床帷之外看。


    定国公拿出口中帕子,一把掀开床帷,正要一探究竟。


    届时门外守夜的婢女也推门而入:“主君,夫人。”


    定国公双手一插,目怒言威:“刚才是何人经过,惊扰了夫人?”


    女婢面面相觑:“回主君,刚才无人经过。”


    定国公左顾右盼,瞥见地上一支飞镖,指道:“那是何物?去捡过来。”


    婢女捡起地上的飞镖,飞镖上扎着一封信纸。


    定国公打开一看,跑出门去,大喝一声:“来人!搜府!”


    这定国公府顿时热闹了起来,下人们提灯搜府,搜了半天,也不知这定国公要找什么。


    直到这定国公世子从寝居中走出,步履匆匆地前去正堂。


    正堂内,定国公端坐在主位上,国公夫人坐在一旁亦是胆战心惊。


    定国公世子魏丰曜作揖行礼:“父亲,母亲。”


    定国公的小儿子睡眼惺忪,刚睡下便被吵醒,心里满是怨气又不敢言语,见兄长来了,可算有人为他撑腰了。


    “兄长,你可算来了,父亲大半夜不知抽什么风,非说府里有刺客,这寻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哪有什么刺客。”


    定国公夫人摸着心口,面色忧虑:“明儿,你父亲说的是真的,吓死为娘了。”


    魏丰曜心中满是疑惑,落座之后,婢女将这捡来的飞镖和信纸双手奉上。


    定国公:“你且看看这个。”


    魏丰曜打开信纸,一眼既明:“莫非,此乃太女卿名册?”


    定国公与定国公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这是对是错,他们也尚不清楚这信纸上的,是否为魏丰曜所言。


    魏丰曜心中已然有数,起身行礼:“父亲,儿子有要事与您商议,还请父亲移步书房。”


    这府内下人忙活了半天,连这后院的狗都精神了,主君又突然下令不搜府了,下人们各司其职,熄灯的熄灯,守夜的守夜,定国公府渐渐归于平静。


    书房内,魏丰曜将信纸和飞镖平放在桌台上,先仔细观摩了一番。


    “父亲,这飞镖您可曾见过?”


    定国公摇头:“这飞镖长安街遍地都是,连十岁小儿都能拿来玩乐,难以辨别,开始为父还以为是你小弟贪玩扔进来的,正想去揍他一顿,谁知……”


    魏丰曜打断父亲的话:“那这字迹?”


    定国公继续摇头:“不认得。”


    “那父亲以为这太女卿的名册会从何人手中流出?”


    定国公思来想去,果真想到了一人:“陈裕维!这公文诏令无不经过他手,这名册必定是他送来的!他这是作甚?!”


    “父亲莫急,依我看,纵是这名册是从陈大人手中流出,也未必是他送入府中的,定是有人要借国公府的手,铲除异己。”


    魏丰曜看着被圈出来的“武信伯”以及被划掉的“乐平侯”。


    这太女卿之位,自是有人想坐,有人不想坐,怕的就是想坐之人坐不得,便让那坐得之人也坐不得。


    不管这通风报信之人是何人,这寥寥几笔,便点明来意。


    “父亲,此人暗示,儿子看懂了,若想在太女卿选侍中落选,定国公府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将这武信伯世子,推上这太女卿之位,至于这乐平侯,恐是最大的威胁。”


    经魏丰曜这么一说,定国公思路清晰,心中大喜:“儿啊!!可算找到办法保下你了!”


    魏丰曜被父亲一惊一乍的行为吓了一跳,总算明白母亲为何不愿跟他睡一个厢房了。


    “可是这太子殿下的选择,又怎是你我二人能左右的。”定国公又开始头疼了。


    魏丰曜道:“父亲莫急,想来这太女卿之位早早便被内定了乐平侯世子,由是此人才会飞镖传书,借国公府之手,扶武信伯世子当选。”


    定国公这才开窍:“儿啊,儿啊,我的儿啊,你可真有为父当年的风范,不愧是长安第一才子啊,日后把这国公府交由你,为父甚是心安。”


    魏丰曜:“……”


    定国公可算不为这太女卿之事犯愁了。


    魏丰曜:“只是这传信之人,究竟是谁呢?”


    这武信伯世子当选太女卿,最后受益的又是谁呢?这被内定的乐平侯,背后之人又是谁呢?


    魏丰曜一时想不明白,他暂未入仕,只待明年秋闱考取功名,这朝中官员脉络尚不清晰,自家父亲又是个与世无争的,平日只管招猫逗鸟,安于一隅,不管这窗外事,指望不得。


    定国公挥挥衣袖:“管他是谁,只要不是我儿当选,帮谁不是帮,这人要武信伯世子当选,本官就帮帮这武信伯,这人要定远侯世子,本官就帮定远侯,只要不是我儿,他要谁本官就帮谁!”


    “哈哈哈,祖宗保佑,果真不是我儿!”定国公仰天长笑。


    魏丰曜看着父亲一时语结:“……”


    “父亲,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儿子先回房了。”


    魏丰曜转身便走。


    定国公紧随其后:“是了是了,此事要快快告知你母亲,莫要让她再担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魏丰曜望着自家父亲欢快的背影:“……”


    奚昭从定国公府离开后,随意寻了家客栈住下。


    与此同时,东宫潇湘苑的江聿燃,辗转反侧,仍在想今晚奚昭未与他一同用晚膳之事。


    他去问过霜凝姑娘,霜凝却说太子殿下早已歇下,今后五日都要在昭阳殿养病。


    可他知晓,奚昭没有生病,纵是担心陛下发现,也不至于五日不出昭阳殿门吧。


    是不是他有什么地方惹她不悦了,她故意不愿召见他。


    可是明明白日里还与他交心,还说她原本是愿意和他成亲之类的话,他也发誓,此后只会爱慕她一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哪里做错了,哪里又惹她不开心了。


    江聿燃思来想去,彻底睡不着了,点了灯,坐在桌前温了会儿书,心神不定,始终难以读完。


    他突然想起在长安街市上买的一本册子。


    便又开始胡思乱想。


    莫非是他在房中之事上,不曾让她欢愉?那夜他是初次与女子合欢,定是经验不足,可他已经尽心尽力让她愉悦了。


    他翻开包裹,拿出那本偷偷买来的册子,这卖书的小商贩说,此图册在男倌之间广为流传,都是能讨女郎君欢愉的法子。


    他拿着册子,如若烫手山芋,做了许久心里建设,掌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他抚平书封褶皱,慢慢翻开第一页。


    夜深人静,潇湘苑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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