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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作者:祥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心中的酸涩比对视后的惶恐来得更快。


    江知延在林序宁以出轨为离婚借口的时候就觉得很荒谬。而且这些天来,他明明已经用各种各样的说辞和推断来说服或是安慰自己,林序宁的出轨对象并不一定是真的。但当他亲眼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体贴地护住挚爱的腰时,先前建立的一切猜想都在此刻崩塌。


    江江握住江知延发僵的手,欢快地朝林序宁晃晃,招呼他来到身边。林序宁没有再浪费时间,和气地向严禛道了别后,便快速走向街对面。


    江知延来得突然,打得林序宁措手不及,他将林林抱到怀里,父子俩亲昵了一会,随后他稳稳气息,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没看手机。”江知延嘴角平直,脸上没有过多情绪,平静地陈述事实。


    林序宁这才想起来,刚刚在咖啡馆的时候,手机的确响了几下。他解开锁屏,看到了江知延来前发的消息。


    [江知延:林林想你了,晚上吃个饭。]


    [江知延:江江我也一块接着了。]


    林序宁抿了抿嘴,在思考要不要给江知延解释一下,毕竟前夫带着孩子抓包自己与陌生男子相聚在咖啡馆这件事真的很有道德负罪感。


    而江知延很想大声地质问林序宁那个在咖啡馆门口搂他腰的男人到底是谁,换做是以前,江知延能立刻跑到街对面,然后一把拍开男人的手,再重重地吻上林序宁的唇,像一头雄狮一样宣誓自己的主权。


    但现在不行。


    现在已经离婚了,林序宁爱上谁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自己没立场问他,也没资格。


    两个人毫无对话走了一路,好在有孩子咿咿呀呀地在身旁,才不让气氛显得低沉尴尬,就这么坎坷一路,走到了家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江知延说话:“你在这里是住过了一年吗?”


    林序宁眨了眨眼,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从门口往里眺,最醒目的是沙发上堆着的衣服,其次是茶几上十几个盛着东西的塑料袋,乱七八糟。往里走走,就能看见卧室里团成一团的被子......


    江知延把食材放到台上,分配道:“江江林林,你们帮着爸爸备菜,我先把屋子收拾收拾,待会我做饭。”


    江江拉着林林弟弟小声嘀咕:“太好了林林,你都不知道,跟着爸爸我一直都吃的外卖......”


    听到这,林序宁有点不好意思,没离婚的时候家务一直都是江知延干,相反他自己却是制造杂务的一方。


    原来林序宁经常得画设计图纸,画一版,不满意一版。为了不扰乱创作的思绪,图纸被撕下后乱扔一旁,江知延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捡起收拾。终于画出满意的一版,林序宁就拿着作品挥挥,跑到江知延面前得意,江知延也从来不恼他乱扔的纸团,反而提供丰富的情绪价值。


    就连做饭也是江知延常做,林序宁只会烧水煮清汤面条。


    而在公司业务繁忙的那五个月里,两个人怕照顾不来孩子,就把他们送到了爷爷奶奶家。林序宁每天傍晚回到家,独守空房,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持续了一段时间,本来就不胖的人又掉了几斤肉。


    “没我你怎么活啊林序宁。”


    回神间,江知延已经脱下了大衣,走到沙发旁给他收衣服。


    “没你照样活......”林序宁撇嘴,硬硬地接了句。


    江知延看着沙发上的衣服,按照林序宁以往的生活习惯推测道:“这些衣服都是搭配好了的吧?”


    林序宁低头洗菜:“嗯,你叠好放柜子里就行。”


    活干多了,手底下的动作很快,江知延转战到茶几,半蹲着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扣子?”他在兜里抓了一把。


    “你别乱动,材质不一样,别掺和了。”


    江知延淡淡应了一声,移步到卧室,最先映入眼帘还是熟悉的大床。


    床上空间被人平分成两半,左半边平铺着一张小薄毯,右侧是一个大小适宜的棉被团。


    江知延站在门口,思考着要不要给他重新铺床。这时,林序宁踢踏着脚步,有些羞涩地过来告诉他答案。


    “床......你也别动了,我这么睡挺舒服的。”


    江知延挑挑眉:“也行。”


    去到别处,他再次规整了房间用品,利利索索地拖了遍地,然后火速地炒了几个热菜,四个人开始了晚餐。


    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江知延和林序宁都在孩子面前极力维持着假象,即使和前夫的出轨对象打了个照面,也得在孩子面前维持应有的体面,不能再让气氛再这么难堪下去。


    江知延主动破冰,没话找话:“你那扣子是干嘛的?”


    “我要开店,在选品牌。”林序宁的小脸都要扒到碗里去了。


    江知延做饭很好吃,这是实话。


    “扣子店?”


    “服装店啊,神经。”林序宁把头从碗里抬出来,抿了抿筷子。


    “哦。”


    便没了下文,餐桌上只剩下了碗筷碰撞声,林序宁和江江的最响。


    江知延和林林看着努力干饭的两位,陷入了沉思。


    吃到末了,林林突然抓住江江的胳膊,声音糯唧唧的:“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


    江江缓了缓,垂眸看着弟弟:“嗯,我也不想。”他转头看向爹爸,“爹地爸爸,你们还没忙完吗,我想回家了。”


    孩童纯真的目光像把利剑一样直刺两人内心深处,离婚是林序宁提的,人也是林序宁先搬出去的,江知延不打算向孩子解释,把这个摊子留给林序宁收拾。


    “还要再等几个月好吗,江江?”林序宁这样说,好像是在给自己争取喘息的时间。


    “好吧......那弟弟今晚能不能不走,我想和弟弟呆在一起。”江江看向江知延,“爹地也别走了,和爸爸在一起。”


    “听你爸的。”


    突然被点名,林序宁愣了一下,随即堪堪应下。


    就一晚而已,不会有事的......


    “要不把他俩送我爸妈那儿去,他俩在一块儿比和咱俩在一块儿亲,爸妈那儿饭还好吃。”江知延提议。


    “我没意见。”林序宁第一个同意。


    两个孩子也点头同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林序宁暗自歇了口气,这次瞒过去了,那下次呢?孩子在一天天的长大,总会有一天面对这残酷的事实,但林序宁不想这样,有些痛苦他自己受着就够了,不能把孩子也卷进来。


    清理完餐桌,江知延看见林序宁在客厅的茶几下面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面的东西所剩无几,林序宁伸手从里面挑了几颗胶囊,就着温水一个一个地送服下去。


    江知延好奇,“吃的什么?”


    “鱼油。”林序宁随便撒了个谎。


    “看着不像。”江知延不信。


    “土狗。”


    “......”江知延信了。


    林序宁说话很跳跃,没人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因此江知延时常被噎话。


    他清清嗓子,说:“孩子已经睡了,早点休息。”


    四个人两两成对待在卧室,没入黑夜,走进美梦。


    江知延问:“有多余的被子和枕头吗?”


    “柜子里,自己拿。”


    江知延把这些都铺在拖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上,和林序宁在林家那晚如出一辙。


    林序宁嗔怪道:“你干嘛?”


    “睡觉啊。”他散漫的应道,锋利的眉尾平添了几分锐气,“和有对象的人睡一张床,不太好。”


    说完,他也不管林序宁什么反应,直接倒在了地铺上,背对着林序宁侧躺。


    夜晚的宁静是不可比的,林序宁沉默着,挣扎犹豫着地上的人到底有没有知情权。


    半晌,他说:“......他不是三儿。”


    他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清晰,就这么没有任何前兆的飘入了江知延的耳朵。


    江知延把这句解释当成了辩护,他不甘心,自己只是在那五个月的时间里疏忽了,只是想要让公司牟利更多,好让爱的人能够更加没有顾虑的享受生活,却没有想到,换来的是这样令人失望的结果。


    他心痛,难过,不堪,惆怅,孤独,不甘心。


    这种感觉就像一层轻如蝉翼的尘埃紧贴着他的身体,但只要他一动,不管多小的幅度,尘埃都会飞上空中,原来积少成多的有形在松动之间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即使用力去拥有,抓住的也是空气,一挥无形。


    这种无力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江知延无从考证,也许在林序宁提出离婚那刻就已存在,也许更早。


    “嗯,他不是。”


    ......知道就好,林序宁心想。


    他以为没事了,但下一秒,他片刻安顿的下来的心又被紧攥着。


    “我才是小三,单方面的。”江知延枯草一般地说。


    落寞把江知延整个人都浸透了,林序宁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没有力气再去解释什么,他不想聊这些身心疲倦的事,就这么负气地入睡。


    时间一点点流逝,本来高悬着的月亮悄无声息地坠落,直到打进窗户,照在了江知延未眠的脸上,眼睛一直睁着。


    他越想越睡不着觉,想林序宁被摸上的腰,想林序宁被扣住的手。


    江知延从地上起来,缓缓撑在床边,床垫随着压力下陷。月影笼罩着林序宁的身躯,那人阴森森地开口:“没睡,对吗。”


    语气依旧平稳,食指勾勒着林序宁的耳廓,像千万级雕刻大师欣赏佳作,他说:“我不仅看见了他抱你腰,我还看见了你们十指相扣。”


    “但我看不下去。我想把他杀掉。”


    有那么一瞬间,林序宁感受到了江知延的癫狂和冷血,让他后背发凉,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转了转。


    从小臂顺下去,江知延先捏了捏林序宁的手指,然后侵略性地钻进指缝,十指相扣,覆盖掉本不该存在的印记。


    他撇了眼床右边的棉被团,声音沙哑:“别抱假人,抱我。”


    红酒信息素带着愠色进入林序宁的鼻腔和腺体,信息素含量丰盈到要窒息的程度,熟悉的爽感再次降临。


    林序宁的脸微微泛红,胸腔的起伏不似睡眠时的安宁,这是被江知延的那句“抱我”羞到的。他不敢睁眼,但在江知延轻声唤他名字的时候还是扬起颤抖的睫毛。


    江知延把林序宁的身子扳正,攀上了他的一边肩膀,抓得紧牢。大手依旧痴恋地握着,如同追求一只飞往远方的蓝闪蝶,他想要密切跟随美好的踪迹,两人鼻唇间的距离逼近了些。


    江知延卑微到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声音有点抖:


    “林序宁,我心甘情愿知三当三,你可以和我偷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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