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白越想,心头越觉得荒谬可笑。
原本胸膛里已经压下去的酸涩又冒了出来,甚至还裹挟着一丝恼羞成怒。
他脚步猛地顿住,转身时眉峰还拧着,眼神先扫过安宁身边的明川,继而才落回安宁脸上,语气生硬:“殿下说笑了,我为何要生气?”
楼月白的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动。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其实一开始他没打算语气这么冲,只是话到了嘴边,那些压抑的情绪便有些控制不住。
明明知道自己没资格质问,更没资格生气,可那些与她相关的回忆虽不多,却搅的他心里发疼,让他没法劝说自己像无事发生那样镇定。
安宁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继而嘴角勾起笑,往前半步拉开与明川的距离,语气带着点玩味:“哦?没生气吗?”
她故作无辜的盯着他的眼睛,嗔笑道:“那你为何走的这么急?我还以为你是怕再多待一秒,就忍不住质问我,那日为何撇下你去找温太傅呢。”
这话说的直白,精准地戳中了楼月白心底的在意与执拗。
雨丝落在他的发梢,带着微凉的湿意,却浇不灭他心头翻涌的醋意与委屈,脸颊不自觉地泛起薄红,是羞恼,也是被说中心事的无措。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打算和他解释吗?
莫非她与温言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关系,那日她撇下他去找温言,真的是有要紧事缠身?
难道……真是他错怪了她?
一丝微弱的希冀悄然冒起,像暗夜里的星火,在他心底轻轻摇曳。
但一想到那日安宁与温言在银杏树下的亲昵姿态,他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若是没点牵绊,他们又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那般不加掩饰地相拥?
一时间,心头的希冀被瞬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浓烈的酸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沉了沉,却没否认,反而故作冷漠的偏开了头,语气硬邦邦的:“殿下要找谁,要与谁在一起,皆是殿下的自由,月白没资格过问。”
话虽如此,可他眼神里的醋意藏不住,甚至带着点委屈的执拗:“反正月白对您来说……”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不论殿下心里是否有他,他都不想在殿下面前表现的卑微,让殿下瞧不起他。
安宁见状,眼底笑意漫开,不依不饶的追问:“对我来说什么?”
楼月白耳尖“唰”地红透,像浸了胭脂,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看她,硬生生装作平静的模样:“没什么。”
说着,他拱了拱手,作势又要回马车,语气仓促得像在逃避:“若是没什么事,月白便先告退了,殿下莫怪。”
安宁将他这副欲盖弥彰的别扭模样看在眼里。
到底是年纪小,就是容易别扭,一点也没有成熟男人那般稳重。
她没有拆穿楼月白的欲言又止,反而恰到好处的往后退了半步,又回到了明川身侧。
她似笑非笑的弯着唇,语气放缓,带着点遗憾:“算了,你既不想和我好好说话,那我就不强求你了。”
听到这话,楼月白下意识抬起头,迅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撞进安宁那双含笑的眸子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给耍了!
她的神情哪里有半分遗憾,眼底分明盛满了看他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揶揄。
楼月白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从耳尖蔓延到脖颈,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他喜欢她,从见她第一面时起便难以自持,面对她时,他所有的冷静都成了空谈,根本做不到毫无波澜。
她知道这一点,所以能这般轻而易举又肆无忌惮地拿捏他的心思,看他的笑话。
心头的羞恼与委屈交织着,楼月白攥紧了拳头,正欲拂袖而去,彻底斩断这份让他难堪的牵绊时,却听到安宁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音依旧平淡,却没了方才的揶揄,眼底漫开的是不加掩饰的真诚与柔和,像雨后天晴的微光,轻轻落在他心上:“就算是大理寺卿判人刑罚,也会给人辩解的机会。
楼公子,等你气消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来找我,若你当真不愿,那就当我这话,从未说过。”
说完,安宁故意不再看他的反应,转头看向身侧的明川:“我们走吧。”
少年微微怔了怔,被她眼底的真诚晃得心神激荡。
那双眸子澄澈明亮,盛满了未尽的情意,不含半分虚假,硬生生望得他心头发胀。
原来……殿下心里也放不下他!
古语早就说过,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
他甚至都没有问过殿下,便在心底自顾自的认定了她与那个温言关系不纯,认定了她弃他如敝履。
的确是他不该!
方才殿下明明主动示好,想同他解释,偏偏他还不识趣地摆脸色,简直是不识好歹!
听殿下这语气,她是不是被自己气到了?
楼月白心里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下意识看向安宁,想开口挽留:“殿下……”
安宁脚步微顿,侧目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看着她眼底黯然的神色,楼月白心里一疼,立刻便想上前道歉。
可话到嘴边,少年人骨子里的傲气却让他拉不下脸,只别扭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嘴硬道:“没什么…就是提醒您,雨天路滑,注意安全,还有……”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明川:“有些人看着恭顺,未必真的靠谱,殿下您需得多多留心,莫要被一些有心之人蒙蔽了眼睛。”
少年未尽的话语里藏着满满的愧疚,更裹着掩饰不住的在乎。
他太在乎了,在乎到容不得旁人觊觎殿下,容不得那个明川一直守在她身边,对她有非分之想。
安宁闻言,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只轻描淡写地应了一个字:“好。”
没有多余的安抚,没有额外的解释,她在明川的搀扶下,转身踏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帘幕落下,隔绝了楼月白灼热的目光,也隔绝了他满心的纠结与悸动。
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雨幕中,望着安宁的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巷尽头,心绪被搅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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