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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麻黄汤

作者:禹苓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渐浓,病房里弥漫着柔和而昏暗的灯光。沈南洲静静地坐在许知意的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安睡的面容。许知意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梦中也能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沈南洲轻轻伸出手,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希望能在梦中为她带来一丝安宁。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为病房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沈南洲轻轻握住许知意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温柔的光芒。许知意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沈南洲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她读不懂、也不敢深读的温柔。“南洲,你还没去休息吗?”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心尖却因为他专注的凝视而微微发颤。


    沈南洲立刻收敛了过于外露的情绪,恢复惯常的温和,但眼底的柔光未减:“我不累,你再睡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他自然地替她掖好被角。


    许知意摇了摇头,莫名的委屈和一种更深沉的疲惫涌上来,不仅仅是因为身体。“南洲,我想和你聊聊天。”她需要一点声音,一点除了病痛和“责任”之外的真实感。


    沈南洲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许知意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臂自然地环住她,形成一个安稳的港湾。“你想聊什么?”


    他们从小时候开始聊,聊着两人分开的几年都经历了什么。


    许知意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份温暖让她贪恋,却又让她心底的酸涩更加汹涌。


    两人就这样聊着,直到许知意再次沉沉睡去。沈南洲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准备去值班室休息一会儿。


    第二天清晨,许知意醒来时,发现沈南洲已经不在病房里。她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情,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沈南洲早早地来到病房,手里提着早餐。“知意,醒了?快来吃点早餐。”他的声音里满是温柔。


    许知意坐起身,看到沈南洲手中的早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南洲,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买早餐了?”


    沈南洲温柔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我知道你喜欢吃这家的早餐,所以特意早点去买,想着你应该能吃两口。”


    两人一起吃着早餐,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沈南洲看着许知意,轻声说道:“你再休息会儿,我去交班,晚点过来查房。”


    许知意点了点头:“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她目送他离开,那份被细心呵护的感觉让她心头发软,却又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这体贴,是习惯,还是义务?


    沈南洲离开后不久,许知意便开始感到不适,熟悉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她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当沈南洲和李朝颜来查房时,正看到她蜷缩在床边,小脸煞白,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那强忍痛苦的模样让沈南洲的心猛地揪紧,呼吸都窒了一瞬。


    “知意!”沈南洲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和心疼,“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他迅速而轻柔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感觉到她身体很烫。


    许知意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声音微弱而委屈:“南洲,我……我又吐了,胃里好难受,头晕、心慌……肚子也好痛……”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发。


    沈南洲立刻让李朝颜叫护士,同时一手稳稳地扶着她,一手已经熟练地搭上她的脉搏,指腹下的脉象细弱无力,让他眉头锁得更紧。护士很快赶到,测量血压(62/45 mmHg)、体温(38.9℃)、血糖(2.6 mmol/L)均异常。


    沈南洲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强压下心头的焦虑,把她扶到床边让她躺下。"我去给你开检查,先乖乖躺好,别下床。"他嘱咐着,语气是医生的冷静,但眼底深处翻滚的担忧却骗不了人。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带着一种决绝的保护欲。


    回办公室途中便交代李朝颜给她开哪些检查血液检查:包括血常规,心肌酶谱,血沉和C反应蛋白,抗双链DNA抗体、补体C3和C4,CT检查。


    许知意看着沈南洲忙碌而紧绷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和愧疚。她知道,沈南洲一直在为她的健康殚精竭虑,他是一个极其负责的好医生,更是一个在努力履行婚约责任的“好丈夫”。她也要更加坚强,不能辜负他这份“责任”。她的妈妈因狼疮肾炎去世的阴影,让她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她害怕自己终究会成为他无法承受的负担,害怕这场因责任而起的婚姻,终将把他拖垮。


    等回到办公室,许知意做好的心电图结果也出来了:1.窦性心律;2.室性异位搏动(不除外室性并行);3.T波异常。沈南洲眉头紧锁,立刻推着轮椅带许知意去做CT。做完CT后,急查血的结果也出来了。结果显示,钾、总蛋白、白蛋白偏低,其他指标尚可。考虑到她进食少,是低钾低血糖和心慌的诱因,但CT提示有轻度肺炎。


    之后请了会诊迅速按会诊老师们的意见制定治疗方案:先给许知意降温,静脉注射了药物抗感染、护胃、止吐、补钾、补充能量。


    在中药方面,他用麻黄汤浓煎200mg,让许知意慢慢喝,不一定要喝完。麻黄汤的组成如下:麻黄去节9g,桂枝去皮6g,杏仁去皮尖6g,甘草(炙)3g。


    方中麻黄苦辛性温,归肺与膀胱经,善于开腠发汗,祛除在表之风寒;宣肺平喘,开闭郁之肺气,故本方用以为君药。由于本方证属卫郁营滞,单用麻黄发汗,只能解卫气之闭郁,所以又用透营达卫的桂枝为臣药,解肌发表,温通经脉,既助麻黄解表,使发汗之力倍增;又畅行营阴,使疼痛之症得解。二药相须为用,是辛温发汗的常用组合。


    杏仁降利肺气,与麻黄相伍,一宣一降,以恢复肺气之宣降,加强宣肺平喘之功,是为宣降肺气的常用组合,为佐药。炙甘草既能调和麻、杏之宣降,又能缓和麻、桂相合之峻烈,使汗出不致过猛而耗伤正气,是使药而兼佐药之用。


    四药配伍,表寒得散,营卫得通,肺气得宣,则诸症可愈。


    沈南洲仔细审视着许知意的各项检查结果,虽然目前没有致命危机,但他知道她身体的脆弱性。他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知意,检查结果出来了,有轻度肺炎,我们已经在用药。别怕,有我在,会好的。"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敷衍或勉强,只有全然的专注和不容置疑的守护。


    "南洲,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许知意的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歉意和自我厌弃,"刚结婚婚没多久就...总是这样..."她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沈南洲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他几乎立刻反驳,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激动:"傻瓜!说什么傻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重新变得温和而坚定,"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赶紧好起来。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许知意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感太浓烈,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是责任吗?责任会让人流露出如此深切的痛惜和决心吗?她不敢确定,只能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会努力的,为了...不让你太辛苦。"她把“为了你”咽了回去,换成了更符合她心理逻辑的“不让你辛苦”。


    沈南洲轻轻握紧了她的手,仿佛在传递无言的力量:"好,那我们先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一些,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在沈南洲和其他医生的精心治疗下,许知意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但仍有上腹部疼痛、恶心呕吐的症状。不过,在沈南洲几乎是“盯人”般的监督下,她每天能扎着针灸,勉强吃下小半碗粥。每次她皱眉咽下食物时,沈南洲紧抿的唇线才会微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份细致入微的关切,像暖流包裹着她,却又让她心底那个“责任论”的声音更加喧嚣——他做得越好,她越觉得是自己用婚约束缚了他。


    这天傍晚,沈南洲结束工作后来到病房。夕阳的余晖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他看到许知意正靠在床头,笔记本电脑搁在小桌板上,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神情专注而柔和。


    "写的怎么样了?"沈南洲走近,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宠溺。他喜欢看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充满生机。


    许知意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被抓包的羞涩和调皮的光芒:"还差一半。"她合上电脑屏幕,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以他们为原型的情节。


    "我很期待哦。"沈南洲笑着,自然地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这个亲昵的动作让许知意心跳漏了一拍,她贪恋这份温柔,却又立刻在心里提醒自己:这只是他习惯性的对“妻子”的照顾。


    许知意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南洲,住院一周了我想出院了。我想回学校,回到...我们的家。"说出“我们的家”时,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个被他布置得处处有她痕迹的“家”,是她最向往的港湾,却也让她觉得像是偷来的幸福。


    沈南洲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许知意渴望出院,但他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他坐在床边,与她平视,语气温和却带着医生的审慎:"知意,我理解你的想法。家当然是最好的休养地。但我们再观察两天,确保情况稳定,我们就回家,好吗?"他用了“我们回家”,而不是“你回家”,仿佛那个空间天然就属于他们两个人。


    许知意点了点头,她知道沈南洲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和保护。"好,我听你的。"他总是这样,把她的意愿放在首位,这份迁就更让她觉得是自己用“责任”绑架了他的自由意志。


    两天后,许知意的情况进一步好转。沈南洲和李朝颜还有主任仔细评估后,决定让她出院,两周后门诊复诊。出院的那天,许知意显得格外兴奋,她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等待着江黎来接她。


    沈南洲走进病房,将疾病证明递到她手中,然后,极其自然地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我待会儿还要去开会,不能送你回家了。"他的声音带着歉意,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这个亲昵的举动让许知意瞬间僵住,随即又沉溺其中。"你把疾病证明收好,我怕晚点我会忘记给你。我待会儿有空就去结账,你把医保卡和身份证拿给我。你和江黎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他的嘱咐事无巨细。


    许知意紧紧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闷闷地说:"嗯,好。我在家里等你,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这一刻,她允许自己暂时忘记那些纠结,只感受这真实的拥抱和依靠。家,有他在的家,是她此刻最大的向往。


    她接过沈南洲递来的证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沈南洲又仔细检查了她的随身物品,确认无误,才缓缓开口:"那我先去开会了。"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和牵挂。


    “南洲,你放心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许知意轻声说道,声音虽微弱,却满是坚定。


    沈南洲点了点头,再次确认许知意的随身物品都已收拾妥当“便嘱咐道:那我先去开会了,你和江黎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许知意微笑着点头,目送他离开。


    江黎很快到来,帮许知意拿起行李,两人一同走出医院。坐进江黎的车里,驶离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大楼,许知意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刚才强装的轻松瞬间垮塌,一股沉重的疲惫和更深的迷茫席卷而来。


    沉默在车里蔓延了许久。许知意绞着手指,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重的自我怀疑:“黎黎……你说,我和南洲……是不是不该结婚?”


    江黎正专注开车,闻言一愣,惊讶地瞥了她一眼:“啊?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们不是挺好的吗?刚领证那会儿你朋友圈那幸福劲儿,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


    许知意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黯然:“好?是他对我很好,好得无可挑剔。照顾我,迁就我,陪着我……可是黎黎,那真的是因为他想对我好,还是仅仅因为……那份‘了“娃娃亲”的责任?还有,他现在是我的主治医生,这层关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苦涩,“我就像个沉重的包袱,拖累了他。他那么优秀,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被我这个病秧子拴在身边……林淮那边多好的发展机会,他放弃了,回来就为了……照顾我吗?这算什么?”


    江黎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转过头,目光锐利而认真地看向许知意,带着一种“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无奈。“许知意!你清醒一点!”她语气加重,“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责任包袱?你告诉我,如果仅仅是责任,哪个男人会做到沈南洲这个份上?”


    “他……”


    “傻子!许知意你个大傻子!”江黎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心疼,“沈南洲他爱你!爱了很多年!只是你这个迟钝的家伙,一直把他当成那个碍于婚约才履行责任的‘丈夫’!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选择,所有的温柔,都不是因为那个娃娃亲,而是因为你是许知意!他放在心尖上很多年的许知意!他拉着你结婚,不是被逼的,是他自己蓄谋已久!是他终于等到你长大,等到他觉得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机会!”“他爱了你很多年”


    江黎的话像一连串的惊雷,在许知意耳边、心上猛烈地炸开,震得她头晕目眩,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颠覆。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用“责任”去解读的细节他专注凝视时眼底来不及藏匿的柔光,他指尖触碰她时细微的颤抖,他提到“家”时语气里那份自然而然的满足,他放弃林淮时那份毫不犹豫的决绝……此刻都无比清晰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从未敢奢望、却又如此顺理成章的答案。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迟来的、灭顶般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心尖像是被滚烫的蜜糖包裹,又酸又胀,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委屈,而是被巨大的、迟来的幸福和对自己愚钝的懊悔冲击得不知所措。原来,她不是他的负担,而是他心甘情愿奔赴的终点?原来,那份她以为的“责任”,是深埋多年的、沉默却滚烫的爱意?


    看着许知意友终于开窍,泪流满面又恍然如梦的样子,江黎长长舒了一口气,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她抽了张纸巾塞到许知意手里,重新发动车子,语气缓和下来,带着调侃:“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包袱吗?还觉得不该结婚吗?赶紧把眼泪擦擦,好好想想怎么回应你那个‘只是出于责任’的老公吧!”


    车子汇入车流。许知意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泪水渐渐止住,心底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沈南洲爱她?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如鼓,脸颊发烫,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忐忑的巨大喜悦充盈着她的胸腔。她需要时间消化,需要证明,更需要……勇气去面对那个沉默地爱了她很多年的男人。


    将许知意安全送到悦澜湾,看着她还有些魂不守舍但明显精神焕发的样子,江黎才稍稍放心。她驱车直接去了公司。推开陆祈安办公室的门,江黎脸上那点欣慰瞬间被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取代。


    陆祈安正埋头看文件,听见动静抬起头,刚露出笑容想打招呼,就被江黎劈头盖脸一顿数落:“陆祈安!管管你的好兄弟!他干的都是什么事啊!”江黎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双手叉腰,气势汹汹,“他倒好,一声不吭就把证领了,把人拐到手了!结果呢?他倒是表白啊!把心意说清楚啊!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陆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砸懵了:“啊?黎黎,怎么了?南洲他……又怎么了?他对知意不是挺好的吗?”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好?好个鬼!”江黎气得在办公室里踱步,“好到让知意一直以为他是因为那个破娃娃亲碍于家里压力才娶她的!好到让知意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他的大包袱!刚才在车上,知意还哭着问我他们是不是不该结婚!说沈南洲是因为责任才照顾她!你说气不气人?!她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她抑郁加重。”


    陆祈安总算听明白了,眉头也皱了起来:“还有这事?知意怎么会这么想?”


    “还不是因为沈南洲那个闷葫芦!”江黎恨铁不成钢地说,“他做得再多,不说出口,知意那敏感又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能往好处想吗?他以为行动能代表一切?在感情里,不说出来的爱,就是让人猜疑的导火索!他再这么憋下去,好好的姻缘都要被他憋没了!你赶紧的,打电话骂醒他!让他立刻、马上、去跟知意表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再晚点,知意那颗心又要缩回壳里去了!”


    陆祈安看着江黎气得发红的脸,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深知沈南洲的性子,内敛克制,感情深藏不露,在专业上杀伐决断,在感情上却可能顾虑重重。他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南洲的电话,语气严肃:“南洲,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有件关于知意的事,非常、非常重要,我必须立刻跟你谈谈。”


    电话那头,刚结束会议、正疲惫地揉着眉心的沈南洲,听到陆祈安异常严肃的语气和“知意”的名字,心猛地一沉,所有疲惫瞬间被紧张取代:“方便。你说,知意怎么了?”他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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